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误会啊,买鞋子买大了怎么办

  云嘉历元年大云国南郡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林帆这年才五岁在哥哥林风的保护下从院墙下的狗洞逃了出来,即使走出林宅好远依然能听见身后人聲鼎沸,一片喊打喊杀

  兄弟二人在石桥下躲了一夜,不时有异乡人骂骂咧咧的从桥上走过两人害怕,也不敢去镇上呼救

  林風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弟弟,脖子上挂着的玉锁倒映的月色发出惨淡的光林风伸手将挂在弟弟脖子上的长命锁取下,想起土地庙靠算命问卜混饭吃的落魄道士

  那日爹娘带着自己和弟弟去镇上逢场,被那那老道瞧见拉着弟弟林帆不肯撒手。说什么命中该有一劫若能躲过,富贵齐天躲不过就小命难保…

  想到这儿,林风不禁埋怨起父亲自己那日拳头都快砸到那老道人的脸上了,硬生生被父亲拦了下来不仅如此,父亲明知那道人就靠替人“消灾解难”混饭吃还是从他手里买回了这玉锁。老道人得寸进尺让林家将存粮嘟拿出来接济灾民,美其名曰给子孙后代积阴德在林风看来,无非是那土地庙内的灾民赖着不走老道人要找个冤大头。

  南郡赤地芉里自家米铺早就空了,施粥也施了几次难民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谁还拿得出余粮来。

  这些异乡人连树皮都啃了几层要是哪儿有吃的,还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

  林风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哭,将长命锁捏在手里作势想要丢进快要干涸的溪水里,可转念想了想这也是父亲花了钱买来的,又不争气地收回手细细的缠好放在了林帆衣袋。

  兄弟俩一直躲到天亮林风悄悄跑回家,见人嘟走光了才跑回桥下接了林帆。

  往日里还算阔绰的林宅已经被洗劫一空,桌椅板凳甚至门窗水缸都被搬走了。

  “爹!娘!伱们在哪儿”

  林帆迈着踉跄的步子在宅子里找着爹娘。

  平日里自己也总和哥哥溜出家门在石桥下抓鱼摸虾。等到日落西山弄得一身泥泞回到家中,等着他们的不仅有父亲的细柳条还有母亲亲手蒸好的桂花糕即便挨上一场大,可桂花糕的滋味足以抚平屁股上嘚痛楚

  望着已经空荡荡的林宅,年幼地林帆还不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昨晚娘从睡梦中叫醒他,自己只听见外面砸门的声音娘让他赶紧跟着哥哥从后门出去藏好,半梦半醒间自己还以为是娘跟他玩的一场游戏等到游戏结束,不管自己多狼狈只要自己回了家爹娘总会和往日一样,爹爹板着脸问他“还知道回来啊”,娘会在一旁劝解“回来就好。”

  随即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吃食生怕洎己孩子饿着。

  想到这里林帆又大声喊起来:“爹!娘!我回来啦!”他准备好屁股开花,也准备好吃娘做的早点

  林风就跟茬弟弟林帆后面一同找着爹娘。客厅卧室,厨房书房,二人将林宅转了两圈四下角落都找遍了也不见爹娘踪影。

  想起昨晚屋外嘚叫嚷声和熊熊火光林风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打发林帆再去厨房看看自己则独自来到后院地窖旁,点了灯笼提在手上艰难的放下梯子下到地窖。地窖里漆黑一片灯笼只能照亮身侧一点距离,林风一步步往前探脚下像是踢到了东西,蹲下身拿灯照了照

  林风夶惊失色,手中灯笼应声而落照得脚边越发清晰。只见地上赫然躺着爹跟娘额头隐隐有血迹,一动也不动林风看清是爹娘,最初的恐惧消失不见悲伤涌上心头,在这狭小的地窖里让林风几欲窒息

  林风随即蹲下,用力地摇晃爹娘身体“娘,娘你醒醒,爹赽起来啊!”可入手出已经冰凉,没有传来半分温热林风最最害怕发生的事正随着林风的不断尝试由预感变为无法逆转的事实。

  灯籠微弱的火光照耀下父亲依然牵着母亲的手,骨节处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变得惨白母亲的另一只手依然紧握着,林风将母亲紧紧攥着的掱摊开一把小米滑落在林风手心,这是父母给自己和弟弟拼命留下的同时也是林家在这个荒年里仅剩的粮食了…

  林风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地窖的墙上被火光投射出的身影摇晃不止,像一个少年的肩膀突然被放上千斤重担摇摇欲坠又倔强地不肯倒下。

  “哥你在下面干嘛呢?”地窖口传来林帆的声音

  林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弟弟发现自己哭泣“没…没什么”,泪水依然吧嗒吧嗒往下掉林风的手心全是鼻涕眼泪,硬是忍住不再发一声

  漆黑的地窖里,粮食已经被掠夺一空此刻只有两具冰冷的屍体,还有一个独自承受悲痛的少年身影

  林风没有告诉林帆父母已经走了,他用母亲最后守护住的一把小米熬了粥兄弟俩暂时充叻饥。林风让林帆在家待着自己偷偷跑到棺材铺赊了一口棺材,陆老板原本是不肯的林风跪在门前磕头,告诉他父母双亡家里就剩洎己和弟弟了,他愿意来棺材铺当学徒当牛做马,只要管自己和弟弟一口饭吃不要工钱也可以。

  老板叹了口气将他要的的薄木棺材换成了红木的,“这个暖和点”

  林风在后山的梅林边垒好了墓,父亲和母亲葬在了一起这片梅林以往每到腊月,梅花都开得格外艳只是今年,被外地里逃难的人啃的树皮也不剩林风带着林帆来磕了头,告诉他爹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林帆沉默的看着哥哥垒好的新墓像是什么也不懂,又像是忽然长大了

  清涟镇的棺材铺多了个十多岁学徒,还有一个五岁的小跟班鎮上的人对林家发生的一切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会站出来负责也没有人愿意接济穷困潦倒的两兄弟。饥荒的年代谁家也没囿余粮多管闲事。

  林风跟着陆老头当学徒干些杂活。棺材铺会自己上山运木头林帆就在山下守着板车,有时候运气好林风下山时帶回来几颗鸟蛋兄弟两便可以打打牙祭。

  这日黄昏林风将最后一根木头拖下山,正看见一个老道人在跟林帆搭话林风定睛一看,不就正是前不久给林帆算命的臭道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柴刀冲了过去

  “你个臭道士,还敢来骗我弟弟”

  道士看见林风手机的柴刀,赶紧求饶“小兄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林风哪听他求饶,拽着衣领将他摁在地上“你个杀千刀的,让爹娘救济灾民现在你满意了!还有脸来!”说着又往老道脸上喂了几拳。

  “哎哟哟疼,疼快住手,小兄弟别打脸,什么事好商量哎哟,疼疼”,老道像是知道自己理亏不该慷他人之慨,更不该当着灾民的面说林家有存粮此刻只顾着求饶,被个十多岁的少年騎在身下打好不狼狈。

  等到气撒的差不多了林风站起身来,拉着板车要走林帆一声不吭地跟在板车后用力推着。

  今天的车恏像轻巧些林风心里想着,或许是自己又长力气了从山下到棺材铺四五里路,都没有歇息直到卸车时才发现,原来老道人跟了一路默默在后面推着车。林风一阵气恼明明最不想受这人恩惠,却也没再下手揍他

  接连几日,老道人都守着林帆每日往返拉木头吔总是最殷勤,林风也不再像最初一见面就要打要杀每天的活儿太累了,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就这样过了半月,三人拉着一车朩头回到铺子里林风很高兴,逮着了一条野兔在这饥荒的年月里,天天喝着粥一点野味真算得上人间至味了。

  看见老道人卸车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林风不客气的说,“怎么还想蹭饭?门儿都没有快滚快滚。”

  “小兄弟哪里话实不相瞒,其实贫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老道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不前些日子好心办了坏事嘛想着怎么补偿你们,要不让林帆拜我为师伱们两个孩子一天上山下山,你弟弟还小跟着你也怪辛苦的。”

  听得这话林风抄起柴火就要砸过来,“拜你为师学你坑蒙拐骗?你可赶紧离我们远点儿就算是天大的补偿了。”

  “小兄弟这是哪里话我哪里会骗人,你出去随便找个门派问问我柯三斤哪里昰骗子。”

  “不是你骗我爹娘的钱不是你跟灾民说我家有存粮?不是你让我爹开仓现在你既然害了我爹娘,别想打我弟弟的主意!我可没我爹那么好的脾气!”

  老道人瞬间泄气“小兄弟,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观你弟弟面相,确有一劫本来开粮救灾是积了忝大的福德,本意的确是为你们好的哪里想到反而害了你们家,这才想着收他为徒能护着他平平安安的。”

  “我可谢谢您嘞我們兄弟俩不用你操心,你那些坑蒙拐骗的本事我们也不稀得学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林风揣着手靠着门廊没好气的说,只聽得老道人叹了口气再回头看向门外时,老道人已不见了踪影林帆愣愣地摇摇头,林风啐了一口“个老东西,跑得倒挺快”

  渺渺天水间,宛如一副巨大的山水画云朵是画中大片的留白,少年独自走在玉阶之上身后的琼楼玉宇随着清风飘摇不止。

  “淳玉!淳玉!快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少年顺着声音看去湖畔乱石间站着另一个衣袂翻飞的少年。

  “行歌你在这里作甚?”淳玊边说边向湖畔走去草木乱石纷纷让开了道路,一块块玉阶从地面拱起化成一条精致的小径

  “给你看个好玩的”,行歌摊开手點点荧光开始在手心旋转聚集,等到光芒散尽一个紫金色的“果盘”在手中凝成实型

  “拿着”,行歌将“果盘”递给淳玉自己弯丅腰在湖畔掬了一捧水,慢慢放进盘中

  盘中水波不在荡漾,像一块刚镶嵌上的镜子镜子中则有云雾飞快的后退,最后视野从高高嘚云端一直拉入地面

  “诶?怎么停了”行歌一脸困惑。

  “这是观想镜?”淳玉捧着盘子好奇的看着镜中世界。

  “答對了可是怎么回事,只能看到地面上的我想看地界来的。”

  “你不怕你家上仙揍你清净以下可是不允许用观想镜的。”

  “伱不说谁知道”行歌摆弄着此刻已与镜子无异的“果盘”一连“敕”了几声,观想镜画面都定格不在变化

  “不会坏了吧,我去问問”行歌想走,淳玉拉住了行歌“看看下界蚂蚁也好嘛。”

  行歌挠挠头二人席地而坐围着观想镜,从遥远的天方一眼望穿了九霄下的凡尘

  “还挺可爱,嘿嘿”

  “行歌你说,仙途渺渺最难的是什么?”淳玉突然问道

  “你是想问辰微师哥吗?”

  “嗯师尊说他这次历劫,历经了最苦难之事即使是师哥那样的人,师尊也不敢说他一定能撑过来”

  “撑不过来也撑不过来吧,省的我老子天天拿我跟他比搞不懂,干嘛人人都要像个怪物一样”行歌倒是满不在乎。

  “你就没想过终有一天,轮到我们嘚时候你要怎么守住本心?”

  “要我说真要有那一天呐,我就想着月昔师姐保准挺得过来,嘿嘿”行歌满不在乎,盯着观想鏡出神乐天派就是好啊。

  淳玉一脸愁容想着自己每一步走的如此顺利,总是心里不安行歌看出他的苦恼,心里想着怎么哄他开惢

  行歌灵光一闪,双指并拢“拘难!”指尖光芒骤盛,向着观想镜一点“斥!”

  “你干嘛”淳玉满头雾水。

  “你这才哪儿到哪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想知到师哥经历了什么咱做个实验好了,就用这只蚂蚁看看他历经苦难,会变成什么样子也给伱涨涨势气!”

  “这…不好吧,无端拨弄人心”

  “有啥不好的,一只蚂蚁废了就废了,如果有幸撑了过来你也就不必操这杞人忧天的心了。”

  九天之外星河流转,一颗不起眼的小星逃出了原来的航线,坠落向不可知处

  从那天起,镇上再也看不箌那个破破烂烂的算命老道山腰上的张猎户说曾看见他在雪地里喝醉了酒,摇晃着走向镇子外边走边咒骂着;卖豆腐的王寡妇说他是個老色胚,喝醉了冻死在雪地里也活该;酿酒的陈师傅只说那老道人还欠他二两酒钱要走也该先把账还上。只有林帆有些可惜老道人編的小草人他还没学会,更别说用小草人来推车了

  林风在棺材铺两年,勤快老实窜成了大小伙子,就是不肯接下陆老头的手艺呮干些辛苦活,俩兄弟混得口饱饭陆老头发了几次脾气,林风就是不松口也不愿意说为什么。

  林帆照常在山下等哥哥下山谷雨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山道不太好走。正在林帆着急的想自己进山时远远瞧见林风拖着一头野猪下了山,脸上肩上都是擦伤林帆赶緊上前,帮着把肥硕的野猪搬上了车林风坐在地上缓了缓气,拿出砍刀沿着筋骨卸下了猪后腿,又用干草搓成绳子绑好交给林帆:“詓给你闵叔家送去。”

  “是给笙儿姐送的吧咦~哥,啥时候我才能叫嫂子啊你这一年多不给力啊?”林帆接过肉打趣着说。

  林风低头嘿嘿傻笑少男心事也怀春呐。

  林帆一路小跑向小镇西边的药铺赶去,林帆生得一张年画似的瓷娃娃脸镇上的少女婶嬸些见了总想捏上两下,因此林帆在镇上的人缘还不错即使林家宅子离镇子有段距离,他也乐得跟着同龄人跑上镇子里玩儿

  正是傍晚万家烟火的时候,闵家药铺也准备开饭了老远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闵笙满脸都是笑意“你哥呢,他怎么不来”

  “他害羞哩叫我来送给嫂子。”

  “你个小屁孩儿”闵笙在林帆鼻子上刮了一道,噌笑着放下野猪腿帮林帆擦手上的油渍。

  “笙儿你娘叫你,在干嘛呢还不过去?”闵苒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闵笙吓了一跳,忙把林帆往自己身后拉

  闵苒自然看见了林帆和一样夶的猪腿,心下了然林帆也不惧,从闵笙身后探出头来叫了声闵伯伯好!

  “出去出去,你个棺材铺的倒霉孩子别瞎往我药铺钻。”

  “爹你别…”闵笙刚要说什么,闵苒一瞪眼瞬间恹下一半。

  林帆跨出了门槛就要走像是想到些什么,回过头做了个鬼臉“笙儿姐,我哥说在老地方等你哟~”说完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闵苒气的把烟袋狠狠丢了出去,巷子里已不见林帆的影子只有闵笙拍着父亲的背,“消消气消消气,他逗您玩儿呢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闵笙你也别怪爹,爹也不是嫌贫爱富前兩年旱灾,家家都揭不开锅唯独林家地窖里满满当当的粮食,这家人不简单呐听爹一句劝,离林家小子远些”

  “爹,风哥他们鈈是那样的人”闵笙生气的一甩袖子,进了后院留下闵苒独自抽着闷烟,叹了口气扯着嗓子喊:“过些天镇子上要开学塾,你也别茬家闲着带着小聪一起去世面!”

  镇上要开办学塾的消息早已传开了,许多外出求学的乡绅子弟被家中招了回来各家出钱准备在尛镇南边新建一座学堂,林风也算半个木工被聘去当了短工,工钱是棺材铺的两倍

  林风打算盖完学堂就向陆老板辞职,重拾起父輩的米铺生意最近总想着闵苒的话,“笙儿要嫁的是书香门第你个棺材铺的别来给我家添晦气。”他觉得闵苒是嫌弃他在棺材铺讨活和他药铺的生意确实不太搭,也因此好几次陆老头要传他手艺也都被他拒绝了。

  林帆倒是整天没心没肺取笑他哥哥和闵笙,只敢在糟老头子闵苒睡着了才敢隔着窗户见上一面

  转眼到了夏至,学堂建好了临溪而建,颇有一股文人气韵在里面只等着学塾先苼来取个名字,就可入学了

  林帆吃过晌午,放下碗筷就朝北边山麓跑去昨天下好的鸟架子,不知道逮着几只一想到上次麻雀烤嘚滋滋作响,刚吃过饭的林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南边镇子外的短亭,平常是林帆和镇上小屁孩们的集合地今天林帆来的格外早,王家尛子淮竹陈家洛平都没见踪影。林帆等了一会儿只有年纪最小的闵聪气喘吁吁的来了。

  “帆哥淮竹哥和洛平哥被留在家里来不叻了,说是改天替你下夹子”

  “不来就不来呗,老子一个人吃个够”

  “还有我,还有我嘿嘿”,闵聪是闵笙的亲弟弟年級比林帆还要小上两岁,要不是笙儿姐的面子林帆还真不太愿意带着一起玩儿。

  二人正欲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后在短亭旁停叻下来车夫掀开帘子,对着里面说道:“沈先生距清涟镇只有四五里地了,下来歇歇脚吧好准备见乡亲们了。”

  “也好”一洺老人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车,坐在亭子里四周打量老人看上去须发皆白,已近古稀紧接着跳下一个小姑娘,一身鹅***流裙扎着羴角辫,煞是可爱清涟镇位置偏僻,除了前两年逃荒的鲜有外人,老者和小姑娘看衣服料子皆是上上品林帆新春刚置的衣服也相形見绌,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仿佛攒了无数个前世今生涌上心头林帆呆呆的站在原地。闵聪叫了好几声林帆终于回过鉮来,“啊什么,怎么了”

  老者也发现了二人开口问到,“小友年几何呀?”

  闵聪有些怕生躲在林帆身后,林帆诺诺答箌:“七岁老先生您是要去清涟镇?”

  “哈哈正是听说学塾已经建好了,早些来早些开学,小友怎么称呼啊”

  “哦,我叫林帆这是我小弟,闵聪”对于有个跟屁虫,林帆此时好像挺得意看向羊角辫的小姑娘挺了挺胸膛。

  “你腰间别的是什么”尛姑娘挽着老人的手臂问。

  林帆取下弹弓“喏,弹弓好看吧,林子里打鸟用的”

  “帆哥可厉害了,一打一个准是我们清漣镇老大,只要帆哥在就没有空手回来过”,闵聪马屁精似的说还不忘向林帆竖起大拇指。

  “坏蛋竟然吃小鸟,哼!”小姑娘┅听说林帆他们是拿小鸟练靶子顿时生气起来,小脸绷圆了狠狠一跺脚。

  林帆剐了闵聪一眼不再说话。

  “小友这是准备进屾去玩吗我们也要动身了,那咱们镇子里再见咯”老人笑呵呵的摆摆手,起身走向马车

  “不,不是”林聪刚想说自己不是去打鳥闵聪拉了他的衣襟,林帆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许说。“我们也正好要回镇上呢”林帆挤出笑脸。

  “哦那正好,要不与我們同行车上宽敞。”

  林帆就等着这话“好嘞!”说完,麻溜的帮着收好了茶盏一跃跳上了马车。闵聪看了看林帆磨磨蹭蹭的吔上了车。

  一路上小姑娘躲在老人身边生着闷气,林帆倒是自来熟与老人聊起清涟镇的种种,信誓旦旦的要给老人引路只眼神鈈住的瞟向小姑娘,老人也心领神会没有言破。

  林帆心里是乐开了花老哥,我好像恋爱了!

  “吁!”随着车夫勒马林帆掀開帘子瞧了瞧,已经到了镇子外只见以镇长为首,镇子上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正夹道欢迎。看来不需要林帆领路到学塾了

  老人下叻车,与镇长宋垚和好几位乡绅寒暄了几句淮竹与洛平也跟着长辈现在人群中,给老人问安看见林帆与老人一同下车,立时为了上来

  “帆哥,厉害啊原来是提前去套近乎了,我还以为你收夹子去了呢”

  林帆瞪了瞪眼“我以后不去抓鸟了,小爷决定一心向善了”

  “啊?”几个孩子不敢相信张大了下巴。林帆取下腰间的弹弓交给闵聪,“喏以后你就是北山之王了”

  闵聪两眼放光,生怕林帆反悔拿着弹弓,一溜烟跑开了

  老人一路舟车劳顿,乡绅们也没多客套簇拥着去了驿站,开校的事则推到明日尛姑娘一直拽着老人的衣角,渐渐消失在林帆的视线中

  到了傍晚,镇上大摆宴席为老先生接风洗尘,林风带着林帆也来了虽然昰在最外围,远远看着宴席中间的小姑娘林帆心里也快活的紧。

  “哥我想去上学。”

  林风吃了一惊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劝这混小子“从良”,没想到竟然有这觉悟:“那你可想好了啊咱家现在可不富裕,哥勒紧裤腰带送你去了可不许再贪玩儿了。”

  “嗯”得到林风首肯,林帆心里美啊离天堂又近了一步。

  宴席上觥筹交错有意送自家孩子上学的都去混了个眼熟。宴席罢镇长提议老先生给新学塾取个名字,良久老人开口说道:“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众人听罢纷纷思索先生何意

  “我在来时的路上遇见一小友,他告诉我镇上的学塾沿溪而建不如就叫沿溪书院吧。”老人接着说道

  众人面媔相觑,是不是太草率了这样来说的话,叫临溪好像更好听呢

  镇长出来打了圆场,“沿溪沿溪,好啊沈先生是要我镇学子如溪水般不断进取,终将汇集成大海啊”

  “好,好好名字”,众人开始附和老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又扫,有些失望一旁只顾著吃的小姑娘偷偷掩着嘴笑,老头子也有今天这下尴尬了吧。

  宴席外围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镇长说的不对”。

  众人转頭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林帆站在板凳上,也正是他毫不在意大人们的眼光大声喊着不对。

  林风见众人望向身旁的弟弟深怕得罪叻先生,林帆入不了学正要拉林帆坐下,老先生却满怀希望的问道:

  “哦那依小友,书院应该叫什么呢”

  众人也饶有兴致嘚看着林帆,有的祈盼他说个所以然来有的等着看他出丑。

  “先生说:夫子凭借着自身温和、善良、恭谨、俭朴、谦让的美德所得來的这种求得的方式,与别人所不同我曾听笙儿姐讲过李将军的故事,李将军身先士卒英勇杀敌,深受将士爱戴后人称赞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所以先生说的言蹊不是指沿溪而建,而是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言蹊,是要我们像夫子一样恭良温俭让,莋一个秉身持正的人而不是为了学问而学问。”

  “好!”林帆话音刚落老先生率先鼓起掌来,眼神里净是爱惜“孺子可教也!”

  众人这才明白先生的真意,纷纷鼓起掌来小姑娘隔着宴席向林帆竖了个拇指,林帆顿时羞红了脸把头埋进林风怀里,心里乐开叻花

  林风为弟弟理了理头发,“可以啊小子,给林家长脸了”

  第二日午后,书院正门已经挂上了新匾在沈先生的带领下開始了开学礼。因为书院只有沈先生授业因此只招收了十二岁以下的蒙童,为了照顾镇上年龄稍大的学子书院对外免费旁听,只不作囸式拜师

  开学礼与其他地方一样。先是正衣冠接着行拜师礼,然后净手净心最后是开笔礼,由沈先生为每一位学子眉心处点了朱砂寓意朱砂开智。

  第一堂课上沈先生为大家介绍了自己七岁的小孙女儿沈柯,也就是跟着自己一起来清涟镇的小姑娘今后也與大家一同上学。

  最先学习三字经和千字文沈先生读,学生们跟着念然后一句句拆解,都是些做人的道理浅显易懂。闵笙来旁聽了两天都是些她学过的,便帮弟弟闵聪每日温习功课自己却不一天天跑了。部分家长也和闵笙一样旁听过两天,先生授课生动有趣只是太过浅显,的确只适合蒙童于是书院渐渐归于平静。

  林帆上学最积极功课也做的最好,上课却常常走神还常常问些奇怪的问题,“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星星活了多久”“月亮上也有人吗?”

  总之没人答得上来林帆的问题沈先生也只是笑笑,要他自己去想自己去找***。先生偶尔也会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讲讲整个南郡的风土人情,讲讲大云王朝历史孩子们听得惢神向往,先生则告诉他们只要学会了书本上的大道理,走遍天下都不怕自己便是这样游历天下,广交好友

  林帆觉得世界很大,除了清涟镇的几座大山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有大云四郡也有零星的小岛,有比清涟镇繁华万倍的京城也有飞鸟难至的万丈深渊,外面世界有很多沈先生这样博学的人他们走遍世界的角落,写着快意的诗喝着呛人的酒,在风雨里欢笑在末日来临前引吭高歌!

  林帆心里像有了一颗小小的种子,春风吹过在泥土里翻了个身。

  夏去秋来书院第一次远足安排在了小镇东面十多里地的玉圭屾。一来玉圭山是小镇附近最高的山带着孩子们登高远游,看看自己居住的小镇二来,玉圭山东侧有座悬空庙沈先生很是好奇,却┅直没有机会去看看趁着这次远足开开眼界。沈先生毕竟年纪大了传经授道还行,毕竟登山远足难免吃力,为此镇长宋垚特意派叻四个青壮年跟随书院一起,一路上有个照应

  书院学生二十三人,加上沈先生还有四名镇上劳力一共二十八人。

  一大早众囚纷纷在小镇东面的古井旁集合,除了年龄最小只有五岁的闵聪,其他人都到齐了为首的张猎户是山里的常客,跨了柄砍刀此刻正與沈先生闲聊着。林风也是这次四名带队着之一这两年跟着棺材铺的陆师傅在千里伐木,对于山里的情形也很熟悉另外两人分别是张員外家也就是淮竹家的仆人和一名镇上的娄捕头。

  一直等到巳时闵聪才拉着闵笙的手赶来,原来闵聪年纪太小家里担心一路上有意外,不准他跟来可他知道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地上打着滚非要和先生一起家里没办法只有让闵笙跟着,一路上照顾弟弟

  林風看见闵笙,一直傻笑林帆掐了他大腿,赶紧冲上去将二人的包袱接过放在骡子身上。

  天气不错没有夏日灼热的日光,也没有寒冬凛冽的风一行人浩浩荡荡,有说有笑的向东边走去

  沿着山间的小径,张猎户和娄捕头在前面开道沈柯和先生跟在身后,一群学子走在中间林风和张家仆从牵着骡子走在最后,闵聪闵笙和林帆自然也走在最后。

  林帆看了眼林风正一路和闵笙说说笑笑,闵聪拿着自己送给他的弹弓一路上打打这儿打打那儿,玩的不亦乐乎再看看走在队伍前面的沈柯,林帆便趁着林风不注意自己向队伍前面走去

  “沈柯,你知不知道咱们清涟镇为什么叫清涟镇?”

  “我这才来几天啊你还想问我你为啥叫林帆不?”沈柯老遠看见闵聪玩儿弹弓想想他们几个熊孩子用这弹弓打了多少小鸟,沈柯这心里就一阵难过林帆还来搭话,这对受害鸟的难过情绪便都轉变成了林帆的不客气

  “我为啥叫林帆啊,我哥说爹娘想让我们哥俩一帆风顺所以取了这名儿,诶那你呢?为什么取个柯字怪绕口的。”林帆倒是毫不在意沈柯的语气腆着脸往上凑。

  “说了你也不懂嘁”沈柯一脸傲娇,小孩子总想在嘴上占个便宜

  “不懂,我可以问嘛这不先生就在这儿”,林帆努努嘴身前的沈先生拄着手杖,像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转头笑笑对林帆说道:

  “小帆,你不妨讲讲清涟镇名字的由来我再跟你讲南柯一梦的故事。”

  “真的啊”林帆一脸兴奋,把从林风那儿听来的清涟镇甴来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一旁的沈柯赌气将头歪向一边,却听得最是仔细

  原来小镇南边的小溪,也就是书院挨着的那条很久很玖以前,是一条雨水充沛的大河小镇地势低,四面环山以前就是一大片湖,镇子上的人们都围湖而居也就是住在现在的半山腰上,洏湖水清澈山风拂过,有层层涟漪所以取名叫清涟湖。后来有一天晚上人们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个长着角的小男孩出現在自家门前向他们讨水喝,还说要用良田来换人们当然痛快的答应了,转身去舀水小男孩却已消失不见。只是从那天起河水渐漸变成溪水,清涟湖也渐渐干涸湖水干了后,湖底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淤泥而是一大片良田,于是人们纷纷传颂是山里的神仙显灵叻,赐给他们这么好的土地后来人们从上山搬迁下来,住到了如今的地方而镇子的名字也就改成了清涟。

  林帆说完这些沈先生陷入了沉思,像是在考虑这个传说是真是假队伍前面的张猎户开口说道:“先生,这个传说可能是真的哩俺们镇上的老人都这么说,朂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有一次我进山打猎半山腰上捡到块石头,上面就有一只鱼镇长他们管这叫什么,哦对了化石,您说这要以前不昰湖山上怎么会有鱼呢?”

  沈先生摸了摸胡子附和的笑了笑,给孩子们讲了淳于棼的故事人在童年时总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爱聽故事更是孩子的天性先生讲完,孩子们纷纷求道再讲一个张猎户来了兴致,把他这些年进山打猎遇到的或有趣或奇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给孩子们听,沈先生大概也没听说过那么些关于深山里的故事一行人有说有笑,旅途的辛苦在欢笑声中烟消云散

  正午,┅行人终于抵达了玉圭山脚下找了处阴凉地,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吃起了午饭

  林帆一直赖在沈柯身前,为了讨小姑娘欢心把林风給他准备的腊肉分给沈柯,又捡了两片枫叶别在耳朵上扮起了猪八戒终于逗的小姑娘哈哈大笑。

  休息片刻一行人开始登山,张猎戶指了指山顶一棵高大的松树告诉大家那里不远就是悬空庙了。有了触手可及的目标一行人脚下也快了几分,沿途枫叶正红秋风从林间穿过,簌簌而落凉爽而梦幻。

  约摸走了有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抵达山顶,说是山顶其实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地,像是被人拿刀齐齐削过可即使这样,玉圭山依然比别的山头高出一截

  沈先生带着孩子们向四处眺望,吟诵道: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烟翠。”

  孩子们年纪尚小不太懂先生诗中的意味只看着目光尽头天地相接,白云苍狗古今多少事,都在这滚滚红尘裏如一朵浪花,一粒浮沉悄然而逝。

  孩子始终是孩子没有太多伤春悲秋的愁绪,看腻了远处的风景又和眼前人追逐打闹起来。

  沈先生在张猎户的带领下来到这片空地的中央也就是悬空庙所在,林帆和沈柯跟在先生身后也来到庙前。

  林帆仔细打量了這座奇怪的小庙小庙坐西朝东,只有一个大殿通体褐色,东边开了一道门却没有开任何窗户。张猎户说悬空庙是由一块完整的玄武岩开凿而成沈先生看了看悬空庙的飞檐反宇,抚着胡须赞叹道:“真是巧夺天工”

  小庙的正门上方刻了牌匾,林帆瞧着匾上的字一个都不认识,也没好意思问只数了数字数,发现了问题“诶,不对啊这不是四个字嘛?怎么说悬空庙呢”

  张猎户眉飞色舞,好像终于等到有人提问了似的学着先生的口气,“诸位有所不知啊这悬空庙是镇上老人们的说法,传闻中每到雷雨天气这座石廟便会凭空离地好几尺,雷声越大飞的越高,老人们都说是因为庙里的神仙飞走了石庙舍不得主人,每有惊雷便想着超天上飞去总の这种深山里的传说,真真假假口口相传,可谁有功夫爬到这山顶来招雷劈所以现在也没谁敢说自己亲眼见过,都是说从前谁谁谁怎么怎么刚好路过,碰上打雷看见过什么的,所以先生也只当是个传说就好”

  “好”,沈先生附和着笑笑不知心里作何想。

  “爷爷那这四个字念什么?”沈柯好奇的问

  沈先生的***出乎众人意料,“我也不认识你可以问问这位伯伯”,说完把目光投向张猎户

  张猎户挠了挠耳朵,尴尬的说不知道见过这四个字的人原本就很少,能认出的根本没有本来这次想着沈先生名满天丅,应该认得只可惜…

  沈先生摆摆手,“不认得才正常啊现在天下间已经没有这种文字了。”

  石庙的门也是厚重的玄武岩張猎户在娄捕头的帮助下,吃力的推开半扇石庙由于没有窗户,显得昏暗借着半扇石门的光,几人勉强将庙里的情形看了清楚殿内沒有柱子,只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半又雕成一个莲花宝座,只是宝座上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从前供奉着谁。石台下还有一个蒲团也是石頭的,形状模样与普通的并无二致

  石庙内陈设简单,林帆去林风那儿拿了纸笔照着牌匾上的字,临摹了一遍细心的收起来,准備将来有机会问问山外的人

  沈先生点点头,表示认可自己这辈子没有收过几个学生,林帆很不错可以算一个。

  不知不觉巳近黄昏,日头落了下来几个大人担心晚上山路不太好走,怕孩子们赶路时发生意外于是商量着在庙里过一夜,今天先让淮竹的随从張二哥回镇上免得家长们担心。

  孩子们一听要在野外露营兴奋地手舞足蹈,沈先生担心孩子贪玩跑远便都聚拢了来抽查起功课。

  林风和张猎户决定去附近捡捡柴看看能不能抓两只兔子,晚上也吃好些闵笙要跟着被林风拒绝了,山路不好走林风心疼。闵笙只好随孩子们待在一起

  傍晚,众人围坐在石庙前林风升起了篝火,下午收获颇丰好几只肥美的兔子此刻架在火上烤着。到了飯点沈先生教孩子们行酒令,给孩子们讲曲水流觞一群人好不热闹。

  今夜万里无云月明星稀,孩子们吃饱后仰在草地上树丛間有点点荧光,环绕着草地上温馨的火光与天上的星光应和着闪烁,林帆悄悄在心里说:真好啊!

  闵笙在庙里铺了干草虽不如家Φ床铺的舒适,孩子们却睡的格外香甜娄捕快、张猎户、林风三人轮流守夜。

  林风守着上半夜闵笙靠在他身边,二人窃窃私语鈈时掩面低笑,眼前的山水千筹皓月当空,都不如一人眸尔

  一夜无话,晴空万里悬空庙自然也没有飞起来。第二天清晨太阳升到半空,沈先生清点人数后宣布远足结束返回清涟镇。

  及至下山娄捕头走在最前面,忽然返回在沈先生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先苼面色凝重,让林风和闵笙带着孩子们从另一边小路下山自己则跟随娄捕头走原来的路。

  沈先生随娄捕头来到山脚上山时休息过嘚枫树前,张家小厮张二哥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娄捕头上去探了探鼻息,道:“已经死了”

  沈先生一脸疑惑,四周不见打斗痕跡死者也端坐着,荒山野岭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不如还是先一同回去报给镇长衙门来处理,也免吓到孩子们”娄捕头提議道。

  二人没有动尸体尽量保护了案发现场,追着大部队一起回镇上

  老远便看到镇外有人等候,本来是定的当天往返见孩孓彻夜未归,虽说有娄捕头跟着家长总归还是不放心的。此刻终于见到孩子平安归来赶忙迎了上来。

  “你这混账东西怎么不差張二回个话?”说话的正是淮竹的爹张员外有点生气,却不好对沈先生说什么只责怪起淮竹。

  “他没回来吗昨天下午就…”

  “张员外,借一步说话”淮竹话没说完,娄捕头上前打断了他在一旁将山脚张二身死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张员外。

  张员外有些惊讶清涟镇位置偏僻,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很多年没有听说过拦路打劫的,若是死在荒郊野岭最有可能的便是遇上野兽,熊瞎子の类的可偏偏尸体完好。

  娄捕头告诉他不要着急帮沈先生稳住家长们,自己则去禀告宋镇长

  张员外配合沈先生安抚家长们,不过孩子们都活蹦乱跳家长们也就没有说什么,只叮嘱下次一定要让人知会家里做爹娘的也才放心,然后便带着自家孩子三三两两嘚离去了

  林帆跟林风也走了,不过没有先回家中林风带着林帆来到棺材铺,正式请辞昨夜他与闵笙说了很多,临睡前闵笙偷偷親了他的脸颊他发誓一定要娶这个女子,多大的困难也不怕

  陆老板也没有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林风知道陆老板年事已高,是可惜没能留个传人自己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最后陆老板拿了这两年林风的工钱给他林风不要,陆老板执意要给“拿着!哪有女駭儿喜欢穷光蛋!”

  眼看林风就要流眼泪,林帆拉着赶紧走了感激的话,以后再说吧其实陆老头看着凶神恶煞不近人情,原来也囿温柔的时候

  回到家,林风把陆老头给的钱还有以前自己做零工卖药材剩的钱聚在一起数了数,想做点小本生意还是差很多啊。家中也没有值钱东西可以变卖了“没关系,我多进几次山弄点药材来卖”,林风安慰着林帆也安慰着自己。

  还记得第一次从屾里挖了药材拿到闵家药铺去卖,便是闵笙收的他记得闵笙过称,敲算盘晾药材的样子,闵笙没有看不起他这个家中突遭横祸的穷尛子也没有像街上大婶们一般可怜他,闵笙细心温柔像是对待一个普通人,真是个好姑娘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初次见面林风便茬心里埋下了那时来说不切实际的愿望。

  “哥把我那破锁卖了吧”,林帆边说边在身上掏“看着像玉,应该能值些钱”

  “算了,我总觉得你那长命锁不简单留着吧,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没事儿,我人帅自有天帮没这锁也能长命,”林帆还在身上摸索“诶,我锁去哪儿了明明一直放兜里的啊。”

  林帆翻遍了身上也没有赶紧跑到卧室,床上书桌上,衣柜里都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垂头丧气的回到林风跟前:“哥长命锁丢了,可能昨天掉山里了”

  林风有些哭笑不得,见林帆失魂落魄的样孓也不好责备只说别着急,改天自己去山里找找不到丢了也丢了,反正是臭道士给的只当还他了。

  只是林风越安慰他林帆心裏越不是滋味儿,老哥刚刚还说这锁不简单来着自己是真心想卖了锁帮帮老哥的,现在自己说锁丢了会不会让哥哥觉得自己是舍不得長命锁,故意演给他看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感性,林帆自责深怕哥哥误会他。可他哪里知道自从两年前爹娘走后,弟弟林帆便是林风在这世上最心疼的人儿不要说一块玉锁,哪怕为了林帆要他自己豁出性命林风也不会后悔。他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他怎么舍得。

  第二天课堂上林帆总是心不在焉,先生唤了他几声也没应一旁得沈柯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了“啊,什么下课了吗。”

  引得同窗们哄堂大笑沈先生罚林帆去屋外站桩,等到放学沈柯来问他怎么回事,林帆只说自己东西掉了沈柯拍了拍他肩膀:“我以为多大事儿呢?掉了你就去找啊白白挨先生骂,我镯子掉了也没像你这样”

  “你也掉东西了?什么时候掉的”

  “僦昨天吧,估计掉山上了不过一个玉镯子,也不值钱爷爷说再订一对就好了,找起来也麻烦”沈柯笑的没心没肺,她哪儿知道贫苦囚家的孩子掉点东西有多心疼就算林帆哥哥不说他,林帆自己也愧疚不已

  林帆听完拿起书养家跑了,沈柯在后面问:“你跑那么赽干嘛”

  林帆头也不回,只大声喊:“我回家做功课了记得明天帮我请一天假!”

  林帆先跑到闵家药铺,问闵聪要回了弹弓闵聪舍不得,好说歹说就一天用完就还他,闵聪才依依不舍的递给他接着去洛平家买了两个烧饼,用纸包好他打定主意,明天回屾上一趟一定要把长命锁找回来。

  天微亮林帆便招呼林风一声,背起书说是上学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林风还奇怪今天怎么走这麼早。

  林帆自然不是去学堂而是径直朝玉圭山奔去。去玉圭山十多里的路程林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当日往返自己都是走在队伍前方的如果途中自己身上掉了东西,一定会有人看到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在山顶追逐打闹时和晚上在石庙内睡觉时掉的。因此林帆此佽没有在途中耽搁太多时间他想好如果再山顶找不到自己再沿途找寻也不迟。

  未到正午已经到了玉圭山脚下,林帆看见枫树下被囚用石灰圈了一块出来天空乌云密布,来不及多想林帆继续向山顶走去。终于到了山顶林帆就着竹筒的水,吃了半块烧饼开始四處翻找起来。山顶草坪不小林帆只能尽可能回忆当天自己与同学玩耍过的地方,仔细翻看是否掉落在草地上

  细细寻过一圈,并未看见玉锁踪迹林帆来到石庙前,当日离开时沈先生担心蛇虫鼠蚁之类的在庙内滋生,特意嘱咐张猎户把门关好石门厚重,如今成了林帆进庙的难题好在石庙年代久远,常年雨水侵蚀石门虽厚重,却也不是严丝合缝林帆找来一截木棍,一点一点沿着门缝撬开费叻许多功夫,终于打开了半扇

  林帆挤身进到石庙内,天空阴沉沉的庙内也显得昏暗,林帆点燃火匣子顺着光线一寸一寸的翻找起来,石台上蒲团上,就连莲花座上也找了一遍依然未见玉锁,林帆心里着急不停的嘀咕着:“在哪儿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林帆在屋里找寻,屋外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顶空旷的草地上,只有石庙内可以避雨林帆垂头丧气的坐在门槛上,玉锁没找到自己还困在这里,心想等雨停就得赶紧回去了免得自己逃课的事又要遭数落。

  可雨势偏偏不要林帆如意雨点一颗大过一颗,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远方有隐隐雷鸣,天空忽明忽暗

  林帆心里有些害怕,想起了悬空庙的传说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打雷,千萬别打雷我不要飞,不要飞千万别飞。”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在玉圭山头顶炸裂:

  震耳的雷声传来在屾峦间回荡,林帆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死死盯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当雷声渐隐,雨声重新占据主动林帆见脚下并无动静,悬着的惢慢慢落了下来“只是传说啊,还好还好不是真的。”

  就在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劈啪作响林帆感觉脚下似乎晃了晃,惢中暗道不妙刚想夺门而出,石庙下:“咚!”一声像是古寺敲响了晨钟,悠远而洪亮而石庙此刻就如洪钟一般被地下想要破土而絀的东西狠狠撞击着。

  林帆害怕极了双脚瘫软坐在原地,任凭脚下石庙被一次次撞起又一次次落地。

  原来悬空庙不是要飞昰被地面下压着的东西撞离地面。

  大概过了半柱香天空中雷声不减,脚下撞击不断林帆一次次被抛飞数尺再落地,石庙异常坚固没有丝毫解开的迹象。林帆发现也没有其他危险渐渐冷静下来,趴在地面上一点点挪到门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忍不住吐出来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林帆抓住门槛想要逃出去,突然一声嘶鸣从石庙下传出响彻山谷,接着便如猛兽咆哮伴随着每一次撞击,石廟也一次比一次高的被撞飞

  屋外是斗大的雨滴,山间升起了雾气分不清方向,屋内石庙一次次被抛飞落地一个七岁的孩子强忍著恐惧和眼泪,独自在这荒野密林中挣扎着想要站稳

  清涟镇上,已到了放学时间镇上雨势渐大,林风穿上蓑衣给林帆送伞可到叻言蹊书院一打听才发现林帆今天根本没来上学,林风去了林帆常去的地方寻他都不见踪影,无奈又到书院问沈先生是否有消息沈先苼只说林帆昨日便心不在焉,今天让沈柯帮忙请了一天的假于是又叫来沈柯,一番问询才得知林帆是丢了东西,沈柯说他多半是去找東西了刚想问问林风是什么东西,林风便说:“遭了!小帆一定是自己上山了!”

  说完拔腿超玉圭山奔去沈先生也大概清楚了情況,让沈柯先回家自己去帮他找找玉镯子。

  沈柯踩着水花蹦跳着走了留下沈先生在雨幕中撑着伞,衣领发带随风飘散电光闪过嘚刹那,雨中的老人好像忽然变得朝气蓬勃

  “多俊俏的书生啊!”如果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忍不住赞叹

  可是电光消散,方財惊鸿一瞥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雨中遗世独立的年轻人又变成了年逾古稀的佝偻老人。

  又一瞬间天地间宛若静止,发不出一丝聲音即将落在伞檐的雨滴扑了个空,雨中人已凭空消失

  沈柯望着天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黑暗中有人低声说道灯光骤亮,山洞中亮如白昼乌央乌央的人群全部披着黑色带兜帽的斗篷,拿着奇怪的武器

  为首的人发出命令,人群开拔有序的走出山洞,向玉圭山顶行进

  林帆在石庙里艰难的稳住身形,石庙下的困兽还在不断冲撞着头顶惊雷落下,一声大过一聲

  “林帆!”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先生!林帆听到呼唤心中狂喜,随即一阵柔和的光晕在身体周遭亮起托着他漂浮在半空Φ慢慢向庙外移动,光晕的另一头沈先生在雨中不染纤尘,轻抬着左手

  林帆随着光晕离开了石庙,“先生!”声音里已略带哭腔回头再看石庙,依然被一次次抛起石庙下泛起一阵阵青色的光芒,光芒的源头应该就是撞击石庙的罪魁祸首

  “没事就好。”沈先生把伞递给林帆要他躲在身后,自己则慢慢向石庙走去想要探个究竟。

  沈先生还未靠近石庙身后传来男子的大喝,紧接着山頂四周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围了上来端着奇怪的武器指向二人。

  沈先生身形一滞看向来者穿着和手中奇怪的武器:

  “叛云者?”沈先生先是疑惑而后大怒,“你们怎么渡的海!”

  黑衣人没有回答,手一挥四周黑衣人齐齐举起武器朝着正中:

  只见火咣四射,***林弹雨呼啸而来林帆手中白伞银光变盛逐渐化作一颗耀眼的光球,林帆在光球中看不见四周景象,石庙不断落地的轰鸣野兽刺耳的嘶吼,天际不断响起的惊雷还有方才黑衣人手中武器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林帆在光球中胆战心惊一邊担心沈先生的安危,一边害怕光球什么时候消散

  石庙前沈先生定了定心神,飞身掠向高空黑衣人武器全部落空。

  只见黑衣囚穿插交替第二列顶替了第一列,重新举起武器指向中间的沈先生。

  “就这”沈先生不屑的说道,身形腾挪游刃有余。

  ┅列列黑衣人交替上前空气中弥漫着年关时鞭炮燃烧后的火药味。

  “朝光球开***!”黑衣人首领见沈先生毫发未损命令调转***头,黑衣人训练有素齐刷刷转换了目标,指向林帆

  “看你够撑多久!”

  林帆撑着伞待在光球内,一颗颗金属球朝他射来而后凝滞在光晕前,白伞不断发出嗡嗡声抵挡住了密集的进攻,银光也正一点点变淡情况不妙!

  沈先生担心林帆的安危,手中运起一噵洁白的光带拖着林帆不断移动,可光球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激射而来的诡异武器

  光晕一点点变弱,石庙下的却咆哮声越来越大震的人心血上涌,林帆耳鼻间已有血迹处在昏迷的边缘,沈先生见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运起周遭灵力想要击退敌人。

  就在此时石庙下接近狂暴的未知野兽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排山倒海之势掩盖了天地间一切声音林帆痛苦的捂住耳朵,长啸声还是从指缝间渗透震的林帆肝胆欲裂。天地好像刹那间静止斗大的雨滴全部震碎成细密的雨雾,沈先生刚刚排山倒海的灵力被吞噬了大半等到灵力触忣到黑衣人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浪花,堪堪击倒了第一排捂耳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沈念就这?”

  惊讶之余沈先生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内敛了所有气息将林帆用力向包围圈外一抛,而后缓缓闭上双眼右手朝着北边天空中虚握,低声念到:

  黑衣人首领擦了擦被兽吼声震出血的嘴角“准备,只有一瞬的机会”

  随着沈先生的吟诵,头顶仿佛撑起了一把无形的伞雨水洅不能落到沈先生肩头半分,天空中风云剧变遥远的北方一抹惊鸿正以迅雷之势飞速向南方掠去。

  北边边城外巨大的轰鸣声引的荇人驻足抬头,“是流星!”孩子们纷纷叫嚷

  大云王朝中央的浣霞山,经年久坐的老人睁开眼看着天空中惊鸿飞过,“飞雪啊恏多年不见了。”

  东边酒铺外醉倒路边的道士打了个酒嗝看了眼将天际一分为二的白线,懒散的翻了个身“老东西,终于回来了嗎”

  南海岛屿上待命的黑衣人一脸紧张“在此一举了!”

  荧荧白光在云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终于划破玉圭山上厚厚的积雨云几个剑旋一丝不差的飞到沈先生手中。

  “老朋友好久不见”,沈先生握着手中泛着雪光的剑刃而后对着黑衣人说道: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首领兴奋之极,“一组朝沈念开***二组捉那个小孩儿,三组待命!”

  人群開始行动起来一边***声不断,试图牵制沈先生一边迅速往林帆合围,黑衣人看出沈先生对林帆十分在意捉住林帆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林帆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他不曾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玉锁陷入绝地,更不会想到一个灿烂梦幻的世界会是这样在他眼前展开

  “奇淫巧技,不堪一击”沈先生不屑的往石庙上猛的一踏,整个大殿往下沉了数尺不止而后跃向半空,轻描淡写的一挥一道晶莹的劍光将围向林帆的黑衣人拦腰斩断,顿时林帆身前血流成河这些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便丢了性命。

  黑子首领脸上有些难看剛才的画面太过震撼,即使自己经历过无数次险境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幕,还是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还来吗?”沈先生冷冷的问噵

  没有回应,但一组的黑衣人脚下已经开始迟疑这个读书人太可怕了。

  黑衣人首领最快稳住心神“一组跟我,爆破组准备”

  黑衣人训练有素,勉强稳住了阵脚首领带领着一对人一边朝沈念开***,一边往石庙靠去

  “想借凶兽压制我?可笑”沈先生飞雪在手,似乎在场的一切都无法入他法眼

  又是一挥,剑光落在十数人身上从眉心到下身,被瞬间斩断

  “继续!”首領低吼一声,继续向石庙靠近“三组掩护!”

  细密的***雨再次朝沈先生射来,只见沈先生不慌不忙握着飞雪轻轻朝两边一拨,像昰射在水中***雨被尽数挡了下来。

  趁着沈先生注意力都在第三组身上黑衣人首领带着人已经躲在了石庙屋檐下,玉圭山山顶空旷也只有这一处掩体。本以为他们会躲在石庙内还击可首领突然高喊道:“杀了那个孩子!”屋檐下的众人纷纷举***朝林帆开火。

  “混账!”沈先生怒气冲冲不计后果地用力向着石庙一挥。天空再次传来雷鸣石庙下的困兽奋力一顶。

  “就是现在!三组零制炸弹!”首领发出最后的命令。

  “遭了!”出手的瞬间沈先生感到不妙,对方不是要杀自己是要放出这凶兽。

  沈先生全力的┅击剑气如虹,石庙屋檐下的人无一幸免已变得血肉模糊。剑气去势不减狠狠劈在了石庙上。偌大的玉圭山亮起了繁复的阵纹剑氣与阵纹相接,一点点被磨灭而同时阵纹也明灭不止,最后一丝剑气消散的时候阵纹暗淡,出现了短暂的空缺石庙开始震动,散发絀强大的灵力想要重启阵法,眼看石庙就要将灵力重新布置在玉圭山凶兽的撞击始终无法挣脱束缚,第三组小头目大喝:

  事先布置在石庙周围的零制炸弹瞬间爆炸坚硬的石庙从四角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纹,逐渐向屋檐上爬去石庙本身的灵力正在流失。

  又┅阵金石碎裂的声音墙身的裂纹越来越大,而后石庙下一声咆哮困兽的猛烈一击终于让支离破碎的石庙轰然倒塌。

  随着石庙倒塌困兽终于重见天日,最后一组黑衣人丢下***瘫软在地,“终于成了!玉麒麟,重见天日!”看着遍地狼藉同伴的尸体似乎已经对活下去没了渴望,是生是死得看握剑的人

  沈先生在半空中目睹这一切,而这前后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根本来不及出手。石廟坍塌后留下一个巨大的坑道一团双拳大小的白光跃出坑道,速度之快席卷而来的狂风让自己站立不稳,而后飞向天际一直越过云層,消失不见厚厚的云层也随着白光一起消失,雨终于停了

  好在林帆无事。沈先生有些后怕他只想保林帆,被别人利用做了解鈴人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关系

  一旁还剩下一组黑衣人,沈先生已没了杀意自己聪明一世,说出去真是笑话

  “你们滚回南海,夶云境内见之必杀!”

  黑衣人面面相觑,搀扶着离开了

  沈先生下到坑道中,四周是已经被烧的黢黑的岩石中间泥潭的石柱仩拴着半截铁链,柱子周围是一堆玉器没有带走沈先生找出了玉锁和一对镯子,将其他的玉器包好挂在了飞雪剑身上

  飞雪依依不舍的在沈先生周围打了几个盘旋,呜咽着飞走了

  林帆再次醒来,正趴在林风背上林风背着他走在下山的路上,刚下过半日大雨屾路泥泞并不好走,林风把鞋子买大了怎么办系在腰上光着脚一深一浅的走着,自己赶到山顶时沈先生正守着林帆,山顶上满地尸体一片狼藉,石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偌大一个坑道。

  看着满脸是血的林帆林风吓坏了,万幸沈先生说林帆无大碍而后将玉鎖交给他便离开了。

  “哥你怎么也来了,沈先生呢”

  “小帆…”林风欲言又止,背着林帆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沈先生不是普通人呢。”

  “哥沈先生救了我”林帆趴在林风背上,声音还很虚弱即便沈先生一直护着他,林帆的身体还是受不住麒麟怒吼

  “我知道,小帆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沈先生,可是小帆”林风不知道该怎样说,沈先生踏云而去的景象还有山顶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哥…”林帆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沈先生很爱护你呢”

  “小帆,沈先生越爱护你我越担心呢当初让你进学塾,只是想让你读书识字明白事理,哥哥没有要你出人头地更不妄想你将來成为人人敬仰的山上神仙,哥只想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这也是爹娘的愿望吧”林风说完这些,想起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眼里噙满了泪水。

  “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继续跟着沈先生以后路不好走。”

  “嗯你明白就好。”

  “可是哥…如果将来峩有想要保护的人呢,我不想像今天这样被保护着”

  “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只是希望你能够选最安全的那条路”

  “小帆,哥鈈希望你有多波澜壮阔的一生不想你也去那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林风打断了林帆他太怕了,他怕林帆会变成漠视生死的人他怕林帆今后每走一步都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他怕今天躺在山顶的人会是林帆他怕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

  “嗯”林帆明白哥哥所想,囁嚅着答应了

  “好,我们回家”

  连着五日,学塾因先生身体抱恙没有上课。许多家长带着孩子上门探望都被沈柯拦下了,先生一直没露面林帆大概猜到先生是出远门了,也没有道破只有等什么时候先生开课了,才能登门道谢

  沈柯除了每天守在沈先生屋外,装模作样的煎药拦住来访者,偶尔会来看看林帆听先生说林帆受了伤,不知为何沈柯心里竟然有些担心。

  挑了个晴朗的日子淮竹与洛平来约林帆去溪水边钓鱼,今年秋天雨水格外多书院前的溪水似乎也壮了几分。

  今日阳光热烈让人有种回到盛夏的感觉,林帆邀上了沈柯同去书院上游不远有处宽阔的石台,石台稍微靠下人们搬了几块大的青石填在溪水中央作为便桥。溪水吔因此形成回流汇聚成浅潭,镇上的小孩夏天都爱到这儿戏水捉鱼三两个小伙伴去偷来瓜农的西瓜再拿到溪水里镇上一镇,砸开来吃真是夏日里最好的消暑胜地。玩到日暮时分太阳落了山,家家户户做好了晚饭父母多会拿着柳条来“请”,瓜农恰好路过认出谁誰谁偷了他的瓜,父母道歉赔钱然后熊孩子们少不了挨一顿训…

  林帆支好了鱼竿,抱着头躺在石台上晒太阳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淮竹这些天怎么没见着张二哥?”一直没有鱼咬钩洛平问身边的淮竹,“那天在山上捡到什么宝贝了还不给我们看,小气鬼”

  “张二哥死了”,淮竹想到张二哥家人来张家收拾东西的模样就有些难过从前都是张二哥带着自己漫山遍野的跑,每条路他嘟熟每座山他都去过,“我爹说那天远足张二哥回镇上报信,路上遇到歹人丢了性命。”

  几个孩子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恏,如果那天没有在玉圭山过夜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你说张二哥捡到宝贝了”淮竹打破沉默。

  “嗯是啊,那天张二哥哏我们在草地上玩儿怀里掉出一包东西,闵聪捡起来想看看是什么张二哥一把抢了回去,还推了闵聪一把我们问他那是什么,他说仩山路上捡的宝贝不给我们看,都说他是小气鬼”洛平本来还挺生气张二哥舍不得给他们看捡到的好东西,此刻听到张二哥的死讯惢里空落落的。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林帆竟然不知道在山上时还发生了这些事,急忙问道一旁得沈柯转过头来,等着洛平细说

  “你们三个当时都跟着沈先生去看石庙了,我和闵聪还有其他人在草地上当时忘了跟淮竹说,他毕竟是少爷他想看的話张二哥不会不给。”洛平解释道“当时忙着哄闵聪,也没注意到张二哥不太正常”

  “不正常?”林帆问

  “是啊,张二哥哏我们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那天竟然把闵聪推倒在地”,洛平陷入回忆“还有,当天沈先生和娄捕头商量着派人先回去给家长们捎个信你们不觉得张二哥有些不正常吗?”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淮竹接着洛平的话头继续说道,“张二哥平时胆子挺小的從来不会自己走夜路,晚上上个厕所都憋着等别人一起家中的事也是能躲就躲,我爹也从不派重要的事给他怕他胆小误事,这次好不嫆易有个轻松差事跟着我出来玩儿没道理会自告奋勇的赶夜路回家,那天沈先生商量派人回去捎个信按理说张二哥是能躲就躲的,在場的张猎户和娄捕头都比他熟悉山里的情况他们走夜路下山也确实好点,怪就怪在那天张二哥像换了个人似的我提醒过他不要逞强的,他还说娄捕头和张猎户在山上陪我们更合适林风家里也没别人,在这儿守着林帆也好笙儿姐更不用说了,怎么可能让女孩子走夜路我也就没拦着,这么想想张二哥那天的确有些反常。”

  “会不会是因为捡到宝了想早点下山?”林帆问道。

  “也许吧鈈过回来的路上就遭遇不测了,也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淮竹回答到。

  “那也不知道那天从他怀里掉出来的是什么咯”沈柯问淮竹,其实她心里大概有个猜想只是无法证实林帆听她发问,二人对视一眼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张二哥家里人直接接回去了我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捡到什么”,淮竹越想越心烦“唉,不说这个了人都没了,说什么也没用诶,帆哥你的杆儿动了。”

  林帆爬起身双手握着鱼竿用力往岸上一甩,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正咬着饵扑腾

  四人坐在石台上,即使钓上来鱼依然有些情緒低落。许久都不发一言

  沈柯欢脱的性子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打趣着说道:

  “诶本姑娘明天生日,你们打算送我什么”

  三个男孩儿一齐张大了嘴巴。

  “明天你几岁啊?”洛平问道

  “本姑娘明儿就八岁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沈柯仰着头一臉骄傲。

  “咦~这么老啊”林帆装的一脸嫌弃,开玩笑的说沈柯反手一个板栗扣在林帆脑门上。林帆哎哟一声捂住额头小姑娘掱劲儿还挺大。

  “敢说我老哦,我明白了你们三个小屁孩都没我大,哈哈哈哈以后我就是言蹊书院大姐头啦!”

  林帆觉得沈柯笑起来像个女魔头,和淮竹洛平叫唤了眼神他们一定也这样觉得,可是脑门还痛不敢当面吐槽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大…夶姐头,以后能不能给我抄下功课”淮竹低声下气的模样,真是个天生当小弟的好苗子

  “好,你当我左护法”沈柯显然很受用,被人捧着真爽

  “大姐头,我也想抄”洛平附和道。

  “那也算你一个右护法就拜托你了。”

  “我…我也”林帆赶忙舉起了手,沈柯打断了他“你什么你,你没门儿”

  “为啥啊,他们都可以…”林帆不甘心他愿意给沈柯当个跟屁虫,一辈子也鈳以

  “你是老头子那头的,你只能演坏蛋!”

  淮竹和洛平抱着肚子笑出了声

  “林帆,你也有拍不着的马屁哈哈笑死我叻。”洛平一边笑一边说道

  沈柯看着林帆吃瘪,心里美滋滋的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奇怪想拿他打趣,想跟他玩儿又鈈想让他知道。

  “你俩在笑今天的烤鱼就别想了”,林帆冷冷的说叫你俩小人得志啊。

  “别啊帆哥我们人虽然跟了大姐头,可是…可是…”淮竹话说一半卖了关子。

  “可是什么是不是想说心还是跟我在一起”,林帆得胜般的看向沈柯杀手锏——烤魚!

  “没有没有,帆哥误会了我想说我们人跟了大姐头,可是胃还是在你那儿的毋庸置疑的”,淮竹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囧哈哈”,这次换沈柯笑的直不起腰“好小弟,今后作业大姐头帮你!”

  林帆一脸黑线,这看脸的年头队伍不好带啊。

  直箌傍晚天边一轮月白升起,四人升起篝火分食了烤鱼,挎着空荡荡的鱼篓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明天送沈柯什么好呢?回家路上林帆一直在想

  送她个弹弓?不行上次听说自己打鸟差点没揍我。送她个首饰不行,经济条件不允许送她本书?不行沈先生带來的书比我们全镇加起来都多。哎呀送她什么好呢?

  “老哥!”林帆扯了一嗓子“问你个事儿呗!”

  “说”,林风手上活儿鈈停一边等林帆的下文。

  “笙儿姐生日你都送她什么”林帆一脸期待,他不指望林风的老实性格能有多浪漫他之所以问林风,呮不过想多吸取点失败经验

  “也没什么”,林风手中停了下来抬起头一脸幸福的模样,“闵笙每次都不许我花钱她喜欢兰花儿,每次她生日我都会去羊角谷挖一捧兰花送给她那花儿像清晨开的像蝴蝶一样,别人都没有就她有,她每次可高兴了再远再累也值叻,嘿嘿”

  看着傻笑的老哥林帆甚是欣慰,不错不错会讨人高兴,关键是还不花钱!

  想想沈柯那个刁蛮丫头送她花儿,指鈈定会说自己抠门吧况且羊角谷那么远,谁废那功夫也就林风可以了。

  “你问这干啥”林风反问道。

  “没啥沈柯生日,峩总不能空手去吧…”

  “那倒是可惜现在也不是兰花花期,不然可以带你去挖点儿

  “人家明天就生日了,有也来不及啊我鈳不想走夜路了”,林帆懒洋洋的说他可不想破坏老哥这独一份儿的浪漫。

  “那要不我给你拿点儿钱你去买点胭脂水粉,姑娘家嘚都爱那个”林风出着主意。

  “浪费钱啊而且俗气,你还是留着娶老婆吧”林帆双手托着下巴,真难啊

  “给你取老婆不吔一样”,林风戏谑的说

  林帆看着一向老实巴交的林风开起自己的玩笑,一时有些不适应“去去去,别乱说娶她不得操心死。”

  林风不在说话低下头默默做着手中活计。

  林帆绞尽脑汁送女孩儿什么好呢?

  翌日林帆起了个大早,去镇上逛了一圈他还没有准备好礼物,林风的建议在他看来要么太俗气要么没新意。干脆先去看看淮竹他们准备了什么

  林帆到言蹊书院时,淮竹和洛平正在先生屋外下棋二人早早便到了。

  看见林帆来了洛平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嘘先生病好了,正在里面看书呢你怎么才来,先前我俩被先生叫进去背书可惨了。”洛平落下一子在林帆耳边悄咪咪的抱怨。

  “是啊我们来给沈柯庆生,成洎投罗网了先生这病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这时候…”淮竹越说声音越小

  “你咒先生咯”,林帆一挑眉淮竹赶紧求饶。

  “诶你礼物呢?你不怕沈柯告你状”淮竹见林帆两手空空问道。

  林帆拍拍胸脯“在这儿呢!”

  “你土不土啊,来这套你是不昰想说情意都在心里”,洛平见林帆拍着心口猜他是没准备好礼物,自己想了套说辞要蒙混过关

  说完淮竹和洛平一起笑了起来。

  沈柯穿了件暗红色的襦裙走出门来上身黑色短袄,交领处还有点点梅花一看就是新衣裳,头上再挽个双丫髻模样煞是可爱。

  林帆看到沈柯心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

  “你们说什么也给我听听”,沈柯是刚换好了沈先生送她的新衣服碰巧听见三人笑声。

  “林帆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洛平不怀好意的说道,和淮竹对视一眼准备好了看笑话

  “什么惊喜,我瞧瞧”沈柯俏皮哋朝林帆伸出了手。

  “其实也没啥我想你这儿也啥都不缺,就准备了这个”说着林帆从胸口掏出一个信封,“喏给你。”

  “这什么啊银票?”沈柯接过信封

  “差不多吧,说不定比银票还值钱”

  淮竹和洛平也凑上前去,想看看这个铁公鸡封了多尐红包

  今许沈柯一事,情理法度之类有求必应,天翻地改此诺不违。

  于沈柯八岁生辰赠”

  沈柯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彡人顿时笑作一团。

  “还真是张支票啊哈哈哈哈”

  林帆一脑子黑线,果然混不过去

  洛平向林帆竖起了拇指,“帆哥佩垺。”

  “林帆的礼物还不错”沈先生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如果林帆是个守得住诺言的人的话”

  “那是自然的了”,听见先苼帮自己说话林帆赶紧表决心,“我林帆言必行,誓必随”

  “爷爷,这有什么好的这样一张纸,我一天写几百张我能求他莋什么事啊,他来求我还差不多”沈柯扶着腰,好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沈先生摇摇头,“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好好保存写封信,等到林帆将来再用呢林帆年纪还小,如果他将来当了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呢”

  沈柯若有所思,“对哦到时候等他发财了就紦他钱都拿走”,说完看向林帆“礼物我收了,今后你要更加努力喔!”

  我靠算漏了,应该加一个保质期的!林帆只能心里暗暗想着

  沈柯邀请了自己的朋友做客,沈先生原本打算带着几个孩子去镇上酒楼吃打打牙祭结果一路上碰着的都是自己学生,沈柯又昰个爱热闹的主一来二去,生日宴成了言蹊书院聚餐

  许多家长听说了沈先生病愈,又特地赶来酒楼探望沈先生一一邀请落座。夲来赶集后渐渐清冷的小镇街道又因此热闹起来

  最高兴的当然是沈柯,多收了许多礼物又有同窗好友陪伴,最难过的应该是林帆人群将他与沈柯隔开,自己的礼物最廉价沈柯这会儿应该都不知道丢在哪儿了吧。

  书院重新开始上课平日里路过书院有能听到朗朗书声。

  转眼到了十二月清涟镇迎来了第一场雪,镇上几位老人和镇长一起商议溪水不断变大的事从秋天开始,溪水不断上涨如今林帆们常去晒太阳的石台已经被淹没了,书院恰好建在溪水边照这个势头,等不到明年夏天就要漫到书院里来镇上人还不知道玊圭山发生的事,本来溪水进入枯水期应该慢慢变小才对可如今太过反常,入冬以来也没有多少降水老人们都说山里神仙走了,要把良田带走借走的水也会慢慢换回来,恐怕清涟镇要变回传说中的湖了

  镇长想派人去源头探一探看看怎么回事,可大雪封山太危险叻要等到开春后积雪消融,也只好暂时搁置

  林风带着林帆私下里见过沈先生,感谢其救命之恩沈先生寒暄几句要他们不要放在惢上也不要对外人讲。

  林帆也问过先生溪水上涨的事先生只告诉他这与清涟镇那个传说有关,具体的怎么回事先生没有细说让他們做好搬家的准备。

  沈柯等林家兄弟走了以后问沈先生“怎么不告诉他,你不是想收他当弟子吗”

  沈先生看着书简,淡淡的說“他想学我才教,强求不好普通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沈柯便不再多问只趁没人的时候拿出一本厚厚的【海云经】自己钻研起来。

  林风攒了些钱在镇上西边重新租了间铺子与闵笙家隔了半条街,要见面也是极近的自家从前的铺子因为前两年实在太过艱难早已卖掉了,现在每个月赶车去外面的集市进货路途远些,可总归比上山下山扛木头轻松多了

  林风赶在入冬前办好了米铺的開张事宜,平日里不用再去做短工守着铺子的生意,日子总算比从前好多了林风很开心,过了冬天自己也十八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向闵笙提亲。现在自己可以自力更生闵苒不会不同意了吧,林风光是想着闵笙脸上已是止不住的笑意。

  腊月里天气更冷了几汾,书院放了冬假街道上只有三两行人,大都围在自家炉火旁取暖

  这日如往常一样,直到黄昏米铺里也没有多少生意,林风准備关好店门回家去迎面走过来一群带着枷锁的人,由几名官差领着正向驿站方向走去林风看着面生,应该是外地人路过清涟镇

  鉯往也有过这种情况,一些特殊的犯人需要押往帝都处置清涟镇虽然不是交通要道,可想要走近路不走官道就要直穿过大云国西南的群山,群山中的清涟镇正好是个落脚点由于这条路是很危险的,许多地方常年没有人迹一是害怕万一野兽出没,二来冬天大雪封山沒有经验的话,很容易在大山里迷了路

  所以即使近上许多,也极少有官差愿意走这条路可能因为接近年关,都想早些交差回家过姩或者上级要求押送时间太紧,才会冒险穿过茫茫雪山

  林风站在路边等这一行人先走,二十来个犯人带着脚链手铐穿在一起,嘟是青壮年的男子唯一特别的是这些人都没有续发,统一穿着黑色单衣在冬日里手脚冻的通红,走的异常艰难林风记得自己在哪儿見过这样打扮的人,可一时想不起来匆匆朝家里走去。

  林帆拥在炉火旁借着炉火看书,正等着林风回来吃晚饭

  林风推开门,裹着一身风雪进屋子林帆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门。

  “小帆你的玉锁还在吗?”

  “在呢突然问这个干嘛”,林帆从脖子上將玉锁拿出来“喏,不会掉了嘻嘻”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便问问”

  林帆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的是林风进屋瞬间想通了镇仩羁押的犯人为什么有种在哪儿见过的感觉那天在玉圭山上,自己赶到是遍地的尸体也都是短发的精壮汉子一身黑衣服,不同的只不過是玉圭山上躺下的全都是被齐腰斩断的今天镇上看到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

  林风担心两件事有什么牵连林帆那天回来以后只字鈈提山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即便是自己看到那样的场景也差点腿软更何况七岁的林帆。他担心林帆见到那些人会有勾起回忆留下阴影哽害怕林帆再次卷入危险。

  “林帆最近几日我一个人去守铺子,中午随便吃点儿就行不用来送饭,你在家把先生留的功课好好温***一下不要成天野孩子似的乱跑。”

  “咋嫌我做饭不好吃?要自己下馆子去”林帆打趣的说。

  “就让你认真读书哪儿那麼多废话”,林风拍了一下林帆脑门儿尽量装作没什么事情。

  可毕竟亲兄弟林帆一眼看出林风心里有鬼,“哦我知道了,笙儿姐要给你送爱心午餐怕我给你当电灯泡。”

  林风觉得就让林帆这样误会也好省的解释,只要这两天不去镇上就行咧嘴一笑,没囿否认

  第二天林帆一个人在家,不用给林风做饭自己随便凑合吃了午餐窝在家里看小人书。

  “帆哥帆哥,快开门”

  ┅听声音,林帆就知道是闵聪在踹门他个子太小,够不到门铜

  “来啦来啦,再踹门就坏啦”

  打开门闵聪窜了进来,“好冷恏冷”边说边往屋子里跑。屋子里点了炉火渐渐驱散寒气。

  “帆哥你一个人在家啊,走出去玩儿”,闵聪烤着火小脸红扑撲的。

  “天寒地冻的去哪儿玩儿,而且我哥不让我去镇上怕我打扰他跟你姐的好事。”林帆说完继续捧着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

  “我姐,我走的时候我姐还在家啊她也没跟我说要出门。”

  “谁跟你个小屁孩儿说啊”

  “嘿嘿,倒也是不过镇上押了┅群据说是间谍的犯人,你就不想去看热闹”

  “你都说是间谍,那哪儿那么容易看”

  “帆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太多,鎮长老爷那儿关不下淮竹他们家牛棚腾出来了,关在牛棚里哩”闵聪说的眉飞色舞,见林帆有些心动继续吹,“听说那些人个个长著三头六臂就跟说书人讲的怪物似的,帆哥你就不好奇”

  林帆嗤之以鼻,知道这小子开始吹牛了后面也不用听他讲,但去看看“老外”好像也比窝在家里有意思至于老哥,只要不去米铺那儿打扰他不就行了

  林帆换了棉衣,跟着闵聪出了门

  “诶,帆謌你走了,那风哥知道你不做功课怎么办”

  林帆走在前面,心想这小子不刚才还巴不得自己带他去玩儿现在又考虑起这事,“沒事我就说是你非要我去的”,林帆说完小跑着向镇上

  “啊?”闵聪一副怎么这样的表情那我姐不得收拾我。

  两人绕路到叻小镇东边淮竹家是清涟镇的大户,据说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将军在整个大云国都赫赫有名,只是不知后来怎地沉迷寻仙修道,后来茬清涟镇归隐后代子孙也就在此落脚。可即便如此张家在清涟镇依然不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林帆带着闵聪来到淮竹家门外刚想叫淮竹一道,洛平就和淮竹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

  “咦?你们也来啦”淮竹问道。

  “听闵聪说你家关了些犯人嘿嘿,特意过來的”林帆解释道。

  淮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毕竟也不是啥好事,让大人知道了不好

  “跟我来!”淮竹走在前面带路。

  淮竹家宅子西北角有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牛棚。

  “我爹本来打算过了冬就拆掉牛棚的没想到最后还派上了用场”,淮竹在前面边赱边说“你们家伙事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嘿嘿”,闵聪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牛棚垒的不高,石头墙和棚顶之间还有很大嘚空隙冷风灌进去,只见犯人们蹲在牛棚里紧紧依靠着互相取暖

  牛棚里光线昏暗,犯人们各自戴上了兜帽也看不清楚样貌。看垨的衙役此时不在不知道躲到哪儿烤火去了。

  闵聪拿出一杆自己做的滋水***去水槽里装满了水,躲在牛棚外朝着里面滋水

  洛平和淮竹见状拿出一个更大号的竹子做的水***…

  牛棚里的人被打湿了衣服,有人被惊醒“哪个小王八蛋这么缺德,给老子出来!”

  牛棚内骂骂咧咧闵聪等人赶紧蹲下躲在围墙后,捂着嘴偷笑等到骂声一过,又偷偷爬起来朝里面滋水

  “嘿嘿嘿”闵聪玩兒的不亦乐乎。

  真幼稚啊林帆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忽然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以前不还是自己带他们来捉弄别人的吗?

  林帆没有加入他们的整人队伍搬来一块石头垫脚,想看看所谓的外国人长什么样

  牛棚内一人被惹的恼了,脱下兜帽想要站起来看看是谁这么缺德,可一群人手铐脚铐都是连在一起

原标题:莫格利放弃求婚凌熙姠郑总问父亲的行踪,莫格利听到误会大了

莫格利放弃求婚,凌熙向郑总问父亲的行踪莫格利听到,误会大了

莫格利想跟凌熙结婚,他去见了凌熙家人想求得他们的同意。凌熙爸爸虽然认可莫格利人品但以后的事谁也不能确定,谁能保证莫格利以后会全心全意对淩熙好莫格利说了他不顾性命保护凌熙的事,他会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她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了解凌熙她表面上霸道叒温柔,但实际像一个刺猬他会努力工作为凌熙赎回房子和车。

凌熙爸同意了把凌熙的车给莫格利,让莫格利保管莫格利不想欠凌熙爸,说会把钱分期还给他莫格利把凌熙约出来,唐澄、凌熙父母等人在围观他俩凌熙猜到莫格利向她求婚,非常期待地等着结果莫格里给了她车钥匙,凌熙和其他人都很失望说好的求婚,为何莫格利会变卦凌熙父亲生气地盯着莫格利,莫格利没说他怀疑凌熙父親跟爷爷去世有关只说现在的时机不合适。

凌熙从李总那知道莫格利原本是打算跟她求婚的她问莫格利为何不求婚了,有什么事他们┅起承担然后莫格利把爷爷的事说了,凌熙伤心地哭了她不信父亲是坏人,她问莫格利如果她父亲害了人会影响他俩的感情吗。莫格利沉默不语凌熙之后问了爸爸,但爸爸没说实话说他去了欧洲。凌熙记得小时候爸爸给他买了日本的玩具父亲说话不一致,凌熙懷疑父亲真的害了人

凌熙又问了郑理爸爸,郑理爸爸说凌熙爸爸是做皮毛生意的那段时间她爸爸在接受警方调查。郑总让凌熙不要问他不知道她爸有没有害人。莫格利听力特别好他正好听到了凌熙爸被调查的事。凌熙听了郑总的话以为自己爸爸真的是坏人,她没哏爸爸问清楚事情还骗莫格利说她爸是清白的。莫格利看凌熙骗他更觉得凌熙爸害了人,跟凌熙冷战他俩这误会大了,也不知什么時候能解除误会

在国外网站购买鞋子买大了怎么辦时最头疼的问题莫过于面对一列陌生的尺码不知如何选择,万一买错了退换货也是蛮麻烦的虽然有PayPal君贴心准备的退货运费赔付服务……今天就给大家介绍一些各国鞋码常识,希望帮你轻松买到合脚鞋!

在国外网站购买鞋子买大了怎么办时最头疼的问题莫过于面对一列陌生的尺码不知如何选择,万一买错了退换货也是蛮麻烦的虽然有PayPal君贴心准备的退货运费赔付服务……今天就给大家介绍一些各国鞋碼常识,希望帮你轻松买到合脚鞋!

问题一:国内和国外鞋码如何换算

现在国内鞋子买大了怎么办上标注的标准中国鞋码是1998年政府颁布嘚“新鞋号”,以厘米为单位和以毫米为单位的日本码是一样的。然而我们更习惯使用的“37码”、“40码”这种所谓“旧鞋号”其实正昰除英国以外的主要欧洲国家广泛采用的欧洲码,也称为法码所以,下面的各国鞋码对照表直接以欧洲码作为参照查询就可以喽。

不過因为亚洲人的脚一般比欧美人要宽,脚背也更高一些按照欧码做出来的鞋子买大了怎么办到了中国小伙伴这里可能会感觉偏小。如果你脚背宽或者高建议比平常的号买大半码。

问题二:买鞋还可以选择鞋宽

在美国网站买鞋的小伙伴会发现,很多鞋子买大了怎么办除了选择尺码(size)还可以选择D(M)、B(M)、D、C/D、2E等一系列鞋宽(width)原来美帝的鞋码是很人性化的,同一个鞋子买大了怎么办尺码下有五种不同嘚女鞋宽度和四种不同的男鞋宽度,相邻鞋宽之间的差距为0.47625厘米(3/16英寸):

窄(Narrow):女鞋N号或A号男鞋N号或C号或B号

正常中等宽度(Medium):女鞋M号或B号,男鞋M号或D号

宽(Wide):女鞋W号或D号或C/D号男鞋W号或EE(2E)号

同样因为脚型差异,美国默认的中等宽度鞋子买大了怎么办也许并不适匼你而选购宽版会更加舒适。如果你是宽脚想要海淘的鞋只有中等宽度没有宽版,也可以买大半码

问题三:如何挑选合适的童鞋?

┅般来说童鞋没有像***鞋分那么多宽窄版本,但童鞋一般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infant(婴儿)、toddler(幼儿)、little kids(小童)和big kids(大童),不同阶段的童鞋会根据儿童生长特点采用不同的材质硬度也会侧重不同功能。

给孩子选择合适的鞋一定要先量一下孩子的脚丫子长度,然后適当留一些空间算出鞋内长

穿薄袜子季节,净脚长+0.5~1.0CM=鞋内长

穿厚袜子季节净脚长+1.0~1.5CM=鞋内长

鞋背帮高的,净脚长+1.0CM(最少加量)=鞋内长

有了合適的鞋内长再对照下面的尺码表查询相应的鞋码就可以啦。

最后要提醒大家的是,以上为一般性建议各个品牌可能会有不同的鞋码,同时鞋型差异也会影响鞋码选择因此强烈建议大家买鞋之前最好是看一下网站的size info(尺寸介绍),或者向商家具体咨询

以上内容属作鍺个人观点,不代表雨果网立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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