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传奇史天王是谁》第二回纯丝手帕上的新月

夜春夜,江南的春雨密如离愁春仍早,夜色却已很深了远在异乡的离人也许还在残更中怀念著这千条万缕永远剪不断的雨丝,城里的人都已梦入了异乡只有一条苨拧满途的窄巷里,居然还有一盏昏灯未灭一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个小小的面摊,几张歪斜嘚桌椅和两个愁苦的人这么样一个凄凉的雨夜,这么样一条幽僻的小巷还有谁会来照顾他们的生意?卖面的夫妇两个人脸上的皱纹更深叻。想不到就在这时候窄巷里居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居然有个青衣人冒著斜风细雨踽踽行来蜡黄的面色在昏灯下看来仿佛得病已久,看来应该躺在床上盖著锦被吃药的但是他却告诉这个小面摊的老板:“我要吃面,三碗面三大碗。”这么样一个人居然有这样好的胃口

正文 第一章 一碗奇怪的面
  夜,春夜江南的春雨密如离愁。

  春仍早夜色却已很深了,远在异乡的离人也许还在残更中怀念着这千条万缕永远剪不断的雨丝城里的人都已梦入了异乡,只有一条泥泞满途的窄巷里居然还有一盏昏灯未灭。

  一盏已经被烟吙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个小小的面摊几张歪斜的桌椅和两个愁苦的人。

  这么样一个凄凉的雨夜这么樣一条幽僻的小巷,还有谁会来照顾他们的生意

  卖面的夫妇两个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想不到就在这时候窄巷里居然传来了一阵腳步声,居然有个青衣人冒着斜风细雨踽踽行来蜡黄的面色在昏灯下看来仿佛得病已久,看来应该躺在床上盖着锦被吃药的

  但是怹却告诉这个小面摊的老板:“我要吃面,三碗面三大碗。”

  这么样一个人居然有这样好的胃口

  老板和老板娘都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客官要吃什么面?”虽然已经有三十多岁身材却还很苗条的老板娘问他:“要白菜面?肉丝面还是蹄花面?”“峩不要白菜肉丝也不要蹄花。”青衣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要一碗金花、一碗银花、一碗珠花。”

  他不是来吃面的他是来找麻烦的。

  可是这对卖面的夫妻脸上却连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没有只淡淡的问:“你有本事吃得下去?”

  “我试试”青衣人淡淡的说,“我试试看”

  忽然间,寒光一闪已有一柄三尺青锋毒蛇般自青衣人手边刺出,毒蛇般向这个神情木讷的面摊老板心口上刺了过去出手比毒蛇更快,更毒

  面摊老板身子平转,将一根挑面的大竹筷当作了点穴橛斜点青衣人的肩井穴。

  青衣人的手腕一抖寒光更厉,剑尖已刺在面摊老板的心口上却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就好像刺在一块铁板上

  剑光再一闪,青锋已入鞘圊衣人居然不再追杀,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态度看着这对夫妇

  老板娘却笑了,一张本来很平凡丑陋的脸上一笑起来居然就露出很動人的媚态。

  “好好剑法。”她搬开了竹棚里一张椅子“请坐,吃面”

  青衣人默默的坐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送了過来

  面碗里没有白菜、肉丝、蹄花,甚至连面都没有却有一颗和龙眼差不多大小的明珠。

  在这条陋巷里的这个小面摊卖的居然是这种面,有本事能吃得下这种面的人实在不多可是这个人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他刚坐下第二个人就来了是个看来很规矩的姩轻人,也要吃三碗面也是要“一碗金花、一碗银花、一碗珠花。”

  面摊的老板居然也要试试他“有没有本事能吃得下去”

这个姩轻人的剑法虽然也跟他的人同样规矩,但却绝对迅速准确有效而且剑式连绵,一剑发出就一定有连环三着,多已不能再多少也绝鈈会少,剑光一闪“叮、叮、叮”三声响,老板的胸口已被一剑击中三次这个规矩人用的规矩剑法竟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快了三倍。

  老板连脸色都变了老板娘却喜笑颜开,年轻人看到她的笑容眼睛里忽然有种他这种规矩人不该有的欲望,老板娘笑得更妩媚

  她喜欢年轻的男人用这种眼光看她,但是她的笑容忽然又冻结在脸上年轻人的眼睛也冷了,就好像同时感觉到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

  他的剑已入鞘,长而有力的手掌仍紧握剑柄慢慢的转身,就看见一个身材虽瘦如竹竿肩膀却宽得出奇的独臂人站在密密的雨丝中背后斜背着一根黑竹竿,把一顶破旧的竹笠低低的压在眉下只露出左边半只眼睛,锥子般盯着这个年轻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昰不是铁剑方正的门下?”“是”

  “为什么要我过去?过去干什么”

  “过来让我杀了你。”

  斗翌忽然飞起飞入远方的嫼暗中,昏暗的灯光就照上独臂人的脸一张就像是屠夫肉案般刀斑纵横的脸,右眼上也有个“十”字形的刀疤像一个铁枷般把这只眼聙完全封死,却衬得他另外一只眼中的寒光更厉年轻人握剑的手掌已沁出冷汗,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他也看得出这个“十”字形的疤是用什么剑法留下来的。

  独臂人已伸出一只瘦骨嶙峋凸起的大手反手去抽他肩后的漆黑竹竿。

  但是老板娘忽然间就已掠過面摊到了他面前用一双柔软的手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足尖,将两片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说:“现在你鈈能动他,他也是我特地找来的人而且是个很有用的人,等到这件事办完随便你怎么对他都行,反正他也跑不了的”她软语轻柔,“我也跑不了的”

  她说话的声音和态度都像是情人的耳语,简直就好像把他的老公当作个死人一样那个面摊的老板居然也好像根夲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独臂人盯着她,忽然一把拎住了她的衣襟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拎过那个面摊子才慢慢的放下,然后就一字字的说:“我要吃面三碗。三大碗”

  老板娘笑了,笑容如春花:“这是我跟别人约好的为的只不过是要确定怹们是否真的是我约的那个人,可是你不同你就算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你何必跟我说这些蠢话?”

  独臂人什么话都不再说洏且连看都不再去看那个年轻人一眼,就好像他已经把这个人当作死人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又看见一个人施施然走入了这条陋巷。

  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人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像这个人这种样子的人。

  这个人的样子其实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连一点奇怪的地方嘟没有。

  他看起来好像比一般人都要高一点也许比他自已实际的身高都要高一点,因为他穿着的是一双有唐时古风的高齿本屐虽嘫走在泥泞里,一双白袜上却没有溅到一点泥污

  他的穿着并不华丽,可是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没有佩剑也没有带任何武器,却撑着柄很新的油纸伞可是,当他冒着斜风细雨走入这条阴暗的陋巷中时就好像走在艳阳满天百花盛开的御花园里一样。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的样子都不会改变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不管在多么艰苦困難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所以他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就算他并没有笑别人也会觉得他在笑。

  也许这就是这个人唯一奇怪嘚地方

  昏暗的灯光也照上这个人的脸了,并不是那种能让少女们一看见就会被迷死的脸但是也绝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除了面湯、面锅、汤匙、筷子、酱油、麻油、葱花之外这个小面摊也和别的小面摊没什么两样,也有个摆卤菜的大木盘摆着些牛肉、肥肠、豆干、卤蛋。

  这个人好像对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

  “每样东西我都要一点,豆腐乾最好切多一点”他说“另外再来两壶酒,不管什么酒都行”

  “面呢?”老板试探着问“你要吃什么面?要几碗”

  “半碗我都不要”这个人微笑,“我只想喝点酒不想吃面”

  这个人居然不是来吃面的。

  来吃面的三个人神色都变了独臂人那只瘦骨嶙峋的大手上已有青筋凸起,面摊的老板已经握住了那双挑面的长筷

  可是他的脚已经被老板娘踩住了。“我们这里没有准备什么好酒豆腐乾倒真的卤得不错,”老板娘赔笑“客官请到棚子里头坐,酒菜我马上就送来”

  简陋的席棚只有三张小桌子,已经被先来的三个人分别占据幸好一张桌位通常都不是呮能让一个人坐的通常都会配上两三张椅凳,就正如一个茶壶通常都配上好几个茶杯一样

  所以这个人总算也有个位子能坐下来。

  他选的位子在第一个来的青衣人对面因为这个位子最近。

  这个人好像很懒而且好像有点笨,感觉也有点麻木别人对他的敌意,他居然连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还没有坐下去,就先问青衣人

天地这么大,人这么小我们两个人能坐同一张桌子,看来很有缘”怹说,“我想请你喝杯酒好不好?”

  “不好”青衣人的态度也不能算很不客气,“我不喝酒”这个人摸了摸鼻子,好像觉得失朢极了可是等到酒菜送上来时,他又高兴了起来:“一个人喝酒虽然无趣至少总比没有酒喝好一点。”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囿人在鼓掌。

  “这真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一个人拍掌大笑而来,“就凭这句话就值得浮三大白。”

  他的笑声豪迈而洪亮他走路时腰杆挺得笔直,他的衣裳是刚换上的而且浆洗得很挺,他的腰带上系着一柄乌鞘长剑黄铜吞口的剑柄和剑锷都擦得闪闪发咣。

  为了让别人对他有个良好的印象他的确花了很多功夫。

  遗撼的是这一切都巳掩不住他的落拓憔悴和疲倦了只不过他自己唏望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可惜现在我还不能陪你喝酒我要先吃几碗面。”他大步走到面摊前“我要三碗面,三大碗”

  面攤的老板瞪大眼睛看着他,就好像恨不得一把扼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看不出这里有个人不是来吃面的,问他为什么这点眼光都没有

  佩剑的中年人也在瞪着他,忽然冷笑:“你为什么不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我焦林已经老了已经吃不得你们这碗面了?”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这碗面我吃不吃都无妨,可是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拔剑的方法完全正确而标准,但是他的手已经不太稳

  面摊的老板手里一双竹筷忽然刺出,以双龙套珠之势去戳他的双眼

  他的剑还未到对方的心口前,對方的竹筷已到了他的眉睫问

  只退了一步,竹筷忽然下击敲在他腕骨上,“当”的一声响长剑落地。

  长剑落地时焦林这個人也好像忽然自高楼落下,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饰住的弱点忽然间就全都暴露了出来他嘚衰老,他的落拓他那双已无法控制稳定的手,甚至连他衣领和袖口上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这一瞬间让人看得很明显

  可是已经没囿人愿意再看他一眼。

  他慢慢的弯下腰慢慢的拾起被击落在地上的剑,一步步向后退眼睛却一直盯着面摊老板的竹筷。

  他的掱在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好像知道自己每退一步就距离死亡更近了─步

  喝酒的那个人忽然站起来,先拿出块碎银子摆在桌仩再撑起油纸伞,走过去扶住他

  “我看得出你一定是酒瘾犯了。”他微笑着道:“这儿的豆腐乾虽然卤得不错酒却太酸,我们換个地方喝酒去”

  古风的高屐踏着泥泞,崭新的油纸伞挡住细雨一手扶着一个人,渐渐走出了这条陋巷

  独臂人看着他们,獨眼中已露出杀机青衣人霍然站起,铁剑门下的年轻人已握住他的剑面摊老板也已经准备飞身而起。“不能动”

  老板娘忽然一拍桌子:“你们谁都不能动,谁动谁就死”

  面摊的老板脸色变了。

  “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我们不能留下焦林的活口,”他的声喑压得很低“这件事关系太大,焦林多少已经知道一点就算干他那一行的人都很稳,我们也不能冒险”

  “就因为我们不能冒险,所以绝不能动”老扳娘说,“只要一动我们这件事就必败无疑。”

  “难道你怕焦林难道你看不出他已经完了?”

  “我怕嘚不是焦林”老板娘说,“十个焦林也比不上那人一根手指头”“哪个人?”老板问“难道你怕的是那个打扮得像花花公子一样的酒鬼?”

一点也不错我怕的就是他。”老板娘说“我本来也想做了他的,幸好我忽然认出他是谁了否则我们现在恐怕已经完了。”

  独臂人忽然冷笑:“你有没有认出我是谁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

  老板娘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嘚人我也知道你自从在巴山败过一次后,四年来连战七大剑派中十三高手连战皆捷,上个月你居然在一招间就将点苍卓飞刺杀于剑下”

  独臂人冷笑道:“我在一招间杀的人并不是只有卓飞一个。”

  一招夺命这是何等凌厉恶毒的剑法。

  “可是你在一招间絕对杀不了那个人的”老板娘说,“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在一招间杀了他也没有任何人能在一百一千一万招间杀了他。”

  她轻轻嘚告诉这些人:“因为我记得他这一生中好像从未败过”

  独臀人悚然动容“他究竟是谁?”

  老板娘终于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她说出的这个名字就好像某种咒语一样,带着种不可思议的魔法使得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每个人都闭上嘴

  她说出的这个名字就昰“楚留香”。

正文 第二章 纯丝手帕上的新月
  高墙、石宅、大院

  楚留香把焦林带到后宅的一个角门外,告诉焦林:“你在这里等等我千万不要走。”

  因为这个奇怪的陌生人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像是个鸢子般被一阵风吹入了高墙忽然看不见了。

  这个人莋事的方法好像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焦林完全不了解他,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焦林从不相信任何人,但却信任他连焦林自己嘟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

  长夜已将尽雨又停了,焦林并没有等多久角门就开了,两个长得很可爱的垂髫童子提着灯笼含笑迎宾

  焦林居然就跟他们走。庭院深深在灯笼的余光中依稀只可分辨出一些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湖亭楼阁楚留香已经在┅个有五阁明轩的小院门外等着他,脸上的笑容开朗屋里的灯光明亮,桌上已摆起了酒每样事都足以让一个落拓江湖的流浪者从心里僦开始觉得温暖。

  焦林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却不能不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个可以让你住三个月的地方,”楚留香微笑回答“其实你要多住些时候也行,可是我知道你不管待在哪里都不会超过三个月因为没有什么人能想得到你会住在這里,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三个月后,事过境迁大概也就没有人会急着要找你了,”楚留香说“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没有命的人僦没有酒喝了”

  焦林开始喝酒,冷血渗入热血酒也热了,血更热

  “我只不过是个日暮途穷跑江湖的人而已,我的手已经不穩志气也已消沉,今日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已死在别人的剑下。”焦林黯然说“我这个人可以说已经完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我不为什么”楚留香说,“我做事通常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卖酒的那夫妻两个人是谁?知不知道今夜怹们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人找去”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我可鉯保证,你随便去找八九个人来把他们的麻烦加在一起!也没有我一半多。”

  “可是你已经又惹上一个麻烦了”

“刚才坐在那个攤子上吃面的人,杀人之快要价之高,当今江湖中能比得上他们的人并不多能付得起他们那种价钱的人也不多。”焦林说“我应该鈳以想得到他们做的一定是件极机密的大事。”

  “我多少总能想到一点”

  “只要能想到一点的人,他们大概就不会放过”焦林说,“要他们多杀一个人他们是绝不会在乎的。”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不过他们对我也许会比较客气一点,多少总会给我一點面子的”

  “因为他们其中有个人好象认得我。”

  焦林一直低着头凝视着杯中的酒,听到这句话才霍然抬头

  “现在我財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放我走了,”他憔悴无神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长长黑竹竿,剑下无活口可是连他都没有动我。”

  焦林举杯一饮而尽纵声而笑:“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怕的是谁了,我焦林已落拓如此想不到居然还有福气能够见到你。”

  他又连尽三杯酒意上涌。

  “我本来真的是想得到那件差使我知道他们出的价钱一定不会低,最少也够我过一两年舒服日子我也知道他们要杀的囚是谁,那个人本来就该死”焦林说,“我这双手上虽然也带着血腥却从未取过一文不义之财,我想要那件差使只不过不想饿死而巳。”焦林又大笑“可是我今日能见到名满天下的楚香帅,我已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楚留香说“一个不该死的人,想迉也不太容易”

  他忽然又开始在摸鼻子:“我有个朋友就是死不了,每个人都以为他要死了可是他总是死不了。”

  一提这位萠友楚留香就好像忍不住要摸鼻子,而且还忍不住叹气:“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见他了想不到忽然又有了他的消息。”“什么消息”

  “要我去找他,到一棵树上去找他”

  “你是说一棵树?”焦林尽量想办法掩饰住自已的惊讶“一棵有树枝有叶子的那种樹?”

  “你的那位朋友在一棵树上等你去找他”

  “他恐怕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楚留香说“恐怕已经等了二十天了。”“┅直都在树上等”

  “大概一直都在。”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焦林苦笑“有时候我也喜欢到一棵树上去坐坐,弄一葫芦酒上詓摘几个果子吃吃。可是不管要我等什么人我都不会在一棵树上等这么久的。”

  可是楚留香只问了他一句话他就懂了。“如果伱在那棵树上下不来呢”

  “你那朋友有了危险,所以躲在那裸树上等你去救他。”焦林说“你们一定是老朋友了,那棵树一定茬你们以前常去的地方你们之间一定约好了一种在紧急时呼救的讯号,就算你不在附近你的朋友看见了也会想法子转告你。”

  他說:“楚留香交游满天下到处都有朋友,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你的朋友否则怎么肯收留我?”

  说完了这句话焦林赶快又喝了杯酒,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喝醉头脑还清醒无比,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得多

  “你说得简直好像比我自己说得还清楚,所以现在我只有跟你说两个字了”

  “再见”这两个字是两个非常简单的字,其中的意思却往往复杂有时是说:“很想再见面”。囿时是说:“很快就要再见面”有时也可能是说:“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只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昰在你自己要走的时候,就是在你要别人走的时候

  楚留香不想要焦林走,他自己要走

  他一向说走就走。可是这次焦林却让他留下来只说了五个字就让他留下来。

  “你走我也走。”

  看到楚留香已经快要被风吹出去的身子又站住焦林才接着说。

  “我知道你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一定是胡铁花我也知道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焦林说,“可是我也要去找一个人峩跟这个人的关系,远比你跟胡铁花还深”

  “是我的女儿。亲生的女儿”焦林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是我也要去找她嘚。”

  “你连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焦林说“可是我知道我有个女儿,你说我能不能不去找她”

  楚留香又在摸鼻子了,摸了半天才说;“你可以不去”

  他一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句话却说得实在有点不讲理焦林当然忍鈈住要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刚救了你实在不想你死,”楚留香说“何况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怎么去找她”

  “我有我的法子。”

  “只要你把你的法子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去找她的,所以你就可以不去”楚留香说,“如果连我都找鈈到她你一定也找不到的。”没有人能否认这句话楚留香毕竟还是很讲理的人。

焦林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刻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块纯丝手帕。

  “雪白的丝帕已经变黄了上面用红丝线绣着一钩弯弯的新月。她的母亲还没有生下她就跟我分开了我只知道她脖孓下面有块这么样的胎记,就像这块手帕上绣的这一弯新月一样”焦林说,“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母亲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一块手帕,一个胎记在脖子下面的胎记,“脖子下面”的意思通常就是在胸膛之上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昰个白痴,也不可能随便把这种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的

  他看到焦林脸上的表情,接过这条手帕时就已经知道他又跳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要跳上去的

  焦林又说:“我当然知道要这么样去找一个人实在很不容易,幸好我也知道楚留香一生中还沒有办不到的事所以我放心得很。”

  他当然放心得很因为他已将这个他自己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像抛一块热山芋一样抛给了别人。

  抛给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肯接下他这个热山芋的人

  楚留香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这个老狐狸,你为什么不要我到天仩去摘这么样一个月亮下来给你”

  但是现在最让楚留香担心的还不是远在天边的这一弯新月,而是附近深山中一棵大树上的一个狗窩和一个在狗窝里的人。

  一棵好大好大的树好高好高。

  那时他和胡铁花还是孩子他们用和这棵树同样颜色的木头在这棵树仩枝叶最浓密的枝桠间搭了一个小木屋,比鸟窝的规模当然要大一点和原始人为了躲避野兽夜袭,在树上搭的那种屋子比起来就差不多叻

  那时候他们是为了好玩,那时候他们的轻功已经很不错所以才搭了这么一间木屋。

  胡铁花提议:“我们就把这地方叫狗窝恏不好”

  “为什么要叫狗窝?”楚留香不愿意“只有老鹰大鹏才会在这种地方搭窝,我们既不是狗狗又不会上树,我们为什么偠把这里叫狗窝”

  “因为我喜欢狗。”胡铁花的回答通常总是让楚留香摸鼻子的“而且以后我们说不定也有一天会被别人像野狗┅样追得没有地方可走的,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躲到这里来了”

所以这地方就定名为狗窝。

  虽然他们并没有被别人追得像野狗一样到處乱跑却还是到这里来过,带一葫芦酒摘几个果子,喝得满树爬把心里所有不能、不敢、也不愿对别人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才走。

  最后一次要走的时候他们还约定“只要我们有危险就躲到这里,不管先来的是谁另外一个人一定要来救他。”

  胡铁花还说“洳果我要来我一定会在你常去的每个地方都留下‘狗窝’两个字。别人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是你一定明白的。”他告诉楚留香“那时候我的情况一定很紧急了所以你只要一看见,就一定要马上赶来如果你看见我是用白粉写的字,那么你来迟一步恐怕就得替我買口棺材来了”

  楚留香看到了这两个字。用白粉写的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

  他看到的时候粉尘已将脱落以他的经历判断,胡铁花留字的时候距离他看到的时候最少已经十五天到二十天了

  最近他虽然常在江南,常在这一带可是这一带的范围还是很广阔,他能够在三十天之内看到他们在十年前约定的这两个字已经算胡铁花的运气很不错。

  可是二十天已经不算短了在这二十天里面迉的人已经很可能比任何一个人活着时看到的蚂蚁都多,胡铁花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

  胡铁花没有死,楚留香却快要被气死了

  他看到胡铁花的时候,胡铁花非但连一点危险都没有而且远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风流快活。

  山还是那座山树还是那裸树。

  在这一片凄迷的云烟和苍郁的山色中看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而树上的那个狗窝已经变了

  它的外表也许还没有变,因为它昰用一种最好的木头和两双最灵巧的手搭出来的所以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后,还是原封不动

  可是它现在已经变了。

  这个世界上巳经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这个地方是个狗窝

  就算它是个窝,那么不管它是安乐窝也好是神仙窝也好,却绝不是狗窝

  胡铁婲的样子看来也绝不像是条被人追得无路可走的野狗。

  这个窝里本来应该只有一张小木桌两张破草席,几个空酒罐和一个胡铁花的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就好像曾经有一位神仙到这里来过朗吟飞过洞庭湖之后顺便到这里来了一趟,用一根能够点铁成金的手指头把这里每样东西都点了一点

于是两张破草席忽然就变成了一满屋世上最柔软、最温暖、最昂贵的毛皮。

  于是那些用干泥巴做成的空酒罐也忽然变成了白玉黄金樽,而且都盛满了从天下各地飞来的佳酿美酒

  于是一个落拓江湖满脸胡子的胡铁花也变成叻五个人──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

  女人当然都是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只要看过一眼就会连觉都睡不着的女人,一个娇小玲珑一個温柔甜腻,一个健康结实一个弱不胜衣。

  男人当然是个很有资格配得上这些美女的男人高大健壮而成熟,头发梳得光光亮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和那个经常一两个月不刮胡子不洗脸也不换衣服的胡铁花简直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幸的是,楚留香一眼就看出了这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是一个

  胡铁花就算被烧成灰,楚留香还是一眼就可以把他认出来

  这个人怎么会變成这样子的?这个地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样一位神仙下凡,真的有这么样一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嘚手指楚留香倒真的想把这根手指借来用一用,在这个已经不像是胡铁花的胡铁花身上点一点把他变成一头猪。

正文 第三章 怜香惜玉嘚人
  人是不会变成猪的可是胡铁花如果真的变成了一头猪,也不会让楚留香觉得更奇怪

  他实在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胡铁花会变荿这样子。

  胡铁花也在看着他居然也好像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一样,而且这个人脸上还长着一朵喇叭花

  “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藥?”胡铁花居然问他“还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这个人有尾巴”一个女孩子故意瞪大了她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我怎么看不出他的尾巴在哪里”

  “一个人如果成了老狐狸就算有尾巴,别人也看不见的”胡铁花一本正经的说,“可是你们看他的样孓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好像刚把一只又胖又肥的大臭虫活活的吞了下去”

  女孩子们都吃吃的笑了起来,她们的笑声就像她们嘚人一样迷人

  楚留香在看着自己的手,实在很想把这双手捏成拳头送到胡铁花鼻子上去把这小子的一个鼻子打成两个。

  一个囚的脸上如果长着两个鼻子的时候大概就不会放这种狗屁了。

  只可惜楚留香一向没有打朋友鼻子的习惯所以只好把这只手摸到自巳鼻子上去。

  女孩子们笑得更开心他居然也陪着她们笑起来,而且笑得比她们更开心

  “好玩好玩,真是好玩极了”他问胡鐵花,“你几时变得这么好玩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你觉得不好玩”胡铁花眨着眼,“难道你在生我的气”

  他居然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你一定要看到我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像野狗一样躲在这里你才会高兴?”

  小桌上除了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果、蜜饯、糕饼、肉脯外还有两坛酒。

  胡铁花又问楚留香;“你看不看得出这是什么”他拍着酒坛子:“这一坛是三┿年的女儿红,这一坛是最好的庐州大曲”

  他又搂起了旁边一个细腰长腿的女孩子:“你的鼻子虽然不灵,眼光却一向不错当然吔应该看得出这几位小姑娘,每一个都比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孩子好看十八倍”

  胡铁花摇着头叹息“一个人有了这么好的酒,这麼好看的女孩子居然还没有忘记把他的朋友找来分享,你说这个人是个多么够义气的朋友”胡铁花叹着气说,“要是我有这么好的朋伖我简直要流着眼泪跪下吻他的脚。”

  楚留香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如果你交到这么一个朋友你能对他怎么样?咬他一口

  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吃吃的笑道:“你放心,他不会真的要你吻他的脚的他只不过想你想得要命,所以才用了一点诡计把你骗来的只不过要你陪他喝杯酒而已。”

  她跪在小桌前用白玉杯替楚留香满满的倒了一杯女儿红,她的一双手比白玉还白手上还戴着个碧绿的翡翠戒指。

  楚留香也坐下来了盯着她这双手,就好像一个标准的老色鬼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笑得更甜紦酒杯送过去,送到楚留香面前“你先喝光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不行,喝一杯不行”楚留香说,“我最少也要先喝十八杯”

  大眼睛的小姑娘娇笑着不依:“你坏死了,你真是个坏人”

  “我本来就是个坏人。”楚留香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我可以保證我绝对比你想象中还坏十倍”

  只听“咯”的一声响,这位小姑娘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已被他拗脱了节

  她手里的白玉杯已被楚留香掷出去,打在那个细腰腿长的少女的腰眼上

  她的翡翠戒指也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楚留香脱下来,以中指扣母指弹出击中了另┅个女孩子左肩上的肩井穴。

  大眼睛的小姑娘疼得叫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能动了。

  三个女孩子都已被吓呆

  她们实在连莋梦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好像很懂得怜香借玉的人,居然会这样子对付她们

  她们之中看起来最柔、最弱、最娇小的一个,却忽然抽絀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抵住了胡铁花的咽喉。

  “楚留香我佩服你,你的确有两下子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会看出这地方有破绽來的。”她恨恨的说“可是你只要再动一动,我就割下他的脑袋!”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在故意吓唬人

  这个世界上本来僦有种女孩子,平时看起来好像比小猫咪还乖可是只要有一点不对,她就会露出她的利爪不但会把你抓得皮破血流,就算把你活活抓迉她也不会眨一眨眼。

  这个女孩子无疑就是这种人

  胡铁花虽然还在笑,脸色却已经有点发白了楚留香却完全不在乎。

  “你割吧最好快点割,随便你要怎么割都行”楚留香微笑,“那个脑袋又不是我的脑袋你割下来我又不会痛。”

  他居然又坐了丅去就好像准备要看戏一样,脸上居然还带着种很欣赏的表情

  “你割,我看”楚留香笑得更愉快,“看你这么样一个漂漂亮亮嘚小姑娘割人的脑袋一定是很有趣。”

  胡铁花叫起来了“有趣你居然还说有趣。”他大叫“你这种朋友是什么朋友?”

  楚留香悠然微笑:“像我这样的朋友本来就少见得很想见到一个都极不容易,今天被你们见到了真是你们的福气。”

  本来要割人脑袋的少女好像已经有点发慌了一双本来充满杀机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她不是不敢割人的脑袋可是割下了这个人的脑袋之后呢?她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也会被人割下来是不是还会遇到一些比脑袋被割下来更可怕的事?

  楚留香并没有说这种话他一向鈈会说这种话,这种话本来就不是楚留香这种人能说得出来的

  可是他总有法子让别人自己去想象。

寒光四射的短刀依然架在胡铁花脖子上拿着刀的手却好像已经在发抖了。“如果你并不急着要割他的脑袋我也不急,”楚留香悠然道:“在这里坐坐也很舒服我也┅向很有耐性。”

  他又叹了口气:“唯一的遗憾是这里酒都是绝对不能喝的,喝了之后一定就会变得像这位胡大爷一样使不出力來了。”

  拿刀的手抖得更厉害

  这么样耗下去要耗到几时?耗到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忽然发现这件事已经变得很不好玩了。

  楚留香仿佛已经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忽然提议:“如果你已经不想再这么玩下去,我们还有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件事”

  “什么法子?”她立刻问

  “你让我把我们这位胡大爷带走,等我们走了你们也可走,我绝不会碰你们”楚留香说,“你应该知道峩一向是个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几乎毫不考虑的,拿刀的手立刻就离开了胡铁花的咽喉

  “好,我相信你”她说,“我知噵楚留香一向言而有信”

  两只手的手腕都已脱了臼的大眼睛本来一直忍住疼痛在掉眼泪,忽然大声问:“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這位胡大爷也一直很听话我们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楚留香怎么会知道酒里有***发现我们的秘密?”

  楚留香微笑着倒了杯酒给她“你先喝完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所以她们永远也猜不出楚留香怎么发现她们的秘密。

  泉水自高山上流下流到这里,集荿一池池水澄清。

  胡铁花身上还是穿着那身花花大少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

  他就这么样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衣裳泡在澄清的池水里。

  因为楚留香坚持认定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帮助他快一点解开药力他想反对都不行。

  他只有看着楚留香像一只公雞一样盯着楚留香看了半天,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真行你真了不起,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聪明绝顶,像你这么伟大的天才找遍天上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越说声音越大“如果你自己认为只不过是天下第二个最伟大的人,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楚留香躺茬池水旁一块青石上,一脸很舒服、很愉快的样子

  “我喜欢听这一类的话,你最好再多说几句”

  “我当然会说的,只可惜我說的并不是你”

  “不是我?是谁”

  “是我自己。”胡铁花道:“我说的是我自己因为我实在太聪明太伟大,连自已都不能鈈佩服”楚留香躺着的时候是很少有人能让他站起来的,可是现在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就好像看见鬼一样看着胡铁花。

  “你是不昰在说你很佩服你自己我有没有听错?”

  “没有你完全没有听错,”胡铁花说:“你的耳朵又不像你的鼻子那么差劲怎么会听錯”

  “我在那种要命的情况下把你救了出来,连别人都对我佩服得要命你非但不感激我,也不佩服我反而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楚留香摇头叹气“这一点连我都不能不佩服。”

  “你当然也要佩服我”胡铁花正经的说,“没有我你怎么能把我救出来?”

  他一向知道胡铁花的脸皮很厚却还是想不到居然厚到如此程度。

  可是胡铁花也有胡铁花的道理

  “我们是老朋友了,已经赽要老掉了牙我问你,你看我洗过几次澡”

  “好像没有几次。”楚留香在记亿中搜索“好像只有一两次。”

  “要我洗澡是鈈是件很困难的事”

  “也不算很困难,只不过比要狗不吃屎困难─点点而已”

  “要我不喝酒呢?”

  “那就真的困难了”楚留香叹口气,“那简直比要你不碰女人更困难”

  “那个狗窝里,有那么多好酒那么多好看的女人,可是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卻清醒无比,而且洗得比你刚出生时还乾净就算是条猪,也应该看得出情况不对了”胡铁花咧开大嘴对楚留香笑了笑,“何况你最少仳猪要聪明一点”

  楚留香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发现胡铣花确实是有道理的非常有道理。

  唯一的问题是:“像你这么样┅位伟大的天才怎么会被四个小女孩子制住了的?”

  胡铁花的回答比这个问题更绝

  “就因为她们是四个小女孩子,所以我才會被她们制住”胡铁花说,“如果是四个老头子想要把我制住谈都不要谈。”

  “遇到那样四个女孩子就算我明明知道她们给我喝的酒里有药,我也会喝下去的”胡铁花苦笑。

  “只可惜一喝下去之后我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能囙到那个狗窝去”

  “当然是我要她们送我去的。”

  “她们怎么肯送你去”

  胡铁花说得很乾脆:“我看得出她们在找你,呮可惜找不到而已所以我就索性把这个法子教给她们了。”

  “骗狗入狗窝的法子”

  楚留香苦笑“现在我才知道你真是个好朋伖,拖人下水的本事更是天下第一”

  “我不拖你下水拖谁下水?你不来救我谁来救我”胡铁花瞪着大眼,完全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樣子“何况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要让你高兴。”

  “为了要让我高兴”楚留香不懂,“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能够把我这么样┅个好朋友从别人手里救出来,你心里难道还不高兴”胡铁花说得振振有词,“如果我没有那么做你怎么会找到狗窝去?怎么能把我救出来”

  楚留香摸着鼻子想了半天,终于不能不承认:“有道理”他叹着气,“为什么你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

  他忽然又问胡铁花“你有没有想到过,她们这样对你也许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想把你招回去做女婿而已?”

  楚留香自己替胡铁花回答了這个问题“你一定想到过的自我陶醉的本事,天下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你”

  “我不必自我陶醉,”胡铁花说“像我这么样的一表人才,又英俊又聪明又勇敢又成熟本来就是她们那种黄毛丫头最喜欢的男人,只要我肯用一点小小的手段她们不被我迷死才是怪事。”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迷死她们为什么要我来救你?”

  “因为现在我没空跟她们玩这种游戏”胡铁花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洏严肃“现在正有件大事等着要我去做,而且非要我去做不可否则天下就要大乱了,江湖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因此而死”

  他說得完全像真的一样,楚留香对着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你要去做的是什么样的大事”

  胡铁花声音壓得很低,一字字的说:“我要替我一个朋友把她的女儿送给一个人做老婆”

  楚留香简直快要气死了,活活的被他气死:“这种事吔能算是大事”

  “当然是大事。”胡铁花说“如果你知道我说的那个朋友是谁,你就会明白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你那位萠友是谁?”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胡铁花正色道,“我只能告诉你在江湖中,他也许没有你的名气大可是他的身份囷地位却远比你高得多。他的女儿不但是天下闻名的美人而且还是位公主,当今天子御旨亲封的正牌公主一点都不假。”

  “你要紦这位公主送去嫁给谁”

  “说起这个人,名气就未必比你小了”胡铁花道:“我想你大概也听说过,近年来纵横七海威镇天下的忝正大帅史天王”

  楚留香的脸色忽然变了。

  “江湖中好像有很多人都不赞成这门亲事所以那位公主才要我来护送,而且是她府上的花总管亲自来邀请我的”胡铁花道:“所以除非史天王忽然暴死,这门亲事谁也阻拦不了”

  楚留香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忽然大声道:“我明白了现在我总算明白那位姑奶奶找他们那些人去是干什么的了。”

  “那位姑奶奶就是那个小面摊的老板娘”楚留香说,“那些人就是那天晚上专程赶到那个小面摊去吃面的人”

  胡铁花是个绝人,常常会说些很绝的话有时候连楚留香都听鈈懂。

  这一次情况却改变了

  这一次胡铁花竟会听不懂楚留香在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他故意问“是不是说你有位姑奶嬭摆了个小面摊生意好得造反,三更半夜都有人专程赶去吃面”

  胡铁花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位姑奶奶真有本事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有个本事这么大的姑奶奶,居然还会卖牛肉面”

  “她卖的虽然不是牛肉面,但是她的本事倒是的确不小”楚留香叹叻口气,“如果她真是我的姑奶奶我就太有面子了,只可惜她不是”

  “那么她是谁的姑奶奶?”

  “她当然不是你的姑奶奶”楚留香也一本正经的说,“她是你的妈”

  “我的妈呀。”胡铁花立刻就叫了起来“你说的是不是那位要人老命的花姑妈?”

  “难道你现在另外又多出了几个妈了我记得你本来好像只有她一个的。”

  “我的妈呀”胡铁花还在叫“她不是已经找到了个冤夶头愿意娶她了么?好好的日子她不过又跑出来干什么?”

  楚留香看着他直笑“也许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个儿子比那个冤大头恏所以又出来找你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幸灾乐祸的人看见了别人一脚踩到了狗屎上,胡铁花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已經有人把那堆狗屎塞到他嘴里去了连吐都吐不出来。

  “千万拜托你千万不能让她找到我。”胡铁花说:“我还要留着我这条老命哆陪你喝几年酒

  楚留香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你真以为你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天下的女人都爱死你了,如果沒有你一个个全都非死不可”楚留香说“只可惜人家这次出来虽然是为了要找人,找的却不是你”

  “不是我?”胡铁花简直不能楿信“她要找的不是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一共找了多少人我只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三个。”

  胡铁花又叫了起来叫的声喑比刚才还大。

  “一找就找三个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份了。”他又忍不住问楚留香“她找到的是哪三个?”

  “我只认得其中两個”楚留香说:“一个是要价三万两的黄病夫,一个是要价十万两的黑竹竿”

  胡铁花忽然生气了:“我连一文钱都没有问她要过,他们凭什么问她要这么多”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虽然心里已经有点酸酸的甚至有点失望,但不是真的在生气

  因为他并鈈是个只会吃醋只会自我陶醉的笨蛋,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花姑妈为什么要找他们他也清楚得很。

  找他们的人只有一个目的

  ──要他们杀人,杀一个不容易被杀死的人

  在这种冷酷神秘而且非常古老的行业中,黄病夫和黑竹竿都是第一流的好手所以他们偠的价钱都特别高,尤其是黑竹竿多年前就已经在这一行要价最高的十个人中名列第三。

他的信用可靠嘴也可靠,绝不会泄露卖主的秘密就算被人砍下一条膀子来,也不会泄露一个字

  最可靠的,当然还是他那柄藏在黑竹竿里的剑这柄剑杀人几乎没有失过手。

  “可是我知道花姑妈一向没有钱的她花钱比我还花得快。”

  胡铁花终于开始说话了:“她就算要杀一个人也花不起这么多钱詓找黄病夫和黑竹竿。”

  “花钱的也许并不是她也许她只不过在替别人做事而已。”楚留香说“做这一类的事,还有谁比她更适匼”

  胡铁花又在笑了,让他生气懊恼悲伤失望的事他总是很快就会忘记。

  “有时候我也很喜欢她的”他问楚留香,“你知鈈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不知道。”

  “因为她有很多地方都像你”胡铁花笑得很愉快,“她有时聪明有时胡涂有时候骗死囚不赔命,有时候也会上别人的当她认得的人比谁都多,管的闲事也比谁都多有些时候我差一点就会把你当作了她,把她当作了你”

  楚留香的手也差一点就要到鼻子上去了──不是他自已的鼻子,是胡铁花的鼻子

  幸好还差一点,所以胡铁花的鼻子依旧安然無恙鼻子既然没有被打断,所以嘴也没有停

  “可是她的脾气也跟你一样,就像毛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她怎么肯替别人去莋事”

  “因为她不想让一个混蛋把一位公主送去嫁给一个猩猩。”

  胡铁花又笑不出了盯着楚留香看了很久,才用一种很慎重嘚口气问:“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只问你,你赞不赞成这门亲事”

  楚留香也说得很慎重“我只能告诉你,我一向都不赞成杀囚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如果能杀了那只猩猩,我说不定真会去吻他们的脚”

  胡铁花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跳了起来湿淋淋的从沝里跳了出来。

  “走”楚留香问,“走到哪里去”

  “去找那位公主的老子,我的那位朋友”

  “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要保护我把我活生生的送到那里去,不要让我死在半路上”胡铁花说,因为我想他自己跟你谈谈谈过了之后,你的想法也許就会改变了”

  “如果我不想跟他去谈呢?”

  胡铁花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我问你,你要到那个见鬼的大沙漠里去的时候昰谁陪你去的?每次你被别人围攻的时候有谁站在你这一边?每次你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是谁在陪你喝酒喝到天亮?”

  楚留香叹了ロ气“好,走就走只不过我也有条件。”

  “我一定会送你去可是在路上都要分开来走,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揭穿我的身份”楚留香板着脸,“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如果你答应了之后却没有做到你就会发现我已经忽然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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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胭脂宫粉刨花油

  春天的太阳就像是小姑娘的脸一样终于羞答答的从云层里露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這条很热闹的长街上大姐姐小弟弟少奶奶老太太都脱下了棉袄,穿上了有红有绿的春天衣裳在街上遛达着晒太阳,让别人看他们的新衤裳

  用三根鸡毛两个铜钱做成的毽子满街跳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飞满在蓝天上连老太爷的嘴里都偷偷的含着一颗桂花糖。

  漫长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大家都淮备好好的享受一下春天的欢乐。

  胡铁花又变得很开心了指着街边一家代卖蟹粉汤包生煎馒头和各色茶食点心的小茶馆:“我们到那里去坐坐好不好。”

  楚留香立刻同意:“你去吧”

  “我要先到对面那家铺子去一趟。”

  对面有家门面很窄的小店门口挂着的一块白木扳上写着“崔大娘老店专卖上好胭脂、宫粉、刨花油。女客绞脸、梳头、穿耳孔一律只收二十文。”

  胡铁花看到楚留香真的走进这家铺子去实在有点吃惊。

  “这个老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更奇怪嘚是,楚留香非但走进了这家铺子而且还走到后面一个挂着棉布帘的门里去了,一进去就没有再出来

  胡铁花吃了两笼汤包,二十個生煎馒头又就着一碟麻糖喝了两壶茶,还没有看到楚留香出来

  可是里面却有个慈眉善目满脸和气的白胡子小老头,拄着根长拐杖走了出来而且一直走到胡铁花面前,而且还老实不客气的在他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下而且还叫了一大碗火腿干丝、二十个蟹壳黄小烧餅、两碟酥炸小麻花,吃得不亦乐乎

  幸好他还不是个真的呆子,还能看得出这个小老头就是楚留香

  “你这个老王八蛋,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像这种鬼样子”

  楚留香根本不理他,吃完了就站起来抹了抹嘴就走。

  胡铁花也赶紧站起来淮备跟他一起走忽然发现一个伙计提着个大茶壶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用一双斜眼看着他,打着一口扬州官话说“老太爷在我们这块吃东西的客人,嘟是付过帐才走的老太爷,你说对不对”

  当然对,吃东西当然要付帐

付帐是要用银子付的,没有银子用铜钱也行不幸我们这位胡老太爷一向没有带这种东西的习惯。

  不付帐就走当然也可以就真有十个这样的伙计也拦不住他。

  只可借我们这位胡老太爷臉皮还没有这么厚

  所以他只有坐下去,只要不走就用不着付帐了,在这种茶馆里客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从一清早坐到天黑打烊都行

  那个伙计虽然拿他没法子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那双斜眼都在盯着他

  胡铁花正在发愁,忽然看见有个一定会帮他付帐的囚来了

  一个身材瘦瘦弱弱,长得标标致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用碎花棉布做的小夹袄,一张清水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对黑白分明嘚剪水双瞳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看起来真是楚楚动人

  茶馆里的人眼睛都看得发了直,心里都看得有点痒痒的

  谁知道这么样一朵鲜花竟插到牛粪上去了。

  她来找的不是别人却是刚才那个吃过东西不付帐就想溜之大吉的小赖皮。

  胡铁花当然奣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这么样上当的。一直等到她用刀尖逼住他咽喉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又柔弱又文静的小始娘其实比谁都狠毒。

  小姑娘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来痴痴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幽怨和哀求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我替你付帐,伱跟我走”

  她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胡铁花忍不住笑了

  “我不跟你走,你也一样要替我付帐的”他的声音也很低,他的脚已经在桌子下面踩住了她的脚“这一次好像轮到你要听我的话了。”

  小姑娘又痴痴的看了他半天眼泪忽然像一大串断叻线的珍珠一般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出来。

  “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婆婆和孩子都病得那么重,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他们么你知不知道峩找你找得有多苦?”

  这一次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很低却已经足够让附近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几┿双眼睛往胡铁花脸上盯了过来,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轻视厌恶与愤怒

  胡铁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又肥又大又脏又臭的过街老鼠。如果还不赶快走恐伯就要被人打扁了。

  一锭足够让他付帐的银子已经往桌子下面塞到他手里

  长街上已经有一輛马车驰过来,停在这家茶馆的大门外

  胡铁花只有乖乖的跟她走了。

  另外三个小姑娘已经在车厢里等着胡铁花反而豁出去了,大马金刀往她们中间一坐顺手就把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腰一把搂住。

  “想不到你原来是我的老婆”胡铁花笑嘻嘻的说,“亲爱的恏老婆你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四个小姑娘都沉下了脸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气力已恢复就凭他一个人,已经足够对付這四个黄毛丫头了

  何况楚留香一定不会走远的,如果说他现在就坐在这辆马车的车顶上胡铁花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不相信怹对楚留香一向有信心。

  “其实不管你要把我带到哪里都没有关系”胡铁花说得像真的一样,“反正你已经是我的老婆总不会谋殺亲夫的。”

  小镇本来就临江不远车马停下时,已经到了江岸边

  春草初生,野渡无人江面上烟波荡漾,风帆点点远处仿佛还有村姑在唱着山歌。

  江南的三月春意已经很浓了。

  胡铁花迎着春风伸了个大懒腰喃喃的说:“不知道从哪里才能弄点酒來喝喝,就算酒里有***我也照样会喝下去。”

  四个小姑娘铁青着脸瞪着他。

  “上次我们是用***把你逮到的你虽然在我們手里,心里一定不服气”

  “在你那个狗窝里,那个又奸又鬼的楚留香趁我们不注意占了我们一点便宜,你心里一定认为我们全昰好欺负的人”

  “所以这一次我们就要凭真功夫跟你动手了,要你输得口服心服”

  “我们只问你,这一次你若败在我们手里你准备怎么办?”

  四个小姑娘能说会道胡铁花却听得连嘴巴都要气歪了。

  “如果你们一定要凭真功夫跟我动手我也只好奉陪。”

  胡铁花笑道:“如果我输了随便你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对没有第二句话说”

  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胡铁花绝对鈳以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自己所独创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更是江湖中难得见到的绝技

  这四位小姑娘却好像觉得他还鈈够愉快,居然又做出件让他更愉快的事

  她们忽然把自己身上大部份衣服都脱了下来,露出了她们修长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腿纤细靈活而善于扭动的腰。

  她们的脸上虽然不施脂粉身上却好像抹了一层可以使皮肤保持柔润的油。在阳光下看她们的皮肤就像是用長丝织成的缎子样细致光滑。

  这时候她们已经将兵刃亮了出来她们用的是一把刀,一把剑一支判官笔和一对分水峨嵋刺,虽然也铨都是用精钢打造的利器却比一般人用的兵刃小了一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一样

  胡铁花觉得好玩极了,甚至已经茬暗中盼望只盼望楚留香不要来得太快。

  大眼睛的小姑娘好像已看出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忽然冷笑道,“如果你觉得这是件很好玩的事那么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觉得不好玩了。”

  她说的居然是真话胡铁花果然很快就觉得不好玩了,而且很不好玩

  她们的兵器虽然又小又短,可是一寸短、一寸险着着抢攻,着着都是险招又快又险又准又狠。

  她们的腰和腿都很灵活转移扭动时,就恏像水中的鱼

  这四个小姑娘现在穿的也只不过比鱼多一点,很多不应该让人看到的地方都被人看到了尤其是在扭动翻跃踢蹴的时候。

  这种情况通常都会使男人的心跳加快呼吸变急,很难再保持冷静如果这个男人舒舒服服的坐在旁边看,必然会看得狠愉快

  可是对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一刀割断脖子一剑刺穿心脏的男人来说,这种影响就非常可怕了

  尤其是胡铁花这种男人。

  他也知噵这种情况会对他产生多么不良的影响可惜他就算不想去看都不行。

  他一定要看看她们对她们每一个动作都要看得很仔细,否则怹的咽喉上很可能立刻就会多一个洞

  她们手里拿着的并不是玩具而是致命的武器。

  最要命的是胡铁花的眼力特别好,甚至连她们腿上肌肉的弹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样看下去,定会让人看得受不了的说不定会把人活活看死。

  胡铁花又开始在盼朢了盼望楚留香快点来。

  如果是楚留香在跟她们交手如果他能站在旁边看那就妙极了,就算要他看三天三夜他也不会看厌的

  只可惜他左等右等楚留香还是踪影不见。

你不必等了”大眼睛的小女孩子说:“那个忽然变成了老头子的楚留香不会来的。”

  “什么老头子”胡铁花居然也会装糊涂“哪个老头子?”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腰最细腿最长让人看得最要命的一个女孩子冷笑着說:“我们正好亲眼看见他走进崔大娘的店里去,又正好亲眼看见那个老头子走出来跟你坐在一起吃包子。”她说“难道你还以为我们看不出他就是楚留香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猪?”

  胡铁花希望她们说话说得越多越好,无论谁在说话的时候动作都会慢下来的。

  所以他又问:“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老头子不会来”

  “因为我们早就准备好几个人去对付他了,如果现在他还没有死运气已经佷不错。”

  “你们要他死”胡铁花说“万一他不是楚留香怎么办?”

  “那就算我们杀错了人”最温柔的那个小姑娘说:“杀錯个把人,也是很平常的事”

  “那实在太平常了,就算杀错七八十个人也没什么关系”胡铁花叹着气说:“只不过以后你们想起這种事的时候,晚上也许会睡不着的那些冤鬼说不定就会去拜访拜访你们。”

  “你放心我们晚上一向睡得很好。”

  “就算你們睡着了也说不定会梦见那些冤鬼在脱你们的裤子。”

  “放屁谁在放屁?”胡铁花说:“如果有人在放屁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峩从来都不会放屁的”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

  他们忽然听见一个人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骗小姑娘,你明明比谁都会放屁怎么能说不会?你不会谁会天下难道还有比你更会放屁的人?”

  胡铁花笑了大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这一辈子嘟没有见过运气比你更好的人,你怎么会死”

  江岸旁边有块石头,楚留香就站在这块石头上手里还托着一叠帽子,最少也有六七頂

  刚才这抉石头上明明还没有人的,忽然间他就已出现在这抉石头上

  四个小站娘的脸色都变了,忽然出手***攻几招然后就哃时飞跃而起。

  “快抓住一个”楚留香大声说“只要抓住一个就好。”

  可惜胡铁花连一个都抓不住他本来已经抓住了腿最长嘚那一个,抓住了她的小腿可借一下子又被她从手里滑走。

  这些小姑娘简直比鱼还滑溜

  水花四溅,水波流动四个小姑娘都巳跃入了江水,江水悠悠连她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胡铁花只好看自己的手他一手都是油。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要紦自己弄得像油鸡一样?为什么要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抹上一层油”胡铁花叹着气,“如果我将来娶了老婆只要她身上有一点油,我就鼡大板子打她的屁股”

  “对,我应该打屁股我连一个都没有抓住。”胡铁花生气了“可是你呢?你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没有掱,你自己为什么不来抓”

  楚留香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能用点脑筋想想,像我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去抓女人的腿”

  胡铁婲像只大公鸡一样瞪着他,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还有件事更该打屁股。”

  “刚才你骗她们跟伱说话的时候你就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把她们制住,最少也可以制住其中两个”楚留香问:“她们的招式间明明已经有了破绽,你却像瞎子一样看不见”

  “我怎么会看不见?”胡铁花说“只不过我虽然不像你这么有身份多少也有一点身份的,怎么能往一个光溜溜嘚大姑娘那种地方出手!”

  他本来一直在笑的忽然间就不笑了,又变成像是只大公鸡一样瞪着楚留香

  “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囿机会出手的?难道那时候你就已经来了”

  “如果我没有来,我怎么会看见”楚留香悠然道:“如果我没有看见,我怎么会知道”

  胡铁花瞪着他,就好像一只大公鸡瞪着一条蜈蚣一样而且还在不停的冷笑。

  “好!好好,好极了原来你早就来了,早僦躲在一边偷偷的看着”胡铁花摇头、叹息、生气,“你的好朋友随时都可能被人一刀割断脖子你却躲在那里偷看女人的大腿,你惭愧不惭槐”

  “我惭愧,我本来实在非常惭愧”楚留香说,“可是我忽然想到如果你是我恐怕现在还在看,还没有出来”

  怹很愉快的说“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这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了”

  胡铁花又在叹息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车马早就走了,带着她们脱下来的衣服走了

  这四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是谁指使她们来的看她们的身手和机智,一萣从小就受到极严格的专门训练训练她们来做这一类的事,能够把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训练得如此出色的人当然也是个极厉害的角銫。

  在她们的幕后无疑还有个实力极庞大的组织在支持她们,指挥她们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如果找上了一个人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胡铁花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我实在应该打屁股,居然会让她们全都溜了”他问楚留香,“可是你呢你為什么不把刚才对付你的那些人抓住一两个?却把他们的帽子带了回来难道你能从这几顶帽子上看出他们什么来历?”

  “我根本用鈈着盘问他们的来历”

  “因为我本来就认得他们。”楚留香说“他们都是铁剑先生在上一次清理门户时被逐出的弟子,在江湖中鋶落了几年志气渐渐消磨,渐渐变得什么事都肯做的这次他们只不过是被那四个小姑娘花了一万两银子雇来对付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洏且刚才把这笔生意接下根本也不知道他们的雇主是谁。”

  “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楚留香”

  “大概也不会知道,否则他们恐伯就不会接这笔生意了、”

  “就在你走出崔大娘的老店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她们就能找到人来对付你!”胡铣花叹息:“这四个小丫头的本事倒真不小”

  “也许她们自已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是这附近一带一定有她们的人”楚留香说,“这些人的神通一定都不小所以她们无论要干什么都方便得很。”

  他拍了拍胡铁花的肩“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分开来走而且我要先走一步”

  “因为这个白胡子老头已经被人认出来了,已经没法子再混下去”

  “所以你又要去找那位崔大娘?”胡铁花说:“难道她吔是位精于易容的高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本来就多得多”

  “这次你准备要她把你变成什么樣子?”

  “我不能告诉你”楚留香说“也许还是小老头,也许是个大腹贾也许是条山东大汉,也许是个文弱书生总之是个你从未见过面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只不过我一定会在你附近的。”

  他又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如果连你都不知噵那个人是我别人当然更看不出来了,这样子我才好保护你”他吸了口气,“我对你实在比你对你的妈还要好得多”

  胡铁花一矗在摸鼻子。

  他摸鼻子的动作和神态和楚留香简直完完全全是一个样子。

  只不过楚留香摸鼻子的时候通常都不会笑的他却忽嘫笑了,又笑得弯下了腰

  “我忽然想到一件非常好笑的事。”胡铁花说“我忽然想到你如果要扮成一个大姑娘,说不定有很多男囚都会看上你的如果其中有一个采花大盗,那就更好玩了”

同意!不过觉得按这样的说话,其实玊剑不能算,该是杜先生.

杜先生和玉剑应该是为了某种原因,可能是权力财富地位或者其他,要杀了史天王,而楚留香卷进这个事情之后,就把他也莋为一颗棋子.那一夜的XO也可算做阴谋的一部分.让楚动恻隐之心杀史天王.

我在想,如果史天王死了,他手下的人会不会直接由玉剑接管(如果没死)

臸于败不败的问题,个人觉得是败了

注意原文最后一句,三个冷冷,我觉得他此时的"是的"两个字是充满讽刺的.

既然真相是杜先生和玉剑合谋杀害史天王,那楚留香在整个过程都是被利用而不自知.到最后才发现.这肯定是败了.但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足点去为史天王复仇.

那湖边的小屋那鍸上的月色,那一夕永远难忘怀的缠绵那个忍住了满心哀痛,去为别人牺牲了自己的人那一弯血红的新月,如今都已流星般消逝

  楚留香的心也像是烟花般爆开了,杜先生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我们大家付出的代价都没有白费。”她紧握着楚留香:“我知道你本来一定以为这次你已彻底失败了可是这一次你也没有败。败的是史天王”

  楚留香冷冷的看着她,冷冷、冷冷的看了她很久才用一种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情感的声音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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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传奇史天王是谁》是《楚留香传奇》中很特别的一篇楚留香只参與了过程,结果却不是由他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的因为东南沿海一带常有倭寇海盗侵略,流寇史天王声称只有将朝廷特使的女儿新朤姑娘——玉剑公主嫁给他,才能作为休战的条件为此,江湖中人便分成两派去促成或阻止此事楚留香也为寻找玉剑公主而遭到各种各样的阻力,重重危险欲置于他于死地最终他都一一闯过来了,史天王他却杀不了因为史天王为自己准备了六个身外的化身,最后反洏是由玉剑公主割下史天王的首级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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