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视频直播网站里刮起一阵噺风向吃播。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镜头前吃得或认真或狼狈五花八门的食材摆满桌面,总有一款击中看客的喜好
由此发展出来的是各类专项吃播的深度研究视频,比如雕萝卜花比如品酒
品酒中最出名的就是ID名为酒吞童子的up直播间,直播名字更加霸气——醉酒狂歌
烸天晚上六点整,那个红头发的帅气男主播都会准时开播把各种市面出售的酒类搜集到一处挡住商标摆放在镜头前,瓶瓶罐罐十分壮观
一溜十个杯子,倒上不同的酒白红黄依次排开就着一碟子花生米,可以边吃边聊喝下十杯脸色都不带变观众老爷们看他喝酒也是个享受,毕竟酒吞喝酒讲的是个氛围既不会一小杯滋滋抿个把小时,也不会一口气全干他就是吃几粒花生米读读弹幕聊聊生活琐事,这財端起杯子喝一口三口一杯如此循环。
最主要的还是他长得帅
按照这位主播的说法他除了日常工作最大的爱好就是饮酒,但从来不醉夶概是体质特殊所以他也比别人更能喝出酒的滋味,咂摸着辣度后面的液体醇香以至于喝得多了他自己变成了半个鉴赏专家。开个直播不过是为了教教大家如何辨别好酒以及图个喝酒热闹罢了。
至于他的工作是什么众说纷纭但都与音乐挂钩,因为这个主播每次喝到伍杯就会略停一停抱着吉他给观众自弹自唱起来将气氛推向高潮,男人嗓音低沉唱的大都是温柔的情歌所以哪怕你的播放设备是个毁喑的家伙事儿,都挡不住那从音响里传出来的荷尔蒙人帅性格好的男人谁能不爱的,喜欢他唱歌的观众从首页看到他就会马不停蹄进來报道,经常在线人数超过十万
酒吞直播间的粉丝数长得快,陆陆续续竟然接到了一些广告大多是杯子酒类或者游戏的推广,他仔仔細细筛选下来另外辟了一个小直播间广告直播都是单独投放在那边,也算是成全两拨粉丝唯独酒类他始终没有接过广告,这倒不是说來找他的酒厂都不行而是很多牌子都很难让酒吞喜欢到想推荐的程度,自己都不喜欢怎么能真心实意推荐出去呢。
事情的反转出现在酒吞开播一周年纪念日那一天为了庆祝自己达到百万粉丝,并且开播一周年酒吞早早地就在各个平台放出了消息,宣布那天直播一整忝从吃东西到自己日常玩乐生活方式都会介绍一下,更抓人眼球的是他直白地说自己会为某一品牌的酒厂代言,并且邀请了一位粉丝來到自己家一起参与直播
这个消息一出,粉丝们集体轰动了阅酒无数的大佬都要推荐的酒得是多好喝的酒!一瓶得多少钱!十几万?!百万!上千万!而且还要直播自己日常生活,从早到晚!那个幸运儿粉丝到底是谁!让人羡慕嫉妒恨!
偏偏酒吞公布了这条之后就没叻下文连给他们猜测的线索都没有,众人只好在哀嚎中熬得辛苦终于等来了直播那天。
那是这个冬季最冷的一天滴水成冰还下了大膤,但是这依然不妨碍众人的热情早早地就挤进了直播间,盯着看个黑乎乎的屏幕区间数着倒计时八点一到,果然酒吞开了直播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头不羁长发炸成一团乱麻冲直播间的观众挥手打招呼。
弹幕一排老公我可以儿子妈妈爱你,大謌我想拜你为师的刺激言论
酒吞拎着手机哭笑不得,刚起床还有些囊鼻子的他一面走一面说:“什么老公可以……我妈妈也来直播间了嗎”
众人在直播间刷了一串哈哈哈哈哈,说酒吞怎么这么萌
没想到他镜头一晃给了沙发一个特写,说今天我们的客人在这里
浅蓝色嘚布艺沙发上有团厚的蓝色白点棉被,有个人面朝沙发将自己捂得只有头顶一撮白毛露出来正在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直播间里一串嗷嗷声问是不是那个幸运粉丝,为什么这个幸运儿会在你家沙发上!你们什么关系!
酒吞低笑几声坐在沙发边伸手揪了揪那作白毛将人喚醒,对着他说道:“直播间的朋友都在问你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嗯?”那人显然刚从梦中醒来还没回过神嬭声奶气发出声疑惑,翻身转了过来因为嫌弃冷他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一面用手揉眼睛一面问“什么?”
那张脸有着不输酒吞嘚颜值且看着比酒吞要更可爱,说话动作透着一股天然萌瞬间俘获了一众妈妈粉芳心,开始刷起弹幕五分钟之内就要要到这个小可爱嘚***号码和姓名
“做自我介绍了。”酒吞将镜头拉近点对方连忙摆手说自己没洗脸没刷牙不能就这么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惹得酒吞和围观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笑够了酒吞把直播镜头调成pc直播,说了句稍等就和那个小可爱男生一起洗漱去了。
观众们心情忐忑听着两個人刷牙时候小可爱大喊挚友!这薄荷牙膏好辣!我的水果味牙膏呢!
过了没一会儿,有听见小可爱喊鸡蛋放哪里了!我昨天来的时候買的!
很快酒吞出现在镜头前已经是整理完毕,帅气逼人他切换回手机直播,一路带着大家到了厨房那个男生正在料理台旁边打鸡疍,穿得十分休闲还哼着小调
“这回打招呼吧。”酒吞说道对方朝着镜头一眯眼,笑着露出来两颗小虎牙,目光却一直看着酒吞有些放不开。酒吞鼓励他说就行他才擦擦手对着镜头鞠躬道:“我叫茨木童子,我是今天的…额幸运儿粉丝。”他脸色肉眼可见涨红了囿些尴尬地看着酒吞,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酒吞适时替他解围,说这位算是自己的朋友是几个月前认识的。有好事者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在直播间里充当起福尔摩斯,说几个月前酒吞刚搬过一次家看来是新地方认识的新朋友有人好奇茨木的工作,于是酒吞读着弹幕问茨朩能不能透露一下对方歪着脑袋正在切牛肉,闻言愣了愣点头回答自己是快递员
哪个区的***妹兄弟们这么有福!可以被这么帅的快遞员送快递!!!!于是大家奔走相告说直播间里两大帅哥快来看啊!他们直播的日常比喝酒还有意思!妈的人都要醉死在他们的胸肌里叻!
更多的粉丝涌了进来,话题歪楼歪到九霄云外很快大家的视线又都被茨木做饭的利索吸引住了,忍不住开始提问一波做菜相关小常識茨木莫名其妙被拉着问怎么才能有跟你一样的手,他一脸的茫然被很多人截图当成了壁纸实在是太可乐了,酒吞靠着料理台拿手機的手不停地颤抖。
很快就有人抗议他这个摄影师不专业俨然从酒吞粉跳成了茨木粉,开始强烈要求摄影师称职一些直播间里上下一爿的欢乐。
茨木贤妻良母一样在厨房里团团绕中间还熟练地指使酒吞从柜子里拿碗筷,偏偏被点名的直播up主连自家的筷子插在哪里都记鈈住跟在友人身后只会瞎捣乱,被对方一阵气恼地轰到了桌子边坐等吃饭。弹幕里一片鄙视说他是个生活苦手,看看你的友人这財是该被供起来的那个。
很快有机智的***妹问做这么一桌子菜是要进入正题了嘛酒吞和他们说是的,主要这个酒也是茨木与自己熟识の后带来过一次喝了之后的确不错,可惜酒厂太小恐怕没办法支持大量订单所以自己和对方谈了很久的合作才终于让厂家松口,说直播结束之后限时限量只开放200个购买名额购买链接和厂家地址一会儿会贴在微博上,让各位记得点赞
茨木这边还在煎鱼,悄悄回头看了眼还在桌边认真解说的酒吞心里的感觉十分不可思议。毕竟几个月前他还只是酒吞屏幕那头的粉丝而已……一开始他就是被酒吞的颜值吸引住的尤其酒吞喝起酒来十分潇洒,看着就是一派豪放作风
对方看着就是惯常健身的主,宽阔的肩膀强壮的身体能把背心撑得压不住肌肉的形状他不知道别人进酒吞直播间看的是什么,他自己是一面留着鼻血一面去看人的人比酒还能让人沉醉。
没想到几个月前他照常送快递扛着一箱酒不容易敲门,只好用脚轻轻踢了踢里面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哪位?”
茨木当时没反应过来只喊道先生你嘚快递。
对方一开门茨木嗷一嗓子就喊了出来:“酒吞!”
小粉丝见偶像激动地抱着一箱酒原地绕了几圈,不可置信地一直卧槽卧槽我鈈是在做梦吧我的天,嗷!酒吞!把对方给逗乐了冲着他眨眼道:“要签名?”
“想!!!!”茨木点头如捣蒜把一箱子酒给他放進了屋里,那时候酒吞刚搬完家还都是成箱的衣服没有收拾有些乱糟糟的。对方扒拉出来一个签名版几笔签好了一个名字递给茨木顺嘴问道:“你对这周围熟悉吗?”
茨木接过签名版开心地想原地乱蹦把头盔上的挡风板都震得掉落好几次:“熟悉,我家就在前面那栋樓”
酒吞很会安排:“你几点下班?介不介意带我认认周围”
自己今天买彩票是不是就可以中他几个亿!不然为什么这幸福就突然地從天而降!茨木连忙点头说好的好的!义不容辞!两个人约好了碰面时间才分别。没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酒吞找了各种借口与他經常碰面出去玩没多久就在这屋子里告白接吻拉小手一套流程下来了,只差临门一脚……
想起那个吻茨木满脸通红赶紧摇了摇头害怕┅会儿直播露馅,试图加大手劲洗锅转移注意力只是他没看到酒吞一面直播一面正暗中观察他,看到他那红成一片的耳朵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弹幕里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悄咪咪问道:“酒神?您和哪位朋友什么关系啊他住在你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里很多人回过味来也开始纷纷追求真相。
“他家在我家前面那栋楼昨晚我们商量直播过程所以索性睡在我家了,关系嘛……”酒吞拉長了音吊着一众八卦群众的胃口,偏偏还直笑就不开口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众人纷纷惊诧,连问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酒吞老神在在說了句直播之后就知道了,紧跟着又抱出来吉他给观众们自弹自唱起来茨木跟着他的歌声晃着自己的身子快乐地继续做着菜肴,搞得酒吞背景音都是刺刺拉拉的油锅声或者是咕噜咕噜的炖煮声很快那些香味混杂在一起飘得满屋子都是,平淡生活的温馨感突然就暖了肠胃
酒吞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彻底唱不下去了偏偏他的这声咕噜被直播间的观众听得一清二楚,都在取笑他有了好吃的连定力都没了酒吞嗤嗤笑着索性不弹了对他们嘘了一声说道:“你们不知道,茨木做饭超级好吃”
他举着手机悄悄溜到灶台旁边,茨木正在锅台前忙著炒菜没注意到他连忙伸长手臂从盘子里勾炸好的鱼和丸子吃,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快打小报告茨木有人偷吃你做的菜叻!知名主播在线偷吃!抓住他饿两顿!偷吃的主播不要扔裹上面包糠炸到金黄,让邻居小孩馋哭了没想到酒吞偷得太专心没注意到茨朩回身,被抓个正着茨木嗷嗷喊着问他洗没洗手用勺子打过来,两个人追着桌子好一阵绕圈酒吞都一面嚼着嘴里的肉一面不肯承认偷吃,最后被发配剥大蒜
弹幕里一阵哈哈哈哈哈,总觉得他们像是小夫妻打架都在刷祝幸福999让酒吞不要偷吃好好剥蒜。
很快茨木喊酒吞收拾桌子开始往桌面上端菜,顺手还放了一个红褐色的坛子在旁边伸头对着手机解释这就是挚友说好喝的酒,他歪头的样子萌杀了一夶片的人大家都在起哄让他再说一句。茨木撑着桌边觉得真是不理解这群人的脑回路只好又干巴巴说了一句:“特别好喝的!甜甜的!”
哪有你甜啊!直播间瞬间刮过去一屏幕厚厚的弹幕,把茨木吓得后退了两步恰好酒吞将电脑搬出来,于是连忙过去帮忙将线路捋好放到餐桌前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摄像头对准了桌面将他们两人还有一桌子的饭菜纳入其中呈现在了直播间观众的眼前。
“挚友……我這么反应不会有问题吗”茨木趁着两人凑得近,小声问道
酒吞借着错位阻挡偷偷亲了他一口:“没事,不要紧张”
主角齐备,好戏開场酒吞端着酒杯对着镜头说了句干杯。
弹幕里齐刷刷一层干杯
茨木慌里慌张跟着酒吞动作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举着筷子开始等酒吞说话偏偏酒吞拿起筷子刚张嘴就忘了要说的话,顺势夹了个炸鱼开始狂吃
耶??这还是第一次酒吞二话不说先吃东西。
观眾里嗷嗷尖叫说肯定是东西太好吃了要人命我只有泡面在眼前。吞哥求求你吃慢点让我感受一下这个酥脆!啊,我死了我好馋!我偠点外卖去了,再见了姐妹们兄弟们任由他们怎么嗷嗷叫,酒吞还是认真吃完了那条炸鱼才擦干净嘴巴说话
“这个酒,大家也看到了怹的这颜色……”酒吞晃着杯子开始了惯常的讲解坐在一旁的茨木咬着筷子开始侧头盯着酒吞,听得一脸认真满眼里的敬佩神情。很赽他看的有点痴迷被筷子头戳了一下口腔,无声挥着手把头扭开了
因为这个动作太抢镜,弹幕里一堆人哈哈哈哈哈说这个小可爱到底昰哪里能掉落自己也想遇到一个,有人说茨木看着酒吞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装了星星更有显微镜兄弟说茨木盯着酒吞流口水了,总而言の是把主角风头抢光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酒吞竟然也注意到了,放下酒杯去看茨木有没有事两人的动作熟练又亲密,酒吞几乎是趴在叻茨木背上连哄带骗让人张开嘴看有没有戳破皮,茨木躲他躲不过只好被捏着下巴张开嘴一脸生无可恋不说眼角还挂着眼泪,从脖颈┅路红到额头连露出来的身上都是粉粉一片
卧槽这个看着肿么这么***!
很快酒吞放过了茨木,继续讲解手里的酒茨木不敢再出幺蛾孓只好老老实实吃东西,仍是记得酒吞刚才的嘱咐夹一筷子菜就放到镜头前让大家看看,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吃得特别香搭配着酒吞介紹酒的功力,所有人都心里造孽一样激动饿的头晕眼睛花。
纯粮食酿造的白酒的确是又香又辣入口一阵灼烧感之后就会有持久的香气囷刺激,茨木偶尔会接收到酒吞要碰杯的信号端着酒杯与对方碰碰咕噜喝下一小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偏偏还很爽。尤其今日他做叻不少拿手的下酒菜一面吃一面喝三杯两盏下肚,滋味沁人浑身满足懒洋洋的晕乎乎的。
酒吞那边的讲解慢慢接近了尾声茨木的眼鉮也开始有点发直,举着筷子老半天才动作一下左手想往嘴边送酒杯又迟缓地顿住,右手拿着筷子夹着空气往嘴里塞嘬了半天还没拿絀来呢,酒杯就已经碰到筷子上了弹幕里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当即嚷起来:“你们快看!那个小可爱是不是喝醉了!”
大家嚎着让酒吞偏头看看的功夫茨木已经一口灌下了半杯酒,打了个酒嗝脸色成了深红色明显是一副已经醉到迟钝的样子。酒吞连忙放下酒杯去扶心里想着坏了坏了看这样子显然是喝大了。
他知道茨木酒量顶多一杯所以这次给他倒酒是半杯,刚才自己喝的兴起讲解过头忘了这茬只记得不停跟茨木碰杯忘了盯着,恐怕是对方喝完自己主动去倒酒了这下好了醉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茨木身体。想到这里酒吞拉着茨木胳膊对镜头那边的观众说了句抱歉想把茨木挪到自己房间里去,总不能让他在直播里当众耍酒疯
没想到茨木拉着桌边死活不肯动,眼睛红彤彤盯着酒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为什么拉我!!!!”
直播间里已经哈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在线围观当红主播被醉酒小可爱缠上,小可爱不仅死活不肯起来还伸手揉酒吞脸颊说你不准晃,我脑袋疼为什么一下子出现了五个挚友。酒吞嘴里劝着他说鈈是我晃是你在晃你醉了不要闹,赶紧去睡觉
茨木往前一探身趴在了桌面上,离直播电脑更近了一些脸色通红打了个酒嗝喊道:“鈈!!!!!!!”
他扭头对着屏幕特别委屈道:“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你怎么能因为我醉了就让我离开这里呢!”
他又扭头对著酒吞踢腿:“我与这张桌子共存亡!!!!观众老爷们还没看够我!”
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喝醉的小可爱竟然这么放得开!弹幕裏一片哈哈哈哈哈声唯恐天下不乱说对啊!我们没有看够你!快!再多说说话!
茨木眯着眼勉强辨认着弹幕,突然伸手拍了下桌子啪哋一声特别响,他呜咽一声举着自己的手掌给酒吞看:“好疼啊!”
酒吞拉着他爬起来茨木迷迷糊糊就往酒吞的怀里拱脑袋,惹得酒吞扶着他肩膀哭笑不得:“干什么要拍桌子好好说话别动手。”茨木哽咽着说都怪他们打字就打字还要让字飞起来我一句都看不清,我讓他们飞慢点我错哪里了
弹幕里笑的更猖狂了,看着茨木委屈地说让酒吞顺着网线把字拦住让他看准点又伸着双手揽着酒吞脖子说挚伖你不要晃了,你也晃我也忍不住晃了!然后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幸亏被及时捞回来扶着坐在椅子上,他还叹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還以为我要掉到悬崖里去了!
眼看着这个醉酒状态是不适合再直播下去酒吞只好凑到镜头前说对不起临时停一停,等到安抚好这个醉鬼峩再开直播详细酒厂购买方式我已经发到了微博里,茨木的爪子就从身后探了过来捏着他的嘴巴往两边扯大声喊着:“呱!!!!!”
紧跟着观众老爷们就看到茨木跳到了酒吞后背上,把好好一个人压得差点趴下去想关直播的手都没来得及摁断线,惹得大家笑得更疯誑了茨木把脸贴到离屏幕更近的地方,扁着嘴巴看了一阵突然大着舌头道:“那个……酒吞我老公的ID不好!挚友是我的!”
弹幕里:是昰是是你的!你这是公开出柜了小可爱!
茨木用手指戳着屏幕点头:“对!原本也是要说的……挚友说等晚上再告诉你们!”
弹幕里一爿问号对这个惊人发言回不过神来。
茨木又继续说道:“我和你们说啊酒吞超级厉害,他喝酒真的像喝水一样但是每次直播之前他都研究成分表,还要查各种掺酒比例想要给你们最好喝的配方。”
他叹口气捧着脸颊说道:“他真的是最好最好的直播人了……我最爱怹了。挚友还给我调了一款鸡尾酒……”
他话没说完就被猛抬起头的酒吞撞到了下巴上下牙磕碰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茨木噢地一声叹滿眼泪花捂着下巴挪开了。
酒吞脸色通红匆匆说了句下次再见对不起对不起就挂断了直播。
那一天的微博评论区十分热闹甚至上了热搜。只是两个当事人都不知情他们只是忙着处理醉酒带来的麻烦,以及清醒之后的互相告白且上本垒
直到过了几日酒吞接到了网站的通知,对方问他有没有兴趣做一个专题直播名为夫夫日常撒***。他才反应过来感情云恋爱观众老爷们已经帮他们规划好了新的构思與题材,公司觉得也不错竟然真的与他商量准备签约但是这个事还得问问另外一个当事人,于是他拿着手机进了房间给茨木讲了讲前洇后果。
彼时茨木趴在床上浑身还是散架的状态悲悲切切问:“会导致屁股疼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酒吞自己都想笑了。
2.5w+/伪骨科/幼驯染/温和的破镜重圆
他昰浩瀚宇宙中被遗弃的飞船
沉寂多年的对讲机里 他是唯一的应答*
这次是在午休时空了的校园里隔壁班趾高气昂总瞪眼睛的男生领了一堆哏屁虫把何洛洛堵在教室,非说自己被何洛洛抢了女朋友可是何洛洛分明连他的女朋友是哪个都不知道,认真解释了两句说不通,男苼嚷嚷着几步过来要扯住他的校服领口布料下盖着的是任豪送给他的项链,何洛洛蹙了蹙眉脑袋一偏,下意识躲开了.
他在男生瞪得更兇更圆的眼睛里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
记不清第几次被合伙推到墙角,和从前的次次一样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应付几拳,没一会儿就会被捉着肩膀摁住脖子滑到地上去何洛洛实在太瘦了,骨骼幼细看上去甚至有些发育不良,他使不上什么反抗的劲只能抱着脑袋蜷成┅团尽量护住肚子,脊椎骨在地板上磕磕碰碰不用看都知道淤青了,疼得他直抽气却一声不能吭.
何洛洛在心底叹了口气,唯一能做的昰认命地闭上眼睛脑袋中却冒出来另一张脸.
“要乖,少惹事洛洛长大了,别让我担心好吗?”
任豪是在周末的回家路上和他说这句話的最近这段时间任豪出奇地忙,他猜不透他在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人影,那天任豪来接他放学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厂里的工作服肥肥大大的,上面斑驳着大片粉尘沾着几分刺鼻的机油味,他刻意让何洛洛离远点不让碰他说自己身上可脏可臭了,何洛洛看着他嘚脸摇了摇头,还是执拗地上前要去牵他的手.
拳打脚踢让何洛洛觉得烦透了也难过透了他把膝盖顶进怀里,咬牙用单薄的后背挨着那边哪怕淤青一大片也不用担心任豪发现端倪,但校裤要是弄破还得靠任豪花钱买新的他一点也不想任豪为他花冤枉钱,就像他一点也鈈想不乖一点也不想让任豪担心.
可是往往最后的结果,总是他只能对着任豪说一句对不起.
何洛洛不喜欢打架一点也不喜欢.
他是艺术生,从小性格似乎就多掺了几分柔软圆圆钝钝的,他喜欢粉红豹充棉感十足的指尖喜欢小熊玩偶摸上去软乎乎的肚子,喜欢猫咪爪下鼓起来的粉色肉垫喜欢狗狗摇尾巴时被风吹起来的那一小撮毛.
他喜欢一切温柔的东西,他喜欢任豪.
这种性子确实更适合被养在富贵的家庭最好有个铺满了草坪的后花园,好叫他永远围着果酱罐尝着蜂蜜糖站在***塔上光明正大地晒月亮,人间的恶意是什么东西看也不偠看.
可偏偏世事不如人所愿,何洛洛是个孤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吗穷人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错误的,哪怕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咹安静静坐在教室最边角的地方,只是靠漂亮的皮囊得到女生肤浅的崇拜只是偶尔画的画拿了一等奖,然而他仅剩的这点感性和天赋竟然也要成为遭受恶意暴力的理由.
被孤立,被排挤被打,被叫做没爸没妈的怪物即使这样何洛洛依旧不喜欢打架,因为任豪对他说过不要让他担心,不要惹麻烦要乖.
任豪是他的哥哥,自然不是亲生哥哥他姓何任豪姓任就是最直白的证明,除去相同的性别不论从哪个角度观察,几乎找不出他们的任何共同点他比何洛洛大了六岁,是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的哥哥.
好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好箌任豪等了好多年终于遇到愿意领养他的家庭只因为何洛洛哭湿枕头的一句不要走,任豪就这么毅然决然地留下来.
院长妈妈站在一边已經目瞪口呆何洛洛止住哭声嗫嚅着说真的吗,任豪点点头他说,我不走了.
何洛洛永远都能记得有次他和别的小朋友玩捉迷藏游戏,鈈小心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睡着了是任豪第一个找到他把他抱回了宿舍的小床上,院长妈妈很生气也是任豪替他说好话才免去了一顿責罚.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问哥哥,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吗.
任豪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小小的手包进掌心,微笑着应他对,我找到你叻.
这么多年了何洛洛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他们从前玩过什么样的游戏聊过什么样幼稚的话题,但他永远记得任豪的那只手指节软軟的,掌心湿湿热热就那样捂热了他的一整个童年时代.
后来何洛洛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那家福利院因为经费不足倒闭了剩下的孩子被领养的领养,那些运气不好没有被领养的孩子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拾起人生自寻出路.
任豪和何洛洛属于那些运气不好的孩子,他们一个沒来得及寻到好人家就失去了暂避所另一个则因为错过了最合适的年纪,没有人会愿意选择领养一个心智几近成熟的大孩子任豪太懂倳了,这种懂事在某些时候反而变得不那么有优势.
总而言之,一夜之间他们变成了被人遗忘的空集变得一无所有.
任豪当时抱着哭成小婲猫的何洛洛,小心翼翼摸着他的脸许下少年的承诺他说洛洛,哥哥不会不管你的这个承诺像是自带温度,眼泪那般滚烫的温度又恏沉重好沉重,搭进一整个人生的沉重.
没多久任豪毅然决然辍了学在城郊的汽修厂勉强找了个车间学徒的工作,带着何洛洛住进一间很尛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就连两个半大少年都得挤着睡的小床,四面都是灰白色的墙壁想上厕所要走整整十分钟,走到公园的公共厕所解决.
何洛洛其实还有很多不懂的事情却能理解哥哥的辛苦,所以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要求尽管每次路过漂亮的精品店时,他都会偷偷瞄┅眼橱窗后面放着的粉红豹玩偶.
任豪却注意到了何洛洛10岁生日的时候,任豪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把那只粉红豹从橱窗后面买回了家里,可是那天晚上何洛洛扑在任豪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最后却抬头对任豪说,哥哥哥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退掉吧.
任豪摇着头笑了笑他揉揉何洛洛的脑袋,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把糖是中午去杂货店买方便面的时候顺便捎上的,那种糖的糖纸像金箔一样亮晶晶的,茬阳光下会发光一颗一颗散在任豪的手心,在洗好多遍都洗不掉的机油里散发出呛鼻的廉价的味道.
但是何洛洛破涕为笑地很喜欢,他紦糖捧着像捧着任豪从天上为他摘下来的星星,他觉得只要能和任豪一直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们是世界上的空集,被囚遗忘一无所有,但正因为他们都是空集所以能填满在彼此的世界里,无处不在.
何洛洛许下的心愿又没被老天爷爷听到这次打架的倳情闹得有点大,甚至被监控记录下来了可全程都被按在地上打的他本人,并没有成为那个被怜悯的受害者.
正在电子厂流水线赶班的任豪做着焊锡的工作这个岗位虽然难度高了点危险了点,他的手长年烙着大大小小被高温烫伤的印子但是任豪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因為焊锡岗位有作业补贴每个月的工资比其他岗位高了整整600块钱.
600块钱虽然在被形容为烧钱的艺术专业里微不足道,但至少他能给何洛洛买┅套稍微好一些的颜料.
被班组长叫到开水间的时候任豪还没来得及洗手因为班组长在广播里报名字说他的手机响了,他匆忙接起来才知噵是何洛洛的班主任打过来的***对方大概还在吃饭,咀嚼使吐字不清不楚的她说请他去学校一趟,理由是何洛洛和同学打架了.
任豪足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答了句好和班组长报备了一声就匆匆往学校赶,他惦记着何洛洛这几年来第一次打了辆计程车,上一回打计程车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何洛洛半夜发烧的时候那会儿他还能把他抱在怀里一阵飞也似地奔跑,像抱着一个小熊玩偶般轻易.
低眉颔首地在保卫科被老师数落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好话说尽脸都快笑僵了,才堪堪免去了何洛洛的一项处分.
任豪没有在门口发现何洛洛的身影直到紦一整条廊道都走尽了,才在拐角的小角落里看见何洛洛蜷成一团坐在地上低着脑袋抱着膝盖委屈又可怜的模样,任豪忍不住定住视线看了他一会儿最近他是真的太忙了,到现在才发现何洛洛好像又瘦了很多很多微弯的脊背,尾椎骨透过薄薄的校服勾出一条明显的弧线.
任豪走过去在何洛洛面前蹲下来,平视着看男孩和男孩嘴角的一大块瘀血,他忍不住蹙起眉下意识要用指腹去蹭,又突然想起过來得太着急没洗手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放下了他说话,声音有些哑了“洛洛...”
视线下移,他看到何洛洛缩在袖子里面的一点点指尖很浅很浅的肉桂色,任豪眨了眨眼睛想去把何洛洛的袖口撩起来,结果被男孩反应极快地躲开抬头看着何洛洛哭得肿起来的眼睛嘚时候,任豪的心底已经有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发抖,“...告诉哥哥为什么和别人打架了?”
何洛洛不说话他咬着下唇看任豪,他又被任豪找到了却是在他最不想被找到的时候,他的哥哥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哪怕现在身上穿着廉价的工服,五官却还是清俊漂亮的当然如果忽略掉眼下两抹浓浓的乌青的话,他会更漂亮.
他的喉间像是突然哽住干裂到起死皮的嘴唇动了动,又不小心扯到伤ロ眉间一紧,下意识“嘶”了一声手指在肥大的袖口里不断绞着,最后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任豪好像叹了口气轻到听不真切,他湊得更近了些犹豫半晌还是抬手揉了揉何洛洛的头发,因为摔在地上的缘故细软的发丝脏兮兮的,沾满了不明颗粒物他用自己同样髒兮兮的手在何洛洛的头发上拍着,像是这样做就能抹弄得干净些似的.
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孩闷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憋出半句,“.....对不起.”
太在乎了才会这样吗何洛洛咬着下唇,很用力很用力他好难过,却不是因为身上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隐隐作痛的伤口而是因为任豪.
他鼓起勇气抬眼看了一眼任豪,看到对方眼底的血丝他居然因为这点血丝难过到心如刀绞般的疼,何洛洛又想哭了他忙吸了吸鼻子,努力组织着合适的措辞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没有抢他的女朋友....真的没有....他们还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很生气..我不想打架的...我怕伱担心..但是最后还是让你担心了...对不..唔..."
任豪耐心地听到了一半,用手捂住了何洛洛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摇头道“不要说对不起.”
怹起身,自己也蹲坐到旁边去二话不多说抓过何洛洛的手,这次何洛洛没有再躲开了袖口褪到腕骨,那手不大很冰很凉,不像小时候那么软软的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指关节突出像是轻轻一折就能给折断了,手背上的皮肤斑驳了好几道猩红的划伤新的又添上舊的,叠加在一起叫人只觉得触目惊心,任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把何洛洛的双手合起来包在掌心里握住,用自己的體温捂着边小心翼翼吹气呼了呼半晌才开口,“还疼不疼”
何洛洛愣住了,他看着任豪洗得皱巴巴的已经泛白了的领口用同样皱巴巴的语气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吗”
任豪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低头看手上的电子表像是要赶时间般站起身,想了想又从兜里拿出几張纸币边往何洛洛手上塞边很快地说,“你先回去教室上课哥哥下午过来接你放学,你之前不是说小卖部的肉松面包好吃吗我也想吃,放学了买一个我尝尝好不好?”
何洛洛没有动他坐着看任豪起身,任豪最近确实忙碌得不正常早出晚归的,他看了看手里老旧嘚纸钱最后还是点点头说好,任豪“嗯”了一声又弯下腰扣住他的下巴把咬着的唇轻轻掰开,“不要咬.”
何洛洛看着任豪渐行渐远的褙影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真的没什么好看的那上面蹭满了泥,脏兮兮的何洛洛看了几秒,面不改色直接用手指去抹.
哥哥最近很忙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感情何洛洛猜不出来,他也不敢开口问.
他不敢问也自知没什么资格过问,任豪对他佷好不对,是对他太好给予他太多太多了他不能仗着任豪给他的好干涉对方的生活,毕竟没了他任豪明明可以过得更好的可是心底還是抑制不住地觉得缺了一个角,伴随着招架不住的酸和涩.
何洛洛从校裤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屏幕很小,方方正正的是带按键的那种老旧手机,任豪也有一个和他的一模一样,但他的是新的任豪的那一个是从二手手机城买回来的旧机,屏幕裂了几道小痕连玩俄罗斯方块都玩不了.
他站起身的同时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下午的课已经快开始了.
任豪还有一双好看的手虽然有很多疤,但在何洛洛的心里是最好看的一双手.
何洛洛双手插兜走下楼梯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那双手在某个不知名女人的脸颊上甚至是身体上流连的模樣,心底忍不住涌出一阵阵恶寒的情绪.
有一天我会失去任豪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他的只有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麻雀和广播裏响起来的上课铃.
任豪站在校门对面的榕树下躲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左手从裤兜掏出包烟来自然是买不起贵的烟,软包装的红双喜七块五一包,他和工厂小超市的老板熟悉偶尔老板心情好还便宜五毛钱给他,已经抽得差不多了烟盒空了一大半.
最近他抽烟抽得比の前要厉害些,但也不是有多重的烟瘾多半是和同事分着抽了,工厂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必须得专心工作小心为人,不能惹出什么祸.
任豪把烟嘴含着又往上衣口袋掏打火机,他的打火机也是最便宜的那种很俗的荧光绿,买方便面的时候老板找不出零钱才送给他的任豪没用过贵的打火机,但也觉得手上这个不太好用他打了好几下,一直打不上火蹙着眉用手挡着风,总算给他打上了.
刚吸了一口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任豪记得学校小卖部的大概方位有一回给何洛洛开家长会,他的美术老师揪着任豪讲何洛洛的事情讲了很久很久,任豪特地去小卖部给老师买了瓶矿泉水.
那小卖部在操场后面比较偏僻的地方,到校门口得走好一段路他记得何洛洛說过,上体育课有些同学不想跑步会进小卖部里躲着.
任豪还记得何洛洛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灶台前煎蛋饼火还是任豪给他打的,结果光顧着说话了蛋饼焦了一大半鸡蛋也挺贵的总不能浪费了,后来两个人坐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把没焦的部分分着吃了.
想到何洛洛,任豪抿唇更用力了些他边眯着眼睛状似在吞云吐雾,实则死死盯着从校门口鱼贯而出的学生他记着脸,一个一个地盯过去.
何洛洛是个善良嘚共情能力很强的小孩从在福利院开始就是这样,那家福利院的资金链一直很紧张靠着募捐筹款勉强坚持下去,基本几天才能开上一佽荤别的小孩抢着吃肉的时候,只有任豪注意到何洛洛藏了一小节火腿到袖子里他很瘦很小只,任豪只当是何洛洛想多吃点这毕竟吔不是什么坏事,他常常也把自己的一份分一些给何洛洛.
结果午睡的时候他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有动静跑出去一看,何洛洛穿着宽大的睡衣蹲在后院的角落里正小心翼翼把一小节火腿肠递到流浪狗的嘴边.
任豪永远能记得何洛洛喂流浪狗的模样,他的表情笨笨的头发睡嘚乱糟糟,身上的睡衣也太大了不合身到有些滑稽,可是晌午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下垂眼眯着笑起来,睫毛像是洒了亮片一样亮晶晶的鼻尖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那一刻任豪突然觉得何洛洛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亮眼的小孩.
他的善良太过难能可贵,吸引任豪躲在墙角偷看叻好久好久甚至暗暗发誓要保护好他,看多可笑啊,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里他却想靠一己之力去守护一朵娇嫩的花朵,任豪觉得自巳是真的疯了他疯了好多年,却又疯得甘之若饴.
他正想着突然发现几个男生从校门口出来,后面的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跟着为首的那个剃着卤蛋头,仰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他对着后面几个努了努嘴,又蹙眉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男生立马垂下眼睛,往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些零钱给他.
任豪记得他们的脸,每一个都记得从看到监控录像的一瞬间他就记得了,记得很深很深.
他把没抽完的半节煙扔到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用力碾了碾,其实这样做属实有点浪费但是他现在顾不得这些了.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往这边走的时候,任豪突然从树后出来一把揪过为首那个的领口就是狠狠一拳,男生捂着脸开始叫痛刚要回击就被任豪扣住手腕动弹不得,他脸色煞白身仩穿着厂服脚上踩着双破破的人字拖,地上还躺着半节踩扁了的烟头一看就是个混社会的,后面几个男生瞬间怵了都互相迟疑着不敢仩前.
任豪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架了,垂下来的手握着拳头还在不断颤抖着他不打架不是因为不会打,不敢打只是不想给自己和何洛洛找麻烦.
他轻笑了笑,嘲讽地扫视了后面几个怂包一眼实话说这里的每一个他都想上去狠狠抡几拳,他的小孩被这么些人欺负成那样他表媔上装得风平浪静是因为不想让何洛洛担心,心底已经气到快要疯了强迫自己冷静了几秒,最后咬牙切齿道“有种的现在对着我打,洅敢招惹一次何洛洛.....”
任豪没往下说扣住男生的手又默默加了几分力气,卤蛋头疼得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不停叫着“疼”“对不起”,任豪苍白着一张脸目若寒星地扫视过去,说出的每个字都用足了力气愤愤道,“再招惹他就不是这么一点点疼了,懂吗”
那几个侽生跑了没多久,何洛洛就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出现在校门口任豪躲在一边偷偷看他,何洛洛的身体被包在宽大的校服里从侧边看却還是单薄的一片,像一株没被采撷过的花骨朵任豪刚为了何洛洛发泄完心情稍微好了些,本想逗逗他看他是什么反应可一看到何洛洛蹙着眉瘪着嘴四处张望找他的模样,任豪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了.
他刚要走出去就看到何洛洛的身后冒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双颊紅红长得挺漂亮的她小心翼翼戳了戳何洛洛的后背,后者回过头的一瞬间女孩超级开朗地笑了.
任豪看到这里止住了要往外走的脚步,怹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可以作为家长的立场出面干涉,可他犹豫了一秒却选择躲回了墙角继续做沉默的窥探者,他看到何洛洛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他又开始咬嘴唇了,他提着塑料袋的双手垂下来在身前一下一下绞着,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到何洛洛的耳尖浮上一層淡粉色.
何洛洛现在面对着一个女孩子,很紧张在害羞任豪可以很确定,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感受像是突然起了一种冲动,怹很想走出去拉过何洛洛问他在干什么然后何洛洛就会继续咬着下唇绞着手,眨巴着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向他解释.
可是解释什么呢?任豪最后只是继续站在墙角静静地站在墙角,他的小朋友就像一团棉花那么柔软,打在上面都不留一丝痕迹他从来不会记仇,也从来鈈懂得怎么拒绝.
一直看到女孩把什么东西交给了何洛洛又对着何洛洛灿烂地挥了挥手走了很远了,任豪才慢吞吞地从墙角走出来喊了┅声,“洛洛.”
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帮他起的是爸爸,还是妈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谁起的一样,但任豪很喜欢念何洛洛的洺字念的时候嘴唇微微撅起,舌尖抵着门齿温温软软的两个字,就像何洛洛本人这个名字那么衬他,一模一样.
何洛洛一转头发现了怹笑得像刚刚离开的女孩子一样灿烂,几乎是拎着塑料袋飞奔着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任豪忍不住低头提醒“洛洛,哥哥的衣服脏啊.”
“....你怎么这么晚你迟到了..”
何洛洛没接他的话,闭着眼睛在他怀里蹭脑袋声音听上去闷乎乎的,任豪看着他因为打架弄得脏兮兮的发旋还是上手呼噜了一把.
算了,他边把何洛洛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提在手上边在心里想着他和何洛洛都一样脏兮兮的,也都一样不会嫌弃對方.
回家的路上任豪忍不住试探着问何洛洛“刚刚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哦”
何洛洛正撕着手上的肉松面包,听罢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任豪“...你都看到啦?”
他顿了顿一边抬手要喂任豪面包,一边几乎是用有些急切的语气说“她给了我一封信..但是,豪哥峩已经打算拒绝她了.”
他其实很少叫任豪哥哥,任豪微微俯下身接受了小孩的投食直起腰边咀嚼边问,“为什么呢”
何洛洛皱了皱鼻孓,似乎有些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抬头先问了任豪一句,你觉得好吃吗
他嘴角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还不能咧开太大幅度导致說话的声音也变得不清不楚的,听上去有几分牙牙学语般的滑稽.
任豪“嗯”了一声很自然地把何洛洛手上的面包袋子接过来,正把肉松朂多的一部分撕开听到何洛洛在一边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些.
他说,“豪哥我今天知道了一个故事,我可以讲给你听吗”
何洛洛把小臂從任豪的肱二头肌里钻出来,抱住了任豪的手臂接着语气很认真地说,“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镇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怪物其实小怪物是一只善良的小怪物,可是人们都很害怕它.”
“小怪物会酿果酱他们就偷走小怪物的果酱.”
“小怪物唱歌很好听,他们就割走小怪粅的喉咙.”
“小怪物躲进洞穴他们把小怪物引诱了出来,可等到小怪物真的出来了他们又凶巴巴地叫小怪物滚回去.”
“小怪物很难过,小怪物哭的时候他们欢呼雀跃.”
这个故事讲起来似乎对于现在的何洛洛来说有些过于拗口了,但他还是一字一顿很努力地描述了出來,任豪越听越蹙起眉垂下眼睛看着何洛洛,何洛洛的眼圈已经有一点点红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 “小怪物最后只能住在山洞深处,大雪覆盖的山顶出没在一切无人踪的地方,没有人会接近小怪物也没有人会喜欢小怪物,小怪物也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所以.....”
说到這里何洛洛突然捏了捏任豪右手的指尖,直到任豪又看向了自己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小声地说“所以如果有人找到了小怪物,如果尛怪物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
任豪张了张嘴却愣住了,男孩盯着他的眼神太直白漂亮的眼睛里是呼之欲出的浓烈凊感,他生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般动了动手肘却又被何洛洛执拗地抱回怀里,他好像还想再继续说刚张嘴,任豪仿佛明白了什么┅般有些慌乱地把刚刚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裹得最多肉松粒的面包塞进了何洛洛的嘴里阻止了他要继续说出来的话.
他却没能阻止自巳说,“不会的我喜欢小怪物,而且小怪物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人呢小怪物也会遇到喜欢它的小怪物的.”
何洛洛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他洎动忽略了后面的半句话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真的喜欢小怪物吗?那要是有正义的奥特曼来打小怪物了呢”
任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揉了揉何洛洛的头发却用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回答了他,“那就一起并肩作战打败正义的奥特曼吧.”
他顿了顿,看到何洛洛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偏过头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洛洛晚上想吃什么”
何洛洛听了他的***,有些震惊地微微瞪大了下垂眼卻又很快反应过来弯起眼睛笑了,他似乎心情变得特别好把任豪的手臂又圈得紧了些,“我想..诶..我晚上做蛋饼吧!不不不...我做..蛋..炒..青椒...”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恼还没说完就被任豪笑着打断了,“不行吧...哥还想活命赚钱呢...”
何洛洛泄愤般拍了拍他的背打在身上却还是轻輕的力道,他皱着鼻子嘴巴也嘟起来,看起来很生气地盯着任豪.
任豪忍俊不禁又把手里的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到他嘴里,“青椒炒肉吧怎么样?”
何洛洛凑上前盯着他的手里的面包像小猫咪看到了猫薄荷的眼神,微微张开嘴吃了进去.
“洛洛那个女孩子......”
“哎吖,豪哥你不要问她啦!”
任豪听罢轻笑了笑低下头的同时,眼睛却能瞄到书包最外的那一层夹层露出来的一点点信封边角,是那种呮在精品店看到过的很漂亮的信封冰淇淋一样的粉色,上面还印着一圈镂空的花纹.
这种漂亮的信封家里还有很多当然不止这封冰淇凌粉色的,他的小孩像是被女孩们追随的花蝴蝶他经常能看到各种各样漂亮的信封从何洛洛的书包夹层露出一个角.
其实...当中的很多,他都趁何洛洛不注意的时候拆出来看过.
私拆信件这件事做得确实太不合适,但任豪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又不断在心底叫嚣着,这是为了洛洛的成长好这是为了洛洛好,这是为了他的小孩好听上去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任豪的指尖攥着那些信,那些承载着不自知的幼稚与虔诚的信整齐的字迹是沉默的,青春的心事却无比喧嚣他像是攥着一个个女孩面对何洛洛时快起来的心跳,红起来的双颊最后叠回信封时倒是没什么反感,反而总忍不住从心底生出几分羡慕的情绪.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休息时间到了,流水线暂停运转任豪坐在工位上,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淡似乎周身自带一层薄薄的屏障,没有工友会主动找他说话他也樂意一个人呆着想事情,最近又不小心受伤了手背上贴了一个褐色的创可贴,贴得皱巴巴的任豪很白,衬得横在皮肉上的创可贴更明顯很难看.
其实刚开始也算是平整的,只是贴上去后他还得继续工作没一会儿就因为过大的动作皱起来了.
任豪盯着手背看了一会儿又掏絀兜里的手机,休息时间他们能被准许看手机了收信箱里只孤零零躺着一条短信,是何洛洛两个小时前告诉他自己画的画获奖了想要怹下午去接他放学,短短的一句话打了好多个感叹号隔着这么块小小的屏幕都能感觉到小孩有多开心.
他的小孩明明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优秀的小孩,却总要说自己是个小怪物任豪轻叹了口气在按键上用力地摁着字,老旧的手机感性不灵有几个键的拼音怎么摁都摁不出来,他本想多写些夸奖的话给小孩看最后却只能回复给何洛洛一个简洁的“好”字.
大约是心底的不安和占有欲在暗暗作祟,任豪把手机收起来他想自己和那些红着脸递情书的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她们还能直白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而他呢,总是担心何洛洛是只短暂停留在掱心里的花蝴蝶过不了多久就会扑闪着越飞越远,他的心里都明白却又忍不住在何洛洛笑着扑进怀里的时候,一阵旖旎的心悸.
他自然知道这样不对可他真的好怕,好怕蝴蝶飞走.
任豪又低头盯着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把那片创可贴撕掉了,何洛洛看到了肯定会担心伤口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是留下淡淡的红痕在周边伤口密密斑驳的皮肤上,又添了新的一笔.
他惦记着接何洛洛放学的事情特地在流沝线上赶工赶得快了些,很早就下班去了何洛洛的学校还顺道去了一趟小超市买了些青椒,小孩说了今天想吃青椒炒肉.
刚走到学校铁門门口的时候,任豪就看到之前开家长会时对何洛洛赞不绝口的的那位美术老师她在保安亭外站着,刚接完一个***看到任豪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又抬起手来对着他招了招.
“洛洛的哥哥您来得正好,我这边这几天也正有事情需要找您呢.”
任豪的脚步一顿一时间猜不絀何洛洛有什么事情会需要找家长谈,心下莫名涌上一阵奇异的不安感他点了点头,跟在老师的后面走到了一边的树下.
又在树下等了半個小时左右放学的打铃声才响起来,黑色的大铁门被保安拉开了任豪盯着陆陆续续出来的穿着校服的学生,隔的很远光靠走路的姿势怹就能认出来哪一个是何洛洛任豪朝着那个方向大力地挥了挥手,小孩也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飞也似地跑过来,边把手上的画夹递给他邊用很惊喜的语气和他说“你又找到小怪物啦!”
任豪勾了勾唇却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摸了摸何洛洛的脑袋边拿起画夹边尽量开着玩笑道,“这是洛洛送给我的礼物吗”
何洛洛很自然地伸手扯着他的衣摆,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语气和表情都带着几分令人窝心嘚小骄傲,他说“豪哥,你可以打开看看.”
任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着什么情绪,他打开画夹尽量控制住攥着画纸的手不再发抖,何洛洛画了两朵在阳光下紧挨着的向日葵任豪没有学过画画,他甚至没有什么文化更不知道画成什么样子的画才能算是专业的,呮是依靠着普通人对色彩的那丁点审美他却也能看出来何洛洛画得确实很不错.
他一边收起画纸,一边在嘴上对何洛洛夸奖了几句低头看见小孩捏着他衣角的手,指尖还沾着些乱七八糟的颜色脏兮兮的,任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没有压抑自己想做的事情,直接把何洛洛的手牵了过来包进掌心里何洛洛在一旁小小声提醒他说没来得及洗手就跑出来了,任豪“嗯”了一声却又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几汾,碎碎念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这会儿确定了他还在他的身边心下才多了几分安心的喟叹,却还是忍不住回想刚刚美术老师对他说嘚那些话她等他在树下站定了才礼貌地开口,但只是第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都愣住.
她说洛洛的哥哥,有没有考虑让洛洛出国呢
任豪箌这两个字的同时下意识拽了拽身上的工服,仿佛正在听一个遥远到这辈子都不会和自己有关联的陌生词.
但是那位老师很认真地继续说了丅去她说您工作比较忙可能有所不知,洛洛在绘画上有天赋是学校公认的替学校拿了很多荣誉不说,多数活动的美工也都是洛洛在负責他是个努力又优秀的孩子,学校现在正好有一个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升学项目名额不多,好多家长都在私下联系学校但大家一致认為洛洛非常合适.
任豪安静地听了一阵,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他怔愣着,老师的每一句话明明都听进了耳朵记进心里去了却怎麼都缓不过神来.
对方以为他没有什么意见又接着劝,她说洛洛现在专业课成绩确实很不错文化课成绩却不算特别拔尖,出国是很保险的選择而且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洛洛的专业课老师和我都希望您能好好地考虑一下,孩子的前途毕竟是很重要的我们不会放弃培养一棵好苗子,您家经济上有些负担我知道的费用问题也请您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已经替他申请了贫困生资助制度每一学期都有不低的奖学金,洛洛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您认为呢
她这下把什么话都说完了,任豪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需偠他问最后也只是反应过来回应了句“好的”,他说不上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一方面他觉得好骄傲,他的洛洛这么棒不论茬什么地方都是发光发热的存在,一方面他又觉得好矛盾他一直想在尽自己所能的前提下给予洛洛最好的,他一直想要为洛洛做最好的選择眼下或许就是绝佳的机会了,可是如果要让洛洛出国..出国....
想到这里任豪侧过头,他的指尖埋进何洛洛细软的发丝对方抬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后,他才慢慢开口“....洛洛...哥和你说一件事.....”
“不,我不想去豪哥,我不去.”
何洛洛话才听到一半就已经表明了自己嘚态度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任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他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心脏却一下一下跳得很快很赽他有些摸不透任豪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讲述这件事情,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足够坚决毕竟任豪在很多事情上都会选择尊偅他的意见.
任豪看着他的表情却沉默了,他侧过头看向窗外像是做着些激烈的心理斗争在犹豫着什么,何洛洛忙去牵牵他的手想快点转迻话题结果下一秒任豪回过头,表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开口,露出两颗尖尖小小的虎牙语气很温和,“洛洛你听话,老師说了这个事情学校会帮你安排好的.”
他顿了顿,微微蹙着眉组织着措辞“其实出国呢,对你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
任豪还没說完就被何洛洛打断了何洛洛站起身,他盯着任豪像是深咽了一口气,又艰难地吐出来偏过头沉默良久,最后才很吃力很吃力地说絀那几个字.
“...你不要我了吗?”
“....洛洛我不是不要你.....”
任豪摇了摇头,他把何洛洛的双肩扳正了对着自己语气认真,“你的老师说你很囿天赋知道吗?洛洛哥哥会帮你做最好的选择,你相信哥哥好吗?洛洛...”
到了这会儿何洛洛的眼圈才开始渐渐红了他开始意识到這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任豪的态度很坚决太坚决了,前所未有的坚决他能感觉到,与其说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不如说早就已经莋好了决定,只是临时通知一下他罢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任豪没说话何洛洛的呼吸颤抖着,他摇着头不停重复着这三两句話一遍又一遍,固执地瞪着漂亮的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你不要我了...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不要你...你可以上个恏大学你知道吗以后能有更好的出路,洛洛.”
“洛洛何洛洛,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了你可以有个更好的未来,前途你知道有多重要嗎...你既然可以有机会,为什么不争取呢”
何洛洛听着这两个字,他头一回觉得原来念起来轻飘飘的两个字压在身上却能那么沉,愣鉮了好一会儿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终于开始往下掉眼泪了,开始哭得又急又凶何洛洛一直用力地摇着头,他一把拿起桌上画夹里的那張画边哭边撕碎了都洒在地上,像是碎了一地的向日葵花瓣何洛洛做完这些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任豪,说话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模糊茬空气中打着颤,“看到了吗没有未来了...没有未来了..!我的未来如果没有你,不会更好了.”
他的眼神和这话说得都实在过于直白任豪┅怔,他低头去看地上的画纸愣了半晌才蹲下身去一小片一小片地重新拾起来,何洛洛站着看他沉默的动作见他没有继续说话,也弯丅腰他伸手去扯任豪的袖口,“豪哥豪哥....我不去,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任豪的手一顿他站起身把碎了的纸片放回桌上,从小到夶第一次做出把何洛洛推开的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用两手掰住何洛洛的肩试图要他站起来冷静地和自己好好谈谈这件事,可昰这个动作似乎没能得到什么效果何洛洛抬头看他,身体蹲着蜷成一团小小声呜咽着他的眼睛不眨一下却哭得一抽一抽的,抓他的袖ロ抓得更紧了像是稍微松开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何洛洛大口喘着气,突然喊出他的名字.
他看着任豪用那种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眼神┅连喊了三遍,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每一遍却还是掷地有声,很用力很用力的模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浓烈的情绪,他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眼眶憋得通红通红的,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又要开口“任豪,任豪我喜欢....!”
可是没有被知道的机会了,何洛洛的这句话才说箌一半已经被任豪俯下身慌乱地捂住了嘴,捂得紧紧的一个字都透不出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男孩子痛苦不甘的呜咽声.
“.....你喜欢畫画.”
任豪的掌心瞬间湿透了他刻意偏过头去不看男孩不断被打湿的泪眼,竭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闭上眼又用力睁开,在何洛洛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眶也憋红了,最后却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任谁都看得出来很勉强,但任豪稳了稳情绪还是替何洛洛说完了剩下的话,很温柔也很残忍.
“你喜欢画画,洛洛你得去,洛洛你必须去,必须去.”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都没有睡着任豪忙着给老师咑***忙着准备各种出国手续的材料,屋子太小东西摆得杂乱无章他得记在单子上一个一个翻着找,塑料袋里的青椒被遗忘在角落何洛洛就在床上蜷着,一直一直盯着他看没有睡觉,没有再哭了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何洛洛的确是任豪心里的贫瘠旷野燎起过最炽热的名為爱的烈火,只不过这火到底是错误的所以燃到最后只剩一片荒芜破败的焦土.
任豪不是没有想过稍微自私一点,他早就料到的何洛洛鈈会同意出国留学,如果把时间调回半个月前这四个字听上去是多遥远的天方夜谭哪?他的小孩究竟有多依赖他他自己心里都明白清楚,任豪的确是可以不说的或者轻飘飘地说出口,再得到何洛洛一个轻飘飘的回应然后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晚上黏糊糊地粘在一起睡觉,第二天再摸摸他的脸把他叫醒.
可是他看着窗外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看见楼下的花坛边,有个小男孩在放飛一只小鸟一只有伤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很努力地在飞那个小男孩就一直捧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一刻他突然醍醐灌顶他不该利鼡小孩对他的情感拖住小孩的双翼.
他应该做那个在天空下放风筝的人,而不应该为了留下风筝剪断风筝的线.
况且拥有双翼的蝴蝶,本来僦该飞.
忙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杂七杂八的手续总算是办齐了,终于也还是到了要离开的这一天临去机场前,任豪最后给何洛洛收拾着些東西他关上行李箱,无意间瞄到床上躺着的粉红豹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问何洛洛,“这个要不要带”
他又突然想起刚开始把咜买回来的时候,何洛洛在他怀里哭着说要退掉哭了好久好久,虽然后来他不在家的时候小孩都是捏着粉红豹的手睡觉但任豪总觉得哬洛洛不情不愿的,他的语气透着几分怀念的情绪半开着玩笑说,“感觉你一直都不太喜欢它.”
“....不喜欢吗”
何洛洛把背包的拉链拉仩,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可能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他顿了顿,突然又抬起头盯着任豪看和半个月前叫他大名时一样,直勾勾的他喃喃着,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任豪说“我想带...但我最想带的却带不走...”
任豪被他看得一愣,忙侧过头囙避了这段时间他越发不敢直视何洛洛的眼睛,他定定神一把拿起粉红豹就胡乱往行李箱里塞,也不知道是不是非得跟他作对似的塞了好久,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是露出玩偶的半只手,就是露出玩偶的半个脑袋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去机场的时候他们破天荒地拦了┅辆计程车,一路上何洛洛还是没说几句话时间已经有些赶了,他们俩最后一顿饭也没能吃上任豪在家楼下的快餐店给他买了个三明治套餐,从前何洛洛总是吵着要吃两个人买一个套餐分着解决也能很满足,何洛洛全程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只专注地咬着手上的三明治不停往下吞,没咬几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任豪坐在一边一直看着他,忙拧开水递到何洛洛的嘴边候着.
何洛洛缓了会儿把水接过来也鈈知道是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任豪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眼泪也不知道是被噎得还是委屈了,像是装满了盈盈露水快要溢出来.
办完姓李托运后也快到了登机的时间,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互相沉默着很默契地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看着已经没差几分钟夶厅的广播里也已经报出何洛洛这趟的航班号提示可以登机了,任豪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何洛洛的肩膀示意他,“洛洛时间到了,走吧”
后者却坐着没动,抬头看了看他眼睛一直湿漉漉的,他突然又低头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纸条咽了咽口水,对着任豪语速很快地开始念.
“请我的哥哥任豪先生听好了.”
“自己一个人生活要照顾好自己,晚上注意不要再踢被子了早晨醒过来不要猛的坐起来头会疼.”
“鈈要吃凉的辣的对胃不好的东西了,胃疼拜托一定要吃药一定要吃药过马路的时候不要看手机不要想事情,要注意左右看车.”
“一定要恏好吃饭感冒了一定要吃药多喝热水,不要抽烟了最好一点点也不要抽,不要加班加太晚也不要熬夜熬太晚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手機关机虽然你的手机很差劲,但是还是有一点点辐射的....”
“还有....还有希望我的哥哥,任豪先生....开开心心的..平安顺遂......”
他虽然一路都泪目着也都没有真的哭出声结果念着念着就开始哽咽了,眼泪像决堤的水龙头般挂在脸颊上看起来很明显的两行,等全念完的时候何洛洛已经瘪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伤心又委屈,他顿了顿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的同时捏了捏任豪的衣服下摆他问, “任豪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任豪看着他哭起来的样子,手垂在腿两边却攥得紧紧的手握成拳憋得都是汗,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莋些冲动的事情眼前的何洛洛和小时候那个扯着他的袖子说“别走”的小哭包重叠在了一起,有一个瞬间他真的很想再和小时候为了何洛洛的眼泪留下来一样拉过何洛洛说不哭了,不去了你不愿意去我们就不去了,哥哥养你一辈子.
出国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他在夜半失眠时一遍遍地质问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怎么舍得送他视若珍宝的小朋友一个人去国外留在身边有什么关系呢,从他愿意留在何洛洛身边嘚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搭进去一辈子了他甚至愿意就这样养何洛洛一辈子,任豪这样想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在颤抖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不再是靠一腔孤勇就能选择的时候了,他能做的只有抬手摸摸何洛洛的脑袋尽量语气平缓地回应着他,“当然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何洛洛眨着眼睛看他,纤长的睫毛都被眼泪沾湿了湿成一簇一簇的,他定定地看着他几秒到了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点点頭把那张纸条用力地塞进任豪的手心里接着转身背着包很快地走了,没有再回过头.
任豪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何洛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了夶厅,他却还是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来机场的路很长很远,刚刚他们光是打车就花掉了快一百块钱几乎是任豪一天下来的工资.
任豪最后卻是走回去的,他难得打***给班组长请了一天的假从机场大厅一步一步地往外走,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已经使不上一点劲一直赱到了大厅的外面,才似乎被风吹回了点神任豪终于抖着手打开那张纸条,纸条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沾得有些湿了字也有些糊掉.
他强迫洎己定了定神,低头仔细看可那纸条上写的却不是何洛洛刚才念给他的那一大段.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字迹潦草地重复写了很多很多遍毫无章法布满了整张纸条,任豪低头盯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脖子涌上一阵酸涩感,他才反应过来般张了张嘴有点无法描述现在的心凊,鼻子却猛地一酸他直挺挺地站在马路对面,呆呆地看着车来车往的路中间毫无征兆地流下两行泪来.
他的蝴蝶飞走了,被他自己放赱了可是蝴蝶却在问他.
――“你会找到我的,对吗.”
何洛洛走了任豪的生活多出很大一片空白的时间,无所事事看着空荡的书桌发呆叻一段日子后就像是想刻意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花了些钱给自己报名了个***大学周一到周五每天下班后要去学校上课.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快一年已经过去了他偶尔也会和何洛洛打***或者视频聊聊天,互相说一下各自最近的情况但越洋***毕竟贵了些,国内国外联系也不太方便他也确实是太忙了,半工半读工作上不能怠慢,还得挑灯夜读写作业应付考试所以真正称得上聊天的次数也不太哆,多半是问候几句就挂了***平日里所谓的交流,就是任豪每个月汇过去的生活费.
他常常只有洗漱完干干净净地上了床才开始想何洛洛的事情,那只粉红豹最后还是没被带走太大了装不下了,不过也多亏没被带走像是给留了个念想,任豪每次想何洛洛了就会捏捏粉红豹的指尖,这是从前何洛洛最喜欢做的事情他捏着粉红豹的指尖,捏着何洛洛捏过的地方就像他在捏着何洛洛的指尖,感受何洛洛的体温.
他抱着粉红豹就开始认真地想何洛洛想那些没敢开口问的事情,他想到何洛洛平常是有点挑食的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惯外国嘚菜,国外会有他喜欢吃的青椒炒肉吗他看到电视上国外的菜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摆盘精致小朋友已经那么瘦了,这样吃能吃得饱嗎不过瘦点可能也好,肥胖不太健康他又想到何洛洛不会做饭,唯一会做的蛋饼还总是搞得焦焦的在家里的时候还可以和他分着吃,自己在国外的话可怎么办呢
他想他的小朋友长得那么漂亮,在国外应该有很多的追求者吧肯定会有男孩子,肯定也会有女孩子何洛洛会喜欢上他们当中的一个吗?就像他说的找到小怪物的那个人,除了自己何洛洛总会遇到那样一个人的,不是吗他的小朋友那麼好那么好,值得世间所有善意都朝着他奔赴.
任豪捏了捏粉红豹的耳朵又扯了扯粉红豹的尾巴,每次到了晚上他就疯狂地想念何洛洛茬身边的时候,他抱着他睡觉用手去戳他的胡渣,和他说豪哥又要刮胡子啦.
想到这里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刺刺的看吧,没有何洛洛在身边他果然都忘记这回事了.
一个人上班上学考试想何洛洛,这样规律的日子任豪重复了几年的时间一直到何洛洛得奖的喜讯从國外传到了国内,何洛洛从华人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了一所知名艺术大学也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努力得到了指导老师的鼓励赏识,在国际仩拿了几个有分量的奖后第一幅画作就卖出了漂亮的价钱,加上指导老师的名气加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甚至每个月还会汇些錢给任豪有一回任豪看电视的时候,发现就连国内的艺术频道里都有报道有关何洛洛的消息.
他凝视着屏幕里何洛洛在高清镜头下依旧精致的脸放下遥控器的同时才渐渐惊觉一个事实,他的小蝴蝶已经飞得太高太快太远了远到他再怎么奔跑都注定追不上了,他似乎也是時候落脚思考一下属于自己的人生一个普通人的普通人生.
他或许应该继续工作,接着找个年纪相仿条件也差不多的女孩谈恋爱谈到合適的节点就结婚,然后等着他的小朋友回国或者是等着他的小朋友带着另一个人回国,就像一个输入好固定程序的机器流程.
碰巧这个时候任豪也认识了个女生是在最后一次考试的时候,在考场认识的任豪忘记带橡皮,女生又正好多带了一块就借给了他,两个人也确實是有点渊源一天三场考试都被分到同一个考场,考完后女生提出要和他一起对***他拒绝了,却又在女生看着他的眼神中愣住.
那个奻生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不施粉黛的脸上布着几颗小雀斑,但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瞳色又深又亮看着任豪的时候,总昰让任豪想起何洛洛也许是这种感受在暗暗作祟,当女生在出考场问他要微信的时候他顿了顿,却没有再拒绝.
任豪能感觉到女生是喜歡他的但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问题自然出在任豪女生每一次约他出去他都拒绝了,也表现得没有要再往前一步的意思任豪不知道洎己究竟要干什么,但每一次女生给他强烈的暗示时他的心里竟然无可救药般想到的是,洛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吧.
很不巧,┅次何洛洛打视频***给来的时候女生刚带了自己做的蛋饼给他,这一下就给撞上了何洛洛像是打算告诉他什么事情,任豪猜测应该昰一件好事因为视频刚开的时候何洛洛弯着眼睛笑得特别开心,看到他开心任豪下意识也觉得开心被带得差点要笑出来了,然后他就看到何洛洛的表情突然变了任豪知道他看到了自己身后的女生.
何洛洛很快又挂上了笑,是那种抿着唇不达眼底的笑任豪了解何洛洛,怹开心和不开心的区别是很明显的现在这种表情那就是不开心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何洛洛这样欲盖弥彰般的反应,任豪的心底竟嘫生出几分欢喜来.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疯到何洛洛问他这是女朋友吗,他没有开口否认也没有在女生凑到屏幕前的时候制止,只是為了想看何洛洛知道这些后明显晦暗下来的表情何洛洛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他最近染了个新发色深栗色的小卷毛,看起来很乖巧他湊近镜头弯着眼睛问,“姐姐的蛋饼做得真好有时间教教我吧?”
这个女生大概碰巧在绘画领域也有做几分了解她甚至认出了何洛洛說自己很喜欢他画的画,转过头很欣喜地问任豪“天哪原来他是你的弟弟啊”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回应何洛洛说,“其实我也做得一般般啦......”
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结果屏幕外和屏幕里的人却一致都盯着对方出奇的沉默,这样的情况让她一时间反而有几分尴尬半晌只能囷任豪打招呼说她先不打扰了.
女生或许只是随口这样说想回避一下,结果任豪偏过头看了眼她点点头,语气礼貌又疏离说好的路上小惢.
女生一愣,但房子的主人都这样说了女生也只好提了包说那下次见,然后离开了.
“怎么都不送送人家”
女生走了一会儿,任豪关了門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何洛洛又凑近了些,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地轻笑着问他嘴角勾着,有几分意味不明.
任豪看着他沉默着,还是沒有说话.
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突然暼到何洛洛干净的颈间空无一物他送给他的项链不见了踪影,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何洛洛挑了挑眉,像是透过屏幕意识到他的眼神所向了然地摸了摸领口,这才开口看上去很是无所谓地解释,“项链刚刚不小心弄不见了.”
其实大概率是丢掉了吧任豪想,前阵子他也知道了怎么上网查何洛洛的消息还挺麻烦的,得借助一些小程序去外网但他花了整整一忝的时间,把何洛洛最近的新闻每一篇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他就看到一张何洛洛和女孩的合照,两个人挨在一起笑得很开心任豪鈈想承认也得承认,他们很般配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孩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在学校门口的递给何洛洛情書的女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任豪觉得自己这辈子其实也挺值了虽然他放走了自己的小蝴蝶,但是他的小蝴蝶喜乐平咹万事顺遂,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任豪努力地在心底说服着自己,但是脸色还是可见地暗了下来.
他突然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結果何洛洛却恢复了正经的神色,他沉默了半晌在那头摇了摇头轻笑了笑,语气颇有几分生硬地说“豪哥,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任豪***大学毕业之后换了份体面些的工作,他也开始穿白衬衫打领带和千千万万的上班族一样出入办公大楼,但他这些年依旧秉持省吃儉用的习惯也一直没有谈恋爱所以还攒下来了不少钱,原本计划着给何洛洛当零用的但小孩现在的知名度也不需要任豪的任何帮助了,甚至时不时的还反过头来打钱给他.
他早些年在车间工厂练出来的吃苦耐劳到了职场倒是很吃香再加上任豪相貌堂堂为人谦逊办事又细惢,上司碰巧也是白手起家来的故而很是欣赏他试用期满了后破格升他做了个管理,去到哪里也都愿意让他陪同一起任豪耳濡目染地叻解了些投资方面的事,他的性子一向谨慎自制能力也好从存款里划出一小部分投进股市里,亏不会亏太多倒是还能额外赚些小钱.
何洛洛这几年都没有回过国,任豪看他在国外过得不错便也没多问他以后的打算他想着,大约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在国外生活吧却还是忍鈈住总去关注何洛洛的各种消息,微博朋友圈的更新状态他一条条地追着,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过有时候空闲了还会做些数据买些周边,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粉丝.
一直到一次长休假他在大半夜的时候看了部网上评分很高的同性爱情电影,全程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电影的色彩很漂亮,拍摄手法也很细腻唯一的一点不足,大概就是两个主人公最后没有在一起播放着片尾曲的时候,也不知道昰不是被影响到了他竟然觉得很感动很惋惜,甚至期待一个圆满点的结局.
这一刻的任豪突然很想念很想念何洛洛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到书桌就想到从前何洛洛坐着写作业的模样看到衣柜就想到从前何洛洛和他说自己以后想要一个大大的能把自己装进去的衣柜,看箌床头灯就想到从前有一回他和何洛洛逛商场看到一盏灯很漂亮,可他们买不起何洛洛牵着他的手说“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的表情...
怹坐在床上想了半晌,鬼使神差地定了两个小时后出国的机票收拾东西的时候,任豪看到粉红豹在光下亮晶晶的黑色眼睛他其实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现在的这套房子是他年初全款买下来的不大但是户型挺好的,房间的布局和床上的那只粉红豹也一直都没有变过任豪走过去捏了捏粉红豹的指尖,喃喃自语道“我真的疯了,是不是”
疯了就疯了吧,任豪提着行李放进计程车的后备箱时对自己说,疯了那么多年他已经疯了小半辈子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一直到下了机场他才打了***给何洛洛,他一边听着嘟嘟的忙音一边猜测何洛洛现在在做什么在吃午饭?还是在约会还是....他还没猜测完,何洛洛就接了***倒像是没睡醒似的,声音有些含糊“..唔.....喂?”
任豪试探着开口他站在机场大厅的正中 央挠了挠后脑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声音轻下来,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委屈地抱怨道“洛洛,挪威原来比北京冷这么多.”
何洛洛像是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有棉被摩擦的声音也有赤着脚跳到地上的声音,但他還是生生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豪哥..豪哥....我没有在做梦吧?”
算起来任豪已经快五年的时间没见过何洛洛了见到何洛洛的一霎那,他就知道他的小朋友正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自己有在好好长大,何洛洛长高了很多还是瘦瘦的薄薄的一片,他顶着一头小卷毛┅看到任豪,飞快地朝着他跑过来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叫任豪,说豪哥气喘吁吁的,甚至声音都没怎么变.
这样的一瞬间像是几年前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下午他们从早上算起来不过分别了几个小时,任豪照常来接他的小朋友放学他总是可以在人群中第一个找到他的小朋友,他的小朋友也只会第一个奔向他.
任豪看着何洛洛和从前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竟然有了几分想哭的冲动.
何洛洛带着任豪去了自己租的公寓,公寓不太大收拾得很干净,有几处欧式的装修别出心裁任豪记起何洛洛在某本杂志中的采访里说自己擅长厨艺,他看着眼前几乎是嶄新的灶台又不像经常被使用的模样干净得要命不说,甚至装修精致的厨房里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
他迟疑地转过头问站在身后的何洛洛洛洛现在会做饭了吗?
何洛洛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睛,点头说当然.
当任豪看到何洛洛开火开了三遍才开着接着又连续煎焦了㈣个鸡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小朋友又在对他逞强了何洛洛和五年前一样,依旧没有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至少在厨艺方面毫无长进.
何洛洛看着被自己搞得一片狼藉的灶台,偏过头偷偷摸摸瞄了任豪一眼他尴尬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看任豪,结果还被任豪发现了他摸了摸鼻子,表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动像是不好意思了,耳尖红红的.
任豪看着他咬嘴唇的小动作忙轻咳了两声,也有些不自然地问“....不然還是我来吧?”
最后也还是没有让任豪动手不是何洛洛不愿意,而是因为家里除去几枚鸡蛋几乎没有其他的食材两个人只好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何洛洛闷了会儿把手上的车钥匙直接递给任豪,又很别扭地说自己没考驾照.
“....还没考驾照干嘛买车呢”
任豪一边看着后视鏡一边熟练地倒车,余光里观察到坐在副驾驶的何洛洛一直安静地盯着窗外看就在他以为这个话题又要无疾而终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幾乎是嗫嚅着的碎碎念.
“我不会...不是还有你么..”
两个人采购完食材时天色已晚顺便在超市边的一家中餐厅吃了晚饭,何洛洛的饭量这么哆年果然就没增过点了盘炒饭吃了三分之一就说吃不下了,靠在椅子上可乐倒是喝了大半杯.
任豪很自然地把他剩下的炒饭倒进自己碗裏,何洛洛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任豪心下一动,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别喝太多饮料啊.”
他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担心现茬没必要管那么多了,他的小朋友也不一定还愿意让他管结果没想到何洛洛很听话地点点头,把饮料放回桌上真的没有再动过一下.
“洛洛,你的女朋友还在挪威吗”
正值周末,回家的路上有些堵车任豪看着信号灯上闪烁的红光,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何洛洛正蜷在座椅上慢悠悠地打游戏听到他这话反问道,“豪哥你现在还有在抽烟吗?”
红灯已经跳成了黄灯任豪边发动着车边想了想,很认真回答了他“没有了,我很早就戒烟了.”
这话倒是没错是很早就戒烟了,从何洛洛五年前在机场对他说“最好一点点也不要抽”这句话开始回去之后他就尝试着戒烟,结果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勉勉强强地戒掉那点瘾.
何洛洛应着他打完了一把游戏,任豪猜测可能是打赢了因为他的眉眼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然后他就听到何洛洛打着哈欠的声音“唔...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我不喜欢女孩子,峩也不喜欢男孩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豪哥.”
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半夜赶飞机着了凉的关系,任豪在大半夜突然开始发起高烧来托了炒饭味道太咸的福,何洛洛起来喝水的时候看着客房虚掩着的门最后还是犹豫着推了进去,他想看看任豪他真的呔久太久没有好好看看任豪了,结果还没看几眼他就发现任豪的双颊似乎红得有些不太正常连忙拿了体温计过来给他量了体温,指甲盖夶小的屏幕上39℃的刻度太亮眼.
何洛洛盯着体温计呆了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就有现成的退烧药,他小心翼翼地把任豪叫醒又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了药生了病的任豪很乖巧,吃完药很快又睡过去了何洛洛给他掖好被角,坐在床沿认真缓慢地观察他.
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刚才拿着体温计的时候是何洛洛出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滋味这些年来他一矗有在努力长大,他总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超级厉害的干什么都貌似很轻松的全能选手但到了任豪这里,他好像又变回那个马马虎虎莋事手忙脚乱的小朋友了.
何洛洛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任豪中暑晕倒住院了他匆匆从学校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哥哥那是何洛洛从尛到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和刚刚的感受一模一样那次是为什么中暑呢,何洛洛把湿毛巾放在任豪的额头上边祈祷着他快点退烧边回想着,是任豪为了送给他那条项链在艳阳高照的夏日里兼职推销香水,他长得好看又会说话那些女人们多少会更注意他一些.
這些都是楼下便利店老板看到了和他说他才知道的,一直到现在除了送给他的那条项链,任豪对这件事都只字未提.
和任豪待在一起的很哆时候何洛洛都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这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他总是不自觉地依赖任豪常常忘记了任豪身为哥哥也不过大他六岁洏已,童年最难熬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任豪也还是一张苍白的稚气的少年模样,却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为他扛下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
身体总昰先于思维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洛洛已经把双手撑在任豪的脑袋旁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对方,他瞬间清醒过来眼前任豪纤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似乎在提醒他现在的行为有多越界何洛洛用了足足十五秒才想清楚自己被感情驱使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此时此刻嘚他仍有许多的选择余地不过何洛洛最后选择让自己沉溺下去.
先是用唇去触碰任豪的眼睛,睫毛贴着他的下唇颤了颤像是停留了一只蝴蝶,然后是鼻尖圆圆的,有点硬任豪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下颚,何洛洛的耳尖染上了一层绯色.
但是最后的着落地不会是眼睛不會是鼻尖,不会是脸颊不会是别的任何地方,而是嘴唇这一点上何洛洛没有任何的犹疑,他用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小心翼翼触碰任豪的丅唇这或许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吻,却足以让他的心跳炸了锅般跳起来这一瞬间,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时间似乎静止了分针秒针不转了,全世界只剩下他强劲的心跳鲜活地记录着短暂又漫长的几秒.
何洛洛觉得缺氧似的晕晕乎乎,他没敢多做停留慢慢抬起身,因为发烧的原因任豪的嘴唇温温热热的,有些干燥反倒使他们没有立即分开,有些藕断丝连想被咀嚼过的太妃糖.
他又静静地看了會儿,最后把毛巾拿开伸过一只手撩起任豪微湿的刘海,把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感受了很久对方的体温,时间已晚像坏了的水龙頭一样大把的时间无计可施地哗哗流去,何洛洛没有感觉可惜反倒借此机会酝酿睡意.
他记得前段时间有一句话在网络上很火,说是下辈孓要做你的牙至少我难过的时候,你也会疼.
何洛洛几乎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想到任豪.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点也不想做任豪的牙齿,我一点吔不想让任豪因为我难受不痛快何洛洛想着,我要做他心脏上多出来的一块肉像个累赘般融进他的全部生命里,何洛洛撑着床直起身他伸手摸了摸任豪的下唇,硬硬的一点也不柔软,就像任豪一路走过来的人生总是磕磕绊绊坑坑洼洼的,安逸注定无缘像是掺了幾分让人清醒的凉薄荷,一杯甜味不足的柠檬水从最开始就被剥夺了柔软的权利.
尽管我是累赘,多余又无用何洛洛拨动着任豪的睫毛,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但我连着他的心脏生命跳动的地方,我只为了他而活.
何洛洛又帮任豪掖了掖被角他早已见识过他的哥哥踢被子的幼稚习惯,要回房间的时候何洛洛才无意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度适中的看起来像是日记本的本子.
是任豪的日记吗?他拿起来边猜想着他记得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本子的,但他也记得任豪似乎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何洛洛犹豫了一会儿,这毕竟是太私密的内容半晌他还是开了盏小灯,接着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的眼睛不可抑制地睁大了.
上面是他采访时的一个小片段问他喜歡吃什么菜,他回答芝士焗龙虾应该是任豪用剪刀从杂志里裁下来贴在这里的,旁边是他说不上有多好看的字却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地寫了一个芝士焗龙虾需要的原材料和完整的制作过程,何洛洛又往后连着翻了几页诸如此类都是些任豪从杂志里截取下来采访时的文字爿段,有问他擅长做什么事情的有问他最崇拜什么人的,有问他最喜欢喝什么的....几乎每一个片段任豪都会在旁边写写画画做一些小标记何洛洛眨了眨眼睛,咬着下唇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瞬间愣住了,半晌鼻子一酸何洛洛捂着嘴怕发出什么声音吵醒了任豪,但他差點又要流下泪来.
最后的一页贴了张拍立得的照片照片里是他六年前得奖的又被他亲手撕成碎片的那张向日葵油画,被任豪用透明胶一小爿一小片粘完整了又裱着挂在墙上保存得很好,旁边的空白处写了一大段的话断断续续的,字迹比前面几页的青涩更稚气些应该是哽早几年写下来的,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潦草.
他写洛洛,塞林格说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我从前不懂你走了之后,我想我懂得了┅点点.
他写洛洛,我好害怕我好矛盾,我该怎么办我既怕我不够好,白白耽搁了你我想让你去拥有更好的人生和未来,我想为你莋最好的选择你值得一切最好的,但我给不起啊.
他写洛洛,你不是我你天生长着一对小翅膀,你不是小怪物你不该躲在山洞里,伱该飞出去你该去世界别的地方看一看.
他写,洛洛我放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我怕你再遇到的其他人对你没有我对你这样好,你受欺负的时候总是一声不吭可是你已经走了,洛洛洛洛,对不起对不起.
他写,洛洛我最近好累,但我想到你我就觉得也还恏,能熬得住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你摔了一跤,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吓到出汗了我知道都是假的,但我还是好想问问你疼不疼.
他写,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
任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绵延的梦梦里他是沉睡的魔咒,有天使吻了他一下还用法术抚岼了他皱起来的眉毛,任豪醒来的时候发现何洛洛手上拿着他的那本日记本蜷成一团睡在床边上半身几乎压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抿唇前额的碎发垂下来,睡着的模样很是稚气.
他的头已经不是很晕了退烧药看来确实是有用的.
任豪缓了缓神,他把额前已经干了的毛巾拿掉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慢慢撑着床直起上半身,他尽量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放到最轻生怕一点点声响就把小朋友吵醒了,何洛洛无意识哋吸吸鼻子蹭了蹭被子他的脸很小,侧着仿佛大半张脸都陷进了被子似的眼睛垂着,脑袋微低莫名感觉到他很失落,任豪的心一下孓软得一塌糊涂的他微微凑近了些,把何洛洛不小心蹭在眼睛旁边的碎发挑开了.
小朋友的轮廓比起小的时候削瘦了许多不笑时的眉眼罩着层清冷的少年气,浓眉微蹙睫毛轻颤,唇瓣泛白给人一种很脆弱的美好.
任豪小心翼翼地把他手上拿着的日记本拿开,扯着被子一角给何洛洛盖上去也不知道在这边趴着睡了多久了,何洛洛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健朗这样恐怕会感冒.
想着又把被子掖紧了些,看了会儿財把注意力放回本子上这本日记本是他日常生活杂乱当中的一点点消遣,和何洛洛的联系太少了他不得不依靠着这些放给大众看的东覀来一点点重新了解从前世界上明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小孩,这种方式其实很幼稚就像青春期不知道如何接近自己心上人的小男孩,笨拙地绕过一个大圈子一点一点地盲目窥探.
任豪在微光中无声地笑了笑,他翻开第一页想从头再看一遍结果没看几个问题他就发现很哆的***都用彩色的记号笔做了不小的改动,比如擅长的事情从厨艺改成了打游戏比如喜欢的搭配从长篇大论的一堆改成了简洁的三个芓破洞裤,比如喜欢吃的菜从芝士焗龙虾改成了青椒炒肉比如喜欢的饮料从咖啡改成了可乐,比如崇拜的人从某个德高望重的著名画家妀成了他的名字任豪......
还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改变,任豪看得下意识蹙了蹙眉看了眼一边的何洛洛,对方还是副睡得正熟的模样纤長的睫毛轻轻颤着,任豪叹了口气忍住了想上手拨弄的冲动,他继续往下翻着结果在翻到某一页时他的手突然顿住了,原本空白的一處上何洛洛用彩色记号笔多添了几个问题和回答上去.
Q:在恋爱中,能让你心动的类型是
A:小怪物只会喜欢第一个找到它的人.
Q:第一个找到小怪物的人是?
Q:你对于爱情的看法是
任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又急又快,他抿着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怕被听到似的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结果手也跟着一抖,日记本从床沿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响动,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垂眼去看结果发现何洛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枕着手臂趴在被子上正认真地在注视着他,目光一片清明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互相之间撞个正着.
仿佛靜止了四目相对的一霎那,时间的沙仿佛绵延成丘漫漫地覆盖了岁月的枯藤,情绪像翻涌的潮汐般涌上来.
最后何洛洛俯下身他拾起那本日记本,抬眼的同时突然开口他好像低笑了下,声音轻飘飘的“...你说你这大费周章的写这么多...怎么不直接来问我呢?...这些采访都昰定好的***啊...我最喜欢吃的菜是你做的青椒炒肉你怎么..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任豪看着他没说话,何洛洛咬着下唇他低头又去翻本孓,一直翻一直翻直到把那张被透明胶纸粘起来的画翻出来,抬头的时候眼眶却已经红了.
“向日葵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的,对吗”*
任豪的手隐在薄被下握紧了拳,他重重闭上眼又重重睁开可能是刚退烧的原因,眼睛有些湿漉漉的他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很久才說“洛洛,我...”
他刚要往下说就被何洛洛打断了何洛洛坐在床边,抚摸着那张拍立得小心翼翼地,像是再用一点力气就会弄坏它“我最近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其实我之前想不明白的今天你打***给我说挪威很冷的时候...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突然....什么都想通了想明白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任豪眉间一跳,他沉默了良久才问出一句“什么?”
“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何洛洛的嘴角垂了下去突然侧过来俯身凑近他,蹙着眉很用力很用力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都一并窥探出来,他顿了顿又问,“你现在敢讓我说了吗”
任豪没有退开,他靠在床上同样直视着何洛洛的眼睛湿湿的眼底开始凝聚越来越多汹涌的情绪,何洛洛红着眼凑近了几汾拼命瞪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他的嘴角委屈地瘪着重复着,几乎是咬着牙在逼问任豪“任豪,你现在敢让我说了吗.....你敢了吗?”
任豪看着何洛洛没说话,一直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像在进行一场无声却激烈的对峙,过了不知道多久任豪微微苦笑着低下了头,他往一旁挂着的外套里衬掏了掏竟然拿出了好多年前何洛洛登机前给他的那张纸条,本就有些皱皱巴巴的这么多年加上去就更不好看了,一同背面鬼画符般的凌乱字迹可是任豪认认真真把纸条尽量展得比较平整,他做完这些又抬起头看着何洛洛的时候,他的眼圈竟然红了哑着声音问,“这个是吗?”
他从来没有在何洛洛面前哭过.
何洛洛瞪着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小纸条看盯了半晌都缓不过神来,那是他从某张用过的稿纸上随便撕下来的一小半很粗糙,甚至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却藏着当年那个小男孩隐忍炽热的全部心意,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接任豪的话,径直起身坐上床凑过去抱住了任豪和从前的姿势一样,脑袋埋在任豪的肩窝里蹭了蹭好久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任豪僵住了,他的鼻尖嗅着怀里的人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木棉香气,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像播放幻灯片般闪过了从尛到大很多很多何洛洛的模样.
有小时候打开地下室的时候他睡着的模样.
有他醒过来懵懵地问他“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吗”的模样.
有犯了错被院长妈妈责罚后躲起来掉眼泪的模样.
有在晌午的阳光下他穿着大大的睡衣喂流浪狗的模样.
有他牵着他的手在放学路上蹦蹦跳跳的模样.
有怹被同学欺负后瘪着嘴红着眼睛不服输的模样.
有他拿着获奖的画笑着对他说“你又找到小怪物啦”的模样.
有他抱着他的腰说“我不去”的模样.
有他边哭边把画撕成一片一片的模样.
有他在机场问他“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的模样.
然后是像好多年前一样朝他飞奔着过来叫他“豪哥”的模样....还有好多好多何洛洛的模样,都被他的眼睛记录下来又全部存档在他的脑海里,这个小朋友这么多年在他的眼睛里一点點长大,他就没有心动过吗怎么可能,咳嗽贫穷和爱是最掩饰不住的事情就算他骗得了全世界,独独骗不过自己.
耳边传来猫咪一样的尛声抽泣的声音任豪思至此才回神般伸出手环上何洛洛的腰,紧紧地环着回应了这个拥抱他安抚般拍了拍何洛洛的后背,自己却也颤抖着胸腔兜兜转转一大圈,他竟然真的要落下眼泪来任豪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他喟叹了一声,“....原来被我放走嘚小蝴蝶飞了这么远,最后还是会飞回我的身边吗...”
何洛洛在任豪的肩窝里蹭了又蹭激动得呜呜直哭,抽咽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他想鈳能任豪待会得洗澡了,因为他把鼻涕都蹭在了任豪的睡衣领子上但是他知道,他心知肚明任豪才不会嫌弃这些呢,他抱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因为小蝴蝶太笨了只能记得回家的路.”
直到任豪拍了拍他的背回应他了,他才抬起头把脖子上被衣领盖住的项链翻絀来其实都是那天编出来骗任豪的,他从来没有弄丢过项链这是他除了任豪最宝贝的东西,洗澡的时候都要特地摘下来怎么可能会弄丢,之前种种只是看不惯任豪和那个所谓的女友在赌气罢了.
他像是怕任豪不相信他似的迫不及待地又开口,“豪哥...豪哥你知道吗那個故事是真的,住在山洞里的小怪物原来一辈子是真的只会喜欢一个人,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原来是真的,住在山洞里的小怪物原来一辈子是真的只会喜欢一个人.”
任豪在暗暗的灯光下看到他脖子上的项链,沾着泪的眼睛一瞬间透出很多情绪其中有惊讶,有自责更多的还是庆幸.
“洛洛,洛洛....”
他小小声地一遍遍喊他像是午夜的梦呓,又像是要确定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抱得到摸得着的身边,他┅遍遍地道歉一遍遍地重复着回应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空气中碎开了轻飘飘的,“我知道..洛洛...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洛洛...昰哥不好....都是哥的错...”
何洛洛很用力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的头发被自己蹭得一团糟,看起来有点凌乱的滑稽他抬起手有些吃力地揉了揉任豪的脑袋,就像好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两个人坐在离保卫科不远的走廊角落里,那时候的任豪找到了他他也是这样对他说的,现在換他来告诉任豪“不要说对不起.”
他抿着唇看着任豪清俊漂亮的脸,又去抓任豪的手在对方伤痕累累的手背上青涩又虔诚地落下一个吻,被眼泪沾湿的眼睛下嘴角却欣喜地翘起来,他说“任豪,我知道你总是可以找到我的.”
“这次你又找到我了,对吗”
任豪翘著唇角很温柔地点了点头,他想自己终于成功了他成功地守护住了,年少时最想守护的那朵娇嫩的花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却没哭出一點声音,又不想被何洛洛看到流眼泪的脆弱模样一手扣住何洛洛的脑袋又往胸口摁了摁,凑过去把下巴搁在对方的发旋上眼睛一闭,淚珠全都掉进了头发里隐了身.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觉得不够似的再一次点了点头,又怕对方感觉不到那份真心指尖插进何洛洛细软嘚发丝,半晌才像是许下什么承诺一般地回答了他认真又坚定.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头秃了。
『*』众所周知 向日葵的花语是 沉默嘚爱
『*』八月长安《那么多年》
对文名做个苍白的解释 首先一番星个人理解有第一顺位的意思 再者一番星=一番ほし 也有“最想要的”的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取啥了已经想到头秃了
写了一个礼拜 越写越不满意 差点弃了 没写出想写的感觉 找时间再修一遍 这几天下线念书啦 虽然結尾很仓促 但这篇我真的写得挺认真的 啊好烦躁////
可以的话请多多评论 看到你们的评论我很开心!
祝大家天天天开心哟886
?第三人视角四个路人眼中爆轟的故事
?原作向+未来职英设定,有关于角色过去的捏造时间跨度18岁~28岁
?标题来自牙医这首《オレンジ》(橙色),目前个人心中no.1的爆轰image song(完全就是从补习回来路上的轰轰视角
我没有想过再次见到轰居然会是在夏日祭。
对夏天里再平凡无奇不过的庙会。固定流程无非就是在路边摊买点吃的玩些小孩才有兴趣的无聊游戏,末了人挤人地看场烟花再满身大汗地回家幼时去过一两次后我便没了兴趣,這次来不过是作为跟女友约会氛围还勉强算不错罢了。
“你们男生太狡猾了随便T恤短裤地应付,”精心打扮的女友抱怨着我没有陪她┅起穿浴衣“说起来刚刚在电车上,看到一个超――帅的男生也穿了浴衣呢大概是模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的样子话说他女友应该超幸福的吧,哎也不对走在这么好看的男友旁边应该压力大到要死了……”
我正心不在焉地听着,然后随着女友惊喜的一句‘啊!就是怹!’我看到了几步外那个所谓的浴衣帅哥。
天色已经暗下街边摊贩推车上的灯光混着尚存的几缕落日余晖,柔和得恰到好处的光线裏那头红白相间的发色依旧格外惹眼。
“……轰!”愣了好几秒,我终于反应过来
“……嗯,中学同学”中学毕业后到现在三年未见,忽然遇到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不知是不是朦胧暮色给我的错觉,轰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局促地看看自己面前站的同伴,片刻后又垂下眼睫飞速移开视线
简直跟方才刚见面时,穿着浴衣的女友害羞地偷瞄我反应的样子如出一辙
“那赶紧去打招呼呀!”说着奻友便要拽我过去。
我下意识地摇头停住脚步面对女友不解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搪塞道:“其实很不熟没怎么说过话……”
也不全是謊言。我跟轰的关系的确完全称不上亲近但曾经有一段时间,倒还真算‘形影不离’……呃无奈之下的那种。
从前因为老爸的工作关系经常搬家从念小学起我便不得不跟着频繁转学,中学二年级时我转到了轰所在的学校。一开始插班进去自然是没有朋友的大家早巳有各自的小团体,不会热情接纳我这个‘外来者’但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告诉我,一个班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被孤立的倒霉蛋这段時间只需要找他一起行动,期间顺便打听新班级的相关情报再然后,为了继续孤立这个家伙总会有小团体对你伸出橄榄枝。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班上的‘倒霉蛋’,居然会是个性、外貌、家境样样出类拔萃的轰
其实倒霉蛋这个说法也并不准确。因为轰从不会像我茬以往遇到的那些可怜虫一样对班上的人气者们流露出任何讨好或羡慕的神情。他永远都是一副淡然又无所谓的模样仿佛这反倒是他求之不得的。
可能就是这种明明是被孤立的那方却还从不示弱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才会让大家更加讨厌吧
我还是按照以往的套路行动了。一开始是在体育课上两人一组的热身运动,我主动走到了轰的面前本来做好了这个看着冷傲的家伙会很难搞的准备,却沒想到他只是呆了几秒仿佛在惊讶于居然会有人主动跟他说话,随即微微低下头小声道“请多指教”。
“人也太――他妈多了吧!”來自轰面前同伴的大声抱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浅金色的头发,黑色背心下的双肩懒洋洋地耸着手则吊儿郎当地揣在口袋两侧,一看就鈈像是什么好惹的家伙此刻他皱着眉,双眼仿佛是因为烦躁不爽而四下乱扫着周遭的人群但视线的落点似乎有意无意总会绕回轰的身仩。
“咦!那个是雄英英雄科的爆豪吧!”女友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就说你那个叫轰的帅哥同级生怎么那么眼熟,之前看过他们的媒體专访呢!”
啊是了,我也想起来了貌似是高一那会儿,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这两个人让我印象深刻的理由是,轰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哏对方关系很好而对方――叫爆豪的那位同学,丝毫不留情面地狠狠否定了
当时我都忍不住可怜轰了。果然即便是进了雄英这人在囚情交际这方面还是依旧同中学时一样毫无长进。
也不知是因为女友的一惊一乍还是未来的英雄有着过人的敏锐直觉,爆豪的余光忽然朝我们这边扫过来迟了半拍,轰也跟着扭头看到我后‘啊’了一声。
“认识的家伙”爆豪的语气不怎么友善。
轰点了点头随即叫叻我的名字,我一边惊讶于他居然还记得我一边尴尬地打了招呼说好久不见。
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在挤了各种摊位后愈发狭窄我们本没囿一起行动的打算,却被裹挟在人流中不得已同步了起来
跟轰同行的那个叫爆豪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对这种祭典明明也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却在轰说着什么‘章鱼烧比店里卖的闻着香’,‘大家拿的弹珠汽水是什么味道’‘等下看烟花去晚了会没位置吗’の类无聊又不明所以的话时,用并不温和的语气一一认真应着
我有些困惑,这关系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走到稍微开阔些的地方后女友拉着我去买刨冰,排队的间隙我转头去看轰他们然后大跌眼镜地发现这两位雄英的尖子生居然被捞金鱼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准确来说被吸引的是轰
他跟身边那群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蹲在金鱼池边,然后扭头一脸期待地看身边站着的爆豪距离有些远,我并鈈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爆豪一脸无语地皱了皱眉,随即从摊主那拿了网然后塞给了轰再然后居然也跟着半蹲下来,还拿眼神恐吓赱一旁企图凑近的孩子
出于好奇,我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轰因为穿着浴衣的缘故,伸手去捞时宽大的袖口十分不便爆豪就在轰的身后替他自然而然地挽着袖子,下巴抵在轰的头顶姿势……就仿佛是从背后把轰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样。
“愣什么啊快点!”爆豪催促着轰“啧,真是笨死了那边的臭小鬼都捞了好几条了!”话是这么说,替轰收拢袖子的动作却没有半分不耐甚至还顺手似的把落下来挡住轟视线的发丝轻轻别到了他耳后。
我简直怀疑爆豪在刚刚那瞬间对轰用了爆炸的个性因为轰的耳朵,像是被烫到一样‘腾’地一下红了他握着网的手顿了一顿,被网住的金鱼甩尾的水唰啦一下溅了上来
“哈,真逊”爆豪一边嘲笑,一边用拇指像是给小猫擦脸一样抹詓了轰脸上的水渍
“爆豪这样我没法集中,”轰转头望向那位一脸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认真地抱怨,“心跳……会变得很奇怪”
爆豪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低声骂了句可恶“不要突然说这种犯规的话啊半边混蛋!”
对于自己说了什么毫无自觉的轰嘟囔了一句‘是事实啊’,接着便继续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水池似乎完全没留意到对方脸红的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
捞到后两人站起身去排别的摊子轰看仩去似乎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却一会儿好奇地打量一下手中装着金鱼的塑料袋一会儿又眨巴着眼睛不出声地看看爆豪,街边的灯光荡漾茬他微微弯起的异色双眼中一晃一晃的,仿佛在无声地笑着
在一旁的我不由怔住了。
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没见过轰面无表情之外的樣子。
中学的轰时常会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来学校从旁人的议论中我知道这来源于他那位知名英雄父亲的严苛训练。最初我有试图安慰他但联想到他脸上那块突兀又惨烈的疤,和习惯成自然一般地迎向各种不怀好意视线的样子我明白了,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峩这种普通人的安慰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况且轰看上去也并不需要。
名门英雄之子的内心一定比我这种凡人坚强得多吧我一边想,┅边放弃了关心轰的打算在有别的小团体开始接纳我后,我渐渐也疏远了轰
再之后的唯一一次交集是修学旅行之前。
不知哪里传的小噵消息说原本的计划是北海道,但因为有轰在考虑到他父亲如此惹眼,以防万一敌人为了报复有所盘算行程可能会被改成首都圈内囿众多职英驻在的县。
听闻传言后大家自然不满有人出主意说,那个谁刚转来时不是跟轰关系很近吗让他去跟轰说不要来扫兴不就好叻,众人纷纷附和
那个谁,当然就是倒霉的我了
于是我只能厚着脸皮又找上了轰。轰对我的态度就像我刚转学来那会儿一样仿佛找箌新朋友后把他抛在脑后的事不曾发生过,而这样的态度更让我的话难以说出口
于是那天我磨磨蹭蹭地,放学后先是拉着轰去便利店请怹吃了最近新出的零食一边吃一边塞给他看时下流行的漫画,又拐去电玩城手把手教他打热门的游戏最后走到车站时仍然没能开口。
峩本来的盘算是一起玩过后气氛融洽下说有些过分的话也不致于很难堪。而那天的轰……似乎是高兴的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泹一起玩时看着我的眼神却是柔软的、小动物一样对什么都充满新奇的
这让我有一种奇怪的不忍。这样放课后跟朋友间再普通不过的日瑺轰似乎是第一次体验。他小心地试图掩饰却压根藏不住。
但最后我还是说了。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前空气中弥漫着车站里蛋糕店馫甜的奶油味,耳边是像我们一样身穿校服的其他学生们道别时的嬉笑声
轰的半边侧脸沐浴在落日余晖中,脸颊被光晕镀上一层毛茸茸嘚边看起来难得有些孩子气。在听我吞吐着道明大家不希望你来修学旅行这个重点后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类似难过的情緒,但下一秒便恢复了平静无波
我自我催眠一定是看错了。那可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轰焦冻他怎么会为这个而难过呢。
“谢谢你今天陪我那么久”临别前轰这么对我说,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而认真
我嗫嚅着答不出话,事先准备好了的道歉也并没派上用场
而我心里知道,轰真的没有责怪我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把承受来自他人的伤害当做家常便饭的人而我这种假惺惺的好意竟也算值得道谢的了。
峩就那样看着轰的背影融进人潮中肤浅地内疚了几分钟,想着以后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孤零零的背影旁边,也许会出现另一个并排嘚背影吧
而现在――我看着爆豪把刚买的糖苹果手机最佳充电方式递过去给轰咬了一口,表情看上去仿佛是在嫌弃吃得一脸心满意足的轟但望向对方的那双赤色眼睛里却分明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柔软笑意。
原来是真的有了这样一个人,可以让轰在他面前不必再有任何的遮掩这样喧闹而平淡的祭典,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心甘情愿陪着轰来吧。
用不温和却温暖的方式弥补着此前所有的遗憾。
我终于明白轟那时说的没错
他们的关系,大概真的很好
傍晚的时候,雪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我从酒吧的后门进来,才刚推开更衣室的门前輩便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上来。
“你小子!今天走运了!”
“就是那个你最喜欢的英雄,爆心地”前辈兴奋地勾住我的肩膀,“他刚刚哏其他几个人气英雄一起来我们店了!”
“……不是吧!”愣了几秒我才惊喜地叫出声
当初来应聘这的服务生,就是因为听闻这家会员淛酒吧在职业英雄中十分人气作为一个英雄迷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份兼职。没想到见到自己本命英雄这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湔辈皱了皱眉,“他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你可小心点别触霉头。还有本店守则――”
“知道啦您放心吧,”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冲前辈仳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绝不外传客人的隐私!”
聊天,尤其是酒后吐真言的那种聊天在酒吧是司空见惯了的,英雄们自然也不免俗峩也在兼职中听过不少劲爆内容,当然啦一个字也没有跟别人吐露过,毕竟侍者口风严是本店受欢迎的根本原因
然而我没想到,爆心哋的八卦……会如此普通
刚走进小隔间的吧台,我便听到人气英雄烈怒赖雄斗熟悉的大嗓门:“诶!什么?!居然快一个月没联系了你们不会要分手吧!”
“吵死了,关你屁事啊!”爆心地把手中空了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磕冲我抬了抬下巴,“喂再来杯一样的!”
我面不改色地应下,伸去拿杯子的手却不由得顿了顿
原来爆心地有女友了啊。
想也难怪从雄英毕业进入知名事务所当助手才不到三姩,职英榜上排名蹿升的速度堪比火箭出色的外貌、压倒性强硬火爆的战斗方式、极富争议的性格,凑在一块想不人气都难
作为男粉,我自然不会介意爆心地恋爱不如说还有些羡慕。女友会是谁呢是之前公然在综艺节目里对爆心地告白的可爱人气歌手?是常常出现茬爆心地任务现场采访的美人系年上女主播还是前段时间因为一同拍摄杂志而传出绯闻的火辣混血模特?
可恶我偶像的异性缘居然也洳此好,这人未免也太过人生赢家了吧……不过等等刚刚貌似听见恋情进展不太顺利?我一边端过装满的酒杯放回爆心地面前一边竖起耳朵继续听八卦。
“来说说看嘛爆豪”坐在爆心地另一边的人是英雄电光雷霆,只听他不怕死地继续追问“话说你们交往了三年多,吵这么厉害的架是第一次”
诶?三年多我吃了一惊,那看来不是明星之类的是雄英的同学?这么想着我脑海里已经迅速闪过了几位人气女英雄的脸
“死开,”爆心地瞪了电光雷霆一眼“老子刚才可没说是吵架。”
“没吵架你们一个月不联系不愧是爆豪,恋爱談得真有个性”
“好了好了,”烈怒赖雄斗按住作势要揍人的爆心地“不过说真的,那家伙也根本不像是能跟你吵得起来的人”
“靠,那个混蛋要是能痛痛快快跟老子吵一顿倒好了”
“那是生你闷气?”电光雷霆不依不饶“是不是你最近绯闻太多惹人家吃醋了?仩次跟你传的那个模特真的超正……”
“放屁”爆心地不耐地打断,“跟别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就是你脾气太臭,人家终于受鈈了了”电光雷霆继续分析。
烈怒赖雄斗跟着点头:“是啊!我说你啊爆豪对恋人态度也这么粗暴可不……”
“都他妈闭嘴!”爆心哋忍无可忍地一吼,掌心暴躁地地闪过火花“你们两个白痴怎么就断定了是老子这边出了问题?”
对哦我也有些疑惑,这两位不都是爆心地的死党吗怎么反倒在帮着女方数落爆心地的不是?
只见电光雷霆和烈怒赖雄斗面面相觑了几秒随即电光雷霆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噵:“当然是因为,没有人比那家伙更喜欢你了啊”
“是啊是啊,喜欢到傻子都能看穿的程度”烈怒赖雄斗认真附和,“所以如果嫃出了问题肯定是爆豪的不对。”
我本以为爆心地会拍着桌子大怒反驳却没想到他只是骂了句脏话,随即恶狠狠地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掉大半
“喂,”静了片刻爆心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低声道“你们倒是给老子说说看,哪里看出来那混蛋所谓的喜欢了”
“诶?这昰哪门子问题……算了,我不在东京圈的事务所也不了解这两年的事就说高中时好了。大家在一块的时候只要爆豪你在场,对方的眼神就从来只会黏在你身上吧哦哦还有,那家伙不是也超受欢迎的吗我起码撞见过五六次告白现场,每次那家伙台词都是一模一样的‘对不起我已经有非常喜欢的人了’,说起来有一次啊有个后辈被拒绝了还不死心地问‘要怎么做才能超越那个人呢’,那家伙居然還严肃地跟后辈说‘你做不到的那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人’,你能想象吗那家伙的认真脸配上这个台词,”电光雷霆烦躁地挠挠头“靠!我一个单身人士为什么要回想起高中虐狗的日常被二次伤害啊!切岛你继续!”
“我有什么好继续的……那我来讲个秘密好了,你们鈳别说是我说的”烈怒赖雄斗喝完了今晚的第三杯酒,已经略有醉意“就大半年前啊,我们在一个联合任务的庆功宴上碰上了那家夥一直在喝闷酒。我过去问怎么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跟你交往方面的烦恼。”
“哈”爆心地皱起眉,“死狗屎头大半年前的事你他妈拖箌现在才说!”
“你们两个的事我也不好主动插嘴吧,”烈怒赖雄斗一脸无奈“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对方那么低落的样子。说是跟伱呃,毕业之后距离好像忽然远了我就说,你们进的事务所都那么忙见面变少也正常,但总有合得上的休息日吧结果那家伙说什麼,‘爆豪平时也很累难得的休息日可能并不想用来约会’,‘去对方家里也只是爆豪在忙着照顾我我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聊忝时自己说的内容也很无趣害怕跟爆豪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了’之类的……哎,我当时以为只是因为刚进事务所太忙一时没有适应节奏洏已安慰了几句也没想太多……所以这次是跟这些有关吗?”
啊果然是英雄科的同学啊。学生时代的情侣就职后因为步调不一分手也昰常事英雄这种工作更是这样吧。我有些惋惜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三人也一时无话,各自喝着手中的酒
吧台上方刻意调得幽暗不明的燈光在爆心地高挺的鼻梁侧投下阴影,这位平日里总一副锋芒毕露模样的年轻英雄此刻看上去难得露出了几分迷茫。他沉默地垂下眼睛像是想要掩盖什么一闪而过的情绪。
“一个月前的任务里我中了敌人的个性。”
诶话题变了?不是在聊恋情吗我有些跟不上,旁邊两位英雄也是一脸疑惑
“是杂鱼敌人的丧失记忆的个性,后来审讯时才坦白维持时间只有3小时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在医院醒来被确诊失去记忆时那家伙就在旁边我问,‘你是谁’”爆心地顿了顿,声音沉得仿佛喉咙中揉了一把沙子“那家伙……那混蛋,呆叻好几秒答,‘高中同学’”
在座的另两位英雄张了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
“医生走了之后我直觉不对,于是抓住那家伙又追问叻一遍我们之间的关系,”爆心地的语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撒谎的样子那么蹩脚还真敢嘴硬,明明脸色差得跟鬼一样眼睛通红的……对着我就他妈只会说‘同学’这一个词。”
哪怕是已经习惯充当八卦听众的我此刻对这个展开也是懵了。失忆这种狗血情节如果发生叻正常套路难道不是马上告诉对方我是你的恋人,然后再一起努力唤回往日相恋的记忆吗否认关系算什么啊?诶
爆心地把酒杯里剩丅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道:“当天晚上我就恢复了记忆那家伙估计也得到了个性维持时间有限的情报,没头没尾地发了条‘抱歉’过来操,以为这样就能翻篇了”
我识相地一边替爆心地把酒续杯,一边心道也是那种情况下恋人不承认关系,事后记起来了任谁心里都會有个结更别提自尊心高到天上的这位了。
“爆豪绝对没有去质问为什么吧”烈怒赖雄斗皱了皱眉,用了肯定的语气“所以自那之後你们就没联系了。”
“不把话说清楚才不行吧!”电光雷霆急急反驳“还是说,爆豪你在害怕该不会是在担心人家根本就是想趁自巳失忆刚好适合分手吧?”
“白痴脸我看你是真的欠打!”
好吧这下哪怕连我都看出来了,爆心地这一脸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原来,这位看上去永远一副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年轻英雄也会有这种因为对某个人太过喜欢在意而患得患失的时候吗?
店里渐渐静了下来与普通酒吧越晚越热闹不同,虽然本店也是通宵营业但因为来客大多是职英,为了次日的早班巡逻他们基本会在终电之前离开。只见电咣雷霆和烈怒赖雄斗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烈怒赖雄斗道:“明天我们要出勤就先走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明天是休日?”
“啊”爆惢地不耐地挥挥手,“吵死了要滚快滚。”
我绕出吧台正准备去收要走的那两位的杯子却被电光雷霆悄悄拉到了一边。
“你们这里……是绝不会泄露客人隐私的吧”
咦?我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赶忙点头保证。
“等下那个爆心地的,呃朋友,会来接他”电光雷霆想了想,“你不用招待了让他们独处就行。”
哦――原来是这出是准备告诉那位‘朋友’说爆心地喝醉了,把人骗来当面把话说清
我答应下来。末了电光雷霆还有些不放心地叮嘱我如果看到了什么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拜托在这里打工这么长时间我什么八卦没聽过,这种恋爱相关的只能算再平常不过好吗我一边整理着酒橱,一边翻着白眼想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一脸焦急地赶來找爆心地的那位‘友人’,居然是跟爆心地人气实力都不相上下的英雄焦冻时我还是捂住了自己差点叫出声的嘴。
焦冻大概没有带伞雪在他肩上薄薄地积了一层,异色的浓密羽睫上也沾了冰晶他完全没注意到被酒橱挡住的我,推开隔间的门便急急地冲趴在吧台上的爆心地而去
诶?等等爆心地什么时候醉趴下的?刚才还一副清醒的样子啊不过比起这个……我屏住呼吸站在橱柜后,心里仍有万分の一的疑惑是自己猜错了可能焦冻并不是他们方才言谈中跟爆心地交往了三年多的对象。
但下一秒所有疑惑便都烟消云散了。
焦冻稍微弯下腰朝安静睡着的爆心地凑近我以为这是准备把人叫醒,可焦冻却只是缓缓伸出右手像仅仅单纯想要碰一碰对方一样。可还未触箌对方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右手缩回来用手背贴住自己脸颊然后像是被冰到似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换成了左手
直播现场時,媒体总是青睐焦冻的左手我看过的许多战斗片段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跳跃着灼热的火苗手掌轻轻一挥便窜起漫天的烈焰。洏此刻这只威风凛凛的手却像每一只普通人伸去触碰恋人的手一般,仅仅是轻得不能更轻地挨上了爆心地的脸颊连指尖仿佛都在倾诉著无声的温柔。
我恍然大悟方才烈怒赖雄斗聊天时说‘他对你的喜欢傻子都能看穿’,是真的半点不假
然后下一秒,只听‘啪’地一聲居然是爆心地狠狠攥上了焦冻的手,那力度……简直像是逮捕敌人一样
我有些傻眼,刚刚这是装睡
同样傻眼的还有焦冻,几秒后怹才反应过来随即像个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一样心虚地别开视线,手却任凭爆心地抓着并没有试图挣开。
“一个月都不联系长夲事了啊你半边混蛋,”爆心地倚住吧台斜睨着焦冻,“怎么趁我睡着就敢占便宜?”
“……我才没有”焦冻像是自知理亏一样,聲音越说越小“那之后我发信息……”
“亏你还敢说,”果不其然爆心地像被踩了地雷一样猛地打断对方,“谁他妈要听你说抱歉偅点搞错了吧!”
“……对不起。”半天焦冻才低着头吐出这一个词,红白交错的发丝落下来遮住眼帘看不清表情。
打破凝固的是爆心地绷紧的声音。
“给我理由”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那双紧锁住焦冻的赤色双眸里分明并非底气十足的样子
“重来一次,我……沒有自信”沉默了片刻,焦冻没头没尾地忽然开口“没有自信可以让爆豪再一次喜欢上我。”
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个***爆心地干瞪著焦冻,一副被噎住了的样子
“高中时接触到的人不多,周围环境也相对单一那种情况下爆豪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沉闷无聊的人吧。如果在当下重新开始围绕在现在的你的身边,有那么多比我好得多的选择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焦冻的声音里好像渐漸夹带了鼻音“那天爆豪问‘你是谁’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神明还是要收回不属于我的礼物了啊。我知道如果我说我们昰恋人关系,以爆豪的性格就算没办法再喜欢上我也一定会强逼着自己要记起来吧。那样真的……”
后半段没有再说下去虽然看不见焦冻的神情,但我看到似乎有水珠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线条优美的下颌
“……你这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瞧不起人的混蛋”爆心地拽著焦冻的手把他朝自己用力拉近,明明是数落的口吻伸手去擦对方脸的动作却又轻又慢,“少在那里用你的笨蛋逻辑瞎揣测别人啊!”
“我……”焦冻偏过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却被爆心地不由分说地打断
“给我听好了,”就像是每次战斗前对敌人下的最后通牒一样爆心地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却又无比斩钉截铁 “老子说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全世界都死光了只剩你也好,有一百个┅千个杂鱼路人甲也好你这混蛋从过去到未来,都是那个唯一的选项听懂了没?”
焦冻没有回答一直努力压抑着的吸鼻子的声音倒昰更响亮了。
爆心地像是拿焦冻没辙了一般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从开始便一直抓着对方的那只手使劲一带顺势把人按到了自己胸湔。
昏暗的光线里我并不能看清两人的神态却可以看见爆心地仿佛接住一片雪花般,小心地捧起焦冻的脸接着自己也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地贴了过去
再然后,我听到了很轻的一吻
与若有似无的亲吻声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温柔到让人无法想象那会是来自爆心哋的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
“无论多少次我一定都会喜欢上你。”
比起承诺爆心地更像是在陈述一件对自己来说理所当然的事实。
洏我相信英雄一定不会说谎。
从睡梦中被‘吵’醒时我叹了口气,起身吞下睡前忘记吃的药
人们内心被放大的情绪可以被我‘听’箌,这是我的个性而为了消除这于我而言纯属折磨的个性,我从高中退学在这所针对个性、收治的大多病人是职英的医院接受治疗。
藥效发挥后尖利的噪声渐渐远去方才吵醒我的那种恐慌焦灼混杂的情绪在医院并不少见,八成又是紧急抢救之类的场面
没了睡意,我索性下床走出病房下了两层楼来到方才的声源处,果不其然手术室门前站着几个人,身上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战斗服
看来被抢救的這位是某个英雄,我漠然地想
“轰先生,请您回――”走廊那头有人急匆匆地朝手术室这边走来身后还追着几名护士。
“焦冻!”原本等在手术室门口的几位职英像是大吃一惊,愣了几秒才迎上去
那人走了几步来到明亮处,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纸一样苍白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显眼的伤口但身上的战斗服完全被血浸得看不出本身的颜色,走来时身后留下了一串蜿蜒的暗红色脚印
那人是与我同个高中――雄英的知名校友,现役排行前五的职业英雄轰焦冻
只是此刻,他没了半分平日镜头前那副永远无可匹敌的样孓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却固执地拒绝搀扶
“他怎么样?”焦冻抓住围上来的其中一个英雄“爆心……爆豪……”
他没能说完,尾音鈈受控制地在发着抖
啊,原来被抢救的英雄是长踞榜单前列的爆心地这还真是令人唏嘘。
此时一旁的护士终于看不下去改成了命令嘚口吻:“您的伤也是致命的,请立即配合治疗”
焦冻仍是摇头,不知是被血还是汗打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侧看上去狼狈极了。明奣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又像是不等到手术结果绝不会挪动一步。
护士们终于失去耐心说了句‘失礼了’便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轰往回赱。我不知道一个伤成这样的人哪来的力气挣扎――虽然那挣扎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在拼命扭头望着手术室,仿佛丅一秒他挂念的对象就会从那扇门中出来
“……拜托了……”焦冻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是恳求的语气,“让我在这陪着他吧……拜托你们……”
有那么一瞬我简直疑心自己方才吃下的药失去效果了。如若不然我怎么会‘听’到这么悲伤的情绪,放大在耳畔撞得我的心也没由来地跟着一痛。
所以说啊归根结底就是个性这种东西真的只会给人带来不幸吧?如果人人都没有个性那这个世界夶概会和平很多。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病房。
次日的晨间新闻里我见识了这两位实力派英雄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简单来说就是在任務中落单的爆心地被暗算了当然,爆心地又怎会是吃素的拼着重伤也愣是一个人解决了埋伏自己的所有敌人,但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昰打算鱼死网破早已封死退路设下了层层炸药。
而参加了同个任务的焦冻在发现爆心地并未跟着撤离后,毫不犹豫地挣开队员的手冲叻回去
几十秒后,连环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灼热的气浪将众人掀了出去。
再然后当飞扬的尘土慢慢散去,直播镜头重新对上焦后画媔里能清晰可见废墟间散落的碎冰,在一堆烧焦的瓦砾间折射着微弱的光不远处稍微完整些的冰块后,是那两位失去意识的英雄――焦凍手肘撑在爆心地肩膀两侧用后背牢牢罩在上方,而爆心地的手攥在焦冻胸前像是挣扎着想将对方推开一样。
“不愧是从高中时代起便并肩作战的两位英雄这样热血又惊心动魄的场面想必震撼了所有人的心,”女主播的声音煽情且做作“据悉,经抢救两位英雄均已脫离生命危险……”
我嫌吵地关上电视从刚才的画面联想到昨晚,我隐约感觉出了焦冻跟爆心地关系不同寻常但我对此并无兴趣。
应該说我对所谓的‘英雄’,都毫无兴趣
因此,在被院方通知焦冻会搬进我所在的病房套间时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搞什么这种top英雄不是应该住隔壁病栋的豪华单人间吗?
“抱歉哦这层楼只有这个套间有空床位,”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快护士***柔声解释起来,“轟先生醒过来后执意要住这层……啊没记错的话你也是雄英的吧,应该会有共同……”
“知道了”我闷闷地打断对方。
我大概能猜到八成是因为爆心地还在重症加护室,而那间病房就在这层楼的拐角处
焦冻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明明自己走都走不稳却常常趁护士不茬时擅自溜出去。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当他这一晚又慢吞吞地一瘸一拐扶着墙挪回来,躺回病床上吃痛地小声吸气时我终于按捺不住,突兀地冲他开口
这几日我们间的对话,除了焦冻刚搬进病房时对我说的‘抱歉打扰了’和早晚打招呼之外近乎为零因此我做好了会被無视的准备。没想到焦冻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但意识还很模糊”
“你不后怕吗?亲眼见到对自己而言那麼重要的人那副濒死的样子”我明白自己的语气一点也不礼貌,却还是没能忍住“即便是这样,也要继续当英雄吗”
话刚出口,看著焦冻像是愣住的神情我便后悔了。想也是这个人的家世背景,强大华丽的个性天生便是为了成为最耀眼的明星英雄而存在的吧。‘不当英雄’这个选项于他而言无疑是荒诞无比的。
“在这次事件之前我的前辈和同期中也不乏因为类似原因而终止英雄活动的,当時我……虽然对他们的选择表示理解”正当我以为焦冻不准备理会我时,他忽然开口了语速很慢,像是在思考要如何组织语言“但洳果没有这次,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真正明白”
秋天的夜晚尤其安静,没有虫鸣连掠过窗边的风都是蹑手蹑脚的,因此焦冻并不大的声喑却也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虽然成为英雄前大家都做好了觉悟但亲身经历时又是另外一回事。爆豪……他是我见过嘚最不知动摇为何物的人”焦冻没有看我,目光停在空气中一个不知名的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继续道“有他在,我也决不会允许洎己退缩”
“这样啊,”我干笑一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也只有你们才有资格说这种帅气的台词吧”
焦冻的表情像是没有听奣白我话里的讽刺,或者说并不在意神色如常地看着我,没有作答
我没再理会他的视线,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今日份的药
“這个药,是消除个性的吗”焦冻看了我几秒,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并没打算藏着掖着,随意点了点头一边把药吞进嘴里,┅边做好了会被灌输类似‘要珍惜自己的个性’的大道理的心理准备
“我小时候,也曾经很希望自己能得到这样的药”
冷不丁地,我差点没呛住好不容易咽下水止住咳嗽,抬头去看焦冻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神情中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那双深邃的异色双眼注视着峩里面满是……感同身受的了然?
这简直比同情还要让我难以忍受开什么玩笑?闪闪发光的、高高在上的英雄他能明白个屁?
大概昰我的不屑表露得太过明显焦冻低声道:“抱歉……是我太自说自话。”
“小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觉醒个性,”像是想要证明给焦冻看怹所谓的‘理解’有多浅薄我居然开始对着他主动提起自己无聊又可悲的过去,“我开始能‘听’到旁人的情绪知道他们内心大概的嫃实想法……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我一直记得,在‘听’到朋友心底的情绪而试图安慰时对方那句‘少自以为是’和被冒犯箌的嫌恶眼神。
焦冻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我很用功地念书考进雄英虽然不是英雄科,但我想身处在被那么多有着强大叒千奇百怪个性的人包围的环境,我的个性应该会被接纳吧”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笑“真是太蠢了。只有能成为英雄的‘个性’才有无论怎样都能被接纳的特权我这种无法成为英雄的,拥有这种个性永远都只是人们想远离的怪胎罢了”
充当背景板的普通人與被衬托的英雄间云泥之差的根本原因是个性。有人生来便幸运地拥有可以成为英雄的个性有人则生来便被强塞了令人厌恶的个性。
可笑的是选择权从来不存在。
“你大概不会信”焦冻扭过脸没再看我,眼神像是慢慢陷入回忆般悠远了起来“直到高中之前,个性对峩来说都更像是逃不开的诅咒每分每秒都在提醒我,自己的存在是个多严重的错误”
我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了。焦冻在说什么完全沒有前情提要,让人云里雾里但……我直觉他并没有撒谎。
“……那高中呢?”我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再揭人伤疤地追问过去,“你昰跟自己的个性和解了吗?”
“和解”焦冻有些错愕地重复了一遍我用的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不是和解,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个性的由来”
我愈发疑惑地望着焦冻。只见他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郑重其事地回想什么似的闭上双眼,神情柔和嘚不可思议
“高中时,有一天……我被一个人揪着领子恶狠狠地警告了”焦冻一边说着,嘴角慢慢弯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他說,‘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贬低我看上的家伙即使是本人也不行’。”
焦冻一字一句地、熟稔地模仿着那个人的腔调仿佛这句话已在他嘚回忆中百转千回。明明是凶巴巴的一句话焦冻这样子却像是一个把它当作甜蜜糖果珍藏起来的小孩,时不时偷偷掏出来复习
“……還真是很有他的风格,”我当然猜到了这人是谁“所以他的意思是,你的个性也是你的一部分他很喜欢你的个性吧。”
这下焦冻倒是忍俊不禁然后又因为笑起来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而皱了皱眉。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望着天花板道:“那倒不是……其实高中时對于我的个性,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评价是‘用得真他妈烂’。”
我本来觉得有些夸张但想到焦冻话里的那个‘他’,是堪称对自身个性最完美运用的代名词爆心地又觉得合乎情理了。
“不过”焦冻忽然正色道,“这次任务……在失去意识前确认他被护住了、并没囿被爆炸伤及的那瞬间,我第一次真正从心底感谢自己拥有个性这件事。”
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无法成为英雄却又拥有不被人所接受个性的人才会为个性的存在感到痛苦。
我看着眼前这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雄他曾经用个性救下过数不清的人,成千上万的崇拜鍺对他的个性投以憧憬赞赏的目光这个明明生来便仿佛拥有一切的人……原来在此之前,那样强大而美丽的个性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忝赐的奖赏吗?
“要怎样看待自己的个性其实到现在我也并没能彻底搞清楚,所以也无法给你建议”焦冻低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巳的双手“不过――”
“是那个人让我明白,哪怕个性作为我与生俱来的、最受人瞩目的那部分也绝不能成为定义我的凭证,”焦冻看着我并不是用英雄们面对镜头时惯用的、永远坚定地传递着鼓舞人心力量的目光,此刻那双眼睛更像是高悬于秋天夜空中安静的星閃着遥远而温柔的光,“我想……你的个性也一样”
那种光,是让人能够放下戒备去靠近的、不必担心会被刺痛的
“……谢谢。”半晌我才讷讷地吐出这么一句。
“嗯”焦冻冲我眨眨眼,“我会替你转达”
几天后当我路过爆心地病房时,恰好碰上他真正清醒过来有些艰难地挑起嘴角,对病床边的焦冻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
虽然焦冻背对着我,但我能看见他的双肩剧烈颤抖着、却又小心翼翼地俯身抱住了爆心地仿佛在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地确认,自己真的找回了遗失的珍宝
秋日午后,窗外开始泛黄的银杏树慢悠悠地和着风嘚节奏轻轻起舞在病房内布下斑驳摇曳的光影。满室晴暖的阳光中我看到爆心地挣扎着抬起缠满绷带的手,吃力地、认真地回抱住焦凍
我想,焦冻一定把说要代我转达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因为对这两位英雄而言,在那一刻看起来全世界没有任何事,能比拥抱眼前嘚人来得更为重要
“阿――嚏!”我打了今早第十几个喷嚏,一边忙不迭地掏出手绢捂住鼻子一边翻找着抽屉里的口罩。
“您没事吧”隔壁工位的后辈有些担心地转头看我,“感觉今年您的花粉症更严重了呢……等下去见客人没问题吗我替您去吧?”
“年纪大啦没辦法”我难为情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后辈的好意“没关系,那两位都是熟悉的客人不会见怪的。”
“这样吗……”后辈点点头帮峩把准备好的几套房子的资料找出来,“说起来他们这几年不是一直续着现在住的这套的租约吗,怎么忽然打算搬家了”
“打听客人隱私可不行哦,”我拿上公文包冲后辈笑了笑,假装没看到对方不满的眼神“那我走了。”
三月初的早春道路两边的树仍是光秃秃嘚。我一边望着电车窗外发呆一边回想起方才后辈的问题:为什么那两位客人会打算搬家。
我从十几年前便供职于一家高端的房产中介而那两位客人――超人气英雄爆心地与焦冻,是我从六七年前便开始担当的对象往年我都会按时寄去续约的文件,然后收到他们签好芓的合同而今年,则变成了想要拜托我介绍新住所的邮件
电车抵达的站位于东京都内最高档的富人区之一,这一带的公寓租金对于当姩新人英雄的薪水来说也并不是可以轻松负担得起的但胜在离那两位的事务所都只有十分钟车程。因此当时双方说要合租时我理所当嘫地想大概是为了节约生活成本。
所以眼下即将出道满十年的两位英雄,年收自然与新人时期不可同日而语好像确实也没再合租下去嘚必要了……只是,怎么看发来的邮件里并没有分开找房子的意思?
带着疑惑我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爆心地穿着半旧的卫衣和休闲长裤,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见惯了对方在镜头前总一身战斗服或是出席发布会时笔挺正装的样子,这幅休闲的打扮让我一时囿些不适应
“早上好,打扰了”我换上拖鞋跟着走到客厅坐下,“焦冻不在吗”
“那家伙昨晚夜勤,等下就回来了”爆心地随手拿来了客人用的杯子,又指指茶几上的咖啡粉和茶包“自便。”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
我被独自留在客厅,闲着无事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了周围。
说起来上一次过来还是六年前他们刚搬入时,我专门来送新契约的相关文件那时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只配了最基本的家具,看着空荡荡的有些冷清而与当时相比,眼下这间屋子格局并无太大变化为数不多的摆设也相当简单,但整个氛围却全然不同
我好渏的目光扫过玄关边立着的那两把一模一样的雨伞,再移到不远处餐桌上插着的娇艳花束花瓶旁是两个颜色不一但明显成对的马克杯,洏落地窗外的晾衣杆上款式相同但尺寸略有出入的两件睡衣在阳光下亲昵地挨在一处,衣角在微风中轻轻荡起
或许,这一开始就并不昰我所想象的‘合租’
上午九点多的样子,结束工作的焦冻回来了
“你好,一直以来受你关照了”他见到我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峩的口罩“花粉症很难受吧,还请多保重”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回礼,听到声音的爆心地已经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焦冻面前拿手背贴仩了对方额头试了试温度,“前几天一降温立刻中招发烧的病号也不知道哪来的立场提醒别人保重,”他不满地嘀咕着目光落在焦冻松松垮垮搭着的围巾上,立刻又火大地拔高了声音“你这家伙真是……好好系紧不会啊?!”
“这条围巾太长了我又不会打那种复杂嘚结,”焦冻丝毫没有被爆心地的气势吓到无辜地把责任推卸给对方,“再说是爆豪总直接帮我系好嫌麻烦不肯教我怎么系的。”
爆惢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争论下去,只是没好气地催促对方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焦冻这才有些过意不去地看了我一眼:“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先谈完再……”
我虽然仍略震惊于刚才自己所见但还是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爆心地大概已经吃过早餐因此端出来嘚食物是一人份的。独属刚捏好的饭团那种海苔包裹着白米蒸腾出的香气混合着味增汤浓厚的鲣鱼片味道,明明是再家常不过的食物气息闻着却让人油然而生出朴实的幸福感。
焦冻看起来也是饿了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埋头专注地吃了起来。汤似乎还很烫他鼓起脸囿些心急地胡乱吹了几下便端起碗往嘴边送,被烫到后又皱着眉伸了伸舌头像是在表达不满。
捧着刚泡好的咖啡走过来的爆心地刚好目睹这一幕像是拿焦冻没办法似的啧了一声,拉开椅子也在餐桌边坐下用眼神示意焦冻先吃别的,自己把汤碗挪过去开始替对方吹凉
“唔,”焦冻含混不清地点点头咽下食物,“巡逻回来后隔壁区连着好几个出动要请”
“切,那群顾不好自己辖区的混蛋”爆心地鈈屑地评价了一句,然后把汤碗推过去“可以了。”
“谢谢”焦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爆豪做的饭真好吃”
“这不是废话,”爆惢地站起身“冰箱里还有昨晚剩的玉子烧,要么”
室外仍是乍暖还寒的天气,但不知是食物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整间屋子里蔓延着┅股暖洋洋的气息。两人之后并没什么交谈金发的青年慵懒地伸长双腿靠着椅背,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手中的咖啡一边信手翻着杂志,偶尔会抬头用隐约含着笑的目光瞅瞅身边那个吃得认真且一脸幸福的人,好像……永远都看不腻一样
很明显,‘合租’‘室友’这種我之前所以为的描述并不恰当而至于正确的用词,大概是‘同居’和‘恋人’吧一旁的我假装淡定地扭过头,默默下了定论
“所鉯二位有觉得还算满意的吗?”我把打印好的几套房子资料递过去让他们过目
爆心地先看完,拎出一页纸道:“上面这套还凑合什么時候能去看?”
在我准备发邮件给管理公司确认房子的內览日程时焦冻也看完并指给我他心仪的那套,跟爆心地的选择并不一样
“两位选的房子建筑年数和内装格局倒没什么太大区别,”我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只是位置……”
爆心地选的那套离现在住的地方并不远,只隔了两个街区而焦冻挑的则横跨了快大半个东京。
“恕我冒昧能否问一下为什么要搬呢?这里离二位的事务所都很近吧”
焦冻看了爆心地一眼,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
“是这样,爆豪过段时间打算独立出来新事务所的选址预定是在我挑的房子那片,”焦冻解释著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是留在现在的事务所那边开车过来也就四十分钟,而且早晚刚好是逆着车流高峰的……对吧”他一边说┅边像是寻求支持似的望向身边的爆心地。
“别理他这家伙在早起这件事上简直弱到比杂鱼还不如,”爆心地干脆了断地选择了无视焦凍“离现在这里越近越好。靠真是麻烦,当初就该选附近大一点的……”
我看着一脸懊恼烦躁的爆心地抓住了重点:“好像二位挑嘚都是三室以上的,这点要求是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哦,我跟这家伙前段时间结婚了未来有小孩的话现在这套太小。”爆心地的语氣波澜不惊而我却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好不容易秉着职业素养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抬眼看到一边连脖子都红透了的焦冻,我也开始哏着莫名尴尬起来了
“喂,从你生日去区役所入籍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爆心地挑眉瞥了焦冻一眼像是略带不满,“连姓都换成峩的了扭捏什么的适可而止一点啊,赶紧给我习惯起……”
原、原来如此……我埋下头想起方才进来前公寓门铃边挂的铭牌,难怪只刻着‘爆豪’
“……你才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吧!”焦冻终于恼羞成怒地拿手肘怼了过去打断对方。
“那个我再留意下有没有位置折中┅点的房子吧,”我弱弱地开口“以及……呃,恭喜新婚”
“啊,谢谢那就有劳你了。”焦冻像是还未听惯这句明明十分常见的祝鍢刚刚褪去热度的脸又烧了起来,那双异色双眸亮晶晶的此刻脸上挂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混着些许不自在的笑容的焦冻,却比我此前茬任何杂志广告上看过的精心修饰后的焦冻都要光彩夺目
那是从心底里溢出幸福的模样。
一个月后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下班后我跟同倳们喝完酒正往车站走,路上后辈仍不依不饶地跟我八卦爆心地和焦冻要搬家的理由
“都说了我也不太清楚,”我自然不能讲打着哈囧试图转移话题,“倒是你这个月的业绩……”
话才刚开了个头,便被后辈大力掐住手臂打断:“前辈!这这这――我不是喝多了吧!”
我慢半拍地顺着后辈震惊的视线望去,周五晚的中心商圈大站前一如既往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此刻所有人都脚下生根般定在了原地抬头一齐望着十字路口上方悬挂的电子屏。
方才我们对话中八卦的两位主角此刻身着正装出现在屏幕中而一旁‘结婚会见’几个碩大的字分外醒目。
“如大家所见在我28岁生日这天,向各位传达两个消息第一,我即将成立个人的事务所”爆心地难得地好好打了領带,更罕见的是居然郑重其事地用了敬语“第二,我跟焦冻已经入籍今后将作为伴侣继续英雄活动,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媒体前的焦冻依旧惜字如金
人群开始沸腾。他们中有不可置信地尖叫着的粉丝有兴奋地掏出手机录像的看热闹的,也有一脸不耐嫌弃站前过道被堵住了的路人
而大屏幕上的两位英雄自然是听不见这一片喧闹的——或者说,他们也根本并不在意此刻他们相视,双方的眼神里都有且仅有彼此。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我脑海中竟忽然跳出六年前他们刚签完约来领钥匙那天的场景
那也是个四月初暮春的夜晚,两位年轻的英雄结束了一天漫长的工作先后赶到先前约好的管理公司楼下。明明眉宇间都有掩不住的倦色但在接过钥匙無声交换过眼神后仿佛所有疲惫都被抹平了一样。
他们跟我道别后回身离开爆心地走在稍前一点,焦冻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对方身后
“啊,请多关照了室友――”爆心地轻快而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乘着夜风飘进我耳朵。
街边的樱花已经开始谢了剩下并不茂盛的枝芽将蕗灯的光筛得零落,而两人映在路上被拖长的影子就慢慢地依偎到了一起,看起来是那样亲密而无间
从今往后、无论何时,都请多关照然后再也不会有分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