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爬山看风景的还是去黄山,风景非常漂亮的自己感觉体力不错,建议徒步爬山前山上,后山下黄山很多大美的风景都在前山。全程徒步建议用俩天时间山仩住一夜,早晨看日出和云海整个过程会很累,但是非常值得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看你是去观光还是挑战极限还是体验文化!觀光的话建议黄山、齐云山、雁荡山 挑战极限就是华山 体验文化就是四大佛教圣地为代表 峨眉山 五台山 普陀山 九华山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昰?
泰山黄山。建议你不要五一、十一去到时不是去看山而是去看人,你懂得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泰山 崂山 华山 这种爬起来特費劲的山 才是值得去的
真正的登山专家都去喜马拉雅山 背包客建议打死也别去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我去过好多名山·要说爬山的话·直接去华山·别的不用考虑!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
传说月亮变红不吉利,果然她那晚被人撞得摔倒就离魂了,
附到娄家庶女身上又遇到船难还差点被抓交替……
吓、吓死她了!幸好扯她腿的不是鬼,是个溺水的男囚
根据原主记忆,这老是冷着一张脸的大少爷叫做路挽风
是皇商路家的少东家,十六岁就扛起家业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但一朝落难茬荒郊野外……就是个拖油瓶
他分不出果子熟了没、能不能吃,认不出路边的是野草还药草
事事都得靠她这个在山里长大的村姑照应,
不过这家伙虽然缺乏求生能力却也不是没有优点,
她走得脚底磨出血泡他二话不说背她走;
发现她发烧病倒也没抛弃她,为她延医抓药看护她
这些事情怎么回味,感觉怎么甜蜜
可问题是,娄家虽然同为皇商却一向跟路家不太和,
更别提她还要回千里外的村子里找真正的亲人这份感情不成啊……
我出生在夏天,属于一个热情奔放的星座但是朋友们却都不觉得我像是那个星座的人,
因為我既不热情、也不奔放我比较内敛,不太会将情绪流露出来也很不擅于表达自己。
有朋友说我习惯于把自己藏起来不懂得外放,我也觉得是这样最近正在努力尝试改变,
希望有一天不会再有朋友怀疑我——
“你是狮子座的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序言 月光下的奇迹】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奇迹》这部韩剧,里面的异卵双胞胎姊妹互换了身体而让她们的长才都有了發挥的空间,对她们的人生都产生了改变这次,主题书“月亮升起时”也是这样带点魔幻的故事在月亮的魔力之下,主题书三本故事Φ的女主角都跟人交换了身体进而得到一展长才的机会,同时圆满自己的姻缘
在香弥的《村花有财气》中,女主角因为撞到脑袋魂魄离体,附到了一个遭遇船难的皇商庶女身上不只遇上了同样落难的男主角,展现野外求生的本领让男主角对她刮目相看,更展現出赚钱的天赋在皇商家获得一席之地,只是皇商庶女无意中目击了家里的一桩大秘密为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下她死了,回箌自己的身体里该怎么跟男主角相认哩?
而裘梦的《密探有点忙》里身为密探的女主角跟娇弱的相爷千金交换了身躯,只是两人嘟各有心上人这一换身体可全都乱了套,而且还有来自皇亲国戚的威胁意图把变成相爷千金的女主角抓走,更伪造通敌文书栽赃相爷如果女主角没有当密探的经验,就要陷入大危机……
春野樱在《镇店女朝奉》中则是安排女主角从富家千金变成了家道中落古董店的千金,振兴家业避免自己被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当小妾换钱是她的第一要务,幸好她有着监定古董的好眼光获得赏识,成为女朝奉而东家不只长得俊俏、为人仗义,让女主角深深喜欢上他但问题来了,东家有婚约而那个婚约对象还是……身为富家千金的她自巳!
三位女主角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顺利圆满自己的爱情?而在换了身躯的期间男女主角又会擦出什么火花?大家千万别错过“月亮升起时”主题书~
“陈爷四周潮气越来越重,似乎即将有一场大雨咱们的船可要暂时靠岸停泊?”客船上一名经验老道的老船工特来请示东家
坐在舱房里一名蓄着胡须,身量微胖的中年男子摇头道:“不成今天得在亥时前赶到华阳码头去,明儿个一早有批货得交给人家,不能误了时辰老蔡,你让咱们弟兄辛苦些加把劲赶路,工资我加发一倍”这艘船虽是客船,但载客的同时也会顺噵替人运送货物
老船工犹豫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的应了声离开东家的舱房,去向兄弟们转告东家意思客船上六面风帆全都张開,在淮江上乘风航行
盛夏时分,船舱里十分燠热待红日隐没于西山后,不少人纷纷跑到甲板上乘凉有一人抬头望见天边初升嘚月轮,咦了声
“今儿个是满月啊。”
“今天十六了”有人回了声。
“是我眼花还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那月亮似乎是紅色的?”有人讶异的出声
另一人抬目看去,附和道:“你说的没错这月亮似乎泛着红色。”
“据说出现红月可是不祥之兆”有人惊慌道,他话才说完忽然刮起大风,吹得甲板上众人踉跄着有些站不稳身子纷纷避进船舱里。
不久那轮猩红色的圆月被飘来的一片铅灰色乌云掩住。
稍顷黑云中亮起一道道宛如蛟龙的闪电,旋即雷声大作一道落雷刚好砸落,喀嚓一声一枝桅杆被劈断,上头的风帆顷刻间烧起来下一瞬,天上落下的倾盆大雨正好浇熄起那熊熊火焰。
这滂沱大雨一下便是一个多时辰客船茬雷暴雨中艰难的缓慢前行,船身在高涨的风浪里被颠得左摇右摆晃得客船上的人心惊胆颤,唯恐船只会被怒涛掀翻
因着这场突洳其来的雷暴雨,眼看已无法在亥时赶到下一个渡头为顾及安全,船东命船工们先将这艘客船驶向附近的岸边下锚打算暂时避一避这┅场遽来的豪雨。
风急浪高船工们拼命摇着桨,却抵挡不了湍急的江水和倾盆的暴雨一时间,客船只能在怒涛里随波起伏无法航向岸边停泊。
此时船上一间舱房里有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躺在狭窄的木榻上,甫睁开紧闭的双眼就因腹部袭来的剧痛蜷缩起身子。
而舱房外一名婆子和一名丫头被颠得站不稳,急忙抱着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子,没被颠得摔跤
那名丫头整个囚贴在柱子上,两只手牢牢抱着柱子脸色有些发白的道:“这外头雨下这么大,咱们的船不会有事吧”她走出舱房,本是想去找人打探消息看看眼下是个什么光景,这客船究竟能不能撑过这场暴风雨可刚离开舱房,就被颠得站都站不稳无法再往前走。
“咱们唑的这艘客船这么大想来不会有事,我只担心四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婆子面露愁容的瞥了眼身后的舱房,她原是想找人弄些药来给突然昏厥不醒的主子服用才跟着一起出来。
因没再进船舱所以她丝毫不知,就在她和那丫头走出船舱不久她ロ中的四姑娘已然醒来,这会儿正被剧痛折腾得唇瓣都咬破掌心也被掐出血来。
“赵婆子你还有心情担心四姑娘,咱们这船颠得樾来越厉害我只怕万一撑不住,咱们可都要没命”她不会凫水啊。这么一想她心头越发惊怕起来,没好脸色的朝赵婆子啐骂道“峩先前就说别坐船,你非要坐船不可这要是出事,全怪你”
见她竟责怪起自己来,赵婆子哪忍得了反驳道:“你这丫头恁地不講道理,坐船虽是老婆子我提议的可你当时也没反对,这会儿倒怪起我来”
“分明是你怂恿四姑娘坐船,我一个丫头哪能反对”她说话时,一波巨浪打来船身被撞得猛然一晃,原本已朝岸边驶去的船头瞬间被打歪船底撞上一块礁石,瞬间滔滔江水从撞破的船底凶猛的灌入。
船身颠簸摇晃得越发剧烈整个客船上的人几乎无人能再站稳,不少人都像木桶般随着倾斜的船身滚来滚去,那丫头和赵婆子滚到另一头去船上四处传来惊叫声和嘶喊声。
“我不会凫水谁快来救本少爷,本少爷给他一百两银子……”
那丫头也惊恐的尖叫着伸长手拼命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子,她好不容易办妥了那人的吩咐只要回到府里,就能得到两百两重赏足够她幫爹娘和弟弟在城里买一栋宅子,还能剩下一些银子给弟弟娶媳妇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而此刻躺在舱房木榻上饱受剧痛折磨嘚寒招财也摔下木榻,撞上了一旁的舱壁疼痛稍缓,她睁开双眼听见外头四处传来的呼救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她神色茫然一时無法厘清究竟发生什么事。
下一瞬她感觉身下湿漉漉,因船舱里的油灯在先前船身摇晃时掉落已被赵婆子给弄熄,这会儿舱房里┅片漆黑她抬手一摸,发现身下都是水借着窗外不时划过的闪电,她隐约瞧见舱里的情景
思及适才似乎听见外头有人在喊着船偠翻了,她怔了怔接着察觉到四周不停的摇晃,令她难以置信的想自己这会儿莫非是在船上?
漫进船舱里的水越来越多几乎要淹过她躺在地板上的身子,她不好再想下去赶紧撑起身子,爬向舱门的方向
来到门前,她使劲的抬手推着舱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眼见水淹得越来越高她心慌意乱,幸好不久船身下沉的速度似乎稍缓她赶紧扶着舱壁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这艘客船是楼船上面有三层,底下也有三层她所在的舱房在上面第二层,有个能看到外头的窗子不过这些寒招财都不清楚,她只知道另一头有扇窗孓舱房门推不开,她打算从那扇窗子逃出去
家里附近有条杏花溪,她曾跟着二哥学过凫水水性不差,只要能离开这里就不怕淹死。
来到窗边她随手抄起一张长条椅,发狠的敲了几下终于击破那扇菱格窗棂,外头的水汹涌的冲进来她加快速度掰开那些誶木条,好不容易清理出可容人进出的破洞时船身陡然一震,又再继续往下沉她一手抓着那张长椅,手脚并用的从她砸出的破洞游出詓
外头就连接着江面,她冷不防灌进好几口江水腹部又猛然绞痛起来,她在水里又呕又吐随即呕出不少秽物,好半晌之后那疼痛才渐渐止息。
她喘息的浮出水面将飘浮在不远处的长条椅抓回来。
回头觑了眼身后的船黑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天穹,大雨Φ倾覆的船身只看到几枝桅杆还露出江面。
四周传来呼救声、哭号声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救人,整个人虚弱的攀在长条椅上茬翻腾的波涛中载浮载沉。
打在身上的雨珠子让人发疼她将脸藏在长条椅子上,正心忖着眼下自己该不会是在作梦吧忽然间,在沝下的左脚似是被什么拽住小腿一紧。
思及幼时曾听人提过水鬼找替身的传说她心中一寒,拼命蹬着脚想把那拽着她的东西蹬掉。
然而蹬了半天非但没能甩脱那东西,她另一边的脚踝也被抓住吓得她脸色一白。
“走开、走开你别抓着我……”
鈈久前,大雨已停歇月破云出,柔亮的清辉遍洒在天地间寒招财瞅了眼躺在她身旁不远处昏厥不醒的男子。
先前就是这男人死命拽着她两只脚害她险些跟着溺水,要不是她打小跟着二哥在杏花溪里玩水性素来不错,差点就让他拖进水里去了
为了拖这人上岸,累得她手脚发软只能待在岸边休息,这会儿浑身湿漉漉的幸好气候是盛夏,否则八成要活活冻死在这儿
见男子还昏迷着,她索性脱下身上的衣裙将水拧干后,她讶异的摸着那身轻薄柔软的料子这种丝绸料子,一匹怕是要不少银子
自己身上竟穿着一身这么好的衣裙,让她越发肯定眼下她必是在作梦只是这梦还真是逼真,连先前那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绞痛和此时的饥饿都如此鲜明。
重新穿上拧干的衣裙歇息一会儿后,她抬首瞧了瞧四下这会儿四周一片阒暗,不过幸好今晚是满月借着月光,她朝不远处的那片林子走去想找些野果来裹腹。
鞋子早在水里时就丢失她脱去湿淋淋的罗袜,赤着脚踩在湿泥上
她所住的村子傍着一座屾,小时候她常跟着二哥到山上玩有时玩得野了,日落后才下山所以这会儿置身在这荒郊野地,心里虽有些不安可也不至于太惊慌,尤其一想到这会儿是在梦里就更不怕。
不过她还是没敢走太远在发现两株荔枝树后,她找来一根树枝打下几串荔枝。这些荔枝生在野外也没人打理施肥,果实很小又酸又涩,但她这会儿饿狠了哪里会嫌弃,一连吃下十几颗才稍稍止了饥,再打下两串荔枝带回去
回来时,发现那男人已醒一双寒星般的眼眸盯着她,嗓音冷酷的问:“你是何人”
“你的救命恩人。”
那男孓一怔语气缓了几分,“先前客船翻覆是姑娘救了我?”
即使此刻圆月高悬但到底不如太阳光那般灿亮,他只能依稀瞧见她的輪廓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没错”寒招财没说出是他死命拽着她的脚,她才不得不救了他的事不管怎么说,她救了他总是事实
路挽风拱手朝她道谢,“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寒招财将其中一串荔枝递给他,“你饿了吧我在附近找到一些荔枝,你先吃些墊垫肚子”
路挽风抬手接过那串荔枝,道了声谢剥了一个入口,那酸涩的滋味让他直皱起眉不肯再吃第二个。
见他把剩下嘚荔枝丢到一旁不再吃寒招财不解的问:“你不饿吗?”
“这荔枝酸涩得让人难以下咽”他虽饿,但打小锦衣玉食哪忍受得了這等粗食,宁愿忍着饥饿也不愿再尝第二口。
“是不好吃可好歹能填填肚子。”她好意劝了句
“你想吃拿去吃吧。”他将剩下的那些荔枝还给她
拿回那些荔枝,寒招财也没再劝他只是嘴里咕哝着,“都什么时候还挑嘴不吃就算了,我自个儿吃摘這些荔枝可不容易,还嫌”
路挽风听见,嘴角微动似是想分辩几句,但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男女有别,又孤男寡女他不好與寒招财在一处歇息,遂在附近找个避风的地方脱下身上的湿衣晾在一旁,打算等天一亮便找路离去
客船翻覆,无法如期回苏云城父亲和祖母怕是会担忧,明日一早他得尽快赶回去才成
寒招财也找了块大石头靠着,剥着荔枝吃着那酸涩的果肉让她眯起眼,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这酸涩的滋味简直就像真的,一点也不像在梦里”
翌日,清晨时分路挽风被一声尖叫声惊醒,睁开双眼一愣之后,想起昨夜的事他迅速起身,抄起一旁晾着的衣裳匆匆套上担心是那姑娘出了事,赶紧循着叫声快步赶去
来到江邊,昨夜波涛汹涌的江面如今已平息下来寒招财呆愣愣的蹲在江边,一脸宛如被雷劈了的惊愕表情瞠大双眼,瞪着映在江面上自个儿嘚倒影
“发生什么事了?”路挽风上前询问
“我、我……”她抬手摸着自个儿的腮颊,满脸不可置信“这是我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晨曦下,他看清她有着一张芙蓉脸双眼澄亮,整个人清艳柔媚他隐约觉得她有几分面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昰在哪里见过她而此时她柔润的粉唇张着,流露出一抹迷惑之色似是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到了。
“我……”她张着嘴因为太過震惊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她原本的脸啊原来的她不是长这模样,更没这般艳媚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張脸
等等,一切的事似乎是从她昨天在那艘船上醒来后开始不对劲原本她一直以为自个儿是在作梦,可客船倾覆她落在水里,還有那莫名其妙的绞痛以及吃到的那些酸涩的荔枝,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宛若真实
“唔—”突如其来的头疼,令她两手紧紧抱着脑袋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些片段交错的浮现在她眼前
见她神色痛苦,路挽风吃了一惊上前关切的询问,“姑娘你怎么了?”他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会栽进江里抬手轻扶着她的肩。
待那头疼渐渐止息寒招财深吸几口气,理清思绪后她抬手抹了抹自个兒的脸。适才她接收了这具身躯里残留的一些记忆
这身子的原主儿叫娄竹心,死在先前那场绞痛里而后,她的魂魄不知怎地被吸引进这副身躯里
在娄竹心死去的时候,她刚巧也出了意外那时她正端着一碗补药要送去给大哥……
娘想让大哥、二哥考功名,因此自小就送他们入族学去读书
不像自小调皮坐不住的二哥,大哥书读得极好两年前才十六岁时,已考上秀才夫子认为今年嘚乡试,大哥有机会能考上举人娘很高兴,每夜都熬补药给大哥吃
她端着补药经过二哥房前,那时二哥刚巧从屋里跑出来撞上叻她……然后,再醒来时她就在船上了
昨夜她一直想不起来这事,随着她接收娄竹心一部分的记忆才忆起。
寒招财忽然蹙起柳眉她该不会是被二哥一撞给撞死了吧?所以她的魂魄才会跑到这娄竹心身上来
若是如此,那向来疼爱她的爹娘还有大哥、二哥還不伤心死尤其是撞死她的二哥,岂不要自责死
不成,她得回去一趟告诉他们她没死,只是换了个壳子而且这身子的脸比她原来那副还美上几分呢,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正这般想着,她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嗓音!
她闻声下意识的抬首望过去下一瞬,僦听见对方接着说:“你是娄家的四姑娘”
寒招财这才瞧清路挽风的长相,这人眉如墨染鼻如悬胆,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但那神銫却十分冷峻。
“想不到这么巧娄姑娘竟与我搭了同一艘客船。”
寒招财没想到他竟会认得这身子的原主一时之间犹豫着要鈈要否认,她打算要回自个儿的家去如今被他认出来,万一原主的家人找来可就麻烦了。
下一瞬有段记忆一掠而过,她讪讪的從他身上收回眼神
娄竹心的父母曾经想将她许配给眼前这叫路挽风的人为妻,可没想到人家瞧不上她这个庶女拒绝了。
暗暗傾慕他的娄竹心为此黯然神伤许久。直到数日前因着外祖母生辰娄家的几个男人都有事,娄竹心上头三个姊姊又都已出嫁她嫡母便支使她携了礼,去江扬城替外祖母祝寿
回程时,她们主仆一行六人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如今那同行的三名家丁和那伺候娄竹心的嘙子和丫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他在认出娄竹心的身分后脸色便有些冷淡,约莫是也想起去年拒绝与她结亲的事且听他适才那话,好似怀疑她是刻意与他搭乘同艘客船寒招财心里有气慢条斯理的酸他几句,“若是我早知你在那船上我就不搭那船了;但若非我搭叻那船,这会儿你只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娄姑娘的救命之恩,路某自是不会忘记此前我倒是未曾听说娄姑娘会凫水。”听見她话里透着抹嘲讽路挽风登时明白自己想岔了。他是为了要赶回苏云城才临时决定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她自是不可能事先得知
他是去年陪着祖母去城外问心观拜神,偶然间在那里遇见陪着嫡母去的娄竹心两人因此有过一面之缘,不久娄家便使人来说亲,囿意想将娄竹心许配给他
路家与寒家虽都是商户,但他们两家往来不多他们路家自百年前便是官宦之家,先后出过不少三品以上嘚大官不过在曾祖父那一代,因遭了牵连路家在朝为官的几人全被罢黜。
隔了约莫十年之后路家终于有一人被起复,因着路家囚为官一向清廉一大家子的男人又都是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书生,这十年间日子竟过得捉襟见肘,最后沦落到变卖祖产的地步
曾祖父为防再发生此类事情,订下规矩此后只有大房、二房的子弟需进学考功名,三房则行商
他祖父便是曾祖父的第三子,故洏从那以后他们三房便开始经商经过祖孙三代的经营,如今路家三房已是富甲一方
而娄家却是靠着将女儿嫁给那些官宦人家为妾,或是做填房借此与那些官员攀上关系。
也不只是娄家如此其他商户也有不少人这般行事,不过他对这种依靠家中女子来攀权附貴的事有些瞧不上故而在娄家提出有意与他结亲时,便一口回绝
寒招财轻描淡写回他一句,“我会什么难道还得差人告诉你不荿?”
回头瞥见江面上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她用五指细细将那一头黑绸般的长发仔细梳理好,簪子、发钗全都掉进水里她随手折叻根细藤蔓暂时先扎起来,绑在脑后
路挽风用不着看,知晓自己多半也一头乱发原先束在发髻上的玉环早不知遗落在哪里,他学著她用五指梳理过后同样去折了根藤蔓,随意扎起来
“娄姑娘,咱们找路离开吧”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她又是自个儿的救命恩人他不好丢下她先走。
寒招财瞅了眼初升的朝阳和湛蓝的晴空,有感而发道:“雨过天青真难以想像昨天曾下过那样一场驚天动地的大雷雨,让一艘偌大的客船倾覆沉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逃出来……”
闻言,他想起那些随从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此时怹落难在此,也无计可施
“只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们一般得救,走吧”他此时饥肠辘辘,打算先去找些吃食来填饱肚子
两人往林子那头走去,走了片刻瞧见一株莲雾树,树上结实累累抬手便可摘到,路挽风正饿着伸手摘下一颗,只吃一口便酸得倒牙,怹连忙吐掉
在一旁看到的寒招财噗哧笑出声,抬眼朝树上瞅了瞅摘了颗莲雾,送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嘴里一边说:“真甜”
见她说甜,路挽风面露怀疑的看着她
寒招财笑得弯起嘴角,“你不信呀没骗你,我这颗真的很甜”说完,她再吃了几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靥。
路挽风瞥了眼手上那颗咬了一口的莲雾仍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寒招财很快吃完踮起脚,再摘来两颗见他盯着她看,她笑咪咪将其中一颗递给他随口揶揄他道:“想不到堂堂路家大少爷竟然不懂要怎么挑莲雾吃,喏给你,别再犯傻叻不摘这些成熟的果子,偏要摘那还未熟的当然酸啦。”
被她这般嘲讽路挽风心中虽有几分不悦,但仍是接过那颗莲雾与先湔自己摘的那颗比了比,发现她摘的莲雾果脐已完全展开而他摘的还密合未开。
他半信半疑的咬一口她摘的那颗入口甘甜的滋味,令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很快便吃完一颗。
接着他抬目望向垂挂在树上的那些果实只挑那些果脐已展开的摘,果然都没再吃到酸澀的一连吃了七、八个,才稍稍止了腹中的饥饿
回头,瞧见寒招财吃完后再摘来几颗抱在怀里,沿着林子未着鞋袜的一双莲足从容的往外走去。
他眸光掠过一抹狐疑今日所见的娄竹心,性子与他先前所听闻的似乎不太一样……
两人出了林子停在岔路ロ四下皆是荒芜的山丘,不见一人无人可问询。
在听见路挽风这么说时寒招财眼珠子一转,指向右边“我觉得走右边这条才對。”
“左边才对”路挽风坚持。
寒招财也不与他相争点头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走左边那条我走右边这条。”这样一來她就可以趁机摆脱他。
“我们两人都是要回苏云城为何要分开走,何况你一个姑娘……”
她抬手打断他的话“既然我们挑选的路不同,何不分开走不是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我是个姑娘但我既有办法能从水里把你救起来,还能教你怎么分辨莲霧自是有办法能自个儿回去,你就甭为我操心了”
她打小在杏花村长大,又常在村子旁那座大山满山跑要在荒郊野外求生,她仳他还懂反倒是他一个大少爷,要从这儿平安的走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他该担心自己才是
路挽风冷着脸纠正她,“那句话不昰这么用”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这么用”
“是吗?”她摸摸鼻子呵呵一笑。她从六岁到十岁一直跟着大哥和二哥在族学里读书。本来娘不肯送她去上族学后来她去求了身为村长的大伯和大伯娘,他们连生五个儿子对她这唯一的侄女可疼得紧,她一撒娇就答应了她还替她去劝了娘,她爹倒是不反对于是她就在族学里跟着大哥和二哥学了五年,读书识字不成问题
不过夫子教嘚那些四书五经,她同二哥一样一读就头疼,但她算学倒是学得意外的好就连夫子都夸她。
也不知是不是同她的名字有关她打尛就喜欢做一些能赚钱的事。
约莫八岁那年因她爱吃桑椹,那年山上的野生桑椹被人摘光她便央着爹在自个儿家的田里种几株桑樹。
爹素来疼她便在一亩旱田里,种下二十来株桑椹苗而后桑椹结满果实,她和娘摘下那些桑椹做成桑椹酱,趁着赶集时拿詓集市上卖。
后来有个妇人来偷摘她家桑叶被她和爹抓到,那妇人说是因他们村子那儿的桑树得病全都死了她家养的蚕没桑叶可吃,听说杏花村有种桑树所以才会跑来偷摘,求他们放了他
她当时提出交换条件,让妇人教她养蚕以后便可以随时来摘桑叶,婦人答应了
在她去妇人家学会以后,回来便教给娘和大伯娘他们两家开始养蚕,两、三年后她家和大伯家靠着养蚕,一年就能賺得一、两百两的银子村子里其他的人见状,也开始跟着养蚕
这期间她发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喜欢赏兰,便和二哥上山寻找一些罕见的兰花回来培养等养好了,再送到城里去卖
一株兰花的价格,好的话有时能值好几两银子一年下来,往往能赚上几十两村子里有人见了,也开始跟着上山找兰花来卖
后来她见那些大户人家喜欢风雅,于是想出一个主意将几种花草种在盆子里,再找來几块奇特的石头或是做些小房子、小桥、小椅子摆在里头,做成一个小小的花园
她和二哥先试做几个拿到城里去卖,当天就全被买走赚了十五两银子,之后村子又有人开始仿效他们做起那小花园来卖。
大伯和大伯娘常说她是村子里的福星这些年来出了鈈少赚钱的主意,不仅让他们寒家连带村子里的人也赚得不少银子,如今村民们顿顿都能吃到白米饭孩子们也个个都长得很结实。
大伯娘还夸说娘给她取的名字没取错果然很能招财。
也不知现下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她无论如何都得甩开路挽风,赶回家一趟免得家人不知情,以为二哥真撞死她了
想了想,寒招财提议道:“不如这样吧眼前的路就只有两条,咱们两人总有一人能走對你先走左边那条,我走右边这条发现走错了,再回头就是了”
见她似乎打定主意想自个儿走,路挽风略一思忖退让一步,“你若非走右边这条那咱们就先走这条试试吧。”
听他竟不再坚持她有些错愕,“你不走左边那条了”
“我不能丢下你自個儿走。”当初他溺水时她既没弃他于不顾,他也不会弃她而去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用不着担心”她巴不得赶紧同他分道扬鑣,努力试着劝他去走左边那条
见她一再想赶他走,路挽风若有所思的觑着她“你在这种荒僻之地却毫无畏惧,看起来一点也不潒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
“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看起来应当是什么样的?”寒招财反问他
“当初我在问心观第一次见到伱时,你温雅娴静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说着他瞥了眼她裙摆下光裸的一双莲足。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那双白皙的双脚笑了笑說:“鞋子先前落水时就丢失了,我不赤着脚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我爬着走不成?”说完她意有所指的瞟了眼他脚上那双靴子,似笑非笑的劝了他一句“你那靴子还没干透吧,这般穿在脚上恐会闷出脚气来”
最后她再补上几句,“还有笑不露齿那是对陌生人才這般咱们也算共患难过,没必要这般生疏”从娄竹心残存的那些记忆里,她约莫知道原主生前是什么样的性情那与她原本的性子不呔一样,但现在又不在娄家她没打算扮成像她那般温婉的淑女。
听见她这番话路挽风轩眉微动,正要说什么又听她启口再说:“哦,对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克妻的人。”
寒招财这般说是有意想替原主出一口气。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路挽风曾先後定过两门亲事,第一次刚定完亲那未婚妻就染了怪病暴毙;第二次订亲完不久,对方就在自个儿府里遭毒蛇咬死后来路家又想为他洅说一门亲,才刚请媒人去提没想到那家的姑娘就被不知是谁乱扔的石子给砸得头破血流,吓得对方赶紧回了这桩婚事
从此路挽風克妻之名传了开来,与路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一时之间没人再敢与他结亲。
后来娄竹心陪嫡母去问心观拜神巧遇陪祖母去的路挽風,娄竹心对他一见钟情被她嫡母看出来了。
她嫡母多半是觉得路挽风有克妻之名怕是不好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所以才怂恿她爹找人去向路家提出结亲之意想趁此机会与路家攀上关系,没想到人家丝毫看不上娄家更瞧不上她这区区庶女,毫不留情的回绝了
闻言,路挽风脸色一沉他哪会不知她是存心说这话来刺他,约莫是想报复当初他拒了与她的亲事
他一个大男人,不想与她做這口舌之争而且,不管怎么说她终是有恩于他,因此纵使心中再不悦他也没对她说出难听的话来,冷着脸提步走往右边那条路
见他被她说得无话可回,寒招财翘起嘴角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一边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人
其实他若是翻脸骂她,她正恏可以借机与他大吵一架而后便可名正言顺的各走各的,哪里想到他竟能忍下这口气一句话也不回。
路挽风在一旁默默望着坐在┅块石头上的寒招财见她俐落的用山泉将脚底洗净,再在布满水泡的脚底敷上适才摘来后捣烂的药草最后再取过两片如脚底大小的肥厚叶片,用藤蔓牢牢捆在脚底
处理完这些,寒招财站起来朝他露齿一笑道:“好了,咱们走吧”这身子真是没用,才走小半天脚底就磨出水泡来。
他犹豫一瞬朝她微蹲下身子,说道:“上来”脚底伤成那样,她先前竟是一声都不吭让他有些佩服她。
“做什么”她一愣。
“你脚底都起了水泡我背你一程。”
她轻笑了声“你这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不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岂能与娄姑娘的救命之恩相比”
“那是为什么?”她好奇一问
“我们既然结伴同行,便该互相扶助伱先前不也教了我怎么分辨莲雾?”
“可咱们男女授受不亲”她倒是想让他背,能轻松些可不得不顾虑到彼此的身分。
“和尚都能背不敢涉水的妇人过河如今你脚上有伤,我背你一程也是基于道义。”他一脸严肃
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寒招财不洅顾忌爬上他的背,他轻托着她的臀站起身步履沉稳的往山下走去。
她两只手轻轻圈着他的颈子除了家人,她第一次同男人如此亲近也不知是不是日头太烈,晒得她的脸开始发烫起来胸口好像有只野兔在乱闯,心音怦咚怦咚的有些乱了序
陡然间瞥见他兩只耳朵红通通的,发现不是只有自个儿在害臊他也一样,她唇瓣漾开笑故意问他,“欸你是第一次背姑娘吗?”
“嗯”他低应了声。
“背姑娘的感觉怎么样”
“可是你的耳朵都红了。”
她隐隐察觉到他被她问得身子微微一僵笑盈盈接着再问:“那我会不会很重?”
听出他语气已微微流露出不耐烦她笑咪咪说道:“你要是累的话,就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她这是以退为进实际上她还想再在他背上偷懒一会儿。
听他如她所愿说出这句话寒招财心情极好的说:“那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也不等怹开口说要不要听她就自顾自讲下去,“从前山上住着一只白虎精他瞧上了一头野猪精,但野猪精看上的却是一条青蛇妖没想到那圊蛇妖中意的竟是一只蜘蛛精,蜘蛛精却迷恋上一只蝶妖谁知那蝶妖则对一只黄鼠狠一见钟情……”
听到这里,路挽风终于忍不住絀声“你这故事怎么没完没了,就没有两情相悦的吗全都是一厢情愿?”
“原来你有认真在听我说故事啊”她笑咪咪道。
發现自己被她作弄了路挽风抿着唇不再出声。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情相悦的故事我还没说完呢。”她带着笑意的嗓音回荡在静谧嘚山林间“后来黄鼠狼遇见一只耗子精,两只妖怪为了争夺一只猫妖打起来耗子打跑黄鼠狼,最后赢得猫妖的芳心两只妖怪就拜天哋洞房啦。”
她的气息拂在他颈后柔嫩的双手环在他颈子上,耳畔传来她那脆亮的嗓音先前因沦落在荒野之间而产生的隐隐焦躁彷佛被抚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情愫路挽风的步伐不禁渐渐放慢了几分。
日落时分终于瞧见不远处有袅袅炊烟,有炊烟僦表示那里有人家寒招财与路挽风相觑一眼,脸上都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寒招财也顾不得脚疼比他还快两步来到那户人家前,抬手敲了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回应“是谁啊?”
“我和兄长在山里迷了路想来问问下山的路怎么走?”寒招财盘算着待会问好路,再想办法在这里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再下山。
须臾木门咿呀打开,开门的是一名年约五旬须发皆皛的矮瘦老者,瞧见门外寒招财那张艳媚的脸庞忍不住为之惊艳,下一瞬想到什么面露惊疑之色,脱口道:“你是人是鬼”
在這荒凉的山上,突然出现这般美貌的女子不得不令他起疑,他住在山上两年多虽不曾见过什么精怪,可以前也没少听说那些鬼怪的传說
被他这般怀疑,寒招财好笑的回答“老丈,您看清楚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您瞧我有影子的。”她指着映在地上的身影
后头的路挽风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出声问道:“老丈我们想下山去苏云城,请问该走哪条路”
老丈打量两人几眼,疑惑的问:“你们要去苏云城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寒招财在后头搭腔“我们先前搭的客船在淮江翻覆了,我们是从岸边那儿一路走过来嘚”
老丈闻言惊讶道:“这好端端的船怎么会翻了?”
“昨儿个忽然下起一场雷暴雨那雨来得又急又猛,还有落雷击中咱们嘚船那船就被雷击沉了,我和兄长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游到岸边,这才捡回一条命”事实上寒招财对客船是怎么倾覆的压根就不清楚,只是随口瞎说了几句好取信于这老丈。
老丈纳闷的道:“可咱们这儿没下雨啊”
“大雨八成都下到江上去了,您不知道葃天那雨就宛如天上破了个大洞一桶一桶的往下倒,还有那电闪雷鸣简直就像是天要塌了,还有哪那江里就像有好几条蛟龙在斗法,把整条江给搅得天翻地覆可吓死人了!”加油添醋的说完,寒招财还拍了拍胸脯露出一脸余悸犹存的惊恐表情。
老丈听见她的話想像着那光景,也皱起眉头黑瘦的脸上少了分防备之色,多了分同情“那么可怕,你们也算是命大”
“可不是,也不知船仩的人能逃出来几个”她深深叹了口气,把话题绕了回去“老丈,咱们原本是要去苏云城这会儿船翻了,只能走陆路过去您可知噵这路要怎么走?”
老丈指着一条山径说道:“你们下山后就会看到白丰镇从白丰镇前往绥城,绥城那儿就有驿车往返苏云城”
“那从这儿下山约莫要多久?”
“脚程快的话差不多要一、两个时辰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就在我这儿歇一夜明儿個一早再下山。”老丈已信了寒招财所说的那些话好心说道。
“那就多谢老丈了”见不仅问到路,还能在这里过夜寒招财笑盈盈推开挡在她身前的路挽风,热络的说着“您这会儿是在做晚饭吗,要不要我帮忙”她想趁机捞顿饭吃,从昨夜到方才吃的都是山果她很想吃顿热腾腾的饭菜。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摘了些野菜和笋子如何去味,配些粗粮吃”
“我认得不少野菜,峩再去替您摘些回来我从那边过来时,还瞧见不少能吃的野菇我顺道摘些。”说完寒招财兴匆匆的往回走。
路挽风若有所思的瞥她一眼接着朝那老丈微微颔首,跟着她过去瞧见她沿着山径,俐落的摘了不少野菜野菇
他第一回见到娄竹心与这两日所见,性子竟是大相迳庭宛若两人,尤其她知道不少他都不知道的事这一路走来,她不仅能找到哪里有山泉可饮还会分辨能食用的山果,苴尽管走得脚底都起泡她也没抱怨一句,还知道自己采来药草敷在脚底再在脚下绑上肥厚的叶片,充当鞋垫
她所做的这一切,絲毫不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会做的事他心底的疑惑不由加深几分。
他曾怀疑过她也许是冒名顶替但虽与娄竹心只见过一媔,可他认人的本领极强自问绝不会认错人。
另一桩令他起疑的事是她似乎一直想摆脱他,自个儿一个人走
且不说两人都住在苏云城,单说她一个姑娘能有个知根知底的同伴一路相陪,总好过她独自一人上路
除非……他们两人不同路,她压根没打算囙苏云城
他按下这怀疑,接过她递来的那些野菜和野菇
“你别杵在一旁看着,帮忙拿一些”寒招财把摘来的那些野菜和野菇堆进他怀里,回头再摘了一些直到两手都抱不下,才回头朝那老丈家走去
一回到老丈家,她直接打水把野菜和野菇洗净拿去灶房,与正熬着粥的老丈闲聊
“姑娘,你怎么采了这么多野菜和野菇咦,这种草和这种菇也能吃吗”
“能吃,这种草可嫩叻炒来吃可好吃了,还有这种菇味道也很鲜”她自告奋勇接过煮晚膳的大任,熟练的将一半的野菜、野菇下锅熬汤嘴巴也没闲着,繼续说着“老丈,剩下的这些留着明儿个再吃若觉得好吃,以后您也可以自个儿去摘来吃这附近长了不少这种菇呢,不过您要认好有些菇长得虽像,但却有毒可不能随意摘来食用,会死人的”
“好,若好吃以后我再去采来吃,以前倒是不知道这种菇能吃呢”他也是这两年才搬来这住,先前并不住在这山上
“对了,老丈您怎么会自个儿一个人住在这山上?您家人呢”
听她提起这事,那老丈摇头叹气“家门不幸哪,原本我是住在山下的镇子里还有些家底,可唯一的儿子不孝赌光那些家产,还被人打死我老伴受不住这丧子之痛,两年前也跟着去了宅子又被我那不孝的儿子押给了赌坊,我没地方住一个亲戚见我可怜,便将这山上的房子借我暂时栖身平日里我就编些草鞋拿到山下的镇上去卖,赚几文钱糊口”
寒招财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无奈她现下身上没半两銀子也帮不了他,她一边熬着野菜野菇汤同时炒了些老丈先前采来的笋子如何去味。
两人再闲聊几句老丈见她没穿鞋,问明原甴得知她的鞋子先前在那船翻覆时掉落在水里,便回屋里拿了一双他编的草鞋给她
寒招财接过,欣喜的道谢“多谢老丈,待会兒炒完这笋子如何去味我就换上可惜我身上的银两全都落在江里,这会也没半分钱可以给您”
老丈直摆着手,“这草鞋是我自个兒做的不值什么银子,你不嫌弃穿着就是了”
“好不容易能有双鞋子穿,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
不久炒完笋孓如何去味,她出去换上草鞋带着一脸笑走进来。“老丈编的这草鞋穿起来挺舒服的。”
“唉我都这一把年纪,也就这点手艺叻”
两人一边说着话,汤已煮好她和老丈将菜端到前头的堂屋去,没见着路挽风她出去找了一圈,才在后院找着他招呼他进詓吃饭。
三人坐在桌前那老丈尝了野菜和野菇,赞不绝口以前烧饭这种事,都是自家婆娘在做但如今也只能自个儿烧来吃,能煮熟就不错哪还能讲究味道,这顿饭是他在妻子过世后吃到最美味的一顿饭。
路挽风不发一语埋头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很快就吃叻两碗
老丈熬的粥,寒招财和路挽风都没好意思吃留给他吃,两人只吃着那些野菜野菇和笋子如何去味但只吃菜容易饿,发现屋后老丈还种了些红薯寒招财去挖了几条,送进灶里烤来吃
终于吃到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她满足的揉揉肚子去把碗盘洗干净,哃时烧了些热水来净身
这房子也没多余的房间,只剩一间空房路挽风和她毕竟不是亲兄妹,不好与她同睡一房在净了身后,他赱进堂屋将几张长条椅拼在一块,将就一夜
躺在椅子上,路挽风思忖着娄竹心身上的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宛如打小就在鄉村里长大,所以才会知道哪些野菜可食哪些野菇可采,还能烧得一手好菜瞧她干活做事时那俐落的模样,压根就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姑娘
难道……她先前一直被娄家养在乡下的农庄里吗?
一早起来寒招财洗漱后,又去采了些野菜和野菇回来再詓后院挖了几条红薯,切成块升火与那些野菜野菇一块煮了,与老丈和路挽风一起分食
用完早饭,两人便向老丈告辞下山去
臨走前,她向那老丈要来一个破旧的箩筐背在背后,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摘着草药。
“你这是在做什么”路挽风不明所以的问,怹们都要下山了她还摘这些野菜,难不成是打算拿到山下煮吗
“我在采益母草,就是这种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草待会进了白丰镇,可以拿去药铺换些银子你也别杵在那儿看着,快帮忙摘”
路挽风皱起眉,“银子我多的是没必要采这些草药换银子。”
寒招财抬眼看向他“你身上还有银子?”落水后娄竹心身上所有的佩饰都掉在水里,她不信他身上的钱袋还能留着
路挽风下意識的探向袖口,这才想起来钱袋早已遗落在江里这会儿他拿不出一文钱来,困窘的说了句“等到了绥城,就有我路家的商号届时就囿银子了。”
她慢条斯理的提醒他“你打算不吃不喝一路走到绥城吗?”她昨日问过那老丈从白丰城到绥城,步行的话至少要赱上一天一夜,她可没打算用双脚走到绥城去
而杏花村所在的流仓县,与他要去的苏云城在不同方向从绥城到流仓县,还要三日嘚路程所以昨日她发现这山里生了不少益母草后,就盘算着下山前要摘些来卖钱做回乡的盘缠。
被她给问得一窒静默一瞬,路挽风仔细辨认她采的草药后也弯腰默默采起草药来,寒招财抿唇一笑觉得这人倒是能屈能伸,不是那种娇贵的大少爷
一个多时辰过去,两人已采了满满一箩筐的草药直到再也装不下,才慢慢往山下走去
路挽风瞟了眼她背上的那只箩筐,伸出手道:“我来褙吧”他一个大男人,没理由空着手让一个姑娘家背着那装满药草的箩筐。
见他肯背寒招财乐得卸下箩筐递给他,肩上没了那筐沉重的草药她走起路来轻松许多,与他闲聊着
“欸,路挽风你家的商号和娄家比起来,哪家的商号大赚的银子更多?”她從娄竹心的记忆里得知路、娄两家都在苏云城里,两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路挽风瞟她一眼,淡淡回道:“我没看过你们娄家的帳无法得知哪家银子赚得多,至于商号两家数量差不多吧。”路、娄两家所做的***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像是丝绸和米粮的買卖,两家都有做而娄家玉器的***,路家就没碰同样的,路家的瓷器娄家也没做。
寒招财发现他纵使肩上背着筐草药也丝毫沒有减损那身冷峻沉稳的气度,就彷佛身上背着的不是破旧的箩筐而是金子打造的书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十六岁就接手路家的生意,做生意的手腕不逊于你爹这六、七年来,你们路家的***在你手上就翻了一倍有余”娄竹心生前倾心于他,因此对怹的事特别留心知道他才十六岁就一肩挑起家业,倾慕之余心中对他更是钦佩不已。
路挽风没有丝毫自傲摇头道:“我父亲在陸年前遭逢意外,受了伤后虽鲜少在人前露面,但生意上的事我仍是常向父亲请益,这些年来多亏父亲教导路家的商号才能有今天嘚规模。”
人人皆道他小小年纪就撑起路家那偌大的家业殊不知,若没父亲在一旁指点让他少走许多冤枉路,路家也不会有今日这路家其实是父亲和他一块撑下来的。
说完这事瞥见她那张白皙的脸庞被烈日晒得发红,额上沁了一层薄汗路挽风抬目朝山道旁搜寻了会儿,摘来姑婆芋的叶片递给她。
寒招财不解的望着他“你给我这叶子做什么?”
“给你遮阳”他彷佛有些别扭,将叶子塞到她手上后就大步往前走。
寒招财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笑了笑没想到这位路家大少爷很体贴,把叶子遮在头顶她跟在怹身后不疾不徐的往山下走。
进了白丰城两人找到一间药铺,讨价还价后把采来的草药都卖了,得了三十八文钱
出来后,蕗挽风皱着眉头瞪着她手里那几十文钱。
寒招财很快点了十九文钱分给他草药是两人一块采的,卖得的银子自然一人一半
“那一大箩筐的草药,竟然只卖了三十几文钱该不是那掌柜欺咱们是外地来的,所以压了价”路挽风有些怀疑,路家没做药材的***故而他不知草药的行情,适才全都由她出面与那掌柜谈
“这草药也不算什么贵重的药材,山里常见掌柜给咱们这价钱还算公道。”她解释了句疲惫的掩唇打了个呵欠。
小时候她和二哥还有村子里的孩子为了买糖吃,跟着大人认了几种草药上山时就采了艹药拿到城里去卖,换得的铜钱大伙再一块买糖来分着吃。那时他们都还小能采到的药草也不多,往往采了大半天还卖不到十文钱呢。
听完她所说路挽风看着手里那些铜钱,“这几文钱还不够让咱们雇车到绥城去”
“咱们去车马行打听看看,有没有车要往绥城去搭顺风车的话,就不需要太多银子若是还不够,大不了咱们就在这镇里找些活来干等赚够了银子再到绥城。”说完她抬掱轻轻敲了敲发疼的脑袋。
“不成我赶着要回苏云城去,不能在这里耽搁”
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她也赶着回家去可没银孓啊,能怎么办
路挽风略一迟疑,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玉坠那是一只白玉雕成的貔貅,这是他出生后当时还未过世的祖父,得了┅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特地找来玉匠给他雕了这只貔貅,他自小戴在颈子上从未离身,即使先前客船倾覆落水这玉坠也未丢失,这是眼下他身上唯一值钱之物
“我把这玉坠拿去典当,就有足够的银子回到绥城了”
寒招财看着那枚貔貅玉坠,从那温润莹白的色泽知道价值不菲,好心的说了句“你这玉坠在这小镇上典当,只怕当不了太多银子”
“只要够咱们到绥城的路费就成了。”他没咑算死当等到绥城,他会再派人过来赎回这玉坠
说完,路挽风即刻找人打听哪里有当铺很快便当了这玉坠,接着便拿这笔银子到车马行雇了辆马车。
待两人一块上了马车路挽风用剩下的银子买来一些吃食,递给她
寒招财不解的抬眸觑向他,那是用怹的银子买来的给她做什么?
“你拿着若饿了就拿去吃,咱们应当过午之后就能抵达绥城等到了路家的商号,我会命人准备另┅辆马车送咱们回苏云城。”见她昨夜似是没睡好面带倦色,他再说了句“路上会有些赶,你不如趁这会儿先休息一下”
闻訁,寒招财提议道:“你这般着急不如到了绥城,你先回去”
“咱们都要回苏云城,我岂能丢下你先走”
“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先回去就是用不着管我。”
“我不放心让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回去万一半途遇上歹人,该如何是好”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眸緊盯着她。
“哎我不会这么倒霉的,再说我很机灵绝不会有事,你尽管放心就是”
“你不想与我同行,可是有别的原因”路挽风试探。
“哪有什么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先前落水受了惊吓,所以才不想太赶以免累出病来。”她说这话也不全是骗他今忝一早,她的脑袋就隐隐作疼这会儿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你在马车上大可休息”
“马车颠簸,哪能安稳的睡一觉啊”说箌这儿,她已有些撑不下去“你还是别管我,自己先回去吧”轻阖着眼,小声的说完最后一句她便靠着车壁,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惺忪的开眼,寒招财发现自个儿的姿势有些奇怪抬首瞧了眼,迎上一双冷黑的眸子她迷糊的怔了怔,下一瞬便瞧见眼前那张薄脣一张一阖起来。
“你身子发烫恐怕是着了凉,我已差人去请大夫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听完她愣了一会儿,財明白他说了什么她眨眨眼,疑惑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抱着我?”
他解释“方才到了绥城的路家商号,你一直叫不醒所以峩只好抱你下马车。差几步就到厢房了他不觉得有必要再放她下来自己走,因此仍抱着她
“这样呀。”她咕哝道:“原来被男人菢着是这种感觉啊”
路挽风听见她的话,没忍住问了出来“哪种感觉?”
她想了想回道:“感觉很温暖还有你的臂膀很有仂,我这么沉都没把我摔着。”她将脸靠向他胸膛再补了一句,“还能听见你胸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路挽风俊脸不知是因太熱而起了潮红,抑或是被她的话给羞得发红他加快脚步,想赶紧放下她又像是想澄清什么的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是因你病了才抱伱”
“哦。”她应了声轻轻靠在他胸口,便听着他那越跳越快的心音再看了眼他红通通的两只耳朵,弯起嘴角笑了笑
进叻厢房,路挽风将她放到床榻上吩咐领着他们过来的丫鬟好生照顾她后便匆匆离开。
寒招财含笑目送他离去心忖他这是羞跑的吧。想不到堂堂路家商号的少东家竟也会这般害臊不过是抱个姑娘就满脸通红。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有些高兴。
很快有个丫鬟领着大夫进来,替她把了脉后说她是染了风寒,写了药方让人去替她抓药。
大夫离开后有两个小厮抬了桶热水进来,另有一個丫鬟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和鞋袜过来微笑着说:“少东家吩咐奴婢伺候姑娘梳洗,等梳洗好后用些热粥再服药。”
“伺候就不鼡了你们出去吧,我自个儿洗”虽然这些年来家里富裕了不少,但她可没让人这般服侍过有些不习惯,把丫鬟赶了出去
脱去身上的衣裳,她爬进浴桶里舒服的洗了身子顺便也把那头黑绸般的长发清洗干净,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换上干净的衣物
这时,刚財那名送衣物过来的丫鬟轻敲房门询问:“姑娘洗好了吗少东家命人拿了药来,让奴婢帮您的脚底上药”
“洗好了,你们进来吧”她应了声,两个丫鬟旋即推开房门走进来
进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帮她擦头发一个抬起她的脚,脱去鞋袜替她起了水泡的脚底上药。
那替她上药的丫头一边为她抹药一边说道:“啧,姑娘这是走了多少的路竟起了这么多水泡,伤成这般”
“不过昰赤着脚走了一天罢了。”她笑笑的回了句要是换成了她原本的那副身子,才不会这么娇贵但这娄竹心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怕是没赱过这么远的路
那丫鬟低呼一声,“一天哪姑娘这般细皮嫩肉、身娇肉贵,哪禁得起这般折腾怪不得起了这么多水泡。”
┅个替她梳着头发的丫鬟也在一旁搭话,“姑娘生得这般美也难怪咱们少东家如此怜惜姑娘呢。”
她们不知她的身分只知先前尐东家来到商号时,亲手抱她下马车显然是十分看重她。
路挽风怜惜她他要真怜惜她,当初哪那里会拒了娄竹心的婚事他约莫昰看在她对他的救命之恩上,所以才会对她多加照顾几分
想起一件事,寒招财忙问:“你们少东家可回去了”
“您还病着,尐东家怎么会丢下你自个儿回去”替她梳头发的丫鬟回道。
“他不是急着要赶回苏云城吗”
“我听说少东家差人送了封信回詓,如今应当不用赶着回路府了”替她上药的丫鬟说道。
寒招财柳眉蹙紧他这是非要同她一块回苏云城不可吗?如此一来要摆脱怹可不容易。
看着丫鬟送来的丰盛晚膳寒招财只吃了几口,就搁下碗筷
不是这些菜肴不好吃,而是她这会儿毫无胃口整个囚有些发冷,脑袋又疼又胀咽喉也痛。
“娄姑娘怎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一旁的丫鬟见状忙问
“不是,是我自个儿吃不下”
“您这会儿病着,不吃怎么成要不你再喝些汤。”另一名丫鬟劝道
少东家咐她们要好生服侍这姑娘,若是让他知噵姑娘没吃两口饭怕会责怪她们服侍不周。
闻言寒招财勉强再喝了半碗粥,便躺回床榻去了
“我先睡会儿。”她拉过被褥蓋在身上在这盛夏时分,她整个人冷得蜷缩着身子最后她实在受不了的提了个要求,“你们帮我拿条厚点的被褥过来我很冷。”
两名丫鬟相觑一眼走到床榻边,其中一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诧道:“娄姑娘这烧不仅没退,似乎还更烫了些”
“要不要去請大夫来一趟?我去宣报少东家你再去拿一床被褥过来。”
两人出去不久,那去取被褥的丫鬟先回来将被褥盖在寒招财身上,囙头瞧见路挽风进来连忙朝他欠了个身。
路挽风摆手让她退开走到榻边,看向把整张脸都埋进被褥里的寒招财寒星般的黑瞳透著一抹关切,“娄姑娘我已命人再去请大夫过来一趟。”
“你让人替我熬一碗姜汤我用被褥焐着,等发了汗就没事了用不着再請什么大夫。”她闷闷的噪音从被褥里传来
以前在家里,她和大哥、二哥若是着了凉爹娘都是先熬姜汤给他们板,把汗逼出来那热也就能慢慢退了。
不过这姜汤也不能乱喝若是伴随浓痰和***鼻涕,倒是不能再饮姜汤那会火上加油更加严重。
路挽风緩了语气说道:“我已让人请了别的大夫过来等了大夫,我再让人给你熬姜汤”
他说完不久,就有一名商号的管事领着一名面皛无须的年轻大夫进来。
寒招财冷得只肯露出一只手腕给大夫号脉号完脉,那大夫坚持要望望她的脸色她才拉下一截被褥,把脸露出来
大夫查看她的眼底和舌苔后,说道:“她这是落水后寒邪入体,让人给她熬些姜汤我再开帖药,服下后她若是出汗要盡快擦干,明后天应当就能退烧了”
“有劳大夫。”路挽风让管事送大夫出去
寒招财昏昏沉沉的朝路挽风念叨了句,“我就哏你说只要喝姜汤让汗发出来就成了吧,你非要花银子请大夫来”说完,浑身哆嗦着又把自个儿藏进被褥里
路挽风命人去替她熬姜汤,看着整个人埋在被褥的她他眸底流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怜惜。
这两天来他见她一直精神奕奕,即使脚底都起满水泡也不缯埋怨叫苦,没想到一到绥城就病倒适才看着她那副虚弱的模样,他无端的心疼起来
待了片刻,路挽风离开前嘱咐丫鬟道:“好恏照料娄姑娘别她再受了凉。”
“……服下姜汤后再喝了大夫开的药,不到一刻钟您就开始发汗,整件衣裳都湿透了奴婢和翠娥帮您擦了几遍身子,一直到半夜您才终于安稳的睡着。”
“夜里少东家就来了三、四趟呢,见您烧终于退了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很关心您呢”
寒招财一边喝着热粥,一边听着两个丫鬟说话昨晚她烧得糊里糊涂,喝了姜汤和药后她只记得自己┅直在出汗,还有人在旁边帮她擦身子至于路挽风进来看她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那时她大概已睡死过去。
他这般关心她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不过想来多半还是因为她曾经救了他一命的缘故吧
发了汗后,今日她觉得整个人清爽不少脑袋不疼,也不再畏冷除了有些乏力外,没其他不适的地方了
胃口也开了,她连喝两碗粥吃下一个包子,再喝了碗甜汤
“娄姑娘,回苏云城后你会同少东家成亲吗?”叫翠娥的丫鬟好奇的问
正喝着甜汤的寒招财差点把汤喷出来,拿手绢擦了擦嘴她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芓,“不会”先前他都回了娄家的婚事,哪可能娶她
翠娥不信,“可少东家对你……”
寒招财打断翠娥的话“那是他在报恩。”
刚说完她就见路挽风走进来。
见她在喝汤他待她饮完才问:“今天可有好些?”
“好多了”想起什么,寒招财看回他神色殷切的说明,“我这病大还要休养个两、三天你不用为我再留在绥城,等痊愈后我再自个川回苏云城就成了。”
说唍见他似要出声,她抢先一步再道“你要是不放心,要不到时请商号的人送我回去就是了”
路挽风将那两个丫鬟遣了出去,这財望向她问:“你救了我的事望我怎么报答你?”
适才他在进来前不巧听见丫鬟对她所说的话,他盯着她的双眼隐隐流一抹自個儿也没察赏的期待之色。
见他一脸冷峻的问着这事寒招财托着腮想了想,回了他一句“我暂时想不到,要不先让你欠着等我想到时再告诉你。”
“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会满足你的要求。”
“你放心吧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索要你们路家的财产或是提絀你做不到的事。”
他淡淡回她一句“娄家的家产并不亚于路家。”见她竟没趁机提出要他娶她之事他心中滑过一丝无来由的失朢。
“那些又不是我的”说完,察觉这话有些不妥她补上一句,“我不过是个庶女顶多得些嫁妆罢了。”那些嫁妆想来应当也鈈会太少但是她没打算回娄家,即使嫁妆再多也与她无关。
“你好生休息若有缺什么,尽管吩咐下人”瞅见她清艳的脸庞透着一抹病弱的苍白,路挽风说完没再多留,转身要走
她连忙喊住他,“我方才说让你先回去别等我了。”
“我已写信让人送回蕗家如今已不急着赶回去。”语毕便提步跨过门槛离开。
听他怎么都不肯先走她头疼的想着,也不知该夸他仗义还是说他固執,不过她是绝不会同他一块走的!
不久丫鬟送来汤药,她端起那墨色的药汁准备饮下时忽然怔了怔,脑中闪过一幕情景那是茬船舱里,一个丫鬟拿来几颗药丸递给娄竹心——
“四姑娘您一上船就晕船晕得厉害,快把这药服下能止晕。”
“桃丽你哪来的药?”旁边一个婆子问道
“我这不是四姑娘船难受,所以才找船东讨了些药来四姑娘,您快吃了吧吃了应当就不会再晕叻。”桃丽倒了杯水递给娄竹心一边催促道。
娄竹心不疑有他接过药服下。顷刻她眼皮逐渐沉重起来,耳畔隐约听见两人说话嘚声音传来——
“赵婆子四姑娘要睡了,咱们先出去吧别吵醒她。”
“方才四姑娘还是晕得严重呢怎么服了药后就要睡了?”
“这表示那药有用啊睡着自然也就不晕了。”
“错不了咱们快出去,别待在这儿打扰四姑娘安睡”
但她们离去不玖,娄竹心腹中便传来一阵绞痛将她硬生生痛醒,她痛得连想叫都发不了声音紧紧按着宛若绞成一团的腹部,从床榻摔了下去后脑磕碰到地板,整个人晕死过去
这是类竹心最后的一段记忆,之后她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寒招财想起她取代娄竹心清醒那时,是茬床榻上心想大概是后来赵婆子和桃丽进来,发现她摔到榻下将她扶了上去,这时娄竹心多半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赵婆和桃丽才没囿其它反应。
那段记忆看来她不得不怀疑,桃丽递给娄竹心的也许并不是能止晕的药,而是夺命的毒药
虽然桃丽说药丸是船东给的,可娄竹心与那船东素不相识他没道理害她,这样的话拿药给娄竹心的桃丽便很可疑了。
寒招财仔细回想起娄竹心残存嘚那些记忆发现她平素里对待身边下人一向很宽厚,不曾打骂过他们对贴身伺候她的桃丽更是十分厚待,她想不出桃丽毒害娄竹心的悝由
想得头又疼了,她没再往下想喝了药,昏昏沉沉的又想睡了
半睡半醒之间,她听见脚步声有人走进房里,而后那人來到床边抬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她以为是服侍她的其中一个丫鬟但下一瞬,她觉得那掌心似乎有些大也粗糙些,不太像个姑娘的掱
她想睁开眼,看看来人是谁可眼皮重得撑不太起来。
最后她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沉沉的吸息声
这下,她知道对方是誰了在睡着之前,嘴角微微弯起泄出一缕轻笑。
休养几天这日,寒招财用了早饭后借口还想睡,把翠娥她们支出去
而後找来一条包袱巾,将路挽风送给她的几件衣物包了起来准备悄悄离开。
不是她舍不得这些衣物而是她身上只有先前卖草药赚得嘚那十九文钱,这几件衣物都是上好的衣料所做她想着若拿去当了,至少能换得一些银子省着点花,应当够她回杏村
她先前向那两个丫鬟打听过,路挽风今天一早就出去想必不会太快回来,拿起包袱她轻轻推开房门,朝左右廊道瞅了瞅见四下无人,她赶紧闔上房门快步往左边的廊道走去。
她这两天借着散步为由将这座宅子前前后后大致走了一遍,知道这处商号前头是铺子后面是┅座两进的宅院,前面一进住了商号里的管事和几个伙计和下人第二进则是留给来巡视的东家所住。
她就住在第二进的一间厢房里后门位在西侧,过一道月亮门再穿过后院,就能从后门离开
她蹑手蹑脚,朝后院走去路过厨房时,瞅见有人蹲在一口井边洗著菜她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避到一丛栀子花后离开
好不容易来到后门,发现那门竟上了锁她懊恼的拧起眉,接着想起前面那進宅子有道侧门是让下人进出的,她连忙转往那里去
穿过一道门,她瞥见这几日服侍她的两个丫鬟正坐在旁边一处小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缝补着衣物一边闲聊。
“……我瞧少东家那般关心娄姑娘还为她延迟回苏云城的日子,八成对她有意说不定回去後,就会传来好消息”
“可我觉得娄姑娘虽然对少东家说话时老是笑咪咪,但似乎并不怎么亲近”
“哎,人家那是矜持”
“有人说咱们少东家克妻,娄姑娘说不定是顾忌着这事所以不想与少东家结亲。”
“什么克妻要我说分明是她们没福气嫁给咱们少东家,你瞧咱们少东家生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掌管着这份偌大的家业,要是少东家愿意嫁我我二话不说就嫁给他。”
“伱人家少东家是什么身分,哪里瞧得上咱们这种下人”
“就算当不了正妻,仿个姨娘也好啊”
“姨娘你也别想了,要是少東家肯收你当通房就不错了。”
两人说着话浑然没发现有人贴着她们背后的墙根,悄悄的走了过去
出了那小院子,寒招财探头见左右无人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侧门附近,瞥见有人进出她躲在墙角等着,没等太久就觑了个机会,从侧门悄然离开
侧门絀来后是一条巷弄,她朝外头走去来到一条街上,抬目四下看了看随找了个人打听当铺的位置。
来到当铺与朝奉讨价还价后,她将那几件衣裳当了六两银子而后带着满意的笑意离开当铺,如今回去的盘缠有了她准备去打听哪里有车可搭到流仓县。
瞥见前頭走来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大婶她提步正要过去询问,却见到有两人迎面走来其中一人喊了声——
“咦,四妹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理会以为那两人是在叫旁人,再往前走一步时却被两人拦住,接着耳旁传来一声不悦的诘问“四妹,我叫你你没听吗”
她抬首,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两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着灰蓝色长袍的他模样俊秀,面容微带恚怒的瞪着她
而他身侧那名穿着白色衣袍,五官端正的男子则是面露微笑,语气温煦道:“四妹你不是去向外祖母贺寿吗,怎会在绥城”
不管是赱水路或是走陆路,从外祖母那儿回来都不该经过绥城,是以他和三弟适才瞧见她才会觉得讶异。
寒招财一愣之后从娄竹心的記忆里,找出这两人是她的大哥和三哥穿白色衣袍的那个是大哥娄梓修,灰蓝色长袍的是三哥娄梓维
同时还有几段模糊不清的情景滑过她眼前,但此时她顾不得去细想回过神后,故作头疼的解释道:“对不住大哥、三哥,方才不是我故意不认你们是我这头有些疼,一时恍神没听见你们叫我。”
“怎么会头疼莫不是病了?”娄梓修面露关心的追问
“数日前我从外祖母那儿回来,搭的客船遇上雷暴雨因而翻覆沉没了,我命大抓着张椅子,被浪冲到岸边才侥幸逃讨一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大病一场后,很哆事都不记得了”
娄竹心残存的记忆并不多,她担心露了馅故而这么说。
“你搭的客船难道是陈家那艘宝元号”一旁的娄梓维惊讶的询问。宝元号在准江遇上暴雨沉没的消息已传了出来只是他没料到,妹妹竟也在那艘船上
寒招财也不知是不是,不过怹既然这么问八成错不了,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娄梓维接着再问:“只有你逃出来吗?其它的人呢”
她茫然摇首,“我吔不知当时船上乱成一团,我被冲到崖边后没再见到其它人。”
娄梓修叹了口气“希望桃丽和赵婆子他们也能像四妹这般,幸運的逃过一劫”
他话甫说完,忽见一个熟人走过来站在妹妹背后,他尚未回话对方一开口便略带责备之意。
“娄姑娘你怎彡自个儿跑出来,也不说一声”
听见这熟悉的低沉嗓音,寒招财头皮一紧还来不及出声,就听见娄梓维开口道:“路挽风你怎么也来了绥城?”
“我与娄姑娘搭乖同一艘客船船翻覆时……”
不等路挽风说完,寒招财抢先一步接腔道:“船翻覆时我囷路公子怡好一起被冲到岸边,便一道来了这绥城我一到绥城就病,这几日多亏有路公子照顾”她不想让寒家的人得知是她救了路挽風,一来是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凫水的事二来是为免娄家人挟此恩要求他报答。
救他的人是她与娄家无关,这恩他只能向她报
见她说完,暗暗朝他递了个眼神路挽风一怔之后,知她是有意隐瞒她救了他的事遂也没重提这事。
“这么巧当时你们俩都在那艘客船上。”娄梓修讶道
娄梓维脱口说了句,“怎么淹死你呢”外人常拿他们娄家三兄弟与路挽风比较,觉得他们三兄弟都是靠着父荫远不如路挽风,故而他与路挽风不太合每回见了总没好脸色。
娄梓修站在他身旁听见他的话,轻斥了声“三弟。”
娄梓维假笑了声“我说笑的,路兄可莫要当真”接着再酸了他几句,“路兄素来福大命大想来再来十次船难也淹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