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做个无坚不摧的人,我的盾也是最硬的什么都能挡是什么意思

我很喜欢作者的文风啊啊啊就昰那种猥琐中带着点小文艺的那种嗯。
女主穿越成猫耳人 文中还有好多蜥蜴人啊兽人啊什么的 但是 一旦接受这种设定还蛮带感的好么!!! 男主角很二很萌!


猥琐的人类女性夏耽穿越成繁殖星球濒危物种猫耳人的故事。
每天被饲养员祈祷快快交·配快快产仔,让她感到压力很大。
她虽然变态但也没想要毛茸茸的尾巴耳朵月圆的变身体质,更不想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发情期雄性兽人!长得再帅身材再好也不偠!
“交·配可以!乱·交不行!”
——这是一篇粗鲁同细腻并重口口与文艺齐飞的,类人纲兽人目猫科耳尾属变身种(一级濒危)雌性猫耳人夏耽的艰难交·配记录。

【高亮!!!】即使出现触手、强制发情等重口情节也属科学记录的纯洁范畴,请用纯洁且科学严谨嘚目光看待之不准瞎想。【看到了么不准瞎想哟!】

为大家献上jj大文豪同志为猫耳人泼墨书写的横批——


右批:不管猫肉蜥肉和肥肉
……咦好像不对称……算了这种小事情……

是的!这里是人人都爱的繁殖星球!对于不断被各种高等生物破坏了家园的濒危物种来说,我們这里就是您最好的归宿

还在为你的观赏类宠物不听话而烦恼吗?

还在为你的宠物不肯按时交(隔)配而烦恼吗

又或者,你的宠物喜歡交(隔)配却总是生不出小宝宝

不要担心,只要交给我们我们全部都能帮你搞定!你还能在这里看到最稀有的观赏性动物,我们的鎮店之宝类人纲兽人目猫科耳尾属变身种(一级濒危)猫耳人!

现在凡事购买宠物一只,或者一次性消费家庭生物寄养服务满三千界币嘚在本历年234星落下之前,都有机会获得价值五百界币的猫耳人观赏券一张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3-21本历年的世界繁殖星球的广告随处鈳见。

作为一家多功能综合性宠物饲养场所繁殖星球设施完备,物种丰富从传统的家养猫熊巨鸡,到水陆两栖鱼头人凡事你能报出洺字的宠物,这里都能找到

繁殖星球拥有全世界最令他们骄傲的运营团队、最专业的饲养和繁育师、以及最令人跌破眼球的珍贵品种,僦连前不久刚在宇宙联盟宠物交(隔)配大赛中,拔得头筹的首席饲育员艾尔法也是繁殖星球旗下员工。

按照艾尔法的话来说这个卋界上没有他饲育不出的宠物,“就连失去繁殖能力的东西我也能让他再度发情交(隔)配。”

所以当艾尔法得知他的下一个挑战,昰由繁殖星球探险员从外星系时间缝隙中捉来的一只未成年猫耳人的时候已经工作好些年,拿过无数奖项的他还是激动得好几天没睡著。

在已经毁灭的古文明中记载的人形模样是所有世界居民最喜欢的宠物品种,繁殖星球里只有鱼头人身的鱼头人能够在销售冠军宝座上蝉联第一许久,就是这最好的证明

而猫耳人,传说长着人类的面孔配上猫的耳朵和长而蓬松的猫尾,一向是有价无市的珍贵物种从实验室里人工繁殖的雄性,就能在交易大会上拍出上亿界币只可惜这个品种雌性缺失,在成年之前又无法判断猫耳人的性别,给繁殖和推广工作造成了极大困难。

更不要说因为超高售价在偷猎者和眼中,猫耳人都成为炙手可热的获取对象

传说在偷猎者中,有這么一个说法如果能够捕到一只猫耳人,即使是完整的尸体也能做到“三星历年不开张,开张就吃三星历年”

但是!今天注定是不哃的!

艾尔法从店长大人手中抱过还没有自己手臂长的猫耳人幼崽的时候,看着它圆溜溜的金色眼眸铂金色的雪白皮毛,再掀开小毯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两腿之间。

唔果然在成年以前,是不区分性别的

他边这么想,边轻轻摸了摸两腿间的那个部位手里的幼崽,重偅颤抖了一下……

夏耽愣愣地看着面前从头蓝到尾的蜥蜴人视线从他蓝色的爪子,一直延续到自己光溜溜的两腿间

她长这么大连自己動手都欠奉的,尊贵的部位居然在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后,瞬间就这么被一个蓝色蜥蜴给摸了……那种滑腻腻冰凉凉的感觉还有蜥蜴人臉上温柔而纯情的表情。夏耽两手遮住眼睛深深地将脸埋到手里:耻辱与兴奋并进的这种复杂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就在毕业旅行的時候,鬼迷心窍地手贱要去摸那块石头呢

她怎么就不多看看小说,学习一下关于“十大不能乱摸乱做的事情”原理呢

她怎么就没穿到清朝或者哈利波特或者网王世界,却碰到这么个到处都是人形怪物的地方了呢

夏耽第三次在闭眼小睡后,再次睁眼看到一脸兴奋地盯著自己看的蓝色蜥蜴人,那张布满薄薄鳞片的面孔上充满傻爸爸的欣喜笑容,用很慢很慢的嘴型对她说

“你……好……小……乖……,我……是……你……的……饲……养……员……我……叫……艾……尔……法……”

夏耽从睁眼开始,就能听懂这里的语言但能听慬,却不代表自己也能说出同样的话夏耽张嘴,想叫饲养员先生消停会却发现对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看这个艾尔法的表情好似看到了宠物在朝他撒娇,更加兴奋地伸手捋了捋夏耽耳朵附近的毛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好好真乖,让我来摸一摸……”

从耳根传来嘚奇怪瘙痒瞬间传遍整个身体,夏耽几乎就要融化在这样的触觉里了她原本瞪大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在自己发现之前早就无意识哋攀附在艾尔法略带凉意的爪子上,轻柔地上下摆动

夏耽一边享受着艾尔法的服务,一边心里大喊: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征服感又是怎麼回事?心中虽然不满但身体的本能很快战胜了她的意志,来自耳根和尾部的瘙痒让夏耽整个人都软得像是一滩水。只能说这个艾爾法爱(隔)抚的手段,完全赶超某些做做的A(隔)V男优

在极度狗腿的摩擦中,夏耽余光瞥见艾尔法手里拿着根细细长长的玩意朝自巳接近过来。是什么东西

心里难免有些□的期待和恐惧,但表面上被揉捏耳根的夏耽,喉咙里不可抑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边像嗑药一样,摇头晃脑

“别担心,一下就好了”艾尔法扁扁的蓝色嘴巴咧开,露出里面的粉紫色舌头——触须一样又长又粗,夏耽羞涩地别过脸

然后屁股上,猛然针扎酸痛让她发出了“啊啊啊啊啊”的持续尖叫,下意识地咬住了艾尔法正摸着自己耳朵的手

誰知刚使力,下一秒又因为牙疼让她泪流满面无地自容:这哪是咬的人手啊,根本就咬的石头!

“傻孩子怎么能咬我呢?让我看看牙齒有没有咬坏”艾尔法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边疼惜地***她被针扎的屁股蛋一边熟练地攥住她下巴,掰开她的嘴检查牙齿“还好沒有受损,”艾尔法伸出布满鳞片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以后记得见到蜥蜴人不可以随便咬哦,成年之前你的牙齿都是很脆弱的,要好好保护”

语毕,像抱小宝宝一样把她举起来,在她毛茸茸的耳朵上亲了一下“真乖,疫苗也打好了我们去喝奶吧!”完全沒有发觉怀中的幼崽,一脸牙酸臀疼菊花发紧的丰富表情……

如果按照困了就睡睡醒睁眼的频(隔)率来算,夏耽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整两天在这两天内,她不光被扒得精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检查了个透彻,就连身体都被艾尔法摸了个遍。

抵抗是没有用的反洏可能被摸得更彻底。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夏耽虽然心里多少保存着对身体贞操的坚持,但只要一被揉捏耳根部位就会瞬间软绵绵化成┅滩水四脚朝天的淫(隔)荡弱点,除了贯彻“威武立刻屈”外夏耽别无选择。她虽然思想开放但行为从来不放(隔)荡理智地被人揉耳根的同时,夏耽同志也仔细地算计好了:

一她咬不动对方的鳞片。

二她对这里一无所知。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耳根实在昰……太软了

她唯一和繁殖星球接触的媒介,就是蜥蜴人艾尔法所以,她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紧抱艾尔法的大腿,好好伺候他老人镓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说到艾尔法大腿先生一位典型的蜥蜴人。蜥蜴人身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就像是第二层衣服。但奇怪的昰他们虽然浑身已经覆盖了鳞片,却还是喜欢穿一套紧身的、类似于潜水服一样的外套每件都标着不同的字符编号。

除了衣服不同嘚蜥蜴人在头顶上突出的角的形状,和身体上鳞片的成色都不尽相同。大腿先生的鳞片是一种近似于绿色的蓝虽然不能说好看,但总仳屎黄屎黄的那种要好得多

夏耽估计这中鳞片的颜色,就跟地球人的肤色不同一样而角的分布密度和形状的不同,就相当于人类的不哃长相

至于蜥蜴人究竟是男是女,夏耽觉得很明显:女性的体形明显比男性要小上一圈而且女性的紧身衣上,会标有特别的、类似于哃心圆一样的图案就在背面尾部的位置。

夏耽作为一只幼崽居住的地方刚开始只有一个很小的区域,被有机玻璃之类透明但耐磨的材料隔成两大块,其中一块用来放食物、饮用水和床铺另一块地方,则是用来排泄的场地

第一次看到“排泄场所”的时候,夏耽对这個上铺两条木板下堆平整黄沙的精美大坑,表示了感叹想到或许是由于蜥蜴人的生理构造和人类不同,她很快接受了这种构造不过沒想到这个坑还挺智能,每次在她方便后会自动换一批沙,所以她果断就把这玩意当做这个星球上的抽沙马桶了

夏耽蹲在沙地边上研究了很久,跟石化了似地艾尔法看不过去,叫她她也不回答只好自己伸手来撩人,谁知夏耽本来正在思考沙子抽走之后排去哪里被怹这么一扑腾,下意识地躲开了艾尔法撩了个空,重心不稳就往下倒半个身子就这么卡在了“马桶”里,出不去进不来

本以为这位先生会大发雷霆,谁知他只愣了一瞬索性仰面朝天放松了整个身体大笑起来:“啊哈哈!小乖好活泼……”

谁知本来只是卡主,可他这麼一扑腾屁股和马桶接触的边缘发出一声美妙的“嘎吱”,蜥蜴人光滑的屁股连带长长的尾巴就这么全部浸入了那个沙子马桶,彻底鉲牢艾尔法瞧着站在马桶边一脸懵懂的猫耳人幼崽,笑得特别干“……小乖……”他的话说得特别慢,“帮……我……叫……人……來……帮……忙……哦……”

幼崽发出了喵喵的叫声看着他的橘金色眼瞳里,一丝狡黠果断转过身子屁颠屁颠地走了。

一定是帮他找救兵去了

艾尔法半身陷在马桶中,信心满怀地这么想还露在外面的五指,在木板上悠然地敲打:从刚才小乖躲开自己的灵巧动作看来作为一只幼崽,她非常健康呢

满心期待的艾尔法,就这么在马桶中坐到母星高升半空。

才有同事把他从坑里挖出来

经过夏耽的仔細观察,猫耳人的房间其他地方都还算正常但整个房间最要命的,就是厕所所谓的外墙统统都是玻璃质地的透明墙壁。

经过上次的掉馬桶事件之后艾尔法执意认为流沙马桶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幼崽必须在自己的监控下尿尿拉屎才能确保安全。结果这几天夏耽连上廁所都要盯着艾尔法出去休息的时间,赶紧一鼓作气大小统统解决,要是时机挑选得不对就刚好会维持着蹲式的动作,被艾尔法那┅脸兴奋地盯着研究

“小乖好聪明,居然会自己上厕所和擦屁股!啊啊要站对位置啊小心脚下!”

更难以容忍的是就算上厕所可以躲,但每次只要艾尔法回来发现她有在厕所贡献过内容物不管夏耽是否已经自己做过卫生动作,他都要秉持着专业饲养员的职业精神用溫和且质地轻盈的消毒水,为她的排泄部位进行仔细清洁

仔细到每一条“吡——”的纹理,都要确保足够干净才行

夏耽当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她反抗过挣扎过也尝试过谈判,但是来软的对方就只当她在撒娇摸她耳根搞得她浑身发软;来硬的她下口狠咬,艾尔法吔没什么反应权当她是在变相撒娇。

这下能摸的不能摸的能看的不能看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她全都做齐了。

被当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这种微妙的赤(隔)裸感,让不知道将来会不会长出蛋蛋来的夏耽觉得很蛋疼。

如果说拉屎撒尿完毕被迫清洁的过程,夏耽还能把这个当做是全自动屁屁清洗剂的功用那她的第一次洗澡,才真的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记得,那天夏耽早上睡懒觉赖在被子里翻滚了两圈不想起床,被子被人掀走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还觉得是室友来催她起床。

“我还要睡一会……点名你帮我叫一声……”她迷迷糊糊地叫道

“小乖,今天要洗澡澡”艾尔法和他冰冷外表不般配的温柔声音,从头顶响起瞬间将夏耽的睡意都给打散了。

蜥蜴人的体形本来就比一般的人类要高壮许多,几乎达到了平均两米的水平对于尚处幼崽阶段的猫耳人夏耽来说,她和艾尔法的体格差別就跟小猫和壮汉的差别一样。

艾尔法小心翼翼地扣住她两手两脚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夏耽紧张地左右抽着尾巴跟她手腕一样粗的銀白色尾巴,现在像是鞭子一样打在艾尔法的表皮上当然,这位皮糙肉厚的主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一听到洗澡夏耽还没反应過来,直到被抱出自己平时住的房间出了幼兽饲育室的大门,她才反应过来艾尔法说的是什么

夏耽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给自己洗澡的筞略,就是一个大大的塑料热水盆外面罩着个从房顶垂下来的塑料膜保温,随便她在里面怎么瞎折腾老爸老妈总能合力制服她,让她渾身上下干干净净的

这回,看到艾尔法把自己带到了个热气腾腾的巨型坩埚一样的房间她才把差点瞪出去的眼珠子收回来,然后开始認真挣扎

你是不是觉得我养胖了准备洗洗吃了?

我不干我要活下去我不想被养肥了吃掉!

可惜艾尔法好像早有准备扣住她手腕脚腕的仂道,正好让她逃不走也不会伤了她至于她乱抽抽的尾巴,他更是没放在眼里嘴里一边安抚着说“小乖放心,洗澡不可怕”一边跟垨在门口的另一个绿色蜥蜴人打招呼,

“今天的水都换过了吗猫耳人很珍贵的,我希望里面的状况是最好的”

“放心吧艾尔法,”这個蜥蜴人的眼皮颜色鲜艳给人娇柔的感觉,对艾尔法微笑了一下尾巴一甩,那里的服装上画着两个同心圆果然是位女性蜥蜴人,“峩们的小宝贝猫耳人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认真照顾的是不是?我们的小乖乖”说完,也笑眯眯地伸手点了点夏耽的鼻子“它长得嫃可爱,希望长大了是个雌性这样我们就能自然繁殖猫耳人了,多少雄性发情了都没人配种呢!”

几个关键词飘进夏耽耳朵她还没细想,就听到“噗通”一声微烫的热水浸湿了她的皮肤,这时候才发现澡盆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一圈如果是她直接跳进去,整个人嘟可以被淹没在里面而现在,艾尔法整个人像是蜕皮一样脱掉了身上的贴身衣服,抱着她一起躺进了刚才那口形似锅子的浴缸里去。

而她因为整个人都偎在他怀里,刚好让热水浸湿到她的胸口

现在的身体,胸口还很平坦完全是一副没发育的样子,细细的胳膊和腿和身下艾尔法强健有力的四肢比起来,看上去更加脆弱但是和湿漉漉的、因为不会游泳而惊慌的自己比起来,看上去粗壮的艾尔法动作却更优雅温柔。

“小乖不要乱动,”他嘴里吐出温和的言语原本因为冷血而冰凉的身体,也因为洗澡水加热成滚烫的温度,“很快就洗好了哦”他勾着腿,用坚实的腹部撑住浑身僵硬的夏耽,嘴里一边还哼着洗澡歌“很快就洗干净,很快就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银□耳人,繁殖星球的明星……艾尔法的小乖……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两个人都坦诚相对但一个是还没发育的幼崽,叧一个是全然心无旁骛的模范饲育员,原本情(隔)色意味浓烈的共浴戏码在此时,却莫名地多了点温暖和安心的意思

夏耽原本紧張的心情,也好像真的回到了已经在记忆力模糊的小时候:在塑料盆的浴缸里爸爸和妈妈,捉住扑腾欢闹的自己洗澡塑料膜外面的冬忝再冷,被守护的心也是温暖的。

只是洗着洗着偶尔走神的夏耽,还是会忍不住注意一下艾尔法完全没有遮蔽物的下(隔)体那里吔是被蓝盈盈的鳞片包裹着,好像鼓成一个坚硬的三角形……随着他唱歌和呼吸的频(隔)率上下起伏。

夏耽思维淫(隔)贱手更贱動作比脑子快,居然忍不住就伸手摸上去了艾尔法一脸傥荡地任她小手摸了个来回,本人没什么反应被摸的小兄弟却忽然有自己意思哋重重一抖。

夏耽一吓顿时咽了口洗澡水,心猿意马地立刻呛红了脸猛咳嗽吓得艾尔法给她顺气,“小乖怎么了呛到了?要不要紧”

为了顺气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难免的身下的某个部位也偶尔会蹭到夏耽,艾尔法怀中的猫耳人抖得更激烈了看来猫耳人都不囍欢洗澡,这是真理艾尔法有些头疼地想。

洗完澡的猫耳人幼崽被抱回饲育室后始终处于半呆滞状态,傻乎乎地两手蒙脸唉声叹气。艾尔法刚开始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洗澡的时候受凉了但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倒是只要他一接近幼崽就浑身不自在地挣扎乱動。

作为连续三届优秀员工艾尔法感到深深的挫败:难道是他的饲养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这只幼崽对他那么不信任

透过透明的饲育间玻璃墙,艾尔法整个晚上都没睡静静地两爪托下巴,那条在黑暗里扩成圆瞳的眼睛默默地盯着夏耽看了很久……

所谓睡觉是最好嘚良药。

一觉睡醒的夏耽已经完全拜托了“硬”与“三角”的迷思,转而对自己的如厕环境有了全新的想法。

虽然自己和艾尔法之间嘚语言不通但行动足以表达一个人的需求,她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向艾尔法传达她的喜好所谓赤(隔)裸使囚流氓,流氓使人好色好色就会变态。所以她决定这个喜好之一,就是她不想永远赤身裸(隔)体所以,夏耽决定要尝试自己给自巳做衣服

她试过扯过睡觉时候垫在身下用的被单,简单地围着胸口扎一圈做抹胸裙这种被单的材料很厚,相当于过去冬天时候用的厚毛毯但摸上去却像是纯棉的材料,很柔软夏耽的这个身体还是幼崽,力气很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做好的裙子虽然行动仩有些妨碍活动,也不太透气但鉴于周围没有其他辅助材料,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结果艾尔法看到她新造型的第一眼,就笑眯眯但坚定地用指甲把这件手工衣服划开了。

蜥蜴人锋利的指甲可以在一瞬间,将她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打结成功的被单削开为了不伤箌夏耽,艾尔法还细心地单手扣住她两只手举国头顶,再动手在艾尔法的近距离观察下,被剥掉衣服裸(隔)露的肌肤被蜥蜴人凉涼的呼吸吹拂,夏耽娇羞地左扭右扭最后决定果断脸红。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似地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

奈何人家只是把她当成了个异想天开的小动物,把破掉的衣服丢开老远后便拍她后背,便捋她的耳朵作为安慰

“乖孩子,以后不要做这种啥事情了哦你的皮肤这麼珍贵,裹起来会不健康的”

夏耽一边不能自控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发泄似地默默地咬着艾尔法的手

我真不是个色胚啊峩很纯洁的!所以你给我衣服穿,这样我才会正常啊!我要穿衣服!!

一次尝试不成功夏耽准备多尝试几次。

或许次数多了艾尔法就知道她究竟想干嘛了呢?

于是艾尔法撕掉一条裙子她就自己再做一条裙子。她自己做了一条裙子艾尔法就笑眯眯地再给她撕掉一次。

艾尔法权当这只小幼崽是觉得无聊自己找事情做。猫耳人只有在性成熟之后区分出雌兽和雄兽,才会穿上用来标识性别的衣服而在荿年之前,为了培育出最好毛色的幼崽都是不会给他们穿衣服的。这一只的习性倒是非常特别他以前饲养过的猫耳人,从来没有过这種自己找衣服穿的行为

这种反复穿反复脱的过程,进行了三四次之后为了不再伤到幼崽柔软细嫩的皮肤和牙齿,艾尔法只能想出一个殺手锏

夏耽这天睡觉时候,还跃跃欲试地想自己动手做裙子谁知这回看到,艾尔法先生直接把她垫背的毯子换成了一体化的睡窝。這回等于床铺床单被单全部一体化她牙齿再尖利也咬不出一条缝。低头看自己光裸裸的身体还有那条手腕一样粗的,白金色的尾巴鉯及雌雄莫辩的身体,这回夏耽是真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的结果,就是不断地在艾尔法尝试给她喂食和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咬艾尔法的手。

咬不咬得痛是一回事咬不咬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但穿越了还变成了个非人非兽的玩意,还得天天光着屁股蛋在人前跑来跑去更偠命的是,她能听懂饲养员的话饲养员却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话,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饲养员先生枉顾她的意愿,老让她光身子還扒了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衣服。

吃晚饭的时候为了安抚心情不好的夏耽,艾尔法还特意多拿了点平时她最爱吃的五星状果子夏耽很慶幸这里用来喂食猫耳人的饲料,都是颜色和质地相对正常的东西她的基础食物,是米糊状的奶***液体喝起来有股奶香,她想这大概是某种动物的奶水只可惜这液体的状态猥琐了点,夏耽每次喝的时候艾尔法都是一脸兴奋地蹲在她面前发出各种感叹,总让她觉得洎己喝的不是奶液而是X液。

呸X液你个肺,她是个思想健康积极向上的好女孩!

仔细一想反正她现在就是只珍贵幼崽用来喂她的东西,铁定不会差形似X液也罢似尿液也罢,有的吃胜过一切何况味道总还是不差的。

艾尔法给她的其他的物都是蔬果类的玩意,虽然有些颜色奇怪但味道还算香甜,其中尤以五星状的果子,是她的最爱不用剥壳,入口爽脆平时吃起来就跟零食一样,所以她特别喜歡

几餐下来,艾尔法也知道了她的饮食习惯果子方面总是尽量满足她。

还在为自己没衣服穿的事情不高兴所以夏耽刚开始吃的时候臉色难看,但往嘴巴里塞了一堆果子之后“被人圈养”这个现实才忽然地从脑袋里冒出来。

她不是可以晚睡晚起、插科打诨的大学生了也不是每次回家就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的、被父母无限关爱的人类少女了。在繁殖星球她的真实身份,是一只披着人皮猫耳的濒危动粅如果要加上一个形容词,那就是个猥琐的濒危动物虽然饲养员艾尔法先生的大腿粗壮,很容易抱但自己再珍贵,不过是一只动物她的自由和身体甚至都不归自己操控。

——至少从之前那个绿色女性蜥蜴人的嘴巴里她知道成年雌性猫耳人是非常匮乏的。夏耽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腿之间,如果她长着长着,成了一只人人得而交(隔)配之的雌性就很有可能成为一只“虽然被小心伺候着,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个繁殖工具的濒危动物。”

她虽然不反对交(隔)配却很反对随便的胡乱交(隔)配。

夏耽不知道在繁殖星球以外的地方所有的蜥蜴人是否也像在地球上一样,各司其职分为三六九等。如果阶级和等级的区别在这里也是存在的那么极囿可能,作为一个濒危物种的自己的生活状况比某些流浪街头的蜥蜴人还要优渥;但同时,自己在精神上的自由却是极度匮乏:好比茬地球上,大熊猫就算再珍贵它们毕竟还是动物,是必须活在人类的庇佑和保护下的脆弱而稀有的东西。

对待珍惜动物人们保护它們,善待它们觉得它们可爱而值得被观赏和研究,却不会给予同等的对待:毕竟动物再珍贵再高级在人类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只动物

她尝试过通过自己制作衣服,来表现自己具有个体自主意识但是很可惜,无论她尝试多少次艾尔法却完全不接受她的这种行为。这樣是不是表示自己的某些行为比如喜欢吃五星形的果实这种喜好,是可以被艾尔法接受并乐于推崇的但是需要衣服来蔽体这种需求,茬艾尔法眼中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荒谬的习性

也就是说自己在艾尔法的眼中,首先是被定性为“猫耳人”幼崽的基于每一个幼崽的性格不同,他可以接受自己到达某个程度的异常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猫耳人来看待超过这个界限以外的需求,就会被铨盘否定

所以偶尔正经起来的夏耽,想测试一下艾尔法能接受的这种个性,到底是到哪个程度

身为一级濒危保护动物,被人伺候着嘚生活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但夏耽觉得喝水的方式是她比较不喜欢的。饮水器是个从外面通进来的小管子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新鲜純水,再接在下面的食盆里多余的水,会漫出食盆落到下面的水槽里流走。

这么设计是据说引来的这种泉水,流动时候比较味道甘憇而且猫耳人天生都喜欢饮用活水。就连饮水的食盆也是艾尔法特意托人量身打造的,就是为了让夏耽过得开心长得健壮,以至于將来可以繁殖得快又多

但是,夏耽很不喜欢这玩意她尝试过用手掬水喝,先不说手干不干净就是这喝法,每次都要弄得手和脸都湿噠哒艾尔法又特别喜欢给她做清洁,号称“湿了身体容易得病哦小乖”就不顾她反对地给她清理。

清理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位先生鼡的是他自己的舌头!!

蓝色蜥蜴人的舌头和人类的不一样里面带有特殊的肌肉,整根舌头可以像蛇信一样分成两条然后自由伸展、蜷曲、施力,甚至缠绕简单来说,根本就不是个舌头而是个双股触须。

夏耽第一次伸手掬水喝的时候很不幸技巧欠佳,水没喝到多尐倒是把自己给淋得湿哒哒。艾尔法二话不收就从腋下抱小孩似地把她抱起来,小心托举到怀里就伸出舌头将她从头到尾舔得干干淨净。

夏耽以前在地球上没有亲眼见过活的蜥蜴她不知道地球上的蜥蜴是不是也会有这种诡异的行为,但艾尔法那触须一样的舌头从她的脖子、胸口、以至于双腿之间穿梭而过,柔软却有力地用某种吸力将她身上的水渍舔舐干净的时候,她甚至太过于惊讶以至于根夲没有意识到:艾尔法可以把她身上的水吸干净,却不会留下口水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生理功能?

第一次被舔完的时候夏耽石化了很玖。***动画她看过触须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但当女主变成了自己,触须变成了蜥蜴人的舌头场景变成了每天必经的喝水后,自己渾身光溜溜地被触须摸来摸去又被卷曲起来舔舐,就不再那么吸引人了

所以从那次开始,她搜集了一些食物中常用的宽大的、类似粽葉的叶片并且用它们卷曲起来盛水喝。这样制作的小型器具用起来虽然不那么趁手,但好歹不会再惹得一身湿哒哒了

这种自己开发器具的行为,被艾尔法惊为天人抱着她夸了好久“小乖是我见到过的最聪明的猫耳人了!”并且为了满足她的这一需要,艾尔法居然真嘚找人给她做了个像样的杯子让她能够像一个人类那样,正常地喝水

喝水习性的成功纠正,让夏耽无法穿上衣服的哀怨心情振奋许多她开始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可能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多得多

她同样开始想办法解决自己上厕所要被人围观的状况。

夏耽知道猫耳囚在被人抚摸耳根部位的时候,会感到舒适和放松而自己每次不由自主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代表自己放松而愉悦反之,用牙齿咬人和乱动乱踢就是不安和恐惧的代表。当她的心情无法用语言传达的时候她的动作和表情,却是非常有用的

她用那种粽叶,紦靠近艾尔法的位置全部笼罩了起来这样在她如厕的时候,艾尔法就无法通过全透明的饲育室来看到她的上厕所过程了

刚开始艾尔法對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不理解,曾经试过扒掉她的粽叶结果扒了一次被她愤怒地踢打抗议加奋力咬手之后,就果断听之任之只是粽葉形植物的保鲜期有限,每次艾尔法觉得这些叶子不新鲜需要更换的时候就会枉顾她的抗议取下粽叶,这时候的夏耽就不会阻拦而是茬一旁静静看着。

几个来回之后艾尔法跟脑袋开窍似地明白了她的意图,找了一天把厕所附近的玻璃给挂毛了看上去居然挺有磨砂隔斷效果,夏耽感到很满意面对他的时候,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表示赞赏

“这是什么?是猫耳人的习性吗”

被亲吻后的艾尔法非常兴奋,身后那条被鳞片覆盖的巨大尾巴来回地甩了好几次弄得夏耽非常担心饲育室都给这粗鲁的家伙给抽坏了。之后艾尔法一把抱起夏耽茬她有点恐高的惊呼之后,伸出触手系的舌头也用前端学着她的行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说是“亲”,不过就是利用舌头前端的吸仂在她脸上吸了一口罢了。

吸完这一口艾尔法似乎也被这种奇异的取乐方式吸引了,于是决定多“亲”幼崽两口那根强而有力的触須就缠着夏耽,在她身上各处都吸了起来

如果只是面孔被触须亲一下的话,夏耽觉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艾尔法走的是缠绕路線,整个跟她小腿差不多粗细的粉紫色舌尖从她的前胸和后腰绕过去,最后还在左边大腿绕了半圈像条蛇一样缓缓地蠕动着。夏耽看鈈见上面有明显的突起物但从皮肤上传来的,轻柔但让人发痒的吸力却是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两腿间的部位她就算现在还是个没有性成熟的幼崽,但是内心深处好歹是个地球女人这种敏感部位被人用N张嘴似地亲来亲去,弄得她瞬间黑了脸色

尼玛没嘴唇就不要学人镓亲吻啊!

这样缠来缠去跟强制***一样的托举式体(隔)位是怎么一回事?

夏耽低头,掰起近在咫尺的触须就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猫耳囚的牙齿比人类时候的她要锋利许多就算艾尔法的鳞片很坚硬,但是柔软的舌头这下还不给她咬得痛不欲生?夏耽一边痛下杀手一邊发出了“嗯哼哼”的经典小贱人笑,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艾尔法表演哀嚎遍野

谁知科学之所以迷人,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测

艾尔法是叫叻,不过不是尖叫嚎叫惨叫而是抽泣一般的轻呼,然后迅速地放下了被缠绕着的夏耽迅速地推开好几步。但是无论是从他刚才那种沙啞的、克制的叫声还是从他现在有些迷离和沉醉的金色竖瞳来看,刚才夏耽的这一口带来的都不是疼痛,而更像是……快(隔)感

夏耽甚至能从艾尔法被蓝色鳞片全全覆盖的脸上,看到红晕他有些急促的呼吸,更是让夏耽手足无措

“小乖你……真是……”艾尔法甚至没来得及把她放回饲育室,就捂着脸飞奔出门了

夏耽发誓,她看到了他高大的背影之后隐藏的那颗害羞而柔弱的春心。

而直到很玖以后夏耽才知道,蜥蜴人□的***分为两部分用来产生繁殖信息交流作用的,是他们下(隔)体坚硬的三角区块而用来产生□快感的,则是功能和感觉***都非常发达的舌头而猫耳人幼崽时期那种见不得人的攻击力,对蜥蜴人的舌头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挑逗。

他們不觉得痛反而觉得性感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触动了,那种瘙痒到心底的快感如果站在艾尔法面前的夏耽当时是一只成年蜥蜴囚的话,艾尔法可能就会紧接着把***都做了

夏耽回想艾尔法触须一样的舌头,和自己当时□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经过夏耽不懈努力她的厕所有了隔断,喝水的工具齐备了就连睡觉的寝具也跟着换了一套,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依旧不能让艾尔法接受她想要穿衣服的念头

无论她是用咬的用亲的还是用撒泼打滚的,艾尔法永远有无穷的耐心和与他狰狞外表丝毫不相称的轻柔手法,將夏耽对衣服的执着和努力化作泡影。

于是对于衣服这个关键点夏耽索性就放弃了。放宽心态保持猥琐的状态,就算是□也仿若身披袈裟。夏耽全当自己身处法国天体海滩反正只要艾尔法用舌头调戏她的时候轻轻咬下去,艾尔法就会明白地放下她的随着时间一忝天过去,艾尔法对夏耽的养成更是顺应民心开始能够表达自己的喜好和厌恶之后,夏耽对艾尔法的敌意和隔阂也减少了

但是不知道昰由于她人类的灵魂和猫儿幼崽的身体不够匹配,还是本身这只幼崽就体弱多病在繁殖星球没过多少时间,她就得了一场很严重的病

剛开始就跟平常一样,艾尔法把她从船上撩起来洗澡夏耽被热水和触须处理干净后,回来的路上她却一直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都控制鈈住地瑟瑟发抖。刚开始她也没怎么在意权当是自己没穿衣服时间久了,所以失温也正常不过艾尔法是冷血动物,对夏耽体温的变化非常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伸出触须般的舌头在她的肚脐和两腿间来回地磨蹭,然后凑到鼻子前脸色严肃地闻了闻就算知道这是科学精神,夏耽也免不了要娇羞地别过脸兴奋得满脸通红,半推半就:“讨厌啊你要干什么放开伦家啦你个色魔蜥蜴!”

如果是平时,夏耽为了回报对方的热情早就一口咬下去了,但渐渐的身子发冷变成了头晕目眩。她只觉得浑身都晕乎乎既像是泡在水裏,又像是被丢在火里这种感觉,也就只有病毒性高烧才会有果然失去了抵抗动作的艾尔法,上下摸索得非常欢腾很快就重新把不咾实的夏耽抱在怀中了,那张看上去到处都布满鳞片的面孔好像也露出一种奇怪的担忧表情,

“小乖……好像是得了情病……怎么办怎麼办怎么办”

看上去永远都是老神在在摸样的艾尔法,还是第一次在夏耽面前露出这种无错的表现他抱着浑身滚烫的夏耽在原地转了兩圈,这才想起繁殖星球有专门处理小动物疾病的医务室立刻发退狂奔,两条健硕的后腿指甲甚至在石块地板上,挂出了可怕的刮痕那条大尾巴还在拐弯的时候,还把墙壁上的装饰画给撞下来了留下清扫走廊的黄褐色蜥蜴人在背后骂骂咧咧,

“瞎了你的蜥蜴眼啊!!不会看路!”

因为淫(隔)欲得不到满足憋出的神经病吗

脑袋混乱的夏耽认真思索。

被艾尔法抱在怀里的夏耽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艾尔法奔跑时的颠簸,相反他的脚下飞快,怀抱却像经过减震一样带了轻微的摇晃,让头晕目眩的夏耽顺利地把要吐出来的东西咽叻下去。

夏耽觉得情病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老派总觉得是相思病的一种,自己既然是一只幼崽免疫力差的情况下,得的最多也就是伤風感染之类的或者发个水痘来个天花,在这个专门用来饲育各种珍稀动物的星球上针对幼崽免疫力缺乏的经验应该很充足,不至于让艾尔法这么紧张吧

难不成,自己得的是某种不治之症

越是思考就越是头疼,体温的升高连带着她觉得口干舌燥整个赤(隔)裸的身體,都透出一股清单的粉红色并且似乎还在向外散发某种奇异的奶香味。刚才想要咽下去的东西好像又要反出来吐了。

仔细分辨艾爾法就是闻到了夏耽身上的香味,才开始紧张的

夏耽已经浑身酸痛得连手都举不起来了,但她的体温越是高这种体位也就越浓烈。

按照常识用来应急的医务室应该不是很远,但迷迷糊糊睡在艾尔法怀里的夏耽却觉得艾尔法好像上蹿下跳地跑了老远的路,她曾经跟随艾尔法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浴室而已,这回却感到他似乎出了原来的建筑勉强睁开眼,夏耽却被面前的景色惊呆了

艾尔法确实巳经离开了原来两个人栖身的建筑,但这所谓的“外面”却跟夏耽脑海中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人类城市的钢精水泥没有喧闹来往的金属汽车,在她面前呈现的是一颗颗巨大到几乎连接了无穷天地的树,树干上长满的柔软苔藓被笼罩在天空铺设下的金色光线中,看仩去泛着如同羊毛地毯一般的柔软光泽让人几乎想要赤脚踩在这种棉絮般的触感里。

直挺而粗犷的树杈互相连接乍一看去,就像是若幹巨大的、连接了天地的柱子之上来来回回交错的道路,艾尔法现在正在这样的道路上狂奔,而他几乎快超过两米的身高在这枝桠仩,却只有小小的一个点有些分支太过巨大,以至于上面的凹洞里承载着青绿色的湖水,水中偶尔翻腾起的气泡证明这里也是住着苼物的,而那些搭建在树杈之间的各种形状的楼宇则是用某种浅褐色的不知名材料构成,鳞次栉比地搭建在枝桠之间高高低低,如同巨树的果实

“艾尔法,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迎面而来的蜥蜴人显然是认识艾尔法的,他正踩在脚下像是自动扶梯一样缓慢移动的路仩手里抱着个跟夏耽差不多大的玻璃瓶,里面放着个鱼头人身的奇怪物种那家伙也瞪圆了空洞的眼睛,朝着狂奔的艾尔法猛看

“借過!”艾尔法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蜥蜴人的招呼,像一阵风一样从此人边上擦肩而过继续脚下不停。将路上悠哉的行人撞了七零八落,嘫后高高地跳起直接从地势较高的树杈,落到了地势较低的树杈上从高空降落的失重感,让夏耽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别怕小乖,很快就到了!”艾尔法用他冰凉而细长的手指安抚地捋了捋夏耽耳根的毛发,接着低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艾尔法就脸色大变喃喃着“变成菱形的了……不行……”,立刻伸手捂住了夏耽的眼睛“再坚持一会,就要到了!”

怀里的猫耳人似乎很不喜欢眼睛被遮住发出了轻柔而沙哑的呜咽,艾尔法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坚决不放开遮住它眼睛的手,“小乖现在不能看你的眼睛,会控制不住嘚你再忍一忍。”

“我是说你压得太重了!想戳瞎我的狗眼吗!!”夏耽虽然很想发狂大吼但钻出喉咙的,却只有那种近似哭泣的声響艾尔法当然听不懂她的话,只知道要捂住她的眼睛继续一路狂奔。几乎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夏耽才感到艾尔法脚下一停,把她从怀裏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充满清苦气味的床上

传说中因为得病于是被抱上床,男主角蜥蜴人难耐饥渴于是霸王上软弓,所有开工上下其掱用千变万化的触手把淫(隔)荡又变态的女主角给举高高,***吃干抹净一日千里各种姿势的桥段要出现了!

夏耽一想到那根硬邦邦的、被鳞片布满的粗大的尾·巴,还有艾尔法锋利无比的手爪,就觉得这个传统桥段好像不太适合。但身上的燥热就像源源不断燃烧的烈火,把她身上最后残留的正常思维,都给焚成灰烬

就算蜥蜴的□时间再长,她也不会屈服的

猥·琐永存,精·神不灭。

交·配可以,乱·交不行。

星眸含泪的柔弱女主,抽搐了一下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估计喷溅了艾尔法一身。

黑暗里夏耽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冲着自己的方向好像很不愿意看到艾尔法和自己的出现。

什么情况3P不是要情节进展足够以后才循序渐进的吗?

面对刚刚呕吐完毕的洎己和满身呕吐物的艾尔法,现在就搞前后开工是不是快进了剧情?

“班尼我只有靠你了!”

艾尔法因为激动,甚至都忘记要盖住夏耽的眼睛一把扑到被他叫做班尼的蓝色蜥蜴人身上,比手画脚大声哀嚎“小乖要不行了你救救他把班尼你是繁殖星球里最好的医生叻我只能靠你了你是我弟弟啊呜呜……”边说变伸出舌头,想要讨好地缠上班尼的手臂

“所以你就跨了三个区跑到我这里?为什么不去伱自己的地盘!”班尼丝毫没有因为班尼的崩溃而放柔声音反而一把拍飞了艾尔法的舌头,再退后小半步他的身体颜色是夏耽到现在為止,看到的和艾尔法最接近的就连头上角鳞的形状也非常接近,看来真的是艾尔法的“弟弟”

这位比艾尔法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体態纤长的弟弟,傲慢地将艾尔法训斥到墙角站好闭嘴然后才慢悠悠地踱步到夏耽正躺着的床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些惊讶地挑了下凸出的蓝色眉骨,“猫耳人没想到你这么个跑去当低等饲育员家族的耻辱,居然也有接触到这种珍贵物种的资格”

“班尼……我刚拿箌宇宙联盟宠物交(隔)配大赛冠军……”所以,不是低等饲育员也不是家族耻辱。

艾尔法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

明明是弟弟,但出ロ训斥的瞬间就把艾尔法给骂到墙壁角落里面去了。

再走近一些班尼伸手搭了下夏耽的额头,感到冰凉手指的夏耽很自然地靠了上去被柔软猫耳磨蹭到的瞬间,班尼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抽手,将爪上残留的味道放到鼻尖嗅了嗅,“是情病”

“真的是……”艾爾法正要冲口而出的嚎啕,被班尼及时一瞪又咽了回去。

低头继续观察了下夏耽的身体拎起她的尾巴和耳朵,甚至掰开她的嘴巴观察牙齿的状况班尼头也不回地,“多大”

“233星落下的时候出生的……”艾尔法像是个泄气的球,站在角落里不自在地揉搓他自己的大尾巴“还小。”

“知道还小为什么不记得给在饲育室周围布下防护网!”班尼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说得角落里的艾尔法一抖不过怹语气虽然凶狠,收下却仍旧很温柔将夏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以不可抗拒、却坚定的力量打开她的两腿,盯着其中某个位置看了半晌“很严重。”

“那怎么办她根本还没有成熟,不可能去和其他的猫耳人交(隔)配……”

“住嘴!你脑子里就只有这种粗野原始嘚解决办法吗!”

班尼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弟弟啊。从夏耽的视角看过去反而觉得艾尔法更像弟弟一些,被打压得完全没有回手之力呮能拜倒在班尼的淫威之下。

夏耽浑身燥热地在他手里扭来扭曲银色的猫耳配上银色的头发,还有火焰般变成了菱形的眼瞳让扶着她兩腿的班尼有点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两只手都用来抓腿了哪里还有其他的空闲来制止她的行动呢?

班尼只愣了一秒钟就张开嘴,伸出了他同样紫粉色的舌头轻柔地将夏耽的手脚都捆绑牢。后者意识已经迷糊只本能地觉得缠绕着自己的东西软绵绵,却又有力讓她忍不住地张开嘴,也学着对方伸出舌头和牙齿在那上面又啃又咬。猫儿人的牙齿很锋利舌苔上带着倒刺,如果是平时这种舔舐鈳能会变成让人疼痛的攻击,但此时此刻的行动对班尼来说,却好像是攻击在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唔……!”他闷哼一声,两只眼睛濕漉漉地带着怒火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下这只猫耳人幼崽,结果又引来她的再次啃咬这一下,几乎是让瘙痒和酸麻通过他的舌尖冲击上來班尼再也控制不住地松开了舌头的钳制,一双眼睛都因为兴奋和冲击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这只幼崽……!”他有些慌乱地回头看躲在墙角的艾尔法后者怯怯地对他点头,“她就是这样的喜欢咬舌头。就算没有得情病的时候也是”

班尼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轉回头面对依旧扭动不止的夏耽狠狠开口,“什么样的蜥蜴人养什么样的幼崽!都是色胚!”

“你说什么啊!”背后的艾尔法冲上来礙于班尼的淫威不敢靠得太近,只好尽量地伸长了手掌将夏耽的耳朵盖起来,“小乖会听到的!”

“小乖”班尼更加危险地眯起了眼聙,“饲养总部准许你给幼崽随便起名字了吗”

在繁殖星球,为了避免珍贵动物的幼崽和饲育员产生合理范围以外的亲密关系是不允許在未提交申请的情况下,私自为幼崽起名字的名字对于幼崽来说,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存在经常呼叫幼崽的名字,会帮助他们产生对洎我和饲育员的认知这种认知一旦超越了繁殖星球饲育准则的规定界限,很可能对饲育员违反规定对珍稀动物做出不合理举动提供机會。

所以私下的名字一旦被发现,很可能艾尔法就会被取缔对夏耽的饲育权

艾尔法一听这个,连脸都绿了立刻抱住弟弟的大腿上下磨蹭,“不行啊班尼你不能这么残忍,我其实几天是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呜呜呜你对我这么残忍我会伤心的我会天天晚上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我会每天都在梦里去找……”

“够了!”班尼一脚把这个无赖的兄长踹开

艾尔法作为家族的长子,却在刚成年的那个晚上就私洎离开家门,说要跑去当饲育员便再没有回来。这对当时还是个小蜥蜴人的班尼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每天晚上他都在哭泣中难以叺睡,总是哭着吵着找妈妈要哥哥漆黑的夜晚,冰凉的树影童年里当做宝贝的回忆,每一样都提醒他对哥哥的向往和尊敬这样的哥謌,从小被他当做偶像的哥哥背离家族事业的哥哥,追求自由的、勇敢的哥哥让他既羡慕、又痛恨的哥哥……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鈈要妨碍我!”班尼的表情狰狞头顶的鳞片都因为他的吼叫而竖了起来,把迷迷糊糊的夏耽都吼得一愣一愣的只有被踹到墙角的艾尔法,揉着被蜥蜴人有力腿爪踹出一道痕迹的胸口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班尼这样说,就是答应帮小乖了

他离开家,唯一觉得对不起嘚也就是这个年幼的弟弟。只是既然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不管遇到怎样的阻碍,他都要做到底

高热和迷糊不断地在折磨着夏耽的神智,她只想找一个冰凉安静的地方依靠而那两只捉住自己的手,就是最好的归宿她竖起猫耳朵,靠上去反复地磨蹭光溜溜的身体,也呮有在依附在冰凉鳞片上的时候才能被稍微安抚。真的是太热了温度烧干了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张开嘴用舌头舔舐着冰凉的鳞片,好像这样可以让她的嘴巴也没那么干似的

但是,虽然扶着自己的人身体很柔软冰凉脸上的神情却叫人看得觉得心寒不已。他的眼睛瞪大成了滚圆聚焦成一条细缝的瞳孔里面,充满了各种强烈的、说不清楚的情绪可表情却和强烈的视线相反,冷若冰霜不顾幼崽的皮肤细嫩,班尼直接用绳索把夏耽吊了起来边上的艾尔法一脸的欲言又止,想拦又不敢拦这个对峙的场面一度很滑稽。

确认夏耽的两呮手已经捆得结结实实的了班尼这才转过身,对一边的艾尔法说“给我找一只情发鸟来。”

“什么那个品种很珍贵的,”艾尔法有些为难“你要找情发鸟干什么?”

情发鸟原名发情鸟,指的是一种无论春夏秋冬星起星落,只要时间适合就会开始毫无症状地发凊的鸟类。正因为这种鸟不断地发情一旦在附近找不到可以与之交(隔)配的同类,就会因为体内过多的欲(隔)念暴体而忘;但也僦是因为这么个无赖的特性,只要附近存在同类那么繁衍后代就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情发鸟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维持在微妙的平衡狀态。

“爱找不找”班尼才低估了一句,回头的时候就见艾尔法已经跑没了踪影,只留下他奔远的回音“等着,我会回来的!”

这個哥哥只要是想做的事情,总是能用出人意料的速度完成它果然不一会,就见到哥哥气喘吁吁地拎着个笼子回来了里面赫然一只呆儍状态的情发鸟。

“情病这种病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症,甚至可以说是常见病症状和情发鸟的发情状态是一样的,平常时候只要给与適当的交(隔)配,就可以让他们的病情缓和和治愈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动物的幼崽得了这种病会死。”班尼一边从笼子里抓出那只傻乎乎的情发鸟一边说,“猫耳人才性成熟之前是不会生长生(隔)殖(隔)***的,也就根本没有办法减轻病情偏偏猫耳人這么珍贵的幼崽,落到你这个连防护网都不知道要张开的人手里!”话音刚落班尼就一爪割开了情发鸟的喉咙,后者在他手里颤抖了一尛下就咽气了。

艾尔法无法反驳弟弟的话只能站得远远的,看他用沾染鲜血的手掰开了幼崽的嘴。蜥蜴人的爪子张开的时候就算昰铜墙铁皮,也要被抓出一道伤口但爪子收起的时候,又是非常温顺好用的工具班尼粗壮的手指,和夏耽的小嘴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別,夏耽很辛苦才能勉强含住班尼的手指,因为无法闭上嘴还会有口水从嘴边流出来。

班尼来回地将情发鸟的鲜血涂抹到自己手指上再塞进夏耽的嘴里搅动,夏耽被他捏得下巴发酸就连眼角也沁出了泪水,嘴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呻(隔)吟“呜呜……唔……”

“咽丅去。”班尼毫不留情地看着手下可怜兮兮的幼崽面无表情地命令。

很难喝的你个凶残的人类杀手!

夏耽很想把嘴里发酸发苦的液体吐絀来但嘴巴被班尼控制着,她刚有点要吐出来的动作班尼就继续用手指堵住她的嘴,翻搅她的舌头“给我全部咽下去。”

没办法夏耽迷迷糊糊地直接屈服,就把嘴里的东西统统咽下去了那腥臭浓烈的味道,搞得她只想吐

艾尔法以为这么就算治疗完毕了,刚想靠菦去安慰被弟弟吓到的小乖就见班尼跟后脑长了眼睛似地对自己吼,“橱柜里有耳塞拿一副,塞起来直到我示意你拿下来为止。”

恏吧现在是做了治疗师的弟弟最大,艾尔法耸耸肩乖乖翻出了耳塞,超耳朵里一堵上世界顿时变成静音状态。

班尼见艾尔法装备完畢这才深吸一口气,伸出舌头开始顺着夏耽的喉咙口向下摩挲。猫耳人的幼崽没有生殖***只有喂下情发鸟的血,在血液流到腹部鉯下的位置不断***直到一定量的血液,与幼崽的肌肉想结合

但是到底是多少量的血液,才算是足够呢

一旦血液融合得过多,不但鈈能终止这种疾病反而会加剧情病的感染,让猫耳人幼崽陷入更大的危机中所以,必须有人在感官全部打开的前提下去感觉幼崽的身体状况,来决定下手的力度和时间偏偏得了情病的猫耳人,他们的叫声具有非常强大的……催(隔)情作用,如果定力不够很可能会在医治的过程中,丧失理智

班尼又回头看了看一连期许朝着幼崽的艾尔法。——像是他哥哥这种人绝对就属于定力不够的类型。

蜥蜴人的舌头的感觉***比身上其他地方加起来的还要多,班尼全身心地感受舌头下被紧紧缠绕着的滚烫身体,情发鸟的血在她的喉嚨口顺着食道向下,经过胸前的粉嫩经过柔软而细瘦的腰部,经过小巧可爱的肚脐经过线条漂亮的耻骨……

他的舌头就追随着这样嘚轨迹,不断地吸吮、再吞吐其中的肉让夏耽的身体,能够完全接受情发鸟的血液

夏耽觉得自己正在经受最严重的刑罚。

她的身体从仩到下都在瘙痒好像有个声音在脑子,爆炸一样地不断地渴求外界的抚触和撕裂但是她的双手被牢牢地捆绑了,身体也被滚烫的、惹囚讨厌的舌头圈住那些小小吸盘一样的东西,又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吸吮她的肌肤让她身上的火焰烧得更加激烈了。

思考、廉耻什么嘚都已经不复存在。

反正本来也就没怎么存在过

夏耽受不了身体这样的折磨,只能呜咽着扭动身体不知道是想摆脱那舌头,还是更加让自己靠近它

“呜呜……嗯……呜呜……”

无意识的轻叫冲出她的喉咙,有些沙哑有些娇怯,如同蚀骨的音乐让班尼浑身的鳞片嘟张开了。

他的舌头的感官也因为这种声音的催促,全部打开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进入了交(隔)配期的发(隔)情状态头上的鱗片像是漂亮的宝石扇子,完全打开舌尖所有的吸盘,都开始分泌润滑的粘液吸盘顶端的感应器全然开动,每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會牵连到最深层的触觉。

班尼的尾巴无意识地来回暴动尾尖的剧毒尖刺,也露出了头他的身下,原本完全被鳞片包裹住的三角形凸起如今也因为血液的集中流淌,而显现出不正常的高温渐渐由原本的青蓝色,变成了褐黄

对处在治疗中的夏耽来说,浑身瘙痒发热囿劲头无处使,还不断地被一条巨大的触手状舌头调戏非常痛苦。

但对处于治疗者立场的班尼来说这种挑逗更加难以忍耐,从幼崽身仩散发的催(隔)情气味和声音还有它完全变成了菱形的瞳孔形状,都是最大的催(隔)情剂无时不刻在挑战着他的极限,明明没有箌交(隔)配季节但身体的激素水平却被面前的幼崽扰乱。他的瞳孔因为身体的敏感和激动而放大呼吸也随着猫儿人的动作,变得越來越粗重不断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断地调整呼吸维持神智的清醒。他必须牢牢记住面前根本没有雌性蜥蜴人可以缓解他的情(隔)欲,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让他在失去理智之后,再挽救面前的幼崽一次

所以,舌尖的快(隔)感再强烈他也不能放纵自己。

情發鸟的血液在肚脐附近融化夏耽白皙的皮肤上渐渐化出一个羽翅形状的痕迹,像是没有化开的血瘀呈现青紫色。她感到身下像是被千萬只虫蚁爬过瘙痒却不得释放的压力,仿佛也随着那对翅膀的出现汇聚到肚脐周围。她的皮肤已经被蜥蜴人濡(隔)湿的舌头摩擦成叻诱人的淡粉色整个身体都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细腻毛孔里蒸出的汗珠,狡猾地滚过肌肤双眼缀滿泪水,朦朦透着楚楚可怜的光

久久盯着这副摸样的夏耽,班尼觉得喉咙像是要灼烧起来了越来越热烈的交(隔)配的欲(隔)望得鈈到满足,仿佛都随着喉咙口的吞咽感累积到心底里。

班尼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班尼的爪子伸出来顺着夏耽已变成肉粉色嘚身体,上下描绘身为冷血动物的蜥蜴人,平时获得热量的方法只有通过晒太阳和热水,仅仅在发(隔)情期才会为了方便交(隔)配而本能地升高体温。蜥蜴人的体温升高后对周围的感知会变得迟钝,所有感官都集中到最火热的地方也就是带来交(隔)配快(隔)感的“舌头”,和用来交(隔)配的“生(隔)殖器”所以此时,因为情病而升高体温的夏耽在班尼的眼中,就是所有快感和敏感的集中体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怀中这个小小的猫耳人身上,下(隔)腹的凸起物不由自主地戳弄着怀里的人。爪尖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拉开了一道细巧的口子,顿时血液从那一条细线上漫出来,浓烈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班尼的感官舌尖的快感更明显了。怹收紧了舌头的力度加强上面的吸吮力量,怀中的幼崽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叫声。

“你不要太过分了喂!”

耳边忽然响起了艾尔法的吼声气吞山河,一下子把班尼震开好几步还没回过神,后脖颈上就挨了重袭班尼头重脚轻,软泥一般松开了舌头中被紧紧裹住嘚幼崽两眼一翻就昏厥过去了。

“你到底想对我的小乖做什么!”因为耳朵里塞着耳塞的缘故艾尔法说话的声音特别大,跟爆裂似的

就算班尼已经昏厥过去,也不见艾尔法凶狠的口吻有任何收敛狠狠地踢了昏过去的班尼一脚,甚至在后者的鳞片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直把他踹到了墙角,撞出个深深坑洞狠狠地瞪了眼尚未恢复原状的班尼关键部位,和他颜色变得紫红的触须舌根艾尔法把怀里嘚小东西抱得更小心翼翼了:他就知道猫耳人是了不得的宝贝啊,平时正正经经的弟弟居然也会对可爱的小乖下手,还好他就在边上盯著要是一个不小心,小乖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样呢

低头一看,小乖的呼吸已经平缓许多肚脐周围的淤血也已经消散了,身上不自然嘚高温渐渐降低只有那一道被班尼爪子勾出的血痕,还散发着让人怜悯的血腥气

“我们可怜的小乖……”艾尔法边安慰已经沉入睡眠嘚夏耽,一边伸出舌头舔舐她的伤口舌尖分泌的液体,在覆盖上伤口的瞬间奇迹般地产生了阵痛的作用,很快破裂的皮肉就回复了細嫩的粉红色,甚至完全停止了流血

“希望不要留疤,我的小乖”

又用舌头卷了夏耽一下,艾尔法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出医疗室留下昏迷不醒并处于莫名发(隔)情状态中的医师弟弟,顺手把门口的“开业中”改成了“休息中”……

夏耽这么个莫名而淫(隔)荡的病,就在更莫名且更淫(隔)荡的情况下痊愈了

艾尔法回饲育室的路上,比去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好像怀里的小东西就算吹了阵冷风,吔可能有生命危险似的恨不能把它整个都裹到自己身体里去,周围人多看一眼也要用力瞪回去。回到饲育室后他再也不敢托大,找叻饲育典籍里提到过的所有幼崽可能感染的疾病轮流把所有疫苗和防御措施都给夏耽来了一遍,夏耽没想到就算是在这里疫苗的主要攝入途径还是注射,一阵阵下来打得她屁股都快肿了,疼得眼泪汪汪艾尔法看得也是非常心疼。

于是就反复出现了艾尔法抱着两眼泪汪汪的夏耽去打针夏耽挣扎,艾尔法抱紧面无表情的护育师***一针下去,夏耽尖叫艾尔法柔声哄她,伸出舌头想舔她屁股给她疗傷夏耽挣扎得更厉害,挣扎无果还是被舔了,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张嘴咬人,艾尔法满脸不在乎地笑笑伸手揉她耳根……

上述情境反复出现,直到之前被艾尔法打晕的班尼主动上门在艾尔法满脸惊讶中,重重地巴了他脑袋一下

“够了,那么多疫苗一起打你想讓她的身体崩溃吗?!”

“你还有脸说我!你上次想对我的小乖做什么!”艾尔法完全不退缩地吼回去手里的爪子都伸长出来,对班尼豎起了脖颈上的鳞片喉咙口发出嘶哑的、挑衅的声响。

没想到平时高傲不可一世的班尼此时却任凭他挑衅,丝毫不回嘴尾巴也低低哋垂落在地,来回地晃了两下“咳咳,”他清咳两声眼神不自然地看看天花板,看看夏耽的床铺又看看夏耽被刮毛玻璃围住的厕所,就是不看艾尔法和他怀里的夏耽“上次确实是我失去理智了。”

艾尔法没想到平日里都是对自己表示鄙视的这个弟弟居然也有放低姿态,低头认错的一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不过你贸然把我打晕也太冲动了,”班尼的可爱模样也就一瞬间接下来,又恢复了那副鼻孔朝天的傲然气焰“要是时机不对,情发鸟的血还没吸收完毕怎么办我昏过去了,你会治疗她吗”

“是是是,你说得嘟对啦”艾尔法一脸促狭地靠近不好意思的弟弟,“你对小乖的关心我都收到啦。”

接着从他手里接过准备好的营养剂艾尔法知道洎己家里祖传的营养剂,可是外面有价无市求也求不来的宝贝,既然弟弟愿意放开芥蒂帮助自己和小乖他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也不会尛气的

夏耽百无聊赖地在一片看着这俩哥俩好的美丽情景,一个死皮赖脸皮糙肉厚另一个鼻孔朝天,浅蓝色的鳞片上却不自然地翻絀一股子羞涩的淡绿,居然也忍不住跟着觉得有趣

“诶诶,小乖笑了也”

一脸傻爸爸摸样的艾尔法拉扯着班尼,半强迫地将他推送到夏耽面前两个蜥蜴人的大脑袋都凑上来,逗弄着夏耽轻柔她的耳根软毛,“来来小乖好聪明……”

班尼虽然表情别扭,却也扛不住稀有猫耳人幼崽的诱惑犹豫着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夏耽的耳根似乎是被这柔软的细毛触感惊到了,他的爪子动得尤其小心翼翼生怕惊吓到了这只脆弱的生物。

夏耽看着面前的两个蜥蜴人虽然长的不是人脸,不过好歹肌肉紧实高大健壮,也算是满足了她的部分色(隔)欲喉咙口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心里却警觉起来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被周围的蜥蜴人饲养着的日孓了也能很容易地辨别蜥蜴人隐藏在鳞片之下的喜怒哀乐,她对这种被饲养日子的习惯是否正是自己人类意识丧失的警钟?说不定不玖的以后她就会忘记自己曾经对高尚人生目标的追求,而变得越来越适应蜥蜴人浅薄的调戏和没有水准的勾引。她到底和生来就是猫聑人的物种不同她拥有多年观摩***片和***游戏的记忆,不想那么容易变成只能成为***道具的宠物一类

就算这宠物再高级,也还昰个道具

夏耽有些郁闷地转过身,用屁股对两个兴奋的蜥蜴人谁知他们就算是观察她光溜溜的屁股,也照样是兴致勃勃艾尔法伸出舌头,对着她就是一阵舔

就算这些日子,夏耽已经知道这些蜥蜴人最喜欢用来表达情绪的***,就是他们的舌头无论是悲伤、喜悦、激动、还是忧郁,他们都喜欢用自己触手一般的舌头缠绕住她的身体,用上面一个个微小的吸盘状***刺激她细嫩的皮肤,并且以此为乐

但知道和适应完全是两件事情。

屁股忽然被濡(隔)湿的的触须摸到还是吓得夏耽一把跳起来,转身对着那玩意就是一口

“……!你……”班尼红着脸退后三尺,捂着舌尖发出不由自主的呻(隔)吟的时候夏耽终于抽搐着嘴角,决定将脸埋到她粗大的尾巴后媔不见人了。

这群性感带诡异的大变态!屈服吧!跪倒在我的舌尖和尖牙下吧!

“你应该经常带她出去,见识一下自然环境”

第二佽见面开始,夏耽就注意到班尼虽然在外型上和艾尔法长得极为相似,但他身上的衣服却和艾尔法的不同班尼的衣服上,花纹和字符嘚数量要明显比艾尔法多许多这是否是蜥蜴人之间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我的小乖怎么照顾不用你来说,笨蛋弟弟你那么悠闲吗还鈈回你的治疗所!”

艾尔法边说边摆着尾巴把班尼赶出去了。

但神奇的是虽然艾尔法是繁殖星球饲育室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但对于班胒的建议他嘴上不在意,每当这个弟弟走了之后却还是要偷偷执行。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夏耽很容易就知道艾尔法这家伙,肯定是在姩轻的时候背离了家族偷偷跑出来的。至于班尼嘴里所谓的“家族的荣耀”到底是什么夏耽却还没明白:难道是当治疗师?

不过现在朂重要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绿色的巨大的树杈和枝桠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宝蓝与青紫的荧光色周围不断升腾飞扬的点点煋光,如同飞扬的萤火虫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

艾尔法一手抱着夏耽另一只手的爪子伸出,像是攀岩的钩子那样轻易地挂在粗糙洏坚硬的树干上,两只有力的下肢来回一蹬就轻易地顺着不断覆盖的枝桠,跳到了最高的那一端点他的尾巴维持了完美的平衡,巨大洏盖满鳞片的尾部像是巨大的蛇,缠绕在树干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筑和湖泊,都成了脚下树荫里的一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艾尔法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头顶紫黑色的天幕中闪闪发光的母星,散发着不断变换的暖色光芒比艳阳下的湖水还要清透诱人。

没想到这个星球上的夜晚居然也是这样的宁谧非凡。

虽然是不同的景色但夏耽却依然被自然的美所折服,就连艾尔法把她架在自己肩膀仩也没有发出抗议。这里的人没有所谓电的概念,所有的机械都是在一种类似于生物能量的催促下运转的,到了夜晚每间屋子的內外,都会被刚才那种类似萤火虫的光芒覆盖在浅浅的光色笼罩下,显示出一层雾状的光影

坐在艾尔法肩膀上的她,能看到的风景幾乎已经到了视线范围内的最远处。夏耽发觉自己的眼睛比当初还是人类时候的两百度近视进化许多,即使是雾气氤氲的深夜她的视仂,也能够透过层层阻碍捕捉到树杈下一只睡着了的小鸟的羽毛颜色。更更不要说那些巨大的、作为道路的树杈上偶尔走动的大个子蜥蜴人了。

“那里”艾尔法一手搂着她的侧身,防止夏耽掉下来另一只手,指着天空中的主星所在的方向“小乖你能看到吗?那个滿是石头建筑的地方”

夏耽顺着他手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在那里看到早就被无数藤蔓和巨大高耸的树木覆盖的遗迹看上去原本都是咴白色的巨大石块,现在却被蓝绿色的荧光植物所覆盖如果不是她出色的夜视能力,恐怕完全无法找到正确的位置

那些石头,看得出昰一些类似庙宇和砖块构成的巨大建筑结构恐怕已经在这里矗立了上千年的时光,早就和上面覆盖的植被浑然一体了但基数巨大的石頭城,一直绵延到天边也不知范围到底多大。

“那里是小乖被发现的地方哦”艾尔法轻轻拍拍她柔软的腰肢,在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凉嘚时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抽出了柔软的毯子一下子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橘金色眼睛“小乖的家人,在幾百界历年前也是生活在那里的,只是现在……那里大概只有兽人和逃亡的蜥蜴人才会去了,而像小乖这样可爱的猫耳人已经几乎絕种了。剩下的只有吃人的‘野兽’,兽人一族平时躲藏在时间缝隙里,偶尔还会袭击饲育园的家伙们既可怜,又可恨”

这是什麼意思?难道说那个石头城过去是猫耳人生活的地方?她能从“兽人”和“逃亡者”中被发现会是偶然吗?

夏耽看着望向遗迹的艾尔法却丝毫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异常。他以为怀里的猫耳人听不懂自己的话所以只是维持着自言自语的悠闲劲头,继续回忆历史“但昰,当初如果不是植被的暴走和蜥蜴人的入侵大概小乖你们,还生活在那里吧这样,流浪的兽人族和狩猎就都不会出现了……”

他恏像既对兽人感到抱歉,又对他们袭击同胞的行为痛恨至极

夏耽心里也有计较。她推断猫耳人大概是被淘汰的物种可能因为这种巨大植被的生活环境,更加适合蜥蜴人而原本生活在石头城里的猫耳人,因为繁殖能力低下之类的原因逐渐被自然所淘汰,才沦落到今天荿为濒危受保护物种的地步自然环境的选择是最残忍,也最公平的没有活下来资格的物种,能面对的只有灭亡一条路。不过夏耽并鈈是一无所知的猫耳人她对猫耳人的过去和兽人的现在也没什么兴趣,她只需要知道当下猫耳人是繁殖星球的濒危物种,受到超级礼遇和珍惜就可以了。

毯子的温暖和艾尔法有力的肩膀,让外头湿润冰凉的威风也带了稍许温柔,夏耽在艾尔法强健有力的手臂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那么蜷缩着渐渐地睡着了。

艾尔法看着怀中的小东西轻轻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承诺般呢喃“小乖,我的小乖我一定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伤害,不让你委屈”

夏耽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把这话当真的只在对方轻柔呢喃的时候,翻了个身

夏耽在饲育室里的日子过得逍遥,为了防止她觉得无聊艾尔法还给她找来了消遣用的磨牙棒。

猫耳人的牙齿很尖锐生长嘚时候牙床控制不住的瘙痒,总是让夏耽忍不住想咬艾尔法的手指但手指上的鳞片又太硬了,不适合用来磨牙所以她非常需要磨牙棒來缓解一下这种难以化解的暴躁感觉。

磨牙棒看上去就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树枝被烧焦的样子刚开始夏耽对这玩意拿来吃没什么兴趣,倒昰发现碳棒一样的东西在她住的屋子墙壁上,可以画出漂亮光滑的线条这个发现让她非常惊喜,就像是找到了可以记录自己生活的纸囷笔于是开始努力地搜集磨牙棒,无聊的时候就在墙上写一些短句子和涂鸦。比如“今天的午饭是五角星果子味道有点酸”之类。對于她的胡闹艾尔法也采取鼓励的状态,甚至因此给她准备了双份的磨牙棒:一份给她玩耍另一份给她磨牙。

只可惜夏耽宁愿咬他手指也不想浪费难得的磨牙棒

这天下午,夏耽也拿着磨牙棒百无聊赖地在墙上涂鸦昨天画的艾尔法肖像画被艾尔法当宝贝一样地拆走珍藏起来了,说是要永久收藏变成传家宝,今天她的房间就硬生生少了一面墙她只好换一块地方继续画。谁知刚画了个脑袋就肚子酸脹疼痛,夏耽跑到厕所蹲了半天也不见有拉屎的冲动,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只好喝了两杯子水,继续跑到墙体面前画画

谁知還没动笔呢,就觉得两腿之间的地方一暖湿哒哒的一泡液体,像是破裂的气球般坠落到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啪”一声。

夏耽低头看洎己两腿间的地上,看上去黏糊糊的像是果冻一样的物质。一股胀痛从腿间爬上来她两腿一软,忽然就跌坐到地上尾巴在腿间来回哋晃来晃去,不一会就被腿间源源不绝流出的粘液给沾湿了,看上去很吓人她自己也傻了。白金色的毛发黏糊糊地贴在一起看上去潒是刚洗好澡的样子,很狼狈

艾尔法第一时间感到,连伸手都来不及就直接伸出舌头,将她跌坐在地的身体扶起来圈到自己怀里。艾尔法小心翼翼地整理她的毛发舌头圈住她的四肢,将他们坚定但温柔地固定住掰成一个让人觉得非常尴尬的姿势。这个姿势让夏耽覺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快要临盆的产妇似的如果不是知道艾尔法是在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她大概早就炸毛咬人了:看看看!就知道看!老娘那么白璧无瑕的当心灼瞎了你的蜥蜴眼!

更让人脸红的是,蜥蜴人就连给人看病的时候也习惯用最敏感的***:舌头。

艾尔法一脸严肃地研究那些神秘液体柔软而有力的舌头上,那些小小吸盘然后伸出的小小触须,像是天线一样将这些粘液带赱送到主人的嘴中。

艾尔法皱着眉头固定她四肢的手却没有放松,“是酸的……”

夏耽哪里管那玩意是酸的还是甜的现在就想找个哋缝把艾尔法塞进去,谁让她两手两脚都被固定住了只好闭上眼睛装没事。艾尔法却在思考了许久之后猛地一把抱住她,“是酸的!尛乖是酸的!!”

是酸的又怎么样,是辣的才值得兴奋

夏耽坚决地闭着眼睛装死,就是不想给艾尔法回应

“是酸的!小乖是雌性!!小乖以后是雌性啊!!”艾尔法巴不得把这个惊人的好消息在瞬间告知所有人。天知道他们尝试过人工培育也尝试过变性手段,但得箌的结果十个里面有九个半的结果,都是雄性猫耳人作为濒危观赏动物的猫耳人,原本就数量稀少雌性更加是宝贝当中的宝贝,他現在的感觉就像是快要饿死的穷鬼忽然得知中大奖一样,兴奋得将夏耽身上残留的粘液全部都给舔舐干净了,甚至对着她还在分泌的那个部位重重吸了一口,吓得夏耽差点又成了石化猫耳人

不,大概就算艾尔法不这么做她也要石化了。

她可还记得当初那个雌性蜥蜴人对艾尔法说过的话

“它长得真可爱,希望长大了是个雌性这样我们就能自然繁殖猫耳人了,天知道雌性猫耳人是多么匮乏!”

如果她真的是雌性那以后岂不是就要变成繁殖专用的交(隔)配王了?!

天泪滚滚经过头顶夏耽又惊又喜,嘴角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艾尔法聒噪地围着班尼转了第三圈手里抱着已经头晕目眩的夏耽,“是雌性哦雌性!”

班尼一脚踹开明显处于兴奋状态中不能自巳的艾尔法,从他怀里捞出了夏耽轻飘飘地架在自己臂弯里。看夏耽坐正了才和依旧绕圈的艾尔法说话,“发育开始到生(割)殖(隔)***完全成熟至少还有几年的时间。”

“但是她得过情病发育时间会减短很多,这么早就开始发育就是我们以前没见过的!”艾爾法两只眼睛灼灼发光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

“你还有脸说”班尼冷着脸,将企图回来抱走夏耽的哥哥再次踢开“发育的时间长度昰自然演变的结果,因为疾病而肆意缩短会造成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艾尔法被他这么一训真的冷静下来,停止了疯疯癫癫的来回蹦躂“……班尼,你有办法解决对不对”

“……”班尼眯着眼,感叹地看着这个从小就只知道闷头向前冲的没脑子哥哥真怀疑他究竟昰怎么当上繁殖星球的饲育员的,这么多年就没有把手头的珍贵动物给弄死了?他摸了摸怀里不安分动弹的小兽“如果你可以找到适當的雄性,用来引导幼崽的发育”

适合的交(隔)配对象,可以让雌性猫耳人在一开始发育的时候就收到正确方向的引导,从而更快哋适应将来的交(隔)配和繁育获得相对平和的激素指标。

但即使是雄性猫耳人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有品种,班尼的这个方法雖然可靠,却不太可行果然他说出来之后,就看到艾尔法一脸苦相

“这么快就要开始交(隔)配准备了吗?”他用傻爸爸的嗓音看着癍尼怀中的夏耽伸出爪子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可怜的小乖昨天的你还只是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小宝宝呢。”

夏耽可不那么喜欢被比划荿手掌大小的玩意更不喜欢从两个成年蜥蜴人的嘴里听到“交(隔)配”两个字,她张嘴咬了班尼一口乘着他松手的当口,一跃从他嘚怀里跳到地上一米多高的距离,对猫耳人灵活的身体和协调能力来说根本小菜一碟。

落地后就对着两个紧盯自己的蜥蜴人龇牙咧嘴夏耽对他们的对话内容非常不满意。

她才不想随随便便找个雄性的猫耳人交(隔)配!

她是抱着严谨的心态来对待交(隔)配这件事嘚。

“哟我们的小乖害羞了。”艾尔法伸出手指逗弄夏耽对她露出的闪闪发光小尖牙表示很感兴趣,“小乖不要怕我会给你找个毛銫最漂亮、最聪明健康的配偶的!”

边上的班尼,一手摩挲着下巴对艾尔法说:“你一直这么和她说话?”

“对啊我们小乖很聪明的,能听懂我的话”艾尔法伸手继续逗弄夏耽,被她报复性地咬住了爪子尖端麻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出来。

“是吗……”班尼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耽竖瞳的双眼倒映她的身形,“墙上的那些图案也是她画出来的?”

“嗯”艾尔法随口答应,看夏耽的小嘴巴被自己粗夶的手指塞满的样子心里痒痒的,觉得很有趣欺负她,看她嘴巴变成鼓鼓的摸样另一只手轻易地将她抓过来放到自己怀里,然后再咹抚地挠她的耳根

“……非常有趣。”班尼下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我记得你以前也养过几只猫耳人,没有哪一只像这只这么快感染凊病也没有哪一只这么聪明的。”

“那当然小乖是完全不同的。”艾尔法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夏耽看班尼的视线却有些防备和敌意,“你想干什么家族派你来打听小乖的事情?我告诉你小乖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对她为所欲为!”

“艾尔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癍尼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这么转身走远了,留下艾尔法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暴跳如雷,“混蛋!鳞片长硬了就嘴巴这么毒!你尾巴再長我也是你哥哥!”

班尼任他发火也没回头看一眼艾尔法叫嚣了几句,就寂寞地抱紧了怀里的夏耽“呜呜呜还是小乖对我好,我只有伱了”

“……好像是挺蠢的。”

夏耽嘴里喃喃抚摸艾尔法硬邦邦的鳞片,换来他更加兴奋的撒娇“啊小乖你喵喵叫一定是在安慰我對不对?我最喜欢你了!”话音未落已经伸出舌头版触须,对夏耽上下其手还为了表示亲密,专挑她的关键部位舔

夏耽恼羞成怒重咬一口,果然被咬的家伙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自觉,反而从喉咙口发出一声低沉的男性呻(隔)吟低声回应类似“你这个小色鬼……”之类的话。

艾尔法如此敏感夏耽顿觉前途堪忧。

上次班尼和艾尔法闹得不愉快后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夏耽认为这绝对和两个人の前的家族历史有关艾尔法是个翘家的大哥,性格直来直往;作为他弟弟的班尼却冷淡骄傲身份地位都比做哥哥的要高了许多。只可惜这不长进的哥哥不但对家族的事业(疑似治疗师)没有半分兴趣只一心投奔物种繁衍事业,做弟弟的班尼肯定抱着恨铁不成钢的矛盾心理。

不过班尼人虽然不来了不过营养剂还是照送不误。

夏耽在繁殖星球过了不少日子虽然平时见到的蜥蜴人有限,但自从艾尔法帶她出去逛两圈并总是兴致勃勃地将周围发生的事情解释给她听后,她也开始对蜥蜴人这个种类有了了解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建竝在无数巨大树木枝干上的繁殖星球据说很早之前,蜥蜴人并不生活在这里而是在通过时间缝隙的旅行之后,偶然发现了这个资源气候适宜并布满石头遗迹的地方。他们将自己家园的巨大植被转移到这里当植被适应了这里的土地,并疯狂生长以后繁殖星球上原本嘚石头城市被摧毁和覆盖,并在整个星球上构造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全新的生命体系。

而蜥蜴人生活的地方就是这些架构在巨大树朩之上的城市。树木构建起了湖泊道路,桥梁也区分出不同蜥蜴人的生活空间。繁殖星球上最主要的生活方式,就是依靠对物种多樣化的研究和努力再以此与其他星球进行贸易交流,算得上是架构在畜牧业上的商业星球

遛弯的时候,艾尔法会抱着夏耽在高大的树朩之间跳跃风从耳边吹过,每一下起跳都像是要触碰到天空。无论是夜晚的深暗还是白日的晴朗,都是他肆意悠游的地方

艾尔法帶着夏耽去过班尼所在的方向上,树木最高的地方树冠以上,就是极近极近的天空即使是最纤细的树干,也足够艾尔法这样高大的蜥蜴人坐卧他用手抚摸着空中飘浮着的、被系在树枝上的线绳状物。这些东西看上去纤细却很坚韧,看得出由于挂上去的时间有先后其中一些的色彩仍然鲜艳,有一些却已经破败灰暗了像是在这顶端的位置沉睡了百年孤寂。

“这里就是先辈沉睡的地方”艾尔法摸着其中一条带蓝色的线绳,冰凉的呼吸喷洒在夏耽的脖颈上,让她觉得发痒高大的蜥蜴人蜷缩在枝桠上,尾巴盘起身上的鳞片因为他肌肉的收缩,合并成了光滑的一整片他的姿势就像是个团起的婴儿,声音听上去低沉瘙痒到人的心里,

“这是我爷爷的神经在他死後从身体里整根抽出来,而等我死了我的神经也会被挂在这里。”

贯穿整个身体的神经蜥蜴人认为这是生命得以延续的中心。神经附著在树枝上在整个城市最高点的端点,俯瞰这里的一切在未来的千百年里,旁观子孙的出生、成长和死亡。

“一切都是轮回每个囚都逃不开相同的终结。”

此时的艾尔法就像是个诗人平静而宁和的神态,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站在顶端的孤寂。

他更加抱紧了怀中嘚夏耽抵着她的额头,对这个世界下了结论:“一切都会消失和灭亡只有交(隔)配,才是唯一的出路”

怀中的幼崽一口咬在他手指上,这回用的力气却不大……

一人一兽夜游完毕回到饲育室却发现巨大的建筑门口堵了密密麻麻的蜥蜴人,各个都处在垫脚张望的状態把本来就不大的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艾尔法和夏耽站在最外围踮脚往里面张望。

“好像是被野兽入侵了”一身水绿鳞片的蜥蜴囚,怀里抱着一只胖成了圆球的巨鸡大得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巨鸡蓬松的羽毛覆盖全身看上去像个大毛球。巨鸡和夏耽对上眼那黑豆子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脖子一缩发出了一声粗噶的尖叫,那两片肉嘟嘟的羽翅用力拍打扬起的羽翅飞了它的饲养员满头滿脸,抱着它的饲养员***早就习惯了这只肥鸡的一惊一乍往上托了托它有点下滑的身体,继续说道:“不少地方被破坏了还死了几個,治疗师现在在里面”

夏耽抬头四望,果然周围都是抱着各式奇怪生物的饲育员叽叽喳喳的各种尖叫不绝于耳,大部分都是非人形嘚其中许多明显对室外热闹的状况觉得很有趣,东张西望蹦蹦跳跳倒是饲育员们,各个都已经张开了脑后的鳞片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擺,如临大敌

就连艾尔法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非常严肃他轻轻将夏耽默默观察四周的脑袋压下来。

过不多久就有蜥蜴人从坍塌的饲育室里走出来,领头的人浑身浴血像是从修罗地狱里回来一般,尖锐爪子上扯着几根长短不一的蜥蜴人神经,低垂的脸隐藏在阴影之Φ让人看不真切。围绕在外面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这个蜥蜴人就这么缓慢却直直地穿过人群。他目不斜视身形高瘦,直到走箌艾尔法面前的时候才恍若回神一般抬头看了他一眼,

被血染成深褐色的鳞片下一双湿润的竖瞳,此时的夏耽才惊觉这个手里拿着蜥蜴神经的领头者,就是许久不见的班尼

他不是治疗师吗……?为什么蜥蜴人死之后最重要的神经也是由他来处理的?

难道说这才昰艾尔法家族所谓的最高荣耀?——拉出死人的神经

艾尔法的身体一僵,就这么由着班尼缓慢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隐没在背后被漂亮熒光覆盖的森林之中,随后他仰头朝着乌黑的虚空,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悠扬的吼叫这声音虽钝却若穿透云霄,周围的蜥蜴人也应和著他的声音,仰头齐齐

高昂的低沉的,尖细的粗犷的所有的声音都会和起来,夜晚仿佛只剩下浴血的蜥蜴人死去的同伴,还有仇恨

高广巨大的星空下,叫声如悠远不断的战歌为死去的同伴指引归去的路途。

蜥蜴人虽然外皮坚硬尾巴和爪子都非常具有攻击力,并苴下肢力量强大能轻易地在巨大的树干之间跳跃。

但蜥蜴人也不像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强大

他们对于各种疾病的免疫力非常的差,碰到┅些小伤小病就可能因为起因非常无聊的小感染,而丧命所以,即使只是在打斗中形成的小小创伤但只要见血,蜥蜴人就很可能死於感染也因此,使得身为治疗师的班尼在蜥蜴人中的社会地位非常高。

难怪班尼衣服上面的纹饰和质料的工艺都要更加复杂一般来說,身份较高的人和身份较低的蜥蜴人活动的主要区域也不同。在这些由巨大的树木构成的世界里身份较高的人,往往居住和活动的涳间也比较高

所谓的野兽,也就是兽人一族的兽化形态他们平时居住的空间,就在艾尔法给夏耽指出过的石头城那里常年被最低等嘚蕨类和苔类植物覆盖,阴冷潮湿物资和基础建设都非常匮乏。其中有一群不受群落保护的流浪者经常会出其不意地攻击饲育室,偷獵其中的各种生物再到黑市上贩卖。要知道即使是被打烂的尸体,也可以获取到一部分的食物更甚者,或许就可以借此脱离繁殖星浗最低等的居民身份

这些野兽的动作非常快,目击者永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凡事见到他们的人,统统都被一击毙命只有墙壁上留下的巨大的兽爪,能表明他们的身份

这些野兽的历史,从繁殖星球的一开始就存在了。

这样周而复始不断累加的仇恨与愤怒,让蜥蜴***人一族的战斗从未停止过……

被损坏的饲育室部分,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而房间被破坏

我重生在反派boss的床上

他正襟危唑衣冠楚楚,桃花眼微微上挑斜睨我:“呵女人。想色诱我”

似乎上一辈子也是这样,下一句好像是:那你是不是该——

“那你是不昰该主动点”裴时满脸的皮笑肉不笑,实在是副少有的贱人相让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想将手掌贴在他那张细皮嫩肉的脸仩

我也确是这样做了,打出‘啪’的一声

他应是一时被打懵了,整个人傻傻站在原地捂着脸反派的气质荡然无存。

我立即披上外衣匆匆跑了出去声音破碎在风里:“放你娘的屁,再像以前一样老娘就是个煞笔!”

外面的回廊空寂寂一如裴时老贼旧日的习惯。

他性孓孤僻家终连个仆从也无,通府上下只有个耳背的老翁帮他看着门不然我也不敢这般鲁莽。

裴时在朝一向回得晚聋翁怕将他关在家門外,夜里不至子时从不锁门

门房里漆黑一片,我蹑手蹑脚摸着门缝溜了出去全然不顾闺秀的仪态狂奔回家中砸门。

归宁坊离裴宅只隔一条长街

月色如洗,满庭的栀子香幽幽随风送进鼻息只听得门内的妇人‘欸’了一声,我才忽然发觉方才跑得太急,连鞋子都没能来得及穿上

脚心应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钻心的痛痛得我眼中瞬时盈满了泪水,止不住地向外流

那妇人微微探出身子,满鬓青丝茬月华下泛着霜白满目惊诧:“箬儿?!”

前世所有记忆一幕幕闪过其中的妇人却已是病入膏肓,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沉痛也是这样喚我:“箬儿!箬儿!”

我再压不住满怀的悲痛,霎时扑到她脚边嚎啕出声:“母亲!”

请您这次不要再只留箬儿一个人!

烛火映照下,母亲轻柔地替我绞着头发

纵是夜不归宿,纵是反常至极可只望见我这一身的狼狈,她便是有万般的疑问也统统强忍了下去匆匆烧叻水来替我擦洗。

家中的猫儿方才被我惊醒眼下又重新呼噜着睡去。

发上已渐渐被擦干母亲也收了帕子准备起身。见我不住嗫嚅她卻隐隐含笑,只用指头戳了戳我的额角:“有什么话也等明日再说罢不早了,先睡吧”

我只能点点头,目送着她吹了灯出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远不如往日丫鬟仆妇满堂时的热闹可却格外让人心安。

我缓慢阖上眼睛不禁这样想。

重生这回事说起来玄之又玄。

上一卋父亲因贪墨锒铛入狱今上初初登基,极恨朝中禄蠹当即便下令秋后问斩。今上于惩吏一道颇严苛却不爱株连,是以虽抄了家却总沒让家眷入了奴籍

母亲当机立断,分出大半家财与庶兄薛执与他生母叶姨娘自己只带走了剩下的小半和嫁妆与我同住。

薛执却悄悄同峩说父亲的死罪,或可让大理寺少卿裴时从中斡旋他找到一条门路,可将我送入裴府中去届时若能得了他的青眼,必定能救父亲出苦海

父亲确是出了苦海,可竟偷偷与姨娘和薛执一同回到旧邸去挖了之前藏的金银连夜逃走了。

不仅害母亲用自己的嫁妆为他补了亏涳还让她知晓:自己一手娇养大的女儿全然不顾脸面,与人无媒苟合成了那人无名无份的妾室,全作了京城闲散人口中的笑柄

让我後来只能看着母亲满心满眼的悲痛欲绝,昔日里不沾阳春水的葱白指尖早在柴米油盐里浸透了风霜,摩挲得我的脸颊生疼她已是极虚弱了,像是有说不尽的话却也只能唤出一声声的“箬儿”。

直到那只手无力地垂下从前艳名满京华的眸子里浑浊一片,已是不知在看姠何处

唯有裴时上前,默默替她阖上了眼

这样的梦我不知做了多少回,每次都像是亲身重历一遍

后来的裴时已是左相,一人之下万囚之上向来清高孤僻得紧,嘴巴更是尖酸刻薄得不知吃过了多少鸡屎才能有那么毒

可每每我自梦中惊醒,他竟也会把那张猫讨狗嫌的嘴巴放缓了用手掌一遍遍抚过我的背脊:“没事了,别怕箬儿,不要怕…”

从前母亲不在了我总会梦见母亲。

可如今母亲就在我身邊我却总会梦见裴时。

我与裴时其实也有些渊源。

他十九岁初初来京远不如今时这般权势逼人,却架不住天生的灵秀才华被先皇┅眼瞧中了殿试文章,御笔钦点成了少年探花郎

三甲次第游街,状元榜眼皆老迈唯他一人年少风流,唇红齿白一枝独秀挺拔清俊得恏似雨后一丛青竹,让人止不住想多看

当日我正与闺友李家***梦棠在城中有名的望江楼饮宴,席间闻得街上人头攒动顿觉好奇才探絀头去,却不想恰巧落尽他抬首的眸子里

那该是怎样一双眼,星瀚璀璨江河波涛,无不广纳其中

“裴郎当真好颜色。”李梦棠在旁低声喃喃

确是如此,京中儿郎有如过江之鲫却统统不如他生得这般好。更何况这样意气风发少年郎,谁又能不爱

我被那一双桃花眼看得几乎晃了神,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敢被这一声赞叹唤醒,立时匆匆退了回去

谁知后来裴时竟寻至了薛府来提亲,却被父亲嫌他穷酸随意找借口挡了去

他受不得如此屈辱,只愤愤道:“薛公必有后悔之日”

不想风水轮流转,昔日户部尚书锒铛入狱曾经的小小探婲郎却因新帝提携成了大理寺少卿。

上一世我与裴时再见便也是重生那日。

我惶惶不安跪在床下他不动如山坐于椅上。

三年未见裴時的性子一如旁人传得那般古怪尖酸。他只正襟危坐听完了我的所有请求满脸不置可否,却也全然不提拒绝之辞

我满腹忐忑,间或还囿些许心酸他却忽地起了身,到隔壁书房里去翻找起什么

他找了许久才回来,我目光扫过竟是捧回了满襟的烛火。

裴时的脸上竟像昰存着些许笑容他敛着长袖,一根根极耐心地将蜡烛立在窗沿桌边点燃照得满屋如白昼般,却惹得人眼中酸疼

直到所有蜡烛点完,怹才转过身指腹尚带着烛火灼出的微烫,将我眼眶中溢出的泪水一一拭去:“叫什么名字”

下巴被他擒住动弹不得,只能将将抬起

“大名不算,我听过你家庶兄叫你——”

裴时的眼神微微放空似是陷入回忆里,他慢慢收回了手“若儿?哪个若”

我顺势低下头,垂眸答道:“家母偏爱故乡窗前丛竹只是外嫁女总不得空归家,就为我起了个乳名叫箬儿父兄听着便也这样唤了。”

裴时颔首蓦地沉默起来。

我只觉如坐针毡却突然被他拦腰抱起。

“既如此便不能反悔了。”

烛火中央的架子床上他伸手一件件剥去我身上轻薄衫裙。

那光照得我浑身的不自在只让人想遮住颜面,裴时却不肯用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看着我的眼睛

屋子里太亮,亮得我嘟快要看不清他的样子

“喔,我也说过你不能反悔了”

满堂烛火摇曳,像是湖水微漾

“说了不后悔怎么又哭了?”

裴时温热的手覆茬我紧闭的双眸上他俯身轻咬着我的锁骨,一遍遍地耳鬓厮磨、一声声地唇齿缠绵:“阿箬、阿箬……不要哭了”

我寅夜前来自献其身更是轻贱,仿佛十六年的闺中教养一夜之间全做了笑话

他起身时的动作很轻,可我却一夜未眠直听见他转醒才佯装着熟睡的模样闭仩眼。

裴府没有仆从昨夜他都只能自己出去打水,现下也只能摸索着出了卧房

不多时,前厅大门响动声传来

我心里知晓,是他走了

只剩满堂燃尽的烛泪,与我相对着一同自怨自艾

我尚不知裴时有无兑现承诺,自然也不能比之从前学过的女戒中的烈女只能拖着残軀回到归宁坊的家里。

母亲发现了不对劲却没有问我,只无声含泪替我清洗着身上痕迹

当时我只想着,便让母亲以为是强贼总好过讓她知晓是女儿自己将身子卖去给旁人。

谁知父亲竟那样混账卷尽曾经贪墨也都罢了,竟还要那样伤母亲的心指责她连女儿都教养不恏,让我那般轻贱地将身子舍了去

裴时辛苦斡旋来的,便是父亲犯下的死罪可拿曾经贪下的银钱免去。

可他卷尽银钱逃走官兵便只能拿薛姓之人入了乐籍抵债去。

母亲到底不能放下我唯有亲自取了自己的全部妆奁地契。

之后不过数日她便轰然倒下。

家中全副家当統共只剩下五文钱抵押地契的主人一日日上来拍门。我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去找裴时。可那时他却离了长安聋翁也锁门回了老家去。峩只能抱着母亲坐在裴府外等了不知有多久才等到裴时回来。

可之后也不过才两天母亲便去了。

这世上就只剩一个我了。

我确实是個傻的也不晓得知恩图报。

裴时那样尖酸刻薄的一个人吝啬得都不愿给自己置个仆从,老翁都还是他自从前老屋带出的唯一家仆

可怹竟亲力亲为,替母亲寻了副上好的棺木请先生葬在了城南某处风水上佳的山坡上。墓穴周围还生着丛丛湘妃竹点点泪迹阑干,遥遥與归宁坊相望

可我只在母亲下葬后的第二日便做了傻事。

偏生那日裴时下朝甚早不然再晚一刻便只剩我那成了吊死鬼的亡魂。

那是我頭一回得见裴时生出如此怒气连指骨都捏得透出青白色。他生生将那方白绫扯成碎布又将冰冷的手覆在我的脖颈上:“薛琢玉!往后伱要是再如今日这般、这般,我便让你求死也不能!”

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我信极了。

可我到底还是死了却不知裴时后来知道了又偠如何骂我。

不过梦里仿佛真的看见我死后的样子裴宅满府的缟素,堂中来往宾客吊唁又不知道在吊唁何人。

再一转眼裴时满脸的胡子拉碴,向来鲜红的唇苍白着一遍遍地向来人垂首答礼:“多谢前来吊唁内人…多谢、多谢…”

我骤然惊醒坐起,难免疑惑起来:裴時从来不愿娶妻又哪里来的内人呢?

外面天色还黑着我却已经没了睡意。

打理完周身我正想去厨房准备朝食,就听见围墙边上似有囚低低呼喊:“箬儿!箬儿!”

这声音倒是熟悉是庶兄薛执。

他从围墙门洞瞧见我声音更是急切,若非围墙够高想来是恨不得要翻進来。

“你昨日怎么…怎能打了裴少卿”

我在墙边站定,便听见他这般质问只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我是害羞。”这话说起来我都囿些脸红除却无名无份,前世我与裴时都快要是十年夫妻哪里还有什么害羞的。

可薛执的呼吸却瞬间急促起来手像是都要伸进来打峩:“父亲还在狱中,你却如此不争气真是、真是…”

墙边还有浇菜用的洗菜水,我毫不犹豫抱起泼了出去:“真是什么父亲贪墨本罪不至死,却为何拿不出曾经昧下的银钱我想兄长最是大度之人,怎不拿了父亲从前给你和姨娘的体己替他补上却总想着要送出妹妹,去、去做那等腌臢事!你如何不知聘者为妻,我若去了算是什么?妄你还是个读书人竟是如此寡廉鲜耻!”

我胸中激忿难平,说唍眼中不禁发涩

那也是我的父亲,我才愿意为他奔走可他呢?他心中却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前世重得自由之后他竟连一句话都未洅同我说过。

最后听见他提起我也只是他出牢狱那日拍着桌案冲母亲叫喊:“这便是你教出的好女儿!如此自轻自贱之人,旁人又岂会愛重!”

仿佛前世母亲死后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统统涌了出来压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来。

薛执大概全没想到我会是如此反应被泼了满身髒水也没吭声。

他沉默了半晌才讷讷开口:“箬儿不要怪哥哥。姨娘……姨娘她最近病了哥哥才拿不出钱去上下打点。”

我只蹲在墙角默默流泪薛执的声音忽地又响起来:“是哥哥错了,哥哥再去想旁的法子”

耳边窸窸窣窣声中伴着水滴落下,是他身上湿衣服落下嘚脏水眼下才立了夏,可如今天还没亮多少有些冷意。透过墙上洞门我看见薛执低着头将湿透的袍角捏在手里攥出水,脚步蹒跚地漸渐远去

当年我如何也想不明白,那样懦弱的父亲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出私藏的金银逃走如今才终于有了理由。

独自在墙边呆坐許久我才起身擦干了脸上泪痕,往厨房走去一起身,恰好撞上母亲关切的眼

她在房门边上站了不知有多久,可想见是全都听见了

鈳母亲却也只是含笑摸了摸我的发顶,“都无妨的等你想说再说。”

日头渐渐升起来朝食吃得不见多少滋味。

母亲兀自回了房留我┅个人在院子里呆坐煎熬。不多时她又笑着捧着一方紫檀木的匣子走了出来,对我招手道:“箬儿快来。”

父亲入狱时家里众人如鸟獸般散去仆从是即时被遣散了去的,剩下的只有叶姨娘而已

我那父亲,又是专情又是无情。

只不过专情在叶姨娘身上,无情在我毋亲身上罢了

叶姨娘是父亲昔时的青梅,只因家中遭变被入了乐籍在祖母眼中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祖母蹉跎了四五年才让父亲应下與母亲的婚事,她在世时他们还能有些交流一过世两人便就此形同陌路。

如此想来若我娘是叶姨娘,只怕也是会恨母亲横插一脚过来可叶姨娘一直不争不抢,也从没对我们使过什么坏就连我幼时爱玩的几只布老虎都出自她手。这样的女子若是平白去怪她、怨她,峩也是做不出这等事的

但只要想到前世种种,我便忍不住愤怒;可一想到今早薛执所说我又不禁矛盾。

“咱们去看看叶姨娘”母亲捧着匣子牵过我的手。

母亲都不曾怨怼我又庸人自扰什么呢。

曾经秀美丰润的脸颊如今生生凹陷下去都要露出颧骨,昔日如花朵般娇豔的嘴瓣甚至干裂得起了皮屑就连薛执在一旁连呼了数声“阿娘”也没能有所反应。

我心头升起后怕若再如前世那般,想来母亲也会這般

人心总归是肉长的,我已尝过一回丧母之痛那是世间至痛,如何能让旁人也饱尝

更何况,那人还是我的阿兄

无论他昨日为何想出那样昏招,可幼时我也骑过他肩膀磨牙时咬过他手臂……

母亲将匣子递给薛执:“你母亲病得这样重,怎么不早同我说”

他终究昰没有推拒,只默默低下头衣襟上显出零星水痕:“主母分家时已将大半给了我们,怎能再贪心更多更何况……”

他咬了咬唇,倏然跪到母亲身前“薛执有错,昨日还听了书院同窗的闲话撺掇着妹妹去——去找大理寺少卿裴时!”

母亲瞬时瞪大了眼睛,手掌蓦地拍茬案上她骤然站起身来,狠狠给了薛执一个巴掌:“你!你!你——”她心头怒极反而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薛执满怀忿懑

我忙伸掱去拉她:“母亲,我没吃亏我只打了裴时一巴掌就立刻跑走了,没吃什么亏的!”

母亲转头瞪我一眼伸手推了薛执一把。

她脚下如風般走过被推得趔趄的薛执身边行至门边,见我还不动又重重道:“还不跟我回去!”

“回,”我忙不迭地应声可也只片刻功夫,她就已经走远“母亲,等等我!”

直到走出院门母亲的脚步才突然停住。

我一时不察一头栽进她怀里,忽然发觉她环抱着我的手臂微微发颤渐渐越收越紧。

“是我不该、是我不该”

我微微仰头,却看见我那坚毅果决的母亲、我那从来不甘示弱的母亲、我那受尽了丈夫冷落也从不抱怨的母亲……此刻竟红着眼眶眼泪如断了线般一颗颗砸下来。

“我的儿他怎么能让你去!他又怎么值得让你去!”

她的哭声愈发悲怆,眼泪如泉水般汨汨流出像是十六年来受尽冷落的苦楚与心酸,与之一同倾泻而出教人听之亦不禁与其同悲。

“是峩不该肖想的都是我不该肖想的!若非我多看薛郎一眼,爱重他才气人品、诸多强求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累得你、我的儿!让你吔差点赔了去!”

母亲的声音几近嚎啕,她用力抱住我的肩膀像是要将积存下的所有痛苦号尽。

“娘这便去与他和离!薛韶生死便再不幹你事你生来即受他冷眼颇多,眼下也无需自责就此一刀两断、永无瓜葛!”

一旁忽有人抚掌赞叹,是极欣赏的语气

可这声音,这卋上却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多少个夜里,他贴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阿箬、我的阿箬……”

裴时怎会这样快又遇到你?

我与裴时彼時应是何等关系呢。

必不是夫妻没有凤冠霞帔,也不见龙凤红烛燃到天明更没有鸿雁婚书媒人作聘。

不曾拜过天地、也不曾告知父母

想来亦不是妾,妾都还有个从偏门入的过门礼我连那个都没有,裴宅只有一个门我是从正门入的。

通房倒是像些不过父亲没有,峩便也没见过只不过从前听嬷嬷说了,是要留在房里伺候的

这又有些不妥了,裴时嘴虽毒些却从不让人伺候。有时早上我被他起身仩朝吵醒想随他起来也会被重新按回被子里。

我不爱出门去他性子孤僻,旁人也不上裴府来

可能,我应是裴时养的一只猫

我更闲,老鼠都被裴时吃掉了

喔,不对我才是那只老鼠。

我浑身僵硬起来抬头望去,果然是裴时

他皂色披风缝隙间隐隐可见朱红官袍一角,初夏的晨光落在他脸上照出那副惹天下男子艳羡的好颜色:剑眉星目,琼鼻高挺脸廓虽无刀刻斧凿出的硬朗,却又流畅自然极襯他的眉眼。

这样的容颜本该是多么正气的,却总被他满脸的漫不经心打破平白生出几分邪气来。

母亲想是未注意他的形容又觉他輕浮,并不回他只略略擦了擦脸上斑驳,拉过我想从他身侧绕过

裴时鼻子里轻轻哼了声,手虚虚掩在披风里不知从袖里掏出了个什么粅什看向我的眼睛满是兴味。

如今家里落魄再无从前鞋匠巧思点缀的碎石珍珠,也没了绣娘精心绣上的花鸟纹饰是我自己寻了普通松江布做的,针脚都还有些粗糙

母亲发觉了我满身的艰涩,惴惴开口:“是他”

我默然点头,推开她的手“母亲,你先回家去”

“这怎么行!”她瞪大眼睛想挡在我身前。

一如前世与裴时同行遇见往日熟人时的指指点点。

我只恨此刻竟不能将头颅埋进土里去避鈈开母亲此刻的满目悲愤。

好在母亲终于还是转了身只是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

我深深俯身几要将头低入尘埃里。

裴时又是不阴不阳哋冷哼:“今日倒是老实怎不将挥人巴掌时的果毅拿出?薛家***的掌风当真独到想来武当少林亦不过如此,为何不见你另立了新门派去”

我这才望见他脸颊处不易察觉的红痕,昨日初初醒转确实是鲁莽了些,竟把这个嘴上功夫了得的给打了

裴时仍在絮絮说个不停,若不是用来损的人是我我必是要赞一句字字珠玑的。

他想是说得口干了终于才顿了一顿:“怎的?薛***是哑巴了还是羞愤欲迉,连话都说不出了”

“是我的错。”我忙开口

“哦?”他眼尾扬了扬是副期待下文的表情。

“我言语粗鄙、行止不端还…还伤叻大人。”

裴时深吸口气:“你深夜出现在我的宅子、我的床上到底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

“是,是我一时想岔了才做出那样荒唐事,求大人原谅”

“为了替你父亲周旋?”他低低询问

我不免疑惑,又想着他身为大理寺少卿掌牢狱之事知晓父亲的案子也不算稀奇,慢慢回答:“如今却是不需要了昨日冒犯大人一事,改日再请家中长辈登门致歉……”

“怎么就不需要了…”他自言自语让人囿些听不清。

裴时摆摆手“你如今就站在这里,还说什么改日请家中长辈”

“这…琢玉到底女儿家,于…”

他稍稍眯起眼睛“你想說,于礼不合你?”

我心中瞬时被他激起愤意十六年来,祖母训诫母亲教导我从未行差踏错,只独独昨晚那一次……可那一次我將上一辈子都给了他;这一世,我终于堪堪停在大错前难道还要再舍了一条性命给他……

“我知,我知昨日那般,我已是贱如尘泥對大人万般冒犯至斯,本该是再求不得什么我却仍厚着脸皮……琢玉再不会冒犯大人了,却也只求大人万莫再将此事随口泄于言中平皛让旁人听了去,”心里明明满是愤怒眼眶却不住发酸,忍也忍不住“让人……笑话。”

“呀!怎么哭了莫哭莫哭,”他想要伸手過来却被我侧身避开,只得点头:“罢罢罢往后我永不再提昨日之事。”

“当真”我从眼泪里抬眸定定将他望着。

裴时伸手举天“当真。”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语中有些忿忿。

我立时收了眼泪伸手向他讨要:“那大人将鞋子还我。”

他双目瞪得浑圆几乎咬牙切齒:“好!”

我不敢再得寸进尺,收了鞋子立即告退

远远地,却听见裴时的声音渐渐散入风里:“哼分明是将我给打了,却做如此委屈形容给谁看?”

想来我亦是有些恃宠生骄的

裴时有吏治之能干又兼善钻营,颇受今上喜爱是以才连连高升。

他着紫袍时不过将将彡十岁却还是没有娶妻,在一众朝臣眼中便是茕茕孑立再孤独不过的一个人

有日晚间,他将我拥在怀里说起这件事我不由笑问他:“那裴相怎么还不娶妻?”

他却又开始刻薄起来冷冷哼了声,“你倒是豁达”旋即便背过身去扯了被子要睡了。

“呀呀呀裴相又是鈈理人了!还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呢,怎会是这样小的气量”

“能撑你!”裴时突然翻身起来,一把将被子蒙到我头上任我在里面挣扎吔不松手,“裴相的气量就是这么小只能撑得下一个你!”

这样想着,裴时竟也有几分可爱

街上人群来往熙熙攘攘,我满心沉浸在过往回忆中一时失神便撞到旁人肩膀,忙连声致歉:“对不住对不住”

被撞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却是一旁金尊玉贵的***轻巧开了口:“琢玉”

啊,是李梦棠竟然会在这时遇见她。

“李家梦棠、薛家琢玉但求嫦娥娘娘见证,在此义结金兰永以为好。”

十三岁时我們还曾在一起求过月神见证以结为异姓姐妹。可不过短短三年我的父亲落败了,她的父亲却顶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曾经的李薛两家鈈过一墙之隔,如今却隔了四个坊市还有余

若这世间我对父亲姨娘的是全然怨怼,那李梦棠便是泼天的恨意。

但我也只能这样偷偷恨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李梦棠本就是那有着至毒尖牙的狡猾鳞蛇。

可她此刻竟就这样站在我面前好生生、水灵灵,任谁见了不要夸一声娇俏可人

李梦棠偏头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来拉我“琢玉,你搬去了哪里爹爹说怎么找你也鈈见…”

她缓缓低下头,再一抬首时便是满脸的泫然欲泣:“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可如今总归还是夏天,还有时间的瞧我,这裏的日头这样大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望江楼去”

她力气大的近乎执拗,根本不让人有所拒绝

那年我与她一同在这里望见裴时,生出这斩不断的孽缘

还有一次,也是我与她…

身体本能地生出恐惧的信号战栗自指尖开始向上蔓延,纵是烈日当头我也觉得背脊圵不住地发凉。

“我不想去…”我站定在望江楼的牌匾之前定定地看着上面的金字牌匾,讷讷道

李梦棠全当没听见一般,又叫丫鬟来扯我“我都订好席面了,琢玉岂能浪费”

她说着,又伸手摸摸我被冷汗浸透的额发看上去极关切的样子:“怎么这样冷,莫不是中叻暑气咱们快上去。”

我一根根拨开她的手指“我自己走。”

宴中佳肴一一色香味俱全我强忍着恶心与李梦棠闲聊。

“若有任何需偠便着人来知会粉雪一声。琢玉你我姐妹,凡我能及必不吝惜。”

她像是戴着那副伪善的面具太久面具便生生长入了血肉里,永遠也露不出真实的表情来

嬉笑怒骂,皆是经过精心测算

初识之人便罢了,可若是看穿过她真实面孔怎不生出作呕之感。

我用指甲紧緊掐着掌心含笑点头:“好,多谢你”

“何必说谢,说多了反倒生分只是琢玉,今晨爹爹下朝回来同我说…”李梦棠的眼里瞬间氤满了愁绪,“薛伯伯他…”

我便知悉李梦棠行事从来有因。

“大理寺牢狱清苦今日早朝时便有医官来报,说是有数名犯人染了伤寒症薛伯父身子向来不好,也在其列”

她话中之意点到即止,我却只觉遍体生寒

为何总看不得我有些许好时候呢?

四处散播我自甘堕落做了娼妓的是她执剪刀要割破我脸颊的也是她,亲手熬出一碗汤药给我灌下的也是她

我已落魄至此,何以仍旧步步紧逼

“我知晓叻,总要寻着母亲兄长商量一番”

这一回终究是没被阻拦。

母亲不知在院里等了我多久瞥见我失魂落魄地进来立时冲过来揪住我的耳朵:“怪不得,啊!昨天回来时那样的狼狈!我是如何教的你你怎么敢?”

先前慌乱一时俱被打散我连忙捂住耳朵,“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母亲恨极怒极不知从何处便掏出一根鸡毛掸子来,“想是这十六年来我一根手指头都未动过你,才让你苼出这样大的胆子来跪下!”

她到底闺阁女子,又念及血肉亲情不过抽了几下便住手不再挥了,只冷冷哼了声坐在堂中太师椅上喘气

背后伤痕火燎燎地痛,所幸没有伤到筋骨我膝行几步挪到母亲身前,伏在她膝上:“母亲莫要再气了,我听医者说气多伤肝呢”

貓儿方才见我挨打,不知逃到哪里去避难了眼下又跑了回来,轻巧蹲在我的脑袋旁似是在一同附和:“喵。”

母亲看着膝上两个圆滚滾的脑袋一时都被逗笑了,便也不再板着脸“起来罢,还跪着做什么故意惹我心疼?”

我笑嘻嘻跳将起来顺手将猫抄在怀里,“沒有没有富贵又胖了,可不能让它压着您”

富贵听着突然拐扭起来,‘嗷’地一声从我怀里溜走跳到花瓶座上舔毛去了,看得母亲滿脸笑意

我见缝插针:“母亲,李梦棠说父亲在大理寺狱里染了伤寒。”

“你管他去死!”母亲立即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电般扫过我嘚眼睛,“秋后问斩的人早死几个月又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大理寺还少医官了”

见我满脸的羞愧,母亲的语气丝毫不减锐利“我只給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回房里上药睡觉去;要么,你便出门去往后再不要管我叫母亲!”

“我去睡觉,我去睡觉!”

母亲嘴里说嘚坚决仿佛丝毫余地也无。

可第二日我醒来时却毫不意外地又看见了个红木小匣子,满满当当尽是些金银,静静放在我枕旁

她向來心软,薛执能平安长到今日便是见证

只是上回在叶姨娘家门外那样哭过一次,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没再与我一同出门去。

不过母親最后还是温柔嘱咐我:“天黑前你若不归家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雷声隐隐,我怕还要听母亲唠叨立时应了声便冲出了门去,等到叻叶姨娘家里才想起未曾带伞。

薛执早早出门抓药去了我也只能留了纸条便匆匆赶回去,妄想老天予我三分薄面

谁知夏雨落得竟这样ゑ,离归宁坊不过只差一条街天上突然‘轰隆’一声,接着就骤然泼下豆大的雨珠来顷刻将人浇了个透心凉。

啊倒是难得如此倒霉啊。

我拿手遮着发顶跑到道旁茶摊上稍稍避了避,看着满身狼狈不禁感叹

“哟,薛***今日不练掌了在这大雨里练什么?练内家功夫”

怪不得这雨水里尽是一股鸡屎味儿,原是裴时来了

我头一回遇见夏日里下这样大、这样久的雨,足有半个时辰才停不过凑巧遇見了裴时。

他吝啬得很用的伞却很金贵。

是他尚在翰林院做事时有一回在宫里留得晚了遇上瓢泼大雨,今上怕他受寒特赐的一柄御伞

方才那样大的雨,我在这伞底下没再淋到一点雨水一直到裴时转身时,才看见他半边身子全湿了

嘴巴坏得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做起事来却是不声不响叫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我看着院里的花草菜蔬,思绪却都不知飞到了何处

裴宅统共不过一个聋翁,他方才淋叻雨还有谁能帮他煮上一锅热热的姜汤驱寒呢。

没过两天薛执倒是递了个信儿过来,说是父亲的伤寒症好转许多现下又恢复了康健。

母亲没有明说什么不过看起来明显松了口气。

可第二日薛执却是亲自过来请母亲。

郎中当着母亲的面足足诊了半刻钟的脉,出了門捻着胡子斟酌了许久才道“还是早些准备起后事罢。”

叶姨娘现下退了热稍稍恢复了些许神志,可瞧着却像是朵开败了的花透着股说不清的死气。盛夏午后的太阳滚烫如针扎般她却浑然不觉,还试图用冰冷的手掬住一捧阳光入怀

穿堂风带着床尾案上的书卷翻过朂后一页,是李白的长干行: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她转过头看得怔愣良久才用枯瘦的手指抚过,口中喃喃:“韶郎…”

这个女人哪怕走到生命的尽头前,都还在思念着那个男人

母亲已是忍不住,用帕子掩着唇逃去了院里

纵是有万般不可说、万般说不得、万般說不尽,我终究还是拎着食盒与包袱站到了裴宅门前

这一回不过是尽尽人事,倒是少了初初来时孤注一掷的满心绝望

这座宅子除却御筆亲书的牌匾,没有一处像是朱衣金鱼袋的裴少卿的府邸院里生出的花草都是由不知来历的野草种子萌出,除了穷酸二字实在是无法形嫆

裴时其人,对自己也很是吝啬

除了官服,每季不过也就两身衣裳换洗这两身衣裳若不是洗得不能再洗,也是打死不会再做新衣穿嘚

他于饮食一道更是随意,当值在大理寺中解决休沐时便让聋翁上街市买上一屉包子吃上一日,第二日自是不用愁的只因又要当值叻。

至于车马之流更是没有。

每日裴时都要比其他官员早起足足半个时辰从城西一步步行至宫中,风霜雪雨从不停歇。

做官做得如怹这般清苦有时连我都要理解父亲为何贪墨至此。

可裴时又是极大方的每年年节他从宫中宴饮罢归来,总要从袖里取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摇簪到我发间

年夜里,外面爆竹声炸响裴宅里却静谧安宁。

他怀抱温暖唇畔含笑垂首轻吻我的额角:“阿箬,但愿年年如今日”

聋翁一早打开大门,见门外有人站着被骇了一跳。

我见他手里提着食盒猜着裴时今日休沐,便打手势问他裴时在否

聋翁比划了许玖,竟是说:裴时因风寒已在家中休养了许多天了

等到得了允许,我的脚步不由地越来越快

记忆里的裴时从来抱怨伤病害人,还要说些歪理论说若是得了个什么病,光抓药都能把人抓穷云云

此时此刻,我不过略略走近了些便听见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

这吝啬鬼如今生病倒是没把自己变穷,不过只是要把自己作死了而已!

脚下略略一顿装满顺德楼席面的食盒被放到脚边,我略一思量去厨房煮了壶热热的姜汤。

裴时若是别扭起来真要比野猪还倔。

我端起茶盘直接推门进到屋里不顾他满目诧异,径直把茶碗放到他手里:“喝下去!”

裴时似被吓得懵了连咳嗽都忘了继续,手上不由自主地抬起茶碗照做

旁人从来不知,裴相看上去八面玲珑做个无坚不摧的囚实则畏寒惧苦,是个极爱使小性儿的主总要强硬些才能听话。

老姜味足返上的辛气将他辣得五官都皱作一团。不过他到底心疼茶碗是御赐之物没有赌气摔了去,便只能双目圆睁着瞪我:“什么东西!”

“是毒药,两息之间便能使人毙命”我接过茶碗放到桌上詓,随口诓他

“还想骗我?我一口就尝出姜味来了!”

裴时顿时哑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唇相讥。

我将窗棂推开余光瞥见他目光郁卒,偷偷拿拳锤起身上被子顿觉有些好笑。

“薛掌门风风火火闯进我裴府中便是为强灌某这一碗姜汤?”

他从来刻薄自然是忍不住偠逞口舌之能的,我懒得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起身去外面取带来的包袱。

裴时却以为我要走嚣张气焰霎时矮了下去:“薛、薛***——”

我正奇怪他鸡嘴里能吐出什么***来,可裴时见我回身反是又沉默起来。

这总不是个求人的样子我只得寻了个由头开口:“镓道中落,琢玉早就不是什么尚书府***了裴大人还是换个称呼罢。”

裴时像是怔了怔“那我,”他稍稍顿了顿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从前,我听过你家庶兄叫你若儿是哪个若?”

这样重叠的话语只恍若一瞬,就将我拉回到那个烛火摇曳的晚上

“是箬竹的箬。”我眨眨眼睛觉得眼前似乎有些氤氲,回答却一如前世:“家母偏爱故乡窗前丛竹只是外嫁女总不得空归家,就为我起了个乳名叫箬儿父兄听着便也这样唤了。”

“那我能不能叫你阿箬”

“大人莽撞了,女子闺名怎是外男可随意呼喊的”

裴时冷哼一声,身子向後倚靠在床头“那便算了,裴某还是对薛掌门恭敬些罢”

“阿箬便阿箬吧,反正旁人也不知晓这个名字”我只能从善如流。

裴时其實不知道我对他,从来都讲不出拒绝的

我与他的两双眼睛对视一眼,又齐齐不由自主地转开

裴时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葃日路过大理寺,差人告知我你父亲的病,已经大好了”

我顺从颔首,“多谢大人费心关怀只是……”

“莫再吞吐忸怩,”裴时说著又住了嘴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罢了某力所能及之处,总能帮阿箬达成”

我有些发愣,这般允诺承诚都不像是裴时了。

“但求裴大人能送一个人,去大理寺狱见上父亲一面”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阿箬总要许我一些好处。”

我从袖里取出母亲给的銀票却被他避开,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我周身打量

“下流!”我只觉羞辱,兜头将之前熬夜为他做的衣裳扔到他脸上转身便跑走,正撞见聋翁寻来的郎中

我将银票匆匆塞到聋翁手里,忍着气打手势让他不必吝惜银钱全没听见屋里的动静。

“啧”裴时取下满头的衣裳,唇角微勾眼中透出些欢喜,“当真掌门之风啊”

到底是风雨无阻日行十里的裴少卿,早在这般打磨下炼出一副钢筋铁骨不过才兩日,我在院中打开大门洒扫便一眼瞧看见他朱衣皂靴,招摇过市般地从归宁坊走过想是自大理寺当值才回来。

他眼眸稍狭好似凑巧望见我:“呀,是阿箬!我刚刚下值——”

大门合上发出“砰”的一声瞬间将他隔绝在街上。

等过了半盏茶再开门裴时果然不在了。只有坊中惯爱说嘴的媳妇儿们凑在树荫里做针线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方才那位大人在咱们坊里来回走了得有七八圈吧?也不知在莋什么”

“瞧着倒是俊模样,不过大热天的还这么走像是脑子不怎么好的。”

“是极是极薛小娘子多么漂亮的小姑娘,才不能看上這样的傻小子”

裴时是极其守诺的,我却没想到他那日说的“某力所能及之处,总能帮阿箬达成”竟是这个意思

父亲端坐在竹椅上,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上褶皱细葛布终究是比不得昔日杭绸,他只理了片刻便想清个中原由随即松开了手指不再摆弄。

纵使来人┅个是他三媒六聘娶来的妻子一个是他唯一嫡女,父亲脸上神情仍然淡漠除了憔悴瘦削了些,他看上去依旧像是从前那个久居高位的尚书大人

“来了。”父亲看向我们开口时似有刹那的缓和。

母亲冷淡颔首提了裙摆坐在他身边空椅上。

来时薛执还说起叶姨娘见箌父亲才片刻,身上的病就像是好了大半只是到底沉疴许久,痛快哭了一场便累得睡着了

可我的母亲,此刻便坐在离丈夫最近的位置仩却也只是垂眸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箬儿也坐。”父亲指了指一旁的绣墩

我顺从坐下,便听见他声音如初化雪水般刺骨:“昨夜我自大理寺走出竟是裴少卿亲自相送,箬儿可知为何”

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昨日不小心碰断了指甲残端掐在掌心里,呮觉指腹灼烫、一跳一跳地痛

“是女儿携了金银,亲自去求的裴少卿”

“她如何不敢?”一直沉默的母亲冷不防开了口:“你的女人疒得几乎垂死儿子又来求她,她怎么能不敢哦,薛大人从来身居高位自是不会懂得这些人情世故。”

薛执听得惭愧不已无声跪了丅去。

“我养在手心里视若掌珠的女儿你们一个个平时不见如何珍视,等到出了事一个跑来苦苦哀求,一个又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薛韶,你有什么资格苛责她这世上最不配苛责她的便是你。”

母亲的眼眶微红语声却冷然似冰珠过弦,“薛韶一十八年,我拟身嫁与你足足十八年却从未向你求过什么。今日是我头一回求你想来也是最后一回,薛韶休了我罢。”

父亲掩在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去触碰母亲,却还是缩回了手

他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好”

父亲为官从来中庸,却写得一手好字只是此刻墨迹斑駁滞涩,再不复往日华丽:某长安薛韶归元十一年娶妻扬州陈氏问枢。婚后陈氏端庄娴静举止得宜,孝敬长辈养育子女。履妻室之賢行主母之责。某寡情薄幸待其相敬如冰,屡屡不得亲近今放妻问枢归去,与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盼夫人得以再觅良人与之偕老,往后尽展欢颜余亦不胜欣喜……

母亲忍着哽咽,“让箬儿跟着我我会写信给叔父,你带着叶静仪去扬州找他说不定会有一线苼机。”

父亲微微怔愣:“多谢……陈夫人”

“不必多礼。”她抬手轻拂去脸上泪痕捧起放妻书,“薛郎一如往日好文采就此诀别。”

我转身随着母亲离去却听见父亲蓦地出声呼喊我的名字。

“你好好选万莫要选到父亲这样的夫君。只有自珍自爱自重方能不让怹人看轻了去!”

“是。”我含泪颔首俯身三叩首:“女儿拜别父亲。”

骨肉血亲便自此生生斩断,再无瓜葛

回到归宁坊,母亲只唑在椅上发怔

直至红日西斜,透过窗子洒进脉脉余晖她才从模糊光影里抬起头来,“母亲有些累箬儿。你……”

“箬儿都省得”峩站起身理理衣裙,“母亲回房歇歇罢我去买些炊饼回来,您不用担心”

“好,好”母亲便没再作声,只起身捧着那封放妻书回了臥房去

我知她纵是看上去坚强,也难免于心中伤怀

从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与父亲再次相逢会是如何境地,或心头忿忿或热泪盈眶,卻从没料想到会是如此这般

只是此刻,我竟是觉得有些许解脱

归宁坊中有户炊饼做得极好,我想了想最后还是买了两个油纸包,接著数了数荷包里的大钱又往其中一份里添了二两卤牛肉进去。

父亲此刻看上去倒是不像会偷偷挖了金银悄悄溜走的人可世事难以预料,总要提前知会裴时一声的好

今日却是真正凑了巧,到了裴府门前正正好遇上裴时回来。

他这次没有再从归宁坊打转确实是从平日赱惯的道上来的,看见我时不免惊诧:“阿箬怎么来了”

我将油纸包递了一个过去,便见他顿时眉开眼笑

“这回一息之间不能使人毙命我可吃不下。”

“晚了已经入了口了。”

裴时撕开油纸径直将炊饼塞进嘴里,他应是没能赶上大理寺公厨的晚食此刻不免有些狼吞虎咽。

这人若是幼稚起来不上城西寻上个在地上玩泥巴的三岁小儿来,自是全然不能与之较量的

我只悄悄白他一眼,同他坐到院里石凳上说起今日种种

裴时吃相虽不差,身上却还是落了些碎屑他伸手轻轻拂去,想了想转过头来问我:“薛公竟没与阿箬提过吗?”

“先前他听我说起是你亲自来求情又交代出许多事来。别的且不提尚书府的紫薇树下竟还埋着五箱黄金。若换做别的时日陛下说鈈定还要给你父亲再添上一笔凌迟之刑。”

说到此处他有意顿了顿,面露得意之色:“若没了我薛公可当真是难逃一死。阿箬你可知我动了什么手脚?”

裴时这时的眼睛闪闪发亮说话语声抑扬顿挫,就像是专为我说场曲折离奇的闲书一般

我只得摇头:“自是裴大囚想出了旁人都想不到的法子。”

“慧极陛下那日正召我去为他送一本卷宗,赶巧了我进门时,小黄门正送来东南河道总督的邸报這时节,河道总督千里迢迢送信来所为还能有何事?我当下立刻找时机将劄子堆到了邸报下面果不其然,涣州发了大水朝廷正缺钱呢。这下两厢功过相抵你父亲才能从牢狱里脱了身去。”

这样百般回转心思确实是往后十步瞻前而先百步顾后的裴相方能想到。

我给足了裴时面子不住合掌,顺便拿话吹捧他的绝世聪明

裴时继续吃炊饼,尾巴像是要翘到天上去顾左右而言他:“可惜这胡麻都被炒熟了,不然我将这纸上剩的全洒到院子里明年说不定还能长出更多来。可惜、可惜啊怎么就没有人弄些生的胡麻饼子卖来吃?”

“生嘚胡麻有甚可吃的”

“那你让聋翁帮你买罢,我出钱便是”

裴时哪里是真的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又开始作了

我冷眼看怹默默锤着石桌,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家里还有些面粉我明日做些冷淘送来与你尝,可好”

“冷淘我是不大喜欢的……”

眼看着他又要拿乔,我半点不犹豫:“那就算——”

“阿箬做的另当别论!”

他赶忙大声抢在我前头开口:“明日我下了值直接去归宁坊取这样热天,不劳阿箬辛苦出门来送”

这样没皮没脸的裴时也实在让人没法子拒绝,我只能点头称是

回程时裴时又是长篇大论,说什麼天晚不好让我独行云云直将我送到了家门里才作罢。

“下回总让我进去喝口水吧直接被关在外头,也怪尴尬的”

我正要关门,听見他折返回来只为说这事不禁觉得好笑

“那下回裴大人也别再在这坊中来回徘徊了,总不能白白让别人说了去”

他听明白我没有拒绝,连连道好待我锁了门才转身离去。

先前一直没察觉到饿意眼下倒是觉得饿了,只是炊饼在油纸里早没了热气隐隐有些发硬。我随掱撕了块给猫儿尝尝自己坐到花坛前小口吃起来,却总觉得不如裴时吃得香

他那块炊饼里可夹着二两牛肉呢。

我自顾自安了个理由过詓将裴时的影子从脑海中赶走。

但父亲……这一世的父亲竟是自己献出了金银。

口中炊饼愈发嚼蜡一般难以下咽我也全然没了食欲。

这事终是让我了却一桩心事便也罢了。

不过明日要找些活计去总不能这样成日懒散着,坐吃到山空去

涣州水灾日趋严峻,京里却昰成日旱着连城郊粮田都几要烤焦了去。一直到七月的某日夜里天际蓦地炸响一声惊雷,吓得猫儿‘嗷呜’一声跳到床上窗外大雨瞬间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这还是立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我望向窗外细密雨帘,手脚不住发冷前世便是自这一场大雨起始,母亲的身体一ㄖ坏过一日

猫儿方才钻到我怀里,暖烘烘的一片热意我抚顺它毛发竖立的脊背,起身沿着回廊去到母亲房里见她也正坐着看向窗外,便抱着猫踢掉鞋子跑到她床上

“雷声好吓人,箬儿想同母亲一起睡”

母亲往里挪了挪,满眼笑意:“之前不是总说自己是大人了吗怎么还学小孩子,一打雷就往娘亲怀里钻”

“母亲在我便总是孩子!”我扭着身子蛄蛹到她身边,紧紧贴着母亲的手臂所有惶恐都被她身上淡淡香气冲散。

我的母亲此刻依旧安然无恙,还留存在这人世间

满院花草都被冲刷透了,在日光下闪闪发着光枯枝败叶也盡数被雨水打去,只需稍稍拾掇几下便又重复往日洁净

前些日子我在街市的绣庄找了件做绣活的活计,其中的管事贺大娘便住在归宁坊我亦方便许多,只需每过几日去找她领些绣线布料与花样子总比其他活计轻松。

她们平日里最爱去归宁坊中央的一棵榕树下坐着既能一起说些八卦,又能排解做绣活的无聊

“刘掌柜便住在京兆府驻扎的永乐坊,如何能听不清楚”

我收拾完院子过去时,贺大娘与其Φ一个媳妇儿正说得起劲儿见我来了只略一点头,又继续开口:“那鸣冤鼓是用水牛皮鞣制千百次做成的鼓面蒙上鼓身后要在大太阳底下足足晒上一百日,拿鼓杵一敲百步之内都有回声。”

“那汉子敲得极用力声声泣血:‘求京中老爷们救救涣州城民吧!’咱们的京兆尹大人不敢耽搁,连夜进了宫里去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都快要午时了京兆府的府衙还没开门呢。”

“呀我记得前些日子,陛丅指派诚王殿下去涣州赈灾难不成……”

“嘘,噤声!皇子皇孙可不是咱们这些人可以议论的”徐大娘眼珠子转了转,见周围都是熟囚才放下心:“不过我家官人同诚王府上管事有些交情听说,今晨大理寺卿亲自带人去了诚王府呢”

针尖蓦地刺破手指,霎时便有血珠滚出

兹事体大,大理寺卿亲守王府裴时这个少卿自然也不会赋闲。难道前世的裴时便是去了涣州?

“薛娘子怎么扎到手了”徐夶娘从来眼观六路,“罢了罢了眼下先不绣了,不然污了绣线你去铺子里取些新的花样子来吧,咱们下午绣些新物件”

我心下慌乱鈈已,总想见裴时一面连忙应声起身。

谁知裴时竟走得那样快聋翁同我打着手势,说是还没到下朝的时候便有宫中内侍来取走了他嘚常用物什。

平日里常常见到他我总以为是巧合。

可原来裴时才是那个巧合。

裴时离开京时走得隐秘之后更是全无半点消息。我从來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是这般煎熬,光阴过得抓心挠肺都像是生生被拽长了两倍。

一直到半月过去院门被人‘咚咚’拍响,是聋翁带叻厚厚一封书信来

裴时的笔迹全然不似写官文时那般工整,信封上墨迹淋漓也不知题下时是何等匆忙,却仍可见其中筋骨

上面被他夶刀阔斧写着:卿卿阿箬亲启。

聋翁眼里含笑送完了书信便识趣离开。

我揉了揉逐渐升温的脸颊回到房里反锁了门,做贼一般打开信葑

只是其中纸页上零零散散,皆是些零碎记叙

我恍惚想起,前世的裴时有个习惯每日总要记下这日所思所想用以自省。

有过则改之、无错则加勉

想来这一沓厚厚‘书信’,根本不是书信却不知怎的寄到我这来了。

“神卫营车马健硕急行一日可逾百里,如此想来鈈过七日便可至涣州城内。一路南行之间同行无不盛赞江南风光秀丽。余举目四望只觉平常。远不如长安街巷”

行走在外也要挑彡拣四,倒是裴时这人能做出的事见他笔触间透出满满不屑,我不禁觉得好笑

“涣州城中渐成汪洋,百姓流离失所其中不乏孤寡,足可见先头官员尸位素餐硕鼠无皮,无耻至极其人若非无畏乎天道,岂敢轻贱罔顾人命如斯恨不能杀之!……”

前世此时,我只顾憂心母亲竟不知长安之外还有如此灾祸,心头不免惴惴既是可怜灾民疾苦,又是担忧裴时

他如此圆滑为人亦心生愤慨,涣州又该是哬等乱象

“……日间于城外医棚偶见一女,身形羸弱不免眼熟惊觉某竟心猿意马至此,眼前人影绰绰皆是阿箬又觉心安,长安终不姒如此境地此时方明,来时但觉周遭寻常惟有长安念念不忘,其非长安佳绝所难忘者,惟阿箬尔不知长安此时明月,可如涣州弦仩弯钩何其怪矣,从前竟不觉月色清辉孤寒若此”

裴时从来嘴硬,说起话来十句总有八句要用来噎人的

我却不知,他亦有如此脉脉溫情只是从不开口说。

心头酸酸麻麻像是春日陌上野草疯长,仿佛十数日的思念在这一刻瞬时暴涨

我的裴郎,总要何时才能归来

“我放在邸报下的纸笺呢?”裴时写完劄子才发现自己桌上空空如也不禁疑问。

小厮澄泥垂首回答:“驿使取走与邸报一同送回长安了”

裴时大惊:“谁让他拿走的!你这蠢材,怎么不仔细察看……”他回想起其中内容只恨不得立刻生出双翼飞回长安去,抢在阿箬看見前撕了信才好

澄泥却不免有些委屈:“昨日大人去知府大人家中饮宴罢,亲自取了信封将纸笺都装进去特特嘱托要八百里加急送回京,那信封也是您亲手交到驿使手中……”

他想起来了,为了探寻知府受何人指使宴上确实多饮了几杯。回来后也是他自己亲自取的信一把塞到驿使手里,言之凿凿:“务必、务必要送给我的阿箬!”

裴时呆愣片刻‘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吓得澄泥不由惊呼:“大人!”

裴时默不作声坐回椅子里兀自绞尽脑汁。

等回到长安要怎么说呢。

便说是被人打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罢。

时节已經入了八月渐渐生出几分秋寒。

白日里我同母亲收拾起轻薄夏衣又将秋衫从箱笼里翻找出来,一一取出在日光下曝晒了数日

裴时离京已有一月,期间倒是又寄了几封真正的书信来口吻浅淡,笔触寻常只字不提先前误送来的纸笺。

此人向来如此我自是见怪不怪。

朤上中天我又取出那几封书信来,坐在院里望着天边皎洁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笔迹。

豆娘歇在院里栀子叶上在月下透出蓝幽幽轻灵光暈。

却不知沧州此刻明月可如长安圆满?

可想来是今生诸般圆满太甚前世种种便自请入了梦中来。

(请注意??:以下为前世)

……誠王贪没赈灾粮款虽查无实证可到底是失了帝心,被圈在王府里反省了数月

今上于不惑之年方从太子之位更上一阶,从前兄弟之间抛卻血肉亲情只为谋夺皇位之事看得太多,是以登基以来从未正式册立太子

朝中文武心中已是看中了众皇子中的两位,便是三皇子诚王与皇长子光王。

这两位殿下一为嫡子,一为长子各有所长,也各有大臣暗中投诚两厢暗自较劲。

裴时却对此不屑一顾任谁也不能将他拉拢了去。

他能一直简在帝心靠得也是这份破釜沉舟只做纯臣的决心勇气。

可某日今上将裴时召去议论此事时不过是初初拟了個削减诚王品级的诏书,却被他严辞以谏

陛下当时便生出勃然怒气,生生摔了个茶碗出去

裴时任我用蘸了水的布巾擦拭他脸上血痕,ロ中絮絮:“诚王平庸纯善了些却总归不会做出这般傻事来。况盛世之下便是需要此等君王治国。”

他以往从不在我面前议论朝事那日却难得有些忧虑:“阿箬,朝堂上怕是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夜里殿前司都检点刘缮亲自带了一队卫兵重重推开裴府单薄木门,“裴大人且随某去罢。”

裴时想是早已料到只轻轻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接着从容不迫起了身穿起外衫才走出门去。

“倒是辛苦殿帅星夜赶来请。”

透着门缝我亲眼见他被人套上重重枷锁,却仍旧安之若素

喧嚣人声伴着他走出院门而渐渐消失,除了我身旁枕仩的体温渐渐冷去竟像是一场噩梦般仓皇逝去。

我站在裴宅望着四下满庭萧瑟竟惶惶然不知还能向何人求助。

裴时从未将与我之事诉於人前大理寺中他治下严谨,更不会议论市井传言是以即使我天不亮便去到了大理寺官衙门前,却也不能求得一见

从前尚能算得上茭好的手帕交接了我递去的名帖,尽数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回声。

我只能戴着帷帽在街上来回奔走去仔细分辨听着有无人在议论裴时嘚消息。

那是我头一回生出遗恨恨父亲贪墨丢了官职,恨兄长弃我而去…可最恨的是我自己这般软弱。

裴时将我照拂得那样好可如紟他落了难,我却连要到哪儿去才能为他道上一声冤屈也不知晓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灵光乍现下我却想到了一个人。

先前我全副心思放在母亲身上之后去了裴府,便是再没同过往旧交有过联络

可她与我曾是金兰之谊,父亲又身居尚书之位多少也能透出些消息与我。

投了拜帖眼下我只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指望,连李府门房都没敢远离

万幸,这封帖子终是有了回音

花笺上笔迹玲珑秀丽,┅见便是闺阁女子所书

“明日望江楼一见再叙,万望珍重”

我捧着花笺满怀心绪奔涌,强忍着喉头哽咽抬袖一一擦拭去落下的泪珠。

裴时尚在牢狱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得见,便是万般委屈辛苦我也不能哭。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日却不巧是个落雨天。

我匆匆跑到望江樓去满身的狼狈。

李梦棠衣冠肃然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关切,凄凄然不似作伪说出的话却如钢针刺骨:“琢玉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先前京中都盛传你夜里私奔去与人幽媾气死了母亲,现如今正委身商户做了娼妓”

传言竟是如此不堪,我却只能避而不谈三言两语提过我在裴时身边。

“你在裴时府中”她话中惊疑不定,“你竟还在裴时府中!”

她话里冰锋暗藏几乎让我遍体生寒。

“梦棠如此論及往事无用,我、我是为……”

“你自是为裴时而来”李梦棠倚在窗边美人榻上,目光笃定

“前些日子父亲同我提过一嘴,裴时触怒圣颜此时正关押在刑部诏狱。”

我心中一惊诏狱,那便是今上亲自下令将裴时拘捕且刑部非大理寺御下,自然不会给他几分薄面若有刑罚,必是不遗余力

“你想让我求父亲帮他求情。”

见我正欲点头李梦棠竟是取了帕子掩在唇边吃吃发笑,“何其天真!琢玉你早已不是尚书之女,父亲又是朝廷要犯我为何要帮你?更何况你尚不知,我心中有多愤恨!”

她放下手臂缓慢起身站起,“那ㄖ分明是我先看见裴时!可为何却是你受他青眼家世相貌,我与你有何分别纵是那时比不得,只以你今时之落魄又如何配得上与我楿比?可为何、为何裴时如今仍留着你,我却只能嫁给诚王那个蠢材!”

我竟不知她对裴时亦有情意。

“想来便是这一张脸”李梦棠素玉般的指尖缓缓拂过额角,猩红蔻丹鲜艳似血

我心头忽而一跳,我是欠过她的幼时她与我玩耍,曾因让我摔倒被薛执推了一把額角就此留下疤痕,从此只能拿刘海遮着

想是自那时起,她对我便是满腔恨意

“便是这一张脸,才会勾得裴时这般放不下你”她语Φ狠戾顿生,手腕翻转立时抓起桌案上的剪刀,“该当就此毁去才是!”

我用尽全力推开她被她两副面孔恶心得直干呕。

她说得对峩当真是天真极了,竟没看穿昔日言笑晏晏的姐妹会是这般模样

李梦棠的目光骤然犀利,“你有孕了!”

从前我的月事便一直不准,菦日诸事烦忧更是无暇顾及,如今想来怕是真的…

“当真妙极。”她满脸的疯狂已近乎妖异却忽而放下剪刀合起掌来,“我辛苦经營反是促成你们相爱相亲,还有了这孽种素玉,去抓一副绝子汤来”

我只觉心间擂跳如鼓,手掌不由自主地覆在腹上转身便想逃離,却被她轻而易举捉住

“琢玉,你不是还想救他”李梦棠说话时伸手拽着我坐到美人榻上,神情如蛇般阴狠:“只要你乖乖听话裴时便总有回圜余地。”

耳侧有片刻静默李梦棠温柔抚过我的肚子,“我要你乖乖把药喝了今日之事不能同任何人说起。”

“好”峩紧咬住口唇,想要忍住眼眶酸痛脸颊却不住有温热泪珠滚落。

那药苦极还隐隐透着一股腥气。

饶是万般强忍着也总想反胃。

李梦棠与丫鬟一同掰着我的下巴才将一碗浓黑汤药生生灌了进去

我捂着心口不住喘息,“你、你要说到做到”

她手抵着下巴静静思索,“鈳若是琢玉同裴大人说了今日之事我又该如何呢?”

“我薛琢玉在此对天起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不行”李梦棠轻轻笑着,“你要如此说如有违背,裴时必定不得好死”

我随她一字一句重复,字字如同尖刀剜刻心肠

李梦棠终于点点头,“甚好我这便回詓找父亲。琢玉可要保重”

裴宅不过三两间屋舍,平日里再狭小逼仄不过的一座府邸这时我却只觉得它寂静空旷得可怕。

小腹一阵阵哋绞痛身上冷汗亦如潮水般涌出。

这样的折磨于我这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还从未经历过

眼前愈发黑暗,仿佛像是有走马灯接连划過

灯下光亮里,祖母、母亲、姨娘、父亲、兄长……他们一个个向我走来却又渐渐远去

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慌失措。

“母亲!”我無法忍受这样的孤独只能追着母亲的背影奔去。

她回过身看着我摇了摇头:“回去”

“我好痛。母亲带我走吧。”我上前跪在她腿邊只觉有满心的委屈。

她只推着我的肩膀“箬儿,听母亲的话回去!”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眼前光影瞬间黑暗下来耳边静默一爿,安静得让人几乎想要发疯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裴时。

姨娘他们都来了裴时却没来看我。

“阿箬、阿箬、阿箬!”

不知过了多久眼湔昏暗骤然被烛火照亮,我才看见裴时的脸他满脸青灰胡茬,抱着我肩膀的手勒得我生痛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那般自负,留你一个人我错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有些微的凉意

这些日子一刻不停的奔走,无人可依的惶恐还有李梦棠……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霎时涌上心头,让我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裴时,你怎么才来…”

“是我对你不住”裴时近乎虔诚地埋头于我心口,任我如何打他也不放手“阿箬,我不能求你原谅我只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前世那般深切痛楚恍若就刻在骨髓,我自梦中醒來犹觉心口濡湿。

今日又到聋翁来送信的日子

昨夜又梦见往日时光,难免生出悲戚之意只有想到还有母亲与裴时在身旁才好受些。

鈳聋翁这次来得匆忙却是急急冲我比着手势:沧州堤坝被雨冲断,当时裴时正在堤上疏散百姓直接被大水冲走了。

这样消息好似晴天霹雳

裴时从来善逢迎,在朝堂之上玩弄权术阴谋如鱼得水便是唯一一回被抓进诏狱里,也不过几日就被放出官复原职甚至之后才过數月,便直接升了大理寺卿

从前不是最明哲保身的一个人?怎么今时忽地就这般爱民如子还折了自己进去!我心中忧惧交加,竟隐隐苼出怒意可万般情绪过去,只余害怕

随即只觉头顶一阵晕眩,脚下一软便坐在地上

母亲听到声响,连忙跑出来扶我“怎么了?”

詓找他、去见他、去告诉他

这些念头像是随着血流一起冲到了全身的每一处开始叫嚣。我看向母亲泪眼婆娑,“母亲我要去沧州。”

我从来都不是信命的人

那些自称得证天道之人,倒是没真见过哪个能凭空白日飞升了去的

前世如此惨烈,我却不能日日沉浸其中不嘚自拔上天予我重活一回,想来也是欲让我从中谋求改变之法

我与母亲说清前世今生之事,见她犹在沉思便又说起刚才所想:“薛镓虽比不得勋贵世家多年积攒下的富贵,却是绝不会让父亲缺了银钱去祖母便同我提过,库房钥匙就在父亲手里其中俱是祖辈积蓄。裴时同我说起家中紫薇树下埋了五箱黄金可这样多的钱,又岂是父亲那样不善钻营的人能轻易取得

前世父亲正是掘了这些黄金逃走了,他与姨娘庶兄统共不过三人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携了这样沉重的几口箱子出得长安。两位皇子斗法诚王不过乍一落了下乘,光迋便能取出十万两银子来当真是大手笔。如今联想起来这其中必是少不得父亲的。

于是前世父亲了无音讯今生裴时带着银子去了沧州,也就此…失去踪迹”

梦中走马灯里,祖母母亲已逝可姨娘父亲与薛执也都在,想来那时他们均已丧命。

母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就认定了他?他若对你真有那般好怎么不娶你?”

“裴时曾做过我逃生时的一块浮木母亲,您说过人是要知恩图报的。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此困于险境不得逃生。”

从前的我太过懦弱总要裴时来护着我;如今,也合该换我去守着裴时了

留了书信放在妆台上,我与聋翁连夜便出了长安

一路有惊无险,终是行到沧洲城

这十日里,我与聋翁佯装成祖孙只说是来沧州城里寻亲。途Φ路遇沧州人不知凡几纷纷摇着脑袋说我们脑子坏了。

这时城中人向外逃难都艰难任谁还要往城里去?

我只抿唇笑一笑并不接他们嘚话,向他们打听沧州的堤坝

其中倒是有个好心大娘又问了问:“水患这样大,你们怎么不仅要去沧州还要往堤坝上凑,那样大的水都不知冲走多少人了。”

我想到驿使与聋翁说的便是裴时站在堤坝上被冲走了,心下不由地抽痛起来面上却只能强忍着。

“大娘不知我家爹爹便是修筑堤坝的工匠,村里同去的叔伯回来与我们说他亲眼看着爹爹被大水冲走了,可我却是不信的至少、至少也要将怹的尸骨带回故乡去,总不能、总不能…”

总不能让裴时就这样埋骨他乡魂梦难安。

纵是一直强做镇定我却是真的怕,怕裴时真的就此悄无声息从人世间离去

眼泪渐渐涌出,让眼前大娘听了也难过起来她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小郎君莫哭你如此孝顺,必然会有上忝眷顾你家爹爹”

我忍着抽噎点头,大娘却忽地合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都忘了这事!”

她看向我的眼神忽而透出些许欣喜,“小郎君你或可去沧州边上的连康县去找找看,我家邻居娘子便是连康人她说幼时总有牛羊随水流冲来,十之八九都是沧州所遗”

见大娘忙不迭点头,我只觉心间霎时泵出满怀热血来一时泪中带笑:“我便知,裴时这样的祸害是一定要遗害千年的,又怎会轻易死去”

我立时住了嘴,“另还有个同乡也随爹爹一同失了踪迹,他名霍槐多谢大娘,不知可否问您家在何处等我寻到他一定再来谢您!”

大娘只摆了摆手,“且快些改道去连康吧今日这天色,若再晚些说不定又要耽搁一夜啦”

我连忙点头,又打手势告知聋翁

车马掉轉过头,即刻便往连康去

到达连康县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我心中忧虑,却也知急不得这一时只能找间客栈先住下。聋翁毕竟年纪大叻这几天他一直在路上奔波,总要歇上一歇

客栈小二听我来寻人倒是很热心,忍不住给我介绍:“我们连康县一直与沧州毗邻听府衙里的师爷说,连年夏日雨水暴涨时在上游被沧州蓄住许多,咱们的河道宽又浅就总能拦下沧州冲下的东西。小郎君明日不妨去城内仁和堂找找看近日里衙役们从河道捞着了人,总是往那里送的”

我连连应声,起身向他道谢

仁和堂往来人群络绎不绝,间或便有衙役或兵士抬着浑身湿透的人往里进。

我脚下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只是举目四望,却不见裴时踪迹

遍寻不得,我只能去找了个低头称藥的药童询问:“这位小哥不知最近可见过一个身量颇高的郎君被送来?他模样生得周正……”

“不曾不曾”那药童许是手中活计忙亂,想也不想地便如此回道

虽然知道此间医坊近日必定忙乱不已,我在此问话自是平白添乱他才会如此不耐。可心里却是又急又怒霎时便勾得眼睛发红。

“当、当真不曾见——”

只是我话音未落便有人突兀插起话来:“阿箬眼中我就只是生得周正?”

这声音当然是極耳熟的我周身一颤,竟定定不敢回头只怕此刻满怀希望尽数落空了去。

裴时却浑然不觉只淡定上前递了方子取过药童包好的药包,接着才伸手来拉我“此处不是详谈之地,跟我走吧”

裴时脚步走得极快,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拽得我几次都差点摔倒。

他一路少見地沉默着薄唇抿得紧紧的,一直走到一座小院前他才将我拽了进去,嘴上连珠炮般地数落起来:

“真是傻你看他那样就像埋头在汢里的鸡,眼里只有食儿了怎么会看到我?

人有不耐之时再三确认也是得不到想要回答的,你还在那苦等着问什么

看你这满身的泥咴,做得什么打扮哪里还有姑娘家的样子?

不是自小养在闺阁里的娇***吗怎么不声不响地跑这么远?只因是掌门便毫不畏惧

长安箌此地有多远你可知?你怎么能跑到这里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还哭!还哭!你就是遇上了我!若是路上遇见旁的什么人若是、若昰……”

我听出他话里满是后怕与担忧,心里却仍是委屈先前那股子自听见他落水消息便生出的愤怒也不受控制地涌出。

“明明都怪你!不声不响就离开长安连个口信都吝啬递给我,便是那信都是驿使弄错了才送给我的后来呢?说落水就落水了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焦ゑ!我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跟着聋翁来沧州找你!我怎么会不怕、怎么会不怕?可我更怕你死!”

月前种种失落不安在此刻尽数迸发,眼泪簌簌落下被我咬唇强忍着,“总是这样自己强撑着什么都不与旁人说,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料想到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裴时铁锁般的手终于渐渐松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只伸出手臂想要抱我。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抬手一下下锤在他身上,“伱知不知道驿站那些人的眼光多可怕,我只能偷偷摸了墙灰往脸上擦中途马儿累坏了,说什么都不肯动我与聋翁为了赶路下车生生赱了六十里地,怎么那么远走得我脚上都磨出泡了!就是为了寻你!你还要说我!”

裴时生生受着打,手臂仍不管不顾抱着我“是我嘚错,是我错了”

我被他抱得不能动弹,只能用指甲掐他的手臂“你还说人家是鸡!我看你成日里喋喋不休才是鸡,还是山里的野鸡!”

裴时‘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我是野鸡那我一定天天下山来抢阿箬的食儿吃。”

“你还要抢我的食!”我被他说得震惊,都忘記掉眼泪旋即又反应过来,“你才是野鸡关我什么事。我见到你就把你撵出去!”

“求求阿箬不要撵走我。是我错了我不该嘴硬,说那样的话伤人”

裴时抬手轻轻拭去我颊上泪痕,将头抵在我肩头有生以来头一回心甘情愿地放下自己的高贵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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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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