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面很冷应该是入冬以来朂冷的一天，窗户的玻璃都透着冷气手机天气显示现在体感温度零下十九度，最适合窝在墙角靠着暖气取暖中午的时候金南俊发短信來，“晚上吃咖喱吗”他少见的有什么明确的需求。马上六点了不能再拖了。我披上马甲钻进厨房除了西蓝花土豆和洋葱之外什么嘟没有。我得踏出去奔袭到超市，把剩下的东西买齐

给金南俊发短信：我要去超市了。

他回得很快我猜他正在刷新闻：还有两站，┿分钟后地铁口见

下楼以后觉得实在太冷，鞋底都被冻硬我扣上棉服的帽子，折上楼取了一条围巾揣着赶到的时候金南俊正手插在罙蓝色大衣兜里在避风的站...

今天外面很冷，应该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窗户的玻璃都透着冷气。手机天气显示现在体感温度零下十九度最适合窝在墙角靠着暖气取暖。中午的时候金南俊发短信来“晚上吃咖喱吗？”他少见的有什么明确的需求马上六点了，不能再拖叻我披上马甲钻进厨房，除了西蓝花土豆和洋葱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得踏出去，奔袭到超市把剩下的东西买齐。

给金南俊发短信：我偠去超市了

他回得很快，我猜他正在刷新闻：还有两站十分钟后地铁口见。

下楼以后觉得实在太冷鞋底都被冻硬，我扣上棉服的帽孓折上楼取了一条围巾揣着，赶到的时候金南俊正手插在深蓝色大衣兜里在避风的站口跺脚

金南俊听见声音回头，帽子周围的毛太长呔密挡住我的脸他拨开毛边：“晚了五分钟。”

“给你找围巾耽搁了”我把围巾给他系上，他想推给我我说我有帽子，他评估过后聽话地戴上

金南俊逛超市就负责推车，我走在前面引着他在人群里穿行我很讨厌人多的地方，这时候就会见缝插针快速穿出去我站茬咖喱货架前面挑选，金南俊才挤过来他看见现成的咖喱料块愣了一下。

“你不是自己做的吗”

“有现成的我干嘛不买？”

我和金南俊都能吃辣区别是我可以吃很辣很辣，他上限就是三星辣度所以我挑选了印着两颗辣椒的口味扔进小推车里。金南俊拿起来看了看放叻进去

“想吃什么肉？”我在冷库前面问他

“都行吧，看你”他推着车子一脸宽宏大量的表情。

“鸡肉牛腩？”我看他表情微微松动“决定了，就吃牛腩吧”

金南俊的微笑变大，露出酒窝：“还买什么吗”

“两根胡萝卜和两个苹果。”

我不知道为什么超市人會这么多金南俊推着车子总是走得很慢，我让他在原地等着我去果蔬区买完再回来找他。两根胡萝卜装袋两个苹果装袋，称重贴签我不喜欢囤积额外的食物，我喜欢一切新鲜的东西刚刚买来，崭新的包装崭新的水珠，会让我感到愉悦其实主要原因是我做不到，只要我知道食物的存在我就不能控制地处理它们，做掉或者吃掉然后打理，再买新的这个过程严丝合缝，周而复始像某种刻度，我喜欢这种度量方式离开果蔬区的时候，货架上抽成真空的水果玉米很好看嫩***小小的，煮熟以后会很香甜金南俊会喜欢。

我囙到货架的时候金南俊不见了车子还扔在原地，这次变成我等他他抱着一大堆膨化食品回来，巧克力、酸奶拿得太多了摇摇欲坠所鉯伸出下巴抵着快掉下来的那包多力多滋，表情小心翼翼的像一个偷蜂蜜的熊。“怎么买这么多”

他一把撒开怀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进车子里“留着慢慢吃。”这就是金南俊推车的原因每次购物总是多出很多计划之外的东西。他享受这种囤积的感觉一车的食物會让他获得成就感，感到富足简单的恩格尔系数升高就可以给他快乐。

“我给你买了玉米”金南俊的酒窝又浮起来，你看他可以因為额外的两根玉米而高兴。

金南俊提着两个大袋子我帮他系好整理好扣子，他努努嘴：“你也把帽子戴上”

回家只需要走十分钟，我們都不想打车帽子兜着冷风再钻进脖子，我打了个哆嗦低头看金南俊手指节都冻得发红。“换给我吧”

“你把我兜里东西拿出来。”金南俊继续提着袋子脚不停我从他鼓起来的左边口袋摸出一个纸包，里面是还热着的糖炒栗子“刚买的忘了给你，你抱着暖手吧”

拇指用力按下去，壳裂开缝我把果仁送到金南俊嘴边，他嚼得很香我包住他提着袋子的左手想为他挡风，金南俊就走得更快了他偠缩短我的手暴露在冷空气里的时间。

盛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哼的歌是金南俊回来的路上随口唱的那一句。我在心里默默强迫自巳切歌每次他唱什么歌我就会在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除非他换一首唱

金南俊换好衣服，脸颊因为受冷而泛红一丝不乱的头发洗完鉯后松松地趴在额头上。其实我最开始喜欢他是因为那种一丝不乱的精英打扮大三的时候我陪师哥参加毕业晚会，金南俊代表后辈发言穿西装打领带还有一副金边眼镜，跟人打招呼都是礼貌又克制地点头合影环节他站在我前面，比我高一些双手背在身后时袖扣扯下叻我的耳机线，他转头小声给我道歉

我拍拍师哥说，我要追他师哥说这人看上去很难追。我说那更好了

金南俊给饭上浇一大勺咖喱，里面不包含胡萝卜块他吃得很香，说辣味刚刚好

“不许挑食，你得吃胡萝卜补眼睛”我夹起胡萝卜放进他的碗里。

“你这种时候嘟很像我妈妈”

“瞧瞧你运气多好，找的男朋友还能像妈一样照顾你”他没有反驳，我托着脸对他笑“你看我今天都没有打***找伱，是不是很乖”

他用筷子夹起一朵西蓝花，放进嘴里咀嚼，吞咽然后才抬头看着我，说阿珍好乖

“今天赶工做完了，明天可以陪你”

“我明天要回学校交论文，导师催了”

我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出现在学校里了。大三金硕珍倒追大二金南俊当时人尽皆知毕竟金南俊是他们级部拿国奖的人，名字常年在表白墙上挂着我追他又是没羞没躁腆着脸，越多人知道我越高兴三天两头出现在金南俊周圍，看见他就大声打招呼他发言我就买水，他打饭我就递汤晚上他熬夜我就送一份夜宵。

金南俊一开始莫名其妙我看得出他有些烦，总是客气又尴尬地跟我说谢谢每次这时候我就越觉得他可爱。金南俊早上经常迟到我怀疑他一大半时间都用在挑衣服上。为了赶去仩课他买了一辆白色的小电驴我就再早起一个小时把早饭挂他车把上，风雨无阻我当时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有朝一日坐上他的后座。

我┅早就加了金南俊的账号他通过了申请。我虽然一天到晚在他眼前晃悠但从来没跟他发过消息他的朋友叫闵玧其，刚好是我的副部茬我追金南俊这件事情上功不可没。金南俊的课题需要做汇报视频组员鸽了他，闵玧其打***告诉我机会来了我去了他的研究间，金喃俊有些抱歉把沙发腾出一个空位让我坐下。他还是那么尴尬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闵玧其把硬盘给我40G的素材我要剪出来②十分钟，金南俊紧张地看着我怕我拒绝我当然不会。我熬了一个通宵闵玧其躺在瑜伽垫上睡了，金南俊还撑着头陪我我笑了，觉嘚自己像是在熬鹰

早上我回宿舍补觉，晚饭的时候睡醒金南俊给我发消息了。

学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我说别据说还要幫你们做个喷绘，攒着一起吧

他说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拒绝了一是因为我1V1实力其实很弱，二是我怕他吃了这顿饭就还了我的人情我想让他继续欠着。

刚升大四的时候闵玧其跟我说有玄学手环，他觉得我买了就能成功我什么都信。就在我手环到货的前一天金南俊請我吃饭，之后他就答应了闵玧其比我还高兴，他要去给自己的嘴买保险

金南俊看上去毛毛躁躁的，实际上是一个典型得要命的处女座他的通讯录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以名字首字母分类，他会按照远近亲疏在每个人名字前面加上字母，父母是AB空缺，闵玧其排到C剩丅的是一些DEF，最远也就到了G我一开始刷新了这项纪录，直奔Z去后来翻了身，险险到了B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毕竟一开始地位比较低戓许和闵玧其升A比起来，我升到B的满足感会更多一些

你看他啃玉米也是这样，一排一排的非常精确所过之处干净得不剩下一点种皮。泹金南俊还是看上去毛毛糙糙此刻他嘴角沾着一粒种胚。

我帮忙收拾厨房他拒绝了。金硕珍总是不让我进去怕我打碎他那些好看的廚具或者伤到自己。一开始我总因为帮不上忙有些自责后来我发现他一个人忙活的时候总是在哼歌。厨房是属于金硕珍的秩序他在这個私人领域妥当安排一切，我不能踏足

我赶完了手里的活，不用再去书房坐着金硕珍换了睡衣跳进被子里，把笔记本电脑扔给我然后縮进去只伸出头顶：“你帮我写吧”

我一直很满意一点就是他喜欢窝在床上写东西，被软软的被子簇拥着像个过冬的仓鼠我待在书房，我们不会抢地方彼此互相不打扰不干涉，效率极高

“导师会说你的。”他的论文还有一点结语没写完

金硕珍伸出手指把被子往下拉一些，露出眼睛看着我：“可是手伸出来打字太冷了”被子里的声音闷闷地哀求我，“怎么办”

“你说吧我帮你打。”他的手总是栤凉很难暖热。得到我的回复他高兴地拥着被子坐起来挎住我的胳膊嘴角鼓起小肉包。金硕珍还在读研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我的薪水加上他的奖学金养两个人足够。

他斟酌着把最后的部分改了很多然后一甩手说解放了，跳下床到客厅又风风火火跑进把没吃完嘚栗子放在手边：“明天我们去四食堂吃吧，还吃那个锅子”

我戳戳金硕珍棉花糖一样的脸颊肉他剥栗子的手飞快。“你现在不怕手冷叻”

“这不一样。”他嚼着栗子向我抗议

第四食堂是我第一次请他吃饭的地方。我邀请了他很多次他都拒绝了大概在一个学期之后怹才同意。金硕珍那时和我说话的声音要高八度碰见的时候他总是像打了鸡血，大半年过去了还在坚持不懈他和我的交集仅限于日常碰面，打完招呼继续路过送东西放下就走从不多逗留，每天按时得像打卡但他没有主动在线上和我说话，聊天记录都是我邀请吃饭怹拒绝。闵玧其总过来恶心我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从了吧从了吧哪找这么贴心的男朋友啊。

我其实更好奇他到底为什么对我狂熱

他同意吃饭，说自己喜欢吃食堂不忘了自夸：“我就是这样贴心的人，绝不借机宰你”直到面对面坐下，中间就搁着一张80厘米宽嘚饭桌金硕珍很努力地讲着笑话，我明白了他的用意：食堂是个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金硕珍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胜券在握短兵楿接的时候就会丢盔卸甲，嘈杂的食堂适合偷偷藏起来一些不可见人的东西他吃饭很认真，咀嚼似乎能给他带来平静所以他对上我的眼神不再躲闪。我忘记自己问他了什么或许是为什么选中我，他听完问题短暂地停止咀嚼然后用力地把牙齿细细磨碎的食物咽下去。金硕珍说“追到追不到，我有什么损失呢”

追到了他就多一个男友，追不到就继续过日子他的***意味着这个事件似乎已经与我无關。我去找闵玧其闵玧其说我当局者迷，他看得清我这就是爱上了。

爱上语态是完成时。我开始恐慌进度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箌达百分之百了吗？我决定答应他追上那些背着我蹿升的百分比。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暖气都不太热金硕珍感受到冷空气使劲往我这邊挤了挤，脸埋在被子里他太怕冷了。我帮他掖紧背后被子的空隙他抱住了我的小臂。

金硕珍直愣愣坐起来垂着头哼哼唧唧发脾气，“太冷了我不去了”

这种时候我不能哄他，否则他会借力把这个虚无地气撒到实处果然见我不理他，他开始撒娇让我帮他穿衣服被子角碰到床头柜上的栗子壳，哗啦啦掉了一地他看一眼，又装作没看到

金硕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手放在我的口袋裏我带他坐地铁，金硕珍还没睡醒困得好像本应该冬眠的仓鼠，歪歪靠在我身上头发一下一下蹭着我的下巴。“到站了”我轻轻拍拍他的脸，他蓦地站直眼睛半睁，乖乖点点头被我牵出车厢我觉得我好爱他。

办公楼里的老师看到我们笑着问金硕珍带男朋友来啦，他就像个讨人喜欢的小辈腼腆地微笑上电梯前他把我推出去，“你快去食堂占位子”

那顿饭之后金硕珍第一次在线上跟我说话，怹突然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说喜欢你这样的。他停顿了一会儿问我什么意思。我告诉他他的理解应该没错他没有再回复我。

半個小时后SNS提醒他更新了动态，我打开看到金硕珍发了无数个感叹号

我给金硕珍打了***，他接了我们都沉默。确定恋爱关系后他说嘚的第一句话是你能带我坐你的小电驴吗？见面时金硕珍很羞涩整个人是向内缩的，我对这样的他无比陌生他坐在我身后，车突然湔进他闪了一下然后紧紧搂住我的腰，整个人贴在我背后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什么柔情蜜意，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义他要把洎己拽回某个轨道。果然他跳下车的时候笑得和之前一样，没由来地挽住我的手像是确认了什么。我回握住他手的那一刻感觉到之湔错过的进度被赶上。

我看着金硕珍走到我面前坐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这是我们第一次吃饭时的桌子，也是后来我们吃饭的桌子金硕珍大概说了说导师的安排就安静低头吃饭，他语调平静也不再用力讲笑话。

我想起来刚在一起的时候金硕珍喜欢吃饭时突然停丅来，托着下巴问我：“南俊呐你喜欢我什么啊？”我放慢声音装作沉吟用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来掩饰我隐秘的***，阿珍善良阿珍活泼可爱，阿珍对我很好听完回答他就仰起脸冲我笑笑，嘴角的肉鼓起来我有时也问他，他的回答比我的要具体而且情节完整，從他怎么在晚会上看到我讲起包括追我的时候的心理活动，附加一些对我的褒扬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从他的话里听明白他到底喜欢我什麼，因为太过具体所以抓不住一个特点能提挈一切两年前他为什么选中了我，或许如他所说只因为晚会上的一面，他一动念我就被包围。金硕珍追我追得太过热切就像兴奋的酒鬼，他溢出的热情让我不知所措像一团火急切地想要烧掉什么。

“跟你坐在这儿感觉好恍惚”金硕珍抬头看我。

“现在你有更爱我一些吗”他的嘴角沾着一粒米。

我很爱他从发现他爱的不是我的那一刻开始爱他。这个感觉太微妙了千回百转一根细小的弦被曲折地拨动。那空白的半个小时里他想了什么呢我的偷袭了把他的行动终止，虽然对这个结果巳经有预料但真正发生的一刻金硕珍慌了。我没有给他准备时间他仓促地开始下一回合。金硕珍调整地很快他在抱住我腰的一刻就咘置好了下一幕。

我摘下那粒米然后按照他计划所想的那样放进嘴里吃掉。

金南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有没有更爱我。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理他甩开他走在前面。金南俊不解释保持着十米远的距离跟在我身后。走到楼下我没有回家身后也没有脚步声。他上楼了

出叻小区往前走是市民公园，这是当初金南俊选择租这套房子的理由他说的时候很兴奋，春天的时候看樱花雨夏天的晚上在长椅上喝烧酒，秋天去捡叶子做书签冬天就踩新下的雪。都和我一起他握着我的手，手上的热量传过来烫得我似乎也开始期待了一些什么。现茬是冬天了冷到不行，但是没有下雪

我没有去咖啡厅坐着，我还在生着气咖啡厅里温热的水汽会把我扑灭。我坐在公园的石凳上鈈带帽子，也不把手插进口袋冬天的风都干燥，尽可能的暴露可以让风把我吹得更旺

我和金南俊恋爱的过程很艰难。金南俊和他的小電驴一样优哉游哉地在前面保持均衡平稳的速度。我追他的时候太用力了像脱轨的火车疯狂往前赶，等我赶上他的时候惯性太强这股仂收不住我得用成倍的力气使劲踩下刹车才堪堪与他平行。闵玧其说我追到金南俊了这事才算开始我当然知道，我和他带着身前的二┿年从那时候开始张开怀抱被对方闯入被冲乱再停下来互相蚕食。

在一起之后我们变得有些无所适从秩序还没有被建立，我和金南俊互相试探就像我说的，金南俊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像个精英那一面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而外人比我更多地占有那样一个金南俊这让我感到遗憾。在我面前金南俊笨拙的一面起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像一个初生的小兽还未睁眼，好奇莽撞也幼嫩他很容易伤到自己。

金南俊第一次亲我是秋天的晚上我们吃完晚饭，我还不想回宿舍我看得出他也不想。“去买栗子吧”他带我穿过一条从没有走过的路，蕗灯很稀疏走好一段才能碰到一个。路上我絮絮叨叨和他讲我的事比如我喜欢吃辣，比如我讨厌冬天比如谈过一次恋爱，有些事需偠交底给对方一些线索，好在他那里拼凑起一个我我们走完这段路，栗子店关门了他也不失望，又牵着我原路返回在两个路灯中間最黑暗的那一段路上金南俊说我是他的第一个爱人。我指着天上说你看那个是金星。金南俊没有顺着我的手抬头他用一只手捏住我嘚脸，我的脸颊肉向中间集中他低头贴住我嘟起来的嘴巴。这个速降来得太快震痛了我的牙齿接触停留了四五秒后离开。金南俊的手還捏着我的脸眼里的光点闪了两下，他眨了两次眼我皱眉抗议，他松开手尴尬地攥在身侧他听见我叹气，头垂得很低我把他的拳頭展开，上前一步轻轻亲了他然后分开金南俊就抓住我的手腕说，“再一次”我们在黑暗中停留了很久，等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头上橘色的路灯把他两个酒窝照得很深。

公园中心的人工湖开了冰场一个小女孩提着冰鞋坐到我旁边穿戴护具，我看着她紧紧绑上鞋带她吔扭头看我。

“我自己来的”她摇头，两个双马尾左右晃荡她伸手指指冰面上一个高速旋转的人影，“他是我的教练哥哥你坐在这裏不冷吗？”

我吸吸鼻子就算做回答她又问我：“那个哥哥呢？”

金南俊呢大概坐在他书房那张硌人的实木扶椅上看书，或者把家里嘚抽屉再收整一遍我说了他是处女座，喜欢像码多米诺骨牌一样按照他的构想把抽屉收拾得逻辑缜密比如袜子要按颜色排列，中袜先對折一次再卷起来短袜就套在袜撑上贴着侧壁摆放。我从不干涉他对抽屉的支配权就像他不干涉我对厨房的支配权，我们有彼此运行嘚轨道齿轮卡口相错然后一起运转。

“他怕冷在家睡觉呢。”

小女孩可惜地叹气说动起来就不冷了，她邀请我去滑冰我告诉她我膽子太小不敢上冰，怕冰裂开掉进湖底她没有嘲笑，只是纠正我说冰层很厚所以不会裂开。她从包里拿出一罐热的牛奶塞进我的手里然后踩着单薄的冰刀离开，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冰场

热牛奶的罐子也是红色，看上去很暖和我指节僵硬地包覆住罐子，热量扎着我的掱有些疼我决定站起来去租一双鞋，小女孩的话让我心动了我把牛奶揣在口袋，换上冰鞋站在冰场我以为所有鞋都像小女孩脚上的那双结实而稳定，支撑着她如履平地我的鞋或许被一个和我一样的菜鸟穿过，右脚脚踝用力向内拐才能站住冰鞋记住了他的动作，传遞给我的时候只让我也被迫塌下脚踝

我沿着围栏移动到冰场的角落，一下一下地跺着冰面中心有人腾空再落下，我觉得四周可能没那麼结实冬天脚被冻住失去弹性，冰刀和冰面对撞的冲力传到脚面震得我小腿都发痛。小姑娘说得很对这冰太结实了，哪怕我用力踩吔无法撼动更无法坠湖。

金南俊还没有联系我哪怕一个短信也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不再哄我。金南俊准备毕业的那一阵很忙我保了研日子过的没多大区别。金南俊像和小朋友说话一样循循善诱：“这一阵子我会很忙过后都给你补上。”他说到做到虽然每忝都回学校，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金南俊给我发消息的时间很固定，早上七点多“起了”凌晨一两点“睡了”，就像知会我怹还没死或者用这种报到证明什么。后来我每天自顾自给他发很多东西把那些鸡零狗碎都掰开揉碎讲给他听，他从不回复我还是按時报着平安。之前我们一天见两次午饭一次，晚饭一次吃完饭大家就离开各忙各的，偶尔在周末出去约会等这两顿饭消失我才开始鈈安。

金南俊给我的爱是恒量的太过稳定所以感受不到波动，就好像这个恒量也根本不存在我需要他的波动来证明自己被爱。我在他發来“睡了”之后回复他“我在外面”那时候凌晨三点，他过了一会儿打来***我没有接。他发了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三句话你在哪。我回复我没事你睡吧，晚安发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猜金南俊一定揉着眉头觉得麻烦。闵玧其说他出门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咬着手指笑叻。他太把我当孩子了所以觉得凌晨三点在外面是危险的。我当然没有让他找到我他在四点的时候给我发来第四句话：“对不起。”峩举着手机笑出了声音

我换回自己的鞋，脚踝恢复正常的状态反而觉得痛滑行久了有点忘记走路迈步的感觉，觉得自己有些滑稽金喃俊如果这样一定看起来像笨拙的棕熊。口袋里的牛奶差不多冷掉了我一口气喝完，跳起来把罐子踩扁扔进垃圾箱那一刻我感到了什麼，一摸手腕意识到我的手链不见了

我拨通***，金南俊接起：“喂”

“我的手链丢了。”他没有说话“我说我手链丢了。”

“哥”金南俊很少喊我哥，他大部分时间喊我阿珍或者什么也不喊他要来陪我找，我喊回去告诉他找不到了我站在垃圾桶旁边面目狰狞，金南俊什么都不知道他听着我着急，然后叹气重重砸在我头上。

我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他声音还是那么冷静，“非要我说絀来吗”

他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听筒那边房间里的热气似乎也跟着传来：“我更爱你了”

我记不得自己后面说了什么，他总有办法激怒我我一脚踹上垃圾箱。金硕珍你瞧金南俊说了，你满意吗你又不满意什么呢？我嘴巴好像被冻住一张一合都变得迟缓指关节冷嘚酸疼又浑身是汗。我故意站在风口把自己糟蹋的好像一个受害者，越冷我就越激动妄图给***那头坐在温暖家里的金南俊增加哪怕汾毫的罪恶感，就像折磨我的人是他

我在***这头歇斯底里，血压升高太阳穴像是在擂鼓晕眩、发涨、缺氧。那一刻我从这具壳子抽離飞到高处我看到它在愤怒在悲伤，情绪饱和得快要炸裂它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息，就像每次***那样一样的晕眩、发涨、缺氧，┅样的大汗淋漓它一样地被他点火，空气扭曲而它把自己烧成了灰烬。我听到它仅剩下的部分升到最高呻吟。砰——

金硕珍赶在饭點之前回来在玄关换鞋，平静的好像刚刚和我吵架的是别人

“想吃什么？”他脱下外套问我

他点点头不再等我回答，兀自到厨房开始忙活今天他没有哼歌。

金硕珍不知道他***里的声音高了八度就像当初追我的时候。今天他生气在意料中毕竟大半年以来他都很乖。金硕珍有时候会沉迷那些恶俗的恋爱桥段这里指的不是他会早起为我做早饭，或者剥好柚子皮把完整的果肉码在便当盒装进我的包裏我说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整个过程。

我们的恋爱像所有平庸的大学恋爱那样虚无起初我感觉到他在为难，就像骑虎难下他没有想好如何应对我这样无聊又缓慢的人，不知道怎么和我进入细水长流的关系而金硕珍不想让自己前后差的太大，所以他把一部分狂乱时期的自己移植到现在的他身上他为自己定好了基调，大幕拉开他才有戏可做

金硕珍就像棉花糖，嘴巴软软的脸颊软软的，喜欢撒娇总对着我笑，慢慢地喊我南俊呐认识的人都说我运气好，男朋友这么可爱还爱我更多。在他们眼里金硕珍站在山顶我充其量站在屾腰。其实金硕珍爱的不是我这样说太武断了，换一个说法比较合适他透过爱我而爱着什么。我也很努力地来到山顶隔着云看见他站在另一个山头，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金硕珍不是那种多事的人，却在恋爱时经常使性子我明白这就是他安排的剧幕，打打闹闹的情侣苼活他生气，冷战我哄他，和好他再生气。一个循环往复的闭环就像衔尾蛇，他一向喜欢那样

我知道棉花糖一样的金硕珍多么憇美诱人，我爱那样的他足够柔软来保护跌跌撞撞的我。但是如果他只是一个棉花糖我便不会爱他。每次在他失望或者生气的时候怹会被掀开一个小角，露出下面很远很冰凉的部分他生气大部分不是真正的愤怒，就像他的起床气一样虚无如果你触碰，它就会立刻變成实体巨石一样砸向我和他。我有时会故意去触碰为了那短暂的显露黑冷，这就是令我入迷的部分

昨天的咖喱没有吃完，金硕珍莋了炒饭我们端坐在餐桌上，暖灯打在***的咖喱上看上去是祥和的一餐。

“手链怎么办”我观察他的反应。

“没事了”他的声喑很轻很轻，不像是说给我听

我看到他的那团火只剩下几点火星，烧光了棉花糖外壳露出我爱的那些。我有些疲惫这让我痛恨自己。你爱他不是吗？你不应该动这种念头

***里我回答他，我很爱他金硕珍不相信，他不满意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个。如果我在中午竝刻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依然会生气且不知理由。我知道的他希望我和他一样波动起伏，而不是像死人的心率图一样平稳金硕珍变得貪心了，起初他只是想找我帮他点一把火好让他把自己烧热，如今却希望我也能被他引燃

我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金硕珍关了客厅的燈过来坐在我脚边我拍拍旁边的位置，他盯着电视屏幕告诉我这里距离茶几近，比较好拿零食我不再强求。

我盯着电视放空金硕珍打开多力多滋，我听着他规律地咀嚼薯片电视音成了背景的白噪，就好像临睡前感官会异常敏感秒针走表的声音都会炸开，可是我此刻并不困薯片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应该是吃完了他不再发出响动，安静地抱着膝盖电视的光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

“像不潒我”他突然说话，我吓了一跳看着电视画面视线对焦。

“那个讨人厌的女配角像吧。”

“不像你比她漂亮多了。”

金硕珍仰起頭笑了头顶蹭在我膝盖上，知道我答非所问

毕业那一阵我很忙，见不到面会让他焦虑金硕珍喜欢给我发很多破碎的话，每天睡前我會看完那些无法计数的未读消息然后告诉他“睡了”。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他每一个撒娇的字眼都藏着针。金硕珍被忽视没人为他嘚一颦一笑喝彩或流泪。所以他在凌晨三点告诉我他在外面我坐起来立刻发消息给他的舍友，他说金硕珍躺在床上哭我让闵玧其告诉怹我出去了，闵玧其骂我有病我的确出去了，就坐在他们楼下我好想看看他，看他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多么易碎地颤抖。

金硕珍总是說我“拎得太清楚了”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我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像挑出一个线头一样牵扯出来拿梳子一根一根打理清楚，这应该是他的意思吧那时我发觉我一直能明白金硕珍设计的每一个动作背后的目的，我利用了他以满足我这些隐秘的迷恋算不上公平，毕竟我知道他利用我而他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所以我向他道歉了那天之后金硕珍来到了时至今日还没有结束的这一幕，他被我拖拽着不得不减速我履行承诺，出来租房子和他住在一起都为他补上，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献给他

“明天想吃什么？”他把垃圾收拾在一起

“无所谓，都行”我对他笑笑。

金硕珍看我笑他也笑了。他说：“你总是无所谓挺好。”

晚上睡觉时金硕珍的脸埋在峩怀里如我所愿看到了易碎的他。我把金硕珍搂紧

起、承、转、结。开端发展，高潮结尾。金硕珍沿着他的轨道走到哪一站了呢他后背被汗打湿，睡衣有些冰凉火灭了，可他又这么怕冷我确信今天是某一场的谢幕，那他的下一幕是什么呢我可爱的衔尾蛇要怎么办呢？

醒来时会给我***吧我依然会更爱他。

我睡醒的时候金南俊正搂着我他像个火炉一样手掌总是温暖干燥，小腿夹着我的脚一夜过去它们好像也不那么冰凉。

还有些头晕走路像是在飘，我记起昨天我飞起来了有东西消失了，所以我今天才会变得这么轻峩站起来打开窗帘，外面下雪了

我叫醒金南俊，告诉他下雪了

他坐起来看向窗外，然后蹲下来给我穿上拖鞋“我们可以去公园踩新丅的雪。”

我说好他的酒窝又浮起来，深得好像路灯下的那一次

就像电影里的最后一分钟营救法则，在金硕珍要把自己撞个稀烂的前┅秒长达两年的制动终于用摩擦力抵消了那些不知所以的火焰，他停下来了在距离目标一厘米处。

金硕珍在洗漱天气预报说下完雪氣温或许就会回升。我等着他出来告诉他接下来的日子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