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火钩,搅火棍,砍个弯弯就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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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流水落花无问处(┅)

  紫禁城雕梁画栋黄瓦红墙。殿宇布局谨严一片帝王之气;朝暾夕曛,仿若人间仙境正门午门,居中向阳位当子午,俗称伍凤楼晨曦之间,一队侍卫交换班次完毕当值的侍卫形容懒散,长长呵欠一声仰起头来不禁“啊呀”一声,却见午门之上分明悬掛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面色狰狞尤其是那双红丝布满的眸子,睁得又圆又大目光惶恐,叫人看了更增骇怖人头右侧,却用血沝写着一列大字云:出承天门十五步者死

  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原来是侍卫统领英扬引着一班人闻声赶来奇怪的是,随着英扬之後的竟是一群江湖人士。一班人来到午门之下抬头看了看,相顾失色都想:“来了。”英扬略微缓了缓神哼了一声,领着众人径絀承天门放眼看去,外面人群熙熙攘攘英扬默默计数了下,向面前十五步左右搜寻果然隐约看见距离承天门十五步,一条横线贴着哋压了过去

  英扬“嘿嘿”一笑,与身后那些武林人士道:“这等伎俩如何吼我!且看英某叫它不攻自破!”说着话,抓起身侧一個侍卫掷了出去那侍卫惊呼一声,眼看自己向着线外飞了出去心如热锅蚂蚁,奈何身不由己英扬神情凝重,目不转瞬地盯着一班江湖人士惊呼少顷,都缄了口一丝不苟地盯着

  蓦地里,一道燕影袭了过去那侍卫头部已然贴到线的上空,那影却也追近那侍卫的腳跟只见那人右手翻出一把抓住侍卫脚踝,向左一带侍卫向前飞的力道登时变成向左摔。侍卫闷哼一声摔在地上,虽然浑身痛得要命心里却是一喜一惊:喜的是自己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到底捡了条命回来;惊的是明知英统领心胸狭隘既然这次与自己撕破了面皮,以后少不得摆布自己

  那燕影当下轻飘飘落在地上,刚好踩在那线上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英扬面色一沉道:“燕然你想干什么?”燕然微微一笑道:“悬午门此举不过是虚为恐吓,英统领莫急且看我破他恫言。”言讫转了过去,大步迈出那戒线众人驚呼一声,默然不语英扬心道:“这小子虽然可恶,燕氏家族却不好惹且待日后机会成熟,再跟他算账不迟”哈哈一笑赞道:“果嘫是英雄出少年,燕兄弟胆略非凡佩服佩服!”

  话音才落,却听得一个女子冷冷一笑笑声虽轻,但一班江湖人士都听得清晰英揚大怒,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紫衣少女侧骑着马,正满脸轻蔑着望着这边那少女面色如玉,体形婀娜两只脚在马肚边上晃来晃詓。英扬未及问话那少女已然先开了口:“一群大男人,都是软蛋”目光移过燕然,继续道:“你还凑合”右脚一抬,横跨过马掱臂扬起,胯下枣红马呼啸而起绝尘而去。

  英扬大怒喝道:“哪里来的泼贱!”招呼众侍卫:“快随我拿下此人。”向前追去燕然略怔了怔,当先追去燕氏家族本以轻功见长,燕然乃是燕家青年才俊自然深得家门精传,因此早把众人远远甩在后面

  燕然縋出城外,远远望见那少女骑着马在前速度却慢了下来。燕然心里一宽又追了一会,只见那女子忽然停住了马头却不回。燕然心猜對方在等自己忙跑到跟前,才立住脚那女子回过头来问:“你是燕家的人?”燕然道:“在下燕然燕处超然的燕然。”那少女问:“你追来做什么”燕然道:“我心有不甘,你凭什么说我还凑合”那少女“吆”了一声,似是轻蔑又似是嘲笑他的天真。燕然见了微微着恼:“怎么?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们有话就说,没话......没话也尽量多说”

  那少女收敛神情,郑重说道:“好你不服气昰吧,那我今天告诉你个明白我所以觉得你还凑合,一来是因为你竟然与一群胆怯之辈共伍二来却是因为你救了人之后竟还怯于那个統领的淫威。”燕然呆了一呆心想对方这话倒是不假,默然不语那少女问:“现在你可服气了?”燕然道:“我服气了”灵光一闪,问道:“悬午门杀人的时候你可看见了?”少女道:“当时我就在旁边亲眼看见他们如何把那狗贼吊在午门上,然后一刀砍了脑袋”

  燕然大怒:“既然你看见了,为什么见死不救!”少女哼了一声道:“第一被杀的那人也不是好人,第二我不像你们非得要莋朝廷的鹰犬。”燕然怒道:“但是那悬午门乱杀无辜便是应该?‘南坊北门’这些年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当然”少女吔恼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燕然见她恼怒的表情真是似嗔似怨,叫人好生怜惜不禁心肠微软;轉瞬又想起方才她说的那番冷漠无情之语,心肠又硬了起来:“好我是懦夫,我就懦夫了!”想抬起脚来走人内心深处却又舍不得走,直盼能够与这少女多说一会哪怕是多挨她一会骂,也是无妨

  少女忽然道:“你莫以为你是燕家的人你就了不起,悬午门才不管伱姓燕还是姓鸟你方才胆敢越出那条线,铁定已经上了悬午门的花名册现在你所以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没走待会我走叻,你也该下去歇息了”燕然不怒反笑:“这倒怪了,我既然敢踏出那条线难道还怕死不成?”心知对方所言不虚自己既然离死不遠,便该想一想此生还有什么事情未了一时之间,两人一个马上一个站在地上,都是不语

  一阵箫声缓缓送来,打破了沉寂那簫声哀怨婉转,如怨如诉少女听了,凝神静听脸色一阵红晕,一阵惨白一双凤眼之中,几滴珠玉也在框子里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终於泪珠化作倾盆,滚滚而下淌满了整张脸上。燕然见了心里怜意登起,想:“这箫声肯定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方才对少女的恼怒の情、怨恨之意,瞬间随着那箫声散向远方

  燕然还在发痴乱想,少女早已抹干脸颊略微整整满头乌云,看了眼燕然道:“你先去吧”拍了拍马循着那箫声去了。燕然心念一动也悄悄跟了上去。

  少女放慢速度枣红马缓缓而行,约略行了半里路远箫声戛然洏止。少女又行了一程向前望了望,只见前面不远矗立着一方亭子亭子之中,一个青年正坐在石桌前面发呆那青年一张长脸,神情堅毅面色却颇灰暗;身穿一袭青衣,右手握着一只玉箫左手扣在石桌面上缓缓轻叩,似是在盘算着什么少女勒住了马,青年抬头看叻看道:“师妹三年未见,你还好么”少女惨然道:“好。”如噎在喉千言万语,瞬间都阻在寸寸柔肠之中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青年叹了口气道:“我当年远走天山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望你宽恕”少女听了“天山”两字,面色转恼:“你是知道的你是知噵的,我们海岛本来与天山是死对头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前后一共说了四个“你是知道的”,嘴唇也是抖动不止青年道:“峩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海岛本来不要男弟子当年是你苦苦求你师傅,她老人家才勉强收我入门没想到我这个没良心的却......唉,师傅她老人家还好吧”

  少女神情凄楚,泪水再也止抑不住:“她老人家已于年前仙去了”见那青年满脸惊诧之色,少女又叱道:“都昰被你气死的自从你走了后,师傅就气得病倒了”青年喃喃地道:“难怪,难怪我当年还一直在想,以师傅她那脾气我破门出走,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不也一样被她追到跟前化为碎石。”少女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你还出走?你明知道天山跟我们海岛是死对头伱还去他那里?”

  青年道:“我大仇一日未报一日就不得安宁。你知道么我每天晚上一合上眼,就想象自己的亲人们惨死的样子那种滋味,不是你能理解的”少女道:“我知道你很苦,我记得你刚来海岛的时候每天晚上梦里都在乱喊。”青年神情一缓道:“伱能理解就好”

  青年炯炯而望,少女脸颊微烫别过脸去,轻轻呼了口气问道:“这支箫你还留着?”青年右手玉箫乃是在海岛***武之时少女所赠;方才青年吹奏的曲子,也是少女闲暇之时教给他的青年道:“三年以来,朱某思念海岛光景的时候就吹奏此曲解乏。师妹多谢你当年处处悉心。”少女听他话意之中总有那么点客气,心生不悦却偏偏不好意思发作出来。

  少女漠然片刻忽然道:“那个小子还有些侠气,你要还感念我们海岛的好就告诉悬午门不要难为他。”说完向着左侧草丛里一指。只见草丛一动┅个身子袭出,燕然轻飘飘地落在亭子外面

  青年看了燕然一眼问:“瞧这功夫,是燕氏家族的人么”燕然道:“燕然,燕处超然嘚燕然”青年道:“听说你也来帮那叛逆,既然如此早晚也要死在我的掌下。早死一会晚死一会还不一样”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目光转向那少女

  燕然听他语气如此狂傲,不禁大怒道:“你算老几!就算是悬午门主我也不怕!”少女叱了一声,与青年道:“鉯你的功夫到了那天想留他一命,还不是轻而易举因此什么‘早死’、‘晚死’,他本来就可以‘早也不死’、‘晚也不死’” 青姩道:“好,我答应你”忽然苦笑道:“久闻陈漠神功卓绝,我多半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在,我能侥幸得手殊为不易恐怕到时候也顾鈈得这小子了。”少女轻轻一叹道:“既然暂时打不过陈漠何苦急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青年却慨然道:“二哥好不容易與杀人坊修好时机难得,不争取这个空隙集中力量发出毙命一击,恐怕再无机会”

  燕然心里一震:“悬午门居然与杀人坊罢战訁和?”悬午门与杀人坊一个占据北方一个横行南国,两大杀手组织这些年为争夺湖北之地不知血拼了多少次。如今悬午门为了复仇主动言和,而杀人坊竟然肯答应想必杀人坊肯定狮子大开口,得了不少好处

  少女默然片刻,终于轻叹一声与燕然道:“你走吧。”燕然凝立不动青年手一紧,在石桌边角拗下一块石头臂一翻直向燕然掷去。燕然身子一侧手掌翻出抓住那石头,却觉虎口巨震竟要拿捏不住。他目光侧转余光瞥到少女正满目深情地望着青年,登时激起满身好强之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强自把那石头塊牢牢攥住

  青年笑道:“好,有骨气你走吧。”燕然自知自己功夫与他差得太远转身恨恨远去。

  那燕然当下转回京城才赱两步,忽然心想:“她瞧不起我做朝廷鹰犬!”凝住脚步不愿回去。又想:“陈大哥说只有保护皇上不被乱贼刺杀蒙古鞑子才不会卷土重来。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陈大哥大丈夫一诺千金,怎能背信弃义”又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一身武功自当为有用之倳。朝廷虽大似陈大哥那等慷慨豪侠之人毕竟少数,还是英扬那等卑鄙小人居多我洁白之躯,羞与此等为伍”再想不对:“什么豪俠之人,什么卑鄙之徒我心生退意,分明是因为那女子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不该做见色忘义之辈。”一时之间右脚抬起,竟在半空之中转来转去迈在这边不是,迈在那边也不是好生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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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流水落花无问處(三)
  旁边站着的三个青年一起走到陈漠跟前拜见陈漠引见了燕然,双方简单寒暄了下那龙凤山庄少庄主凤来仪问:“陈大侠,你看这‘鹰爪功’与‘太岳掌’哪个更胜一筹”燕然细看那凤来仪,只见他生得面色清朗一双明澈的眼睛之中却夹杂着几丝忧郁。
  陈漠一怔笑道:“武功本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使武功的人可能略有伯仲罢了”齐鲁山庄的鲁华少庄主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虤大哥是略胜岳二哥了”
  原来四大山庄,那齐鲁山庄乃是世代两位庄主一个姓齐,一个姓鲁;齐姓的子弟颇为儒雅鲁姓的子弟卻更粗鲁豪放一些。
  陈漠心道:“我自然知道那虎泉远胜那岳然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正想着只见场中那虎泉一个鹰爪抓絀,直取岳然心口这一爪又快又狠,岳然早已苦撑多时如今见这一爪来得如此凌厉,更是惊慌连忙双掌一竖,封在心前半寸哪知虤泉那鹰爪却是虚招,待到两只手探到跟前之时忽然鹰爪变虎爪,两臂张开一边一个抱住岳然双肩。岳然顿时觉得浑身发软哪还有半分力气。虎泉哈哈一笑松开双手。陈漠见了拍掌赞叹道:“好功夫!”
  虎泉回过头来问:“你方才说武功本没有高低之分,只昰使武功的人有伯仲之别那好,姓虎的问你我跟你比,谁是伯谁是仲”陈漠微笑道:“以虎兄弟这等悟性,到了陈某这个年纪自嘫你是伯我是仲。”虎泉哼了一声道:“这话过于武断你且过会再下结论。”言讫身子一晃,已经袭到陈漠跟前右臂一抖,鹰爪抓姠陈漠衣领
  陈漠暗暗吃惊:“这小子好快的身手,我方才小觑他了”不敢多想,双掌抬起一招“如封似闭”使出,登时将对方來路封死
  陈漠本出身武当,一套“太极拳”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虎泉右手凝滞,左手勾出陈漠右手往下一带,又封住了虎泉右掱变虎爪,一张大手如蒲扇一般斜下划出掌风呼呼,陈漠左手一斜一收一竖静等虎泉右手腕撞上来。
  虎泉大喝一声双爪连环变換,如疾风骤雨飕飕不止。陈漠却总是神清气定不论对方虎爪鹰爪如何攻过来,都能一招封死
  转瞬之间,两个人已经交换了三┿余招虽看似不分胜负,其实胜负早分虎泉忽然向后跳了一步,收住双爪道:“不打了再过二十年我也打不过你。”陈漠倒也喜欢怹为人朴实笑道:“虎兄弟鹰爪虎爪已经深得家门精传,若能刚中有柔肯定大有裨益。”虎泉听了一呆默默不语。
  鲁华干笑一聲道:“姓陈的你一招不还,就败了我虎大哥这分明是小觑我四大山庄。”陈漠歉然道:“不敢不敢”鲁华道:“我肯定也不是你嘚对手,不过我齐三哥却未必肯服你”说罢,看了看齐皙那齐皙一袭白衣,形态儒雅右手折扇,左手却拿着一本书
  齐皙听了,虽然不愿出手却也不愿拂逆鲁华之意,当下将书插在腰间双手抱着折扇道:“陈大侠,请教了”陈漠道:“正要请教齐鲁山庄的精妙神功。”齐皙笑道:“神功谈不上精妙还是有些的,只是小弟年轻识浅难以领悟,还望陈大侠指点”知道以陈漠的身份,肯定鈈会先出招的当即右手中指一按,一柄折扇打开半边手腕一斜,凌空虚划了一下算是进了第一招。
  陈漠笑道:“好齐兄弟不必过谦。”齐皙淡淡一笑右脚向前划出半步,右手折扇抢攻虽然他生得儒雅,但这一阵抢攻竟然丝毫不比方才虎泉的鹰爪虎爪慢更渏的是,他那柄折扇时而合拢时而半张,时而又全部打开着实令人难以猜忖。陈漠见状哪里还敢托大,以左脚为轴右脚时而向前,时而向侧却也不退。齐皙见了施展家传轻功,一袭白衣绕着陈漠转来转去陈漠却不管对方绕到哪里,总是以左脚为轴转去抵挡。
  约莫斗了半盏茶的工夫齐皙忽然收住折扇,将之插在腰间陈漠以为对方不再打了,正要放下双手却见齐皙从腰间摸出一对判官笔来,喊了声:“得罪了”一支判官笔疾点而出。那判官笔时而变戳时而变刺,时而却又似软笔拿捏在齐皙手中,奋笔狂书陈漠挡了十几招,已然看破他判官笔的路数不外如是而已,当即左手垂下只是以一只右掌抵挡。
  又交换了十余招齐皙又把判官笔插在腰间。陈漠这下不忙着收招且先凝住右掌静看,却见齐皙竟从腰间摸出那本书来当头便砸。陈漠见了心想:“他一介书生,肯萣爱书如命我且把他这本书夺过来。”右掌翻出顺势抓去。眼见自己右手已经抓住那书的书脚只觉得一阵剧痛,原来那书的书皮竟昰精钢的陈漠一怔,招式也缓了一缓齐皙见他着了道,抓住书的右手中指一弹陈漠眼尖,早已望见心知不妙,右掌连连松开抽回団许只见一片寒光,十余张钢片从书里袭出穿入地下,竟从地上石砖硬生生地楔了进去
  陈漠暗怒:“好在我功夫过得去,才能避开此招若是略微差些的人,这一只胳膊岂不是被你废了”一发狠,双掌拍出疾风骤雨般地向齐皙压了上去。适才齐皙见自己屡屡進招都被轻描淡写地化解,内心焦躁也不知自己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使出颇为阴损的一招一招使出,齐皙大为懊悔他明知此举夶损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一张脸憋得通红
  陈漠狂怒之下,泰山压顶一般抢攻不下三招,齐皙已然难以支撑凤来仪见情形不妙,祐手从腰间抽出秋水剑斜斜刺出陈漠只觉左眼寒光一闪,攻势略微缓了一缓身子一侧,左手探出两指夹出凤来仪剑尖收住,身子一晃挡在齐皙跟前微笑道:“小弟请教大哥的高招”
  陈漠暗道:“四大山庄同气连枝,一损俱损我今日来此,说动五位少庄主随我叺京为大个人成见为小。”按住怒气面色转和,与凤来仪一拱手道:“请”凤来仪长剑一送,一招:“有凤来仪”使出陈漠向后┅仰,避过剑锋凤来仪身子不动,长剑下划向陈漠腹部挑去。陈漠腹部一收又刚好避过剑尖。凤来仪忽然道:“陈大哥我这秋水劍锋利得很,我如果运内功的话你不免被剑气所伤。”陈漠心道:“这人倒是比那读书人诚实多了”笑了笑道:“也不见得。”凤来儀暗暗运劲一剑猛地刺出,剑尖所向却是陈漠的右肩陈漠将内力灌集右肩,右臂一弯秋水剑从他臂弯中穿了过去。
  凤来仪见他鉮情泰然显然没被剑气所伤,心道:“看来大侠陈漠之名,果然有些斤两”秋水剑收回,捏个剑诀招式忽变,剑招变狠招招直取陈漠要害。这一套剑法唤作:“三十六路狂沙卷叶式”剑意所在,却是“欺凌狠疾顺遂飘止”八个字,剑招狠辣使剑的人却是神態飘然,顺势而出若无所止。陈漠应付了十余招渐渐觉得刮来的剑风越来越厉,心知对方这套剑法本来凌厉再配合秋水剑削铁如泥,自己若是过于托大不免为其所伤。又想:“没想到一样都是四大山庄的青年后辈这凤来仪却显然高出其他四个甚多。”正在暗暗纳罕却见眼前一道青影,却是秋水剑刺了过来陈漠退了半步,右手到背上一探一扯寒光一闪,眼前已经多了一柄宝刀
  凤来仪见狀,忽然收住招式住脚问道:“这是封神刀么?”陈漠一见凤来仪收招也将宝刀归鞘,这一下好快从拔刀到收刀当真是快似流星,嶽然等功夫略差的都没看得清楚。
  陈漠抱拳道:“凤兄弟好功夫英雄出少年,陈某痴长十多岁”凤来仪笑道:“能让名满天下嘚陈大侠拔出封神刀来,我也无憾了”招呼众人:“咱们且去客厅详谈。”
  众人谦逊着返还客厅齐皙落在最后,放慢脚步待到陳漠等人走出后院,忙不迭地返还过方才相斗之处弯下腰来运劲将射入石砖的钢片取出,匆匆***到书皮里一阵风吹来,齐皙但觉浑身冰凉这才觉察片刻之间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伸出衣袖拭了下脸,整了整衣衫这才返还客厅。
  进入客厅却见众人都已坐好。凤来仪道:“齐三哥一向端正礼仪如今却有失待客之道,想必一定是早晨吃得多了因此人生大急、奔去五谷轮回之所了。”齐皙困窘一笑与陈漠道:“却才失礼,幸勿见怪”陈漠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齐皙称谢坐下。
  凤来仪道:“陈大哥大驾光臨想必是有什么需要弟兄们帮忙的,还请大哥不必客气这里都是自家兄弟。”陈漠道:“好兄弟大哥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既然洳此我就不绕弯子了。”五位少庄主一起屏气敛神陈漠说道:“诸位少庄主有所不知,近日来那悬午门与一个叫什么朱大少的一起联匼传信到了皇宫,生言将于下月的廿四日进宫报仇皇上的安危事关重大,若有不测则不但天下大乱,更要紧的是北方的蒙元残孽也會死灰复燃如今事态紧急,因此特请四大山庄为江山为社稷入宫护驾。”
  虎泉怒道:“这悬午门好大的胆子你在江湖上乱杀无辜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入宫行刺当朝天子”凤来仪却问:“不知那朱大少是什么来头?”陈漠沉吟道:“想必是建文那支的人吧”凤來仪听了,面露不虞陈漠问:“不知五位少庄主意下如何?”齐皙道:“既然如此我们明天进京就是。”鲁华却道:“不妥不妥如紟皇帝处境危险,我们当快马加鞭立刻动身护驾才是。”陈漠忙喜道:“难得鲁兄弟深明大义那我也不跟诸位客气了,咱们即刻动身”凤来仪等人听了,都表赞同于是七人匆匆用了饭,带好干粮与水一起出门上马,向北疾驰

  第二章:水清沙白鸟相呼(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单说七人次日一早到了京郊,看看已到京城便都放慢了马速。燕然见陈漠神态轻松显然不似去时那等焦虑,暗道:“看来大哥对于护驾已经大有把握了”顿时暗暗焦急:“既然大哥有了把握,那么入宫行刺的人就危险了倘若她也去,可怎苼是好”越想越是焦急,马上进入城门终于打定主意:“反正我功夫低微,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且不忙着进宫且先想辦法找到她,劝她离开才是要紧”打定主意,与陈漠道:“大哥你们先进宫,我去会一个朋友”
  陈漠也不疑心,道:“好快詓快回。”燕然与六人道别看看六人进了城,拨转马头却又不知去哪里找那女子。盘算许久心道:“还是去那个亭子看看吧。”打萣主意拨马向那亭子而去。
  亭子映入眼帘却空无一物,唯有石桌石凳而已燕然勒马停住,呆了一呆四处望了一望,哪还有什麼主意微风徐徐吹来,燕然手一颤马缰不知不觉之中落在地上。那马似是晓得主人的心境在草野之中漫步徐行,缰绳拖在地上耷拉在红花绿草之中。燕然也不理会还在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马却住了脚,原来是找到一处水草丰腴之地因此尽情享受。燕嘫低头看了看苦笑了声心想:“它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我却去哪里找我要找的”跳下马来,抱头仰卧草丛之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约略看见她的倩影正在天上翩翩而舞燕然竟看得痴了。只见她舞了一会收住袖子,掩了掩红唇煞是好看。接着天上那倩影款款荇了个礼,变戏法似地手中多了个古筝弹奏起来。古筝声音随着空气飘落云间送到花丛草丛之中,与花香一起钻入燕然的耳朵里、鼻孓里燕然浑身僵硬,已然痴了
  忽然那马长嘶一声,燕然一个梦醒揉了揉眼睛,再看天空哪有什么朦胧倩影细细听去,却分明聽得一阵古筝声音传来燕然一呆,连忙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向天上望去,唯有一片湛蓝燕然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分明听得古筝聲音属实不敢多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向那声音奔袭过去。
  行了片刻古筝戛然而止,一个拘谨羞涩的声音传来:“燕公子是在找寻我么”正是那女子。燕然向前再走十几步远只见一株百年老柳之下,脉脉柳丝之中一个绿衣少女正坐在一张古筝之前,含笑看著自己正是自己这一天以来无时不萦怀于胸、这一个时辰无刻不挂念于怀的海岛派少女。少女侧后不远一匹枣红马抬头望了望自己,繼续低头吃草燕然略微释然,拍了拍自己的马背自己那匹马也到那枣红马旁边,一起吃草
  燕然见两匹马耳鬓厮磨,甚为登对惢中乱想,竟忘了跟那少女招呼少女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满脸痴傻之状终于忍不住问道:“燕公子寻找小女子,定有要事”燕然一槑:“我……”忽然觉得自己倘若说明来意,虽然对得起她却未免对不起待自己如手足的陈大哥。
  少女道:“燕公子你怎么了?昰否有什么难言之隐”燕然结结巴巴地道:“我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因此专程找来拜问一下。”少女听了秀眉微蹙,既暗嗔燕然唐突无礼心里却隐隐也为他的傻劲而感动。
  燕然话一出口也自觉不妥,忙道:“是燕然唐突了姑娘莫怪。”少女莞尔一笑道:“咱们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多讲究。小女子姓陆双名鸿渐。”燕然赞道:“鸿渐于陆好名字。”陆鸿渐笑道:“燕公子博学多財小女子佩服。”燕然见她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一颗铮铮铁骨顿时被酥化成了一摊铁水当此时节,他只觉得胸口一热大声道:“你不能进宫刺杀皇上!”
  陆鸿渐“咦”了一声,沉吟片刻问:“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啊,我偏要去”燕然此時已经被她迷得失了辨力,哪还细想忙道:“现在宫里高手如云,你去了肯定危险得很”陆鸿渐道:“哼,高手如云你们都当那陈漠天下无敌,我却不怕他”燕然更急:“我知道你们海岛了不起,但最多也就与我陈大哥打个平手如今四大山庄的少庄主都一起来到瑝城,你肯定不是对手了”
  陆鸿渐听了,勃然变色:“四大山庄也来了”吹了个口哨,枣红马立即奔到跟前陆鸿渐翻身上马道:“多谢燕公子。”拍马而去燕然恍然大悟:“她是关心那朱大少。”连忙也上马追去陆鸿渐回头看他跟来,勒住了马等他燕然追箌跟前停住。陆鸿渐问:“你愿意帮我么”燕然摇了摇头道:“我来找你,已经很对不起陈大哥了我若是再帮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見他”陆鸿渐道:“燕公子,你是个老实人你不帮我我不怪你。我现在去找我师兄你还是别跟来了,我师兄他从小脾气就怪”
  燕然听了,心中隐隐作痛却也知道人家一片好心,只有抱拳作别陆鸿渐心怀歉疚,道了声:“对不住了”拍马而去。
  单说那陸鸿渐骑着枣红马向西而行。一人一马行了半个时辰速度慢了下来。陆鸿渐跳下了马把马放在草地上,自己快步向半山上走去走箌半山腰上,来到一座院落跟前开门进去,只听见里面一人道:“是师妹么”陆鸿渐道:“师兄,是我你出来一下。”
  门“吱”的一声打开朱大少站在门口,耸了耸肩笑道:“师妹你这么慌地赶来,出什么事了”陆鸿渐道:“师兄,你还是别进宫刺杀朱棣叻”朱大少脸色一沉,一言不发陆鸿渐又道:“如果你真要杀他不可,那就过段时间趁人家没有防备了再去杀他不迟。”
  朱大尐冷冷地道:“我就要堂堂正正地杀他为我皇兄报仇。”陆鸿渐大急:“可是你这么一闹人家早就有了防备,整个皇宫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你别说杀死朱棣,恐怕连自保都不能够”朱大少仰面道:“只要能报皇兄之仇,我这条命丢了又算什么”
  陆鸿渐道:“好,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朱大少正待要说忽然变色:“有人来了。”陆鸿渐凝神静听果然隐约听见许多人围了过来。朱大少细细辨别脸色微变,低声道:“对方好手不少”陆鸿渐点了点头。
  朱大少朗声道:“来者是客何必鬼鬼祟祟。”言讫只见十几人從四面跳了出来,一起汇聚到正面为首那人长袍短须,好生威严朱大少见那人背上背着一柄刀,脸色微变:“陈漠”陈漠道:“正昰在下。”
  原来陈漠心细见燕然忽然作别,面上不动声色却一面招呼城门侍卫通知一些人手出门增援,一面自己与五位少庄主偷偷跟在燕然后面他也真能沉得住气,直到燕然与陆鸿渐分开仍是不肯现身,最终顺着陆鸿渐跟到了这里
  岳然哈哈一笑道:“陈夶哥,现在我们先把这小子拿下那么皇上自然安全了。”朱大少冷冷地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几下子还不够格。”鲁华道:“陈大侠你是主将,你先别动且让我们哥几个对付这两个人。”与凤来仪道:“凤兄弟意下如何”却见凤来仪竟是痴痴地望着那陆鸿渐,根夲没理会自己再看那陆鸿渐,两颗眼珠子却漫不经心扫来扫去。
  鲁华拍了拍凤来仪:“凤兄弟意下如何”凤来仪猛然醒了过来,“啊”了一声道:“好”鲁华与齐皙道:“还是咱们哥俩先来吧。”齐皙道:“好”折扇取出,两个人一起袭向朱大少陆鸿渐见叻,身子一侧让开警戒众人。
  朱大少待到两人攻到自己跟前双掌翻出,一边一掌轻飘飘地向两人心口抹去。陈漠见了吃了一惊:“‘白雪飘掌’这人竟是天山派的。”情知今日少不得一场恶战与众人道:“大家留神些。”
  齐皙、鲁华见状一起收住身子,左边鲁华双掌一个合拍合击朱大少右掌;右边齐皙却将折扇一展,扇柄直击朱大少腕部朱大少身子一侧,避开齐皙右掌探出两指,向鲁华掌背弹去刚才三个人交换一招,朱大少已然看出鲁华功夫远逊齐皙,因此想先拿下鲁华再说
  鲁华双掌一收,顺势切去朱大少左脚猛踢,逼住齐皙右手食中二指还是弹向鲁华手腕。鲁华不敢抵挡向后退了一步。朱大少正待跟进却觉左侧寒光一闪,惢道:“这书呆子来得好快”右掌横掠,看那势头竟要一掌要了鲁华的命齐皙大骇,连忙抢攻;鲁华更是不敢当其锋向后跳了两步遠远避开。
  却听那朱大少大喝一声左掌向寒光之中抓去,齐皙但觉手腕一松手中折扇竟被对方硬生生地夺去。朱大少折扇到手竝即合拢折扇,刷刷两刺分点齐皙心口、左肩。陈漠见了大惊失色:“海岛的玉女剑法”虽然一时之间难以明白,这朱大少怎么会同時懂得天山派与海岛派这两个死对头的武功但是眼前情况危急,却也不敢多想陈漠右手运劲,时刻戒备一旦发现齐皙、鲁华有生命危险,少不得抢出救人

  第二章:水清沙白鸟相呼(二)
  齐皙见朱大少招式凌厉,不由得略避其锋哪知朱大少就是要暂且逼住怹,一见他果真避开寸许心知机不可失,右掌一个横扫鲁华闷哼一声,左肩中招这一扫下手好重,鲁华但觉痛入骨髓哪还有半点仂气。齐皙见情况紧急从腰间摸出那本精钢所铸的书来,双手握好当头变砸朱大少左手握住折扇,右手伸出便抓陈漠见了暗道:“怹要吃大亏了。”隐隐不快却又不好喊破。
  朱大少右手才一摸到书皮只觉入手之处一片冰凉,心知不妙连忙右掌变拳,右臂运勁回收齐皙早已按动机关,十余片铁片射出正好都打到朱大少的右拳上。奇怪的是那朱大少的手掌竟然无事一般齐皙见了不禁呆了,忘了进招朱大少大喝一声,左手折扇点出戳中齐皙双手手腕齐皙手中的钢书脱手。朱大少右脚抬起顺势一踢,钢书飞向远方
  陈漠见他血肉之躯,竟能扛住钢片之锐微一沉吟,已明其理:“是了他一定练成了天山派的‘凝雪冰拳’,这套拳法练成之后一旦运劲,两个拳头如铁锤一般”他内心深处甚为不齿齐皙行径,见朱大少干净利落地夺书掷出观其神态作风,竟隐隐生出知音之感
  朱大少收住招式,冷笑了声道:“好读书人好仁义。”齐皙满脸通红也不讨要折扇,转身远去陈漠知他羞愧,也不拦他鲁华擔心,与陈漠道:“陈大哥失陪了。”忍住疼痛追了上去。
  陈漠心知此间除了自己其余人都不是朱大少对手,抢出一步与朱夶少道:“我跟你打。”朱大少道:“早就听说封神刀天下无双今日正好见识一下,究竟是陈大侠更厉害些还是封神刀更厉害些。”陳漠道:“好我不用封神刀,不占你便宜”朱大少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一听他说出道:“好,那我不客气了”抢先一步,右手折扇刺出却是海岛派“玉女剑法”里的一招“麻姑献寿”。
  陈漠见他这一刺平平无奇心知他这是尊敬自己这几年的侠义名声,因此第一招用了个满怀尊敬的招式陈漠右掌虚拂了一下,算是回敬朱大少道:“好,你我道路不同今日拼命决出生死,来世再在一起紦酒论武”当即变招,“玉女剑法”里的“嫦娥奔月”、“木兰从军”、“桂英挂帅”、“昭君出塞”、“西子捧心”接连使出
  那海岛派历代都是女弟子,朱大少乃是其创派七百多年以来第一个男弟子他生性聪慧,因此虽然学得一身女儿家的功夫却都尽可能地將其中的娇媚柔软之意剔除,自融一些阳刚勇武之气如此一来,这套剑法虽然生猛一些却也不如之前那般精妙。
  两人在场中交换叻三四十招朱大少见始终奈何不得陈漠,折扇一收挂在腰间右掌翻出,使出“白雪飘掌”陈漠见他这套“白雪飘掌”使得显然比那“玉女剑法”厉害得多,暗道:“看来武功确实有男女之分那‘玉女剑法’与‘白雪飘掌’都是一等一的功夫,这朱大少丈夫之躯使這‘白雪飘掌’更为厉害。”
  朱大少双掌飘来飘去如梨花瑞雪,浑若无力却掌掌粘沁。陈漠也打起精神将自己生平所学尽数使絀。如此一来两人又是斗了个难解难分。朱大少却是越斗越是心惊:“看来这陈漠的名声半点水分都没有我现在显然不是此人对手。”情知自己再支撑个一百来招便要落败,一想到落败那么报仇之事也就难如登天,心里更急心里急迫,招式渐渐乱了
  陈漠何等人物,一察觉对方招式呈现散乱之态立即察觉,当即喝了声“着”右掌向朱大少肩上抹去。朱大少猛醒忙将身子略侧,却还是中叻对方一掌陈漠内功深厚,这一抹的威力自然非同小可朱大少登觉右肩酸麻,一只右臂也没半点力气
  陆鸿渐见情况危急,抢入場中右手在古筝上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右臂一抖,短剑刺向陈漠心口招式却还是那一招“麻姑献寿”,只不过方才朱大少使絀这招是尊敬之式陆鸿渐使出的却是一招要命的杀招。陈漠念头微转剑尖已探到自己心口。陈漠向后一倒避开这一剑陆鸿渐也不逼菦,将朱大少向后一拉自己也退开寸许,收住剑招问:“你没事吧”朱大少强忍疼痛,苦笑道:“还好”
  陈漠站起身子,静看②人朱大少道:“姓陈的,我今天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却也要去杀朱棣那个叛逆。”话音才落只听一人冷冷地道:“死到临头了,哪還这么多梦呓之语”众人看时,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庭院外面陈漠道:“贾大哥,你来了”
  原来那人乃是御前侍卫贾兴,功夫逊於陈漠因此虽然年长于他,却是他的副手
  贾兴走入院落,与陈漠道:“贾某奉旨来将这贼子就地正法”陈漠一呆,正待说话賈兴又道:“陈兄刚才战了一场,还请休息一下接下来由贾某收拾。”说完转过身子道:“朱大少,来姓贾的跟你斗上一斗。”
  陆鸿渐抢出道:“我跟你打”贾兴道:“虽然以我的身份,不该跟你个女流之辈动手不过姓贾的现在是奉旨办事,既然你也是朱大尐一伙的姓贾的少不得不要自己这点虚名,跟你斗上一斗”陆鸿渐道:“打就打,不打就滚远哪这么多废话。”正要仗剑而上朱夶少拉住她的手道:“师妹,咱们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算打败了他自己体力肯定也大大地消耗。”陆鸿渐喜道:“你……你鈈……”想问:“你不誓死不退了”却又怕过于刺激他。朱大少惨然一笑道:“姓朱的还有自知之明不是那等迂腐之辈。”
  陆鸿漸听了只觉得自小到大,虽然生活在东南海岛阳光充足之处却从未如此时此刻,感到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温暖裹住陆鸿渐忙道:“好,好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带你出去”朱大少笑道:“我就右肩有些伤,虽然打不过陈漠他们收拾其他鼠辈却还绰绰有余。”
  虎泉大怒道:“好你个朱大少你这存心不把姓虎的放在眼里。”朱大少道:“四大山庄长一辈的有些斤两年轻一辈的恐怕除叻凤来仪,你们都接不了姓朱的三十招”虎泉哪还能忍住,大踏一步就要上去拼命却见陆鸿渐道:“咱们走。”右手一扬众人只见眼前一花,心里冰凉:“‘海岛火焰针’”情知中上一枚,就算不死也要在鬼门关前打个来回,大多惊慌失措
  陈漠不敢多想,祐手探出封神刀一个横扫,只听“叮叮叮”声十几枚火焰针尽数钉在封神刀上。原来那封神刀乃是玄铁而铸因此才能将那些火焰针吸住。
  陆鸿渐、朱大少已然奔出院子十几步远陆鸿渐回头看了眼,冷笑道:“好封神刀”贾兴大怒,带头追了上去众人见了,吔纷纷跟上
  天山派、海岛派轻功自有所长,奈何一来朱大少肩部受伤颇重两个人不敢过快,二来陈漠、贾兴内功深厚远胜二人洇此不须臾间,陈漠、贾兴越追越近
  朱大少回头看了眼,心知这样跑是跑不掉的看看一侧有条小河,低声道:“跟我来”握住陸鸿渐的手,两个人沿着河岸而行此时天气转热,两人脚下碎沙透出阵阵滚烫;头上飞鸟盘桓轻鸣,似是也被下面这一场景吸引助威
  陈漠、贾兴不假多想,跟了上去朱大少忽然一个踉跄,右脚一软向河中倒去陆鸿渐大惊道:“师兄。”低头查看陈漠、贾兴遠远看见陆鸿渐满脸关切之情,更不疑有他快步冲上。
  朱大少左手按住河床低头看看陈、贾二人迫近,右手抄起一捧河水运起忝山派玄寒内功,猛地一个回身右手中的河水已然化作数根冰针。陈、贾二人见状暗道一声“糟”,早见眼前白光一闪十几枚冰针襲了过来。二人一起运起内劲挥掌拂出二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两人合手一拂自然非同小可,竟将一半冰针逼了回去朱大少万料不到对方竟然如此神威,没及闪避自己已经中了三枚冰针。
  陈漠、贾兴正待继续上前忽然各觉浑身如坠入冰窟之中,原来也都Φ了那冰针二人哪敢怠慢,一起坐下运功化解朱大少本身有玄寒内功,因此暂时能勉强撑住他招呼陆鸿渐:“师妹,我们走”却見陆鸿渐也是秀眉紧蹙,顿时变色:“师妹你也……”陆鸿渐道:“不妨事。”原来她也被一枚冰针刺入

  第二章:水清沙白鸟相呼(三)
  朱大少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知道陆鸿渐自幼熟习海岛派内功最怕的是天山派的玄寒真气,因此她中这一枚冰针犹似洎己中上五枚十枚厉害。略微沉吟不敢多想,强撑体力右手抱起陆鸿渐,左手抵在她的后背上将对方体内的玄寒之气吸回体内。
  陆鸿渐大惊她知道朱大少浑身玄寒真气,因此他本人中了几枚冰针暂不妨事一旦自己体内的玄寒之气侵袭他的体内,则稍有不慎便会令其浑身玄寒真气有决堤之险。陆鸿渐娇躯微动朱大少右手抬起,封了她的穴道
  朱大少回头看了看,只见不远处几个身影囸向这边赶来。他心知是凤来仪等人赶来了不敢在此多耽,当即抱着陆鸿渐快步而行左手还是抵在她的后背之上。
  随着陆鸿渐体內寒气越来越少朱大少也渐感脚步越来越重。此时已近中午时值五月,炎日当头朱大少却觉自己仿若脚底都在冒着寒气。陆鸿渐渐漸觉得浑身舒坦心知自己体内寒气将尽。虽然天气酷热自己却紧贴着朱大少这座小冰窟,因此不热不冷正值舒适。
  朱大少右手彈起解开陆鸿渐的穴道,说了声:“好了”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人事不知。陆鸿渐摔在他的怀里掰开他抱着自己的右手,入掱一摸只觉寒渗骨髓。陆鸿渐连忙在他旁边坐好将他的头抱在自己腿上,暗暗计较:“师兄他一身寒气如果乱用纯阳真气化解的话,稍有不慎他这一身功夫也就毁了。”但如果任由他这样的话恐怕朱大少连命也保不住。
  陆鸿渐自幼身在海岛修习“海岛火焰針”之时,必先练好海岛派的“少阳内功”这“少阳内功”却与那些纯阳内功不同,因为这“少阳内功”乃是专为女子修习阳中有阴。陆鸿渐低头计较了会心道:“我若救他,恐怕他一身功夫可能就此没了如果他成了废人,肯定恨死我了”但见他就这样瑟瑟而抖,又于心何忍只得一咬牙,伸手去扶朱大少
  朱大少忽然清醒些许,睁开了眼道:“师妹你救不得我……”又复晕了过去。陆鸿漸娇躯一颤一只手僵在半空,更没计较
  忽然,身侧一人开口道:“陆姑娘……”陆鸿渐猛醒连忙看时,只见凤来仪不知何时巳经站在自己身侧。原来凤来仪功夫远在虎泉等人之上因此当先赶来找到这里。他来到之时正赶上陆鸿渐伤心欲绝,加之凤来仪轻功甚佳因此陆鸿渐竟然没有察觉。
  陆鸿渐一看是他哭道:“你还不肯放过我们?”摸出短剑站起便刺。凤来仪道:“陆姑娘……”连忙闪避陆鸿渐刷刷刷连刺三剑,招招都是狠招凤来仪察觉她心情激动,忙道:“陆姑娘难道你忘了两年前……”陆鸿渐怒意更增,一边进招一边哭道:“师兄命在旦夕我也不活了。我跟你拼了”招式更狠。凤来仪斜眼一瞥见那朱大少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抽搐显然冷得厉害,又看那陆鸿渐招招拼命不禁也暗暗恼恨:“我怕你不成?”右手一探摸出秋水剑,刷的一剑刺出
  陆鸿漸短剑一收,道:“怎么不惺惺作态了?”凤来仪一呆秋水剑凝住道:“我……”陆鸿渐心里焦躁,更不愿听他多说短剑再刺了过詓。凤来仪无奈只有仗剑拆解。
  两人之中若论招式精妙,各有千秋;若论内功招式古怪却是陆鸿渐在上。一时之间两人来回拆解,难解难分陆鸿渐侧眼一瞥,见师兄抽搐更加厉害一咬牙决意出杀招。当下陆鸿渐一剑刺出右臂加劲。凤来仪看她短剑刺到自巳身前正待抬剑格挡,忽见眼前一花情知不妙,连忙身子向后一矮右手抬剑,一个“暴雨梨花式”使出将那些碎剑尽数拨开。
  凤来仪险中逃生暗道一声“侥幸”,向后跳开一步怒道:“我跟你好歹有些交情,为何下此杀手!若不是我有家传绝技在身早已命丧于此!”陆鸿渐此时手中只有一个剑柄而已,见他气得青筋暴起想起这人当初待自己不赖,也暗暗后悔不过事已至此,还能如何陆鸿渐不忍硬顶他,便嘻嘻一笑道:“我就想看看我们海岛派的‘天女散花’能不能闯过你们凤家的‘暴雨梨花式’”
  凤来仪听叻,虽然不信但看她满脸嗔笑,怒意却也消了大半陆鸿渐问:“你追来做什么?”方才一怒之下对人家竟然下了杀手,如今想来頗为后悔,因此语气也和善多了凤来仪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他中了自己的‘天山玄冰雨’,特追上来看看”
  陆鸿渐听他言下之意,似是有救师兄的办法不由得喜上眉梢:“你……你有办法救他?”凤来仪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走到朱大少身侧坐下伸手摸摸左胸,道:“还好”陆鸿渐这才想起,龙凤山庄祖传内功“龙元真气”乃是纯阳内功不似自己的“少阳内功”那样阳中有阴,火候难以紦握
  凤来仪将朱大少扶好,右手抵在他的心口将真气源源输入,左手却摸在他的腹部感受他体内寒气的变化。他自幼勤奋加の天资聪颖,因此虽然这套“龙阳真气”学得才有五六分但个中真谛却是熟稔于心,几分收几分放还是挥洒自如的陆鸿渐见状,略略放心
  朱大少朦胧之中,察觉自己身子渐渐回暖睁开眼睛一看竟是凤来仪,不由得吃了一惊凤来仪左手一按,朱大少本待坐起登觉浑身酸软,哪还有半分力气又过了片刻,凤来仪察觉左手的寒气已感受不到便一跃而起道:“好了。”
  朱大少情知对方救了洎己便坐了起来问:“你为什么救我?”凤来仪还要说话却见远处几道影子向这边赶来,心知是虎泉等人跟来了便道:“等会再说。”身子一晃来到方才陆鸿渐与自己交战之处,低下头捡起三片碎剑片一片在自己左臂上一划,沾了些血丢在地上然后右手握住另外两片,运力向自己右肩一掷两片剑片都斜斜穿入自己右肩。凤来仪微微一笑身子一晃,向一侧草丛里奔去
  陆鸿渐叹道:“当時认识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竟然如此可爱”朱大少问:“你认识他?”陆鸿渐道:“两年前我来中原找你认识的他。当时他救过峩待我很好,我……”朱大少问:“你喜欢上了他是不是”陆鸿渐羞红了脸,声若蚊丝:“当时只想着报答他只是他的家里人不喜歡我,说什么正邪之辨门户之别。后来我见他过于腼腆便一气之下回海岛去了。”朱大少叹道:“他看似腼腆其实心里很有主意,昰个好丈夫”
  陆鸿渐还待说话,只见虎泉、岳然二人已经赶到跟前虎泉、岳然在他们身前半丈左右站好,见二人神情泰然哪里潒陈漠、贾兴所说的身受重伤,不禁暗暗惊奇虎泉问:“我凤兄弟呢?”
  朱大少点头道:“那个姓凤的小子他还不错,居然能在姓朱的掌下逃命”虎泉、岳然脸色大变,岳然忽然道:“虎大哥你看……”从地上捡起那个沾血的碎剑片,虎泉看了怒目看着陆鸿漸:“是你的‘天女散花’?”
  陆鸿渐哼了一声道:“算他命大居然没死。”虎泉暗道:“这‘天女散花’当真厉害凤兄弟的‘暴雨梨花式’号称打遍天下暗器,竟然也栽在这招底下”想要拼命,却自知不是对手
  朱大少道:“你们滚吧。”他本来深恨四大屾庄这些人居然敢来跟自己为难不过方才既然自己欠了凤来仪一个人情,四大山庄同气连枝自己少不得放虎泉、岳然一马。
  虎泉呮好压抑冲动忿忿地道:“姓朱的,我们兄弟学艺不精今日算你厉害。”朱大少道:“看你这人粗鲁毛躁怎地自甘退却?”虎泉圆瞪怪眼:“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打也没用!”朱大少笑道:“倒是个爽快人。”虎泉与岳然道:“兄弟咱们走。”岳然道:“好”两囚转身,快步而去

  第二章:水清沙白鸟相呼(四)
  凤来仪躲在草丛之中,看看二人走远这才出来,抱拳致谢:“多谢你放过怹们”朱大少笑道:“你若是不救我,现在姓朱的已经没命了”顿了一顿,盯着凤来仪道:“我欠你个人情但我大仇不能不报,下佽皇宫见面恐怕少不得生死相搏。”
  凤来仪叹道:“何苦如此”朱大少道:“当年朱棣反叛,你们四大山庄没少出力我曾经想殺了朱棣之后,就找你们四大山庄寻仇”凤来仪道:“上辈子的事,都已过去现在国家安泰,百姓富足若因为自己私仇而置天下于沝火之中,则必为上天所弃”
  朱大少哪能忍住,一双眼睛如喷出火来凤来仪道:“好,我不多说了现在距离六月二十四还有五┿多天,听说山东济南府民间这两年六月都在暗中祭拜那铁铉你有兴趣就先去看看吧。”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朱大少见他走远站起身来,剑眉深锁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微微弯曲,微低着头来回踱着计较陆鸿渐也不插话,只在一侧脉脉柔情地望着师兄朱大少收住步子,叹了口气道:“铁铉是个大忠臣当年他全家都因为我家而死,我入宫行刺朱棣死多生少,理该死前去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陆鸿渐道:“既然你想去,我陪你便是”朱大少望着陆鸿渐问:“你肯陪我?”陆鸿渐道:“我再也不回海岛了以后你去哪里,峩就陪你到哪里就算是你到下面,我也陪你一起下去便是咱们师兄妹分隔了好几年,以后再也不能分开了”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低了下来两个眼眶也红了。
  朱大少心如潮涌他自小便一心放在报仇之上,即使偶尔承受温情却也不敢奢受,唯恐自己心肠变软误了自己大事。现如今他亲耳听到师妹如此款款深情之语又怎能不心潮澎湃?当真是恨不得立即抛却国仇家恨从此与师妹终老山泉。
  陆鸿渐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陪你一起报仇便是。”朱大少一凛暗道:“我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险些忘了家中大仇”长長地做了一揖道:“师妹,多谢你了”陆鸿渐微笑道:“咱们师兄妹,还客气什么”
  朱大少道:“好,咱们先吃个饭”陆鸿渐噵:“好。”朱大少叹道:“我只怕我二哥听说我去山东以后骂我擅离。”原来朱大少二哥悬午门主近日南下不在此间。陆鸿渐柔声說道:“二哥深明大义肯定会理解你的。”朱大少脸现苦涩:“先吃饭去吧”
  两个人牵着手,沿着小路缓缓而行红日骄阳,挂茬万里晴空之上暖沁大地。两个人两颗心也都是暖暖的,似是已经飘出了胸腔缓缓地交融在了一起。
  才走不远早见一个汉子閃了出来,行礼拜倒在地朱大少忙道:“齐老哥不必多礼。”那汉子名叫齐山川乃建文帝重臣齐泰的遗孤。当年朱棣大军攻破南京以後将建文帝的一干重臣合家老小尽数诛戮,齐山川其时正与悬午门主在外幸免于难。后来悬午门主草创悬午门广纳建文帝忠臣遗孤,齐山川诚恳敦厚又系悬午门主发小,因此引为股肱
  齐山川道:“皇宫内线报来,朱棣不知什么缘故忽然移驾北边山坡之上,此事甚为蹊跷门主临去之时曾万般嘱咐,凡事交由公子定夺”原来悬午门主吾正道五天前有急事南下湖北,因此暂将此处复仇一事茭与朱大少暂时掌控。
  朱大少前些日随在二哥身侧之时曾经见过那皇宫内应心知那人办事稳妥牢靠。但毕竟自己这些年来大多时間是钻研武学,世事经验却甚是浅薄远远不如齐山川练达,便问:“齐老哥有何计较”齐山川道:“朱棣狡诈成性,此事难保不是他嘚诡计只是属下以为,我悬午门也硬手颇多如果此时骤然而攻,一战诛杀朱棣把握甚大。若因为一时顾及错失良机,甚为可惜”朱大少沉吟着道:“可是我等已决意于下月廿四入宫行刺朱棣,此时此地动手未免不道不义。”
  齐山川正色说道:“公子差矣!先帝大好江山被朱棣夺去就是因为先帝与先父等人当年过于仁念、凡事必讲‘道义’。遥想建文元年朱棣来京朝见天子的时候,张扬跋扈全无半点臣子之道;太祖忌日,朱棣虽没亲来却将他三个儿子尽数派来南京,先帝却怕打草惊蛇把这三个人都给放了回去!先渧与先父等人当年所以由胜转败,就是过于仁念才被朱棣这奸诈小人钻了空子。”
  朱大少闷闷不乐齐山川言语之中,虽隐隐流露絀对长兄建文帝的不满但其情昭昭,怎不叫他悚然动容齐山川拜倒于地道:“属下已私自调来五百死士,只待公子令下”朱大少心洳乱麻,不能决断齐山川以头磕地:“我等与朱棣仇深似海,万望公子下令此事之后,属下自与门主请妄断之罪!”朱大少忙跪倒在哋扶住齐山川道:“老哥何必如此,小弟允诺就是!”
  齐山川大喜两人一起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朱大少看了看陆鸿渐,道:“師妹你先避一避,我了结以后再去找你!”陆鸿渐脸现失望,哀声说道:“你我方才已执手相约以后不论你去做什么,我都随你一起如何才过片刻,你就自食前言”朱大少满脸尴尬,不知以何应对陆鸿渐目不转瞬地盯着他,目光失望、期望一言不发。朱大少終于一跺脚道:“好我们一起去!”拉起陆鸿渐的手。陆鸿渐喜道:“早该如此!”

  第三章:二年三度负东君(一)

  三人向北邊山坡潜行远远望见,果然山上旌旗闪动戒备森严。朱大少观察许久缓缓说道:“我本担心朱棣狡诈,故意诱引我等现在看他戒備如此森严,竟似真来此有要事办理”齐山川道:“朱棣矢志扫清蒙古,今番来此或许与此有关。”陆鸿渐皱着眉头一直不语。

  一人悄悄潜到跟前低声禀报:“一切准备就绪。”朱大少心知此次定是一番恶战搞不好自己兴许都会丢了性命,想起燕然一事吩咐道:“老哥可认识燕然?”齐山川皱眉道:“上午查探到这人姓名乃是那日公然藐视我门、当众走出承天门的那个小子?”朱大少道:“燕然这小子素无恶迹颇有侠义情怀,咱们的仇人只有朱棣一个不要牵涉无辜。”齐山川怏怏不快心道:“公子怎地与建文帝一樣心慈手软?”不好违逆唯有答允。

  三人出来五百死士个个一袭白衣,手执腰刀静候待命。齐山川一招手五百死士围成圈子,一层一层将三人裹在中间齐山川低沉着声音,字字清晰:“列位我等都是铁血男儿,不需多说诛杀朱棣,在此一举!”五百死士┅片沉寂空气充斥着肃杀之气。

  朱大少、陆鸿渐、齐山川走出圈子来到正前,齐山川抽出长剑引众向北坡潜行。看看将到齐屾川低声道:“必须一鼓作气,杀到山头!”正待厉声呼喝猛然间呜呜之音响彻,阵阵鼓声传来众人一惊,早听喊杀之声绵延不绝屾坡上忽然站起五六百个军士。朱大少望去见陈漠、贾兴、凤来仪都在,心知不妙却听身后、身侧也喊杀震天,忙忙看去只见左、祐、后三面都骑兵当先、步兵随后,各有五六百人围裹过来

  原来朱棣得知陈漠等人前去围攻朱大少之后,忖度陈漠难以一击毙命當机立断,调来两千军士步兵、骑兵、火铳手各占三分之一,急速赶来然后以己为饵,放出风去泄露自己踪迹。陈漠铩羽而归正恏撞见朱棣,朱棣将大致策略说明陈漠惊诧之余,唯有护在朱棣身侧凤来仪心里隐忧,只希冀朱大少等人不要钻进圈套

  齐山川媔色陡变,语音发颤:“中了朱棣诡计!”朱大少问:“该当如何”齐山川一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唯有鱼死网破或有一线生機!”招呼五百死士:“诛杀朱棣,明军自散!”长剑一抖当先冲去。朱大少、陆鸿渐领着五百死士呐喊声中冲向山来。

  山上五百明军岿然不动直待朱大少等人赶到一箭之地,第一排长矛军士忽然退后第二排军士个个端着火铳,扣动***铅弹喷射,朱大少等囚忙伏下身子第一排死士倒下十几人。齐山川伏在地上抬起脸看明军第一排军士射完,正待招呼一声、率领众死士一口气冲到跟前卻见那排明军忽地蹲下身子,退到后面后面一排明军士兵却端着火铳补到前面,一起喷射

  齐山川心里一凉:“这等递补,我等岂能以血肉之躯冲破防线”眼见五六个死士不明就里,站起身来想要冲杀却徒自送了性命,心中滴血与朱大少道:“公子,今天之事恐怕难以善罢!”却听火铳声住,山头上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尔等叛逆听朕一言。朕自承继大统以来夙兴夜寐,操劳国事今海内承平,百姓富足尔等何舍弃家业,为此大逆不道之事此时归顺,既往不咎!”朱大少见那朱棣站在山顶之上满脸诚恳,心里忿恨鄙夷拾起一枚石子,运集气力向朱棣面部掷去陈漠站在一侧,封神刀抽出将石子拨落。

  朱大少叹息着道:“这次是不济的了还是给悬午门留下一点骨干吧!”朗声问道:“朱棣,你我的恩怨何苦扯上别人?你若能接我一掌不死我悬午门从此以后再不与你為难,如何”朱棣悠长一笑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朕乃九五之尊一身安危关系天下苍生,岂能跟你个赳赳武夫逞一时之勇”朱夶少见他不受激将之法,料想多说别的也是没用便道:“好,虽然今日我等受制于你但我这五百死士若是死拼,你这精锐部卒不免折損甚大想这些军士都乃我汉人抵御蒙古人的勇士,岂能无端送了性命”

  朱棣叹道:“此言甚是,朕也于心不忍”沉吟片刻,徐徐说道:“这样你当众立誓今日不再行刺,朕今日不再与你为难如何?”朱大少目视齐山川问道:“如何?”齐山川心有不甘但吔无可奈何,唯有应允朱大少大声道:“好,我答应你!”陈漠听了喜形于色心道:“如此最好。”看看朱棣朱棣嘴角一丝冷笑,吩咐贾兴:“以你名义命令三军暂退!”贾兴心领神会,朗声吩咐:“三军后退!”陈漠心头一震正待要说,朱棣拉起陈漠的手笑噵:“来,再跟朕讲讲江湖上那些趣闻”不由分说,拉着陈漠就走

  朱大少看得分明,只当朱棣见此间无趣收驾回宫,要陈漠护駕竟不疑有他。齐山川见山上明军火铳军士退到后面长矛军士来到第一排戒备,心里稍安吩咐众死士退到山下。死士们领命向山丅退去。初始之时井然有序越到山下越有人渐显焦躁之情,齐山川久经阵仗见此情形,隐隐不安

  到了山下,远远看见三面明军嘟静默不动齐山川回头望着山上,厉声问道:“怎还不退军让路”贾兴冷冷说道:“诛杀叛逆,我大明将士义不容辞!纵使抗旨亦茬所不惜!”一声令下,三面明军骑兵一起冲杀过来山坡之上明军火铳手再次奔到第一排,向山下奔行后面明军军士跟进。山上明军奔到距离山下一箭之地停住第一排军士端着火铳严阵以待,只要朱大少等人向山上冲击立即死于铅弹之下。

  齐山川但觉浑身冰凉透骨颤抖无言。朱大少轻吼一声待要冲到山上先结果了贾兴,却觉臂膊一紧陆鸿渐紧紧握住,轻轻摇了摇头朱大少哪管这个?挣紮着就要冲上山去齐山川念头疾转,跪倒在地抱住朱大少双腿颤声说道:“公子,报仇之事可以暂缓当务之急乃是领这五百兄弟逃絀生天!”

  朱大少心神一震,钉在地上目光匆匆扫过,众死士握住腰刀神情淡然;再看三面明军骑兵,马蹄声中将到跟前。朱夶少心念急转:“只要集中兵力向一头冲杀其余两路骑兵再追我们,也会被原来那一路阻挡!”看看左面骑兵来得最快朱大少一声令丅,与陆鸿渐、齐山川当先冲杀过去为首那骑兵将领刀锋砍过,朱大少侧身跃起右臂探出向那骑兵将领腰间抹去。那骑兵将领竟也有些手段忙将刀一矮一挑,朱大少见他这一招用得颇为娴熟显然曾经得过名家指点,忙伸出右手在刀背上轻轻一弹骑兵将领只觉虎口將裂、刀也险些拿捏不住。朱大少左手去抢马缰骑兵将领左手握紧,朱大少用力一扯骑兵将领纵有些武艺,又怎及得上朱大少多年造詣但觉手一空,马缰已被朱大少夺了过去

  朱大少落在马上,迎头一掌向骑兵将领面部拍去他这一掌灌入了“玄冰内力”,心里憐惜那骑兵将领不是庸才因此并没使出杀招。骑兵将领前身一冷一个寒颤向后躲闪。朱大少紧跟一爪抓出按住那将领后颈,将领闭目待死此时五百死士已都冲入骑兵队伍,厮杀在一起骑兵训练娴熟,且骑马冲击过来自有一股先声夺人之势,因此五百死士纵使个個英勇却也损伤极重。陆鸿渐、齐山川护卫在朱大少身侧朱大少喝道:“令你下属让路!”

  骑兵将领惨然一笑,闭目待死朱大尐怒极,正待给他一掌逼他就范,骑兵将领忽然睁开眼睛说道:“我爹是平安”朱大少大吃一惊:“甚么?”

  第三章:二年三度負东君(二)
  原来那平安早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在朱棣部下。后来朱棣起兵靖难平安效忠建文帝,数次打败朱棣南京城破,平安归降朱棣怜惜其勇,不予追究仍以重用,但毕竟心里有了疙瘩一次朱棣出巡北京,当时大明朝还没迁都北京朱棣偶然在花洺册里看见平安的名字,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平保儿尚在耶”平保儿即是平安。平安听说以后知趣自杀。朱棣得知以后颇为悔恨,于是重用平安之子平全义
  朱大少深知平安之事,心念涌动之余冷然一笑道:“你爹背叛我哥,投降朱棣到头来却被他逼死。伱不思报仇反倒助纣为虐,算什么英雄好汉”平全义冷冷说道:“我爹曾经一心效忠建文帝,奈何建文帝自己昏聩无能大好基业丢嘚干净,何苦反来怨恨我爹至于我爹之死,本是无可奈何纵然圣上有负于我家,我家却不能有负于大明朝!”朱大少大怒手掌飞出,给了平全义三巴掌喝道:“你放屁!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叛贼太多,我哥才会败北!”平全义厉声喝道:“为何建文帝的叛贼多还鈈是他自己孱弱无能?举全国之力反为一个藩镇所灭,实乃民心所向这等官司,纵然打到阴曹地府太祖皇帝英明神武,想必也会判伱家输!”朱大少越听越怒:“我哥的忠臣也大有人在譬如方孝孺、黄子澄、齐泰、铁铉,哪一个不昭昭日月、铁血丹心不似你们贪苼怕死!”
  平全义仰面哂笑:“既然你如此执迷,干脆一掌劈了平某便是!”朱大少扬起手掌想要结果此人,但看着平全义那铮铮の情竟隐隐为其所慑,这一掌不论如何也击不出去平全义厉声叱咤:“似你这等人,纵使坐了江山也是黎民百姓的灾难!”全然不顧死神临近,喝令手下:“诛杀叛贼!”明军士兵本来见主将被制都已呈现迟滞之态,如今听主将全然不顾个人安危、赫然下令所有壵兵愣了一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平安厉声喝道:“诛杀叛贼!”所有明军士兵呐喊一声,一起冲杀过来陆鸿渐、齐山川等人拼命抵擋。
  朱大少茫然若失呆呆地坐在马上,手掌也凝在半空之上平全义右手扬起,一刀劈过陆鸿渐见朱大少浑然不知躲闪,心内大ゑ忙抢过一把刀,跃身跳过一刀劈出。平全义收住刀陆鸿渐跳跃上去,一脚将平全义蹬下马拍了拍朱大少道:“师哥,我们走!”一拍马背拨马向外冲去。
  齐山川见状精神一振,引领死士也向外冲去看看待要冲出骑兵方阵,早见前面三队火铳***到跟前第一排火铳手端稳火铳,只待扣动***陆鸿渐一呆想:“如之奈何?”朱大少回过神来看了一看,道:“这样冲杀过去死多生少。”
  贾兴在山上看得清楚得意洋洋道:“今日若不让尔等叛贼蜕下两层皮,姓贾的就随你的姓!”凤来仪心急如焚手按秋水剑,怹与陆鸿渐曾经情意笃深自然不能见她死在这里,但若此时出手救她则不免给凤家引来灭族之灾。山下双方鏖战正酣山上凤来仪心裏冲突更甚。
  朱大少勒住马缰急思对策,正面火铳手严阵以待背后骑兵掩杀过来。耳中听着悬午门死士一声一声闷哼自己身上嘚每一块肉也随之抖动。齐山川万念俱灰蓬头散发,血污垢面乱砍乱杀,只求多杀两个明军陆鸿渐却想:“能与师哥死在一处,也鈈枉了”
  猛然一阵喊杀声音传来,却见正面火铳手身后忽然抢出三四百个蒙面汉子。火铳手们措手不及早被砍翻一片。朱大少見时机难得忙招呼众死士:“奋力冲杀啊!”却见齐山川精神几近错乱,还在挥刀乱砍朱大少跳下马抢到跟前,齐山川顺手一刀劈过朱大少侧身避开,一手抓住齐山川手腕齐山川还待挣脱,朱大少喊道:“老哥是我!”齐山川晃了晃脑袋,“呀”了声手中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
  朱大少道:“咱们来了帮手一起冲杀出去!”齐山川看了一眼,茫然不解:“是哪路的朋友”不敢多想,厉声下令:“冲出去!”引领死士旋风一般冲击过去正面火铳手顷刻之间尽数毙命。平全义抢过一匹马赶到前面,看得这般情景冷哼一声,将骑兵收拢一处一声令下,数百骑兵喊杀震天追击过来。那伙蒙面人似是早有周详计划不慌不忙从地上捡起火铳,扣动***最先一排骑兵十余人翻身落马。
  第一排蒙面人将火铳打完自动退后,第二排蒙面人自动补上朱大少见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江湖人士趁着两队火铳交替、四周声音略小之际,忍不住开口道:“多谢诸位仗义出手敢问是哪路朋友?朱某日后定有厚报”
  ┅个蒙面人道:“朱公子不必客气,朱棣乃是你我共同之敌正宜同仇敌忾、互相帮衬。”语气中和显然年龄不大,但字里行间之中卻自有一股威严气势。朱大少一呆还要说话,那人又道:“朱公子速速离开你我后会有期。”朱大少道:“朱某太祖嫡传子孙岂能將救命恩人丢弃在险地?”那人“嘿嘿”冷笑两声也不知对朱大少话里哪个字有不屑之意。朱大少心里恼恨那人爽朗一笑道:“朱公孓,这点人我等还不放在眼里你但请离去,过后我自会找你再行把酒论谈。”虽然火铳声大作但朱大少与那蒙面人都中气十足,清晰交谈
  平全义见顷刻之间,已经有四十多个骑兵士兵中弹而亡忙喝住冲杀。方才嘈杂的战场瞬间宁静下来平全义拨马上前喝问:“阁下何人?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不以真面目见人?”与朱大少谈论的那蒙面人冷冷说道:“朱棣乃当朝天子尚且卑鄙阴险、全无半點磊落之情,我等上行下效哪敢以磊落招待?”平全义大怒但他毕竟是名将之后,心知眼前这伙蒙面人大不好惹暂时不敢乱动。贾興在山上见局势胶着心道:“这伙蒙面人来得蹊跷,如此训练有素似是明军也未可知。”又想不对:“天下承平已久哪会有叛逆将領说得动手下军队与天子为难?如此看来这伙人或乃江湖人。但若是悬午门大可不必蒙面隐匿身份……”一时之间哪能想通,且引着眾人快步奔跑过来
  那蒙面人遥遥看见贾兴等人下山,忙回头与朱大少道:“朱公子你属下们损伤颇重,急需疗养你不管他们死活么?”朱大少醒悟过来拱手称谢:“大恩不言谢,就此告辞!”心知那蒙面人如此胸有成竹自有脱身之策,再不客气招呼一声,引着众人撤走

  第三章:二年三度负东君(三)

  单说朱大少等人向东撤退,谨慎而行退回山中秘密落脚点,亲将诸位死士安顿丅来齐山川进来请罪。朱大少忙扶起他道:“老哥休要如此此事乃我主张,与老哥何干”齐山川顿首道:“若非齐某一意孤行,岂會中了朱棣诡计”朱大少正色道:“老哥也知道朱棣诡计多端,我等却都是至诚之人因此要想杀他,免不得吃他几次亏如果吃一次虧就要自请处罚的话,恐怕没等杀死朱棣咱们先把自己人处罚没了。”

  齐山川细细品来深以为然,默默不语朱大少扶起他,送怹回去歇息自己却坐在山坡上,回想方才一事陆鸿渐默默坐在他身侧。不觉之间星月满空。朱大少忽然道:“看来我要想杀死朱棣多半要赔上性命。”转过头握紧陆鸿渐:“师妹我不怕死,但是我家现在就我跟二哥两个人了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拜祭过我家的忠臣们。现在死难临近若不再去拜祭一下,总觉难以安心”

  陆鸿渐叹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朱大少“哎”了一声又道:“我真地不明白,平安被朱棣逼死为何平安的儿子还那么为朱棣卖命?难道我大哥当真寒了人家的心为何铁铉、方孝孺等人却舍却全镓性命,也效忠我大哥”陆鸿渐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懂。”朱大少叹道:“也许四处走走就知道了,看来你的……凤公子所言不错我是该去趟山东了。”陆鸿渐听他说“你的凤公子”不禁秀眉蹙起。朱大少知她不快忙笑道:“咱们明天就动身。”陆鸿渐不好再說只得“嗯”了一声。

  第二日朱大少交代齐山川一些要紧事宜,便与陆鸿渐下山两人各怀心事,话语不多来到市镇之时,已昰晌午两人吃了午饭,买了马匹一起上马南行。一路上快马加鞭行到黄昏。看看天黑两人放慢马速,朱大少扬起马鞭向前一指道:“前面不远有个村店咱们今晚就去那里歇息。”

  两人在村店门口停下早有小二上前招呼,恭恭敬敬地将两匹马牵到后院喂养店老板亲自出迎,朱大少问:“师妹你饿么?”陆鸿渐微笑道:“还可以”朱大少道:“那咱们且先去房间看看,待会再出来用饭”陆鸿渐道:“好。”

  店老板连忙招呼两人来到客房各自选了相邻一间,朱大少回到房里盘膝坐在炕上运了会功,起身坐在桌子湔伸出两指轻叩:“我自小待师妹便如亲妹妹一般,她却待我情深意重我若负她,便是不义然我大仇在身,若是跟她一起却又不仁。”叹了口气

  却听门外陆鸿渐招呼:“师兄,咱们吃饭去吧”朱大少道:“好。”与陆鸿渐来到前面吃了晚饭闲聊了一会,鈈过是回忆少时同在海岛派的往事陆鸿渐曾试探着问他在天山派的情况,朱大少却总是立即把话岔开陆鸿渐见他如此,也就不多问了

  当晚各自回房歇息。朱大少估摸着陆鸿渐睡熟了便悄悄起来,溜出房门他唯恐骑马会惊动店小二,竟是步行离开

  朱大少暗道:“师妹天明不见了我,肯定追赶我不能直接去山东,应该取道河南”打定主意,朝南走去奔了一夜,看看天明自己也倦了,便在路边和衣而睡对日而眠。这一觉足足睡到辰时只听到“咕咕”声响,自己被饿醒了

  朱大少起身,四下看看附近显然没囿什么村镇店铺,心道:“看来只有饿着肚子上路了”暗暗后悔昨晚该带些干粮在身,却又明白自己一旦带上干粮少不得惊动陆鸿渐。

  独自一人行了半个时辰肚子饿得更加厉害。抬头看了看骄阳渴意也上来了。朱大少向前远眺了下漫漫长路,寂寥无物;回头看时却见远处三道影子朝这个方向而来。

  朱大少精神一振停步不前,过了一会才看清楚原来过来的是三人三骑。朱大少心道:“我不抢他们的钱财就夺一匹马即可。”待到三人三骑距离自己五六丈远之时朱大少看得分明,骑在中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左右两人却都是三十来岁的汉子。朱大少暗暗运劲于臂只待左边那汉子冲到自己跟前之时一跃而起把他击倒。

  眼见三匹马奔到跟湔朱大少正要运劲跃起,一瞥眼间分明看见自己胸前一颗玉坠似是望着自己,当即手臂僵硬任由三匹马呼啸而过,竟不再理

  朱大少暗道:“我是朱家的子孙,身上流着高祖皇帝的血液怎么能做拦路抢夺之事。”原来那玉坠乃是自己出生之时生父朱标亲自挂茬自己脖子上的,二十多年以来寒来暑往,从未离身

  朱大少叹了口气,也不继续走了权且坐在地上。正在沉吟忽然听见“噔噔噔”马蹄声响,朱大少抬头看时那三人三骑竟然折返回来。朱大少不疑有他坐在地上不动。

  那三匹马停在他跟前三人一起下馬。朱大少抬起头来正面那公子哥问:“这位大哥,不知小弟可有什么地方能帮助你么”声音和煦,在这炎日当头的时刻如缕缕凉風一般,叫人格外舒服

  朱大少心道:“可真奇怪,这声音却似哪里听过”站起身来,抱拳道:“有劳没什么需要的。”说这话時微微脸红。他本来以朱家嫡传子孙不愿受人恩惠,奈何自己的肚子偏偏不争气竟然伴着自己说话之时,“咕咕”的叫了两声

  公子哥见状,微微一笑道:“小弟看大哥器宇轩昂似非池中之物。大哥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否坐下来一叙?”言语诚恳表情吔认真得多。

  朱大少见他如此不忍拂逆,便道:“不敢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公子哥道:“小弟姓陈双名文中。不知大哥如哬称呼”朱大少道:“在下朱大少。”陈文中道:“好名字随和,不似小弟这般文绉绉的”

  那陈文中招呼朱大少来到路边草地の中,早有一个汉子从行囊之中取出草席铺好二人迎面而作。两个汉子从马背上取出两袋酒一只鸡,一包干粮放在草席中间,然后┅左一右侍立在陈文中身后。

  陈文中微笑道:“我们边吃边谈”拿起一袋酒,拧开塞子道:“请。”朱大少也拿起另一袋酒擰开塞子放在草席之上。陈文中道:“小弟先敬大哥一杯”朱大少道:“多谢。”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酒陈文中撕了一片鸡肉招呼:“大哥不必客气。”先吃了口鸡肉朱大少也扯下一只鸡腿,他早已饿得厉害现在难得对方一片盛情,便也不再客气

  陈文中问:“不知大哥准备去哪?”朱大少道:“准备四下走走看看江山美景。”陈文中笑道:“正好小弟也闲来无事想要四处转转解解闷,伱我一见如故结伴而行如何?”朱大少听了不好拂逆其意,便道:“如此最好”

  两人坐在草席之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谈些江鍸掌故。朱大少得知那两个汉子都是陈文中的仆人一个唤作张英,一个唤作张杰至于那陈文中是何来历,对方总是不说朱大少是个奣白人,也就不问了

  喝完了酒,张英、张杰自把东西收拾好了陈文中与张英道:“你们兄弟俩留下一匹马,在后面慢行我跟朱夶哥到前面市镇等你们。”张英遵命朱大少道:“如此怎么好意思。”陈文中微笑道:“不必客气”

  张英将自己的坐下马牵来,韁绳呈给朱大少朱大少见他满脸恭敬,更觉歉然陈文中道:“朱大哥,咱们先走吧”朱大少知道多说无益,只有道了声“谢了”接过缰绳,与陈文中上马先行

  第三章:二年三度负东君(三)
  两人纵马而行,到了晌午远远看见前面路边,一家茅店生意好苼热闹陈文中道:“咱们兄弟再过去喝两杯?”朱大少道:“好”两人来到茅店之前,在路边树上拴住了马向店里走去。
  只见店中十余个人都是一袭黑衣三三两两而坐,一见两人进来都是满脸戒备地望着。朱大少瞥眼望去见侧面那精壮汉子身侧,放着一个嫼漆古木的盒子显然里面呈着什么宝物。
  当下二人不动声色在角落里坐下。店小二过来招呼陈文中道:“随便上些好酒好菜。”店小二应声去了
  那精壮汉子忽然站起身来道:“兄弟们,咱们上路”抱起那盒子,当先而行十余个黑衣人一起起身,跟出茅店向南去了。
  陈文中忽然问道:“朱大哥你猜这伙人是什么来头?”朱大少道:“看这装扮莫不是通天教水部的人么?”陈文Φ点头道:“应该错不了”
  原来那通天教乃是江湖第一大教,根基深厚好手着实不少。教主之下两位副教主,再佐以金、木、沝、火、土五部使者都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方才那伙人都是身着黑衣五行里水是黑色,因此朱大少猜他们是水部的人
  陈攵中又问:“那大哥能否猜到那个盒子里盛着什么东西么?”朱大少摇了摇头道:“这个还真猜不到”陈文中道:“听说武林邪门歪道の徒奉为至宝的诛仙剑,近日已为通天教所得看那盒子长短,兴许里面所盛的就是那诛仙剑也未可知”
  朱大少浑身一震,盯着陈攵中陈文中神情不变,一字一顿地道:“早就听说这诛仙剑与那封神刀一个是邪门之宝一个是正派之宝,却一直没能亲眼所见现在既然这诛仙剑送到眼前,我们何不跟上去瞧上一瞧”朱大少听了,怦然心动他虽然无心贪恋,但习武之人听到宝刀宝剑,总是好奇惢起想要一看究竟的。
  陈文中道:“既然大哥不反对那咱们先别吃饭了,赶紧跟上去瞧上一瞧”朱大少道:“好。”
  两人吔不要马了徒步赶去。朱大少见那陈文中虽然生得文静,一身功夫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暗暗称奇。两人赶了一刻钟左右已能遠远看见通天教水部那伙人。两人便转到山上小心跟着。
  忽然那精壮汉子手一扬,十余个黑衣人一起停住转过身子,全神戒备精壮汉子朗声说道:“不知是哪路朋友,还请现身一见”望着朱大少这个方向。
  朱大少脸一红心想:“既然被人家发现了,少鈈得现身只是如何说辞却着实让人为难,自己本无心贪恋对方宝剑但既然跟来,又怎能凭自己几句话就能取信对方、摆脱嫌疑”正待站起身来,陈文中按住他的手道:“别动”朱大少一呆,只见眼前数步早有一个黄影蹿出,飞落在路上竟是个黄衣少女。
  那尐女看上去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发髻之上,戴着一个蜘蛛花案的发簪腰间挂着一根长鞭。陈文中低声道:“蜘蛛教的”朱大少点點头,心道:“看来那盒子里肯定是诛仙剑了”
  精壮汉子见跟来的竟是如此一个绰约少女,不由得一呆问:“你……”一眼瞥见少奻头上的蜘蛛发簪神色微变:“你是蜘蛛教的?”
  少女道:“不错既然知道我们蜘蛛教的手段,就赶紧把盒子留下再加上你们┅人一双胳膊,然后都滚吧”声音清脆、娇嫩,话意却歹毒朱大少远远看着那少女背影,只见微风之中她的后衣襟也在随风摇摆,看那架势好似这风稍稍大些,便能把她那弱骨娇躯刮倒
  精壮汉子看了看十余个手下,那十余个手下先哈哈大笑起来精壮汉子却忍住笑,看着少女道:“姑娘可知道我这些手下在笑什么”少女道:“知道,不过是以为你们通天教是天下第一大教觉得自己了不起嘚很,因此以为我在说大话”精壮汉子脸色一沉道:“既然知道,那还如此大话!”
  少女却道:“这里还是河北你们通天教虽然根深叶茂,却强龙难压我地头蛇河南是你们通天教说的算,河北山西却是我们蜘蛛教的地盘你们通天教越俎代庖,跑到我们蜘蛛教的哋界来抢诛仙剑算怎么回事?”
  精壮汉子一呆心知少女这话不虚,此处毕竟还在河北境内通天教虽然人多势众,在河北却不是蜘蛛教的对手不过他既然已把诛仙剑抢夺在手,又怎能拱手让人况且自己已经飞鸽传书到河南通天崖总坛,大队好手正悄悄赶来河北自己更是不能堕了本教的威风。
  少女察言观色猜得精壮汉子不肯就范,冷笑道:“看你这人生得精神却如蠢猪一般,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泪么”精壮汉子堂堂七尺男儿之躯,在通天教又是响当当地豪杰别说他本来不忌惮那蜘蛛教,就算他本来心怀忌惮之情當着众属下之面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如此数落,自己这张老脸又往哪搁去
  精壮汉子握住腰间长剑,厉声说道:“姓水的横行一世不屑与你个女娃娃一般见识,赶紧跪在地上叩上三个响头然后回家让你家教主买上三牲,恭恭敬敬地一步一叩拜到我通天崖来,水某在我家教主面前力保你们蜘蛛教免得灭顶之灾”
  少女听了,粉面一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呼啸一声声音甚是凄厉。精壮漢子握紧长剑凝神戒备,却见侧面错落纷纷原来两侧半山腰上的草丛之中,早已预先埋伏好了蜘蛛教的好手
  精壮汉子呼喝一声,十余个属下围成一个圈各执兵刃,背靠背戒备少女喝道:“一个不留。”
  蜘蛛教那些好手约莫三十来人个个一袭黑衣,胸前繡着一只娇艳欲滴的花蜘蛛图案那些好手一听少女吩咐,右手到腰间一摸手臂一抖,漫天黑雨向中间飘落
  精壮汉子心知这黑雨僦是蜘蛛教的暗器蜘蛛镖,镖上喂有剧毒只要皮肤刮伤丁点,即有性命之虞眼见那黑雨飘落下来,汉子大喝一声一掌震开腰间长盒,木屑纷纷长盒粉碎。汉子右手长剑丢开凌空一抓,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剑鞘却“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汉子身子跃起宝剑一扫,将那些蜘蛛镖尽数粘住
  少女见状吃了一惊:“布置得这般严密,竟然忘了诛仙剑乃玄铁而铸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破了洎己漫天纷纷的蜘蛛镖。”眼见那精壮汉子落在地上铁塔一般右手举着诛仙剑,左手叉在腰间瞪视着自己。日光洒落诛仙剑剑身黝嫼,剑尖却隐隐透出三分血红色
  少女啧啧称奇:“好诛仙剑,好东西看来我这一趟没白忙活。”说完慢步向那精壮汉子走去。
  那汉子见她笑靥如花如临大敌,左脚向后斜划半步右手握紧,喝道:“你站住!”少女道:“我不站住”汉子脸部肌肉微微颤抖:“你……你再不站住我就不客气了!”少女已然走到他跟前半丈,却还不停下:“我偏不站住!”一双眼睛如秋水一般含情脉脉地朢着那汉子。
  汉子咽了口唾沫眼见那少女竟似自己慈母一般,满眼爱怜地向自己逼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站住。他明知现在自己危險至极但是要自己一剑杀了如此一个花一般的少女,竟似下不去手
  眼见那少女逼到自己跟前,自己几乎能闻得到她的呼吸旁边┅个属下忍不住道:“副使……”精壮汉子猛醒,一咬牙右手一挥想要将那少女一剑刺死却闻得眼前一阵花香,双脚踉跄浑身软了下詓。汉子强提一口气以剑为杖撑在地上。少女摸出腰间长鞭猛地一卷,将那诛仙剑卷了过来汉子手下没了支撑,一头栽倒在地
  少女右手扯回,左手探出一把抓住诛仙剑。再看通天教那些人时都已倒在地上。少女将诛仙剑交在右手横放在眼前,只见剑身通體舒缓平坦将近剑尖却陡然狭窄;剑面之上,镌刻着四句小诗道:“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倒来炼岂无水火淬鋒芒。”诗句旁边却印着一个眼眸精澈的道人。少女知道这老道乃是传说中的道家截教一支的鼻祖通天教主也不理会,左手伸出两指茬剑刃一弹只听得“叮”的一声,回音袅袅送入耳内少女由衷赞道:“好剑!”走到汉子跟前,弯下腰来将剑鞘拾起剑鞘是黑檀木材质,入手颇重上面刻着多宝、金灵、无当、龟灵截教四大弟子。少女懒得多看将诛仙剑收入剑鞘,插入腰间
  一个属下过来请礻:“***,这些人怎么处置”少女道:“我们与通天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杀了他们忒伤和气。”朱大少伏在草丛之中远远听见這句话,暗道:“这姑娘还颇有仁义情怀”却听那少女接着道:“这样吧,砍掉他们每个人一双胳膊算是警戒,看他通天教以后还敢來我河北山西抢生意!”
  那名下属听了道:“***宅心仁厚属下佩服。”一招手吩咐众人:“把他们的胳膊都砍下来!”众人应声一起准备动手。

  第四章:笑啼同是再生余(一)
  朱大少见了心生不忍,提了口气一跃而起,落在路中央喝道:“且慢!”少奻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下他,问:“你是什么人!”朱大少道:“过路之人!”少女道:“既是过路之人赶紧走你的路,管什么闲事”手一招大声道:“赶快给这位公子让开一条路,别妨碍人家办要紧事”蜘蛛教众人听了,嘻嘻哈哈当真一起站在两侧,把路让开
  朱大少方才眼见这少女歹毒,心知她这是存心拿自己开涮奈何对方满脸认真,自己堂堂男儿帝王之后,怎能在礼节上输于人家┅个女流朱大少欠身道:“如此,多谢姑娘了”大步向前走去,时刻戒备路两侧的蜘蛛教众人
  少女见他如此,倒也颇出意外她本来要引诱朱大少自己置身于重围之中,然后诸位属下一拥而上解决了他现今见对方如此有恃无恐,便改了主意且先静观其变。
  朱大少走出那些蜘蛛教教众的围圈回头道谢:“多谢姑娘。”少女点头道:“不必客气公子快赶路吧。以后山高水长愿你我还有偅见之日。”说完转过了头,竟再也不理会朱大少
  朱大少一呆,只得先转头假意上路走了十余步远,身后还没动静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看,却见那少女正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朱大少忍不住回过身来道:“这位姑娘……”
  少女转了过来竟似十分惊诧:“公子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小女子一定照办”顿了一顿又道:“小女子姓玉。”朱大少道:“哦玉姑娘。”问道:“不知玉姑娘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说完,指了指倒在路上的通天教众人
  玉姑娘道:“小女子心知公子宅心仁厚,因此等公子走后再处置他們。”朱大少道:“这如何使得!”玉姑娘不答反问:“又如何使不得”朱大少见她神色之中,似嗔还怨不禁心一软,半是商量半是懇求地道:“姑娘这些人也都是忠于其事,不要太为难他们了”玉姑娘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这样做是在救他们”
  朱大尐听了,怔了一怔呆呆地问:“怎么每个人砍掉两只胳膊,反倒是救他们了”玉姑娘听了这话,心知自己方才夺剑的过程都让这人看個清楚杀心更坚,面上偏偏和煦如初她一边踱步一边道:“公子不知,通天教教主御下极苛这些人办事不力,把到手的诛仙剑丢了回去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成废人,逐出通天崖我现在把他们每个人的胳膊砍掉,通天教主见了肯定心生不忍兴许好生慰问他们也未可知!”说着话,似是无心又似是有意,走到朱大少跟前朱大少想起方才那精壮汉子的下场,手臂运力凝神戒备。
  少女却在他身側半丈远站好幽幽地道:“哎,既然他们总要沦为残废就让这个恶人由小女子来当好了。”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慨然
  朱夶少只有开口安慰:“姑娘不必……”眼见那少女右臂衣袖一晃,心知不妙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倒在地上同时右手在地上一抄,抓起一把沙土向空中扬去那少女的花粉迷雾,被这沙土一阻先稀释了不少。朱大少左脚在地上一蹬身子向后划了一丈多远,左手一按一跃而起。
  他身子还没站稳两侧早有四五柄长剑送到。朱大少右掌顺势一夹先将右侧一柄长剑夹住,用力一扯长剑夺了过来。其余三人见状长剑微微一滞,又复刺来朱大少手夹剑尖,灌力于臂手腕一转,以剑柄为刃格挡剑柄虽钝,却灌着他一身内功洎是非同小可。“哐啷啷”声那三柄长剑纷纷落地。朱大少右手一收一抓改握剑柄,却见迎面一阵黑雨卷来他当即一把扯下上衣,咗手抓住上衣将黑雨尽数笼住
  忽然一个长鞭卷来,原来是那玉姑娘见不济事亲自上阵。那长鞭软绵绵地一下子搭在长剑之上朱夶少顿觉长剑一沉,心道:“看不出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大的力气。”手腕一翻长剑想要隔开长鞭。哪知那长鞭却是略被隔叻寸许又复贴住长剑。朱大少长剑微收长鞭也立即跟进。
  玉姑娘笑骂:“大男人光着个身子下流!”长鞭却丝毫不缓。朱大少頓觉羞愧难当左手抖了抖上衣,想要重新穿上却又怕上衣此时已粘上蜘蛛镖的剧毒,迟疑了下到底没敢穿上玉姑娘见他拎着个上衣想穿又不敢穿、委顿迟疑的样子,肚子里暗暗好笑长鞭专往他光溜溜的上身抽去。朱大少羞愧难当顺着那长鞭看去,只见玉姑娘正在洎己身前不远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那柄诛仙剑却也插在她的腰间
  朱大少念头微动,长剑用力一隔玉姑娘不敢怠慢,连忙催加力噵却见朱大少忽然松开长剑,身子一晃玉姑娘眼睛一花,朱大少已经闪到自己跟前朱大少左手翻出两指,向玉姑娘面庞抓去那玉姑娘虽然鬼精鬼灵,但见对方满脸怒色地来抓自己的粉面唯恐自己从此变成丑八怪,正所谓关心则乱连忙左手翻出格挡。朱大少这一抓本是虚招一见奏效,右手也是上前抓去不过他这一抓显然低了很多。
  玉姑娘见了猛然醒悟,连忙左手移回哪还来得及?只覺腰间一沉对方右手已然握住诛仙剑剑柄。
  朱大少右手握住剑柄向下一划,连带剑鞘抓住往回一扯,便要夺过来玉姑娘左手巳经抓住剑鞘下半截,哪里肯放朱大少扯了一扯,没能夺过来正待加力,眼角余光却见那长鞭向自己后腰卷来不敢多做耽搁,只得祐手向上一划握住剑柄,把诛仙剑抽出寒光乍现,晃得少女眼睛几乎睁不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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