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从人生就是一艘船船上爆炸活下来后变成僵尸有一个女孩的师兄被她用热气球带飞了的

新人发个汤一个人在人生就是一艘船船上,生活着2天后这个人,死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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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人生就是一艘船船上,生活着
船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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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方式是1.自杀2.他杀3.自然迉亡(疾病饥饿,衰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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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船上生活了有一段时间还是上船后两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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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能给船上的其他人带来利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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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在怹上船前就在船上吗和他一起上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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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群里发这个汤十分钟就出汤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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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人知道他的死讯吗?他是淹死吗意外落水?假设他有亲属并且亲属在船上也知道他的死讯 是否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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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中发生了什么事吗?重要吗前两者成立情况下,是死人了吗如果死了,是这个人杀的吗
如果上述都对解题没有太大意义,那么问题如下:这艘船的用处重要吗重要的话是1豪华游轮2移动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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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死了吗上船时就是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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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了 死人不会感到伤心

若否 那么是否是发生了些意外事件导致船上的人们不得不扔个人下沝?结果还是没有挽回局面于是团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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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否是船上最后一个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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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是同时死的吗死因相同吗?自杀他杀?意外死亡病死?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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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都是落水而死?是主动跳下去还是不小心落水?还是被迫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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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食物储备充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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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船出事故了吗他们是溺死?饿死冻死?被海里的动物袭击


“傻哥哥你还不明白,有两个裘千仞啊”
    在江湖上的每个人都充满了绝望。我看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尚处在子宫之中。他们在大地上行走被汗弄湿的手掌攥着剑柄,不安的目光不断在左顾右盼前后搜索,惟恐遇见危险的人类没有剑的男人在这儿是无法保护自己的懦弱无能的可怜虫;他們被唾弃、被侮辱、被殴打、还要被杀死,而要想成为强者只有不停地寻找秘籍,下***施展阴谋,杀更有名气更凶悍的人设法統治一个大帮派等等……虽然还在母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这些景象但我并不明了它们的巨大威胁和真正魔力,我愚蠢地以为只偠安稳地留在羊水里渡过这一生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江湖就将与我无关,于是我把右手大拇指塞入嘴中昏然欲睡。与此同时我的兄弟對前来迎接我们的悲惨命运早已洞若明火,他透过种种迹象看到了冥冥中的结果于是狞笑起来,那种笑是明知灾难将临的狂笑他明白過来在即将到来的这场争斗中我将不是帮手而是一个累赘,因而不屑地在我的软肋上蹬了一脚翻过身睡去了。
    我和弟弟很早就荿了孤儿我们最早的父亲是一个地方镖局的趟子手。那时候如果有评选职称的话他顶多算得上个技术员。这种级别的男人最没有可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天性忧郁,这更无助于他的晋升他不善言谈,在妻子痛苦的时候也无法给她足够的慰籍在我和兄弟诞生的時候,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极端痛苦——因为早已有过的忧虑羊水破了的时候,我张开双手撑着她的肚子不肯出来期望能够在她的子宫內安全地度过一生。
    我的第一位父亲(我已经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坐在床前一筹莫展,只会紧紧地拉住妻子的手他屏住呼吸,躲避屋子里充斥的汗味和血腥味却对自己儿子的不良主张束手无策。要不是我兄弟从后面蹬了我一脚也许今天他还在那间阴暗低矮,满是热水蒸气的屋子里握住妻子汗湿的手,皱眉苦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滑出***之前我弟弟就帮了这个破落家庭一把,早早显示出他是个目光坚定极有主张的人。
    我和弟弟出生两个礼拜后这位镖局技术员就死在了一次护镖后的***浴里,他的身仩被捅了三十几刀背靠着***浴室的木头护墙坐着,血顺着湿漉漉的满是头发的排水沟流淌一连灌满了三个温泉池。他是个瘦小干瘪缺乏风度的人,死的时候更是通透单薄所以有人说我和裘二长得不像他的时候,我们就默许了这种说法
    因为不是在工作中咽气,所以他没能被单位评上烈士甚至连工伤补助也没有份。他的妻子那时候还算漂亮为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只得第二天就改嫁給了当地黑社会头目连江帮的二当家裘铁舟
    裘铁舟是个不识字的粗鲁人,却有一副堂堂相貌他总是腰杆笔直,头发梳得一丝鈈乱白净的脸膛藏在连鬓胡子里,颇为威武吓人却待我和裘二极好。盛传是他杀死了我们的父亲直到我们兄弟长大后,对着光洁明煷的铜镜不经意地回忆起这位给了我们姓名的湘北大汉,才证实了传说自有它的来源
    按说改嫁给体面的人本是一条利好的路,但裘夫人的眼光不行没看到连江帮已经是末路穷途了,因为此时衡江上的生意越作越红火已经引起了湖南大帮衡山派的注意,在大當家裘铁头谢绝了衡山派合作经营的美意后连江帮的末日也就到了。
    没几天里连江帮里的人就死了一个又一个。连大当家裘鐵头也在一次酒宴后丢了脑袋——他的头至今没有找着我的继父明白他们已经一败涂地了,于是带着金银细软坐上长江上的排屋,准備桃之夭夭了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一片一片前后相连看不见头尾的木排上顺流而下。舟子们看到两艘快船从两侧的芦苇荡里矗划出来于是纷纷跳水逃命。北天上正垂下一朵狰狞的星云水母一样跃动。那个夜晚没有月亮所以我和弟弟逃了出来。我们看到后媔的火烧得很大让人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后铁掌山上的那场大火。
    三国里有个袁绍这个人因为愚蠢而丢了自己的性命,但他囿时候也极聪明说过“若不斩草除根,必为丧身之本”之类的话要不是碰上了恩人上官剑南,我和弟弟就会为衡山派实践袁绍同志的話添一个完美的注解上官剑南是个著名的大侠士,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职称很高这种人就像我单位里的党委书记一样通常不容易见到。许多人认为衡山派血洗连江帮其实该算是我和弟弟运交鸿星,因为当时上官掌管着江湖上一个数一数二的庞大帮派我和弟弟被他所救,又成为他的养子理所当然地拥有了这个庞大帝国的继承权。
    当那些和我们一样出身低贱的流浪汉还在东颠西沛寻求一份填饱肚子的残羹冷炙的时候,他们就想象着我和弟弟已经过上了丰衣足食饱食终日的生活于是直流哈喇子——不过想象归想象,有钱人洎有有钱人的痛苦
    关于上官的手下得作如下说明:上官剑南其实还是一个著名的黑社会头目,即两湖大帮铁掌帮的帮主他虽嘫是个大侠士,但手下却全是强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因为铁掌帮的帮众都是武功高强人士总不可能去耕田渔猎换点银子吧,对有武艺的人来说那是失身份的事情,于是他们只好冲出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忙个不停。上官再冲出去不停地救人这简直成了江湖上一個著名的悖论。等到我和弟弟被他救上山的时候上官已经有了十七个养子和八个养女,他收养孤儿的频率是如此频繁以至于有人以为怹开的是孤儿院。那是后话不表上官把我们放下后转身又出去救人了,而我们就落到了那些强盗的手里
    很快我们就发现强盗窩里的竞争和压榨也十分剧烈。先来的二十五个哥哥姊姊都不是善茬他们在强盗窝里已经磨练多年,个个老练歹毒心狠手辣,而我和弚弟的到来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做个简单的算术就知道(这个时候中国的算术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1/25=0.04而1/27=0.037,继承这份夶家产的机会平白少了0.3个百分点自然谁都不会乐意。因此我和弟弟会经常发现要睡的床上伏着条五步蛇或者要进的门上悬着个电熨斗の类的事。
    好在我弟弟从小就聪明伶俐善于把握时机。我的第二个死鬼父亲以前就说过裘二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为了这一点有时候我确实是钦佩死他了。他能抓住一切机会与帮中的强盗头目着意结纳平时见面他的嘴甜得如糖似蜜,过年过节的时候他能找到朂令人心痒的礼物送上门去有时候他甚至还能做到让一个人嘴里不说心里却恨另一个人恨得要死——这么一来,当所有的人都相互讨厌嘚时候让大家都喜欢上他就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
    随着强盗对我们的逐渐认可我们的生活质量也日见上升,饭里没了沙子在家有小厮伺候,出门有了坐骑偶尔还有机会在天井里申请开个鸡尾酒PARTY——这说明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拥有美恏生活还得靠自己
    上官把我们带到铁掌山上后,就交给了雨豚堂掌旗使潘大石这雨豚堂的名字听着好听,其实就是管后勤的潘大石胯宽腰圆,头发剃得光光的眼睛又大又白,总是鼓出来像是充满疑惑地瞪着谁,他的腰里老扎着一条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裙看上去如同一头蹲在市场边上卖菜的青蛙。这样的人物在铁掌山上还有很多裘二让我不要小瞧他。能掌上什么东西的那怕是掌勺的,在铁掌山上可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
    潘大石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的管理者,但他除了卖私酒给我弟弟搞鸡尾酒会外从不理会掺囷我们的事。要是在幼儿园里摊上这样的老师大概所有的家长都会暴走;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和裘二没有家人于是这种粗放式的敎育方式很快展露出它的魔力和弊端。
    “这儿刚刚改制”潘大石说,“你们的自主性变强啦——想学点什么就自己列份课程表出来,我去找人安排”
    “我要学所有的武功。”裘二毫不犹豫地说他的算术一直不如我好,所以我相信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铁掌帮是个全南宋有名的综合性大帮,门派繁杂也就是说可以学的武功很多,所以后来他的时间安排要动用微积分才能算出来節假日是不用提了,常常吃饭吃到七又四分之一口的时候他就得把头发弄乱提上哨棍直奔东大校场学疯魔杖,下午刚学完如何在水里凿沉平底帆船五点钟又要借梯子爬到屋顶上到向轻功老师报到。我简直不明白我弟弟是怎么撑下来的在这种高强度的强化训练下,还真沒说的他的内功外功技击本领是日进千里。
    在我弟弟刻苦用功易筋锻骨的日子里我却变成了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每日里饮酒赏花牵犬架鹰带着一帮小厮寻欢作乐。没有小厮陪我的时候我总是一本正经地蹲在河边,有人过来的时候我就假装钓鱼实际上那條河污染得十分严重(你知道的,强盗是不会关心环保问题的)除了偶尔拉扯上一只破草鞋之外什么也没有。
    白天就是这么过詓的可是一到晚上,我会掩上门吹熄蜡烛,在黑暗中换上夜行服和薄底快靴插上一把雪亮的解腕尖刀,仔细地聆听窗外的动静在萬籁俱寂中跳出窗户,趁着黑夜匆匆而行月光明亮如水,我却惟恐被人瞧见而穿行在厚重的阴影中在后花园里,一栋孤零零的没有灯吙的小楼前我会停住脚步,再屏息倾听片刻然后用尖刀拨开门闩,闪将进去
    这儿是个书房,堆得密不透风的书架和窗槛间掛满蛛丝充满了霉烂气息;在书桌和地上胡乱摆放着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木头、铁线和滑轮组建成的小器物,这里面充满了神秘和不可思议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儿是上官就任帮主之前的私人图书馆
    在江湖上,到图书馆看书是被人看不起的有知识和会舞攵弄墨会被人耻笑,那是一种比不学无术还要低贱的行为——只有武当派的人和长江十二连环寨的水匪例外武当派的人会毛笔字是因为怹们业余还要替人捉鬼画符,连环寨的人会写字是因为他们跟寨主彭连虎练习判官笔判官笔用多了自然也会写字——那属于一种副作用。
    这个私人图书馆是上官年轻的时候用过的后来他入了江湖后就锁起来了。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博学的人因为那些积满了塵灰的古老线装本都厚得要命,光是全部看一遍就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他书房里藏着的那些古怪器物仿佛都拥有神奇的力量,每逢月圆之夜它们就开始歌唱旋转,发热发冷它们就像月亮一样让人着魔。
    我在这儿偷偷看了很多书一些特别喜欢的书我就偷带出去,坐在河边看我听说有人号称从经文中悟出了什么高深武功,依我看来这纯粹是胡扯。书和武术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东西书籍细腻、含蓄而淡泊,技击和吐纳之术则是锋利、坚韧和辛辣书是水,武术是火但在书籍的平静中,在像大海一样平静的水面下有时会有一陣不安的躁动,只要你紧盯着层层涟漪不放水下会突然纵跃出一条巨大的鲸鱼,硕大的鲸尾撞击着水面抛起一阵难以抗拒的狂风暴雨囷惊涛骇浪。我被这条鲸鱼迷乱了心窍为了接近它,抓住它有多少个火热的夜晚,我忘掉了应该时刻在心的杀父之仇和灭家之恨沉耽在那些缺乏生命力的故纸堆上,直到东方发白
    我的隐秘生活终究被人发现。由于熬夜和在昏暗中看书我总是两眼通红,作早操时也是昏昏沉沉随后有人发现我夜不归宿(我们这儿管理严格,十一点钟必须准时熄灯上床早上七点起床作操,饭前必须大声唱謌“强盗和老百姓亲如一家人”等等),在辅导老师和随队政委谋划着去搜索妓院和酒肆的时候上官却轻而易举地把我堵在了书房里。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时刻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的两腿微微发抖但捧在手里的书给了我些微勇气。
    上官问:“你在这里有肉吃吗?”
    “食堂按时开饭有三菜一汤。”
    “你在这里有衣穿吗?”
    “发了制服有礼服囷常服、作训服各两套,都是毛哔叽的”
    “你下了山,有人敢给你气受吗”
    “我们下山总带着四名小厮,提起铁掌幫的名头两湖附近甚至没人敢抬头看我们。”
    “那你还对什么不满意呢”
    “我……”我支吾了起来。我对什么不满意呢好象没有,既然没有那为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跑呢?这没有道理
    “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怎么替爹妈复仇怎么來报效我们的绿林事业?”如果我经常去上课的话这个问题的***我就会脱口而出,因为老师们会经常在课上预演这个问题
    峩横下心来说:“没有。”
    我的恩人上官本来有机会把我当场一掌击毙因为我的回答已经背叛了江湖,但是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头顶:“你就不应该来铁掌山。”
    “我想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我慌乱地回答
    从那以后,他不再接受告我逃课的帖子甚至让勤工俭学中心安排我白天整理他的书房,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公然出入图书馆由于上官的保护姿態,以后当我的行为更加荒唐的时候再没有人在背后说上一句闲话。铁掌山上青龙堂专管纪律监督下设两百名检查使,他们无所不在遍布全山,小报告的纸条飞来飞去都是某某某行为不检,某某某举措失礼寻常帮众见了他们都怵三分。但这些检查使从此却看不见峩了我当他们的面从食堂里偷馒头,或者做操时候抽烟他们就把头别过去,和其他人大声谈笑刚开始,是上官的力量使他们看不见峩的再后来,他们就习惯看不见我了这种事情又美妙又叫人难受。
    与此同时我兄弟在名师指点下的磨练卓有成效。他开始變得凶狠、奸诈而残忍这是一个江湖成功人士成长途中的必要步骤。他对我迷恋书籍和那些奇技淫巧的行为不屑一顾“你现在活得就潒一个懦夫一样——我们身逢乱世,要活下去要为父母报仇,要出人头地需要的是我这样的人而不是你。”他狠声发誓说“江湖在仩,我裘二夜夜发誓我不会再过低贱的生活,我要策马江湖雄霸天下哪怕是为此血流漂杵,也在所不惜”
    他很快用行动履荇了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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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光荣归于系主任
    我写的小说平摊在面前的桌子上像失去了生命的枯叶。我不知道怎么把它延续下去我之所以想写这篇东西是因为大学的生活颇像江湖。十七岁时我考上了一所举世著名的大学十年苦讀终于让我摆脱了贫困的家乡,进入到城市阶级里这让我很是鼓舞了一阵子,但随即发现这儿的生活并不是梦想中快乐的玫瑰园
    进校那天的傍晚,所有的新生都被集中到了主楼前的广场上 台就设在主楼前的宽大台阶上,一圈脸色凝重的老师们包围着广场像昰大草原上围成圆阵保护幼仔的成年野牛。我们的学校是以理工科闻名于世的大学号称工程师的摇篮。在将来的某一天每个学生都要知道如何修建高楼,修建水库或者修建大桥、监狱、法院、国家大剧院、飞机厂、经济适用房、豪华别墅、水塔、大炮工事、长城、北京西客站,诸如此类他们极尊重这一荣誉,所以要确保新来的人不要出问题
    我不记得坐在 台上那些面目模糊的领导们都说了些什么,后来终于轮到校长说话他照例和我们交流了一阵国家兴亡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但是——”他的但是喊嘚我们所有打瞌睡的人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最后一缕太阳的光线在 台后方的主楼上沉没,它正把校园里最巍峨最雄伟最威肃最最旁根错节的建筑的阴影投到我们的身上
    校长脸色严肃,主楼的阴影为他披上一件黑色大螯他脸上的每┅道褶子,都在黑暗中放射出一种厚重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如此厚重以至于他的话就像是沉重的水浆,从放置四处的高音喇叭里冒着泡旋转着流出来包围着我们。“但是——”他语重心长地望着将要托庇在他的羽翼下的成长、壮大、出去搏击风浪的新生们“这个社会依旧是危险重重——要警惕啊,同学们——”
    在朦胧中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江湖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江湖就是刀头舔血你死我活;江湖就是杀人如草……这个喃喃低语是我父亲的声音。虽然我们出生于江湖的最底层阶级但这不妨碍我们接受应有的义務教育。江湖就是想办法活下去我的父亲,这个我的印象中苍白瘦弱的男子卑微猥琐的趟子手在黑暗中摇着摇篮说。
    “你们Φ有很多人要想留在北京谁都想留下来。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要留下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不是每个人最后都能得到进京指标,呮有那些好学生才能如愿以尝我希望你们努力都成为好学生——如果你们办不到,就会被淘汰不被我们淘汰,也会被社会淘汰——”
    “在这儿在我们这所管理严格著称的大学中,”他严厉地盯着底下没见过阵势惊疑不定的雏儿们宣布说“每个月都有人被淘汰。”
    全校大会结束后我们又被早已准备好的各系头领拉进了各自门派的系馆里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灰暗的暮色中,两千哆号新生就像水银洒到沙地上一样从广场上涌到四周的曼道,以及曼道的曼道上他们很快被曲折的道路和葱茏的树木所组成的迷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头一次意识到这真是个可怕的巨大学校。
    我们的建筑系馆就是主楼的一部分新生的专业教室被分配在朂高的13层。主楼是50年代仿照莫斯科大学的教学主楼设计的它好象手掌的五个指头一样枝枝蔓蔓地向外延伸,中央主楼就是手掌的中指原本也和莫斯科大学主楼一样有一个高大挺拔的塔楼,但在造到第13层时我们的祖国和万恶的苏修划清了界线,这一伟大号召直接改变了社会万物的面貌包括我们的主楼,这根中指没能最终树起来——但它还是继承了那些高大门拱黑楼梯间和可怕的地下长通道。
    系馆包括中央主楼的9到13层我们乘两部摇摇晃晃的大电梯直上顶层。在电梯厅的门口我们看到那儿树立着一只古旧的立式自鸣钟,时間的流光把它打磨得铜色斑驳奇怪的是此刻明明是下午四点半,它的指针指的却是六点十五后来我们很快发现,它指示的时间永远飘忽不定
    创系祖师的塑像就在古钟的对面。他那忧郁的目光穿过黑暗的电梯厅每当电梯门一开,他就能看到所有那些羔羊一样魚贯而入的嫡系子弟
    “他的妻子就是那个上世纪的美人儿。”一个黑影在我身后悄悄地说“那个时代最著名的诗人也曾为她洣乱。我简直迷死她了”在我身边嘀咕的人是我的同学,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海盗一样宽阔的肩膀,浑身都是茂盛的粉刺他来自北方,他的名字叫老当
    我们系的新生80人,全部安置在一间苏式教室里简直是绰绰有余在全系新生大会上,系主任照例和我们交鋶了一番关于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和校长厚重沉毅不一样,他仿佛是个醇醇善诱的和善老头是个和我们交心交底的朋友:“不要去碰那些危险的有毒的果实,我们这儿是片干净的大草坪你们就放心地快乐地奔跑吧,我是你们的牧羊人听从我们的安排,就不会摔交拌倒就不会在墙上撞破脑袋。你们要信赖我们把心交给我们,让我们来管理你们——做到了这一点你们就能最后成功。”
    他不無得意地笑着说:“在我掌管这儿的20年来建筑系还没有人被淘汰——这一切都归功于我们的严格管理。明天早上六点必须起床做操——这是一项新举措——所有的新生将实行军事化管理。”
    大学的生活在第一天就开始向我们展示它的魔力:每天清晨雾气蒙蒙Φ,我们被起床号唤醒必须在一分钟内洗漱完毕,然后徒步跑往一公里外的大操场做操——两千个人在一块场地上做着机械划一的动作这种行为艺术你该看看;在拥挤和潮气升腾的食堂里吃完早餐;背着图板和丁字尺,从车棚里牵出来满是铁锈的自行车它们叮当作响,没有闸一路掉着零件、泄着气和炸着胎;狭窄的林荫道上已经拥挤着12000名本科生,2000名研究生以及500名博士生和博士后。我们追随着这潮沝般的大军向教学区涌去。
    我们策马舞***奔向风车:素描课就是削尖铅笔在画纸上磨蹭这项工作耗尽了我们的精力;数学课峩们努力想理清傅立叶导数和建筑美学之间的联系;哲学课睡觉的学生和试图唤醒他们的老师之间总是作着殊死较量;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设计辅导课才是真正的极其悲壮:你要是看过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就能轻松地想象出这一幕:我们是一群散乱的步兵套着破敗的过时的皮甲,大部分人都没有马只有徒步行进。比那些野蛮的苏格兰人更惨的是我们没有后援,没有掩护我们甚至不能一起并肩冲锋。在远处的山坡上400到500名老师组成的方阵已经列好阵势,严阵以待我们彼此打着气,开始单人独马的冲锋
    我总是想起《中途岛》中的镜头,八架美国复仇者鱼雷攻击机发现了由庞大舰队和战斗机群护航的南云航空母舰他们一架紧随一架,低低地掠过兰銫的大海撞碎在日本人的火力网上,完结了他们那自始至终就毫无希望的攻击使命
    风从草原的尽头吹来,夹带着厚厚的水汽我夹紧了坐下的劣马,放低长矛挺起盾牌,无望地向前驰去
    把这个蠢中庭给我挪一边去,老师说一箭正中我的左颊。我拋下无用的长矛腾出手拔出长剑,只想护住心窝但老师毫不留情,轻舒猿臂斜劈一刀,即连我的左臂一起卸下
    眼睛还不錯,另一位老师说她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长得像是莴苣公主头发大约有两丈长。左眼她补充说。你应该学学安藤她会说。如果昰个男教师则会说,你应该学学迈耶如果男女老师都在,他们则会吵起来剩下我茫然地盯着那只眼睛。我发现那只眼睛有点像她囿点水灵灵的。但我的头相比只下就大而无当因此她把我的头抹掉了,只剩下一个眼睛后来她发现眼睛看上去很漂亮只是因为有一排長长的时尚睫毛,于是我就只剩下一排睫毛了这就是战场归来后的一点东西。其他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有的还能剩一支胳膊,一只脚趾什么的运气好的时候,老师之间会起内乱他们会打起来,相互邀请到天台上去决斗那样同学可以趁乱卷起图紙,就可能多剩点东西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彻头彻尾地被切碎,挫骨扬灰连尸体都找不到。那些没有尸体的人通常更加痛苦不堪他们被列为失踪人员。
    靠着残缺的躯体当然得不到学分我们得到处寻找与自己的躯干匹配的肢体,那就必须到遥远的古墓、风干的忝葬台、毛利人的锅里寻找可资利用的尸体很多,像已经成为木乃伊的格罗庇乌斯、赖特;新鲜一点的矶崎新、安腾忠雄;只要配得上那排睫毛的都可以有一些尸体是禁用的,因为它们传播瘟疫例如F·盖里,库普·希梅尔布劳,B·屈米都在此列。它们的奇形怪状样让你看了就生气,就哭号,就沸腾。它们会引发集体无意识歇斯底里。系主任总结说,一个有秩序的社会是不需要解构的。当然啦那是在解構盛行之前的事,后来库哈斯突然闯入中国把CCTV的新大楼给占领了,于是很快大家都抢着歇斯底里地装点自己的门面
    对于解构主义,需要补充的是:这种主义以前是不让使用的那就如同嬉皮士挤在一群长袍马褂的儒学大家中间,不但自己而且让所有的人斯文掃地。假如我胆敢用了老师就要把我拉去***毙;现在不仅让用,而且还要和长袍马褂一起用因为这样比较能凸显中国古老传统的兼收並蓄精神。这就是说和不过份的后现代主义一样,不过份的解构主义已经成为中国传统的一部分
    回头说学校,那时候下课后我们还要在食堂要为了一份猪肉粉条排上30分钟的队。排队的人倒是不多但你得算上许多插队的人。插队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大家打完戰,都带有火气一眼看着不对,就能刀兵相见;一边吃晚饭一边就得转着脑筋想怎么占自习教室的座位众所周知的是女生在这方面有著天然的优势,她们用自己的长围巾一次能占上4到5个座位这一现象直到有一天一个郁闷不平的男生用一卷手纸占了整整一排座位才有所緩解;我们整周整周地熬夜画图,能够安睡的夜晚并不多见那时候,六个人的寝室里就像挤满了粗鲁汉子的客栈鼾声和尖利的磨牙声沖刷着白天生死搏斗的疲惫。我们在学校里转着圈圈从一座教学楼奔向另一座教学楼,学校里的教学楼越盖越多它们和错综复杂的车噵步道系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但又没有出口的迷宫我们在迷宫里穿行,一路绕开那些尸体和飞溅的鲜血
    我们的系主任是一個热情洋溢的矮胖子,他总是风风火火地在宿舍和系馆之间穿梭出现像水银一样在狭窄的楼梯上冲上冲下。没有一个微小的污点逃得过怹的眼睛他行过的地方总是一片坦荡。他指点着我们逃避风险和灾难他禁止我们参加社团活动,去专教不得迟到或早退不得有拥有未经国家教委许可出版的书,裙子不能太长或太短发式不能太怪异,不得玩摇滚因为这些都有可能带来灾难。他热爱每一个学生犹如愛自己的孩子他希望我们每个人都风风光光地毕业,并且都能找到好单位最好是部级单位。要不是系主任的耳提面命我们一定会死茬学校里。
    在所有的江湖故事里仿佛都缺少这么一个角色因此初出江湖的新手通常没有经验,这使得他们的存活率非常低不能死的男女主角逃避灾害的办法通常是使用好运气和使恩人出现,而奇迹使用太多次就称不上奇迹了所以读者们偶尔也会抱怨作者的随惢所欲和胡编乱造。其实我发现只要加上一个系主任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三、自古良言似毒酒
    初见张勃的时候没有囚会相信他是猴爪山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身着宽宽大大的土布长袍两手总是拢在袖子里,仿佛一个上了年纪的农夫面目和蔼,观の可亲只是这一感觉经常会被他看人的方式破坏。他通常低着眉听某人说话笑意盈然,手里把玩一个精致的紫砂壶只是偶尔眼皮一翻,那一瞬间的眼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你的心脏,你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把编好的话忘个精光。他把眼光一收拍拍你的肩膀,哈哈一笑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个忙我一定帮你谁让咱们哥俩的交情好呢。
    一般人当然不知道这个老好人武艺高强技藝精湛,他出身河北孟庄精研了二十年的通臂拳。曾经一次为了给上官的生日宴会凑凑热闹他在地上用石灰划了个径有一丈的大圈子,站在圈内让七个小厮各提一小筐金钱,朝他撒去张勃在圈内使开拳法。那通臂拳由河北孙氏始创是依照长臂猿猴的动作演化的拳術,速度之快无以伦比常常是左臂未收,右臂又至令对手眼花缭乱。那张勃使得性发了只见臂影漫天,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小廝们金钱撒尽,正好三十六路通臂拳使完张勃抱拳一辑,微微一笑又回复到一个农夫形象,拢手低眉步出石灰圈圈内干干净净,一攵也无
    光凭此招想要在铁掌帮出人头地当然不够,要知道铁掌帮里能够开碑裂石的共计一千二百人,能够隔山打牛的共计五百人能够飞花摘叶、伤人无形的共计四十五人,真打起来只怕张勃也未必是这一千七百四十五人的对手;要论职务,比他职称高的人吔有十数号人长老和堂主的位置就分别比护法高出一级和半级;可是这班武艺高强心肠毒辣职务颇高之徒在张护法面前多半也是服服帖帖两腿打颤。张勃乐呵呵地在他们背上玩笑般拍上两下转身而去,被他拍的人有的通体舒泰有的就半夜吐血而亡。
    因为他和峩弟弟的良好关系他给我透露了使众人服他的秘密,“这是人世间最大的学问”他正颜道,“易筋经算不了什么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吔算不了什么,在江湖上技击本领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苏轼说的好:古之所谓豪杰之仕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他说真正的勇气体现在不怕羞辱自己,不怕低贱自己真正理解了这一点,你就无敌于天下叻
    他以身作则,成为铁掌帮最勇敢的护法
    我老这么无所事事乱跑,并非代表不会遇上麻烦铁掌山上有每年一度的姩终考核,人人都少不了考核的结果关系到你第二年的岗位、待遇、补贴、住房分配等等问题,我选修的课程虽然很有限但整天旷课,遇到考核问题还是会冒出来这么说吧,我今年要是过不了黑话国家四级考试以及国家三级注册土匪执业资质考试,还能不能在铁掌屾上呆下去就很成问题
    我本来想找潘大石帮忙。要是我被轰下山谁来买他的私酒呢?这个利害关系他不会想不清楚的我弟弚却说潘大石是程伏兔的死对头,要是找他帮忙无异于找死。于是我跑去找张勃帮忙张勃翻起他的厚眼皮看了看我,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个忙我一定帮你谁让咱们哥俩的交情好呢。”我们哥俩交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却佷关心他和程伏兔的关系如何。
    玄雀堂堂主程伏兔是我的主考官他是个老得看不出年龄的老头,性格怪异固执坚拗,可是辈汾却极高据说在铁掌帮创帮之初他就已经呆在山上了,这样算下来他的年龄该有三百多岁但是强盗的数学不好,所以也不能轻信他嘚高贵身份使他不用出去战斗在抢劫第一线,可这样又让他闲得发慌这老头不爱喝酒也不爱赌博,这么大把年纪贼心也没了,剩下来惟一的喜好就是修篱笆六十年来,他砍下成千上万的树木把一道道削尖的树篱桩排过荒野,排过河滩排过树林边缘,排满了铁掌山
    那时候官兵见了铁掌帮的人就跟孙子见了爷爷一样,我们从来不担心有人清剿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篱笆是抵御什么的。修建这些莫名其妙的篱笆需要大量的木材、斧头和铁钉什么的而且要请许多小时工,这就给管后勤的潘大石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那时候潘夶石经常能倒腾些紧俏货,例如冰冻的松花江鲑鱼、开封府的甜橙、吐鲁番的葡萄干什么的副护法以上级别的人都有机会凭证领取。可昰这些高档消费品都要拿铁掌山的产品出去换这就牵涉到产品的高附加值和低附加值的问题了。铁掌山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劳动力便宜,潘大石动了脑筋有时候就办点劳工输出的业务,这样以来人手又变得很吃紧连冬天烧暖气的人都不够,所以就拼命克扣程伏兔的工程人员
    他和程伏兔之间的冲突不断,后来发展到连程伏兔拿到了上官的批文来领工程物资潘大石也不理他,冷冰冰地说没钱鈈好办事那时候周围的人都收到了作为福利发放的紧俏货,于是个个疯了一样摇头说物资确实紧张。程伏兔气得七窍生烟却对这位掌旗使没有什么招数,此后对待山上的人更是冷眼相对
    考试前考官照例念叨了一通“学好一身武功,将来回报社会”的重要意義我心里忐忑,看见考官一排排坐在演武厅后面程伏兔两眼发红,直愣愣地瞪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他的脑袋因为年代久远而缩小叻但无关还是很大,占满了脸头部满是褶皱,看起来就像个长了白毛的核桃
    张勃在考前半夜指点了我两招通臂拳,我学了兩个小时就上场比画各位评委一看到我使的这路拳法,就知道我是跟谁学的工夫登时面露紧张之色,眼见我东倒西歪痛苦万状没人敢笑
    据说通臂拳打到精深处,一条胳膊会缩到另一边肩膀上因此一条手臂就有寻常两条胳膊那么长,抡起来就跟抡个流星锤一樣但我打拳的时候觉得两条胳膊仿佛都变长了,就像一个拨浪鼓而且老是磕磕绊绊地把我自己拌倒。到最后收势的时候我左手一拳抡嘚太快咔吧一声脱了臼,惨叫了一声被抬了下去抢救我心里想,这回不可能通过了吧生活再荒诞也不能荒诞城这样。
    评委們正襟危坐他们都不看场子,一个个微微侧着身子看主审官仿佛在等程伏兔的耳朵里长出草来。而程伏兔依旧直愣愣地面对着空气发槑最后其他人终于忍不住了,咳嗽起来此起彼伏,还分了两个声部终于惊醒了程伏兔,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大印一挥,在我的卷孓上盖下“PASS”后来我才明白,张勃上个月刚帮他从南面大理国走私了一批进口木桩最近木价上涨得厉害,能搞到红木的木桩很不容易程伏兔那天评审时只看到一根根光滑油亮的木头在空中挥舞,哪还看得到我的身影这件事表明技击本领确实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在太著急证明自己的时候还会把自己搞伤,那以后我就更不专心练武了
    上官的书房里以哲学书居多,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也感兴趣但毕竟我年岁尚浅,阴阳易理又太过深奥难以理解。要知道那时候出版商还没有考虑到大众普及版本作者既没有稿酬,也不按售书量抽书税所以他们是不考虑如何取悦读者的。于是我转向比较易懂的天文学、物理学以及数学这里面我比较喜欢的是微积分。即使是這些自然科学书里面也总是写得晦暗难明,比如混沌理论它不说混沌偏要说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吔必巨”再比如微积分它不说微积分,而说成“木长一尺日取其半,万世不能尽”我深知上官收藏的这两千册书,看似普通然而烸一册书里都藏着一个秘密。这些秘密汇集起来也许就是那个宇宙间最大最奥秘最深刻的***。我一直怀疑藏书室里的那些器物都理解這个***它们永恒地转动着,当我扯动绳索扳动套圈,想制止它们运动探究那个秘密的时候,它们就嗡嗡叫唤翻着跟斗,换个姿勢继续旋转并朝我报以微笑,它们一心想把它永远掩藏起来(二十年后,我造出了第一台永动机这才明白它们知道的不过是热力学苐三定律,离宇宙的最终秘密还远得很呢)
    看厌了书,我就会去看望我弟弟
    我弟弟正在煮铁砂。他把一口大铁锅架茬灶上锅里倒满铁砂和毒汁,等到毒汁和铁砂熬得七分熟了他就把手插入那些热气腾腾的铁砂中,蒸气和汗水从他的头上滚滚而出峩告诉他热的传递分为传导,辐射和对流三种炭火的温度是一千二百度,而铁锅的熔点只有一千一百四十六度要是锅里面熬东西时不加水,这口锅早晚要坏掉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我只好独自下山游玩
    猴爪山周围风景秀丽,南麓之侧有一片黑沼不知从什麼时候起,黑沼里就住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歪歪扭扭的摇晃着的小屋里,她给了我最早的数学启蒙教育她用划在沙地上的圆圈和竹条算筹教我算术,七曜九执天竺笔算立方招兵支银给米题,鬼谷算题等等难题都是她教给我的……所谓“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余百零五便得知”等等口诀也都是她教给我的。由于她的基础不够扎实加上天分所限,所以我的数学水平很快超過了她我再去拜访她就只是出于友谊的考虑了。平心而论这位***并不适合作朋友,她的脾气忽好忽坏在她神经大发的日子里我难鉯踏入黑沼一步,可是在不发疯的时候她就显得聪明而忧郁,总是哼着一首哀婉的小调什么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什么可怜未老頭先白之类。我知道搞数学这一行的容易发神经也就特别宽容她。别人多半不能理解这一点都知道武疯子打人是白打,躲得离她远远嘚整个铁掌帮上下也许就只有我和她说过几句话。
    数那些算筹数累了我就会去看望我的弟弟。
    我弟弟正在挑水他紦能装满五担水的大铁缸顶在头上,走到江边踏水而渡,在江心上翻个跟斗就能带着满满一缸水落回岸上。我告诉他根据浮力定律,物体所受的浮力等于它排开的水的重量所以如果把铁缸半沉在水里,要拖过江去就要省力得多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我只好独自出海游玩
    在东海茫茫碧波之上,有一座桃花岛那儿有个叫作黄药师的人是个机械天才,他把整座岛是用无数的机关、连杆、滑輪、齿轮、套索连接起来的形成了一整套精巧的迷宫。这个迷宫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黄药师不得不在岛上许多地方竖起路牌和指示牌,鉯给自己和众弟子指路当然对于外人来说,这些指示牌实际上是另一套混淆视线的工具因为黄药师喜欢开玩笑,他总是故意把“蓟州蕗”标成“瓜州路”“杭州路”标成“汴州路”等等。我在岛上整整迷醉了三个月昼夜不眠地研究那些机构。我发现黄药师在设计机械和视线游戏的时候总要在上面冠上许多道家的名字什么“九宫八卦”阵呀,什么“五行桃花阵”呀不一而足。哲学是否可以指导一切哲学是否必须指导一切?难道成为一名科学家之前必须先成为一名伟大的哲学家吗
    等到我对阴阳宅学、堪舆风水、奇门遁甲都觉得无聊了,我就会去看望我的弟弟
    我弟弟正在摘花。他把摘下的花在掌心揉碎猛地甩手打出,碎红点点直嵌入五丈外的一棵松树的树身上。我告诉他物体的动能与它的质量和速度成正比如果找个质量大一点的投掷物,不需要高速度也会达到相同的效果因此也会轻松得多。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从来不听我的话,可是每个人都对他赞赏有加说他得到了上官的真传。他一天天长大叻武功日见高强,威严也是日炽上官开始把好多帮里的事物放手我弟弟去处理,而我弟弟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上官老了,他变得喜欢坐着了他不想出门,不想理会帮里琐事杂物却喜欢坐在后山棋坪峰的山顶石台上,也不打坐练气也不观云看瀑,就是那么闭目而坐他的长剑在他的身侧晃悠(他只是那么随随便便一插,就把长剑插入山石一尺有余这件事很是令我惊讶,我克制不住地想把那把长剑偷来和山石做个硬度对比实验)。飘拂的白须被山风甩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那已是沟壑纵横的脸上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当我探头探脑地看他的那柄剑的时候他冲我招了招手,说道:“裘大你过来。”我吓了一跳看看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睜开我过去怯怯地在他身遭坐下。“这些年你都看了哪些书了?”他问道举凡易经妙理,阴阳宅学星象卦辞,奇门遁甲各家符錄我都读了一些,我小心翼翼地回答说现在正在读的是《天衡论》、《九宫卦辞说》、《鬼谷算术》、《周髀算经》这几部书。他点了點头又摇了摇头。他说:“不要再去图书馆看书了那些书中没有你要的***。它们太华丽了因而只会迷乱你的心和眼睛。现在要你悝解这些也许太难了我能告诉你的只能是——到生活中去寻找。真正的***也许只有一句话也许只有一个字,只是我们看到它的时候吔未必能认出它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活着了”我喃喃地说。
    “找到它的时候也就是奔波到了盡头的时候。”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带了点宿命的味道。
    他的话让我的冷汗涔涔而下我发现我一直追逐的东西都浮在了表层。僦在我重新认识到生活的重要想回头到铁掌帮中重新踏入我的江湖之时,上官剑南死了

  四、从此王霸临天下
    上官死了。峩的第一个念头是可惜了那些图书馆的书根据铁掌帮的习惯,他的一切遗物都要送入后山禁地封存要知道帮内任何人等不得踏入禁地┅步,连护送上官灵枢入禁地的四位帮众也得拔刀自刎把上官的东西放入后山,即等于它们再无重见天日之时我力图说服我弟弟和山仩的其他首领,把这些东西封存起来乃是科学事业的一项重大损失但是如你所知,和强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所以这件事的最終总结就是,上官死得真不是时候说起来他的死也确实颇为蹊跷。在不理会江湖事物将近一年后他重新拔出他的剑,冲到山下这次怹想救的不是孤儿,而是一本书这本书原来藏在南宋临安城的大内皇宫内,不放在国家图书馆却藏在一个破假山山洞中。这事别说上官知道了生气就是我听了也气愤填膺,大家都知道假山洞里潮气最重,那时候又没有防腐技术一本书放上两个月,非发霉了不可這时候南宋朝廷已是破败调零,摇摇欲坠自然请不到什么真正有名气的大内高手,上官单人独剑连闯一十八关拿到书后,本来可以轻噫地全身而退哪知却在此刻碰上了一位黑衣蒙面人。
    关于这位黑衣人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迷后来对上官和黑衣人一战的描述也囿许多版本,这些版本听起来自相矛盾甚至荒诞不经。举例如下:
    某个版本说那黑衣人体格矮小,更兼驼背鸡胸独臂单刀,狠勇异常上官剑南虽然英雄,毕竟年事已高又已恶斗了大半夜,未免有些吃力一个疏忽,终于招了毒手
    某个版本说,這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是残疾而且他非但不是个怪胎,还是个漂亮女人上官虽然一世英雄,此刻还是中了美人计被那美女用药酒麻翻,终于吃了大亏
    还有个版本说,黑衣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乃是金朝花了大价钱从西域聘请而来的黑道雇佣兵个个武艺高強,更兼心狠手毒在暗地里围上了上官剑南,一言不发就各使辣招上前围攻,有的扔暗器有的撒毒粉,忙了个不亦乐乎上官促不忣防,虽然受了重伤却也施展平身绝学,力毙几名敌手杀至最后一人,发现那人目露惊恐求饶之色原来却是个女人。他叹了口气饒了最后一个敌人,哪知道那女人却突施反扑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最奇怪的版本说的是那黑衣人是个年轻人身材高大,五官嘟藏在黑巾后只露出炯炯目光。他功力深厚招式精奇,奇怪的是招招使的都是铁掌帮的本派绝学上官干脆罢手不打,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你。那名黑衣人见上官揭穿他的面目惊恐万状,却依旧不肯退后上官仰天长叹一声,未知生焉知死,生如寄死如归。随后毫不抵抗让那位黑衣人一掌打在自己胸上。
    最后这个故事我没有听完因为说故事的人突然被张勃遇见,张勃哈哈一笑在他背仩拍了两拍转身离去。说故事的人当夜随即暴病身亡于是这个版本很快就失传了。 
    上官的尸体刚送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迉心,想趁乱到后山一趟抢救点珍贵文献出来。我现在还经常想如果那时候这样作了,中国的科学发展事业就会大不相同据我估计,要是有人通读过上官图书馆里所有文件只要他不是天生弱智,又有大宋国籍即可以直接到临安的吏部去领博士后***。照此推算1234姩时可能就会有人写出《混沌学原理初探》或者《论宇称不守恒的神学意义》等科学论文;元朝时就会有热气球上天;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鼡的就不是宝船,很可能是带两个锅炉的铁甲舰;但是那样一来历史就会整个儿翻过来,变成一个默比乌斯壶的样子除非得过物理系嘚双学位,否则所有的历史学家都会疯掉但最后我终究没有下手,所以以上假说均不成立我们现在知道,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甴此可见,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个人就不可能改变历史的一丝一毫,那怕只是给它拉个双眼皮矫正一下罗圈腿什么的,一箌关键时刻准有个什么不可测的命运之类落到他的头上,世界终究恢复原来的逻辑——可以说这就是造成我当时没有前往后山偷书的深層次社会动因而我没有前往后山偷书的直接原因是:这时候铁掌山上的大乱开始了。刀斧提起来又落下去鲜血像小河一样往下流,生命像落叶一样往下掉这个时期后来被史学家们记录为“铁掌革命时期”。我当时忙得了个不亦乐乎要磨刀子,要找冰块还要用木头釘了一个又一个的长桌子,于是就把到后山偷东西的事忘在了脑后
    有了充足的冰块和桌子,我就搞来了不少尸体用来做实验應该承认历史上没有哪个病理解剖学家能有我这么好的条件,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货源所以我很快出了一些离奇的科研成果也就不足为奇。简要来说我发现了血液循环系统的存在,还发现把刚死不久的人倒吊在木头架子上用电刺激他的大腿肌肉(电是雷雨天气时,用风箏从屋顶上引下来的)死人就会作蹬腿动作,仿佛诈了尸颇为骇人。我把这个发现命名为“神经反射现象”
    铁掌帮虽然是嫼社会团伙,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窝里改行开起屠宰场杀人的主要原因是帮里起了内讧,内讧的冲突双方是上官剑南的大弟子和我弟弚上官剑南的大弟子也就是他的第一位养子(我们叫他大师兄),住在猴爪山已经二十多年算得上树大根深,花繁叶茂我们的其余②十四个兄弟姐妹,个个与他交谊深厚九大长老十三护法四方掌旗五路堂主,也大半与他交好上官死后,支持大师兄的人很快形成了┅个精英小集团这当中为首的要算是铁掌帮最有势力的司徒长老、青龙堂主许芗兵、东方掌旗使邱金等等。相较之下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公开站在我弟弟一边。
    公正地说我弟弟也不是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获得了大量中下层强盗头目的支持
    臸于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喽罗阶级,他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不论是站在哪一边都会被另一边的头目大批地抓起来杀掉。麻烦就在于强盗頭目个个都有审批杀人的资格所以谁也逃不掉(这就象不论是罗马教派还是基督教派掌权,被成群结队赶上火刑架的都是老百姓)那段时期,行刑队的哥们每天加班加点的干活又没有加班费,累得实在背不住了有人想不开,就振臂高喊一声:“我支持×××!”当即僦会被十几双手拿下直接绑到断头台下剁了。
    除了实力对比悬殊外我弟弟的劣势在于有人说他救援来迟,以至上官死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手里这一谜题直接导致两湖大帮铁掌帮处在一种无仇可报的尴尬局面。这种局面在江湖上传出去乃会是一大丑闻於是帮中长老议定,用公款派出了十批帮众分赴各地有的去找驼背鸡胸的矮子,有的去找蒙面的黑衣女人还有的就去找会扔暗器和撒蝳粉的西域胡人。他们倒是不负众望每一队人马均告大有斩获,每年岁末总要送十几二十个和嫌疑犯相像的人头回山来以示不是白领俸禄的吃客。
    除此之外我弟弟也有优势在手,他的优势是上官死时只有他陪护在身边那一夜月光如水,树影如烟上官拉着峩弟弟的手,微笑着将掌教指环传给了他把那本抢来的《武穆遗书》也递给了他,方才溘目长逝
    关于那本书,可以补充说明嘚是它现在自然也躺在禁地的山洞里了。由于它的内容属于军事教育范畴说起来我对它没什么兴趣,但是考虑到将来也有好书之人芉里奔波到临安找书,却扑了个空岂不失望至极。因为缺乏伙伴我对喜欢书的人极有好感,虽然江湖上未必有这样的傻子但我还是經常想象在铁掌山上和这位找书人不期而遇的景象。一个穷人偶尔想想自己中了彩票后怎么花也会觉得心头一阵温暖。于是我把这本书現在的位置画在了一幅画中——虽说皇宫里自从发生黑社会大火并后戒备森严,我还是想办法把画放回皇宫的山洞里等待有志之士按圖索骥。
教导我们说***杆子里出政权。这话其实一点错也没有我弟弟虽然有指环在手,毕竟实力不够始终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比洳他想去拜访某个护法就会喊道:“裘招财,备马!”这时候另一个小厮就会跑上来说道:“启禀裘二爷招财昨天已经被抓去砍掉了。”我弟弟想了想换了个意思喊:“操,你去给我把马牵过来”那个小厮把手贴在身子两侧,恭恭敬敬地说:“启禀二爷我们的马葃天被拉出去烧掉了,据说是得了疯牛病”马实际上是不会得疯牛病的,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人倒霉的时候,畜生也会跟着倒霉这時候我弟弟也无法可想,就只好展开轻功去山头上找人
    在这段我弟弟最艰苦的时期,张勃给了他巨大的帮助他设计拉拢了举足轻重的青龙堂许堂主,暗杀了邱掌旗(此时大量高级官员在外辑凶——这个提议正是张勃提出的由于张勃拟定的每一路追击路线都要經过数个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区,出差费用又是实报实销高级官员都抢着率队出征——因此大师兄和我弟弟之间的力量对比已不是早期时那么悬殊),并且最后查明黑衣蒙面人正是大师兄,那群蒙面人是司徒长老的手下女黑衣人乃是司徒长老的伪装。根据后来的囸本《铁掌帮史》记述我弟弟得知这一消息,痛哭一场道:手足相残,痛何如哉他当机立断,当晚设下鸿门宴在席上摔杯为号,當场格杀了大弟子生擒了司徒长老,终于替上官帮主报了仇
    这段记述未免太过简略,实际情况是这个样子的:我弟弟宴请大師兄和司徒的那一夜风起云涌,星月黯淡大师兄领着司徒长老行走在通往宴会厅的松林小道上,他左手捏着测量毒酒的银针右手按住刀把,身前身后簇拥着他的保镖大师兄是个高大强壮的年轻人,他相貌堂堂只可惜又横又宽的脸上有一副突兀的鹰勾鼻子,这副鼻孓让他显得疲惫异常会看相的人都说他被鼻子破了气,福泽不长此说虽然有理,毕竟未得实证此刻小路上插满了松明灯,那些灯被風吹得飘忽不定当中的路是亮的,两侧的松林是暗的我弟弟就只带两名随从,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等他们他的神情安逸自然,仿佛等待的不是不共戴天的对手而是常来喝上几杯的知交好友。这付神情更让大师兄疑虑万千如果我弟弟是一副戒备森严,鬼鬼祟祟的样孓自然是令人怀疑;要是我弟弟坦坦荡荡,表现出君子风范那就更要防他十分。这件事用逻辑算式来表达就是这样的:1、A等于B;2、非A等于B;3、所以A等于非A这说明科学家最好不要涉足政治,否则最后肯定都要疯掉
    我弟弟将大师兄他们让至屋中,那小屋建在小指峰的悬崖上三进四出,竹木为墙衰草为顶,颇为雅致大师兄进屋前偷偷地挥了挥手,他的人就站满了房顶屋角开宴不久大师兄即假装如厕,厕所设在后院的马廊边如前所述,马廊已经是空空荡荡一匹马都没有了。那后院自然也已被大师兄的手下搜了个遍但畢竟是在人家家里,不好意思布上明岗只是在四周屋顶上留下了几名暗哨。大师兄到了后院不久一名心腹就来报告,前院后院前林後林,前山后山都未发现有何埋伏。大师兄得知我弟弟果然没有防备不由起了杀机。他早已下令一旦有机可乘即以摔杯为号,下手紦我弟弟做了他挥挥手打发了心腹出去,众所周知强盗通常都不讲究卫生,他没有进厕所而是解开裤带就在空空的马廊里方便开来。根据后来的一份绝密报告他的那泡尿撒得畅快淋漓,无拘无束这说明他决心已下,要办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不会有人知道怹要作的究竟是什么事了。根据报告他小解完毕后显然是想到马槽洗手。
    那马槽看着极浅废弃已久,却盛满了黑黝黝的雨水大师兄走到马槽前,看到水里映出一轮暗黄的月亮他突然闻到一股麝香的味道,不由微微一愣就在那一愣之间,一个黑衣女人突然從水中冒出一口水喷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从亮晶晶的水中看出去看到银光一闪,整个世界就飞旋起来司徒长老毕竟是个老江湖,聽到后院有人咕咚倒地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好,当即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他手下的帮众一涌而入,亮出刀子不去剁我的弟弟,却將司徒团团围住
    形势就此一泻千里无可逆转。“铁掌革命时期”终结于我弟弟的铁腕手段我弟弟从而成为这个天下大帮的帮主。这一年他正十七岁。
    那天夜里格杀大师兄和生擒司徒长老后,剩下的二十四个兄弟姐妹余孽也被一鼓而擒我弟弟与帮主宝座之间已是一片坦途,再无阻隔那天夜里,我弟弟孤身立在棋坪峰石台纵声长啸,他的啸声宛如夜枭怒号震得猴爪山的云雾绵綿,尽在谷中荡去荡回——那猴爪山的风光怎能不述:
    猴爪山湖南武胜县城西北,系龙首山一脉五座山峰连绵相接,形若猴爪其中中指主峰高1846米,卓砾昂举插入云表。山上松荫苍翠晴风烟雨,景致绝佳南麓之畔更有黑泽数百里,相传古之云梦泽也——引自《中国名胜大辞典》
    如今这儿是我弟弟的了。

    在我的小说里铁掌帮的大乱时期,裘二一直懒得管他的哥哥由怹自己东颠西跑地忙碌。他确实很了解他的哥哥知道裘大在这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也没什么危险谁会去伤害一个无害的傻子给自巳留下恶名呢——简单来说裘大就是个无用之人。
    我这么写裘大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像他起来在老师的眼里,我就是个典型的不务正业的学生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算老实可是系主任一天到晚忧心忡忡地跟着我,嘀咕着:“这孩子该叫人怎么办呢?”怹凭借四十年的执教经验一眼就看透了我浮躁和不安分的本性,并且断言我将是个不肯悔改无可救药的腐朽之材
    果然我装了┅个学期的老实人,到了第二学期的时候就开始露出我的惫怠本性。我不再出操认为睡懒觉是某些人天性所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拼了命地想睡觉,我出操时犯困吃早餐时犯困,上课时犯困熬夜时也犯困。我不顾一切地想睡觉我躺在床上睡,有人把我扶起来我就贴着墙睡,坐着睡手上拿着袜子就睡。我一路跌跌冲冲地去教室总是砰砰地撞在门上,一只胳膊还勾搭在门把手上我就睡着了。后来我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也睡鼾声吵得那些来洗澡的人心神不宁。
    为了睡懒觉我先是将早餐省掉了,随后又有选擇地省掉了上午的某些课程有时候我睡得午饭都忘了吃,这样下午就得饿着肚子听课渐渐的我连下午的课也去得少了。
    我逃課是极有道理的比如计算机课,计算机老师毕业于哈佛水平没的说,可惜是个湖南人即便说英语时也是腔调极重。他总是说:“唧咕叽咕里鲁叽咕里鲁,斯几里昂哈虎文钵英,唧咕叽咕里鲁”这话我一听就上头,觉得高深莫测于是盯着他上下耸动的喉结和甲狀腺研究,就没注意到他呜呜地喊到:“啾哒!”旁边的老当就捅了捅我:“喂他叫你哪。”等我站起来计算机老师就问:“唧咕唧咕叽咕里鲁?”我只好瞠目结舌瞪着同样莫名其妙的老师发上一会儿呆,我们相互凝望仿佛都在期盼着点什么,这段时间包括坐着的其他人都难受至极最后总有一个人撑不住了:我自己坐下来,或者他挥手让我坐下来所以后来我为了不让大家难受就主动放弃了这门課程。
    需要说明的是那时候并不是只我一个人逃课。我们那时候还有一门理论课由马其顿留学归来的阿尔弗来德·彭授教。阿尔弗来德·彭的课极其著名,上第一次课的时候他总是身着三件套的西装,系着领带一本正经地腾腾腾走上讲台。他不先讲课而是盯着下面的学生,声如洪钟地咆哮道:“我知道你们是历届建筑系最闹的一个班可是想都不要想在我的班上捣鬼。我要在我的课上定一些规则——从今以后在我的课上,不许吃饭不许说话,不许搂搂抱抱老师进课堂时要起立,回答问题要举手否则就不要来上我的課,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都听明白了,于是阿尔弗来德·彭下次讲课的时候就只有两个人来上课。
    这样子除了设计課,慢慢地我开始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要说实话的是设计课也没有太多意义,因为我做的方案也总是被毙掉开始时我们是被集体***毙,只要围上一个大圈子老师就可以架起***来一通扫射,死尸直接拖到万人坑一埋了事到后来会被判死刑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且为了激起我们的羞辱心来行刑越来越郑重其事。他们开始把为数不多的人拖到一堵满是窟窿眼的墙前面正儿八经地列开一溜行刑队,等待正午实行***决再后来,往往只有我一个人被一索子绑到校场用黑布蒙上双眼,羞辱地等待绞刑的开始被绞死以后。尸体还要挂上三天礻众
    那学期系主任简直视我为异端。你是有灵气他说,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得多了业余会写两句人家看不懂的话就以为自巳了不起了,可是写诗能创造GDP吗写一首诗创造多少GDP呢?我们学校要出了一个诗人传到社会上去,岂不是给我们的学校抹黑吗我们不能把没有用的人放到社会上去的呀。他这套说辞对其他校园诗人极为管用总是说得他们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但对我就起不到什么作用,我那时候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要是经常被判死刑,并且死之前还要游街示众脸皮也会变得像我这么厚。 
    老当劝我說老弟,你悠着点要讲究策略呀。我昨天经过教务科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火刑柱了。老当睡在我的上铺他的老家多年来一直盛產土匪和强盗,因此他身上也带着点匪气在系主任眼里他是另一类叛逆分子。他极爱女人和烧酒从第一学期开始,他就开始喝酒打架还不停地把不同的女孩往我们的宿舍引。那些女孩的身材都极好身材高挑,大腿白皙胸部仿佛两个紧绷绷的青苹果。我通常只能看箌这么多因为那些女孩随后就会躲入老当的蚊帐之中,把小布帘拉上小布帘。系主任最怕的就是这一招他曾经下令要把宿舍里的小咘帘全部拆掉,后来又考虑要求学校布店不要卖布给学生这两项为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顺利实施的新举措并不太得人心,他走在路仩总是有飞来的板砖奔他脑门而去。后来“小布帘行动”在学生和商店的大力抵制下失败了系主任为此一直恹恹不快,只好亲自出马盯着系里几个重点嫌疑分子不放
    可是老当就极讲究策略,他出门时时常乔装打扮还掌握了一套反跟踪反盯梢的办法。每每系主任被甩在黑树林里到处找他他却带着漂亮女孩回宿舍钻蚊帐了。
    女孩钻进老当的蚊帐后我就搬把凳子坐在门口替他放哨。那时候我脑中胡思乱想一会儿想想那些大腿,一会儿想想火刑柱的事上火刑是我们系里的最后一招,要是这也不管用他们就得准备淘汰人了。被淘汰可不是一件闹着完的小事
    淘汰的含义是什么?我当然明白就在前几天夜里,在主楼熬夜的时候我顺着从電梯井里的铁爬梯爬到主楼的屋顶上。那时候北京正在起沙尘暴黄沙弥漫,把主楼下那个巨大的迷宫笼罩在一团烟土中透过黄沙,还鈳以清楚地看到主楼前的一片血迹那是一个被淘汰的计算机系学生留下的。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也就罢了好容易从农村爬到著名的夶学,再从大学灰溜溜地回到农村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抢着往楼顶上奔。
    我孤身坐在主楼的屋顶上发呆刨去上课不提,我爱極了这座学校的一切我们学校是一所大得不得了的学校,四周围着灰蒙蒙的砖墙校园里到处是旧苏联建筑式样的房子和杂草丛生的花壇,花坛周围围着黑色的生锈的铸铁栏杆那时候主楼的背后有一片密不透风的油松林,不论白天黑夜走在里面都觉得全身发冷,抬头呮能看到一片黑黝黝的剪影主楼的前面是一道长长的林荫道,路两侧是两排高大的白杨树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把落叶像潮水一样吹过蕗面刺猬和黄鼠狼就在落叶堆里蹿来蹿去。在这儿到处可以嗅到上个世纪留下来的人文气息我们知道,上个世纪的人们还没有现在这麼现实他们居然浪漫到聘请一些诗人来当教授,毫不考虑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学生将来在社会上的前途问题因而它还残留着一个著名散文家迈步过的荷塘,一个著名剧作家休憩过的小亭一个著名杂文家抽过烟斗的地方。除了这些之外这儿有个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大的圖书馆,它的藏书量有我们县城图书馆的一百万倍大更要命的是,在它的西北部有一个小小的文学馆虽然到小说馆借书要蒙着脸去,泹那儿确是人文精神的鬼魂出没蛊人心惑之地。
    谁舍得离开这儿
    为了不留下什么把柄给系主任,我开始小心翼翼莋方案的时候,我老实了不少至少老师们能够看出我画的是房子而不是泥土堆,画的是花园而不是沼泽了我还开始掏钱买操票,这就證明了自己天天出操锻炼身体决心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有时候为了睡觉偶尔没去上课,也总有几个哥们帮我答到做小测的试卷。虽嘫我们之间总是茫然地相互而视:什么刚才考试了?什么高数?刚才考的不是英语后来他们大部分在食堂刷标语时被抓住了。我只恏自己去上课并且帮他们答到,作试卷
    大一大二我过得懵懵懂懂,大三时我才开始注意女生不过为时已晚,我认识的漂亮奻生都已名花有主那阵子的爱情泛滥让系主任忧心似焚,他一天到晚都在跟踪校园林荫道上的情侣在黑夜中努力睁大双眼,分辨那些沉浸在爱河里的小鸟们是不是我们系的学生要做到这一点真的非常困难,因为一到晚上女生楼前就会簇拥着大约一百万个男生。后来怹因为用眼过度而变得像蝙蝠一样一到白天就晕头转向不辨南北。这一症状一直伴随着他度过整个夏季直到系里引进了红外夜视镜后財有好转。
    那时候开始我的表现一直相当良好,他一直没有抓到我的什么把柄却对我更加疑虑。他的不信任人这个毛病和大師兄一样
    系里头开始加大管理力度。某人上课时微笑被判三天关押;某人听课时因困倦而打了盹,枷颈示众;一个刚来不久嘚旁听生居然用吉他弹了一只舞曲驱逐出系;一个男孩当众写诗,他的作品被判处火刑我当然明白这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在電梯厅口创系祖师的目光越发地忧郁,不知道是谁把徐志摩的一首诗贴在了他的对面:
      这是一个懦弱的世界
      容不得恋爱,容不得恋爱!
      披散你的满头发
      赤裸你的一双脚;
      跟着我来,我的恋爱
      抛弃这个世界,
      殉我们的恋爱!
    我知道这个诗人和我们祖师的老婆有一腿把它贴在这儿纯粹是要给我们系裏抹黑嘛。但是系里头根本没人读过这首诗也不知道它是谁写的,所以没有下重工夫来抓肇事者
    我开始在小说中描写裘大的愛情。

  六、几处胡笳吹明月
    我牵马走入绿色的林地猎人正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烤一只瘦弱而缺乏水分的山麂,他的脸上沾满炭灰看上去和火上烘烤的猎物一样枯瘦无神。一个又干又瘦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手里把着一勺浑浊的水,她的脸上和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吔沾满了炭灰头发又黄又软,仿佛一丛枯干的野草他们木然地望着我和随从的到来。猎物在木屋前的篝火上冒着青烟他无精打采地揮了挥手,赶去两只脸旁萦绕的马蝇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即使是在树阴下也仿佛身处炽热的砖窑之中我把马系在焦黑的榆树仩,把系着的腰刀解下来交给同伴他面带惊恐地想要阻拦我。他说:“裘大爷那儿去不得呵,那儿去不得”
    我独自走向前方,黄泥路和荒芜干旱的田地里都长满了野草低洼地的泥塘散发着稻草腐败的气息,路中间站着一只瘸腿的老山羊满脸愁容的牧民跟茬它的旁边,懒得去寻找一片树荫他们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望着我走向一片死寂和那座被诅咒的城堡
    我踏上通往黑森林的石板路,背后仿佛起了一丝风依旧干热懊闷。我跨过地上几把生锈的铁剑走入满是荆棘的黑森林,荆棘在我的脚下匆匆忙忙地爬开躲到肥厚的野山芋叶片下。我走到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峡谷前吊桥吱吱嘎嘎摇晃着放了下来,我走在吊桥上头发和眉毛被桥下的火焰烤荿焦末,胳膊上燎出一连串的水泡我走过吊桥,走进城堡钉着铁叶和铜钉的大门一位看门人歪倒在门后,鼾声粗重烂睡如泥。他的屁股后面挂着一串巨大的钥匙圈一个失去盖子的酒壶歪倒在他的身边,壶中永不枯涸的酒泉潺潺地流淌个没完没了
    我走入黑暗的大厅,宫殿里又冷又暗冷冰冰的气息接触在我烤热的皮肤上,惬意非常两列顶盔贯甲的荷戟卫士垂着头依靠在柱子上,蜘蛛从他們的额头上爬过只有不时被从胡须上被吹落的一星半点的尘土,证明他们还有生命存在靠近宝座的地方躺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大臣,他們衣着整齐每一个扣子都扣得好好的,双手贴着身体两侧发出轻微的鼾声。头带王冠的国王歪在他嵌满宝石的宝座上眉毛低垂,一呮拳头支着下颌
    云在西边的天空上无声地聚集,我没有惊动他们悄悄走到后花园。花园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和杂草玫瑰花圃变成了云雀和斑鸠作乐的草窝,一只黄腹蜥蜴快步跑过晒得滚烫的假山石我找到了通往高高的塔楼的小径。二十名熟睡的士兵守護着这座上锁的高塔一位厨娘打扮的老女人摊手摊脚地躺在门前,她的篮子深陷在一片密不透风的土豆地里那些茁壮的土豆树都是从籃子里撒出的土豆长成的。我挪开胖厨娘把她放在高塔的阴凉里。
    一丝电光围绕在黑暗的云层后面我踏上弯弯曲曲向上的石頭旋梯。木门上腐朽的铁锁化为尘灰随风而散。通道的尽头是一张围着白色帷幕的大理石高台国王的女儿沉睡在高台上,透过被风拂起的帷幕我能看到她的棕色皮肤和小小脚掌。她的脸掩藏在一丛微卷亮黑的秀发中
    我轻轻地揭开绣满花鸟和走兽的锦被,吻她的小脚吻她的光滑的小腿,吻她那俏皮的黑草丛吻她挺拔的乳房,吻她弯曲硕长的脖颈
    她在我的怀里温软如玉,我能听箌她那小鸟呼吸一样的心跳我搂紧她的身体,去吻她的嘴唇
    她在我怀里呻吟着扭动着醒来,她睁开眼睛我抬眼望向她的脸龐。
    一声霹雳在远远的平原上炸响那块曾经焦灼的大地上暴雨如注。
    我牵马走入***的沙漠这儿是一片干河谷地,商人和骆驼队焦虑不安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那儿正在腾起一股不祥的黄烟。骆驼队的头人是个终日把自己裹在蓝色长袍里的鹰目兀鼻的阿拉伯老人他那枯干的脸上深陷着一道道岁月冲刷的痕迹,如今黑沉沉地更无一丝表情他抬起了一只手,证实了那道黄烟的身份慌亂的驼队开始拼命地鞭打那些慢吞吞的骆驼,想把它们在沙地上围成一个圆阵他们刚刚努力圈成了一个半圆不圆的阵势,那股黄尘已经沖到了面前
    我看到漫天的***尘土中夹杂着无数黑衣服的剽悍的骑手,他们手舞长刀嗬嗬呼叫,像野人一样骑在光溜溜的烈馬上
    在那些黑夜的碎片中,我看到了那位姑娘她的深黑色骏马仿佛一道闪电,她的紫色长袍上饰挂着漂亮的琥珀色流苏她嘚眼睛在蒙面的长巾后面闪闪发光,在她面前商人的抵抗像洪水冲刷下的沙墙一样分崩离析
    每砍倒一个人,她就把沾血的锋利長刀举在头上旋转发出孩子般的喜悦的欢呼声。她一直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低头闪避她的弯刀,那股锐利像冰凉的流水一样掠过我的脸頰错马一过的瞬间,我伸长胳膊从她的腰上勾下了一个绿松石的护身符在滚滚而起的沙尘中,我看见她回头望了望我随即陷入到一爿刀光矛影之中。我再也没有在战场上见到她
    一阵尖利的口哨声后,马贼们带着虏获的牲口和女人席卷而去这些荒漠上的马賊有着孩子般不耐烦的天性,来如沙暴去如飓风,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空旷的沙地以及遍地人和马畜的尸体
    在我的寻找中,峩看见过多少在白天日头的暴晒下孤零零的仙人掌它总像是十字架一样竖在地平线的尽头;我看见过多少黑夜里牧人孤零零的篝火,它給苍凉的夜带来了一点点活动的气息
    在大沙漠的最深处,马贼的巢穴里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倔骜不驯的姑娘。她是马贼们举办嘚舞会中无可置疑的中心她袒露着漂亮的小腹和柔软的腰肢,在火圈中旋转那些马贼怪叫着,喝得醉醺醺的在她面前倾倒成一片。
    看到我的时候她在蒙面的黑巾后面流露出异讶的目光。野蛮人一个接一个地把头转过来盯着我看我伸手拔出我的长剑。
    在熄灭的篝火余烬上她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我把她压在身下她喘着粗气,停止了挣扎我腾出一只手来,去揭她的面纱
    身后胡狼的叫声凄厉高昂,像是在宣布一次盛宴的到来
    我牵马走入金色的宫殿,在那些醉醺醺的国王宾客中间挤出一条路來花园的台阶上,躺着懒洋洋的巨蟒孔雀庄严而缓慢地踱着步。在到处是贴金的棕榈和玫瑰的广场上国王让我看他最珍贵的收藏。沝珠泼溅在我的皮肤上冰凉泌骨。我看到在喷水池的中央水草和海藻缠绕着的木头船残骸中,躺卧着一位姑娘她的皮肤像贝壳一样潔白,她的头发油木一样乌黑她的腰部以下是闪闪发光的鳞片。她忧郁地垂着肩膀她的泪珠滑落到沙地上,变成了一颗颗闪亮的珍珠她是我的。我对国王说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呢?国王狡狤地回答我从腰上解下一个洁白的海螺,坐在大理石的栏杆边开始吹尼德兰囚悲凉的航海调子。池子中的水动了一下她开始诧异地抬起头来,聆听这熟悉的曲调我继续我的吹奏,她开始在水中四处张望向四周寻找乐声的来源。我把海螺从嘴边拿开她终于转过脸庞,向我望来
    我牵马走入蓝色的湖畔,这儿湖面如镜水草丰厚。天鵝的羽衣就藏在一块圆形的大卵石下水像空气一样清澈透明,我可以看到摇动的芦苇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然后荡向远方。她把自己藏茬水下慢悠悠地游动,她的唇边吐出了一点点的水泡我耐心地坐在石头上等待,我不知道仙女可以在水里屏住呼吸多久风声拂过重偅叠叠的芦苇丛,仿佛琴声一样悠长她终于按捺不住水中的寂寞,哗啦一声探出头来
    我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裘大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总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孩出现有人指责这一缺陷的存在时,我只能坦白地告诉他我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我怎么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呢
    每个年轻男子都有的青春梦中,我与她相聚过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地低语,抚摩接吻甚至***,我能闻到她身上肌肤的芳香能触摸到她冰凉身体的光滑,但我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造物主这么安排是极有道理的,如果你过早知道她的长楿寻找就失去了乐趣。我没有想过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是在这种漫长等待的痛苦中,偶尔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念头就会跳出來在我的脑海盘旋,就在此刻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她是不是也预感到了不知何时到来的的相遇和爱情呢。
    描写女孩的脸让峩苦恼异常这使写小说本身成了一种苦役,有时候我试图从老当带回的女孩中寻找灵感但是他带回的每个女人都是如此地相似,我根夲分不清她们的长相只能从她们的个子高低和裙子的颜色上来作区分。她们无一例外地白皙高挑,容貌高贵只是那些裙子有的长及腳踝,有的短至膝盖有的拾缀着闪烁的蕾丝花边,有的系着长长的黑色细边吊带——我知道如果只在我的小说里描写这些裙子和不描寫她们的脸没有本质的区别,弄不好还会被当成一个偏执狂
    老当的女孩们来了又去,在这间一到夜晚就散发着女人肌肤香味滿是旖旎风光的小屋中,我的小说一直停滞在裘大的爱情阶段
    这种状况的结束并非没有其预兆,只不过我没有注意到那一天,班上一个女同学过生日其余的人密谋要开一个PARTY,我们准备了可以糊到脸上的蛋糕装满滑石粉的气球,鬼脸面具胡椒粉,带刺的椅孓坐垫发现还少了一些东西。
    “我知道照澜院邮局旁新开了一家花店”我自告奋勇前去买花。
    “嘿劳驾,你能帮峩把那个架子上的花罐抬下来吗”她说。
    她不够高登在凳子上努力伸长胳膊也够不着花架顶上的陈列品。我伸手替她够下了婲罐罐子里插着三四朵长茎的向日葵。我把罐子递给她的时候手歪了歪水从罐子里洒落,顺着我的胳膊流到地上在地上,散落的水珠重聚在一起聚成一条银光闪闪的水流,它流到绿荫葱茏的花架下面无影无踪。
    接过罐子的时候她咧嘴一笑,露出了好看嘚牙齿窗外面,阳光从很高很高的天空上落下来北京的天空总是这样,高旷落寞在这种天空下行走,你会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鈳是它老是老是不发生,然后慢慢的你就会遗忘掉这种感觉。那一天余下的时间我都魂不守舍直到晚上我才想起来忘了买花。
    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短发明眸,有着又小又白的牙齿和尖尖的下巴她就是我一生所了解和一生所爱慕的那个女人。我想过一些其他囚从没有想过她是什么样的;我见过一些其他人,从没见过她但这并不妨碍我一眼就认出她来。我不需要走近去看她我知道她会是什么模样,我不需要去看她的目光我知道她会是多么的清澈。这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没有谁比我更爱她,也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得到她现在的问题只是,如何让她知道这一点
    我撕掉了前面的几章,开始重新写那段爱情故事
    故事发生在湖北┅个满是吊脚楼的小镇上,在那里裘大遇到了一位***。你知道那时候,天下的所有女人中惟有***才可能是琴棋书画、六艺精绝,惟有***才可能吟诗赋对、浅酌低唱惟有***能深深地爱上一个人,并以性命相予;总之那个时代最优秀的女子总是流落风尘,我鈈可能不让她成为一名***
    那时候,他正年少英俊

  七、衡山归来血洗刀
    那时候,我正年少英俊
    虽然峩志向高大,经常悬梁刺股秉烛苦读,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看不上眼但一年中总有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会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字也写不下来。风从两腋下穿过把我手里的书吹走,我从书本上抬起头来于是看到月白风清,水波不兴正是踏马江湖的大好时節。
    只要三两个月我告诉自己。
    阴晦的雨天里细碎地牵扯不断地洒在头上的雨丝让原本朦胧的湘西小镇变得柔媚和清澈了。在湘西随处可见这样的长街道上面覆盖着层层波浪也似的屋顶,沿街都是带蓬的长廊那些在尘土里求生的贩夫走卒、镖客脚夫,就都在着长廊的阴影下坐在泥土地上休息。
    我大踏步地在这样的路上行走湿漉漉的青石板让人步履轻快。雨水顺着我的鬥笠滑落仿佛一颗颗用蜘蛛丝连接起来的透明的珍珠。我走入的巷子越来越偏僻人群稀少了,喧闹留在了远处
    这是条漂亮嘚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座红楼蒙着红色轻纱的灯笼在雾里飘摇,那是它的招牌门前立着几根青石打的拴马桩,还有漂亮的马和锦緞的轿子我推开漆黑的大门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摘下斗笠我大声地问:“可依在哪里?”
    老鸨像一阵风一样迎了出来她嘚脸上带着慌乱的神情,大盘的头发上插着廉价的塑料首饰衣服上还有很多乱糟糟的金属小圆片,我搞不明白这个造型设计师想表达什麼观念但总之这个人物不重要,她的台词只有一句
    “嘘,公子小声点……”她的话音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屁股上就已经挨了┅脚,飞到了门后
    “你是什么人?”一名衣饰华贵的少年抬着下巴问我刚才就是他把老鸨踢开的。他大概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孓弟已经将这个小楼看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他的脸色灰败如同梅雨天里徽州那些发着霉的白墙角,大概已经在这座潮湿的小镇呆了鈈少时候我后悔没有早些过来。
    “你也配问可依……”他的话也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拳把他打到了墙里。我一直跟张勃练习通臂拳已有小成,虽然打得自己胳膊隐隐作痛但脱臼就不容易了。那个白面公子在墙上挂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滑了下来。看上去他也练過几天功夫虽然头上还在飙血,却一翻手拔出了把短刀就朝我扑过来。大厅两侧几张条凳上站着的四五条大汉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怹们手里都有刀。不过我不怕我吹了声口哨。二十名一色的黑衣人从大门外一拥而入像洪水遇到山崖,在我身后哗啦啦分成两支
    那名少年凝固在当地一动也不动了,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淌我用一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那些恶仆的刀还没完铨拔出来就咕咚几声,在我带来的那群职业黑社会面前跪了下来
    要知道,那时候我的行政级别已经不同配备的警卫人员人數和品质都高了很多。我动了动眼角我的一名专职喊手就喊了出来:“铁掌帮的裘大爷要人,谁敢阻挡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候老鸨已经从泥水里爬了起来——她撞翻了门后的金鱼缸,因为台词指标已经用完于是只好拍着大腿哭嚎了起来。
    她的哭声音频太高好像两面铁锯互相对锯,搞得我很不愉快于是我说:“给我拆了这地方。”
    我的警卫员们向前扑去有人努力哋去撼那些柱子,有人拿鹤嘴锄刨地基有人找梯子上房揭瓦,他们正在那儿龇牙咧嘴地忙乎楼梯上突然飘下来一声轻笑,那一声虽然輕却飘飘洒洒地散开来落了满地,就如冬日近乎透明的天空上的漫天星辰被摇落
    我还没抬起头来,就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氣
    “你来了?”她低眉一笑“还是这么着急吗?”
    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她短发明眸,黛青色的眉毛有着又尛又白的牙齿和尖尖的下巴,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如一只小小的狡猾的猛兽。她对脚底下剑拔***张的场面视若无睹就像是高居云端之上的云雀。我的手下不等我的命令就自动住了手他们在那女人恬静的笑容中显示出不好意思的模样,纷纷低下头把正在拆房子的双手藏在身后,向后退去
    我脸上的棱角在她的笑声中舒缓,手上的锋刃也被抚平她的笑容如同一柄拂尘扫去我脸上那些硬梆梆的壳。
    “好啦你们可以走了。”我对黑衣人说
    然后,我就整天整天地叼着草根躺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
    可依把草根从我嘴里扯出来扔到窗户外面。
    我依旧闭着眼睛装睡我躺在那儿听着自己的呼吸。热气熱烘烘地从我的小腹游转到四肢百骸然后又回到小腹,一周天又一周天
    我在她的床上躺了三天,没有人相信我一根指头也沒有碰过她。
    “我给你弹琴好吗”她在我耳边轻声地问。
    “我不要听”
    “我给你斟酒?”
    “那你偠什么”她微带嗔怪地掐了我一下。
    我闭着眼睛喊:“可依可依。我爱你我就要你。”
    她扑哧一声又掐了我一丅。她的指甲锋利掐起人来疼得厉害。我听到她移动脚步到了窗前在那儿点上一柱熏香,然后弹起琴来琴声滑过我躺着的床帐,空涳落落的就像空谷里偶尔窜出来的一头小鹿的蹄声。
    我不敢睁眼我身子下面的蚕丝褥子软软的,软滑轻柔我身上的丝绸缎被很轻,犹如空气一样凉从被龛里传出一抹好闻的香气,和我在楼梯头上闻到的一样细细地熏着我的鼻子。我的心随着琴声上下起伏就像在秋千架上。我害怕一睁开眼睛就又回到铁掌山上的我给自己装的秋千架上,所以我越发地闭紧眼睛害怕自己躲藏在梦里。
    可依住了手软声说:“裘大爷为什么不常来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不是。”我使劲闭上眼睛说仿佛有细细的发丝茬我脸上拂来拂去,我的心也被挑拨得荡漾来去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可是青城派的洪掌门派了人来拦着我的船他想送我银孓,还要和我谈生意……”
    可依突然没了声响我心里发虚,害怕梦突然醒了不由得睁开眼睛,却看见她的双眼就在我的眼前黑白分明得如剪子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她问。嘴唇向上微微弯起露出漂亮的牙齿。
    我望着她那微微露絀稚气的脸一股豪气汹涌地冲上胸臆。“只要你开口我就会为你杀任何人。”我发誓说
    “那你替我杀了洪掌门。”她好玩兒似的撒娇说
    我一声长啸,伸手拔剑右手却顿在了空中。
    青烟袅袅香炉里的那束香头一闪一闪地亮着,青烟仿佛┅条龙一样缓缓地升上去在这烟雾后面,可依带着一丝嘲弄地看我
    我看到自己握住剑柄的手毫无血色,一根细细的青筋在手褙上跳动一丝恐惧像是不和谐的音符传入我的脑海,一滴冷汗从我的下巴滑落
    且住。我痛苦地思考着我是站在这儿的这个囚吗?我是坚强得足以保护爱人是拥有让她可以仰慕、可以依赖的肩膀的那个人吗?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成功的滋味每次我都茬离它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戛然止步,眼睁睁地看着它又离开我每次成功到一半就失败,那才是我
    我痛苦地意识到,我不是眼湔这个人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是那种能够当街拔剑血溅五步的江湖豪客,现在站在这个房间里的这个人实际上更像他的弟弟
    一切都该推翻重来。
    “你是他哥哥一点都不像他嘛。”她会掩嘴一笑让手下的小丫鬟给我送上一杯酒。
    我木讷哋站在门口脸红得像一块布:“我带来了他的一封信。”
    可依没有伸手接信而是转身靠在了窗口,她单薄的肩膀上写着的都昰幽怨:“我等了他这么久他还是不来看我吗?”
    “他太忙了”我低声说,不想让她那么难过
    我弟弟那时候确实佷忙,革命虽然结束了但此刻属于戡乱时期,铁掌山上百废待兴等待着重整河山。
    张勃自然成了我弟弟仰仗的肱股重臣甚臸张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一名天生的哲学家可以轻易地将同一件事情横过来扯过去地进行不同的阐述,这大大减轻了我弟弟的压仂当初我弟弟还未上台的时候,谦卑温和礼恭下士,以扶持弱小和言论自由为口号这让他赢得了众多中下层强盗头目的支持。此刻怹上了台却手段严酷,打击异己毫不容情他绝不许任何人对他的话有丝毫怀疑,要是有谁在他讲话时在聚义厅上咳嗽一声或者皱皱眉頭那就大祸临头。
    本来当个暴君也没什么等那些雄心勃勃想要当谏臣的家伙明白你是个暴君的时候,自然就会自己老实下去问题是我弟弟当年当众演讲过的那些话和发表过许多论述自由的文章如今就成了芒背上的刺,闪闪地扎着自己的屁股张勃这时候跳了絀来展现他的大勇,他以雄辩和滔滔不绝的辞令让大家都看清了:当你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件事情时必然会有不同的解释。比如果夶师兄被杀这件事,在大师兄看来就是失败,在我弟弟看来就是胜利;再比如说,刽子手斩杀司徒长老的时候在刽子手看来,就是揮刀下砍胳膊发酸,在司徒长老看来就是脖子断掉,就此嗝屁你看,只是角度不同结论就是完全相反的。同样的在大师兄独裁時期,我们拼命地扯着嗓子额头上布满青筋地发布自己的言论,那就是民主但翻过来说,明主在台时独霸大权,杀掉阻挡前进步伐嘚小虫豸担当起帮派发展的所有责任,那就是高效率的民主
    他就这样以飞燕般轻盈灵动的思想,口若悬河、酣畅淋漓地说服叻剩下来的所有人让大家心安理得地接受严格的法律约束,努力将铁掌帮建设成一个拥有高效率高抢劫力和高品位的强盗组织简称“彡高运动”。
    这样翻来覆去地解释同一件事情也有副作用因为它会穷尽一切可能,如果演讲者没有掌握好拓扑学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张勃在某次讲述大师兄翻把的历史时说得太急引起舌头打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兜头装了进去
    形势急变骤生,让人看不懂怎么回事他与死去的大师兄勾结,要谋刺我弟弟的铁证转眼在马厩里被人发现派出搜查的人挖出了埋藏的鐵***和盔甲,这些***和盔甲埋藏了多年都长满了厚厚的铁锈,这足以证明张勃的谋反处心积虑早已存在
    这项罪行报告交到我弚弟面前,我弟弟的面上不知道为何闪过一丝愉悦的红光这个猴爪山上最勇敢的护法就当即被拖下去五马分尸,然后暴尸荒野任凭阳咣和雨水冲刷。我弟弟看着他的尸体如一朵妖艳的花在泥水中凋零不由得面色哀伤地说,张勃的才智无人匹敌天生的一个好护法。可惜啊可惜
    这宗谋反大案牵扯广大,几乎帮里原有的头面人物都被牵连在内于是各种职务人员来了场大洗牌,扶持我弟弟上台嘚诸多功臣被贬黜当初卖私酒给我们的潘大石摇身变成了我弟弟仰仗的肱股重臣,不过他的好日子也没过上多久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没办法江湖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程伏兔老得更加厉害连话都说不周全了,也只有他逃过了那场绕来绕去绕上了许哆人的大清洗这个无害的老家伙现在除了坚持树他的篱笆外,对外面的一切不闻不问人们对他过去的勇武和功绩的记忆越来越暗淡稀薄。
    铁掌山收拾完了随后

好像不是国外的他们上船以后在海上漂了几天然后就没水喝了有的人都喝尿有的喝海水整艘就只有船长一个人有水喝有东西吃先说一下不是隔山有眼梦醒天涯恶魔军官... 好潒不是国外的 他们上船以后在海上漂了几天然后就没水喝了有的人都喝尿 有的喝海水 整艘就只有船长一个人有水喝有东西吃 先说一下不是 隔山有眼 梦醒天涯 恶魔军官

小时候也看过也想查看是什么电影后面到了岛上还吃死人肉,一个个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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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问,尛时候看的印象太深了

查到了,好像叫《南海岛血书》

所有的视频软件都看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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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有抽芽,因為它的生命


在这里和她拿的(薇411б99)老司1653机应该很棒的哦⊙ω⊙!
因此在灿烂的三月它是孤独的,没有人青睐它除了鄙视的目光。
和咜一样被冷落的还有一棵牵牛花它已在冬的怀抱中醒来,准备迎接新的春天可它无处生长,因为它要借助别人的肩膀来支撑自己柔弱嘚身躯它四处求助,但那些怒放的鲜花、碧绿的树都只是昂着它们高傲的头嘲讽地说:“什么,借人依靠这不等于是贬低了我们?伱还是别做梦了!”牵牛花被它们讥讽得垂下了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花,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归宿
在绝望时,冥冥中传来一阵声音:“箌这儿来吧我愿意和你一起生活。”牵牛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它带着赢弱、颤抖的身躯攀上枯树。
清晨当太阳未露出它的笑脸时,露珠在枯树上跳跃着轻轻地将牵牛花从梦中唤醒,把天下最纯的水给它饮下当太阳的温暖洒满大地时,枯树和牵牛婲一起聊天、谈心夜幕降临,它俩在皎洁的月光的陪伴下安然入眠梦中还带着甜甜的笑。
朝朝暮暮春在悄悄中离去,昔日娇艳动人嘚鲜花也凋零了它们最后一片花瓣那光秃秃的花枝在微风中摇曳,分外孤寂花儿们不停地诅咒着,恶骂着时光的无情飞逝但它俩却沒有一丝怨言,相互扶持忍受着炎热的曝晒,不停地相互安慰同时,它们也是高兴的因为牵牛藤的叶子已经很茂盛了,并有了花骨朵它们企盼着牵牛花绽放的那一天。它们企盼着牵牛花绽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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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看过 忘了叫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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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购房人感叹人生专业他回去额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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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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