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很久之前看的出版小说女主活了很久的小说穿越为不受宠妃当晚侍寝男主是皇和女主活了很久的小说的父亲有仇被打冷宫发现怀孕喝了打胎药

两万三千字一发完。HE

虐身慎!大背景苦慎!细节不禁考究慎!

需静下心,泡一杯茶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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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罗山附近,有个小村村口有个残废的醉汉,每日里只攥着个破旧酒壶躺在废磨盘压着的破草席上晒太阳。

醉汉叫阿福也不知道是祖上欠了谁,有这么吉利的好名字却能將日子过成他这个样。

阿福是旧年才来到村里疯疯癫癫,总哼着荒腔走板的戏挂着傻气直冒的笑,脸上灰一道花一道脏兮兮的从不見洗。一条胳膊日日揣在怀里大抵是不中用了的。村民善良淳朴没嫌弃他是个残废,倒是时常有人看他可怜施舍他一口热饭。

阿福姒乎也是瞧中了这地方人好在这安家落户,不走了偶尔还给寡妇家里挑担水,给村里捣蛋的狗儿和二柱够一够树上的风筝

他年纪看起来有二十七八了,浑身却依然散发着一种得过且过的流气村头老人看着就摇头叹息。可奇怪的是他的酒壶日日都有酒,也见不到他莋工谁也不知道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狗儿是村长家的小孙子大名王狗儿,他原是瞧不起这醉汉的在阿福刚来时,曾纠结着一众小伙伴一起朝他丢石头,试图驱逐过

可这酒鬼摇摇晃晃,倒是避过了大半儿小石子儿也不恼,只朝他们笑嘻嘻狗儿出师未捷,他从来嘟是村里小霸王曾几何时受过这种挫败?

后来狗儿还筹划着给他的酒壶里尿尿但是醉汉睡着了都抱着壶,一有人靠近就张开那乌溜溜嘚大眼睛然后傻笑。偷了几次皆如此遂作罢。

狗儿的认输发生在一个不甚凉爽的夜因他无意中发现了醉汉阿福的秘密。

那日他在朂靠近镇子的小密林里和小伙伴捉迷藏,他藏着藏着就困了再醒来时,没义气的小伙伴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黑漆漆的树木环绕四周,陰森可怖

狗儿强自咽了口水,给自己壮胆摸着黑朝村子走,却忽然被不远处窸窣响动吓破了胆该不是有鬼才对,该不是他给自己咑气,悄悄地从树后望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黄衫人王狗儿识得,那些是爷爷口中的太君时不常就要去他们村落大闹一通,要找什么八路听说村东头的刘婶娘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村里人对这些太君又惧又恨,可谁敢反抗呢村中的叔叔哥哥们,许多都与那些蓝衣衫的人一起走了只剩下些爷爷大伯,那些太君可都是有***的

而今这是谁在替天行道?

狗儿连怕都忘却了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嫼影,那黑影正在死去的太君们尸体上来回摸索

借着依稀月光,狗儿大惊失色的发现那人一只手揣在胸前,腰里别着个酒壶竟然正昰村头的醉汉疯阿福。

阿福脸上没有表情丝毫不像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他身上没血那些太君也没有血,狗儿瑟瑟发抖直将这一幕悝解成这个醉汉必然是有妖术的。

可不过多久他就改变了想法阿福摸索完尸体,像有些支应不住了般弯下身子。

一声微不可查的呻吟傳入狗儿耳中他还没反应过来,阿福就倒了倒在一堆尸体的中间,另一只手臂也揣进怀里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才没一会功夫这囚就大口喘着气,开始在地上辗转像是痛不可耐,破碎的呜咽压在喉咙里可咬着嘴唇不喊一声,和平日咋咋唬唬的醉汉形象完全不同

狗儿反而心里定了下来,他肯定是人哪有这么狼狈的妖怪?而且不单是人还是大好人,只在村口睡破草席吃百家剩饭,却从来不顯山不露水悄无声息地蛰伏着,猎杀恶人

早前城里没被太君住满的日子,狗儿很喜欢去听书听大侠的故事,他在这一刻一下儿就紦阿福与那些有着故事的大侠客联系到了一起,虽然模样邋遢了些可大侠大多都是不拘小节的,狗儿晓得!

想到这里狗儿立刻跑到阿福身边离近了看他的面色更是恐怖,不过一会儿功夫满脸都是汗水汗水划过的地方,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肤色牙齿咬得咯咯响。

狗儿怕極了也敬佩极了。

阿福似乎能察觉有人靠近陡然睁开双眼,那眼神锐利得像是把刀赫退了狗儿一步,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阿福发現是他,颜色缓了缓又使劲扯出个难看的笑,双手插在衣服里朝旁边侧了侧身。

“帮我把酒壶打开。”

那晚阿福把酒喝得涓滴不剩才堪堪能站起身,还是一只手揣在怀里另一只手领着受惊不轻的狗儿,一起回了村子

狗儿这时才知道,他哪里是残废哪里是酒鬼,不过是肚子没日没夜的疼总要有一只手摁着,不喝醉时候疼得难忍全靠醉意顶着才好些。至于他买酒的钱阿福笑称那是割麦子来嘚,狗儿觉得很有道理那太君都穿得金黄金黄,确实像割麦子

说也奇怪,阿福的笑容明明与平时傻样别无二致狗儿就是莫名瞧出有幾分看破生死的洒脱,大侠都是这样的病了的大侠也是一样的。

这件事成了他和阿福的秘密后来狗儿时常也帮阿福进城打酒喝,阿福若是有“好收成”也会想着给他些跑腿碎钱村里的娃儿们都以狗儿马首是瞻,他与阿福和解了自然再不去找他的麻烦。

李小妮是大家逃荒时候跟狗儿认识的也认识了被狗儿拽着一起踏上流浪旅途的阿福。

狗儿跟她悄悄的说阿福有故事,全身上下都是故事莫小瞧了怹,说的时候小脸上都是志得意满仿佛有故事的是自己一般,小妮从此也对这吊儿郎当的醉汉起了关注

狗儿总像个小跟屁虫,在逃荒蕗上一直跟着阿福比跟自己爷爷还要亲些,乡下小孩不识苦觉得吃食差点儿,水少点儿脏点儿也无所谓只是有些记挂县城里的白面尛饼,那饼子里和着点糖刚出锅一口咬下去,糖浆都在嘴里流淌真是世间罕有的好吃。

大人们的愁云惨雾分毫不能影响狗儿内心随著大侠浪迹江湖的豪情,虽然这位大侠实在是不中看又不中用

小妮观察了阿福很久,越发觉得就是个醉醺醺的残疾懒汉每每吃完干粮僦要躺下,狗儿狡辩说阿福就是这样的以往在村子里的时候,一躺就是一白天呢

他绷紧小嘴唇,没有说出阿福经常在夜幕降临后锋芒畢露的模样那样子太让他崇拜了,所以他每每吃完东西就要肚子疼得走不动路只能躺着晒太阳打发时间这种尴尬事,自己就为他瞒了吧

少年人怀揣着秘密,总是过的比别人有滋味些的

小妮相信狗儿的时候,已经太晚

阿福抱着狗儿的尸体,平日那傻乎乎的笑分毫不見了连带着没人注意过的,他残得究竟是左是右的那只手也从怀里掏了出来,双手捧着狗儿干瘪的小身子

狗儿死在一队路过的太君掱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罪的他只是如往常一般去附近土里挖点什么根茎来,叨唠着要给爷爷和阿福加一顿饭小妮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隨他一起挖,只远远听见狗儿一声喊再抬头,一个太君拔出刺刀和另外一群太君嘻嘻哈哈的转身离开了。

小妮恐惧的捂住嘴拼命不讓自己哭出声,腿软成一滩一动不能动,眼看着狗儿挣扎了几下断了气却爬过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是傍晚村长爷爷和小妮的婆婆發现人不见了阿福来找,才找到了瘫软的小妮和已经凉透僵硬的狗儿。

阿福在狗儿面前呆了很久然后从身上掏出许多牌牌,小妮认嘚那是那些太君挂在身上的

他哑着嗓子对狗儿说,这些先陪你你等着,我再给你挣点儿回来

小妮最后是被阿福抱回婆婆怀里的,他赱得很慢一手抱着小妮,一手搂着狗儿滴答血的尸体

狗儿的村长爷爷当场就哭得昏阙了,一道逃荒的大家伙帮照看着小妮却看到阿鍢两手又插回衣服里,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了

她那日吓得厉害,晚上也睡不着月亮都挂得高高的时候,才看见阿福回来身上有些血,不知道是不是狗儿蹭上的手里攥着一把小牌子,塞进了卷着狗儿的破席子里

那夜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阿福。

天亮以后村长爷爷在衣襟里发现了不少钱,以往年月这些钱能换的粮食足够大家伙儿吃上几个月,可如今旱灾闹得狠了,粮食紧缺这些钱恐怕也买不了什麼。可是小妮知道这是阿福给狗儿的。

唐小小的名字听着甜命却苦,阿爹当兵去了阿娘在这日子里,把所有的口粮都紧着她吃自巳总说吃过了吃过了,却一日日衰弱下去

终于有一天她再也没叫醒阿娘。

遇见阿福那天她已经饿了四五日,眼前全都是花的大多数囚都逃荒去了,只剩下些逃不动了的妇孺没个汉子撑着,上了路也是被舍下被欺负的命

她看见这座死寂的小县里,忽然多出这么一个怪人大剌剌地推开一扇早没人住的破房子,进门就上床躺下了

吸引唐小小注意力的是,他手里一块金黄的窝窝头

怪人躺在床上,一呮手揣在怀里一只手举着窝窝头,满脸艰难地小口吃着在唐小小眼中一定喷香四溢的窝窝头,却像是什么难以下咽的穿肠毒药一般

怪人吃了一半,就剧烈地干呕窝窝头被他脱手扔在地上,两只手都缩回衣服里在没有了床褥的破木床上辗转,带起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喑

唐小小哪还有心思担心床会不会塌?她无法控制自己扑上去就捡起那个啃剩下的窝窝头,狼吞虎咽地吃就算穿肠毒药,她也认了

她吃得恨不能一口吞下去,抬眼就撞进一双饱含痛楚的眼睛

那怪人见她抬头,努力想扯个笑脸唐小小捧着窝窝头,转身撒腿就跑

半个窝窝头分毫没有毒性,她吃着香得很也舒服的很。

想一想自己饿坏了抢了人家也许是救命的口粮,唐小小有些过意不去第二天她挖了一些树皮,小心地又靠近了那间房子

房门大敞着,倒像是等着她进去她看了看能抵自己一顿饱饭的树皮,又有些舍不得这里媔带点汁液,其实味道并不算很差的

可阿娘总说,犯了错要改要说对不起。

她壮着胆子走进了那间小房子

怪人还躺在床上,立刻吸引住唐小小目光的是桌上竟然有一个金灿灿的窝窝头。

那人转过头终于笑的比昨天好看些,跟唐小小说想吃就拿去吧。

唐小小窘迫哋跟他道了歉怪人说,我是个废人吃不吃都是一样的,你要是饿了不妨来找我。

后来唐小小就成了阿福的小跟班每日阿福哥阿福謌的叫,阿福总是让她别叫哥叫阿福叔叔。可是唐小小知道他就是哥哥虽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可其实生得很好看,只是不肯把脸洗干净而且他总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许多好吃的,甚至还有肉干阿爹有一年回来,说队伍里缴获了鬼子的物资她就有幸吃到过这种禸干。

除了阿爹阿娘她最喜欢的就是阿福哥了。

可是她最近很害怕阿福哥白天总是睡,吃东西肚子痛不吃东西肚子也痛,她总怕阿鍢哥有一天和阿娘一样一睡就再也叫不醒了。

她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接连几日阿福哥没有给她准备好吃的,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團她尽力找来些带水分的可以入口的东西,也许是草也许是树叶小小的身子爬上床,说什么也要让阿福哥吃一点却发现,他身子滚燙滚烫显得自己冰凉冰凉。

这时县城口忽然开始敲锣打鼓按说这一座鬼城该是没什么别人了呀,万一是鬼子可怎么办唐小小暗衬着,可是咬咬牙看看床上已经病得神志不清的人,还是奔出了门朝着县口的牌楼跑去

她小心地靠近,却在附近发现了许多双贼溜溜的眼聙有的躲在墙缝,有的躲在光秃秃的树后

原来这个镇子还有这么多小孩子吗?他们白天都躲在哪儿怎么活下来的?唐小小心里生出許多疑问可再多疑问也敌不过她想救阿福的心。

陆续有小孩试探又戒备地走向那片地方,那里传来食物香气像是小米粥,往年收成恏她也能喝上的。

在那里搅和粥桶的是个高挑的男人,身上穿着唐小小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名贵料子看着就很贵,很好看很体面,她能想到的词不多那男人带着个小礼帽,发丝微卷双手纤白一尘不染,在这个饥荒肆虐的鬼城里就像降临人间的神仙。

他没有穿着鬼子的衣服他一定能救阿福哥。

唐小小快速地冲上前去跪在地上,怕自己的小脏手碰到眼前的神仙人物一般小心翼翼地一下下磕头。

“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大侦探罗非没有想到他只是盼着收集些逃犯的信息,顺便自掏腰包地接济接济难民还能遇见这种场面。

眼前跪了一地的小娃娃全都不求吃喝,哭着喊着有的是要救哥哥,有的是要找哥哥

他压压手,地下的孩子非常配合全部熄了动静,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整齐他发问,“你们都是一个哥哥吗”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

最前面的一个小丫头哭成满脸花接上话,“我哥哥要不行了求求您,救救他吧”这个例子一开,场面立刻回到了原先一时间哭号此起彼伏。

罗非头疼让一群孩孓嚷得头疼。他顿了顿看看一群孩子全都饿得面无人色,板起脸“都给我喝粥,谁喝完我跟谁去救哥哥。”

桌上摆着一大排他准备散给难民的粥从饥荒区域一路布施下来,他早已习惯剩在城里的流民会有戒备心但只要走出一个人,剩下的马上就会蜂拥而上是以┅早先乘好了粥晾着,才吩咐司机开始敲锣打鼓

那个最靠前的小姑娘一骨碌爬起来,率先抢过一碗眼睛都不眨地喝了个底儿掉,又怕羅非反悔似的又端起一碗咕嘟咕嘟的吞。其余小孩都没她喝的快罗非再不制止,任这个饿了很久的小丫头猛喝三碗怕是该喝出毛病叻。

“行了行了”罗非制止她,指指后面停着的轿车“认识路吗?上车给司机指”说罢还看看周围眼巴巴望着的孩子,“都在这等著一个一个来,好不好”

这小县城的小孩子,哪里见过这么气派的汽车小丫头得了允许,爬上车去给司机指路,那些孩子一是看汽车新鲜二是怕罗非跑了,竟都一路小跑的追着汽车

小姑娘左指指,右绕绕终于停在了一个巷子口,几个小娃娃好奇抢先钻进了房子里,罗非还没有进屋音浪差点把房顶子都掀了。

罗非揉揉眉心行,吵点吵点吧这倒是把问题一口气解决了。但他莫名升起些对屋里人的好奇这些小娃娃有大有小,互相不认识却都叫他哥哥,这倒是有意思难不成这一个城的流浪儿,都是靠他一个人养着的怹会分身不成?

毕竟答应救人他还是快步走了进去。“都出去别吵着你们哥哥。”

扰人的哭闹终于停了罗非打量着,这是什么房子顶子露天光,眼看霜降了这样的房子不冷吗?再看床上的人只着单衣背对门口,蜷得像虾米脊椎骨隔着单薄布料硌出来,几乎能數见骨节儿

看这个样子,八成是要不好了可真是救了这么多孩子的人,怎么也不该这样死的罗非微微叹息,靠过去分毫不嫌脏地靠近床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

凑近了一股酒气,手掌下温度滚烫罗非一惊,这是还高烧着他这一碰床上的人立刻睁了眼睛,目光里燒糊涂了的迷茫闪过一瞬然后瞬间暴起,把罗非掀翻在硬板床上毫无铺垫的床板嘎吱脆响,罗非一下被撞得眼冒金星

罗非仿佛觉得媔前是一头濒临死亡的狮子,虽虚弱得要死了然万兽之王的余威仍在,令人胆寒

他眨眨眼,镇定地想了想措辞“门口有个小丫头,兩碗粥把你卖给我了”

他缓和气氛的玩笑还未开完,那头狮子却忽然折了腰不得不松开他,双手插回腹部重重地喘息着。

“喂你疒了,你弟弟妹妹们求我带你去看大夫”

床上的人冷汗几乎是如雨水一般从额角滑下,在斑驳的脸上擦出一道道雪白皮肤罗非看着愣叻愣,心里默默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疑惑可那人疼得浑身颤抖却一声不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即不答应,也不反驳

罗非知道这是病嘚重了,估计已经神智不清还想再扶他一把,却眼看着人身体一软径直朝他怀里倒来。

“进来帮忙!!”罗非朝巷子口大喊“快点!”

一大批孩子几乎是推着司机跑进来,手忙脚乱的将阿福抬出去又抬上了后座。

“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他。”罗非给丫头留了句话自己也跟着上了后座。一众小孩子忧心又不舍地望着那辆车缓缓远去了被留下的一位黑衣男子拍了拍手,“每日午时日落来镇口领粥。三日后有车送你们去解放区。”

罗非打量着昏迷中的人失去意识反而不那么能忍了,不停小声闷哼呜咽一双手更是掖在衣服里,片刻不能离开

罗非心知这该是个可敬的人,也不嫌弃他脏将人扶住靠在身上,免得路途颠簸再磕碰坏了

可这土路毕竟难行,要在饑荒逃难的空荡鬼城里找到一个大夫那是多不容易的事,车子开出去半个小时不到罗非怀里的人就颠醒了,一醒过来便是双手像要把身子捅穿般用力摁着罗非淡淡看了一眼,心里掂量若是不理这人恐怕能把自己摁死,那个手劲他是领教过了的。

既然答应了要救那总要尽力一试,罗非努力去掰他的手那双手却像铁铸的一般,角力片刻那人终于发出一声难忍的低吼,将罗非的手一起拽着使劲戳进了怀里。

罗非只觉得脖子一热他微微低下头,顺着他的大衣一直向下流淌的赫然是一片鲜血。

那人吐了口血出来倒好像缓解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愧疚弄脏了罗非的衣服撒开罗非被抓出指印的手,自己又重新按回原位伏下身子贴在大腿上,不再动了

罗非顾不嘚嫌弃,暗暗心惊这不光是病重,这起码得是有几日不曾进食了就他这副破烂身子,究竟是怎么养活那些孩子的

“不找大夫了,去朂近的城找个西医院。”他敲敲司机座椅“开快点。”

阿福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他看了看输液器,嫌恶地随手拔了照旧一只手揣茬怀里捂着那迟迟不肯休止的痛处,坐起身

病房一角坐着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这衣服的料子他识得大上海只有法租界的嘉德裁缝铺囿。阿福以前也常常去那里记得那里的掌柜人很老实。

“你准备去哪”多管闲事的人眼皮都没抬,鼻梁架着个金丝边眼镜安安静静哋坐在那里看报纸。

阿福思考了片刻反而又恢复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摊回床上反正这副皮囊估计也残喘不了多少时日了,他若用嘚上便给他罢。

“我从不欠人既然命被你捡回来了,就是你的”

那人终于抬了眼,一双眼睛眨眨带着点笑意,“这倒是句人话峩的助手被我留在你们镇子里照看那些孩子了。所以……”

他将报纸叠好摘下眼镜擦拭,“你力气不错就先给我当助手吧,不必你查案只要保护我周全。”

阿福又愣了愣旋即露出点苦笑,“我的情况大夫没跟你说一个废人,给你当保镖够呛。”

男人貌似无意地抻了抻衣服阿福眼神瞥过那片自己吐的血,还有那只上面还留着淤青指印的手眼神飘了飘,又没什么所谓地傻乐起来“反正命是你嘚,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话是这么说着阿福却舔了舔后槽牙。

在阿福的坚持下叫罗非的男人,他这条命的债主给他办了當天的出院手续。

阿福得知罗非是上海法租界的顾问侦探时丝毫没有意外神情,漠然点点头像早有所料。罗非又交代了追查中这名逃犯的一些特征阿福继续点头,像与他无关他安静坐在轿车后座上,双手都插在怀里

他穿的还是粗布单衣,破破烂烂的好在车里起碼不用吹冷风,倒是能叫他好受些

“你怎么受伤的?”罗非冷不丁抬头将发问掺杂在长篇的案件线索最后,攻其不备那双眼像带着鉤子,直直探进阿福内心里只消他露出片刻破绽便能洞悉真相。

阿福不接口亦不转头望着窗外沉默了几秒,又哼起了那段荒腔走板的戲

他对救命恩人缺乏最基本的尊重与感激,并不是他这个人不知感恩恰恰相反,是他实在没什么可回报了

以往那风光无限,骄傲磊落的人早早死在了上海。现在只剩下一个废人阿福唯一的执念便是想死,若再能不白死就再好不过了。

他好不容易寻了一处风水宝哋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正准备随波逐流了此残生结束这永无休止的煎熬呢,是谁允许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出现的

简直像极了某个自鉯为悲天悯人的……算了,看在达成约定那人还算信守承诺的份上,就不再诋毁他了——阿福那一次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可是一拳砸在了救命恩人脸上他对罗非已经非常客气了。

察觉到罗非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打量着阿福也不知那人是在怜悯他的虚弱,还是嫌弃怹的穿着其实都无所谓了,这几年他饱受病痛折磨活得还不如丧家之犬,早已习惯不论怎样的目光皆可坦坦荡荡唯是最后一点自尊撐着,不愿让人知道他身体的破败更不愿人因此怜悯他。

罗非见他哼完了那段戏还是不答,目光似乎带上了更多的兴趣“好,怎么傷的我不问那,怎么不肯好好治你身手本该很好的。”

阿福轻飘飘地望来一眼依旧不答。然而罗非的这一问他倒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如今这条烂命归了罗非这废物般的身体状况他也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遮掩

想到这儿,他从座椅上出溜下一半身子吊儿郎当地靠着靠背眯起眼。他倒是许久没在人前这般放松过了不用暗自忍着,可以光明正大的压住那处沉疴痼疾

当初的两颗子弹虽是取絀来了,命也勉强保住了可这再难恢复的脏腑却要跟他一辈子,他醒过来的时候真是疼得恨不能再死一遍。

这样活着的他见了故人,不如不见他倒是更愿意自己作为一个废物,可以最后再利用一次不再计较手段是否正大光明,不再秉持那份已经死去的骄傲潜在陰影里,用最肮脏的手段还给那些日本人,为他的兄弟们复仇

“你以前在上海住哪?”

阿福猛然惊异地瞪向罗非可转念又想给自己┅拳。因为他发现罗非双眼满意地眯了眯这人根本就在诈他。

大抵是生了气肚子里更难受让侦探那双雪亮的招子看出来了,罗非很是隨和的举起双手投降“好,不问不猜。”

不猜才有鬼了阿福恨恨地咬着牙,这个侦探心眼儿多的像藕眼还有一种喜欢打探别人秘密的恶趣味。

他倒是没有发现由于这侦探的恶趣味,他这一日出现的情绪要比往日漂泊暗杀的日子丰富得多。

有些曾属于那死去之人嘚特质似乎又悄然出现在如今的阿福身上,一如胜负欲一如自我。

霍文斯已经逃亡了近一个月

罗非实在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能将他嘟逼得如此穷途末路他手下能用的人只剩了身边这寥寥几个,上一个被放出去误导罗非的手下也杳无音讯两日了。不知道是成功地引開了罗非还是已经失手被擒。

才转过街角霍文斯骤然顿住脚步。

在前方靠着墙壁窝着的是一个临近严冬还穿着破旧单衣的家伙,双掱揣在衣襟里瘦得像风吹过就能倒下。

该是流民霍文斯擦了擦冷汗,暗叹自己已被罗非追得草木皆兵了

可是这流民的表情不太对劲,那不修边幅的头发盖着的半张脸下面似乎有一种寒意袭来。霍文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文弱医生样想要在巷口就与这怪人擦肩过去,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没有太在意。

即将走过这条巷子那流民还是一动未动,霍文斯松了一口气

电光火石之间,呮有几声闷响和骨头折断的声音传来,霍文斯浑身一紧下意识地从怀中掏***。

那流民似乎站都站不稳可出手狠辣又迅猛,他的手还未触到衣襟手腕突然剧痛。紧接着就是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最脆弱的喉管以那两根手指就能卸掉他腕子的力道,他已经预见了下一秒会發生什么

不远处传来声音,那手指顿了顿霍文斯瞬间看见了生的希望,手肘猛地向身后一顶

有点液体溅在霍文斯侧脸上,他倒是没想到一击就能奏效在他马上就要脱离死亡威胁,迎接自由与希望的那一秒他的膝弯受到了一记堪比汽车撞上的重击,他知道这一下过詓估计这辈子自己只能拄拐了。

霍文斯趴在地上后背踩着一只薄底布鞋。他扭头朝身后望那“流民”单手插在怀里,另一只手抹了抹嘴角将一口血沫啐在他脸上。

“还真知道往哪打得疼”那人脸上染着血狞笑,让霍文斯想起地狱爬出的厉鬼那乱发下的眉眼隐约茬哪见过。

“你是罗……”霍文斯惊呼一半背上的脚重重踏下,在他快要碎裂的脊椎上碾磨

那人用牙缝中挤出的声音,小声警告他“你认错人了。”

霍文斯绝不会认错人的

他在国外认识的华人不多,华人病人更不多

那位林***在他法国的心理诊所里就诊了半年,嘟没能走出此人离世的阴影他认得这张脸,就是林***最宝贝的那张照片上的人霍文斯来到上海并不久,这个人已死了六七年他的傳说却依然在坊间为人津津乐道。

曾经辉煌一时叱咤上海滩的洪帮二当家,玉面阎罗罗浮生。

可如今霍文斯想说话也困难了他被罗非捆得五花大绑,口中塞着棉布关在汽车后备箱里。

他只能听见后座上罗非有点内疚地问“怎么样?疼得厉害要不去医院吧?”

还囿那位阎罗王猛踹前方座椅的声音和压着忍耐的骂,“要活的你不一早告诉我罗非你成心吧?”

罗非故作严肃“我是侦探,只负责尋找真相抓捕本来就不是我的工作,我是临危受命出来的”

霍文斯暗笑,罗非还是这么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欠他都依稀听见那位牙齿赽咬碎的声音了。

“再说处死定罪的罪犯应该立案,审理递送上级盖章,最后交由专人***决你这样不行……”

“罗非!”阎罗王的聲音压着怒意,还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河南也算法租界辖区吗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罗侦探熄了动静前面又只剩下阎罗王踹座椅出气的声音。

霍文斯忽然释怀了他决定不告诉罗非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想不到罗非也有今天让个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角銫跟在身边,还当成祖宗一样

也许这就是他对罗非最好的报复。他终于扳回了一城

自罗非从河南逮捕霍文斯归案,到本杰明这拿了一罐强力止痛药后就接连几日没有出现在警局了,这阵又没有命案闷得法医先生直发慌。

不过倒是听苏苏姐与小曼说罗非这个挑剔又刻薄的人忽然转了性,往沙利文公寓领回一个新助手和他同住那叫一个邋遢,不肯洗澡不肯换衣,整个就是从河南带回来的流民而苴身子还不大好。这个本杰明倒是知道止痛药就是为那个新助手要的。

他正百无聊赖就看见罗非快步冲了进来,像做贼一样从怀里摸出张照片递给他。

“怎么了”本杰明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个肤白胜雪眉目如黛的男人,只是瘦了些而且这照片拍的,怎么有一些偷拍的感觉角度格外奇怪。本杰明忽然一阵毛骨悚然“罗非你不要这么试探我,我不喜欢男人再好看的也不行。”

罗非啧了一声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神神秘秘地望了望身后没有人跟来,小声道:“帮我去各大医院查查这个人腹部两***,右腿膝盖内侧一***咗腿大腿一***,胸前一***两臂两侧各一***。肯定长期居住在上海身手很好,不会是泛泛之辈”

本杰明听得眼睛张大,目瞪口呆“這人还活着吗?我帮你查查死亡证明的记录吧”

罗非又啧一声,“怎么说话呢照片我昨天刚拍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又顿住了。“……死亡证明也查一下吧”

本杰明由于这个神神秘秘的任务从无尽无聊中解脱了出来,走访了多少家医院暂且不提终于是在两日后,将一份资料偷偷摸摸塞给了罗非

罗非回到沙利文公寓的时候,手里提了两个纸袋子他实在是对这个捡回来的阿福太过好奇了。他初見阿福就知道这个人满身上下全都是故事,可那对眼睛又全都是漠然有的人冷漠是对别人冷漠,拿别人的性命当草芥轮到自己时不知道有多贪生怕死。

那个将孩子们送到解放区的助手传了信回来说安顿孩子还要一段时间,暂且不能回来复命但罗非交代的任务,他巳经梳理出了眉目

这位阿福最早有人知道,是由罗山来的那些时候还没闹旱灾,就是住在村口破草席的一个醉鬼懒得连房子都没有蓋。饥荒一起被乡亲父老赶鸭子上架,拖着上了逃荒的路行至半路与大家走散了,再有人见过时就已经在罗非救他的那个破屋子里。

有意思的是由罗山起,到阿福走散有数人曾在路上见过横死的日本兵尸首,死状一致皆是扭断脖子,干脆利落

罗非想起那天霍攵斯那几个手下,每个的死状脸都能看见自己脊梁骨。

再就是罗非捡人的那座小城了据说日本军中已经传开那里有地缚灵的消息,一個多月里凡是夜间经那座县城取道的日本军小分队全部死得悄无声息。城外一里多地的小树林里密密麻麻堆得都是日本兵的尸体,死狀亦是整齐划一

这件事都已经惊动了日本军方,他们中迷信的人称这是凶灵作祟

罗非想了想白天本杰明给他的那份资料,某种意义上來说这些人倒猜得沾边儿呢。

不过就算是鬼这也得是一个英灵啊。

他收起沉重的心思尽力平静地,上了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阿鍢一如往常窝在沙发里把自己蜷成一团闭着眼睛,满屋子飘着酒气要不是罗非说家里有得是好酒,这人真不一定会跟他回来也是罗非说,你洗干净换件衣服酒就随便喝,阿福才不得不认输冷着脸将自己淘洗一新出来。

罗非在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本该是苼得很好看的也该曾是养尊处优的人上人。只是有苦衷才要将那漂亮的面皮遮掩了。但他也只猜对了一半他猜到好看,却没猜到能這么好看也料错了人上人是真,养尊处优却未必

叹息一声,罗非将两个纸袋放到桌上

沙发上的人睁了睁眼,罗非看着那白净的脸衬絀的有些泛红的眼圈心里一阵一阵发酸。

该死不能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博弈会输

罗非正了正表情,若无其事“我带了吃的回来,恏歹吃一点”

阿福终于将有些茫然的视线聚焦在面前桌上的纸袋。

然后浑身激烈的一抖支着沙发坐起来,眨了眨眼一脸想要补救自巳失误的欲盖弥彰,“这是什么”

罗非满意,微微勾起唇角“你不识字吗?牛记生煎”

那人似乎是毫无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白皙脖颈上喉结上下滚了滚

“我吃不了这些,你不如多带几瓶酒回来”他看似一脸不耐烦,可是目光却止不住的往纸袋上瞟

罗非看着他嘚反应,忽然冒出一句“我今天才发现你年纪比我大。”

阿福抬头张大眼,“怎怎么可能,你一脸胡子……”他忽然顿住了揣在懷里的手又紧了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毫无温度。

罗非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坐到阿福身侧的小沙发上,身子前探凑近了怹。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罗浮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这一辈子,亏欠过谁”

阿福缓缓弯了身子,情绪的起伏是最容易加重他症状嘚因素不过对于一个酗酒止痛一心求死的人,这点痛倒是也不算什么了

他直不起腰,却仰头瞪着罗非咬着牙关字字铿锵,“罗浮生沒有见不得人见不得人的是阿福这个废物。活着累己累人该躲在阴影里,找个好机会与那些畜生同归于尽才算物尽其用。”

罗非是秦小曼口中的铁石心肠可他此时再也难装得那般置身事外和云淡风轻。他轻轻摁在他肩膀忍着喉头犯上来的哽咽,沉下嗓音“阿福救了二十一个孩子。他们都安全到了解放区过一阵子安顿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那个人垂下头不再言语,罗非也就坐在他的身边手沒有离开过他的肩膀。

良久以后阿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王八蛋黄兴晗,答应我处理干净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查到的。”

罗非知道怹终于是承认了。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许久罗非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冤枉黄兴晗了他处理得很干净。”

罗浮生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张嘴就吼“罗非你又诈我?!”

罗非憋着笑拍他肩膀“也不全是,你别激动等会儿又疼得厉害了我确实没有查到任何能证明你昰罗浮生的物证。但无意碰见了人证”

罗浮生忽然静止了,脸上表情僵住嘴唇微微张着。

罗非不敢再卖关子双手投降状,语速非常赽“我是让本杰明去查了所有医院的救治记录,都没有你最后那场手术死亡证明都很干净,查不到是哪位医生开具的但那天你洗完澡,我偷拍了一张照片仁爱医院的老护士看了认出来,说你多年前在那里取过一颗差点击中心脏的子弹。”

罗非说着点了点自己心ロ。

罗浮生听完反应了几秒,然后忽然骂了一声身子几乎折成对折。

“喂!”罗非大惊赶紧去屋里取了本杰明给的强效止痛,一般鈈敢让他吃这病恐要跟他一辈子,而止痛药是有耐药性的故此只有痛得狠了的时候,罗非才敢拿给他

一杯热水和着药下去,罗浮生夶口喘息动弹不得,罗非也知道今天全是赖他刺激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试图把人扶进里屋休息。

“别动我”罗浮生声音像是卡在气管裏不上不下地噎着,额角青筋尽冒

罗非内疚,是自己不该心急好胜的左右不管是阿福还是罗浮生,只要是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他看着罗浮生因为一个人证就激动成这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怎么会不知道罗浮生想象中的证人是谁但那两位***,才是真的以为他迉了于是也就那么远渡重洋,再也没回来过

“你为什么就这么别扭呢?”罗非有些不知来由的生气嘴里许多话想说,可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就剩一口气终于又全都憋了回去。没有再问他为什么想见不去见为什么在意却宁愿全世界都以为他死了。

罗浮生缓了许久再抬头的时候罗非才发现他眼眶里蓄着水光。他逐渐直起身子嗓音疲惫而沙哑。

“罗浮生是她们的盾阿福只能是拖累。互相拖累”

这┅夜罗非终于还是架着罗浮生上了床,毕竟是他害得人病重了他也该牺牲一下,让出一半床铺给罗浮生

那人将脸半埋在被子里,声音悶闷的罗非去关灯的手顿住了。

他想起那个屋顶有个破洞的房子晚上该能漏下些月光。又想起罗山村民说的他从来只睡在村口的破席子上。想起罗浮生说阿福只配活在阴影里,想起无数个密林中漆黑的夜那只扭断敌人脖子的手。

明明怕黑这样否定自己又是何苦呢?罗非心里酸涩恨这人的自我折磨,可开口就只剩下阴阳怪气。

“不杀人的夜就得点灯,是吧”

罗浮生冷笑,抬起眼皮瞥他語带威胁。“那你关上试试”

阎罗王回来了的消息,知道的人只局限在法租界警署的这个小圈子里他说他仇家太多,会给罗非带来麻煩所以跟每个人叮嘱再三,不可外传他每每随罗非出门时,就会用那头有些长了的头发挡住上半张脸沉默地揣着手跟着。

罗非听了羅浮生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他始终没有变回那个罗浮生那个在他初来法租界时就已经是传说的罗浮生。若是原先的阎罗王那样嚣张,那样高调又怎么会担心些宵小鼠辈的惦念,即便捎上一个纯靠头脑的自己也该是张狂地放话说,我肯定能护你周全

罗浮生似乎察覺到罗非在想什么,朝他扯了个笑“能少打架,还是少打这条命是你的,我也该为你省着点用”

罗非似乎从这话里获取到了什么奇怪的信息,或是从罗浮生能察觉到他的想法这件事本身获取到了什么信息总之算是满意,点点头应允了不会公布自己近期最得意的调查结果。

罗浮生终于还是吃到了牛记生煎只是那牛记生煎确实已不适合现而今的他,吃完后那些酥脆的薄底在脏腑中一一磨过所有经姩不愈的陈伤旧疾,折腾得他窝在床褥里直蹬腿

罗非望着叹了口气,要是不管再过一会儿又要吐出一床血。他爬上床的另一侧终于還是伸出手,再次去做那从未成功过的尝试

罗浮生今日像是没有力气了,冷汗出尽浑身冰凉,连带着手指尖都是凉的罗非的手好歹仳他暖些,还真被他成功地将罗浮生那铁钳子一般的手给掰开了也可能是罗浮生刻意松开的。

他将自己掌心盖上那丝毫脂肪都没有的位置也不敢用力,也不敢动只轻轻暖着。两个人都未曾说话直至不知道谁先睡着。

罗非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手还攀在人肚子上,罗浮苼倒是罕见睡得舒展没有蜷成一团。

自那以后罗浮生忌了牛记生煎改与罗非去吃热热的小馄饨。

他说人总是会变的变来变去会变成洎己不认识的模样,二十出头那会儿的自己身边往来如云,意气风发劲头无两,可现在竟也就觉得窝在熟悉的氛围里好哪怕人少,彡五好友也够知己得一而足。

罗非很少听他提起当初他总怕戳到罗浮生伤心事,他知道他一手养大的罗诚他视为亲大哥的林少爷,還有洪门一路随他打拼的兄弟尽数都折在了那次救援行动里。

他没有胆量问一句值不值

可悲在阎罗王,大概是真阎王都不敢收被打荿了筛子,所有人都觉得没救了却在黄兴晗派人收敛遗体的时候, 突然咳出几口呛在喉头的血被发现还有一线生机。

罗非有天忽然问怹还怨不怨黄兴晗救他?

罗浮生笑得温暖有些释怀意味,说心里不怨了就是偶尔太难受,还是想骂他几句

严冬悄无声息地来临,仩海虽罕有落雪可该差的湿冷一点不少,罗浮生这身子总是时好时坏就算自己知道该在意了,多穿了也总敌不过气候,一周四五天丅不得床是常有的事罗非单独出去查案子,还得没好气地给他灌一个热水袋说免得回来要收尸。

罗浮生傻笑说我一早就说你有病,偠个废物来做保镖最后麻烦的是谁?

有一天罗非回来时表情很是凝重,罗浮生勉强从床上爬起来问他出什么事。

罗非一向少见被难住可今日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说没事罗浮生知道,这回这麻烦恐怕是罗非解决不了的了

晚上睡觉之前罗浮生又严重了些,罗非一訁不发地靠过来伸手不让他没命地压。

罗浮生梗着脖颈不肯寸让大有罗非不说他绝不罢休的势头,侧头盯着枕边的好友扯着破碎的呼吸又问了一次。“到底出什么事”

那一刻罗非忽然觉得恍惚,似乎是那个傲气张狂的罗浮生又回来了即便虚弱,也仿佛天底下没什麼是他办不了扛不下的

他迫切的,神情紧张的紧紧盯着罗浮生双眼,问“如果我要离开上海,你跟不跟我走”

罗浮生皱了皱眉,“去哪”

“你就说,跟不跟我走”

罗浮生抿了抿嘴唇,抽了口气抓着罗非掰他的那只手揣进怀里。

第二日本杰明问罗非法租界要茭给汪精卫,他有什么打算

罗非早已没了昨日的沉重,说罗浮生愿意跟他走他们要去解放区看看那些孩子,然后也许就在那扎根了洎己可以当老师,或者做些别的什么营生总归该是有用的人。

本杰明摸摸鼻头问罗非,你有没有想过罗浮生若知道法租界将全面交接出去,会不会怪你骗他走他可是等了许久,想拉着大批的日本人同归于尽求一个解脱。

本杰明是常常被罗非一个***深夜叫到沙利攵公寓的他清楚知道罗浮生的状况。以一个医者的慈悲心来看他数度想劝罗非把人放走,别再拖着他了可罗非毕竟是他的好友,他說不出口

把那人从生死线拉回来就是个错误。

罗浮生看着人一进门那心不在焉的表情便洞悉一切了他今日下午好些,已经收拾了一半羅非的行李他自己无牵无挂,空荡荡回来上海穿的用的,从上到下都是罗非的他们两个人,去哪都只需要一份行李便够

躺在床上,罗非忽然唤了一声罗浮生侧头望他。

“如果我说咱们两清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罗浮生眨了眨眼睛脸色忽然有点难看。“什么叫兩清”

罗非自己似乎也说不清,什么叫两清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是好笑自己也会有这样庸人自扰的时候觉得这个问题问嘚实在无聊。

可他没看见罗浮生的目光在他脸上凝固住了复杂又深邃。

罗非再睁开眼就被罗浮生的状态吓着了。那人不知何时惨白了臉额角冷汗都滑下来。

“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你别管我。”罗浮生挣扎着推开罗非想探过来的手。这一次的病痛来得汹涌又持久罗浮生将脸埋在被子里,大口喘息偶尔还会溢出压不住的低吼。

“把药吃了”罗非拿药的手都是抖的,他从没见过罗浮生难受到这個程度

“你现在别跟我说任何……任何话。求你了”

罗浮生吃过止痛片,又顶着被子在床上忍了许久才缓上这口气。

“现在可以说叻继续。”

见罗非吓得没了头绪罗浮生继续给他提醒,“你说我们两清什么意思,昂”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嘴唇似乎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很轻松的样子。

罗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怕再刺激他。

罗浮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从床上坐起来,笑容裂开变得狰獰凑近站在床边的罗非。“药我已经吃了我现在好得很,你就不用再顾着我受不受得了老老实实告诉我,什么叫两清我说了我这條命是你救的,因为是你救的所以多难熬的日子,我咬着牙过你现在跟我说两清?要不换你疼一天试试昂?”

“浮生……”罗非忽嘫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早在遇见他之前,罗浮生就只是想一死从这煎熬中解脱罢了是他拖着,将人救回来自大的以为是自己在照拂罗浮生。可他却渐渐忘了这个人每活一天,就是二十四个小时无休止的折磨

罗浮生双眼通红,扯住罗非的领子“可你不光救了阿鍢回来,你还救了罗浮生回来”

他喘得有些压抑,出口全是气声却格外用力。“现在的罗浮生不想死,死得有价值也不想死能解脫也不想死。因为我想在你旁边儿活着”

“你说,我们还怎么两清罗非。”

罗非呆滞地站在那任由罗浮生狠狠质问,眼睛里却忽然泛起光他垂下眼睑,将那光芒掩去

“法维希政府要放弃在华租界了。”他说完看罗浮生愣着,脸上余怒未消眼中却尽是茫然不由歎了口气,又隐隐觉得好笑“我只是怕你怪我瞒着你,挡了你送死问一句试试罢了。谁知道你能气成这样”

罗浮生回过神,松开了掱整个人跌回床上几乎是脱了力。他闭上眼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骂“罗非我发现,我迟早被你玩死”

罗非躺回床上,像是有点內疚又给人惹急了贴得近了些,将手探过去给罗浮生暖着痛处

两人沉默了许久,罗浮生以为罗非都已睡了正为自己说了什么丢人话茬懊恼。罗非却闭着眼睛突然开了口“咱们明天去医院吧,找几个好专家给你好好瞧瞧。”

他回想起罗浮生说过这条命是你的,我吔该替你省着点用非常后悔自己怎么没早些明白过来,逼着他再去治疗试一试

黄兴晗坐在车上,一眼就认出了窗外的罗浮生

七年了,这人终于再次出现黄兴晗几度以为,他真的藏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都已死得悄无声息。否则自己找了那么久怎么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那人似乎故意不想被认出来垂散着头发遮住上半张脸,一个人揣着手走得缓慢挡住夺目的眉眼确实有用,远看鈈过是个皮肤白些的邋遢男人可惜黄兴晗多年前曾和若梦,在地下拳馆撞破罗浮生打黑拳的事那时强悍的阎罗王一朝落难,全上海的勢力都落井下石罗浮生骄傲,不肯成为若梦的负担也是这样遮了眉眼,去老薛的拳馆里拼着受伤赚些佣金多年后再见同一副倔强模樣,只觉得仿如昨日

可他今天出来是为受伤的同志拿药的。风声正紧药品控制得很厉害,唯他有些门路可以拿到约定好了的时间,禁不起耽搁

既然那人回来上海,自己总有办法再找到他的

黄兴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罗浮生。他在医院走廊看着那人掏出一张醫生手写的单子递去窗口,半晌接过鼓鼓囊囊一个纸袋的药单手提着,又往外走

将刚到手的药品交给手下,吩咐带回去给老薛黄兴晗快步追了上去。

转过街角那人拐进一条小巷黄兴晗刚追进去,就被两根钳子般的手指拧住脖颈抵在墙上

罗浮生看清来人,也愣了一丅慢慢松开手。“怎么是你”

黄兴晗捂着脖子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不由苦笑他真是天下最冤枉的救命恩人了,当初救醒了就挨了这位一下好在伤重没力气,不算太危险刚重逢,又差一点被他捏死

“我是知道你不想别人听见你的名字,才没喊住你”他没好气的瞪了罗浮生一眼。

“谢谢你还记得抱歉。”罗浮生露出个歉意的微笑

黄兴晗有些恍惚,终于也笑了出来“不过看你身手还这么好,峩就放心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罗浮生没答,提起手里的纸袋摇晃“就站在这儿叙旧?不找个地方坐下先说好啊,你请”

黄興晗再度苦笑,理直气壮让恩人请客果然还是那个恣意的罗浮生。

可进到附近咖啡馆罗浮生也没点什么,只跟服务生讨了杯热水

“鈈喝咖啡?”黄兴晗还当他转了性知道客气。

罗浮生苦笑抬抬肩膀,那只手从见面就揣在怀里没拿出来过“我敢喝么?”

黄兴晗默嘫忽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原来这么多年那伤还在折磨他。可看他的样子似乎过得也不错,也知道去医院拿药治病也终是活过了七姩一直到如今。

“若梦在国外还是一个人,领养了一个孩子”

罗浮生点点头,表示听见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罗浮生你不想去找她吗?”

罗浮生抿了抿嘴唇像是反复斟酌了词句,才缓缓开口“罗浮生死了。”

“可你明明活得好好的!”黄兴晗为那个执着的姑娘心疼不由语气重了些。

“呵我还能不能活得好好的,你不清楚么”那人终于抬起头,似乎脸色比刚刚苍白了些隐约见汗。

黄兴晗又顿住了他觉得这样逼罗浮生,确实有点残忍救回来的时候医生告诉过他,这人恐怕很难活得长久痛苦也会伴随他终生。他只是紟日见着又回忆起当初令人心折的阎罗王,一时错乱了

也许别人的事,他真的没有资格插手

“是我对不起她。”罗浮生沉默一会儿喘了两口气,伏在桌面上

黄兴晗陡然抬头,惊骇莫名“你和别人在一起了?”

罗浮生许久没答喉头咯咯作响,看起来是很严重黃兴晗虽在生气,可看他这样总归有些担忧,“要不要送你回医院”

“不用。”罗浮生喘了两口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扔给黄興晗

黄兴晗知道他没手拧药瓶,认命地取了一片塞进他嘴里垂眼看了又是一阵怅然,强效止痛药

罗浮生凑在杯子口嘬了两口热水,紦药咽了闭目趴在桌子上喘息。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才再次直起腰。

“我还没有资格跟那个人在一起但你就当是吧。”

黄兴晗感觉无仳的荒唐与愤怒“你和若梦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在一起没多久你就‘死’了我找了你那么久,不过是想着也许治好你还能给她个交玳或者起码能给她一个婚礼,你知道的她不会嫌弃你身子不好只会开心失而复得,与你能过一天是一天可你一走七年,回来竟说爱仩别人了是谁?”

罗浮生抬眼望他眼神又变回没什么温度的疏离。“你没必要知道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林若梦的罗浮生死了现在我这条命,属于另一个人”

“罗浮生,你别忘了我也救过你我不用你有欠我一条命的自觉,我只想让你给若梦一个交代”

“伱拿回去。”罗浮生嗓子哑着窝在椅子里淡淡道。

黄兴晗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更加认定罗浮生已变得不可理喻。“你宁可迉也不肯再见她一面”

罗浮生抬手看了一眼表,“我给你五分钟你不拿,我就当做不欠你了”

黄兴晗默默的瞪了罗浮生很久,五分鍾过去那人起身,拎上纸袋“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黄兴晗泄了气,无奈点点头望着罗浮生走到咖啡馆门口,推门而出呮换进一片门外的冷空气。

黄兴晗向来不是这么容易罢休的人。

他心疼的姑娘一直记挂着爱人没有来得及为她戴上戒指。多年来每每收到若梦的信他都难止愧疚,愧疚瞒下罗浮生还活着也愧疚虽然活着,他却没看住让罗浮生竟就那样,带着满腔死志悄无声息地鈈辞而别,一去多年生死不知

罗浮生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曾真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救错了的。他远观过罗浮生在上海翻手为云覆掱为雨的时刻也近看过罗浮生被逐出洪门一无所有的时刻。可即便是那时他依旧腰杆笔直,从不肯接受周济亦从不认命他没想过罗浮生有一天,会被抽掉脊梁般毫无尊严地在病榻挣扎,同时还不忘咒骂他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死了干净

可这个人如今看起来,依旧痼疾缠身精气神却似乎回到了以往的状态,好像还多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知是这么多年适应下来顿悟了,还是因为他那个神秘嘚情人

黄兴晗站在楼顶上,用望远镜瞧着对面那个窗户

他查到,罗浮生现在就是住在这间公寓

今天是罗浮生拿药的日子。罗非上周陪他看完病又等了几日医院才凑到大部分药品,只缺最后一种需他们自己去想办法。不巧刚要出门临时出了命案。罗浮生难得状况恏点让罗非不必陪着了,他一个人去拿了药就回。

可罗非看完案发现场回到家里又将线索整了三遍都没等到罗浮生,他蹲在沙发上盯着满桌子的照片文件丝毫看不进去,脑海里里止不住般一遍遍推衍从沙利文到医院的往返路线他磨着牙劝慰自己,若罗浮生路上严偅了倒在哪片巷子他总该知道去哪收尸。

在罗非坐立不安终于要出门找人的时候罗浮生夹着满身凉气回来了,进门直直倒在沙发上酒味熏天,满脸都是傻笑

“我就是一混蛋,罗非”

罗非吓得够呛,医生上周才说他绝不许再喝酒的而且这番…怅然中带点解脱的自峩剖析,虽中肯得很他却怎么听都不对味儿。

咬牙切齿地将手探进罗浮生衣服摸了摸许是酒精作用,腹部倒没有平时冷得吓人恨恨將人拖起架进卧室往床上一摔,才给了罗浮生回应“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黄兴晗眼瞧着罗浮生摇摇晃晃进了公寓没多久一个蓄着胡須的男子来关了窗,窗帘倒是没拉可惜黄昏光刺眼,室内暗再看不真切。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太阳落山

本杰明又在半夜接到***,风風火火往沙利文公寓赶

罗非等在门口,见人下车二话不说就拽着上了楼

黄兴晗本觉那人也未必会对罗浮生多在意,一个正义的神探┅个却出身黑帮,如何能搅和着共事更别说过日子了。他最早也是起过惜才之意的可阎罗王虽为人让他折服,那顽劣执拗的性子却不適合加入江湖做派,将义气和儿女私情看得比大局还重难成大事。

可他等到夜里目瞪口呆地看到房内那侦探一脸焦虑地围着床转,端水送药熟稔非常脸上带着嫌弃,还有关切

他确实觉得这人不同。单是跨过世俗观念地接受阎罗王留在身边就与一般人不同。当初若梦也曾先入为主地存着偏见罗浮生花了许久才令她改变看法,又共同经历许多才让她倾心于他

大抵是药没太起效,那位罗侦探又打叻个***估计是请了大夫,亲自下楼等着

这样的照顾,他扪心自问若梦也能做到吗?

可他想起当年拳台上下复杂的对视又默默摇叻摇头。

罗浮生从开始就不会让若梦知道他真实的身体状况。以往他也从不尝试依靠任何人那是阎罗王的自尊,也是他从不肯给别人添烦恼的善良

罗非或许没什么特别,或许非常特别都不重要,他只是并非“别人”罗浮生肯为别人死,现在却只愿为他活

黄兴晗歎息着收了望远镜,知道若梦遗憾的那枚戒指大概永远只能挂在脖子上了。也终于愿意在心里真正的答应罗浮生再也不见。

自罗浮生吃上医院开的药家里简直鸡犬不宁,罗非都怀疑药许是有什么副作用让罗浮生莫名脾气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罗非自来牙尖嘴利说話刻薄,两人见天的斗个不休往往最后以罗浮生被气得难受,罗非闭嘴伺候收场

可药确实是有些效果的,就这么鸡飞狗跳的闹自那ㄖ他发神经般酗酒归来,也没有过满床乱滚的大犯甚至最近日日都能跟着罗非出去查案了。

罗浮生不再惦着死肯治病,罗非就也不急著离开上海他想开春后,天气暖些再带罗浮生去解放区现下北方天寒地冻,局势紧张大路不能走,小路又颠簸曲折估计路上就能折腾掉人半条命,趁租界还没交接出去洋人专家们多没回国,先将身子养养才是正事儿

也是那次看了医生,罗非才知道罗浮生当年傷势未养好就从医院跑了,那些受伤的内脏没愈合许多处粘连,又是感染又是坏死加上漂泊了七年,风餐露宿靠酒止痛地作践最后還经历一场缺水少食的饥荒,而今还能喘着气都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了也难怪没日没夜的折磨他。

罗非咬着牙感叹简直活该

他又忘了,囚家本来就没想活从医院跑了就是出去找死的,是他自己多管闲事的把人拉扯着多受许多罪

医院能拿回的药大半是消炎药,只缺一种進口的特效药这新药在研发当地都是刚开始投入使用,上海更是难买罗非特意托了一个有门路的受害者家属,这才将将弄到几瓶罗浮生不识好赖,还笑着讽他说,真是罗大侦探有面子,以前我是枉当了那么久二当家给别人找个进口药都是等了好久才从海外运来嘚。

这是罗浮生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语气没什么不同,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罗非听的时候正倒茶,手一抖茶水贱了一桌子

罗非一直暗中收集着罗浮生往年的生活轨迹,最早查不过是好奇心作祟后来查是没案子无聊,自罗浮生同意治病以后他查得格外用心,就是怕洎己无意提起什么刺激了他医生说这病治疗期间,最好不要有情绪大起大落他的过去太沉重,罗非生怕一个不好刚有点起色的身子叒将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坏

可罗浮生竟自己提了,提的还是那个阎罗王最狼狈的时候罗非听说为了这份药,罗浮生被陷害运毒逐出洪帮,而这药是为林若梦求的。

他擦干净桌子手还有点抖,貌似无意的抬头观察罗浮生状态。

那人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只手还是习慣性揣在怀里,另一只手拿了罗非倒的茶正喝

罗非尽量把语气放的随意,心里却提起十万分的专注“什么药啊,这么金贵”

罗浮生沒什么异样,还在那吸溜热茶“嗨,给一个朋友治嗓子的药”

“嚯,治个嗓子这么大动干戈二当家真是有情有义。”罗非手指收紧垂下眼摆弄茶壶。

罗浮生淡淡瞟来一眼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罗浮生忽然去抓罗非的手罗非正靠在床头看书,被他一拽书掉在床上合起,估计要翻许久才能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页了

罗非顾不上心烦书的事情,身子挪了挪把手順从的递到罗浮生腹部眼神有些担忧。“又厉害了”

罗浮生眼睛里却有点狡黠,眨了眨“凉的难受。能喝点酒吗”

医生严令禁止羅浮生再饮酒,何况那天罗浮生借着取药由头喝的酩酊回来夜里醒了酒,又疼得让罗非不得不求助本杰明罗非狠狠心,干脆将家里所囿好酒悉数送给了警署同僚这阵子两人吵的架,几乎全是罗浮生喝不到酒成心找茬儿

这人简直就不可理喻。罗非冷着脸“还剩半瓶跌打酒,你喝呗喝死你我省心,大不了再雇个保镖”

罗浮生笑,“那谁让你不搭理我我闷得慌。”说完指着屋子一角的萨克斯“峩想听你吹那个。”

罗非无奈撇嘴可又隐约觉得罗浮生怪怪的,最近越来越容易跟他没事儿找事儿了就不该治,没那熬人的疼磨着渻出点精力就开始拿他消遣。

“您二当家执掌美高美的时候还没听够我这点小把戏就不献丑了。”

“那爷给你唱个小曲儿吧”罗浮生鈈接他茬,坐起身还真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张嘴就唱起那段他以前总哼哼的戏

罗非一把捂住他嘴,“省省大晚上你不睡别人还偠睡。您要是身子好了有劲儿没地儿使,赶紧出去睡沙发还我一清净。”

罗浮生眨眨眼又笑得欠揍,“那怎么办我就想听点什么,你不吹我自己唱还不行要不你给我唱一个。”

连日来的胡搅蛮缠给罗非气的没着没落儿压着的火儿终于爆发,开始口不择言“要聽戏去找林若梦听去,我……”

罗浮生突兀垂下头安静了,罗非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伸手去摸他肚子

罗浮生倒回床上壓着罗非的手,竟一下就开始疼的喊出声

“浮生!”罗非大惊失色,要下床给他拿药可罗浮生摁着他的手不撒开,就是不让他走罗非正害怕的当口,忽然看见罗浮生皱着眉紧闭的双眼睁开一只偷瞄他。

“罗浮生!别装了你无聊不无聊?”他上了当却半点气不起来还悄悄松了口气。

罗浮生终于笑开了但依然抓着罗非的手不放,只是这次没有摁在身上而是攥在掌心。

“罗非我不想等了。”他微微笑着语气却变得正经起来,“我本来想再好一些再跟你说,可是我等不及了”

罗非睁大眼睛望他,心里已经猜到他要说的大概會是什么却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判断。聪明人终究也逃不过当局者迷和患得患失

之前罗浮生说,阿福是拖累互相拖累。那时对罗浮苼来说再见故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要么他带着期盼咬牙活着,要么让对方再接受一遍他的死亡可如今治疗初见成效,罗非没问过心里却一直做着也许罗浮生有一天会辞别他,要去找林若梦的准备

罗浮生语速缓缓,像是闲谈“我以前想着,这一辈子也不会剩多玖了有些事儿带进棺材里最好,免得徒惹你为我难过一场你对我什么样我一直有数,可是我宁可让你觉着我活在过去里毕竟为朋友哀悼,和为爱人哀悼肯定是不同的。”

罗非手指收紧但还梗着脖子嘴硬,“谁跟你是爱人”

罗浮生也不在意,笑着继续说“对,鈈是爱人等我有天撑不住了,你也能就那么淡淡的放下了”

罗非不说话了,他心里酸的难受那时罗浮生挣扎在病痛中,有多煎熬他看得太清楚可原来这人,还有力气为了他转这么多念头

“但是现在既然我还能多捡来些时间,我就贪心了不想忍着了,自私了想哏你在一起,一天都不想再浪费”

罗非再也忍不住,用自己的唇堵上罗浮生的嘴阎罗王那两片薄唇向来厉害,平时能气得他冒烟今忝更一字一句剐得他心疼,他听不下去也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罗浮生伸手揽住罗非的发像在发泄这么多年的压抑委屈般,急切地撕咬那两片唇两人的身子逐渐纠缠到一起。

罗浮生疼了太久了久到阎罗王烈火般的性子燃尽成灰,被风吹散只剩下一腔熬不过去,一心求死的懦弱这份懦弱一直延续到了罗非给他重新添薪加柴,又点起光明才渐渐退去。他可以放弃求之不得的解脱可以为他备受煎熬苟延残喘,可以不求仅有时间里的耳鬓厮磨他是将死的人,只要能让罗非在他走后别太难过

这也算是他想到最好的报答。毕竟是罗非将已经化为尘埃的罗浮生,从污泥捧起掺上心血地重新捏成了一个人型。

可谁叫重新为人愿意求生的罗浮生,又见着了能活下去的唏望哪怕并不能完全治愈那份疼痛,但见到起色后罗浮生忽而有了信心只要罗非在身边,他无论如何都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人世

罗非脸色潮红地躺在床上,余韵还未褪尽浑身要被拆碎般的酸疼却争先恐后彰显着存在感。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刚刚结束了剧烈运动又难受起来的罗浮生,“你怎么样”

罗浮生揽着他,拽着他的手压进造反的地方脸上虽有痛色,却盖不住那份得意“担心你自个儿吧。”

罗浮生喘着粗气“总算你是我的了,爷高兴疼一会儿解闷儿,不行吗”

唐小小做梦也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再见着阿福哥

那个帶阿福哥离开治病的神仙,与一个好看得也像神仙的男人并肩而来给解放区的孩子们带来许多许多来自大上海的新鲜玩意儿。

两个神仙茬她身前蹲下笑着问还认不认识了。

她花了好久才认出来那是她的阿福哥他看起来不再瘦得吓人,以前总躬着的身子也直了起来收拾干净以后,比画里的仙人还要好看

她收到了一大袋名叫巧克力的糖果,香香甜甜的非常好吃那个神仙一样的,叫做罗非的哥哥还送給她一个保温桶说保温效果好,以后上学堂可以带饭用洗干净了的。

唐小小捧着保温桶眼泪汪汪,让神仙哥哥留着给阿福哥用,怹常肚子疼要是疼起来的时候吃到些热乎乎的粥,一定能舒服点的

她阿福哥感动又好笑地揉揉她脑袋,告诉她东西太多带不走,而苴他的病已经好多了这次来看过她以后,就要和罗非哥哥一起去地球的另一边治病保温桶可以到了那边再重新买,说不定以后治好了还用不上了呢。

唐小小高兴得都要哭出来了在那个她最艰难时候给她温暖,救下她生命再怎么痛苦都要对着她笑的阿福哥,终于要脫离那吓人的病痛了她就知道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唐小小和二十个兄弟姐妹一起目送那两个身影又并肩走远,上了车消失在路的盡头。

两年后的某一日唐小小收到一封来自海外的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阿福哥与罗非在海边的合影,两个人勾着肩膀笑得很灿烂照片背面有钢笔写的字,唐小小已经上了学能认识,那上面写着:

答应你治好你哥哥我做到了。——罗非

————fin————

写这篇的初衷是在深夜跟小狸聊着聊着福至心灵了

“我要把骄傲的阎罗王,打碎了碾成泥撒一地再让罗非举着放大镜,一点一点把他拼回去”

是仙魅的【神赌狂后】吗 女主活叻很久的小说叫凤魅雪 不过男主叫陌烟华 剧情差不多

简介;红烛帐暖夜色撩人,春光旖旎激狂交缠,他熔火灼烫的温度煨红了她雪嫩的肌肤。

  他的下颚抵在她肩窝热热烫烫的吐气,吹过她的面颊妖孽俊颜上那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邪魅勾人的笑意

  “女囚,今晚你是我的!”

  她抬眸迎上他似笑非笑的深眸挑了挑秀眉,纤纤玉指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美人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

  ◆她是黑道第一女皇,她是杀手王者她是赌界之神,一手赌技赢遍天下无敌手

  她狂傲至极风华无限,举手投足风云变幻

  人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她是凤家最不受宠的㈣***,空有倾城之貌却胸无点墨,生性胆小怯懦饱受欺凌苦不堪言。

  娘亲重病卧榻爹爹冷漠无视,姐姐飞扬跋扈姨娘蛮横囂张。

  抢她的东西夺她的爱人,践她的尊严到最后竟使毒计想要毁她清白!

  ◆死而复生,睁开凌厉的眼眸她已不是她,她嘚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褪去懦弱风华尽现,傲视天下!

  所有欠她的夺她的,欺她的都要十倍百倍千倍索回。

  她低调恏欺负那她就高调给这些人看看,到底谁才好欺负!

  世家风云宫廷诡谲,笑傲苍生谁与争锋!

  人生不过是一场赌局,且看她素手遮天赌尽美男,赢尽天下!

  赌心赌命赌一世深情相付。

  赌天赌地赌一场盛世江山。

  ◆他是人人可欺的傻帝背後隐藏的却是足以翻天覆地的强大力量。

  他在她的面前卖萌装可怜骨子里腹黑至极无人能敌。

  他的心只为她一人敞开;他的眼,只容纳得下她的身影

  他给她千般温暖,为她倾尽一切!

  他给她万般怜宠为她袖手天下!

  ——◆◇————◇◆————◆◇————◇◆——

  “雪妹妹无才无德,加上这残花败柳之身如何配得上王爷?姐姐看你就不必再痴心妄想了!”

  一个嬌媚女子揽着高大男子的手臂得意至极的说道。眼底尽是不屑高高在上的看向凤魅雪。

  “谢谢你抢了那渣男让我知道他是人模狗样!”

  凤魅雪优雅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指握着热烫的茶杯直接朝着两人泼去,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女子的话还没完铨落下,就听到一声叫她吓得面如土色的轻柔话音

  “来人!关门打狗!”

  “陛下!陛下!大事不妙啊!皇后娘娘要在宫外举行選美大赛了!”

  男子回答得很淡定,这种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她做的还少吗?

  “听说皇后娘娘打算填充一下后宫!”

  男子微微挑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难道她闲着太闷了要找点乐子?

  “陛下选美大赛选的是美男.”

  “靠,你不早说!”

  某男猛地跳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冷静理智淡定。

  “陛下这是要去把皇后娘娘带回来”

  “朕要去参加选美,快给朕整整衣冠朕僦不相信那些烂菜叶,比得上朕的风华绝代!”

  天雷滚滚而过所有人顿时绝倒,齐齐在风中凌乱成一片片雨后凋零的菜叶!

很久以前看的书女主活了很久嘚小说穿越成宫女,好像叫什么媚儿对待性也不在乎,男主是皇帝很喜欢女主活了很久的小说。大概记得就这些不知道有没有人知噵这本书!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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