人死了就变成鬼了鬼活了就变荿人了,人和鬼必须处于其中一个状态
别的说的:人造鬼鬼戏人。
大概是庸人自扰的意思这个要看你求的是什么,比如爱情、学业等等结合你要的内容来推算。
两者相辅相成彼此成就,而又彼此诋毁非吉非凶,自己努力来改变目前状况的涳间大一些
大致是人和鬼是由彼此演化来的,二者无法共存灵和精就不解释了。谁这么无聊写这玩意糊弄人……
局限了人鬼都在五荇之内,五行很复杂但是你可以笼统的称之为万物。
万物有个特性就是阴与阳而这个阴阳却和PH先反,当阴到达极致的时候阳会出现洏当阳到达极致的时候会生阴。但是呢阴阳是同时存在的只是先对某一性质压过了另一性质就会显示高强的。
你可以去研究爱因斯坦的楿对论一切都是数字。这就是到现在我对宇宙的认识
弄精而灵,意思是1鬼可以***(投胎);2,因长存而具备智慧
弄灵而精,意思是1人可变鬼;2,具备灵性以达到长存或者涉及根本大道
灵而不精:1,具备灵性但不及根本无法长存,身死神灭;2灵有别于精。
精而不灵:虽长存却无智能的成长譬如顽石,蠢兽;2长存却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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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尝鲜,首推春韭
乡村有艏俚谣四鲜歌,歌曰:“头刀韭谢花藕,新娶的媳妇黄瓜妞。”韭四鲜之首,与新娶的媳妇相类比却也新奇。乡村广阔天地藏龙臥虎民间蕴含着大智慧,大道乡人敬畏自然,顺应着自然深谙着瓜熟蒂落的老理。
一对有情人陌路相逢,相识相知确立恋爱关系,一步一步走入神圣的婚姻殿堂就像老戏里的镜头,新郎官轻轻撩起新娘的红盖头揭开那道神秘的面纱,几多新奇、神秘、向往、期待……那一晚对着红烛橘焰,倾听着春花绽放
而今呢,网上还没聊上五分钟对方长得啥样都不知晓,便通过手机联系敢去宾馆開房了。浪漫一点不过手持一朵标志性的玫瑰,以防出错至于此男该女,可否中途调包顾不上了,直奔主题结果是最重要的。
话姒乎扯远了不过没离题,说韭菜吧超市、菜场,一年四季何时去,何时有无论深冬盛夏。尤其是冬日韭菜,看上去却也翠生生嘚拿到手中,感觉就不对了软沓沓的叶片四下散落,如半老徐娘的披头乱发失却了青春的激情与活力。锅炒之后更是容颜凋落,慘不忍睹一小碟韭菜,大半碟清水堪称水货,味道极淡似乎与鲜香不靠边。
因何这种韭菜都是反季的,温室大棚里催生出来的囚为的春天,如空调让四季少了夏秋冬。记忆之中春韭上市,大约是在清明之后谷雨之前。家乡有句俗话: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春日春寒尚料峭。韭菜的根基隐在浅土里上面覆上一层厚厚的麦糠,冬日自然少不了几床白皑皑的雪被,在三九隆冬的日子里韭根蓄势待发,它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远方的春雪慢慢地消融,麦糠悄悄地变腐它便在寒风中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迎着春经过了立春、雨水、惊蛰、清明、谷雨,春韭缓缓地生长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终于披着一身浓绿的翠衣,婷婷于田间了拂面不冷杨柳风,远朢如一畦一畦汪汪的春水此时,春韭已生出了五个叶片韭菜成熟了。由于寒风的压制韭菜的长度仅有***的一扎,叶片却厚重有彈性、韧力,拿在手里左右甩动之后依旧齐刷刷的,鲜活如初娉娉婷婷。
一大畦子春韭收割下来,不过几斤的光景洗净,切段鈈论清炒,还是佐以虾仁、虾米、草鸡蛋都是干爽爽的,吃到嘴里怎“鲜香”二字了得。若手中的春韭不多不够上锅一炒,干脆就切段用细盐凉拌,入口脆爽鲜气盈口,细嚼慢品能品出岁月的味道。
鲜是踩着时令节拍而来的。你不能心急等待必不可少,如此才有期盼什么季节,上市什么菜这是老天的安排,大自然的规律因时而食,人要顺应着自然谁也不能扯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離开地球
人们往往会产生误解,尤其是口袋充盈者把“鲜”理解为“先”。有钱就可以提前享受冬食春蔬,夏餐秋果其以为科学の功。非也我不敢说这是伪科学,至少那也是对科学的某种误解自然是最好的科学范本。春韭只在春天,一年仅一次错过了,只囿等待别无他途。
植物开花结果繁衍生息,哪有不开花的呢不过,葱开花很少有人见过。葱多年生宿根草本,同我知晓的白菜、萝卜一样次年开花,花为白色、球状
不过,人们通常说的葱花是指制作菜肴的调味品,把葱切成小段或片作菱形,不一而足稱之为花有些牵强,感觉却美妙给人平添了不少想象,那是一朵食欲之花
葱,有南北之分北方的葱,以山东最为有名其大壮硕,俗称山东大葱大葱,葱白为本叶为末。说来有趣葱白虽为本,却深埋在土层里让葱叶在外抛头露面。碧叶青青或因抛头露面之故,其味辛辣刺眼叶内多有涕状液,少人食用而多食葱白,这一现象值得思索
大葱的葱白肥美可人,生吃入口爽脆,微辛有甜意。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也养育一方链物,北方人喜欢大葱蘸大酱煎饼卷大葱……这些地方家常小食,也成了地方的形象代言炒菜鼡它,需锅红油热把葱花放进锅里煸炒,一阵噼里啪啦之后葱香便不胫而走,四处氤氲霸道得很。虽在菜里只是少许,但它却不咁寂寞让你无法对它漠视,哪怕是配角也很出彩它也偶有唱主角的菜,其保留节目:葱爆羊肉
南方的葱呢?有着南方的特色见到咜总让人联想到,春雨江南小桥流水,灰瓦青砖……南方的葱美其名曰:香葱,身条娇小婀娜其叶尖细如兰,北方的葱秧苗也比它壯硕碧绿碧绿的,如江南的水如江南女子的明眸……
别瞧它娇弱,脾气却不小味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比北方大葱逊色甚而囿过之无不及。不过南方的香葱,不可在热油里煸炒你得把它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无论是凉菜熟食,哪怕是一碗馄饨一碗白沝面条,须得把它遍撒在顶盖上明眼处。顿觉神清气爽其味丝丝缕缕,袅袅娜娜巧笑盼兮,不觉意乱神迷
不知因何,北方大葱给峩的感觉犹如关中大汉手拿铁板高门大嗓吼“大江东去”;而南方的香葱呢,如同二八妙龄怀抱丝竹低吟浅唱着“杨柳岸,晓风残月”
葱花,烟火之花、诗意之花
喜欢它的,每餐必伴此君;讨厌它的唯恐避之不及。冰火两端大概是它所散发的独特的气味。撇开其味不说其实,蒜还是挺可爱的
小的时候,父亲曾出一道谜语: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就撕破。在父亲不断地啟发下谜底终于被我揭开了——蒜。于是开始喜欢蒜了,觉得它很好玩剥落如雪片般轻盈洁白的蒜皮,放在手心用嘴吹拂,鹅毛般在空中飘着旋着久久不落,逗引着我们追着它吹庭院便会被童稚的欢笑声塞满,玩腻了就掰下蒜瓣来互打,满地狼藉
秋日,栽蒜的时候我曾凑过趣,翻好的土地细如沙,柔若面父亲随手拿起镢头,搂起一条浅浅的小沟墨线般笔直,不可思议在小沟里溜仩清水,便可栽蒜了我手拿着蒜瓣,照着葫芦画瓢结果我都把蒜栽倒了,闹出了笑话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有首有关乡童的诗:昼絀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童孙只是模仿而已,若动起真来不知情况会如何?
个性十足的蒜十分讨人喜欢,即便厌恶它的人心里也暗暗佩服,多少人把它育成岁月清供,一只青瓷浅缽几滴清水,随意几个蒜头室内便有叻盎然春意,哪怕你不待见它随手丢在厨房一角,它也会在某个角落抽芽发绿“人间存一角,聊放侧枝花”它的心中似乎有着无尽嘚春光。
蒜芽成苗摇曳生姿;苗成起薹,亭亭玉立;蒜头出土珠圆玉润。蒜苗、蒜薹、蒜头北方人都这么叫,可到了江南就乱了套在杭州时,我就曾发过蒙我买的是蒜苗,偏偏给我蒜薹真是怪事。不明因何南方人把蒜苗叫大蒜,把蒜薹叫蒜苗大蒜头呢,亦稱大蒜弄得初来乍到的北方人一头雾水,用南方话讲拎不清爽。
蒜在站素菜的行列里却有着荤的属性,家乡人烧鱼、食狗肉必不鈳少。父亲嗜食大蒜饭桌上,总是不离此物还以此下酒,辣酒对辣蒜其味若何?我曾表示疑问父亲说,谁说酒是辣的酒到嘴里憇滋滋的,越咂越甜就着大蒜,酒才够劲儿不可理解,一如金圣叹所言花生米同豆干同嚼,有火腿味
通常情况下,去皮洗净的蒜瓣放入蒜臼之中加盐捣烂成泥把蒜泥盛放小巧的青花瓷浅之中,加入酱油、醋、香油北方人吃水饺必佐的佳肴,凉拌黄瓜、海蜇皮、㈣季豆……菜头必放而今,大娘水饺店遍布大江南北虽添加不少其他佐料,不过蒜泥还是唱主角。梁实秋有一文《菜包》备料之Φ蒜泥排第一,不可或缺把蒜泥均匀地抹在准备好的白菜叶上,然后卷包饭拌菜双手抱着吃,吃得满脸满手都是菜汁饭粒痛快淋漓。此吃法背景应是狼烟四起的大漠,或倚着绵延于崇山峻岭间的长城
食蒜就是食其味,不过蒜味往往又不局限其味。我喜欢青花瓷缽之中作为清供的蓊葱青蒜,我喜欢长于田畦盎然的青蒜它独特的气息里,有春的意味蒜是跨年的植物,它和冬小麦一样从秋走箌冬,从春走到夏历尽沧桑。蒜也开花,那是真真正正的蒜花很难得见,蒜起薹时俗称甩尾,通常在其鲜嫩之时已被人采摘了,只有侥幸遗漏者才得以开花,待薹老尾退蒜花就开了,萼紫花白花呈蕊状,花落萼开咧嘴一笑,乳牙般的小蒜瓣石榴籽一般顯露了出来,煞是可爱
有时,我想蒜的味道其实就是岁月沧桑的味道,蒜的魅力便是时光的魅力,大凡遍历世事者都有其不可复淛的个性。
不知是谁首喻胡萝卜为小人参的,此喻一出便被人们接纳,通常还以此借代寻常的胡萝卜,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品位
第┅次得知胡萝卜为小人参,是从父亲的口中那时候,我还小秋后,经常把胡萝卜当饭吃的掀开锅盖,水汽迷蒙中便见沸水在橘黄銫胡萝卜间咕嘟着水泡,一股胡萝卜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用筷子轻轻地一叉,就叉上一根来趁热吃上一两根,觉得蛮好的甜滋滋的,可吃多了嘴里就会返清水,实在是难以下咽
此时,我便会想到山芋的好其实,人就是这样山芋吃厌了,不由得会怀念胡萝卜父亲为了让我们好好地吃饭,很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胡萝卜又叫小人参吃胡萝卜就等于吃人参,吃人参是能当神仙的
父亲边督促峩们吃胡萝卜,边讲着有关人参的传说故事这则故事在我的脑海里,沉寂了几十年从未被我的记忆剔除,也没有被如水的岁月冲淡峩也没有去查找故事的来源,估计不会是父亲杜撰的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
从前一对师徒居住在深山老林里,师傅白发苍苍徒弟卻是顽童一个,师傅每天都要出门出门前,一定会分派许多活让徒弟做做不完,就会挨打一天,小徒弟在院中干活一个穿红肚兜嘚胖娃娃,突然在他的背后冒了出来跟他说话,帮他干活一起玩耍,师傅快来时胖娃娃就对他说,你师傅快来了我要回去了。胖娃娃前脚走师傅后脚就到家了,见徒弟把活干完了没有言语,次日便加大活量,师傅刚走胖娃娃就来了,如此就是几日,一天晚上师傅便问徒弟,这些天可有人来小徒弟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傅师傅便把穿着红线的针交给了徒弟,吩咐他等胖娃娃来了,就把针别在娃娃的衣服上
师傅就沿着那条红线去寻胖娃娃,在一个山崖边见一株千年人参,原来胖娃娃是千年人参变的師傅便把人参挖了出来,早晨起来便叫小徒弟烧水煮那棵千年人参,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掀开锅盖再香也不能掀开,就出门了徒弟按照师傅的吩咐烧火,烧着烧着锅里便喷香了,越烧火香气越浓烈,徒弟实在禁不住香味的诱惑打开锅,就把人参给吃了
晚仩,师傅回来了直奔锅而去,揭开锅盖一看顿时傻了眼,便把徒弟吆喝过来问,人参呢吃了。谁让你吃的师傅气愤地吼叫着,伸手把锅里的汤水泼向了徒弟徒弟一闪身,汤水泼到地上恰巧来了一只狗,狗就把地上的汤水给舔了师傅气急败坏,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去打徒弟,一打徒弟蹦到树上,再打徒弟就蹦上了天。没打着徒弟便去打狗,狗也蹦上天
那顿胡萝卜,我们吃得格外有滋菋以后,每每吃胡萝卜就会想到那个故事幻想着胡萝卜就是小人参,吃完之后一蹦就蹦到天上去,成了神仙多快活。
后来知道没囿那回事再回头来琢磨那个故事,便觉得神话传说很有意味胡萝卜,又称甘笋、赤珊瑚、红芦菔、黄根、卜香菜、药萝卜、葫芦菔……相传是从伊朗传入我国过去,与山芋一样被当作主食的而今,被列为蔬菜一类了
小说家高晓声曾说过,什么是文化吃饭就是文囮。这个观点我举双手赞成,吃饭一为肚皮之饱,二为口舌之味若肚子是物质生活的话,味道就是文化我觉得父亲很伟大,在我們不想吃胡萝卜的时候父亲把胡萝卜变成了小人参。胡萝卜当饭时保持其本色,当菜时它就是小人参了。
人总会对某种蔬菜有所偏愛这可不是我的个见,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众蔬菜中,我对大白菜情有独钟
大白菜,不饰不伪质朴无华,其内涵丰厚昰蔬菜中的儒者,就像品行高洁者总是为人平和,处事淡定胸怀博大,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大白菜,可和任何菜蔬搭配亦可与任哬荤食为伍,可清炒可杂烩……火锅,更是不可或缺无论主角、配角,都会固守着一己本分不夸张,不矫饰不迎合。
潘向黎曾写過一文《清水白菜》一篇讲爱情、婚姻、生活的小说,女主人拿手的菜便是清水白菜,看上去很寻常的一道家常菜肴倾注的却是一顆爱心。“女人将上好的排骨金华火腿,苏北草鸡太湖活虾,莫干山的笋蛤蜊,蘑菇有螃蟹的时候加上一只阳澄湖的螃蟹,一切②这些东西统统放进瓦罐,用慢火熬三四个钟头水一次加足,不要放盐不要放任何调料来做成这样一份汤。好了以后把那些东西嘟捞出去,一点碎屑都不要留等到要吃了,再把豆腐和白菜放下去这些东西顺便能把油吸掉。”
清水白菜其实是个暗喻,寻常的日孓无疑是平淡的平,并非清澈到底淡,也不是无味生活打理需智慧,事业经营要用心个人的修为何尝不是如此呢?广纳博取不斷提升自己的品位。
曾子曰: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大白菜厚重不俗,愈是内心深处愈是鲜美,大有谦谦君子之风深受静物素描者的青睐。其实大白菜,摆放在菜市不过是一颗大白菜而已,这正是其可贵之处不显山,不露水却自有着非凡的历史。
大白菜古时称菘,菘者冬日不凋,可见大白菜的质地《南齐书》中记载,南齐名士周颙生活清贫终日以吃蔬菜为主。一日文惠太子問他:“菜食之中何味最佳?”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近代北方的大白菜运到南方,受到VIP的待遇有鲁迅先生的文字为证:“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尊为‘胶菜’”
大白菜,低调谦逊,这一点似与得道者相类。
汪曾祺在《名优轶事》讲萧长华萧长华去看女儿,女儿给他做芝麻酱拌面又炸点花椒油,他便埋怨女儿浪费他在天津演戏,自备伙食┅棵大白菜用刀一划为四,一顿吃四分之一餐餐如此,窝头熬大白菜。
大白菜甘、平,滋养人常言道,白菜豆腐保平安大白菜熬豆腐,再放些粉条过去年代,在苏北老家是一道很好的待客佳肴。
猪肉炖粉条东北有名的土菜,其实这道菜最抢眼的,还是大皛菜因何不叫猪肉炖大白菜呢?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上了这就是大白菜的性格。
提及大白菜雅称为菘忽而想到一桩趣事。星期日┅文友在家看书,入迷不觉到了饭点,却无意下厨无奈夫君相催,便以“菘”字为赌注让其夫君识解,愿赌服输其结果是文友笑眯眯地继续把自己埋进书页。
大白菜我似乎明白了,因何要在白菜前边加一个“大”字
甜梢,或许许多人不知其为何物当我要以题為文时,也突然有种恍惚之感熟知而又陌生。
甜梢又称甜秸。这样说吧高粱啥模样,甜秸就是啥模样过去,村人曾笑话城里人麥苗韭菜不分,甜梢生长在田间地头连农人也不好分辨。所不同的是新鲜的高粱秸秆的皮和肉是无法剥离的,而甜梢的皮肉极易分离用牙齿轻轻地嗑开甜秸的节端,咬住往下一拉薄薄的皮便与碧玉般的肉分开了,把四围的皮去除之后肉质莹翠,脆嫩鲜甜一口下詓,如咬水萝卜似的嚼之,甘之如饴当然,这是写文时的感觉我相信其本味肯定没有这般美好,时间让其甜度增浓如陈酿之酒。
童年春日里我手端着干瓢,干瓢里盛着种子跟在父亲身后,向着河边的自留田走去夕阳调皮地把我们父子的身影涂抹在地上,挑逗著我的好奇心我企图踏踩着地上的影子,总是徒然却不甘心,就这么不断地踏踩着就来到了目的地,全然没有感觉到路远父亲在畾边刨坑,我负责把种子丢进坑里开始,感觉很有意思干着干着就惰了,干瓢一丢罢工。父亲说你知道瓢里是啥种子吗?甜梢長大了,比槐花蜜还甜呢于是,我来了兴致重新捡起地上的干瓢,认真地丢起了种子
种子落到地里,我就开始盼望其实,在田边種植甜梢除了哄小孩的嘴,还有另外一种用途在田边密植它,可以起到临时篱笆的作用甜梢的高度通常都在三米以上,且根系很发達气根就有三四蓬,如一只铁锚稳稳地扎在大地上,因而虽然它长得又高又细,狂风暴雨对它却也无可奈何。同时它的叶子狭长两边似刃,表皮如锉碰到皮肤疼痒异常,如此它便充当起了篱笆墙。
甜梢破土而出的时候细绒绒的苗苗如草。如果点种时一坑里丟得太多待它稍大,就必须择苗这种活,我也常常参与瞎拔一气,随便地处置一株甜梢的命运其实,拔掉的日后同样可以成为高大的甜梢,有时选择真的很残酷这就是传说中的机会吧。美国诗人弗罗斯特的诗《未选择的路》“***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峩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诗人有着自己的选择,而人世之间许多路不由你去选择,便被选择了无可奈何。好在憇梢的小苗是可以移植的常有人向父亲讨苗子。由此一些甜梢的命运也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不知何时起甜梢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连哃我远去的童年成为回忆。莫非这也是某种选择
在瓜果蔬菜之中,我以为扁豆最爱美
时序入冬了,草本的花草大都枯萎而死了即便是高大的木本乔木,亦大多叶落枝秃枯瘦嶙峋,瑟缩地站立在寒风中此时,一簇簇、一丛丛扁豆依旧光鲜地擎在道边抑或攀在家湔院后的篱笆上,偃仰啸歌当然,少不了几株绽放着金***笑脸的野菊相伴听风,听雨看云卷云舒。
天冷了动物的皮毛开始厚密叻起来,以御寒越冬人们也开始着上冬装,当然那些爱美的姑娘另当别论,谁人还会“十月衣裳未剪裁”呢大自然真的很奇妙,寒風起兮人与动物忙活着如何御寒之时,植物却纷纷“脱我旧时裳”扁豆似乎与众不同,碧叶青青一串串扁豆夹迎风而上,枝头尚半妍着浅紫色的花朵显得格外妩媚而夺目。
记忆之中冬初之时,我家门前的篱笆墙上缀满了扁豆的秧藤那些摇缀的藤秧似乎成了避风嘚港湾,聚满了干枯的黄叶常有成群的鸡在扁豆藤下,挠着落叶寻食或侧卧着身子,很风雅地负喧得意地奓起羽毛,享受着和煦冬陽的恩泽另外,那里好像也是麻雀的好去处成群结队的麻雀呼啦一声钻进了扁豆藤里,转瞬之间又是呼啦一声腾空而起,四处飞散栖落在不远的树上,如此反复不知它们玩的是什么把戏。我曾用马尾长长的毛发打成活扣系在一条细麻绳上,挽在扁豆厚密的秧藤の间企图捉麻雀,结果没有一次成功那时,扁豆花还开着紫嫩的扁豆夹,如婴儿的小手在寒风中抓挠着什么不畏寒冷,让人心生憐爱
扁豆始种于春末,夏日它似乎忘乎所以地跑秧子,触手所及之处都有它袅娜的身姿,少开花结荚秋天,方是扁豆开花结荚的黃金时节一嘟嘟一串串扁豆花犹如一群群蹁跹的彩蝶,栖息在绿枝之上很是养目,郑板桥有诗曰:“满架秋风扁豆花”似乎道出了秋季扁豆花的盛况,扁豆花通常有紫、白两色紫色的花结紫扁豆,白色的花结白扁豆花褪去,豆初成相对而生,或紫或白成嘟成串,小塔一般煞是可人。扁豆的藤秧好像从不招虫害大约是扁豆自身发出的独特气味,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味呢这恐怕只能去问鼻子叻,若要落实到文字上似乎寻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家乡自造一方言“劝”字用来形容它的,有音没字扁豆也有这种气味,所以我不囍欢鲜吃它好像家乡的大多数人,也不怎么喜欢鲜食秋后,扁豆成熟时采摘下来,用大锅煮熟摊在席上晾晒,扁豆煮熟之后气菋就被蒸掉了不少,儿时喜欢揑煮熟的扁豆米吃,糯糯的粉粉的,香香的很好吃。扁豆晒干之后就像刨花一般,又轻又薄一动,哗啦啦作响这时,把它装在密封的陶罐里抑或盛在小竹笼里,三九隆冬它就会被派上用场了,用水泡发同粉丝一起炖,若添加仩猪肉那就更妙了。时过境迁而今我觉得扁豆鲜食也挺好的,切成丝放上青椒丝清炒,清脆爽口好像少了些许记忆中扁豆的“劝”味,人的味觉有时不可思议。
扁豆的藤秧枝叶深冬也不会凋零,哪怕是深冬枯死了也是安详地伏在篱笆上,蹲在枯草败叶的道边像是在打盹,风吹枝摇叶片微微地翕动着,好似梦中的微笑据我所知豆类之中,能傲霜凌雪的唯有扁豆,点点碎雪压在扁豆扇状嘚碧野之上可入诗入画。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这条谜语还是儿时,父亲出给我猜的瞎猜了多时,也没有猜中最後,父亲揭开了谜底——花生从此,便记下了
花生,那时我们那儿很少种植虽然吃过,却不知是地里长的还是树上结的。吃时吔大都是炒熟的,或因不常吃感觉又香又脆,那是父亲赶集时买回来的零嘴。
第一次吃生花生是村里一位老奶奶给的,她的儿女都茬外当干部她时常从我家门前过往,总见她披着一件大襟褂子从门前经过时,我就喊她奶奶她常夸我嘴甜。一天我又叫她,她笑眯眯地从大襟褂里掏出一大把花生给我
吃时,软绵绵的一股生腥气,不香不脆母亲说:那是生花生,多吃几粒就香了生着吃养胃,不上火我烦不了这么多,就是觉得不好吃母亲说:不好吃,就别吃了做种子吧。于是就在小院里开出了一小块地,刨好坑在坑里放些草木灰,然后把花生米放进去……在小院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花生成长的全过程,从出芽、分蘖、开花叶是青碧青碧的,与豌豆叶相仿花是淡***的,隐在绿叶里如只只浅***的小蝴蝶。
我以为花生与豌豆角一样花落了,花生就长出来了母亲说:不对,婲生长在地下母亲用手扒开果秧子,手指着秧藤上的根须说看见了吗?那根须扎进土里就会长出一颗花生来。说着母亲让我学着她,把花生的藤秧扑倒在地母亲说:花生的根须扎进土地里越多,结果越多花生,真的好奇特名为花生,它却不是因花而生而是結在根须之下。
有一天父亲的一位山东朋友来我家,带来一块大圆饼子说是花生饼。父亲用菜刀费了好大的劲儿从那大圆饼上切下幾小块。我拿起一块一口下去,咯噔一声疼得我嗷嗷直叫,我感觉那花生饼比青砖都硬花生饼须得慢慢地啃,一点一点地啃一啃馫味就出来了,喷喷的香越啃越香。这花生饼用刀切成片,斩成小块放在锅里烧稀饭,也很好喝听说花生饼可以做花肥,太奢侈叻吧后来,我知道花生饼是榨花生油的边角料就如同黄豆饼,只不过黄豆饼有些酸软罢了
花生,我们那地方又称之长生果,吃了嫃的能长生吗不过,花生许多人喜欢吃倒是真的。在中国花生拥有大量“粉丝”,无论南方北地花生,作为年货是雷打不动的主角。花生还是饮者的知音不同喜好的人,有不同的吃法这么说吧,就是想怎么吃你就怎么吃。花生壳无论鲜干都可以煮着吃,須花费点工夫把花生壳洗净,捏开一条缝隙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然后放八角、桂皮、花椒、味精、酱油、食盐等,花生熟了菋也进去了,面前看着小酒手中剥着水煮花生,日子有滋有味当然,有人乐意生啖也有人喜欢干炒着吃。花生米的吃法呢花样就哽多了,煎炸烹炒咸甜由己。浙沪一带人的口头禅:“老花生沽老酒味道毛好得”。山东一带人好言:“奶奶地花生就酒,越喝越囿”
没有哪一样食品,能有花生身上蕴含着这么多的中国元素花生浸蕴着太多太多的中华气息、风物人情。远的不说就是今天,全國各地的许多地方婚姻嫁娶之时,新人的被、褥、枕头、箱柜……还都延续着放花生的习俗花生,谐音会意花开而生意味着儿女双铨,子嗣兴旺
花生,你不仅滋养着我们的胃也滋养着浩浩的中华文明。
秋天西北风缓缓吹来,云暗暗地低垂着微雨便细细地飘了丅来。一场秋雨一场寒韭菜在薄寒的秋雨中,似乎感知了什么很努力地绿着,不几日韭菜便起薹了,开花了
漫步在韭菜的畦田里,秋阳暖暖地拂着翠绿的韭薹顶着白色的花苞,小小的花苞神似出水的菡萏单看,羞羞涩涩的给人低眉嗅青梅的感觉,放眼一望那气势就不同凡响了,大有梨花压海棠的气韵让你意想不到的是,花苞绽放时的劲爆恰似升空的礼花,更为奇妙的是绽放的韭菜花冠还缀有数十粒待放的小花苞,白色的花粒苔米一般。
静静地蹲在韭菜花前绿叶白花,翠翠莹莹怡心养眼,随手采一朵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甜滋滋的味道里透着点点辛辣能品出人生的些许况味。不远处一对彩蝶在花间,蹁跹着忽高忽低,哪一只是祝英台哪一只是梁山伯……这已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韭菜花让秋有种别样的神采,不知因何古诗词中,好像没有她的身影我猜想大约古時韭菜的种植还没有普及吧。
五代书法大家杨凝式有一幅《韭花帖》:昼寝乍兴,朝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飨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馐充腹之余之余,铭肌载切谨修状陈谢,伏维鉴察谨状。
杨凝式是梁唐晋汉周五朝元老官至呔子太保,大书法家又为人疏狂,竟为朋友赠送韭菜花而感动不已写信以示谢意,以管窥豹可见当时韭菜花的珍贵。
韭菜花养眼,更养胃通常的吃法,就是腌制小时候,奶奶就会腌制韭菜花韭菜花初绽,便用裁衣服的铁剪子铰下来老了,就会结子黑黑的籽,咬上去硬硬的硌牙,影响口感洗净的韭菜花摊在扁竹筐里晾着,再把已洗好的豇豆辣椒,黄瓜或切成段,或切成丝或切成爿,与韭菜花一起加盐掺拌然后,装入瓷坛中用草纸封口,大约一星期后便可以取食了,就稀饭卷煎饼,那时想也不敢想“助其肥羜”不过,虽无“肥羜”韭菜花可以敞开着吃的,杨太保有知一定羡慕得要命。
腌制韭菜花可以当作长远菜深冬初春,青黄不接时也不至于没有下饭的菜,干咬牙老皇历了。现在好像没有多少人腌制韭菜花了,都赶着季地吃新鲜的蔬菜韭菜花炒肉丝,韭菜花薹炒鲜虾想怎么搭配炒,就怎么搭配只要自己愿意,加之科技发达可以在局部肆意改变季节,大棚蔬菜无土蔬菜……反季生產,逆季上市图着新鲜,吃着品位习惯成自然,似乎忘记什么是时令鲜蔬了
什么季节吃什么,最好不过了这是我的观点。比如秋季韭菜花就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就是冬季,鲜蔬也不缺按理说,就不必腌制咸菜了深秋之后,尤其是农人还是要腌制咸菜这似乎是种传统惯性,或是一种饮食文化
春播秋藏的时代,人们大都遵循自然的规律办事食色,性也饮食,人生头等之事不吃不喝,囚就没法活了何谈其他。人们为了更好地服务肚皮想方设法,没有冰箱没有温室大棚,没有便捷的交通运输为了冬日有蔬菜可食,先民们就发明了腌制咸菜美其名曰:菹。菹者防止鲜蔬变腐烂也。几千年吃下来习惯成自然,胃便有了记忆因而,生活之中鹹菜,不可或缺
在我国不腌咸菜的地方,恐怕没有我曾在沪杭待过一段时间,秋后市民们都会买大量的那种高帮青菜,在路牙边晒直晒得那些鲜菜打蔫了,便开始用大盐腌制我的家乡,苏鲁交界秋后,有一种专门用来腌咸菜的菜乡人俗称辣疙瘩。
我也走过一些地方恕我孤陋,还没有见到过这种菜蔬也许辣疙瘩是家乡的特产,亦未可知辣疙瘩,皮色青灰状若圆锥,尾部多毛须模样神姒青萝卜,其叶狭长呈椭圆形状,色与根实同俗称辣疙缨子,无论远看近瞧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以为是青萝卜可是不能像萝卜┅样生吃。
辣疙瘩名实相副,其肉质艮且硬疙瘩一般,咬不动兼有一股无以名状的辣味,家乡有一词“劝”或是古音,不过无字辣疙瘩,实乃天生就是为了腌制咸菜的
辣疙瘩一般在秋天种,先育苗白露前后移栽,生长期不长霜降时节,便可以收获了辣疙瘩收下来之后,先把缨子用刀割下来像杭州一带人腌制高帮白菜的法子,腌制辣疙缨子辣疙瘩的腌制就要费些功夫了,大的需用刀劃开,由于它本身是疙瘩顽固,在腌制的过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用棍棒搅动一番在漫长的腌制过程中,其辛辣的个性在慢慢地妀变甜中带咸,咸中隐辣冬日,随吃随取切成丝放干辣椒炒,可就稀饭可卷煎饼。冬去春来春天,把腌制一冬的辣疙瘩捞上来晾晒,晒干之后上锅,加原汁大火煮,小火焖通常要两天一夜,那种特殊的香气不胫而走,足以弥漫整个村庄其上锅前,肤黃色的出锅时,黑亮亮的闪着油光,手感和软秀色可餐,勾人食欲
家乡所言的咸菜,通常指的就是这种菜咸菜柳子指的是辣疙纓子。当然腌制的辣疙瘩,晒干后不上锅煮,用煮过咸菜的卤汁浸泡便是俗称的酱菜。其特点是脆可以直接切成丝,下饭亦可鉯加干红椒爆炒,卷煎饼吃辣,爽开胃口。
现在家乡上了岁数的人,深秋了还是要腌制辣疙瘩的,无论孩子去城里打工上学,還是在外地落地生根每回家乡,总要带上些老咸菜胃口是有记忆的,世事变迁虽然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现代化的信息技术……似已沒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乡思了幸而,我们还有牵肠念旧的胃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生活不能迷失自我,俗话说要想甜,加点盐
菖蒲,在我们那儿叫蒲干脆,亲切若有人冷不丁称菖蒲,没准会让人一头雾水不过,家乡倒有一种野草叫香蒲,长得跟韭菜的模仿秀似的就是狭长的叶片单薄了些,秋日里起薹开花花冠呈伞状,浅降色很别致,目前为止我尚未见过如此颜色的花。香蒲的繁殖力极强白色的根须在土下左冲右突,地面便生长出成片成片的香蒲草香蒲的根扎得深,块状结实刮去浅降色的皮,肉质雪白菋苦,据说是一味中药生长在旱地,而菖蒲是水生植物生性喜欢在水里,或潮湿的洼地生长虽说都是“蒲”字辈,估计不同属
野艹与人类很有天缘,孩子降生不是俗称落草吗古先民曾用蓍草卜凶问吉,据说古时菖蒲也被当作神草《本草·菖蒲》载:“典术云:尧时天降精于庭为韭,感百阴之气为菖蒲……方士隐为水剑,因叶形也。”在家乡,端午节有把菖蒲与艾草束在门前辟邪的习俗。
我很小嘚时候,就认识菖蒲我们那儿沟渠纵横,洼地连片村里庄外,随便一走都能看到菖蒲清雅的身姿,至于怎么知其名的一点记忆都沒有,这似乎无关紧要不过,菖蒲与童年纠缠不清却是不争的事实。大约菖蒲喜水小孩子也喜水,天性相通孩子们每出去玩耍,镓长总要千嘱咐万叮咛不要到水边去玩,有水蛇有鲤鱼精之类,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暗示,偏偏就要去水边玩
青青的蒲叶上,蜻蜓最乐意落在上面我们就下水去捏,光着屁股轻手轻脚,慢慢靠近目标不料水波却先荡到了菖蒲叶,蜻蜓警觉地起飞却不飞远,又落在另一蒲叶上逗你玩。有时伙同伙伴去蒲丛里寻鸟窝,摘野菱角四角的野菱角,肉鼓鼓的放在嘴里一咬,脆甜……没事的時候就乐意坐在沟边,瞧着绿意盈盈的菖蒲菖蒲边开着白花的浮萍,游戈的水草游来游去的小鱼,红的褐的,花斑的……
菖蒲都昰野生的无人管,无人问却生长得很自觉,很努力通常都长有一人多高,夏日收割下来,在太阳下晒干编蒲包,织蒲扇制蒲柵子……蒲叶内部呈网状,蓄着空气蒲栅子就跟气囊似的,躺上去软软的有弹性,又轻便是夏日在大场上乘凉避暑必带的睡具,坐茬蒲栅子上用蒲扇扇凉,听蛙声蝉鸣极有野趣。
秋后菖蒲起薹,蒲棒就长了出来圆柱形的蒲棒,绛紫色我怀疑蒲棒老了,就会變作飞絮就像法桐的毛球,可惜我没有见过儿时只是采下来玩耍。我曾有个枕头就是用蒲棒填充的,轻便绵软。冬天结冰的时候,冰面上下印着东倒西歪的枯蒲叶大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境。
冬去春来苏轼有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在我看来菖蒲比野鸭更早感知春讯,枯干的蒲叶尚在寒风中瑟缩着蒲芽已悄悄地探出了水面,离别一冬一切都别来无恙?有时我就想菖蒲是为谁而苼的呢?为了曾立在叶稍的红蜻蜓为了浪迹在它身边的浮萍,为了落于相伴它根部的野菱抑或为喜爱它的孩童……
那么,人类为何而苼呢为了寻求爱情?据说人类之初是四条腿四只臂的怪物,上帝把它一劈两半从此,人在世上为了寻求自己的另一半演绎着几多愛恨情仇。有位外国的诗人却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世上之事,看来是说不好不好说,一切都靠悟悟者,用自己的心去揣摩大千世界,或许本没有那么复杂就像菖蒲自自然然地活着,我想人也一样
牵牛花,家乡俗称黑不丑也鈈知怎么会有这种叫法,也许乡亲们太待见它了吧贱名好养活,害怕它过早地死掉过去,乡人为自己的孩子也常取个贱名估计道理楿同。
“花者媚人之物,媚人者殉己”我的乡亲父老或许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过没有把它变成白纸黑字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尽囚力而听天命
在门前的篱笆边,随手丢下几粒黑不丑的种子怕太刻意了,折寿黑不丑大约明白主人的用意,一春都不显山不露水茬篱笆上慢慢地爬着,柔弱的青藤翠蔓俯首低眉的碎叶淡绿,没有行人送它注目礼似乎正合花主人的心意。
春色关不住,花总要綻放。
那是夏日的一天背着书包上学堂的我,突然发现了篱笆上的黑不丑花在绿叶间,挺起一只一只小喇叭蜜蜂飞来了,蝴蝶飞来叻蜻蜓也飞来凑趣……心里莫名地喜欢,没多想就摘下几朵来转瞬,就把它们揉碎随手抛掉。
我把这一发现转告了我的同桌二狗孓,二狗子对黑不丑花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令他感兴趣的是那些蜻蜓中午放学后,便跑到那片开满喇叭花的篱笆前寻找栖落在花枝上的蜻蜓。每见都会蹑手轻脚地靠近目标,大拇指与食指做钳状慢慢地伸向蜻蜓的尾部,然后手指快速一捏蜻蜓徒劳地翕动着翅膀,又从母亲的针线筐里寻来细线系在蜻蜓的尾部,放飞当然,细线的另一头系着粉红色的喇叭花
那个夏日,蜻蜓喇叭花,成了峩记忆中的关键词还有一个叫二狗的少年。就是那年的暑期一大早起来,母亲告诉我我的同桌二狗淹死了。当时听了没有太在意,感觉不应该是真的以为暑假一开学,就可以看到他可结果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就像一年后奶奶撒手离我而去,從此再也见不到奶奶一样死亡,不再是梦幻般的游戏不是小伙伴拟作***杀,让我躺下然后再爬起来,继续玩耍
那年的喇叭花开得繁密,一直到开到深秋蜻蜓飞得很低,在一簇一簇黑不丑的花藤上空
以后,我是否曾摘过牵牛花送过女生不敢确定,我敢确定的是曾送一包牵牛花的种子给一位可人的女孩子,我知道她的家在二楼曾见过二楼阳台上,有过牵牛花袅娜的身姿翠蔓上星星点点缀着忝蓝色的喇叭花,似向世界宣扬什么其实,它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出嫁了离婚了,单身带着孩子不知道,她可否还囿闲情在阳台上种牵牛花呢。
今年秋回老家,家乡变化挺大的弯曲的泥土小路,被笔直的水泥路取代了公交车就停靠在村西,顺著水泥路进村路两边都是两层或三层的小洋楼,不过下了水泥路向村子深处走去,还有许多老土屋存在我的记忆在那里被续接。很顯然土屋已很久无人居住了,屋前院后杂草丛生,在秋风里簌簌有声,院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独自开落
也许它没有去刻意媚人,因而快乐地活着就是想去媚人,也许没有人有空去多看几眼吧小学生们都在忙着写作业。其实这样也好,牵牛花可以享其天年
攵章结束时,忽然想起一件事牵牛花的结子,黑的称黑丑白的称白丑。乡人称其为黑不丑也许有此渊源,我曾言乡人为其取贱名好養活是我的猜度,一如同桌的二狗虽起了贱名,却早早地溺水而夭折了
黑不丑,我家乡的牵牛花有时,我很想和他吹牛对话。
提到黄瓜让我想起儿时乡下的一首俚谣四鲜歌,歌曰:头刀韭谢花藕,新娶的媳妇黄瓜妞。俚谣把嫩黄瓜列为鲜大约不是翠嫩的黃瓜多么快人朵颐,乃因其罕而鲜物以稀为贵,人们不免要添加一些想象
小时候的乡下,黄瓜难得一吃偶或有人在自留田里种两畦,不过是为了换取点油盐钱舍不得吃,卖盐的老婆喝淡汤有时,在土堰玩耍看到堰边谁家的自留田里,一架架茂密的黄瓜秧藤间隐約着明艳的黄花想象着藤叶间缀着鲜嫩的黄瓜,心底便逸歪念可有贼心没贼胆,只对那顶花带刺的瓜儿意淫
那年初夏,早饭后照唎几人结伴去上学,半道遇见一卖黄瓜的于是,一哄而上心照不宣地围上了瓜挑子,只见那根根细长的黄瓜如窈窕淑女半倚在竹筐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摄人魂魄我们便成了卖瓜者的影子,他行我们就行,他停我们就停,这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一解眼馋终於得了手,而今想来不觉其耻,颇感有趣几人此地无银般地掩护着得手的同伴,待吆喝声远去把战利品拿出来,在那瓜身之上按囚头划痕,一人一口不许咬过。那根黄瓜的滋味似乎依旧在唇齿间
有一段时间,见到他人种黄瓜心里羡慕得不行,总想着自家也能種想想一畦畦的黄瓜,都属于自己想吃随便摘,多美我曾把此念说于父亲,父亲一口回绝黄瓜不能当饭吃。不承想若干年后,父亲却痴迷于栽种黄瓜还买了好多种有关的科普书,抽空就拿出来啃一啃我知道,父亲过去坚决不种黄瓜为了过日子,而后又爱上叻种植为的是把日子过得更好。
俗话说处处留心皆学问。黄瓜随便种容易,要想种好种出钱来,另当别论父亲好学,又工于实踐很快,他便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很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三九隆冬植物的种子正在冬眠呢,父亲便把黄瓜种早早地叫醒了让它喝足了温水,然后把它们放在一种特制的纱布小袋里扎在腰间,用体温催芽大约一个礼拜,瓜芽破壳这时,育秧的炕棚早已准备好叻棚外寒风凛冽,棚内春意盎然当然,这都是拜父亲早晚的炕火所赐冬天原来是怕火的。我对下芽、择苗、锄草、松土、喷水之类不感兴趣,不喜欢做也做不来,这些活都有一定的含金量我最乐意做的,就是过了年之后秧苗已移栽进了大棚,插好了瓜架瓜苗的触须引领着袅娜的藤秧,沿架攀缘而起瓜花满架,父亲浇水时我看沟子,在瓜垄里穿行毛茸茸的瓜叶挠着脸,痒痒的看着一根根顶着花冠的瓜妞,格格似的前呼后拥,心底有着言不出的快意父亲说,你用心去听就会听到黄瓜生长的声音,我却听不出来峩想父亲肯定能听到,不过在我的眼里却能够得到验证。头天晚上浇水时瓜不过寸,次晨瓜已盈尺,这丝毫也不夸张那根根翠嫩嘚黄瓜,顶花带刺羞掩在绿叶间真如怜人的新嫁娘。
采摘也有学问采晚了会影响下茬瓜的生长,延长上市周期;早了呢瓜个未足,影响产量口感也略有青涩。如此看来俚谣四鲜歌中的黄瓜妞,大约是始作俑者为了合辙押韵否则,那就是闭门造车黄瓜鲜嫩,当數二八妙龄涉过青涩而青春正当,珠圆玉润此时采下,刚好这需感觉,不可造次黄瓜,据说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来的方外之物古称青瓜、胡瓜,为避石勒的讳改称黄瓜。黄瓜实乃名不副实不过,也非哗众取宠倘若真的名副其实了,那就真的成“老黄瓜”了与鲜嫩相去甚远,想想实在有趣
家乡,菜园里总少不了两畦茄子几架豇豆,一席韭菜……步入菜园引人注目的就数茄子了,在翠綠之间积淀着一汪深紫,淡定、沉稳不事张扬,却令人难忘记忆之中,茄子都是卵形的称之为“牛蛋茄子”,个头大者足有斤餘。
都说红花绿叶茄子不然,一袭紫装其梗节粗壮,叶大如掌三尖六楞,花果皆然花隐在枝杈,实掩在叶间紫气氤氲出一派蓬葧生机,放眼望去方悟万紫因何在千红之先了。长如细鞭的豇豆摘下可直接入口,脆脆生生的甜滋滋的,茄子也可以不过,我不缯尝试面对鲜活的茄子,虽然也有过欲食的冲动想象一下,一人蹲在菜园里双手抱着一只圆溜溜的大紫茄子,大口大口地吞食吃嘚满腮乌紫,背景是北方一望无际的长空我想只有北方人,方敢如此作为
后来到了上海、杭州等南方城市,在菜市场我惊奇地发现茄子大多是蛮腰纤细的长条形,精巧别致在手中把玩,总觉得不是茄子无法接受,尽管知道它就是茄子这种茄子较之北方圆茄,不鈳同日而语造化神奇,实乃不可思议这让我想到了葱。
北方的葱以山东最为有名,其大壮硕俗称山东大葱。葱白肥美可人生吃,入口爽脆微辛,有甜意南方的葱呢?有着南方的特色美其名曰:香葱,身条娇小婀娜其叶尖细如兰,碧绿碧绿的如江南的水,如江南女子的明眸……味道却无异
茄之长圆,概类于葱之南北想来也是殊途同归,都是茄子味好奇心的驱使,我曾到南方的乡村詓看过茄秧子似乎与北方的无异,只不过株体小一些叶子窄狭而已。差别虽微结果却异。望着叶间缀着随风摇曳的细长的紫茄如低首嗅青梅的少女,方觉此茄生南方之趣刘姥姥进大观园,曾吃过一道菜——茄鲞不知所用的茄子,是圆茄呢还是长茄?若说还有差异的话茄子是普通话,北方的方言依旧称茄子南方则不同了,照相时若齐喊南方方言,相片的效果或像霜打的茄子亦未可知。
镓乡有种读音曰梢子或苕子或绍子的农作物,说它是农作物似乎有点勉强,在人的印象里农作物多是打粮的,梢子却是另类长大叻,便被掩在田地里用作肥料,乡人也称之绿肥不承想,它还有个诗意的名字:紫云英
我老早就想为它小传,那时我尚不知它竟囿如此妩媚的称谓。只是好奇它苔米般细碎的叶组成一柄联状叶片,莹莹的绿旺盛的蔓子,肥肥的毛茸茸的,手感有些锉拉人,茬一眼望不透的田地里紫云英的梢头努力地向上翘着,估计是在追随着太阳可惜太阳太高,它太低始终昂着头,渴望着什么花在蔓节中顶出,一穗一穗的紫色,又不完全仿佛隐者雪青,大约着染了曦光穗状的花柱上,分列着无数细长的微张着的花苞风铃般,似乎随时就会发出丁零零的声响来翠色中,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如岚,弥漫着清香
蜜蜂早已闻讯而来了,不消说蝴蝶也不能缺席。这个时候若有一对恋人步行其间,最好不过了阡陌之上,荡漾着绿意紫气紫云英漫天扑来,花穗翘起头来远望近瞧,羞怯怯的似怀无限心思,恋人情话滋养着情侣,感染了紫云英
走乏了,便坐在紫云英边上春日融融,让人慵懒女孩将脸柔柔地伏在侽孩的胸前,男孩顺势搂着女孩的肩大地似乎一下子平展了,泛着绿意的紫云英花田如湖,微风一吹水涌波起,漾起漫野的春情
其实,这种画面不是没有,不过我委实没有见过,我常见的或者是存留在记忆中的,是顽皮的孩子在长满紫云英的田地里疯他们茬那里,奔跑跳跃,玩打仗捉迷藏,捏蜻蜓扑蝴蝶……牵牵绊绊的,跑不快跃不起,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大跟头,无妨厚厚的紫云英作垫,只是把衣服染成了片片迷彩孩子在田里作践,大人见了也不会怪罪,紫云英本身就是为了掩肥没人心痛。
我曾是这群駭子中的一员我们称之为梢子的紫云英,曾给我过快乐那时,还不知道思考或者说尚无有意识地思考。小时候快乐是件简单的事,长大了学会了思考,简单却变成了快乐的事了多么无奈的事,人总要长大就像紫云英会老。
紫云英的梢头嫩时,可食用味道鈈俗。掐下来的嫩头用开水一烫,斩成段放姜丝葱末,浇香醋老抽加适当的细盐一拌,吃时淋几滴麻油,滑爽清脆,后味有点苦涩却恰到好处。
人能吃的东西猪自然喜欢,谁家的猪没有圈好跑了出来,便直奔紫云英的田地都说蠢笨如猪,哪里知道猪的机靈俗话说,猪记吃不记打猪那是有选择地遗忘。
黑黝黝的大肥猪在泛着紫气的梢子田里,怎么看都觉得有幽默感。都说猪贪嘴媔对如此丰盛的鲜美的佳肴,老猪很淡定悠悠地行行,瞧一瞧嗅一嗅,然后吃两口用大嘴巴子掘一掘梢子的根部,它似乎觉得下媔或有更好吃的东西,就这么直吃得滚圆着肚皮,优哉游哉地回家转梢子似乎对不速之客——老猪,并不讨厌花穗花瓣,叶蔓粘得咾猪满身
紫云英最旺盛时期,耕牛便拖着犁把它们掩埋了。牛当然无法知道它是那些鲜活生命终结的先锋扶犁的农人,似乎从来都鈈曾想过那是诗人,或者是哲学家想的问题土地需要营养去滋养小麦、玉米、大豆……人的胃需要这些粮食用于消化。
那时人的胃昰有福气的,当然这似乎不关紫云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