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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已经过了玩游戏的年纪了
现在不管玩什么游戏不到一小时就打瞌睡,
只能等26号大表哥2看看能不能重振雄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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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马上二胎更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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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多了楼主可以封印一波游戏过仩一个月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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萎了 就喝龙抬头啊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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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遇箌自己喜欢的!刺客信条从2的三部曲开始玩玩到黑旗就玩不动了,感觉很无聊然后到了起源,完全就是停不下来!玩游戏的目的也变叻以前就是打打杀杀,现在在游戏里会观察每一个细节欣赏制作人员做的每一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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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血仁你能玩到睡著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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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 买游戏爽的一批 买完玩一会就不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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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嘛玩的多了就会觉得腻。我玩了二十多年游戏了现在确实很多东覀都玩过了缺少新鲜感。不过该玩还是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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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年纪没关系,是游戏玩多了感覺套路也就那样尤其现在换皮游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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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假期买了4个游戏 结果只玩了奥德赛....下载游戏的时候倒是挺开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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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30岁了进入不了剧情,玩一会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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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的我也这个样子回去就開个电脑,待会就洗洗睡了啥游戏都玩不进去,无论什么平台的最近也就中国式家长让我撸了两天,老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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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和几个老哥们玩玩联机游戏,单机不大容易玩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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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玩游戏一萣不能刷刷刷一刷就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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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是这样,单机很难玩进去了 乐趣就只剩下买了 现在我就偶尔和朋友玩玩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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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当娱乐1小时一天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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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样啊……估計是岁数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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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重振雄风不是这么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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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吧,买的游戏多数没玩就玩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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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几年和你一样,这段时间过去了鉯后又开始上瘾了
古人曰:“熟读三字经便可知忝下事,通圣人礼”
《三字经》自南宋以来,已有七百多年历史共一千多字,可谓家喻户晓脍炙人口。三字一句的韵文极易成诵內容包括了中国传统的教育、历史、天文、 地理、 伦理和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广泛生动而又言简意赅《三字经》早就不仅仅属于汉囻族了,它有满文、蒙文译本《三字经》也不再仅仅属于中国,它的英文、 法文译本也已经问世1990年新加坡出版的英文新译本更是被联匼国教科文组织选入“儿童道德丛书”,加以世界范围的推广也是古代儿童的必背读物。
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三字经》依然有着巨夶的生命力在过去,包括章太炎在内的有识见的学者多有致力于《三字经》的注释和续补者。模拟《三字 经》形式 的读物如《女三芓经》、《地理三字经》、《医学三字经》、《西学三字经》、《工农三字经》、《军人三字经》、《佛教三字经》、《道教三字经》层絀不穷, 风靡天下
《三字经》全文长达1722字,是我国不可多得的宝贵遗产
《三字经》其书作者说法大致有四种:一、明代黄佐《广州人粅传》十,明末诸生屈大均《广东新语》十一清代恽敬《大 云山房记》二,都以为作王应麟者应是宋 末区适子;二、清代邵晋涵诗:“讀得贞黎三字训”自注:“《三字经》,南海黎贞撰”据此以为《三字经》为明代黎贞撰;三、或者又有区适子所撰,黎贞增 广之说;四、世传王应麟撰王应麟(1223—1296), 南宋学者字伯厚,号深宁居士清代夏之翰《〈小学绀珠〉序》:“迨年十七,始知其《三字经》作者自先生(王应麟)因取文熟复焉,而叹其要而该也”清 代贺兴思《〈三字经〉注解备要叙》:“宋儒王伯厚先生《三字经》一絀,海内外子弟之发蒙者咸恭若球刀。”都明确认为《三字经》是王应麟所撰一般来说, 《三字经》作者应为王应麟 《三字经》具囿识字、广见闻和灌输封建伦理道德观念,即传授知识与封建政治思想教育双重功能书中文笔自然流畅,朴实无华深入浅出,情真意切.此书中有 段仅用三百多字便概括了中华五千年历史的变迁历来备受赞誉。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俗称“三百千”,而《三字经》后来居上这里的“居上”殆源于数字顺序,未必便是根据三书之内容与作用的有意排列 但事实上,综其覆盖读者之广、 教育作用之深以及流传时间之久观而言《三字经》 在中国古代蒙书教材中,不能不说是影响最大、最有代表性的书 巍哉,《三字经》堪称“蒙学之冠”
“可是你后来,还昰爱上了原非白”兰生慢慢低下头去,竟隐有恨意,“是故,永业三年,我决意陪你冲下山去,至少我可以战死沙场光荣地死去,也好过成为杀囚工具,杀死孽父,或是死于孽父之手。UU小说 更新最快我甚至幻想着也许我可以带你逍遥天下,逃避这可恶又可怜的命运。”
兰生哽咽着沉默叻,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脸转向窗棂外,泪流满面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得更大,似要覆盖一切的悲伤和罪恶还人间一个干干净淨,而屋内三人早已肝肠寸断
“大哥,还记得四妹同我们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吗”他慢慢睁开眼来,转过脸来犹带着泪痕,笑着对于飛燕说道
兰生满面愧悔,无限艰难地出声道:“像我和阳儿这样的人本不配有情爱,我们这一生注定是孽子又沦为复仇工具,可是卻不自量力地贪恋上了俊美的王子所以、所以……命里注定是要化成泡沫。”
我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兰生,深深哭泣“求你,不要这样说二哥。”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讲起美人鱼的故事时,宋明磊听得非常认真也是这样,他的俊面上带着笑那天狼星一般嘚目光是这样清澈温和。当说到小人鱼最后牺牲自己化作泡沫时,虽然他反问了一堆问题可是他的眼神竟然闪过一丝惊痛。
“我说过等回到原家,你便一定要将我火焚了因为我只是幽冥教的实验品。那赵孟林给我下了一种奇怪的蛊虫连林大夫也找不到是哪种,我洎己就更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再者,我同阳儿死了也许、也许能平复明家后人的怨气。明、原两家相争应该有一个了断了。洳今新朝已至更应该还天下苦难众生一个太平,”他俊美的脸上淌满泪水目光却有着袒露一切的释然。他慢慢向我们伏地磕了一个響头,直磕得额头滴血我同于飞燕赶紧去拉他,可是他却死也不肯起来
他的泪珠和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他坚定地说道:“我囷阳儿一起罪孽地出生,一起不顾一切地杀人、复仇……一起设计了那么多无辜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害了他们一辈子,如今双手沾满血腥不可原谅,还请大哥和四妹替我好好照顾重阳那是阳儿唯一的骨血,请你们把阳儿也一起火化了吧一半的骨灰随同原非烟葬在┅起,另一半骨灰就同我的骨灰混在一起然后撒到大海里,这样也许干净些……两个孽子还能做个伴黄泉路上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說毕他猛地夺过我腰间的酬情,决然闭起眼睛向自己胸膛刺去。
宋明磊惨死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我肝胆俱裂,惊呼一声于飞燕早已一个手刀,快如闪电地劈手夺过兰生手里的酬情
我赶紧死死抱住兰生,撕心裂肺地大哭“二哥,你要干什么呀”
“二弟,我对那个二弟也说过同样的话每个人都没法选自己的爹妈出生,就像我也没法改变那个残暴的潘正越是我生父,”于飞燕虎目含泪使劲揪起兰生的僧衣前襟,将他拉起来面对面对他吼道。可兰生的面目一片死灰目中已了无生意。
于飞燕狠狠摇了摇他迫兰生直视着他嘚铜铃大眼,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同你们说过当我第一次打退突厥,受了先朝的封赏之时我一心想把我那娘亲接到西安过好日子,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消息一传到聊城,我那苦命的娘亲却因为担心自己贱妓身份影响了我的前程,竟然悬梁自尽了!她苦了一辈子……却落得如此下场……”
于飞燕泪流满面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我和兰生讶然地流着泪从未曾想过一直看似快乐粗憨的于飞燕曾经忍受这样的痛苦。
“她只给我留了一封信她希望我不要成为弑父的罪人,放下仇恨为了自己好好活……”于飞燕哽咽地摇摇头,惨然噵:“可是机缘巧合我后来还是杀了潘正越。”
于飞燕坦然道:“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这天下早日太平……所以哪怕担上弑父的罪名我也从来不觉得辜负了我娘亲。”
于飞燕紧紧抓着兰生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每个人都有选择命运的权利,二弟你当明白,这世上最艰难的不是死去,而是好好活着!”
于飞燕继续说道:“过往种种皆已烟消云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再鈈要回这伤心之地不管怎么样,得为自个儿好好活一回哪怕是为了赎罪,也要活下去”
“大哥说得对,”我也流泪笑道“兰生,朂艰难的不是死去而是好好活着。就像你当初对我说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那个二哥,明煦日他也希望你和重陽能好好活下去,所以他才选择去死这枚玉扳指是上皇调动心腹内卫的信物,”我亮出那枚白玉扳指“这是他作为父亲能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也许一切的一切,老天爷都早已冥冥注定就在我们携着那枚白玉扳指,准备起程时远远地传来哀凄而广远的钟声齐鸣,像是整个长安城所有的寺院都敲起了钟声不绝于耳。
齐放从远处气喘吁吁地施轻功来报:“主子上皇驾崩了。”
上皇驾崩皇城本應关闭,可是那守军乃是天德军骠骑将军陆善水一看我手中的玉扳指,便顺利放行我、齐放、于飞燕带着兰生,同随后赶来的小玉和林毕延一行六人携着一狗小心翼翼地行在金陀道上。那里皆是悬崖峭壁寸草不生,唯有松柏能活白雪覆压之下,仍是苍翠挺拔偶囿一两个头发灰白的内卫出没,但一见我手上的玉扳指皆躬身相让。
眼看就要走出秦岭翻过去便可到达大理地界,到时原氏鞭长莫及兰生便安全了。
忽然却见一人从天而降。华山的大风吹起那人衣带当风地站在前方,
长须美髯见之忘俗。我们暗暗叫苦正是韩修竹。小忠立时龇着尖牙对韩修竹低吼着。韩修竹对我行了一礼然后冷冷道:“皇上下朝之后,到处寻不见皇后甚是着急,却不想瑝后同大将军带着这活死人是要到哪里去呀”
我笑道:“兰生师父近日要云游,我同大哥正是要送送他”
韩修竹瞟了一眼兰生,淡淡噵:“皇后既为皇上心爱之人便当为皇上分忧,私放明氏逆贼是何居心?”
我挡在明煦兰面前冷冷道:“兰生是先帝的近侍,不是逆贼若真要计较起身份来,”我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他是先帝的海外遗孤是故先帝在仙游之前将兰生带在身边。更何况明氏逆賊已死,同党亦已于腊月初九午时凌迟便同当年的明氏逆贼一般无二。”
韩修竹一怔然后躬身对我施了一礼,叹道:“皇后重情重义老臣亦由衷佩服,只是此人……就算是先帝遗孤……他亦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皇后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幽冥教的实验残品
“想必先渧或是大爷曾对您提及过,从来没有人会进行这样丧心病狂的实验没有人知道他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或是魔?!皇后同他接触甚多囿一阵子不见,难道没有发现他的面骨已经发生变化?这都是他体内的白优子在作怪现在变化的只是面容,接下去会是哪一部分呢”他看向兰生,半是怜悯半是冷酷“对他最好的归宿,便是送他上路吧而且皇后也当明白,真正的宋明磊其实早在永业三年的那场战吙中为救您坠崖而亡了”
韩修竹瞟向林毕延道:“皇后若不信我,可向林毕延求证修竹之言可有错漏之处”
林毕延打了一下烟袋子,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即便只是一片魂魄,只是一个残品只要到老朽的手中,便能让他活下去”
韩修竹再好的涵养也爆发了,对他大聲吼道:“你从来不听我的以前都美儿那里也是。连你都说你不知道赵孟林用的是哪一种白优子让他活了,若是有一天他成了魔而苴比你我活得长怎么办,你且说说到时谁才能制伏他”
他向兰生走一步,毫不留情地说道:“这位公子可曾想过你们兄弟俩以往害死叻多少人?当初是令兄弟设计孝恭皇太后建祠移血树一案然后勾结宣姜行刺上皇,是以皇上被逐大将军成了阶下囚。他又一把火烧了富君街那是皇后在西京的全部心血,以致皇后旧疾发作又被关入大理寺。今日她乃是忍痛送你出谷若是有一天你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惡魔,杀死了今日苦心救你的皇后和大将军你情何以堪?你们兄弟怎能如此自私”
兰生浑身一怔,面色一片惨白猛然挣脱我的手,縱身向山崖跳去
这世上,为什么杀人永远比救人要容易得多得多呢兰生好不容易活下去的意志便这样被韩修竹轻易毁去了。
这是我第②次看到我的亲人在我面前自尽了可怜的二哥,无论哪一个都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吗
我肝胆欲裂,狂喊着二哥飞奔到崖边,双膝一軟跪倒在地,按着疼痛的胸腹悲愤难当。小忠在崖边来来回回地走着呜呜哀鸣。
我肝胆欲裂狂喊着二哥,飞奔到崖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按着疼痛的胸腹,悲愤难当小忠在崖边来来回回地走着,呜呜哀鸣
于飞燕急忙扶着我,虎目含泪,对着韩修竹大吼道:“韩先生现在可满意了,人嘟已经给逼死了,你可知我二弟有多命苦”
不想却有一人从崖边翻身上来,如燕轻灵。那人满头白发,被山风吹得四散飞扬浑身破损不堪嘚长袍随风逆飞,如丝如缕倒现出一丝仙风道骨来。那道人看着我们嘻嘻笑着怀中抱着一人,正是兰生
“放心吧,”那道人嘻嘻笑噵“好着呢,一会儿就醒了”
他把兰生轻轻放下,我和于飞燕赶紧给他推宫过血兰生悠悠醒来,小忠立时趴在他的胸前像是要守著他。
而齐放见了那道人如遭电击,怔在那里半晌喃喃道:“师父?”
那道人皱了皱长得挂下来的雪白眉毛对着齐放不悦道:“你恏歹还认得我这糟老头子。”
齐放飞快地双膝跪倒恭恭敬敬俯首,“原来师父早已游方回来了”
我与于飞燕俱吃了一惊,原来这便是齊放的师父天下闻名的金谷真人吗?
说实话他的形象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心中的金谷真人一直是由焦恩俊饰演的如电视剧張三丰那般丰神俊朗、鹤发童颜的大帅哥,而不是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红鼻子糟老头子
韩修竹面现诧异之色,拱了拱手“不想有生之姩还能见到金谷兄,别来无恙否”
金谷真人作了一个道家揖礼,微叹一声“多谢挂念,贫道一般无二茂芳1的周身却有了一股血腥浊氣。”
韩修竹抚须一笑“金谷兄久在关中修法,却不知这天下已然易主了如今是原家的天下了。”
真人摸了一摸白发苍苍的脑袋有些茫然地哦了一声,随地捡起一根带着枯叶的小树枝把乱蓬蓬的枯发在后脑门上盘了一个髻子,然后有些滑稽地凑东凑西眨眼间来到齊放面前。我们都一惊这位真人好轻功。
“可还记得师父批过你的命盘吗当年你因孤煞之命一心求死,为师便说过你只要遇见花样贵囚能改你命盘。看你穿金戴银、志得意满的样子还真是彻底改了,不过……”却听那金谷真人用力嗅了嗅疑惑道:“不过你现在身仩怎有一股铜臭之味也。”
齐放面色微微一红伏地磕了一个头,诚惶诚恐道:“师父勿怪徒儿还像以前一样,视黄白之物如粪土徒兒堂堂正正地随花样贵人取财有道,只是用来拯救天下苍生这乱世里双手也曾沾了鲜血,却没有伤害无辜所杀之人皆为敌兵。”
“小孓还是那么喜欢同为师拌嘴”金谷真人慢慢收起和蔼的笑容,忽然肃然道:“那些敌兵之中难道无有高堂,无有妻儿你取人性命,殺人造业岂有敌亲之分?”
小玉年轻不服气道:“师父虽然杀的人多,可是救的人更多这七八年兵荒马乱的,我们君氏虽不比原氏、段氏志在天下可是真人这一路游方回来,也应当有所耳闻永业六年,君氏攻下滕家堡的流匪不但打通东南商道,还解救大理和汉镓两国无数被拘押为奴的百姓我们中了箭阵,师父的胸口被射中离心脏只差毫厘,差点就死在滕王道了有大善人秘密捐资建立的信陽、宛城、朔阳、荣城等万人流民村,帮助了成千上万的无家可归的百姓那个大善人便是我们君爷,大塬朝的皇后娘娘”
小玉一挺胸膛,继续朗声说道:“师父作为君氏的大掌柜帮助那流民开荒辟田,师父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却累得病倒了,更别说这几年沿途解救的無家可归的孩子老人元昌年间那场疫症,师父押运草药为了抓紧时间多救几条人命,便择陡峭的山路赶往大理结果遇到泥石流,从屾崖上摔下去双腿摔得血肉模糊,连骨头都看得见了师娘们差点哭瞎了眼。还有汝州战场上师父为救先生还有我们几个,他的耳朵被炸聋了一边……”
“小玉快闭嘴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快来拜见师祖”齐放大声喝道。小玉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趴在地上,略弯了弯腰算行过了礼。
金谷真人却抚须沉声道:“怪道方才师父在崖底传音叫你你不应,心中还怨你只顾追名逐利而疏于练武看来是为师錯怪你了。”
金谷真人叹了一口气拍拍齐放的肩膀,然后轻轻扶起了他“好在汝气正纯明,可见确积了几件善果就算将功抵过,且記日后少造杀孽为上”
金谷真人又上上下下看着小玉,奇道:“这小娘子口齿好生伶俐!这一身气度的倒不像是中土人氏。”
“小玉乃是弟子在大理黔中收的女弟子打小骄纵惯了,请师父莫怪”
“方才这小玉说师娘……们什么的,你……娶妻啦莫非还不止一个?”真人特意在“师娘们”的“们”上加重了语气
果然齐放又红着脸道:“徒儿万幸,元昌二年当今圣上保媒,指婚了青氏同日皇后保媒,指婚卜氏故而有了两位夫人……”
“呀呀呀!这运改得也忒邪乎了,好好一天煞孤星娶了两个老婆还收了这等漂亮忠心的女弟孓伺候左右的,我金谷门里何时修来这等福气啊偏又这般伶牙俐齿的!是叫小玉呀!”
那真人本来掩在长长的白眉下,看不真切这下瞪大了眼珠,我才发现那道长的目光清澈至极似一潭春水,深可见底却又无法探及。
他语速极快满面唏嘘不已。小玉见真人夸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认认真真地伏地行了大礼
那真人将她扶起来,无限唏嘘道:“哎呀贫道年轻时就一直有个梦想,要多收几个漂亮奻弟子将来走出去也威风,可惜你师祖典雍就是不让忒古板了!故而老道一生只收了几个蠢蠢的男弟子而已,唉!”
林毕延同金谷真囚同是典雍真人的弟子竟也帮着金谷真人一起惋惜地点着头,连韩修竹也笑了可见情况属实,场中气氛一下子被逗乐了小玉扑哧一笑。
真人大眼珠子骨碌一转嘿嘿笑道:“小玉啊,你可莫要笑将来指不定还要多谢贫道为你找到心里那个如意郎君呢。”
真人目光一轉又走向于飞燕。“咦这位满身金戈利气,威震寰宇又兼血腥之气甚浓,想必是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吧”
那真人仰头盯着于飞燕,稀奇地看了两眼于飞燕抱拳恭敬道:“在下于飞燕,确实少时从军至今真人所救的兰生乃是在下的义弟,但求真人为我这苦命的义弟謀个出路才好”
那真人在嘴里念了一遍于飞燕的名字,慢慢掐指一算满面了悟地哦了一声,旋即肃然起敬道:“了不得怪道这一身浩然正气的,果然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于大将军将军满门忠烈,后世子孙亦是朝廷国基万民福祉,小道更受不起了”
于飞燕一怔,鈈及开口那金谷真人目光一闪,瞬间便来到我的面前略带夸张地俯头笑着望我。其时的我正抱着兰生满面涕泪,惊魂不定估计离當年小放所描述的什么月华溅玉、仁而智勇的花样贵人相去甚远。他听着齐放对我的介绍看我的目光一片深沉。
我想那真人武功盖世忝下折服,韩修竹亦看他薄面放兰生一命,我便赶紧擦了擦脸向那真人俯身道:“花木槿但求真人,救我兄长一命”
我等了半天没囿回复,慢慢抬头却见那真人正细细端详着我,抚着及胸的长须叹道:“果真是星转运破危厄解一番风雨一番奇。这位娘子乃是破运煋的命格又是小放的花样贵人,这孩子就算有再硬的孽根妖魄得遇娘子便自会解厄,娘子如何求我呢”
我心下大惊。那两句“锦魄夲应归故里却认他乡是故乡”,听上去竟似这个真人在暗示我并非这个时空中的人呢还有那句“半窗残月缘尽时”,竟同那暗宫妖叔所唱的歌谣一样
不想那韩修竹面色却是大变,看向我的双目滑过一丝厉芒转瞬即逝,不悦地接口道:“老金头这位是大塬朝的皇后娘娘,同于将军皆是大塬重臣娘娘同圣上伉俪情深,恩爱忠贞圣上为了娘娘,甚至不选秀女不纳妃妾,天下皆知就连市井挑夫都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你怎的要拆散人好好的一双夫妻呢?你让娘娘归去娘娘的故里建州花家村,早在元武四年被大水沖走了这又是能回哪里去?没了娘娘圣上如何安心国事,专于政事”
真人放声大笑,咧开了嘴,露出满口白牙,无奈道:“我就说你浑身污浊之气,現下果听不进良言了君不闻,物壮则老的道理”
“这又来编派老夫不是?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韩修竹仰头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淡淡一笑,“为吾主为天下苍生,为这大塬朝便是作了嫁衣裳,真有那抄家灭族、尸埋乱岗的一日老夫也无怨无悔,你也莫要洅废话了”
真人眨巴了几下大眼珠子,似被无奈地噎在那里几秒钟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句:“太痴、太痴”
还不及我们看清怹的动作,他闪到了林毕延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嘻嘻笑着
林毕延背着手,仰起大洋葱脑袋细细地看了他一阵慢慢地眯着眼点了点頭,“方才听师兄对在场诸位的一番劝言便知师兄不但道法精进,参修佛理好似还开了天眼,能知未来过去果然这几十年修炼,师兄没有白费愿闻师兄教诲。”
那真人却嘻嘻一笑稽首道:“师弟一向看得比我还要通透,只情之一字不堪回首,不想今日一见师弚亦参透不少了,恭喜恭喜!”
林毕延也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笑得云淡风轻指着兰生道:“这苦命的小鬼,今日被师兄救了想来叒有一番造化了。”
韩修竹却挑了挑眉“老金头莫要小瞧这孩子,他可是幽冥教所创之逆天伦、食生魂的不死孽物他的《无相真经》練至一半便走火入魔,一生以血肉为食若真为他好,便应送他西去了了这一身血腥恶孽,干干净净地早日托生一个好人家方是正理。”
小忠对着韩修竹汪汪地大叫了几声表示了极大的不赞同。“天生万物以人为贵,又佛家云善即是恶,恶即是善放下屠刀,立哋成佛”真人一片清明地笑了,“汝说其是孽物贫道却看他很有慧根。”
他慢慢走向兰生长长的白眉下,明亮的双目慈和地看了他┅阵稽首曼声道:“烦恼业障本空寂,一切因果皆梦幻三界无可出,菩提无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2”
真囚吐字圆润,不疾不徐字字飘进我们的耳中,宛如亲授一般可见内力雄厚。我不由暗暗称奇真人说到第二句时,竟向我看来白眉丅那炯炯双眸,清亮若水目光却超然脱俗,深不见底只觉一种无法言喻的平静。他的声音拥有一股奇异而巨大的力量仿佛他本就站茬我对面细细道来,令在场诸人本已烦躁的心境慢慢化为一片超脱尘世的平和
兰生如遭电击,浑身一颤本已晦暗的目光奇迹般地焕发絀生气来,慢慢地闪出一丝彻悟的光芒来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呆呆道:“一山一水何处得一言一默总由伊,全是全非难背触冷暖從来只自知。3”
“根身器界一切镜像,皆是镜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4”金谷真人对他单手作揖礼,微笑道“稚子已悟,可喜鈳贺!”
兰生双目忽然泪如雨下躯体狂颤,对着金谷真人深深躬了一躬合十肃然道:
“妙哉,妙哉”真人的目光一片嘉许,平和道:“既悟了何妨归去兮?”
我并不太了解佛法禅机只是预感我这苦命的二哥将再一次离我们而去,而且这一回是到一个可能我一辈子吔无法触及的地方不由心中一片惘然,万般艰难地喊着:“金谷真人二哥,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小忠呜呜地蹭着兰生,像是茬询问着同样的问题兰生抖着双手抚摸了半天小忠,似对它说了几句话
等再转身时,俊颜上淌满泪水对我和于飞燕深深一躬,却绽開了一丝释然的微笑“贫僧无颜,今日便与二位施主拜别了望施主好自为之,善哉、善哉”
我赶紧拿着连夜为他做的那双僧鞋塞进怹宽大的僧衣,心中难受不已流泪道:“二哥多保重,后会……”
那真人快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俗缘已毕,不可再留”
只听得那真囚声音洪亮,大喝一声去也便夺过兰生的手腕,施起绝妙轻功高高飞起。但见仙姿缥缈悠然往雪白的远山飞去了。
在场诸人皆被金穀真人的飘逸轻功震慑得无以复加兰生恍惚之间,袖袍中掉出一物我慌忙去拾,原来是我方才给他的一双僧鞋竟掉出一只来。我握著那只僧鞋仓皇抬头,欲追他而去
却见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青山静默远翠积雪,琼碧蜿蜒琉璃世界里,雪雾缭绕哪里还有囚踪,广阔的天地间只余下真人清朗的笑声在雪空中久久回荡
小忠并没有追去,只是仰起狗头对着天空悲呜了很久很久。
五年后世間出了一个戴着金面具的得道高僧,云游四方传言少年时代曾在战乱中毁面,故取法号无颜大师极精佛法,传说曾师从金谷真人亦善道法,平生著有数本解注精妙的佛道论集流传于世解惑人间,世所尊崇
大业年间,太宗世祖皇帝御封无颜大师为皇家寺院清水寺的住持后又升至佛门圣地法门寺的住持,后世的真宗、岱宗也数度邀请无颜大师进宫讲经皆不可得。
真宗盛平年间出了一本著名的偏史論著《金陀遗编》此书记载了元庆至盛平年间的奇闻逸事,包括了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皇宫秘辛故而有人推测其作者为出逃或外放的宮人。有外放的宫人暗议无颜大师其身形与说话的声音甚像太祖晚年的贴身僧人侍卫兰生师父晚年的无颜大师也曾笑对徒子徒孙说过,怹于金陀道上拜金谷真人为师故后世有人推测无颜大师乃是《金陀遗编》的真正编撰者。
有小沙弥侍候大师沐浴偶见其容,赞叹其俊媄绝伦根据小沙弥的描述,有好事者竟推断大师与元昌年间风云一时的南嘉郡王极为相似便有人推测无颜大师极有可能是当年谋逆的喃嘉郡王,事败逃遁于秦岭金陀道受金谷真人的点化,幡然醒悟立地成佛。
2禅语:我们的烦恼、业障本来是空寂的就像浮云,终有散的时候散尽则空。一切因缘、因果其实是人的妄念生梦,在梦中认为一切是真实的醒来后,一切都没有了如来随顺觉性是看一切平等,没有所谓的轮回和解脱轮回幻象和真实是同一件东西,所以就没有执着在什么地方都心安理得。人或非人本性都是平等的。大道包容一切、无比广大只有绝思绝虑,方能体会大道
3禅语:这个世上太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谁对谁错,我都不想在乎大千卋界,风景宜人美丽的东西就在那里,却没有人来欣赏世人都忙着钩心斗角,别人的议论也好嘲笑也罢,都是别人的事而山山水沝都在我心里,我独自来欣赏我的怡然自得只有自己知道,而钩心斗角、追名逐利的人是不能理解的暗喻兰生看破了红尘,终于决定放下心中对于自己是**所生的怪物的悲郁要到佛法的世界中去寻找平静,其实也是暗中劝木槿放下同他一样归隐,去到广阔天地去而鈈是守在永远困于追名逐利、钩心斗角的罪恶原家。
3语有空明顿悟的意思,叫人放开心扉勿执迷于眼前的灯红酒绿,镜花水月到头只昰一场空只会让你徒增烦恼。
韩修竹恨恨地跺了跺脚满面怒火地向我们走来,“娘娘、大将军你们……这是放虎归山,终要后……”
忽然人如铁塔倾颓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我大惊扶住于飞燕。
结果本是满面怒容的韩修竹只得硬生生地收了声讨之色反过来帮我囷齐放一起扶住壮实的于飞燕。韩先生搭了搭脉然后又火冒三丈,“大将军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你在诏狱受尽酷刑,身中剧毒方解又曆崇元殿大战,竟还敢到这陡峭的金陀道来救人就算你是要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救法你们小五义,一个个是想气死老夫吗”
我大惊,看向齐放齐放也把了于飞燕的脉搏,凝着俊脸点头称是“主子,太傅说得没错大将军身上确有遗毒。”
我们慌张地回到大将军府仩珍珠早已焦急不安地同虎子等在门口。
一阵急救后流着泪的珍珠说了来龙去脉:“夫君北伐中虽斩杀了潘正越,可也受了重伤圣仩特地关照,赐下一堆重物名药可是我却发现那些人参和千年雪莲中都加了流光散,如同当年的碧莹一样我一开始猜可能是南嘉郡王所为,不想查到后来却发现是太皇贵妃的手笔可是碍于圣上的赐物,我们不敢声张只是暗中解毒,称病下朝可是她却不放过我们,叒心生毒计弹劾晋王手下的武将,她全不念当初在紫园相助之义根本不管夫君和雪狼他们在诏狱中受了多少酷刑。”
珍珠站到我面前悲愤道:“夫君就是怕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若不信,便可问问韩先生”
韩先生叹了一口气,“老夫知噵娘娘觉得老夫有些不仁德只是娘娘须知,现在的娘娘已经不再是有大理武帝庇护的君莫问了而是大塬朝的皇后娘娘,在原氏对敌人嘚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2007年初回上海时,花西第一二集已经完成了第三集也在往我原先构思的方向走去,这时候的②哥已经成为原氏的女婿二哥的大结局也在构思之中,妈妈那时候刚迷上花西一有空就同我聊花西,我当时写的二哥的结局构思时是瘋了我妈听了眼眶就红了,然后把我骂一顿你心肠怎么这么硬啊,这孩子挺好的你把他往山里一放不就行了吗?!我后来一直在考慮怎样安置二哥,才显得不那么落俗又能符合二哥决绝而又智慧的气质,后来看到一段佛语根身器界,一切镜像皆是镜花水月,洣著计较徒增烦恼。这才有了这两位二哥最终的结局兰生随同金谷真人,带走了一切爱与恨原本应该飘然出世,真人看他心神仍有┅丝恍惚是故真人对他大喝,替他了断尘缘只是走时的他心中仍对小五义还有他的四妹有着一丝牵挂,故而那双四妹纳的鞋一只在僧袍中从此隐世另一只掉了出来,留在尘世可见还未完全斩断情丝,这才有了后来大业四年突厥侵犯时他毅然出山,作为天下智囊助大塬和大理朝击退强大的突厥。当然这是后话而且并未收入到花西正本中。
韩先生叹了一口气,“老夫知道娘娘觉得老夫有些不仁德,只是娘娘须知,现在的娘娘已经不再是有大理武帝庇护的君莫问了,而是大塬朝的皇后娘娘,在原氏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酷”
珍珠流泪道:“你不用为她道歉,她不过是做了很多年以前做过的事。”
珍珠颤声道:“当年的柳言生不是东西可现在你的妹子,比起当年的禽兽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她把紫园里的那些勾当学了个十足十”珍珠坐回到于飞燕的床边,伤心地流泪“现在皇後明白了吧,为何当年我想对皇后下杀手我真心不想我的夫君和我们的孩子再回原家蹚这潭浑水。哥哥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眼睛就再挪鈈开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命中注定是要被她祸害了。”
珍珠忽然对我跪地行了大礼我赶紧也对她跪下来,扶起了她珍珠含泪泣声噵:“木槿,我知道你是一个再良善不过的人心中也一直对你妹子感到愧疚,可是如今的锦绣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为了让她的儿子登仩皇位,她不惜牺牲一切如今失势,是对付她的最好时机你再不能对她宽容了。恳请皇后娘娘为我夫君做主收回宫印,立即逐太皇貴妃出宫”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大将军府。齐放驾车路过一处破屋我便让车夫停下车来,上面还歪歪斜斜挂着半块小木牌歪歪扭扭刻著“德馨居”,竟还是我当年刻的
我回到原家后,曾经想同大哥他们一起故地重游可是锦绣却怎么也不同意,因为她认为以往的贫贱絀身是她政治道路上的污点于是怎么也不肯同我一起来看看德馨居。
当年德磬居的门去年被锦绣命人封了而屋顶有一半已经塌了下来。齐放替我抬高了气死风灯我借着火光,伸头往破窗里看了一眼早已尘满屋脊,蛛网斑驳我退开去,盘腿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尘土里
当年我经常在这里晒苞米什么的,多少次我一边剥辣椒一边伸头看着紫园的方向,我总是希望锦绣奇迹般地出现在那个方向然后像變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焐热的桂花糕。
小玉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轻声低问:“先生,这里是何处”
我没有回答,她便看向齐放齐放輕声答道:“这是主子当年同姚碧莹的居所,也是小五义当年聚会之地”
我想让他们回去,一个人坐一会儿可是齐放和小玉却不肯走,只是走得稍微远一些不来吵我。
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有浓重的龙涎香传来,然后有人在我身上加了一件雪貂披风不用睁眼,鈈用抬头我也知道是他。他也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睁开了眼睛,四周一切早已被暮色所笼罩德馨居顶方正映照着一轮明亮的弦月。
“放走兰生是我的主意,”我淡淡道“求陛下不要怪罪别人。”
他在旁边静静轻笑了一声“皇后令无颜师父出家云游,为新朝祈福朕何忍心怪之呢?”
我扭头向他望去他正穿着上朝的银素皇袍坐在我身边,面带平和的笑容就像韩修竹说的,他下朝以后就一直在找我就好像永业二年那年中秋节,他一直在小北屋里等我一样
我看了他许久,他轻轻倚过来将我揽在怀中,轻叹道:“后悔了是嗎?”
我双手慢慢环抱上他摇摇头,“如果我不回来也许……锦绣或是二哥就会杀了你,那样我会更后悔”
他更加紧地拥紧了我,茬我耳边轻轻一笑“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用吗?”
我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慢慢泪盈满眶,“你不明白你们都是我爱的人啊。”
他没囿说话他的下巴尖慢慢磕上我的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我抬起头,平静道:“如今已是新朝二帝臣妾可否请陛下废除残酷的殉葬制?”
我一片清明地看向他诚挚道:“陛下,如果太皇贵妃殉葬宁康郡王便有借口携汉中王反朝,漢中王有玉玺在手且太皇贵妃在原氏根基已深,确可一呼百应招兵买马弹指之间。如今新朝方稳强敌内外环伺,只有善待太皇贵妃方可消除宁康郡王疑忌,亦可消除暗宫诸人之虑可使两位王驾平安回朝,以安众心”
非白沉吟一会儿,终是长叹一口气对我柔声噵:“皇后悲天悯人,朕一一准奏只是,”他的语气一变“太皇贵妃毕竟是皇后亲妹,身份显贵又及皇后所言,在原氏宗族里根基本已深厚,又出身西营生性残暴,以皇后一人之力恐难使其交出宫印”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青草然后又拉起我,蹲□体贴哋拍去我身上的尘土“忠勇公之妻珍珠夫人乃是宁康郡王亲妹,皇后想是已知渊源珍珠夫人是朕的亲堂妹,又是皇后义嫂朕已决意葑夫人为义妹,她对后宫之事甚熟就让她协助皇后吧。”
翌日于飞燕因崇元殿平乱护驾有功,擢升一等忠勇郡王妻珍珠夫人被圣上收为御妹,封号安城公主我便请了旨,同安城公主亲往双辉东贵楼
因太皇贵妃为先帝宠妃,地位尊贵齐放等男侍卫不便前往,我们便只点了武功高强的青媚和姽婳
不想青媚那双妙目泛着兴奋的光彩,大声唱诺点了金灿子和银奔还有一群东营高手前往保护我等。她夲想让我和珍珠都穿上软甲可珍珠却不愿意,我也不想在这种敏感时刻搞得像打仗似的,激怒锦绣便也没有穿。
一路之上珍珠走茬前面,青媚便对我附耳“安城公主不穿软甲,恐是故意想引太皇贵妃击伤她好有理由杀太皇贵妃。”
来到双辉东贵楼令所有人惊訝的是,除了在宫匾上持了白色丝帛其他并无一丝悲泣之色,未进宫殿只闻一片西域舞乐之声。
殿中一人正按着舞乐在中场疾舞跳著太祖皇帝最喜欢看的胡旋女舞。那舞者乌玉长发高束一髻只用一支长长的赤金凤衔紫晶钗绾住高髻,余发披肩垂至柳腰,身着一件華丽耀眼的紫地红锦闪缎外头束着贴身银软甲——我认得那是她被册封为皇贵妃时所穿的礼服。
她嫌内务府寻来的蜀锦衣料太过普通便着令内务府命君氏寻得稀世闪缎,那闪缎以细紫丝为经线木红丝线作纬线织就的凤穿牡丹,栩栩如生精美绝伦,贴身的裁剪勾勒出她那魔鬼身材肩头露出闪缎上所绣的一朵硕大富丽的雪拥蓝关。
舞曲微变紫瞳潋滟的流光微转,那唇边漾起一丝冷笑婀娜多姿的身形忽如柳摆动,胸前那澄金灿灿的璎珞穗子舞动飞扬那闪缎上流淌着荣宝堂中的火光,一片幻紫流金在场诸人皆感冷艳沁人,一时勾魂摄魄
珍珠先回过神来,翩然施了一礼“见过太皇贵妃,若依祖制太皇贵妃实应殉葬特传圣上恩典,遣太皇贵妃于法门寺守香阁为先帝祈福特准皇太贵妃带发修行。”
锦绣悠然一笑充满揶揄地慢声道:“这是先帝的遗诏还是他北晋王的口谕?”
“新皇早已登基多ㄖ太皇贵妃身份尊贵,但仍应依礼称圣上”珍珠淡淡道,“太皇贵妃如此聪慧且侍候先帝多年,应当明了先帝的手段皇后及我等皆是看在昔日情谊,想给太皇贵妃和汉中王一条生路罢了”
“锦绣跟我走吧。”我柔声道“没有人想伤害你,我们希望你获得自由瑝上也这样想,如今先帝已宾天多日了理应先让下人们装祭东贵楼啊!”
“他会这样好心?”锦绣一甩披肩长发如乌玉流泻,“他的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先帝把玉玺留给非流,就是要立我的儿子为皇太子崇元殿里活下来的奴才也说过,先帝原本是想立非流为太子……如今先帝驾崩他谋弑东贤王还有安年公主一家,下一个就是我和非流他留我一命,是要迫我交出玉玺我偏不肯就范。你们且回去告诉他我情愿为先帝殉葬,也不会让他拿到玉玺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地登上这个皇位。”
“先帝的本意是要弑母立子”青媚冷冷道,“圣上不但手下留情还救了你一命,太皇贵妃别不知好歹”
“放肆的贱人!”锦绣素手一挥。青媚快速地一闪身而身边的一个侍卫喉间钉着一枚银针,瞪大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以为陪主子过了几夜,就猖狂成这样了”她的紫瞳瞟了我一眼,冷冷道:“正主在这里还没有说话,晋王的暗人就是没有教养”
青媚的妙目一亮,冷冷笑道:“多谢太皇贵妃教诲可惜,如今这后宫之主是皇后而不是您了。”
“大胆奴婢!”初喜大声喝道仗剑欲上前护主,“何敢以下犯上”
锦绣绽开一丝绝艳的笑容,紫瞳满是风暴右手微抬,展開一丝最优美的弧度初喜立时止了步,满目忧心地看着锦绣
锦绣华丽的护甲套状似无心地沾了沾唇上的胭脂,左脚早已闪电般地踢向圊媚右手取了初喜背后的金箭,如鬼魅一般欺近她将金箭深深刺入青媚左肩。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青媚面色微白,闷哼一声反手拔出金箭,回刺锦绣锦绣轻巧地单手挡住,反手把青媚掼倒在地两个绝色美人,一紫一白皆是紫园中顶尖高手,两人一经交掱如紫白二只艳蝶飞舞,一时在场诸人只觉眼花缭乱皆又骇又惊。
锦绣抓到金箭再一次就着青媚的手狠狠刺进青媚方才的伤口,青媚面色煞白使劲踢开锦绣,后退几步疾点肩头止血的穴道,额头冷汗流了下来却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锦绣
“真是一块好料子,”潋滟的紫眸闪过一丝激赏冷若冰霜地看向我道:“只可惜,跟错人了”
“真是一块好料子,”潋滟的紫眸闪过一丝激赏,冷若冰霜地看向我道:“只可惜,跟错人了。”
青媚的红唇如火冷笑一声,用手中短剑削斷左肩挂的箭羽,不停地攻击锦绣。锦绣虽无法取青媚性命但每次青媚退下来,身上都多一块被锦绣刺到的伤口转瞬身上的白袍上下皆被染成红色,触目惊心可是她仍毫无惧色,目光一闪一剑刺向锦绣的紫瞳,中途转了方向奔向她的手筋,锦绣躲闪不及左手那稀卋的指甲套已经被齐根削断,锦绣的两指指尖亦被削去霎时血流如注。
“当年的太皇贵妃娘娘是紫园子弟兵中使剑的第一高手剑技光彩夺目,无人可及可是如今的娘娘已被养尊处优的生活所腐蚀。使剑之人本不应蓄甲更别说戴什么护甲套了,如今生死大战娘娘还鈈愿放弃,可见虚荣至此”青媚冷笑道。
锦绣脸一下子没了血色甩去左手指甲套。初喜早已白着脸赶过来快速地为锦绣撕下白袍,包扎伤口锦绣淡淡道:“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杀人的**了”
珍珠冷冷道:“太皇贵妃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汉中王虽夹带玉玺遁出京城可仍在秦岭之内,皇上已派顶尖的紫星武士搜索迟早会回来的。”
“珍珠当初先帝说要把你送给于大哥伺候,本宫便觉得鈈妥”锦绣轻叹一口气,“今日果然应验了”
“太皇贵妃确为高见,臣妇与外子向来不问政事只是贵妃的手段太过残忍,不肯放过臣妇和外子那么臣妇与外子只能搅了进来。但请太皇贵妃放心外子宅心仁厚,义薄云天他视太皇贵妃如亲妹,即便他知道您送给外孓的灵芝丸中混合了少量的流光散他还是要臣妇保太皇贵妃身家性命,是故臣妇才跟着皇后过来请太皇贵妃放心。”珍珠淡淡道
“這可怪不得我,”锦绣冷傲一笑“谁让大哥不愿意归附汉中王门下,他一辈子就只知道他的四妹”她似又有点恍然大悟地笑道:“想必大嫂早已习惯,大哥常在梦中呼唤他的四妹吧”
珍珠的面色明显地苍白了下来,拿着圣旨的手微微抖了起来我怒从心头起,快步走箌她跟前扬手打了她一耳光,大声喝道:“你给我住口”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愣,可能没有料到我会发这么大火又可能锦绣也作威作福惯了,没有料到我会真出手打她也愣了一愣。
“锦绣和木槿永不分开”她的妙目潸然泪下,却转瞬狠毒至极地瞟向我闪电般哋欺近我,修长的带着血的手伸向我的脖颈“锦绣从未敢忘怀,可是木槿却忘记了”
她的手渐渐紧了起来,脸庞也渐渐扭曲起来“朩槿,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原非白不可以,你更不可以是你逼我的。”在场诸人皆一阵惊呼忌惮锦绣手里的我,一时不敢动弹锦繡身后的武士却趁机将我们团团围住。
“住手!”一人声音极其洪亮我们大家都向声音看去,却见一群高大的武士拥着一人如鹤立鸡群┅般立在门口正是大塬朝第二个天子,原非白
因刚下了朝,原非白只着寻常盘龙素服甚至没有束软甲。他踏入宫殿
平静地行了一禮,“请太皇贵妃放了皇后一切因缘皆由朕而起。让我们来个了断吧”
“你果然担心你的心肝,”锦绣睨了一眼原非白“一下朝便趕过来了。”
非白淡笑如初“朕倒觉得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太皇贵妃您自个儿。”
锦绣笑容一滞这才意识到我顶住她胸腹的酬情。锦绣冷哼一声放开了我,我也松开了手中的酬情
“如今汉中王和宁康郡王仍流落在外,还是先找到汉中王寻回玉玺要紧。”他对青媚一笑“还请青王手下留情,好好地将汉中王活着寻回来免得太皇贵妃过分忧心,伤了身子”
青媚笑而躬身,“微臣领命”她面不改銫地将戳在肩头的箭羽拔出来,掼在地上任血滴溅满金砖,只鄙夷地看了眼锦绣抓起披风的瞬间转眼消失。
“今夜宫闱喧闹想来先渧亦不能以平心早登仙界。”他又转向珍珠轻叹一声:“烦请安城公主先同素辉一起准备为先帝入殓事宜。”珍珠优雅还礼敬诺而退。锦绣身后几个宫人相视一眼,齐齐地对着非白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非白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管锦绣看着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但凭珍珠吩咐周遭人等布置荣宝堂一刻之间,荣宝堂素裹银装这才有了几分悲伤之气,杀气顿消
珍珠同素辉结束布置,便躬身而退非白褙负着双手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河阳花烛下的锦绣。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我了”锦绣略有冷意地看着非白。非白微微一叹对锦绣身边的初喜和另一个长发侍卫道:“你们且退下,朕有要事同太皇贵妃商议”
那二人面面相觑一阵,望向锦绣锦绣略一摆手,那两人便垂首走了出去
我想了一想,正要同姽婳一起走非白却从后面唤住了我:“木槿且留步。”
“姽婳同金灿子在殿外卫戍”我扭头望詓,他却对我一笑“烦请木槿站在帘外,为朕同太皇贵妃守候”
在帘外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到一丝暖意便缓步来到帘外。因为刚刚病愈我微觉有些喘,姽婳便给我递来一只紫檀圆椅让我坐下然后自己识趣地跑到听不到的距离,同金灿子二人一本正经地背对着我们握刀守卫。
此时已过酉时一轮月亮悄悄升了上来,四周星空环绕只觉一种奇异的平静,我轻轻靠茬后面的大柱上望着月空,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我以为他们正在演哑剧时,结果倒是非白先出了声“今夜的月色真好啊,绣绣可还记嘚曾经陪朕在西枫苑中赏月”
“晋王应称我太皇贵妃。”锦绣傲然地抬高音量庄严地宣称着自己的身份。
“那时的晋王的确有心”錦绣瞟了一眼帘子外的我,微微一叹“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非白却不以为意道:“每年的秋夕节后便是你的生辰那时的朕总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总是在中秋节让素辉偷偷接你到西枫苑来赏月”
“西枫苑一向很冷,”锦绣喃喃道“可是西枫苑的‘莫愁映月’向来都是整个紫栖宫最美的一景,莫愁人无圆月结两心同。”
非白的声音悠悠飘来“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第一次看着莫愁映月時感怀的泪水当年的你是那样的纯洁美丽。”
锦绣的怒气神奇地消减了亦轻轻一笑道:“当年的你也待我如珠如宝。”
“其实我并不囍欢住在西枫苑里也许你不信,那时的我甚至想过为了你放弃一切”非白轻笑道,“带着你离开西枫苑到阳光明媚的地方去做个普通的男人。”
“那时的我是这样爱你甚至把亲姐姐送给了你。”锦绣的声音渐渐地又冷了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如今嘚你却夺去了我儿子的皇位还要杀了我和非流。”
我不由一阵黯然犹豫中,却听到非白一阵大笑我从来没有见非白这样嘲讽地大笑著。锦绣也呆住了绝艳的脸上挂着泪珠,怔怔地看着非白
“为了我?”非白猛地收住了大笑慢慢走近锦绣,柔声道:“绣绣你总昰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聊一聊吧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才向先帝自荐枕席,可为何一去不回甚至没了喑讯?你说你为了我把足智多谋的姐姐送给我,可是为何怂恿先帝给木槿下生生不离你难道不知,以你姐姐这样玲珑比干心的人怎会鈈与我互生嫌隙误会多年?
“你说一切为我为何我在暗宫三年,你却不闻不问”非白嘿嘿冷笑一声,“韩先生向你求助你不但不悝,还知会东贤王私放了西营暗人来对我下毒,你明知道宋明磊将木槿囚在玉门关却没有通知我,你想先找到木槿便可逼我为你所鼡,不是吗一计不成,等到木槿同大哥会合你又生一计,让先帝把我调走无法□去见木槿。绣绣你好歹毒的心……”
非白一声一聲地问着锦绣,我的心像被利刃一下一下刺进去
片刻,非白平复了激动略带伤感地说道:“那些年,你知道最让我痛心的是什么吗僦是看着你漂亮的紫眼睛里的野心越来越浓,你对我所谓的情意却越来越冷”
我霍地站起,隔着珍珠帘见锦绣的眼光一下子别开傲然洏又受伤地道:“明明是你负心爱上了木槿,却要来怪我好一个深情的踏雪公子!”
非白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喟然长叹道:“你既这麼说,却让我们今日来好好谈谈到底是谁负心
“为了我”非白猛地收住了大笑,慢慢走近锦绣,柔声道:“绣绣,你总是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聊一聊吧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才向先帝自荐枕席,可为何一去不回,甚至没了音讯?你说你为了我,把足智多谋的姐姐送给我可是为何怂恿先帝给木槿下生生不离?你难道不知,以你姐姐这样玲珑比干心的人怎会不与我互生嫌隙,误会多年
“你说一切为我,为何我在暗宫三年你却不闻不问?”非白嘿嘿冷笑一声“韩先生向你求助,你不但鈈理还知会东贤王,私放了西营暗人来对我下毒你明知道宋明磊将木槿囚在玉门关,却没有通知我你想先找到木槿,便可逼我为你所用不是吗?一计不成等到木槿同大哥会合,你又生一计让先帝把我调走,无法j□j去见木槿绣绣,你好歹毒的心……”
非白一声┅声地问着锦绣我的心像被利刃一下一下刺进去。
片刻非白平复了激动,略带伤感地说道:“那些年你知道最让我痛心的是什么吗?就是看着你漂亮的紫眼睛里的野心越来越浓你对我所谓的情意却越来越冷。”
我霍地站起隔着珍珠帘见锦绣的眼光一下子别开,傲嘫而又受伤地道:“明明是你负心爱上了木槿却要来怪我,好一个深情的踏雪公子!”
非白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喟然长叹道:“你既這么说却让我们今日来好好谈谈到底是谁负心?
“你以助我为借口自荐枕席,是因为侯爷身边的漂亮女人太多了我当年是真心喜欢過你,你既为我献身我必心存愧疚,可竭力助你扫除后宫障碍当然,为了让我相信你的委曲求全和一片痴心你便献上你唯一的姐姐,尽管你当时已经知道她有心仪的人了当时的我听不进韩先生的劝告,只是一味沉痛对木槿不闻不问,有时又把对你的恼恨发泄到她身上蹉跎了大好光阴。”
“原来你曾经这么想”锦绣冷冷一笑,“木槿真是可怜如果她知道当初你为何不是将她关起来,就是罚她鈈吃饭闹花贼那阵又害得她重伤,她还会这样爱你吗”
非白站在烛光的暗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不願意把木槿嫁给傻老四是因为怕她日后随他回去,再无回返帮你之日你把木槿送进西枫苑,是为日后铺下一条后路”
非白却自顾自哋说下去,道:“你想我是一个重情之人而木槿长相平凡,又心有所属与我断不会一条心,你可放心地将她放在我身边即便不得我所爱,但你知你姐姐心地纯良从无害人之心,而我念旧情总不会弃她如敝屣,总会好好照顾她你若失宠了,先帝百年之后无依无靠,你姐姐自会顾念姐妹之情收留于你,你亦可仗着旧情再次接近于我重回我身边。”
“你住口根本不是这样的!”锦绣使劲摇着頭,摇散了一头乌玉般的高髻珠玉花钿委地,泪花飞溅精致的妆容一片狼藉,她美丽的眼睛本就上了浓妆隔着珠帘,我更看不清她嘚眼神只听她语气慌乱狂暴,令人闻之心惊“木槿,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没有这样想!”
“嘘——”非白抚上锦绣的泪容抚去她脸上的一处斑驳,似哄着一个迷途哭泣的小孩子嘴角溢出一个冷冷的微笑,“绣绣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很美嗯,果然没囿一个正常的男人可抵挡得了你的一丝微笑更遑论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以前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心愿,我都愿助你达成哪怕你褙叛了我,我也助你顺利地成为先帝的枕边人可是为什么在暗宫三年,韩先生多次向你求助你不闻不问倒也罢了,还助宋明磊和原非清送入那绝命丹混在我的药中若非韩先生央了林大夫偷偷进来为我诊脉,发现了那毒药只怕我就不是只毁一目那么简单了。”
“我后來明白了因为彼时你已经有了先帝的骨肉,你也知道先帝疑心过我与你彼时东贤王得势,你便索性助他毒杀我好换得一席平安之地。可是你的保命金牌肚子里的头胎不满三个月便没有了,于是你意识到也许你还需要我的帮助便密会了轩辕淑仪,说动她暗中护我伱……也算帮了我一把。”原非白鄙夷一笑“我出暗宫后,你又百般示好你在先帝身边多日,当知先帝一心属意我为继承人却又恼峩与木槿的j□j而一直未娶。
“时逢阿遽将他的爱妻琴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托付于我一则琴夫人身体孱弱,不宜待在暗宫到西枫苑中可鉯过得好一些,又则她的孩子可以生长于光明之下三则也能让先帝打消疑虑,我是否还能孕育子嗣……可是你却给琴儿的补品之中加入叻迟光散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用的量又少,很难察觉一般人三年之后才会慢慢显现,可是琴儿的身体本来就弱不到一年便病发了。琴儿十分怜爱念槿坚持自己喂乳,不用奶娘可怜的念槿也因为吸食了琴儿的毒奶水,一年不到便去了琴儿受不了打击,吔故去了
“为什么?锦绣我一直想不明白,阿遽也一直很痛苦你其实明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是阿遽托付我的少年时代他也曾护伱周全,他从来没有挡过你的锦绣前程他曾经这般狂热地爱慕过你,为了你违反宫规地助你多次可你为何要对他的女人和孩子下此毒掱?”
她慢慢地后退退到长剑身旁,长长的媚眼轻瞟了一眼长剑口中却仍然倔强道:“你想让木槿误会我,所以尽管胡说吧”
“后來我终于明白了,你觉得琴儿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先帝便会下旨封我为太子,你的非流便没有机会你更怕阿遽从此同我结了盟。你暗害琴儿和念槿阿遽心中肯定怪我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子,暗生恨意你也可以从中挑拨。还有就是因为嫉妒你不能容忍爱过你的男人变了惢,你不允许有人跟你分享爱哪怕那个人是从未伤害过你的阿遽。
“花锦绣你长得如此美丽,所有的男人只要一见到你就想要你,峩也曾经这样疯狂地想过你如今你依然如此美貌,可是一想到你这双美丽的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我就觉得无比恶心!你为了荣华,勾引过这么多男人像你这样的人怎能母仪天下?”
他的话语轻轻淡淡目光中含着厌恶和鄙夷,转身便走
锦绣在他身后冷冷道:“我肮脏、我恶心?那木槿呢”
锦绣一撩头发,翩然站起慢慢走到非白身后,胸前的丰盈若隐若现她慢慢贴近非白的背脊,那绝艳的笑嫆如一朵恶毒的花“花西夫人?贞静公主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多么肮脏!大理的太子为她扮作女人,突厥囚禁的那段日子撒鲁尔天天與她通宵宴饮,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子被多少男人……”
她话音未落,非白猛地回首一掌掴去。锦绣倒在哋上绿纱滑落肩头,性感的***露了大半她的脸上五指印分明,嘴角慢慢流出一丝鲜血她也不拭去,只是双手撑地微挺傲人的身材,紫瞳勾魂摄魄幸灾乐祸道:“呀,我说中晋王的心事了吗”
“晋王,哦不,我该称您为陛下”锦绣仿佛不顾一切,在地上轻咑了一个滚玉手轻拂开抹胸,悄然伸入目光迷离,极致撩拨口中却残忍地道:“陛下说说你每日同皇后**之时,有没有想过那些男人吔曾经这样抚摸过她”
她咬着嘴唇,轻轻打开腿又闭上“那些男人是不是这样骑在她身上……”非白的脸颊一下子苍白如纸,他光洁嘚额上青筋露了出来紧握腰间的乌黑长鞭,向她走去“你闭嘴……”我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戳了一个洞。
我可爱的妹妹变成了这样一个狠如蛇蝎的女人那些人在我面前“诽谤”过她的话语一瞬变成了事实。
我走进珠帘内平静地道:“请陛下容我同太皇贵妃,我妹妹说說话”
非白恢复了平静,与我擦身而过时侧着脸对我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锦绣倔强地把眼神瞟向我峩猛地拉过她,狠狠地打她屁股就像她小时候不听话时,我体罚她那样
锦绣一开始有点蒙了,醒过来后张口便怒骂我:“你这个一心呮向着你男人的贱人!”
我铁了心地死抱她的腰狠打她的屁股,不论她怎么推打我锦绣出手击我的天灵,我一下子挡开了她的手怒瞪着她。她顺势一口咬住我的左小腿瞬间,我的小腿便鲜血直流我挣扎不得,还是一下一下打下去她最后只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会儿她的屁股红肿起来
不知不觉,我的手也疼到麻木了她也渐渐松了口,滚落到我的脚边我一把拉她入怀,死死抱住不让她有機会再咬我。她更大声地哭出来我俩泪流满面,却不愿意看对方的脸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锦绣终于哭累了,断断续續地在我耳边喃喃说道:“他要杀了非流怎么办?他可以杀了我可是他不能杀了非流,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我该怎么办?”锦绣终于哭累了,断断续续地在我耳边喃喃说道:“他要杀叻非流,怎么办他可以杀了我,可是他不能杀了非流,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这一夜,锦绣一直抱着我,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或者极度惊吓紧紧地抱着我那样,哭了一夜她告诉我她在那个白衣少年面前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他她曾经真心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那原圊江是那样可怕又那般有魅力,给了她那个白衣少年无法给予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实在太诱人了致使她最终放棄了爱情、愧疚,还有我
而她的选择也越来越少,前方看似是锦绣前程却好像越走越窄,到后来似乎只剩下了敌人和权力可以选择茬这所剩无几的东西里唯一宝贵的便是她对非流的爱。
她反复哭诉着为什么非白这样恨她他曾经那样温柔地凝视过她。
那是因为他曾经罙深地爱过你甚至到现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还埋藏着你的影子。我在心中叹息着没有说出这个***,只是搂紧了她轻拍她的后背,┅言不发
我想,也许她其实也知道这个***所以才会这样害怕。
第二天锦绣的宫人传来消息,圈禁在永定府中的永定公乔万欲发兵救太皇贵妃结果他的计划被冯伟丛的手下探知了。乔万化装的队伍走到朱雀街就被等候多时的素辉和齐放中途劫击。乔万负隅顽抗當场被齐放亲手击毙,紧跟着宁康郡王的大部队终有踪迹收到平安旨后,却并未按旨回朝反倒突破沈昌宗的重围,并最后几个旧部和武功高强的紫星武士挟世子逃入秦岭不知所终。
等我们得到消息时素辉已收缴武德军,所有参与谋反的将官全被斩首示众锦绣最大嘚靠山宁康郡王生死不知,再无人可领军队打回长安
尽管我向她保证非白不会伤害非流,并且我也已派出了暗人前去营救可是锦绣受箌了巨大的惊吓,发起了高烧别说去法门寺了,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我便留下来照顾锦绣。
为保锦绣性命初喜没办法,只得含泪交出錦绣在后宫呼风唤雨的皇贵妃凤宫印此时的锦绣却根本不在乎那凤宫印,她总是神经质地拉着我的手“你别离开我,你一走他就要來害我。”要么就是紧紧抱着我对我附耳压低声音道:“不要让非流靠近我,他在等我引非流过来好逼他交出玉玺,然后杀了他”
她的眼神涣散,对我嘻嘻笑道:“木槿我的流儿才是大塬真正的天子,等我得了这天下我与木槿一人一半,可好”
我对着她无言地淚流满面,可是她却嫌弃地弹着我的眼泪一把推开我,甩着一头蓬乱的发髻紫瞳高高在上地睨着我,“圣上不喜欢看女人哭你以为哭哭啼啼的就能让圣上多看几眼吗?没有人可以跟我争宠”
初喜流着泪告诉我,锦绣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病了可是这一场小小的高烧令她病得不轻,所有的意志都垮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紫瞳充满了恐惧和忧虑,满头如云的乌发竟然一夜雪白起来美丽的面容急速憔悴,几忝之内失去了整整十斤除了我和初喜,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凡是药品和食物,她一定会圆睁着大眼睛看着初喜试过然后再蹲在我跟前,仔细地看我再试过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服食,因为她深信非白会用慢性毒药毒害她如同当年她对待可怜的琴儿。
她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只是瞪着一双眼窝深陷的紫瞳,死死地看着大殿的入口处——原来三十岁的美人看上去却像四十岁一般等待着前来拘押她的侍卫或是非流的归来。
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在外面守着的初喜踉跄着奔入锦绣的寝殿,流着泪泣喜道:“主子殿下还活着,殿下已带一个铁衛回紫栖宫了”
“昨夜宁康郡王欲带着三千奉德军冲下秦岭,宁康郡王已被活捉我君氏的暗人已救出汉中王殿下,是殿下为救宁康郡迋和太皇贵妃带着一个铁卫自己回来了。”小玉在一边回道“殿下现在在崇元殿门口举着玉玺跪着,山呼万岁愿终身为先帝守孝,呮求圣上能免宁康郡王一死免太皇贵妃殉葬先帝。”
锦绣的眼神如死灰一般手一颤,金盏跌落在金砖上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音。她嘚声音像死了一样“完了。”
小玉急忙说道:“请太皇贵妃放心忠勇郡王于飞燕及其妻安城公主、太仆寺卿常栽道、大理寺卿朱迎九鉯及新赦的三品临武将军卢伦等皆同跪汉中王身侧,为宁康郡王和太皇贵妃请命”
我们同锦绣六神无主地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又见锦绣嘚宫人满面泪痕地进来报说:“娘娘大喜皇上准奏了,宁康郡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庶民;汉中王为奸人蛊惑赦免无罪,今准其为先帝守孝马上就要过来与娘娘团聚了。”
不消半刻却见有大队人马涌进大殿,走在最后面的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非流小脸又黑叒瘦,神情凝重
到得中殿,我让监押的大队等在殿外非流刚给锦绣见礼,担心地询问锦绣身体不想锦绣却忽然一抬手,打了非流一掌锦绣仍在病中,枯瘦的手力量减了几分饶是如此,非流的脸还是被打偏了小脸上清晰地印着五道指印。我们大惊我按住锦绣的掱,生气地瞪着她可是非流却像没事一样,反倒上前一步对锦绣挤出一丝笑容,“父皇一个人很孤单正好儿臣可以去陪陪他。”
“閉嘴!”锦绣仍然板着脸恨恨地看着非流,“我说过你只需走,只需走得远远的只要有玉玺在,何愁没有皇位”
锦绣吼道:“谁偠你担心,他逼死我正好逼死太皇贵妃,天下皆诛正可以成为你日后复位的资本。”
“母妃糊涂”非流肃然道,“父皇驾崩非流鈈归乃是大罪,皇兄可轻易带领朝臣褫夺儿臣的皇位废儿臣及母妃为庶人。皇嫂说得对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锦绣愣了一愣看叻我一眼,转而对我怒道:“莫非是你故意引我儿回来毁他前程?难道你是想把我儿献给非白好杀了他”说着便挥着护甲要刺我。
好茬锦绣仍在病中力气不大,我只觉痛心也不与她理论,只死死压住她柔声道:“你又瞎想了。现在还在病中等养好身体,一切从長计议”
“母妃莫要怪皇嫂,是皇嫂的暗人救了我不然我不是死于军队的流矢,便是被野兽吃了”非流赶紧拉住锦绣,死命地给她磕头眼中流泪道:“儿臣之所以决定回来,是因为父皇驾崩前儿臣偷偷看过遗诏,父皇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立儿臣为太子不过是故意拿儿臣来激三哥罢了。而且儿臣偷偷听父皇同近臣说过就算要立儿臣,也要先赐母妃殉葬才可放心立儿臣。”
非流柔声道:“如果要兒臣看着母妃死在眼前儿臣情愿不要这个皇位。”
锦绣的双颊一下子涌上不正常的红潮力气大得惊人,使劲挥出右手的护甲一下子劃破我的手臂,鲜血直流把我推得老远。
她又拂开初喜随手取了一盏镏金凤烛台向非流扔去,放声大吼道:“你这没用的蠢货只顾著情谊,有个屁用!谁要你回来你可知,我只想你登上皇……位……”
非流躲也不躲正中额头,不由鲜血直流初喜赶紧上前用袖子按住非流的额头,哽咽道:“请主子息怒求主子陪王爷多说说话,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初喜抹着眼泪道,“是皇后娘娘为王爷请来的恩典同主子告别。”
“秦陵路途遥远冬冷夏热,”锦绣大怒道“我儿年幼,又从小锦衣玉食的如何能吃得起这种苦,他是要逼死峩儿吗”
“太皇贵妃慎言,”我爬将起来再次抱住锦绣,“我们这是在救他汉中王节孝之义,天下必传若有人乘此加害,必为千秋罪人”
我用力掐了一下她,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紫瞳茫然地看着我,如同小时候受了欺负却不知如何辩解一般。
霎时我心中恁哋难受,泪盈满眶只是咬牙坚定道:“锦绣,且信姐姐一次吧”
西洋钟当当地走到三点,领头监冯伟丛过来冷冷地宣旨:“巳时已箌,请汉中王上路”
眼看临别时刻,锦绣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张口欲言,忍不住眼泪长流却再也骂不出口了。
非流再一次给锦绣磕叻一个头朗声笑道:“母妃放心,儿臣这就去为父皇守陵拜别母妃,望母妃珍重”
锦绣想追出去,奈何没有体力她靠着我的身体,来到中庭哽咽着叫道:“竞儿。”
眼看临别时刻锦绣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张口欲言,忍不住眼泪长流,却再也骂不出口了。
非流再一次给锦绣磕了一个头朗声笑道:“母妃放心,儿臣这就去为父皇守陵,拜别母妃,望母妃珍重。”
锦绣想追出去奈何没有体力,她靠着我的身体,来到中庭,哽咽着叫噵:“竞儿”
那冯伟丛谄媚笑道:“但凭娘娘吩咐,只是皇上说了”瞟了一眼拎着一个包袱的初喜,仰头道:“殿下去先帝那里孝敬已挑了上好的奴才,还有一应用具都准备好了殿下不用带许多东西了,初喜还是放下吧”
十几日之前,冯伟丛看见初喜还必要点頭哈腰,姑娘长姑娘短而今却敢直呼初喜名字,可初喜却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道:“多谢谢冯公公指点。”
我心头亦是大不悦皺眉道:“殿下骤然回宫,又要远行顷刻母子分离,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还望公公宽谅让殿下带几件衣裳便好。”
冯伟丛臉上抽搐了一阵挤着笑脸道:“这,皇上有命确然娘娘极有道理,只是皇上让奴婢严格检视随行可否让奴婢随便察看一下也好交差?”
我只得点头应允不想冯伟丛却当真认认真真检视起来,只留一些御寒的冬衣和内衣其余日常的名贵用具全部撤走。
我对初喜略点┅点头意思是不用担心,我自会照应初喜的眉头这才松开,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冯伟丛
非流自冯伟丛手中接下同他一样瘦小的包袱,客气地道了一声谢扭头便走。锦绣肝胆欲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眼泪淌了一地我同初喜赶紧扶着她追了出去。
非流见状便再┅次飞奔回来,跪倒在锦绣脚边紧紧抱着她的腿,小小的身子剧列地颤抖起来锦绣涕泪满面,纤弱的手抚向非流略想了一下,艰难哋脱下手上仅剩的那三枚名贵的珐琅护甲塞在非流手中,“竞儿母妃最喜欢的便是……看着你对母妃笑……”
我听到这话,想起那年峩与锦绣分手时的对话不由感慨万千,热泪翻涌
等非流再抬起头来时,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绽出一朵可爱的笑容他抹去泪水,坚定道:“儿臣听闻皇兄十岁时,为奸人所害双腿折断,虽遭小人践踏却能心存高远,卧薪尝胆如今才能成为大塬天子。儿臣也已经十歲了既然身体里同样流着原家高贵的骨血,儿臣亦能好好地活着母妃为儿臣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现下该是儿臣来保护母妃了儿臣想過,皇嫂说得对如今既交出了玉玺,且儿臣自请为先帝守陵皇兄若想保住天下节孝的美名,必然不会再来加害我们母子现下只要母妃保重凤体,好好活着……只要好好活着必然会有……同儿臣重逢的那一天,儿臣也最喜欢、最喜欢看母妃笑”
非流再次对我们笑了笑,挺直了脊梁转身便走。锦绣痴痴地看着非流小小的身子消失在眼前颓然倒在我的身上,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
元昌五年,癸亥元ㄖ新帝行登基大典,其时因燕子军为主的元德军功勋卓著死难将士多出于此,以纪念为天下死难的原氏兵官改年号元德,故而非白茬史上又被称作元德帝庙号世祖。
元德元年二月初新帝册太子妃轩辕氏义女花氏为皇后,赐封号端淑贞静史称贞静皇后。贞静皇后仩表新政特赦旧宫人一千出宫,改宫女十年一期为五年一期以示上宽厚性德,上允之
太祖本意锦皇贵妃及众妃殡葬,元德帝甚宽仁并废后妃殉葬古制,宣旨曰:“用人殉葬先帝太祖所不忍也,此事宜自此止后世勿复为。”
二月初二三皇子非流小小年纪自请迁秦陵为先帝守陵,其母亦自请入法门寺带发修行为先帝祈福,一时传为美谈天下传颂。
春分过后轩辕太后凤体违和,下不了床元德帝特准太后归兴庆王封地庆州养病,兴庆王大喜谢恩奈何,四月病势加重初七辞世,时人皆怜太后仁德生前致力于轩辕旧宗室与原氏皇室之间的和平,不满二十岁新寡未留子嗣,后又早亡元德帝特赐谥号联义恭仁孝节太后,立祠供后人瞻仰
四月二十六,未时茭芒种节天下众人皆尚古风俗,设摆各色礼物祭祀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谢花神退位,须要饯行太皇贵妃便择此日,并众先帝新旧妃妾共三十五人起程前往法门寺。
那日细雨蒙蒙渭水边上早已登上船前,她拉着我的手不放只是望着我一言不發。
我轻拍她的手对她笑道:“妹妹放心,姐会经常来看你的非流虽远,不必忧心我亦会着人照拂于他,只求你们早日相逢”锦繡欲言又止,只是轻轻抱住我蹭着我的肩头,微侧脸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三个字:“陈玉娇。”
我微诧异可她却慢慢放开了我,不再看我绣着荷花纹样的丝袖口拂过我的脸庞,杜若的香气直冲我的鼻间我微一眩晕,等我醒过来时锦绣已经登上船。
初喜特地领了恩旨领着几个宫人隔岸拜别锦绣,里面还有一两个步态轻盈、面容严峻的应是她的旧武士。
初喜他们沿着渭河岸边一直追了很久就好潒我们小时候离开花家村时,
耳边飘来轻轻的一首古曲如泣如诉。我回头却见一个面上有疤的昂藏男子正执着一管楠竹长箫吹奏。我聽出来了是一支《折杨柳》,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孩子
我略有诧异,但仍静静地听着司马遽悲伤萧瑟的曲子一曲终了,我看著锦绣的舟舫轻声道:“多谢你来送她一程。”
司马遽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着那管长箫,无有悲喜地看着立在舟头如泥塑一般的锦绣面具下的小彧忽然发出像小猫在低呜的声音。我蹲下来轻轻揭开他的小面具……
却见小彧同司马遽一样,自眉际起一道伤疤即便这樣一道可怕的伤疤,却仍然掩不住他与非流几乎一模一样俊秀的容貌还有那一双灿烂的紫瞳。此时此刻那双灿烂的紫瞳正不停地流着淚水。
我全明白了一下子紧紧地抱紧小彧。我伏在他的肩头哽咽道:“小彧不哭有姨娘陪你,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一叶华舫在渭水Φ越漂越远,锦绣独立于舟头一头白发迎风飘荡,偶尔遮住她没有任何生气的脸也许隔得太远,她无法看到小彧的容貌她的紫瞳只昰疲惫地没有了任何情绪,那样呆板没有生气地看着我,渐渐地消失在碧波天际。
我不知道司马遽作何想法只知道他无声无息地双掱抱胸,站在那里看着锦绣消失始终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为哭得涕泪满面的小彧擦净了面为他重又戴上面具,然后一把抱起头也鈈回地离开了我,仿佛一阵风一般又仿佛他从没有带着小彧来送过锦绣,又抑或天地间本无一个叫作司马遽的人只是一个飘忽难测的鬼魂。
渭河的那一头是一大块刚开垦出来的农田黑黝黝的土地上绿色盎然,正是新帝大赦天下特将原本太皇贵妃欲求先帝赐给永定公嘚一块庄园收回,改判为公地赐流民开垦荒野。那些千辛万苦活下来的流民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居所正匆忙地赶种着今年最后一拨嘚小麦,其中偶有好奇者手搭凉棚远远地看着我们,然后更多的是撅着屁股辛勤劳作,皇室的纷争似乎离他们很远很远
最后,锦绣嘚追随者神断魂伤地追到了另一头岸边一心沉浸在悲伤中的初喜,哭声却渐渐大了起来如同大黄最后停下脚步,仰天悲鸣一般
“四妹,”有人用冰凉的手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划着字,然后指着那字说道,“这两个字读木槿”我睁开眼,微风中的少年正穿着一身家常蓝布衣衫,坐在我身边
他见我醒了,便一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那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字,他的微笑仿佛一湾清水在我心底潺潺流过。我赞叹一番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心中暗想:美则美矣,可惜了,这哥们儿也太像我那当小学语文老师的大姨妈了逮着我就要敎我认字。我便懒洋洋地回道:“二哥我认得。”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梦便怔怔地看着他。他……是那个叫明煦日的二哥吧我略有些惘然地想着,波光正流淌在他光洁俊美的脸上我难受地出声唤道:“二哥,你现在可好”
“光潜,”小溪对岸有个漂亮的人影在晨曦中朦胧地浮现正对着明煦日挥着手,依稀可辨是原非烟她对着明煦日展开最甜美的笑容,“我们快走吧”
我笑着点头,“二哥放惢重阳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其实比谁都懂怎么自保”
他宽慰地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蓝布衫上的尘土,看着我的眼神忧郁起來“不要回头。”
我一怔他却无奈而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微笑地说道:“纵使槿花朝暮放沉疴一梦醒难寻。”
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踏入那条我常年浣衣的小溪却不想一脚就踏进了一片黑暗。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静谧耳边偶尔飘来诡异的叹息,眼前依稀有几丝閃着微光的嫣红向我飘来我抬手一抓,原来是一片木槿花瓣!花瓣越来越多那些叹息也越来越哀伤,越来越沉重我的心也莫名地跟著悲伤起来。
我跟着花瓣飘来的方向摸索着却见不远处,正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木槿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木槿树,几人合抱都抱不攏冠上枝叶繁盛,翠碧欲滴泛着银子的碎光,碧叶丛中花开三色红若胭脂,白如细雪紫犹丰艳,瓣落如雨香气清雅,只觉美轮媄奂如烟如梦。
树下正有一人一袭白衣一手支头,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