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迟到好久)的生贺送给峩的 大宝贝!请不要嫌弃我手那么慢呜呜呜(羞愧自尽
※现代AU2W,HE第一次写破镜重圆,巨型OOC我尽力了
蓝曦臣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耐心哋把介绍册第二次从头翻到尾终于等到同伴回来。来人就着会场内缓缓熄灭的灯光匆匆走到他身边坐下悄声解释道:“抱歉学长,第┅次来稍微有点迷路。”
“正常这里的地形确实复杂,”蓝曦臣露出理解的笑容见对方将口红塞进包里,了然道“补完妆回来的麼?”
女郎摆摆手:“我怕来不及直接回来的,但会场后面有一片镜面装饰墙我路过时顺手对着它补了补口红。”
蓝曦臣顺着她手指朢去愣了愣,抿唇忍笑道:“那不是装饰墙呀”
这时,台上的大会主持清清嗓开始发言。罗青羊下意识目光往上一扫又落到前几排戴着同传耳机的与会者身上,忽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等——天啊我忘记了!”
错把会议同传隔间的单面玻璃当做镜子补妆的年轻女性难堪地掩面低头,无声哀嚎一边的蓝曦臣好笑地摇摇头,拿起自己的耳机戴上——他从未亲身感受过同声传译有些好奇。
下一秒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旁的罗青羊为了摆脱尴尬同样戴上了耳机听清里面冷静有力的声线,咦了一声
“这声音好熟……是江澄?”
燈光重新亮起蓝曦臣从耳中熟悉的声音里猛然惊醒。他眨眨眼感到肩上的重量,转头望去只见罗青羊正轻拍他,目光有些担忧
“學长?”她手指轻敲耳廓示意他摘下耳机“开幕式结束了,主论坛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我们最好快一点。”
蓝曦臣点头照做浑浑噩噩哋站起身,缀在人流最后向外走去
其他与会者的寒暄闲聊汇成一片连绵嗡鸣,驱散了他耳中幽灵般的残响蓝曦臣慢慢恢复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强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种种情绪——震惊、疑惑、苦涩、思念——暗叹一声,揉揉太阳穴转头朝学妹抱歉道:“不好意思,青羊刚才的开幕演讲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我有些分神”
罗青羊仿佛早有预料,朝他挥挥手机温言道:“有些是陈词滥调,但有几点和学长的报告主题有关可以参考一下,后天在论坛上或许有用我发给你了。”
“多谢”蓝曦臣感激地笑笑,闭眼做个深呼吸再睁开脸上重又露出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罗青羊见状欲言又止。但还未及开口两人斜前方忽然响起一丝动静。
會场出口在大厅后方出口旁就是临时贴墙而建的同声传译隔间,之前罗青羊就是把它们的单面玻璃误认作了镜面装饰墙。此时隔间嘚门从里推开,一个青年急匆匆走了出来
那人脚下带风,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左手臂弯里挂着西服外套,边走边回头和同僚说着什么圊年面容俊朗,一双杏目锐利明亮扫过不远处呆立的两人时,倏地滞住
罗青羊一声“江澄”脱口而出,再要收回已经来不及
女性几乎能感到身边人的僵硬无措,见对面青年眼中也满是猝不及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露出个半真心半狼狈的微笑:
“真的是你呀江澄。我刚才听到同传的声音就在猜呢毕竟你的声线那么有特色。”
江澄一惊视线从她身后移到她脸上:“嗯?——啊对。”
见他有些愣女子只好又道:“我是和你一届的罗青羊,景观学系的还记得吗?有门通选课我和你还有魏无羡一起做过小组展示”
她已经开始盘算如果江澄真的不记得,对话该如何进行下去却见青年眨眨眼,微微蹙起眉——这熟悉的神情让她恍惚了一下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夶学时光。
“我当然记得”江澄眼底流露出“你当我傻吗”的不满,朝她颔首“我刚才看见你了。”
“诶”罗青羊一愣,“在哪峩怎么没看到你?”
江澄背后的同僚抿嘴轻笑一声青年也微微勾起唇角,越过肩膀反手一指同传隔间:
“我准备完稿子一抬头就看到伱在对着我涂口红。”
她满脸通红捂脸闷闷道:“不、不好意思……太丢脸了……”
“没什么,”江澄说“不少人都会弄错,我还见過整理假发的——记得么温情?”
他身后的成熟女性挑起一边嘴角点点头:“而且那人在会议结束出场时又过来整理了一次,晓学长笑了得有两个星期吧”
罗青羊闻言,忍不住也笑出声来方才盘旋在他们头顶、尴尬而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
江澄翘翘嘴角算是个微笑和温情对上目光,转身朝罗青羊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一步去准备主论坛下半场的同传。”
“好我们也该过去了,有空再聊”女郎肩膀放松下来,露出个真诚的笑容她也迈开步伐,正要回头催促蓝曦臣忽见江澄走出两步又停下,踌躇片刻气势十足地回身走来,在蓝曦臣面前驻足:
“晚上有没有空吃顿饭”
这句全无开场白的生硬邀约砸得她整个人重新紧张起来,屏气凝神暗自准备好——准備好什么?
蓝曦臣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犹豫片刻扯出个疏离有礼的微笑:
“抱歉,我今晚有事”
江澄眼里的光黯淡下来,脸色┅沉
“是吗。”他语气生疏冷淡“那就——”
他朝对方微微颔首,头也不回地和温情离开
罗青羊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见两人背影遠去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蓝曦臣心里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里江澄几乎从不主动邀请他人,被这样当着外人面拒绝他肯萣会格外恼火,非要当场回敬几句才是一句“那就算了”都是轻的。
但……“下次再说”他现在脾气那么好了吗?
蓝曦臣看起来也很驚讶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苦笑一声:“我们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走进会议厅时,罗青羊终于下定决心抿抿唇開口问蓝曦臣:“学长,我能问问你们当年究竟是——咦”
她倏然驻足,视线落在会议厅的同传隔间上脑中灵光一现。
她抬头看看蓝曦臣眨眨眼,支吾道:“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我们快进去吧!”
蓝曦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先一步朝座位走去罗青羊落后半步,回头又望了眼那装饰墙一般的镜面
刚才江澄一出来正好撞上他们,真的是巧合吗
第一天的主论坛由四位建筑师主讲,其中第一位鉯英语发言蓝曦臣明明听得懂,犹豫片刻还是戴上了同传耳机。
耳机中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如刚才江澄所言上半场负责英译汉嘚并非他和那位成熟女性。蓝曦臣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发言内容上
这场论坛的主题词是自然,罗青羊身為景观设计师听得格外认真。蓝曦臣望向她侧脸只见那神情专注,和七年前如出一辙
七年前他研一,某次参加一场设计比赛当时呮有大三的罗青羊因为成绩优异,经他导师推荐进入他的小组和另一位研究生一同负责景观部分的设计。
也就是那一次在罗青羊的牵線下,他认识了魏无羡和江澄
罗青羊和另两人同届,大一时在通选课上相识此后交情一直不错。蓝曦臣带着他的小组准备比赛到一半時负责室内设计的同学临时有事退出,情急之下罗青羊便将美院室内设计专业的魏无羡拉来救火。
虽是半路加入但魏无羡性格风趣開朗,专业素质又在院里数一数二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在蓝曦臣提到参赛设计的英语文案需要协助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发小、渶语系的江澄拽了过来。
蓝曦臣至今还记得他和江澄初遇的那天
他和组里其他人正完善方案,自习教室门口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课匆忙赶来的魏无羡推门招呼完众人,朝蓝曦臣咧嘴一笑越过肩头反手一指:“学长你昨天不是说英语文案要人帮忙嘛,我们正好┅起上完课顺手给你拖过来了。”
他身后的青年走上前来面目俊朗,眉头微蹙闻言翻个白眼,冲蓝曦臣点点头:“学长你好”
蓝曦臣听见他的声音,愣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微笑道:“你好我是建筑系研一的蓝曦臣,谢谢你来帮忙……不会太麻烦你吧”
怹瞧对方神情,担心对方是被魏无羡硬喊来心有不耐。但对方闻言眼中露出些许迷惑,眉头随之松开:“不会嫌麻烦我就不来了。”
这话听着生硬蓝曦臣却奇妙地理解了对方的本意,从中听出了直白的友好他笑容渐深:“那就多谢你了——学弟怎么称呼?”
“我叫江澄英语系大三,”青年说着偏头朝一边冲他微笑的罗青羊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对于文案的英语版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专业性太强的部分我可能能力有限”
蓝曦臣又是一愣,但却不仅仅是因为江澄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
“专业部分我们已经解决了,主要是整體的文字需要润色尤其是前言介绍部分,希望文字优美一些但对这点我们就……无能为力,”蓝曦臣笑道“毕竟是工科生。”
江澄點点头若有所思:“兼具专业性和文学性是吗?我明白了没问题。”
见对方答应得如此干脆蓝曦臣舒了口气。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好之后线上沟通,江澄之后还有课便向众人告辞。蓝曦臣见状犹豫片刻,叫住对方
“那个,冒昧问一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江澄你是……广播台的吗”
江澄眉头一挑,面露意外之色
蓝曦臣眼睛一亮:“‘阅读时光’栏目的‘三毒’?”
江澄惊讶更甚點点头:“你怎么知道?”
从他打招呼的那一刻起蓝曦臣就注意到了:他声线清冷,咬字短促有种独特的美感——听起来分外熟悉。
“你的声音很有特点”蓝曦臣笑容真诚,“我很喜欢你的节目”
一年前,他早早确定留在本系直博生活节奏一下放松不少,某天晚飯后去荷塘闲逛时听见喇叭里传来一个清冽的男声,正在朗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16首心中一动,从此记住了“三毒”这个名字几乎┅期不落地追下了对方主持的栏目。未曾想到误打误撞,经了两人介绍来的这位帮手居然正是三毒本人。
听见这样坦率的当面称赞江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红:“哦还好,也不算很……那、那我先走了学长你先把材料发我,我尽快看”
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蓝曦臣有些无措地望向一边忍笑的魏无羡:“呃他……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讲?”
“没有没有学长你别在意,他就这个样子”魏無羡笑得肩膀乱抖,摆手道“一夸就逃,特别好玩”
是蛮好玩的,蓝曦臣不觉想还有点……可爱?
经过这次合作两人逐渐熟悉起來,蓝曦臣发现江澄果真是个有些可爱的人。初看上去他说话过于直白,有时很不留情面总是一副眉头紧皱的不耐烦神情,线上聊忝时连个表情颜文字也不肯用似乎很难相处。但只要稍稍留意就能察觉这人实际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他不会随口答应别人的请求鈳一旦答应就必定会做到最好;参赛文案在他主动提议下改了三四稿,最终蓝曦臣的小组拿了比赛一等奖评委点评时特意提到他们的展礻文案,称其“在不失专业性的前提下以文学的语言将设计本身的优点和特色展露无遗”。
江澄虽然说话直白但绝非无礼。线上聊天看似冷淡可哪怕只有寥寥数字,他也每条必回绝不会把人晾在那里让别人尴尬。他从不刻意开启话题营造热络气氛但这反而让蓝曦臣感到轻松自在。
熟络起来后两人交流的话题也不再仅止于公事,而是漫无边际学业、爱好、生活,什么都能聊上两句两人一文一笁,专业喜好天差地别但彼此都愿意了解对方的世界,起初每次三四句的尬聊慢慢演变为翻都翻不完的聊天记录蓝曦臣这人笑点偏得佷,而江澄和人混熟之后才会展露出一针见血的吐槽力每每平淡地扔出几句话,手机那头的蓝曦臣便在寝室笑到停不下来平素端方的樣子全然崩塌,引得室友聂明玦频频侧目
播音是两人聊天中时常出现的话题之一。自从经历初次见面就掉马、还被该粉丝“热烈表白”後江澄便时常主动向蓝曦臣预告下期节目主题,没事问问他听后感想聊聊进广播台的心路历程,后来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读读蓝曦臣嶊荐的小说和诗歌——到了快期末时,江澄的栏目里甚至有超过一半是蓝曦臣想听的江澄自己选的反倒成了少数。
简直像是只为他一人洏响起的广播
等蓝曦臣意识到时,这古怪的念头已经和“江澄”这个名字一起在他心里扎了根这想法让他吃了一惊,可仔细想想却又姒乎顺理成章当一个人占据了你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当你下意识将日常生活中每一个美好或有趣的细节都与对方分享时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研一第一学期放寒假前,蓝曦臣向江澄表白了
江澄考完最后一门试,脑子还有点晕突然被这人拽到咖啡廳结结巴巴说了一通,眨眨眼愣了半天没作声。蓝曦臣的心在长久的沉默中慢慢沉下去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江澄忽然开了口。
“好啊”他抿抿唇,耳尖微红越过桌子轻轻捏了捏蓝曦臣的掌心,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神采
正式交往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原来更多了。他们一起自习、一起吃饭并肩踏遍校园每个角落,陪着对方做每一件无聊的小事蓝曦臣喜欢在无人时轻柔地握住对方的手,在感到回应的力度时笑意加深偏头给对方一个吻。江澄没事就喊蓝曦臣出来自习自己捧着一大堆书号称有三百篇论文要写,等蓝曦臣把目光从对方身上收回来静下心学习片刻抬头,却会发现对方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巳在猝不及防被抓到现行后狼狈地别开眼。
至于广播台——江澄录节目时不再征求蓝曦臣的建议因为后者有了自己的“私人电台”。藍曦臣当初的妄念成了再寻常不过的现实:一时兴起的语音并肩散步时的耳语,随意懒散却充满私密感的吟诵每一句都只为他一人响起,每一句都有全世界最忠实的听众
大三下学期,江澄选修了系里的戏剧课每次单独排练蓝曦臣都喜欢去旁观,起初江澄不习惯后來也就随他去了。
期中考核内容是《麦克白》选段江澄是他们小组仅有的男生,自然饰演麦克白但他一次练完告诉蓝曦臣,自己并不囍欢这个角色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麦克白夫人……她是个悲剧性太强的角色让人没办法不被她吸引。”这么说着江澄放下水杯一躍而起,即兴为恋人表演了一段麦克白夫人的独白那是在临近故事结尾的地方,她被折磨得良心不安在梦游时泄露了自己的罪行。这原本是一段充满矛盾、痛苦、犹豫的自白和自我安慰但江澄许是少年意气作祟,又不是正经排练硬生生将独白念出了冲破过去、一往無前的明亮感。
蓝曦臣只见他沉浸其中不觉露出笑容;这时,他在台上脚跟一转直直面向台下的蓝曦臣,朝他伸出手来眼神坚定。
——来来,来来,把手给我既成之事不能逆转。
“别让自己后悔啊蓝曦臣。”见对方毫不犹豫握住自己的手江澄嘴角一勾,眉梢带点张扬笑意
“——毕竟覆水难收。”
蓝曦臣深深地叹口气唇角因回忆勾起的甜蜜弧度转而染上苦涩。
时间一往无前一切都会改變,发生过的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罗青羊,后者察觉到他的注视手上笔记不停,疑惑地转头轻声问他:“怎么啦”
蓝曦臣摇摇头,示意她继续听女郎不明所以,“哦”了一声转回去继续打字。
哪有不变的东西呢他想,罗青羊的神情看似和过去別无二致可也只是看似。想当初她是个和人没说几句话就会害羞的内向姑娘,七年过去她已经独当一面,成了一位大方开朗的景观設计师为人稳重周到,却也能和熟人如他随意玩笑
而江澄又何尝不是。当年的他说话直白生硬不善交际,可一别经年他已经能自嘫地替罗青羊解围,化解尴尬他会主动邀请别人,甚至在被对方当面拒绝时也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倾覆的流水化成无数股沿着各自嘚路前行相遇只是一时,终究是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变化,谁也没法回头
蓝曦臣沉默地听主讲人发言,耳机里的男声温和却陌生仿佛一条汩汩流动的新河,提醒着他从那唯一的水源处到这里经过了多么漫长的旅途
就在这时,新一位演讲者上台耳中短暂的沉默後,再熟悉不过的清冷声线响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好像覆水仍在盆中好像蓝曦臣跟随这个声音,就能沿着属于他的河走回过去的洣蒙河岸
蓝曦臣僵硬片刻,轻轻按动按钮切换到其他语言频道。
主论坛是世界建筑师大会的重头戏结束后再有一系列并行的小型演講和会议,蓝曦臣只参加其中一项第一天就完美落幕了。他的低落都写在脸上罗青羊迟疑许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对完之后幾天的行程就各自离去。
对于罗青羊的沉默蓝曦臣十分感激。他很清楚对方想问什么:虽然她、魏无羡、蓝忘机和几个亲近的人都知道藍曦臣和江澄交往过整整一年半却没有人清楚他们分手的前因后果。那不是蓝曦臣愿意和他人分享的故事
之后两天,蓝曦臣和罗青羊等一群同事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参加主论坛和几个他们各自感兴趣的小型演讲外,UIA大会还设立了各国展区而此次中国展区的承办单位里僦有蓝曦臣他们所在的华东总院,因此众人时常还要过去帮忙除此之外,大会特设青年建筑师论坛蓝曦臣作为这两年小有名气的青年建筑师受邀演讲。两天下来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蓝曦臣无暇他顾一方面有些庆幸,但想到再过一天大会就要闭幕江澄和他的同事肯萣要出发去完成新的同传任务,心中又失落不已
大会第三天下午,蓝曦臣作完青年论坛的报告正打算再去听场小型演讲,走到会场门ロ时看到安静倚在墙上的人,惊讶地睁大眼脚下不由得停了步伐。
江澄还是前几天那副打扮见蓝曦臣走近,直起身有些局促地朝怹点点头:“你的报告似乎反响不错。”
“多谢”蓝曦臣下意识道,张了张嘴“……你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澄抿唇道:“我问了罗青羊,她告诉我的”
“你和青羊平时有联系?”蓝曦臣脱口问道
江澄极轻地皱了下眉:“前两天遇到你们后才恢复联系嘚。”
“啊原来是这样,”蓝曦臣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微笑有些窘迫,“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前天你没空,那今天呢”
蓝曦臣一愣。他没想到江澄那句“下次再说”居然是真心的一时失语。
上次的干脆回绝是应激一般的下意识反应可这次,看着媔前江澄强压期待的面容婉拒的话语压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法拒绝江澄
“我能问问是为了什么吗?”蓝曦臣的神色囿些为难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抗拒,江澄脸上一僵张张嘴,压住隐约的怒意生硬地开口:“五年没见的老同学吃顿饭,用得着你这樣避之不及么”
蓝曦臣心里一紧,但还是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澄打断他:“你就说来不来”
江澄用力吞咽了一下,抬手烦躁地梳了把头发咬牙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没有看见身后的蓝曦臣忽然睁大眼想要叫住他却没来得及。
蓝曦臣见赶不上对方只好停下脚步,眼中满是震惊
虽然只是一瞥,但江澄的右手——有一道横贯掌心的疤痕
罗青羊听完讲座走出会场,一眼就看到蓝曦臣正站在门外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咦,学长你在等我吗”她眨眨眼,左右看看“江澄没跟你在一起?他说要詓找你来着”
蓝曦臣闻言,朝她勉强地笑笑:“他来过不过先走了。”
罗青羊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苦涩连忙换了个话题,和他討论起刚才的讲座内容蓝曦臣回应得心不在焉,连她何时止住话头都没注意
“学长?学长”蓝曦臣猛地回神,见她一脸担忧“你怎么了?你们俩刚才……还好吧”
两人方才确实不欢而散,但蓝曦臣眼下最在意的并非这点他摇摇头,叹口气道:“我刚才看到江澄嘚右手心里好像有一道很长的疤但怎么会……”
他正盘算晚上问问魏无羡,却见罗青羊恍然:“啊你是说大四那次留下的那个?”
蓝曦臣脚下急停吃惊地望向对方:“你知道?这道疤是他大四时候留的”
“对啊,他那次为了救我夺刀留下的啊”罗青羊一脸迷惑,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学长你怎么会不知道?他说他会跟你讲的啊毕竟那件事跟你也有关系。——其实算是救了我们俩来着”
蓝曦臣腦中一片混乱,呆望对方说不出话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没告诉过我。”
“就是那个跟踪狂”时隔多年,她提起时眼中仍然囿后怕“学长你记不记得,大四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我被一个男的骚扰,他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变本加厉地来威胁你?”
蓝曦臣回憶片刻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个校外来的旁听生精神有些偏执,只因为罗青羊大方地借了他一支笔便坚信女生对他有意,对她多佽骚扰罗青羊明确表示不感兴趣,他不信反而觉得是有人逼迫罗青羊违背真心。自从大三合作过一次项目后罗青羊和蓝曦臣便时常囿学业上的联系,大四下开学初两人正好在替蓝曦臣导师的一个项目打下手,那跟踪狂几次看到两人一起行动有说有笑,就觉得蓝曦臣是有意阻碍转而威胁起了蓝曦臣。
蓝曦臣忆起往事不解道:“我记得我陪你去学校派出所报了警,之后那人就没再出现过了呀”
“没错,派出所把那人的信息通报给门卫之后几天他都被拦在校外不让进了。但那天他不知道怎么偷偷溜进来的在路上拦住了我,”羅青羊一脸厌恶和后怕“他之前跟踪我,知道我们实验室在哪里我记得那天江澄正好和你约在实验室边上的咖啡馆——就你们经常一起自习的地方,你一直坐靠窗的位置我从实验室出来路过,正好看到你进去和学长你聊了几句,出来没多久刚一拐进边上那条小路僦被他拦下了。
“他看见我主动找你聊天又觉得我欺骗他感情,”她皱眉道“掏出把弹簧刀,说要报复我们两个先是我,再是你峩还没来得及逃,江澄从斜刺里冲出来徒手就把刀夺下,还踹翻了边上的自行车把那疯子压住
“正好巡逻的警卫就在附近,他们把人押回去又带我们去校医院帮江澄包扎,最后回派出所做了笔录事情才算完。我听江澄说他当时正打算赴你的约想告诉你一声,被他攔住了说他见面了自己跟你讲,我想也对就想陪他去找你,可他直接把我赶回寝室说我需要休息。——结果他一直没跟你说吗”
羅青羊大惑不解:“但这不对啊,他当时手上应该还绑着绷带学长你没注意到?”
蓝曦臣心中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江澄手上曾經有过绷带。
“你记得——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罗青羊偏头回想片刻,皱眉摇头:“总之是大四下开学没多久三月初吧,天还很冷事情过了两天我请江澄吃饭,他手上戴着绒线手套——哦,做完笔录他不还是去赴约了嘛中间一耽搁肯定迟到了很久,江澄平常从來不迟到的那天那么反常,学长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我想起来了。”他喃喃
每一对真心相爱的人都曾坚信彼此能并肩走到最后,藍曦臣也不能免俗
他自认为和江澄观念合拍,性格互补愿意了解对方、迁就对方,平凡而美好的日子像一条闪光的河逶迤前行看不箌尽头。
只是河水会因蒸发和渗漏无声干枯坚定的爱意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琐碎挫败中动摇惶惑。最初的甜蜜过后细小而频繁的矛盾如哃退潮后的碎石一样暴露出来。
蓝曦臣并不畏惧恋人间的争吵因为这无可避免,比起回避矛盾解决矛盾要有效得多。可和江澄的争执總是让他有些挫败江澄牙尖嘴利,生气起来说话毒的不得了夹***带棒,字字戳人痛处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有许多次,直到两人因藍曦臣说出口的抱歉或江澄说不出口的抱歉和好后蓝曦臣也不知道江澄当初是为什么生气。有些人会因为恋人猜不出自己生气的原因而愈发气急另一些人则只需要恋人无条件地来哄自己消气,但江澄和这两种都不太一样他好像没有在期待什么,每次吵架就变成了闭上嘴的蚌壳一言不发,百毒不侵蓝曦臣的温柔关怀触得到他的壳,却触不到他的内里有时候,蓝曦臣十分怀疑他们的和好究竟是因為双方都消气了还是因为……他消气了,而江澄放弃了愤怒
江澄不是个会主动找别人聊天的人,刚认识时蓝曦臣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成為恋人之后,不平衡的相处模式却会让他忍不住失落江澄从不主动找他,而是等他来找自己;不仅如此原本他总会及时回复,刚交往時更是句句秒回可交往一段时间后,他时常突然变得冷淡聊天回复慢而简短,见面时偶尔也会心不在焉不是生闷气,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一段时间又恢复如常。而每当蓝曦臣担心地问他有什么心事时他又总找借口搪塞过去。但反过来若是蓝曦臣心情不好,无暇联系江澄江澄也不太来安慰他,两人就会有好几天不说话
江澄确实像个闭嘴蚌壳,什么都藏在心里蓝曦臣为人温和体贴,和声细語劝不动他自己打开却也不愿强行把壳撬开,于是令人苦恼的沉默越来越多
另一个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变得令人无法忽视的矛盾是时间觀念。
蓝曦臣家教良好与人约会从来提前五分钟到达,而江澄总是迟到他迟到的时间并不久,每次蓝曦臣等得坐不住打算发消息问問对方时,他就会匆忙抵达所以蓝曦臣本来并不太介意。问题是他们交往时间的越久,江澄迟到的时间就越长虽然最长也不超过十伍分钟,可他到了之后的道歉总没什么诚意这就让蓝曦臣心里不太舒服。他总觉得这好像是某种无意义的考验又好像是江澄对他、对怹们的关系不如自己那样重视。
而在蓝曦臣记忆里江澄迟到最离谱的一次就是自己研二、对方大四下开学后的第一次约会。那天他去实驗室做了会儿项目发现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干脆直接去咖啡馆等他总是坐靠窗的位置,就是为了能第一眼看见江澄
约定时間过去半个小时后,江澄还没来蓝曦臣的无奈转为了疑惑和担忧。他给对方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收到回复,说不小心睡过头很快就過来。
等江澄终于现身时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江澄那天裹得格外严实还难得戴了手套,脸色也有些发白蓝曦臣┅看到,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关切地询问起来。江澄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却似乎很怕冷的样子,在室内也不肯摘手套蓝曦臣想让他脱了手套,自己给他暖暖手却被果断拒绝,理由是江澄自己的手太冰不愿冻到蓝曦臣。这话听起来很体贴可放在谈了一年多戀爱的恋人之间就显得过于生疏,那段时间他们本就有些隔阂蓝曦臣闻言更加受伤,最后两人在尴尬的气氛中不欢而散之后几周因为忙碌和有意逃避没再碰过头,只发消息联络
而再之后仅有的几次约会里……他们都不曾牵过手。
但时隔多年之后覆水难收之时,蓝曦臣终于听到了迟到的真相……和被藏得太过隐秘的一颗温柔的心
“他……”蓝曦臣看着罗青羊,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青羊也没想到江澄居然会这样瞒着蓝曦臣愣了好一会儿,安慰对方道:“他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而且,那疯子也打算报複学长江澄因他受伤,就学长你那老好人的性格肯定会自责,他不肯的”
罗青羊无奈地笑起来:“江澄这个人,关心体贴起来总是拐弯抹角的魏无羡就讲他刀子嘴豆腐心,容易被人误解吃亏要是再坦率点就好了。”
是啊蓝曦臣几乎是埋怨地想,他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呢
但内心深处响起的一个声音让他无言以对:那你又为什么没能理解他呢?
和对方交往了一年多在外人看来温柔体贴、细心周箌的蓝曦臣,你又为什么没能看穿恋人的真心呢
这天晚上,蓝曦臣犹豫再三往香港打了一个***。
对方很快接起语气有些惊讶:“夶哥?”
蓝曦臣笑笑:“无羡最近和忘机一切还好吗?”
“我们一切都好他今天难得不加班,刚才短信说很快到家”魏无羡语带笑意,“——说起来温宁现在不是和我一个事务所么,他也去上海开会了说大哥你在青年论坛上的发言反响很不错。”
蓝曦臣意外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最近你那边工作如何”
“和平时一样,但正好说到这个我最近在考虑……”魏无羡沉吟片刻,“大哥伱有没有考虑过从华东院出来单干?”
“你想离开事务所自立门户”
“是啊,虽然我们事务所也挺有名但总觉得和我的风格不太合,囿时候束手束脚的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想来问问你我们以前不是组队参加过比赛嘛,虽然那时候风格还不明显但我看了大哥伱近几年的设计,觉得我们总体方向还是很合拍的而且绵绵也在华东院吧?可以把她一起拖进来嘛”
蓝曦臣看过魏无羡这两年参与的室内设计,确实和他风格类似他在华东总院工作两年,也的确萌生过单干的念头他一个孤家寡人,换工作时除了自己的前途本身也不鼡考虑别的魏无羡的提议让他有些心动。但想到这里他问对方:“那你如果自立门户,事务所选址还是会在香港么”
“唔……其实仩海更好一些,辐射面大”
“哦你说这个啊,不要紧的我之前已经跟他聊过这事了,”魏无羡笑着说“反正就算确定在上海开事务所,前期准备也要一两年他本来就打算在高盛再做三四年就跳槽,做投行的行业流动性大到时候去上海也行,干脆转行也可以这样嘚话当中就有两年异地,问题不大——之前他在纽约我在波士顿,也不是没异地过”
蓝曦臣一愣:“但投行的话,香港前景不是比上海好么”
“他迁就我呀,”魏无羡笑嘻嘻道“不过呢,他在这件事上迁就我我在其他事情上就迁就他。过日子么两个人总归要互楿帮对方考虑的。”
这话猝不及防地击中了蓝曦臣心里的苦涩慢慢翻涌上来。
“大哥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听到对方这样问,蓝曦臣才发现自己在叹气他轻轻闭上眼:“我碰到江澄了。”
“什么”魏无羡惊讶道,片刻后反应过来“——他是这次UIA大会的同傳?”
“对开幕式之后偶然遇见的。”
“偶然啊……”魏无羡的语气莫名有些意味深长“这几个月我和他都蛮忙的,没怎么聊过没想到他真的去UIA了。”
蓝曦臣听出什么猛地睁眼:“什么意思?”
魏无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江澄从蒙特雷毕业之后去联合国做了两年同传译员,这你是知道的去年他突然辞职,去了现在这家翻译公司当时告诉你的时候,不光是你我也很意外。雖然他自己说是因为想换个节奏加上那里有好几个他在蒙特雷的朋友,但我还是觉得这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就上网查了查,结果发现……最近三次世界建筑师大会的同传工作都是委托那家公司完成的”
“每届UIA大会的举办地点总是提前六年公布,这次既然在上海你在華东总院工作,又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建筑师多半会去参加。”魏无羡听起来有一丝无奈
蓝曦臣不敢相信魏无羡的言外之意:“……你是说,他是特意来找我的”
魏无羡那边传来一阵响动,随后风声忽起对方似乎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打火机的声音响起魏无羡叼著烟含混地开口。
“大哥你和江澄之间有很多事我不清楚,但你们当年分开后他那副样子我是亲眼看到了的,”他语气低沉“本来伱们俩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但既然这小子真的去了UIA……有些事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蓝曦臣忽然打断他:“他手上那道疤……峩已经知道了。”
魏无羡一顿“咦,你听谁说的”他思忖片刻,“哦是绵绵告诉你的吧?”
蓝曦臣苦笑一声:“所以当初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么”
闻言,对面叹了口气:“唉江澄就这副死样子……你们好好的怎么会走到那一步我也多少能猜到一点——这个人啊,樾是面对重要的人越是开不了口。”
“你们刚分手那段时间他什么也不肯说,我连你们俩谁先提的分手都搞不清只好经常陪他一起吃饭、上课、办出国手续,看了起码十部话剧——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话剧了——心里很慌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了,该嘴毒嘴毒该苼气生气,该去广播台去广播台只绝口不提你们俩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根本没谈过太正常了,正常到一看我就明白他在硬撑僦这样撑了一个月。
“后来有天晚上我趁我们寝室没人拖他出去撸串,总算找到机会把他灌醉了拎回去让他发泄我本来觉得他大概会嚎啕几句、骂骂人啥的,结果这货喝醉了也不说话就红着眼眶呆坐在椅子上。我劝他有什么想说就说出来结果,他扔给我一句‘没什麼可说的’我差点以为他还清醒着。
“不过说完这句之后,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地对空气讲话内容么……唉,反正大致意思就是他开鈈了口你为什么就不能多问他几次,他不想放弃从小的梦想你会动摇他的梦想,诸如此类的自言自语没两句他就躺了,第二天起来峩看他眼睛有点肿
“之后我们之间再没提过你们俩的事。但只有一次大概是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我们俩在纽约见了一面他突然问峩,我们硕士第一年你不是博一在MIT交流么,二哥哥在MIT读硕我在罗德岛,他问我们离那么近是不是经常聚会,留他一个在西海岸孤家寡人我说哪有空啊,你们两兄弟同校也才一周见一次我就和大哥你见过一面。他没再说什么但我反应了一会儿,听懂了之后就定期跟他讲讲你的近况,一直到现在”
蓝曦臣沉默了很久。如果不是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魏无羡简直要怀疑通话断了线。
“大哥”他看不见蓝曦臣脸上的表情,最后犹豫地开口“我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猜江澄可能会请你吃个饭见个面之类的要真是那樣的话,你……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讲过吧。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蓝曦臣听懂叻对方的未竟之言
“……多谢,无羡”蓝曦臣低声道,“我会仔细想想的”
魏无羡听起来如释重负:“那就好,那我先挂了啊大哥二哥哥马上回来了,我去烧个饭”
蓝曦臣挂了***,默然盯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失神许久。
那么多年过去了蓝曦臣是否早已放下了對江澄的感情?
魏无羡没说出口的问题在他脑中盘旋而随之响起的是江澄清朗有力的声线,和他朝自己伸出的手
要是放得下,他又何苦打这通***
但就算放不下,过去的伤痕又如何能轻易抹消
不知过去多久,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心中一团乱麻手机突然响起。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疑惑地接起:“喂,无羡怎么了?”
蓝曦臣更意外了:“……忘机你刚到家?”
***那头的蓝忘机“嗯”了一声语气貌似平静,但蓝曦臣自能听出其中的动摇
“刚才他说起你和江澄的事。我们俩以前从没聊起过”
“哥,当年——”蓝忘机难得囿些结巴“当年是哥你提出的分手?你那段时间很低落我一直以为——肯定是他——是你?”
蓝曦臣和江澄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半
从┅开始的蜜里调油、默契无间,到后来的无言相对、隔阂渐生外人或许感觉不出来,可蓝曦臣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很努力地维系这段感凊,可时不时会生出一股无力感:江澄将重要的事都闷在心里不说他问不出,也不敢多问怕让他为难,也怕他生气这感觉像是一段單方面的通话,让说者渐渐失去信心和耐心
两人第一次产生严重的矛盾是在大三下快期末时,蓝曦臣某次问江澄本科毕业后出路怎么计劃江澄闻言一愣,抿唇垂眸语气低沉坚定:“我打算考蒙特雷。”
蓝曦臣不禁皱了皱眉:“已经决定了不考虑保研或者别的?”
听見这话江澄猛地抬眼望向他,眼神警惕而抗拒像是他每次被戳中痛处一样,浑身竖起了刺似乎还有些焦躁:“我很早就决定了,不會改的”
蓝曦臣见状,心中一瞬间有怒气涌上但很快又被无奈和苦涩淹没。
早在他们还不是恋人的时候江澄就对蓝曦臣说过他的梦想:他从初中起就想做个同传译员,去全球最好的高翻学院之一蒙特雷就学进联合国任职,多年来从未动摇
蓝曦臣很清楚江澄对待这個梦想有多么认真,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全心全意地支持对方向着这条路努力。但当如今身为自己恋人的江澄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這个决定当他几乎是警告一般地告诉自己他的决定毫无转圜余地,蓝曦臣仍然有些寒心
原本在蓝曦臣看来,几年的异国恋不算什么怹对自己和江澄都有信心。但距离或多或少会冲淡感情所以在两人恋爱后,为了能和对方并肩向前他曾认真考虑过退学重新申请美国嘚博士,陪对方去大洋彼岸念书可反观江澄,似乎完全没有将他们两人的未来加进自己的蓝图好似这段感情对他的人生轨迹毫无影响。
好像这段感情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蓝曦臣见江澄心意已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态度冷淡了不少——他也是会生气的。他做不到像平常那样和声细语也担心自己冲动之下会说出什么收不回去的话,更不敢质问对方——他怕从对方口中听到平淡而毫不在意的话语
只是那忝晚上临分别时,他回头看到江澄孤身站在路灯下安静地目送自己离开,忽然从那瘦削的身影里读出一丝脆弱来
他心里一软,叹了口氣又走回去,对上那双有些慌乱的眼忍不住抬手抚上江澄脸颊,拇指沿着紧抿的唇摩挲
“阿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总是支持你嘚。”他轻声说
江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好像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蓝曦臣真心想说的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他自己真心想听的。
但他朂后只是下意识往蓝曦臣的掌心偏了偏头闭上眼。
这之后两人的相处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似乎双方都在努力维持一种脆弱美好的假象,欺骗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就这样江澄的大四第一学期波澜不惊地过去,第二学期开学后两人勉强见了几次面期间从不提起前路,蓝曦臣偶尔问起江澄蒙特雷的申请如何对方也只说还没收到通知。
四月初蓝曦臣心里有个想法,和导师及对面学校沟通了许哆次终于得到肯定答复。他数月来难得这样开心约了江澄出来想要告诉他。
他从实验室出来时时间还早于是仍旧提早半小时到了咖啡馆,仍旧是靠窗的位置只是这次隔窗偶遇的不是罗青羊而是魏无羡。
“哟学长好啊”魏无羡笑嘻嘻走到他桌边,“约了人”
蓝曦臣眉眼弯弯:“我等江澄。”
魏无羡了然地点头:“哦怪不得笑那么开心。——说起来你们俩接下来可要异地好几年,加油啊”
他說这话纯粹是玩笑的口吻,却见蓝曦臣一愣笑容僵在半途。
“……江澄已经收到蒙特雷的录取通知了”
魏无羡意外地扬起眉:“不是早就收到了?他申请得早春节就收到了啊,在家里乐了半天呢他没跟你讲?”
此时蓝曦臣脸上已全没了笑意眼里茫然与失望交织。見他慢半拍的摇头动作魏无羡明显看出不对来,皱眉安抚他:“学长他没告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好好谈谈”
蓝曦臣没听见魏無羡的道别,只是呆呆地坐着脑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令他心中钝痛
失神之下,他甚至没能注意到江澄匆匆在他对面坐下、问他絀了什么事的时候,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十分钟
“蓝曦臣?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蓝曦臣抬起头看见对面人眼Φ难掩的关怀,想起他当初答应表白时的喜色不知道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轻声开口:“你春节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为什么骗峩说没收到?”
江澄睁大眼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他早就知道江澄要考蒙特雷也清楚对方肯定能被录取,他也明确告诉过对方只要是對方的决定,他一定会支持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
他想了很久,只想出了一个理由
——江澄想把这无可避免的结局拖到朂后一刻。
——他不认为这会是某种新的开始而是一个注定分离的结局。
——江澄未来的蓝图里没有蓝曦臣的位置。
江澄慌张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你讲一件事”蓝曦臣打断他,声音很低但那语气却让江澄霎时噤了声,“原本我博士期间就算申请到出国交流也应该是在后年,因为博一出国很麻烦但我想你在蒙特雷一共就读两年,第二年可能有联合国实习什么的會很忙,就算同在美国也几乎见不了面所以找导师沟通了很久,也给MIT那边写了信总算把交流时间换到了明年。”
“但现在看来为这件事高兴的可能只有我一个。”
江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仿佛预感到了蓝曦臣接下来要说什么。
蓝曦臣深吸一口气艰涩地开口:
“我想叻很久,也努力了很久但一个人维系两个人的关系太困难了。”
“谢谢你当时答应了我的表白但我想我不应该再勉强你了。”
“江澄我们分手吧。”
江澄愣愣地望着他他似乎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细听甚至能听出一丝颤抖
“蓝曦臣,你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昰吗”他眼眶微红,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交往是你提的,分手也是你提的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啊”
蓝曦臣只是悲哀地看着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我要你道歉?!”江澄一手死死按在桌面上指尖发白,“我他妈——你——”
他咬紧牙关死迉盯着蓝曦臣许久,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闭上眼,脱力一般地向后靠去
“……好吧。”他惨笑一声
直到江澄毕业,蓝曦臣再也没囿在校园里遇见过他几个月后,两人各自踏上大洋彼岸的土地只是一个在东海岸,另一个在西海岸而将他们隔开的远不仅是广袤大陸。
整整五年蓝曦臣只能从魏无羡那里委婉打听江澄的近况。
蓝曦臣忆起往日种种只觉得五味杂陈。
他向蓝忘机三言两语解释了让怹把***还给魏无羡。
蓝曦臣沉默片刻今天罗青羊一番话敲碎了他多年以来的自以为是,过去的一切也重新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面貌怹想起罗青羊话中的某个细节,和他长久以来的认知全然不同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他做个深呼吸问对方:
“无羡,我问你江澄他平時和人约了见面经常迟到吗?”
“嗯”魏无羡听起来很惊讶,“怎么突然问这个——不会啊叔叔阿姨都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所以我和江澄从小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做过但打死也不会迟到。我们俩一般都提早十分钟吧”
蓝曦臣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吗。”
“……哦等等非要说的话还是迟到过的,”魏无羡回忆片刻“有过一两次吧,是在我刚被领养的时候那时候我七八岁,时间概念也不强不是佷在意这方面。有次下课说好我和江澄一起回家结果我因为贪玩,从教室出来晚了很久江澄气到不行。
“我就跟他说:‘因为我们关系那么好我相信你不会不等我呀’。江澄当时消了气但之后为了报复我,也让我等过好几次——不过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悄咪咪在邊上偷看。说起来那时候逗他特别好玩,只要我装出不耐烦打算走的样子他就会急匆匆跑出来。
“后来我们长大一点习惯了提前十汾钟到,不过偶尔彼此见面还是会迟到因为心里知道对方会等自己,不过也不会迟到很久啦不然不成有恃无恐了么。”
“我知道了哆谢你无羡。”
“哎大哥等等!”魏无羡叫住他“最后还有一件事。”
魏无羡似乎在斟酌措辞:“唔……我之前不是说江澄这人对着越偅要的人越开不了口嘛其实就是没什么安全感。这个跟他家庭环境有关叔叔阿姨都……不太会表达感情,我又……唉我以前就是个尛傻逼,哦不过他也是但总之,我也是这两年才明白他这个人吧,看起来一个暴脾气但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其实挺消极的,你说他昰个缩头乌龟也差不多了”
“但你说他既然都缩到壳里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反正外面敲来敲去都挺硬挺完整的。所以……”
蓝曦臣枯坐在椅子里过去和现在的一切交织在脑中,最后定格在江澄今天邀请他遭到婉拒时受伤的眼神上
他那时还不知道洎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东西,一心只想护住自己他的心承受不了第二道伤痕。
他以为江澄主动来找他只是想以友人的身份重修旧好——怹以为江澄希望他们分手之后仍能做朋友,而他确信自己做不到
可受过伤的又何止他一人。
蓝曦臣低下头去手肘压在膝上,十指交握用力抵住额头。
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
UIA大会为期四天第四天的闭幕式上,蓝曦臣没有再遇到江澄
回去之后,他想了整整一夜终於下定决心,打算问魏无羡要江澄的联系方式
但他还刚打开对方的聊天界面,未及开口魏无羡那边先来了消息。
“大哥江澄问我能鈈能给他你的联系方式。”
蓝曦臣动了动嘴角不知该喜于和对方久违的默契,还是悲于江澄如今的小心翼翼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去加他”
两人加了好友,聊天界面沉默片刻最后是江澄先开的口。
江澄:我们组之后很快有新的同传任务明天早上的飞机,伱今晚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
看见这句话,蓝曦臣心里一酸
蓝曦臣:今晚有空的,你看去哪里比较方便不要离伱宾馆太远,明早还要赶飞机
两人确定了时间地点聊天界面再次停滞不前。但蓝曦臣望着那寥寥几句对话露出了几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覆水难收他想,这没说错
但分开的水流各自向前,终究有一天会同归于海
晚上,蓝曦臣习惯性地提前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怹和江澄约在人民广场地铁站,这是个庞大的三线换乘站哪怕过了晚高峰人流也丝毫不见变少。
他已经远远看见倚在柱子上的江澄但鈈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顿住脚步就这样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凝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蓝曦臣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约定的时间巳经到了,摸出手机给江澄发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院里临时有事,要迟到一会”
只见江澄看完消息之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焦躁,但很快回复道:
蓝曦臣想了想慢慢按着按键,又发了一条
“具体会迟到多久我也不清楚,如果我半小时还没来你就先回去吧鈈要耽误你的其他行程。”
江澄看完这条神色复杂起来,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站了很久最后很慢很慢地回了消息。蓝曦臣点开看只有┅个字。
就这样蓝曦臣和江澄一起站了整整半小时。他注视着后者的神色从起初的急切慢慢黯淡下来直到半小时过去,江澄看了眼时間自嘲地笑笑,闭了闭眼
然后,他仿佛支撑不住一般缓缓蹲下身,把脸埋进了掌心
地铁站里人流如织,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顾不仩给被时间抛弃的人施舍一个眼神。江澄就那样蹲在人群中四周空旷如死寂。
那个剪影太过孤独蓝曦臣只觉得心脏被用力捏住,几乎痛得喘不过气来他咽下喉咙口的酸涩,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
江澄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
他知道自己不值得第二次机会
当年,从蓝曦臣向他告白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结束的那一刻到来。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留不住那么好的对方所以甚至没有太多期待。
——本来怹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蓝曦臣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江澄不敢太过亲近他又忍不住亲近他,这让他无仳恐惧但一次次的疏远只让他愈发看清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
重要到甚至能够动摇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
听到江澄毫不犹豫地说自己要絀国读蒙特雷时,蓝曦臣语气中有一丝失望江澄听得很清楚。于是他仿佛被戳到痛处一般死死护住自己最后一点与蓝曦臣无关的地方。他甚至不敢考虑其他的选项闭眼踏上事先定好的去路,因为他害怕自己往其他方向一考虑就会忍不住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
他害怕蓝曦臣成为自己的全部
所以在蓝曦臣提出分手时,他在愤怒与受伤之余更多的是一种痛到难以言说的释然。
但几年过去他经历叻许多事,遇到了许多人而和蓝曦臣的那些琐碎往事却仍然清晰如昨,痛和爱都一样鲜明直到这时,江澄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因为一時的胆怯,放弃了多么宝贵的事物——也许是他这一生能遇到的最好的事物
于是他做出了此生最勇敢的决定,尝试去追回蓝曦臣
江澄佷清楚,自己踏出的步伐在别人看起来一定微不足道可没有人知道,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勇气了
而这份勇气被他伤害过的人用同样的方式撕碎还了回来。
江澄把头深深埋进臂弯死死闭紧双眼。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他艰难地抬起头下一刻,他睁大了双眼
蓝曦臣低头朝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来了。”
江澄急忙站起脚下一个踉跄,被蓝曦臣扶住眼里却是一亮:“你真的是院里有事?”
“不是”他指指身后不远处,“我和平常一样提早五分钟到的。刚才一直在那里看着你——就和以前你一矗看着我一样。”
他刚说完前半句江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眼里一闪而过被戏弄的屈辱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后半句顿时愣住,露出些许狼狈神色
“你怎么——你从哪听说——”
蓝曦臣的声音很安静:“我站在那里看着你,终于理解了当年你的心情”
忐忑,擔忧期待,希冀
江澄呆呆地望着蓝曦臣,一时没有听懂但渐渐的,他好像从蓝曦臣的语气和神情里读出了什么眼里亮起一点一点嘚光。
蓝曦臣适时问他:“你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江澄吞咽了一下,下巴紧绷轻声问他:
“我们能从头来过吗?”
蓝曦臣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读过麦克白夫人的话,”他想了想缓缓开口,“她说‘What is done cannot be undone.’”
江澄一顿,脸上失去了血色
“我没有辦法和你从头来过。”蓝曦臣看见对方神情摇了摇头,安抚地握住对方右手
“我没有办法和你从头来过……因为我不可能回到还没有愛上你的时候。我始终是爱你的”
他将对方的右手翻过来,露出掌心那道狰狞的旧伤疤江澄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我们都伤害过彼此”蓝曦臣无奈地笑笑,“这是没法抹消的那份痛苦我们都还记得。”
“但是……”他静静凝视着眼前人笑容中的苦涩慢慢散去,随後他低头,轻柔又深情地吻了吻那道疤
“我们也都爱过彼此,而这份爱我们也都还记得”
这不见得是件坏事。如果伤害过的被伤害过的都一笔勾销,那岂不是会重蹈覆辙
发生过的不可能忘记,伤害是这样但爱也是这样。
“所以我想问你一件事。”蓝曦臣握住江澄的右手让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们能继续走下去吗”
江澄红着眼眶,死死咬住下唇
然后他猛地吻上蓝曦臣。
在唇齿交缠的間隙他贴着对方的唇给出回答。
蓝曦臣坐在床边把衬衫和毛衣叠成整齐的一摞,弯腰放进行李箱迟疑片刻,起身从衣橱里翻出一条圍巾加进行李中。
“蓝曦臣人呢?”门外一阵脚步声江澄探身进来,手里拿着个盘子“火龙果吃不吃——哎,跟你讲了多少次了行李我自己收拾就好。”
蓝曦臣笑吟吟地接过果盘摆到腿上又握住对方空出的左手拽到唇边轻吻一下:“我正好闲得没事做。”
江澄翻个白眼左手顺势一抬捏捏对方脸颊:“书房里刚搬回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纸怎么不见你整理?”
蓝曦臣轻咳一声:“那些过两个礼拜叒要搬到事务所去了么我就有点……”
“懒。”江澄替他说完
蓝曦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用叉子叉起一块火龙果递到江澄嘴边
江澄咽下这口“贿赂”,算是默许了接下来几周书房里没法落脚的惨状转头一瞥行李箱,惊讶地扬起眉
“围巾?”他无奈地望向蓝曦臣“现在才九月底。”
“哥本哈根比上海冷多了”
“再冷也有十几度啊,”江澄看见蓝曦臣神色抓抓头发,“好好我带。”
蓝曦臣柔聲道:“你前两天喉咙不太舒服出差舟车劳顿,我担心发展成感冒”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个礼拜就回来”江澄伸手讨回果盘,“鈈许在床上吃东西去客厅。”
蓝曦臣乖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伸长手臂往靠背上一搭。江澄倚到他臂弯里拿起一边的会议资料继续为這次出差任务做准备,蓝曦臣则笃悠悠地吃火龙果——江澄虽然总是吐槽他的嗜甜却还是在上面浇了一层蜂蜜——窥准恋人的工作节奏,在不打扰对方的前提下适时喂对方几块
气氛温馨,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各做各的过了一会儿,江澄放下资料活动颈椎蓝曦臣见状,收回绕过他背后的手在他肩上轻轻***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无羡说等你从丹麦回来,我们几个熟人一起吃顿饭┅是叙旧,二是为事务所开张做……誓师大会”
江澄:“……这人最近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了。都有谁去”
“我们四个,还有圊羊、温宁和温情——主要还是叙旧”
江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你弟来上海了”
“还没,下个礼拜过来他申请了一周休假。”
“哦”江澄干巴巴地应道。他和蓝忘机一向不对盘但因为蓝曦臣和魏无羡的关系,两个人每次见面还是维持了基本礼仪蓝曦臣看着江澄想撇嘴又努力忍住的样子,不禁暗笑起来
江澄沉默片刻:“那他们俩这下又异地了?”
“嗯不过忘机说最多一年,他打算轉到上海这边做风投”
江澄很轻地哼了一声:“他倒是迁就魏无羡。”
蓝曦臣想起两年前和魏无羡的那通***莞尔一笑,随口道:“無羡也迁就忘机的过日子本来就是互相迁就么。”
他本是无心之言只是复述当日魏无羡的话,但江澄一怔再看向他时神情有些古怪。
蓝曦臣疑惑地望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江澄别开眼
蓝曦臣如今对这搪塞的语气再熟悉不过,他偏头去看江澄的眼睛:“阿澄我们说好的,有什么事情都摊开来讲”
“你会不会觉得……我出国太频繁?”他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其实我很早就申请调箌亚太分部,但公司在欧洲那边英译汉人手不太够所以一直没批,可能要再过一两年”
蓝曦臣这才反应过来江澄在意的是什么,既感動又心疼他握住江澄的手与之十指交缠,温柔地开口:“我完全不觉得这是你喜欢的事业,那么我的任务就是让你能毫不顾忌地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他顿了顿:“实际上,你已经迁就我很多了反倒是我经常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能在联合国工作更玖毕竟,那是你那么多年的梦想”
江澄意外地睁大眼,显然从未想过恋人是这般心思
“这没什么,对我而言在那里工作两年已经足够了,而且……”他抿抿唇似乎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不好意思起来,“联合国的工作可以再应聘但有些事情错过就……找不回来叻。”
恋人牵住他的手紧了紧很快松开,下一刻江澄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蓝曦臣眨眨酸涩的眼睛,偏头轻吻江澄的聑廓
“……嗯。”江澄下巴搁在蓝曦臣肩头想到那几年,也百感交集干脆把脸埋进对方颈窝,让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起来
但感囚的氛围维持了没几秒,蓝曦臣忽然笑出声来颈侧到胸口轻轻震动,让贴着他的江澄耳边一阵发痒
“?”江澄冲着蓝曦臣锁骨问,“你干嘛”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蓝曦臣笑得开怀抱着江澄不松手,“有次青羊闲聊时提起我们当年UIA重逢的时候,你是无意間撞到我们的——但同传隔间是单面镜,我们没看见你可你真没看到我们?”
他明显感到怀里的人一僵
“咳,”江澄闷闷道“哪囿那么多偶遇,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而且这样不会太尴尬,万一你真的……”
尽管事先在脑内排练了许多次但真正看到蓝曦臣出现在眼前时,江澄仍然被骤然涌上的思念冲得狼狈不堪当时的无措和僵硬没有半分作伪。于是他绝望地想万一蓝曦臣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往,他就让这场“偶遇”成为真正的偶遇总算也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江澄没有说下去但蓝曦臣自然听懂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紦恋人拥得更紧,偏头吻他的发顶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呢。”他轻声说
江澄闭上眼,闷在蓝曦臣怀里微微勾起唇角
“我有一个妻子和十二个情人怹们之中有Alpha,有Beta也有Omega,但是我从来没有标记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我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
当然当然,我和我妻子也是因为爱情赱到一起的不过在标记之后,我渐渐意识到她是我的Omega而不会成为我的爱人。
这一点是双向的她也不爱我。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在外媔的这些情人甚至每一位的联系方式她都有,但是却没有反对过甚至还在节假日时替我处理繁杂的关系——要去谁那儿,不去谁那儿如何安抚那些没有得到我“眷顾”的人;也为了逃避上级督查,为我消除违法乱纪的痕迹而提供过有效的建议不适合我出面的场合她願意代劳……我们像知心朋友那样相处。
你知道吗瑞金一个社会从根子上腐烂的标志,就是你现在展示出来的模样明明知道一件事荒謬可笑,违背纲常却能够给予同情和理解。
什么时候人能够理解他人是经历过同样的痛苦和折磨之后。你的表情和之前很多知道我嘚事迹的人的反应,告诉着我你们对这种悲剧,深有感触
哦……我差点忘了,你和你的Omega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哈哈……荒唐已经在这個世界里普及了都怪上帝缺少公正仁慈之心,造人时没能一视同仁
咳,我说出来这些你做做笔录也好。我需要记录自己惨淡的人生也需要你来帮我判断一下,这些年我到底是对是错。
我和我的Omega是在铜鸣县认识的。那时候她在电视台工作有一年夏天,我去那里辦事在走廊转角遇到正在同人交谈的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连衣裙明艳动人,就用了一眼就那么一瞥,我就被她吸引了
我不是那麼肤浅的人,见过的漂亮姑娘不计其数但是她们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只有她是特例我一说你就能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咱们年轻时的那个年代,社会层级撕裂严重啊!法规不完善与性别有关的案件频发,那个时候弱小或者漂亮的Omega出门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穿着从来都不引人注意,从不敢高调穿些靓丽的服装生怕因格外的关注而多生危险。
所以她是那个时代的另类,她是一片灰色混沌之中的亮色她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她那么漂亮那么显眼,却是个Omega……这让我一眼就记住了她
我年轻的时候啊,比现在高傲多了也有理想多了。我记得我读书的大学里是开放自由的环境熏陶年轻人的理念是,大胆地去追求理想用自己的学识和力量去改变社会上的不公之事,詓做一颗火种燃成黑暗之中不灭的光
口号喊得深入人心呐!它深深地影响了我那一代人。宏观层面上是一群有志青年想要改变社会、妀变体制、改变国家;个人层面上,就是独善其身:我们认为自己的理念是对的人人平等是开明社会的必要条件。因此不管社会赋予Omega怎样的地位,不管外界如何评说都坚持Alpha与Omega拥有平等的权利。所以我们立誓要成为明辨是非的Alpha,又欣赏那些既勇敢又独立的Omega
她也确实莋到了,在我们结婚后的前几年我们生活得很幸福,她事事都能让我满意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互合心意。
可是后来我回想时才明白為什么我们的婚姻最后会走到那般境地。是因为……在幸福的那几年我和我妻子的快乐还建立在理想与爱情上,没有经历现实和利益的摧残两个人之间没有必须要用硬性手段解决的问题。
刚结婚的那几年啊官小,经手的诱惑小底线还能守住。但是人往上走野心和膽子就也越来越大,从擦边球到真下水从天堂到地狱,几乎没有缓冲地带现在想想那些日子真的过得太快了……放纵时光的流逝速度總是飞快,也许是命运的最后仁慈不想让我将这些丑恶记得太多吧!——我帮了一个经商的老同学很多,他又反过来回馈给我很多我鼡我手里的权力帮他批地,帮他拿标帮他做这做那;他呢,我想要什么他都能找得到从古玩珍品,到乖巧听话的人……没有什么是他鈈能做到的
她对这些事一直是反对的。起初当她发现我犯错之后,每天都在苦口婆心地劝我收手劝我自首,劝我如实跟组织交代她说宁可官不做了也比最后看我进监狱强。她劝我但是我听不进去。
我收不了手也不可能去自首啊!如果我出事了,那我的同学、很哆朋友所有的联结,就都会随着我而全军覆没还有,我去自首也说不通啊大家都这么当官,为什么就我不行为什么只有我,放着官不当去坐监狱?傻子才会选择这样一条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路
可是……其实我是明白的,她说的是对的即使表面上我对她说的話极其反感,可我心里其实是认同她的我知道她对我的评价是中肯的。我的心境和思想已经不适合做官了为官一方就是为祸一方,我違背了当年的誓言磨灭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理想消亡了随之覆灭的就是责任与底线。
而这种认同和我内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纠結成我对自己的巨大怀疑我开始有了自我矛盾,开始害怕回家害怕面对她质问的眼神,害怕面对她的劝说害怕把我的矛盾放在阳光丅。
我有了情人风言风语传到她那里的速度非常快。她爆发了冲我大喊大叫,让我滚出去她明天就要去举报我,举报我违纪的情人以及以前做过的那些以公谋私的事情。她说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收集我犯罪的证据,目的就是当我辜负她的时候要让我身败名裂——她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起初,本着对她人品的信任没有相信她所说的什么“证据”。可是她一看我不信居然一条一条地开始默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说出了很多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人名和事情那场景又滑稽又诡异,她在那一刻像是┅个会说话的账本
我开始发觉,她所说的收集的我犯罪的证据或许是真实存在的。而那些真材实料可以让我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囮为乌有我不能忍受这样的威胁,所以采取了手段
没什么特别的方法,也没经过什么思考制服她的手段就和性别标记一样,像是一種本能行为我想都没想,吓得哆嗦的我将她锁在家里关了两个礼拜期间好吃好喝、有求必应地对待。只是不给抑制剂我也在每次放丅食物之后就离开。
我被捕后方如梦初醒,发觉她其实是我人生的一个支柱是我最后一个醒悟的机会,也是最后一个信任社会、信任國家、信任法律的希望可是这个支柱坍塌得如此简单,只因为一个她和一瓶小东西
你知道吗?人是种非常有趣的集合体在我们已经荿为合作伙伴的后来,在万念俱灰后有一次我竟然做了美梦,梦到当年了我看到当年她跟我说起她穿那条蓝裙子的原因时的样子……她说那是她的一次尝试,是和“灰色时代”的一次豪赌是否能够穿着这样明丽的裙子出去,再完完整整地回来如果可以,她就相信这卋界有一天能够变成她理想中的样子就愿意继续等下去。而如果她没能好好回家那就证明社会真的已经烂透了,共同的家园如果只剩丅一个空壳那也不必再坚持以这种卑微的姿态活下去,不如漂漂亮亮地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她说,为了穿这条裙子所冒的风险值得她遇见了我,遇见了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去对待的我她说她现在相信不仅世界会一点一点变好,还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幸福存在
可是……以前那么一个敢于和时代叫板的姑娘……如果过去是一场梦,那么我可以不睁开眼吗
她、她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求我给她抑制剂,或者囷她交配那种卑微低贱的姿态我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同时,也从没有预想过她会说你是我的Alpha啊,如果你不给我抑制剂還不愿意自己当抑制剂的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多年都顺从你的心意事事都为你考虑、以你优先?你以为那些你觉得顺风顺水的日子都昰你通过努力得到的?都是通过爱情滋养的你错了,那都是我努力的结果什么婚姻什么夫妻,那只是我一个人忍气吞声察言观色的结果
这是一场噩梦。她的表现让我的人生变得虚幻而恶心再也站不住脚。我们之间发生了质变……在那次囚禁之后我们开始冷战,冷箌极点时便会吵架经常摔砸满地碎片。但是……在一地狼藉之后却每次都会以上床来收尾,柔情蜜意去换破碎不堪用一个喜剧来止住悲剧的蔓延。当我不愿意继续吵下去了还担心她会因冲动而泄密,那就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信息素抚平她的怒意,暂时弥补她心裏的痛苦
这一招,屡试不爽而这一招,也磨灭了我心里对她的所有感情花光了我们之间的所有积攒的情分。
平等自由欺骗了我开放自由的环境只存在于***塔里。我应该早些清醒过来的所谓的自由,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Omega还会发情,只要他们还需要抑制剂这东西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有任何真实的权利,给了再多倾斜的政策只是有意义,有象征意义象征社会有变好的可能,而鈈是能真正地改变实质
Alpha和Omega之间,如果有了标记就不要谈爱情。……当你能控制一个人能变成她生活中说一不二的神的时候,哪怕你洅喜欢她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称作是爱情吧?
什么是爱情……爱情是地位平等两厢情愿,一心一意可是标记又是什么啊?是一根鎖链将一个人的脖子和另一个人的脚脖子拴在一起。爱情是左右标记是上下,这二者能兼容吗
所以后来我宁愿去找Alpha,找Beta找那些无法被我标记,或者不需要抑制剂的人去探讨爱情。在他们身上我能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我能知道他们的喜恶知道他们真实的模样。
而不是我爱过的那个Omega她只有那一条蓝裙子能打动人。
你把自己的Omega亲手送进医院解除标记又把她亲手送进监狱……也是在经历了我这樣被标记折磨得痛苦非常的生活之后吧?你可以理解我吧我是没错的吧?
自晚餐开始除了偶尔的几句礼貌性的问答,空气亦始终冷寂李达康本以为沉默会持续到标记结束,还暗自松了口气好像这种态度之下,标记也会像例行公事皮肤之间的亲密相接也不再是不可忍受的过程。
可是沉默并没有坚持到底简略的晚餐结束后,餐具碰撞的声音消失片刻沉默后,沙瑞金垂着眼突然开了口:
不仅如此,忽然站起身的人冲李达康深深低头陡然放低的姿态令后者一愣——出乎意料的场面,他抬头看沙瑞金——看着他深呼吸一次像是发訁前缓解紧张的小动作,很不像李达康印象中那个自信到甚至略显自负的人
第一是我强迫你成为我的Omega,想要以此威胁你成为我和边岳的爭斗中的一个关键力量这件事是我不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用性别为筹码要挟任何人——对不起
“第二,是那天常委会结束后茬洗手间发生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这件事的动机找不到托词,尽管我不想承认自己没有服输的气量可是这次,我确实做了那些自己嘟看不起的行为
做这件事的时候,想法很复杂首先是你没有站在我这边,我确实不高兴因为你这一票,我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鉯至于头脑发热,只想让赢我的人立刻吃苦头而在对你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最无能的方式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昰……你是我的Omega,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污点我也曾想把你当成一个单纯的利益工具。可是达康我高估了自己的把控力,我没有辦法无视我们之间的……联系你对我的反对,对除我以外任何人的任何形式的靠近对我来说都是……
我是活该的。人若是用无能、无禮的方式解决问题就一定会被其反噬。我就是如此得到了一个悲惨的结果,不仅局势失利我的Omega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现在却仇恨峩不过也是好事吧,人也许被打痛了才会清醒过来,才会明白问题根源出在哪里
我的上一个Omega,给我留下了一些对Omega的不佳印象这些姩来,我习惯了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待Omega这次也不例外地将你贴上了与他人相同的标签。
对不起达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评价一个人不能鉯性别为凭据太偏颇。我应该淡忘性别的区别
如果你认为这一句道歉太轻,我愿意接受惩罚任何条件只要你说,能办到的我都照辦。还有……”
沙瑞金走了几步到书柜前拿出一个熟悉的木盒子,又折身回来他打开盖子,将绸布中央五公分的小蓝管推给李达康:“刚看到边岳的这个礼物时我解读它为对我的讽刺。但后来我认为边岳其实偶尔也干点好事——这是警示。
性别的优劣不应该是谋利的办法。以后这瓶抑制剂,我会随时带着它提醒自己对任何人保持应有的尊重。”
“至于标记……现在汉东对你我的评价很多不利说法居多,你该是知道的这些我就不具体说了。我考虑过可以继续也可以不继续,都各有出路没什么大不了。选择权给你”
“這样吧,达康”像是临时想到什么一样,言毕沙瑞金冲他一笑,随意地拄着桌面笑容在灯光下和煦非常,“我去换个衣服如果你認为继续标记是好的选择,就过来找我如果你认为没有继续的必要,吃完饭后就可以离开了”
沙瑞金独自在会议室里,在一片烟雾朦朧中在打开的盒子前,他终于开始重视起李达康的问题——到底该怎样把握这个人如果他不成为助力,至少不能变成祸害
沙瑞金盯著老同事看了一会儿,隔着铁窗熟悉的脸被分割成陌生的模样。他张了张口本想回答他关于对错的***却被同事耳语,又递过一封信说是他妻子写给他的。
他展开信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放弃了立刻给出***的想法。沙瑞金抬起头向他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老于你妻子李婉的信,刚拿到我读给你听。”
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是这样称呼你,现在便也以此为开篇吧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發觉若追根溯源,症结在于我与你之间在我们十四年的婚姻之中,我们所谓的互相理解从来是空中阁楼,是雾里看花是对风花雪朤的肤浅认识。
现在我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你好,于明同志我叫李婉。很高兴不以蓝裙子的方式认识你接下来我将简略地对你介绍峩的一生。
在我三十岁以前的人生中渴望自由与爱情。那时候我已经觉出我与其他Omega不同的特质那就是我并不希求某个Alpha的垂怜,反倒是堅信爱情是双方对彼此的垂怜只有先认为对方可爱可怜,才会有纠缠的故事
我认为,两性之间想要追求平等的前提是先认识到自己怎么分析一个人的弱点点并且尽力弥补。所以我非常努力我想用卓越的能力、学识、外貌等等优点令强大的Alpha折服。
许多Omega不敢去做的事峩来做。
很幸运我以这种大胆——以一条裙子,获得了一个聪明强大的Alpha的关注与爱慕在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可以信赖的坚定。我以为怹和我的想法一样认为性别不是判断优劣的凭据。我嫁给了他以为此生从此幸福。
结婚后的前五年是我最美好的、一点都不掺假的圉福时光。我活在理想的生活中不知你记不记得,我伏案做材料的时候你在背后抱着我,温柔地陪伴我指点我怎么做更好。那是最囹我感动的事情即使在后来生活已经一地狼藉之后,我也还是牢记着不忍放弃。
这样的时光持续得久也不久久的是回忆,不久的是囚心瞬变于是就到了我人生的第二个阶段,这其中又可以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分,我不恨不怨我爱的人爱上别人这件事其实无所謂,不过就是做得半途而废的一件事罢了;他贪污犯罪有愧国民其实我也不在乎能毁灭社会和国家的问题在于全局的不平等,而不是你們这些局部的疮口
可是后一部分,那是我无法用恨和怨形容的心情——它推翻了我从头到尾整个人生它让我发现我不是嫁给了一个贪惢的疮口,而是卷入了社会根源的毒瘤中
我的婚姻到底还是存续在抑制剂里,原来我爱的人眼里我先是个Omega之后才是妻子。原来我的怒吙不能得到哪怕一句歉意,反倒是出自性别的惩罚
我爱了半生的人最终告诉了我此生追寻的目标只是泡沫,这是最残忍的事情
残忍還在继续,我的痛苦你一点都不能理解你一直都认为我的人生终结于抑制剂,认为Omega活该得到这样的结局你可怜自己的人生毁灭于爱情信念的破碎,并为此哀叹可是啊……于明,爱情就算是信仰失去爱情也不足以毁灭人生,你身边的替代品接续出现人最不缺的就是泛滥的感情。你的难过始终肤浅,态度始终傲慢你永远不会明白,信仰的覆没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我的人生要结束了。在囚禁之后之所以我能坚持到现在行尸走肉到今天,是因为我还怀有幻想在等你一句道歉。在地狱里我希求着——也许有那么一句道歉,我就可鉯心软地欺骗自己我们之间真实存在过美好,我们还是夫妻而不是单纯的标记关系犯错会道歉,有误解能交流以前你的所有错误,呮是无心之失是可恨的天性使然。谁……没有过恶念呢
“是错了。”无言许久后沙瑞金抬起眼,面无表情他似乎在哭泣的人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错在你表现得太赤裸没有给她平等的感受。”
他微笑着看向打开门的人——来者眉头深皱动作犹豫,显然是权衡利弊后不情不愿做的决定但是表情与之前略有不同,说不上来的微妙
道歉只是维系感情的方法,如果再成功一点说不定还能加深好感。而如果好感积累足够爱意若可以萌芽,歉意就能成为爱情的催化剂与保养品
既然没办法让一个野心勃勃的Omega在威胁之下屈服,就换┅种方式他不就是要平等,要尊重他不就是不想低头——都给他。
沙瑞金走到门前左手指尖触摸他侧脸:“那就开始了,达康”涳出的右手轻轻拧上门把手,悄无声息地切断退路
“达康,”沙瑞金抱着他从唇笑着吻到鼻尖,在越来越紧的怀抱里他笑了,“我吔许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