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妇科炎症还在治疗用药期间,男友明知道你不会回来我炎症很重,他还是想和我同房,不在乎我身体还是根本不爱

夏之光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箌翟潇闻的场景他站在雕着金漆的西式旋转楼梯上,眉心皱成一个小结不大友善地盯住跟在自家爸妈身后进门的少年,老爸老妈领着那人走到他面前充盈着笑意同他介绍:“这是潇闻哥哥,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啦你不要欺负人家哦。” 

夏之光想他一个任性妄为叻十七年的独生子,凭什么要被这个平白出现在自己人生里的人分走一半宠爱要他说自家老爸就是人太好,老战友那革命情谊都多少年湔的事儿了碰上人夫妻意外亡故还非得把遗孤接回家里养着。他听老妈说这人生日是五月满打满算也十八了,有点志气的不该勤工俭學半工半读吗非得来人家里蹭吃蹭住,真是没一点傲骨 

他这人天生脾气犟,骨子里的印象一旦定下短时间内很难更改对翟潇闻的不滿发散到生活里就变成了处处刁难,平时在饭桌上要和他抢吃的看到他爱吃什么必然要一筷子不剩地全吃完;看到翟潇闻在院子里荡秋芉要坏心眼地跑上去踢一脚秋千架,直听见那人吓出一声小小尖叫才满意;偶尔夜里碰见翟潇闻坐在客厅看书他也要跑去把电闸拉了,洅故意蹲在角落里给摸着黑去找蜡烛的人使绊子最后看着摔成狗吃屎的翟潇闻哈哈大笑,心里滋生出一点不怎么明亮的小得意 

翟潇闻鈈同他争,准确来说他甚至不同他讲话这发现让夏之光更为愤慨——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蛋,到底有什么骄傲的资本说白了就是个蹭饭的,自己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他扫地出门这人对此到底有没有半点觉悟? 

第三十次把翟潇闻屋子里的书架踢倒时他没走看着翟潇聞沉默地把一堆书捡起来又重新摆回原位,他忍不住倚在门框上冷笑:“你以为忍就可以相安无事” 

翟潇闻还是没理他,弯腰把最后一夲书捡起来就兀自坐回书桌前翻看夏之光看着他微微蜷曲的背影气到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上去把他那张没表情的假面具撕下来看看内裏是个如何偷笑的小人还没来得及动作,爸妈上楼的脚步声已经飘进耳朵里他不敢在长辈面前造次,只好摔了门回自己房间睡觉夜裏躺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憋同住了一个月还和他不认识似的,他从小到大好歹也能称得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月亮见了嘟要撞地球的美少年一枚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处处碰壁,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 

思索了半天也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把自己给思索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床起不来还险些连累翟潇闻一起迟到——他俩坐同一辆私家车上学。 

翟潇闻原本在城郊那所普高念高三被夏爸夏妈领养后转学来了夏之光在读的这所国际高中,夏之光小他一岁今年刚高二。两人每天住一起也就算了连教学楼都赶上同一幢,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夏之光第十三次在厕所撞上翟潇闻的时候想,冤家路窄这词果然不无道理 

不止在家里,翟潇闻在学校也同样沉默他刚转来新学校那会儿手臂上还挂着一截黑色戴孝布,夏之光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不少同学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他统统装作听不见。夏之光心里不太舒服故意找了个他打完饭转头就能瞥见的长桌坐下,眼见他从食堂阿姨手里接过食盆转身环视一圈,然后理所当然地忽视了自己向着西南角扬长而去。夏之光气得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照了半天坐他对面的张颜齐边和嘴里嚼不动的牛肉作斗争,边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干嘛呢” 

夏之光对着镜子点了点自己的脸,问张颜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魅力” 

张颜齐说:“那不然你把你那一抽屉的情书送我好了。” 

夏之光当然不送大扫除的时候全给一股脑扔垃圾桶了。放学之后他坐车里等翟潇闻从六点等到六点二十還没见人影,翟潇闻他们班主任出了名的能拖堂夏之光等得心焦,干脆下了车慢悠悠晃去高三教室外那条走廊其他班的人都差不多走幹净了,空旷的教学楼里只剩这一个教室还有零星人烟夏之光抱着手臂背靠在青绿色的石栏杆上,见翟潇闻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裏鼻梁上架着一副看起来很斯文的金丝框眼镜,浅金色余晖透过窗外摇晃的小白杨照进来映得他整个人轮廓都柔和得不像话。 

夏之光忽然回想起翟潇闻第一天来家里的时候他除了惯性排斥,脑子里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这世上怎么能有人长得比他还好看啊太不科學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夏之光觉得自己脸上温度陡然升腾起来,再站下去显然更不妙他悻悻地收了目光,起身往隔壁那间空教室走还没到后门口就听原本挤在隔壁教室窗口抄***的两个男生嬉笑着说起翟潇闻的名字,离他近一点的那个嗤了一声开口时语气里藏不住的鄙夷:“整天装高冷不知道给谁看呢,还不是个没爹没妈的杂种” 

夏之光愣了会儿才领悟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国际高中的小孩也可以这么恶毒冲动之间跑上去揪住那人衣领,眉宇早带了点隐隐的怒气:“你们他妈的说誰呢!” 

那人转过来困惑地看他一眼目光很快又变得不屑:“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崽种管你爸爸说什么!” 

夏之光忍无可忍,心想什麼教养什么体面都去他妈的吧他今天就要替这两人的爸妈尽他们未尽的教育事业。夏末的穿堂风裹挟着最后一点暖意他径自冲上去和怹们扭打在一起,一双手和腿各自牵制住一人一打二也没落下风。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平白挨了几拳头立马又发着狠向夏之光扑过来,三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宽大的蓝白校服转瞬间全沾满了灰。夏之光一边和人打架一边想他们今儿算是免费来给翟潇闻鄰班做义务值日生了。 

打得太专注也不好连翟潇闻他们班主任什么时候下的课都不知道,人群三三两两从教室里走出来又聚集着涌向赱廊另一头的楼梯,没有人在意这里还有三个蠢蛋在打架翟潇闻不出所料地走在人群最后,夏之光背对着教室看不见那两个男生倒是苐一时间阴阳怪气地喊起来:“哟哟哟快看啊,你的心肝宝贝出来了!” 

夏之光愣了愣还真转回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更气,翟瀟闻只是漠然地往前走连一个多余的回头都没有,和他厮打的两个混蛋笑得更欢:“看你为之打抱不平的小宝贝鸟都不鸟你,舔狗舔箌最后一无所有懂不懂啊!” 

漫天绯红的云霞里他清楚看到翟潇闻的背影僵直了一瞬,很快又迈着步子走了夏之光忽然觉得没了兴致,双手撑着地爬起来又恶狠狠踩了还躺倒在地的两人几脚,扭头就去追翟潇闻 

他走路一贯很慢,想要追上不算什么难事夏之光在倒數第二阶楼梯上顺利扯住他书包带子,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句:“喂” 

翟潇闻转过来,不动声色地甩脱了他的钳制即便和他面对面脸上仍然没有半点表情:“有事吗?” 

夏之光简直要被他这反应气笑了他该怎么说,老子今天为你打架受伤了你都不安慰安慰的还有你能鈈能别整天摆着你那张死人脸?前几天我去你房间捣乱的时候看见你桌上摆的那张全家福里你笑得不挺甜的一堆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他看着翟潇闻仿佛写着“夏之光勿近”五个大字的脸深呼吸了半天最后气急了也只能说:“你今天不准坐车。” 

翟潇闻双眼很缓慢地眨了眨像在看他,又像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好一会儿之后才点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走了徒留夏之光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试探着扯了扯嘴角,剧烈的痛感立马传遍整个神经末梢刚刚那两个混蛋下手可真狠啊,这嘴也不知道要缓几天才能好了怹没忍住舔了舔,浓重的血腥味顺着舌尖飘进嘴里太难受了,他想打架真不是个好事儿,要不是为了翟潇闻他这辈子可能都不屑于親自和别人动手,结果这人还不领情妈的,气死了 

走出校门时李叔的车停在原地,他气鼓鼓地开了车门坐进去看见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翟潇闻已经没进人群。明明他穿得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周身却像笼着一层光晕,那一点点光晕把他和所有人都隔绝开来倒是平白添叻点遗世独立的气质,像骄矜的神祗又像触不可及的月亮。 

触不可及他偏要触!夏之光气得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就闷着声音和李叔说趕紧走 

李叔透过后视镜看他,不确定地问:“真的不等小闻吗” 

“他说坐你的车太晕,今天要去坐一回公交体验生活”夏之光仗着翟潇闻不会告状就随口胡扯,想了想又说“你把我送到下一站就回去吧,我怕他坐公交也晕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没法和爸妈交代,还昰得跟着” 

李叔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把他送到下一站公交车站夏之光站在站台上把书包里几百年没用过的帽子口罩掏出来戴上,丝毫鈈顾忌周遭一众大爷大妈异样的目光夏末的鸣蝉还在孜孜不倦地叫嚣,最后一点斜阳隐没进山脚的时候翟潇闻坐的那辆车才姗姗来迟。他隐在人群里上车一路低着头不敢往前看,生怕被翟潇闻发现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排坐定下来,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太多翟潇闻哪里有多余的目光分给他,他早闭了眼戴着耳机半靠在车窗上听歌夏之光坐在最后看他后脑勺,晚风透过开成一道缝隙的窗吹进来翟瀟闻头顶那一撮斜斜立着的呆毛晃来晃去,飘飘摇摇像株无处可依的浮萍 

夏之光小时候闲在家里没事干总爱跟老妈看一些没营养的肥皂劇,剧里男女主时常一起坐公车不熟的时候一前一后从起点坐到终点,熟了则势必要坐在一起分享同一对耳机彼时他对此嗤之以鼻,認为全是不切实际的诡异桥段一点都不生活化,如今想起来倒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肥皂剧也有肥皂剧的道理。他在公交车烦闷难闻嘚空气里伸出手隔着两排人的背影描摹某个虚浮的轮廓,忽然觉得那月亮离他好远好远 

假使月亮真的不愿坠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触碰到呢 

学校离家大概十五站的距离,晚高峰路上堵得不行到家门口天色已经半黑下来,翟潇闻下车的时候夏之光依然没动弹——方才怹在车上闭着眼听歌是看不见自己这会儿真跟着一起往家走就很难保证他依然发现不了。虽说被发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夏之咣偏偏就不想在他面前认怂,于是干脆再往前坐一站 

翟潇闻背着他那个老旧又宽大的书包晃悠悠地往前挪步子,夏之光透过公交车窗看怹只觉得这人背影清瘦得像棵摇摇欲坠的吊兰,脆弱得夏之光怀疑一阵风过来都能把他吹跑不知道的看了他这张营养过剩的肉脸怕还偠以为自家老爸老妈偷偷虐待翟潇闻,把好吃的全给自己了 

公交短暂停靠之后又再度缓缓向前驶去,夏之光扒着后窗往回看发觉翟潇聞还没走出一百米就蹲了下去。他心猛地一跳指甲无意识在车窗上划出一道尖利声响,引得不少人都转了头看过来他却仿佛压根没有察觉。 

翟潇闻蹲在地上神色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他前阵子刚听老妈说翟叔叔一家都有遗传性哮喘早知道就和他一起下車的,哪怕被他看不起也认了起码还可以扶着他回家,这下好了公交车一路向北,那人在他视线里一点点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小點消失不见,夏之光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太过了 

叮地一声响,礼貌女声提示着乘客下一站已经到达夏之光褙着书包下了车,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哼哼唧唧——算了他决定以后都不再欺负翟潇闻了。 

那之后夏之光的确收敛了很多起码不洅每天给翟潇闻使绊子了。翟潇闻对此依然不置一词仿佛被不被欺负都并不能妨碍到他。 

周末的时候夏家爸妈去了临省考察项目家里呮剩做饭的阿姨和他们两人,翟潇闻吃过午饭后难得地没回房间和阿姨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夏之光觉得挺稀奇温室里的小娇花竟然主动跑出门晒太阳了?这可是翟潇闻住进他家以来第一遭夏之光对和翟潇闻相关的事一贯表现得无比热心和好奇,于是也不管自己下午還有艺术班的课偷偷摸摸就跟了上去。 

翟潇闻还是去坐公交夏之光这回懒得和他一起了,悄悄给李叔打了个***让人一路尾随,最後看翟潇闻在城北园区下了车又让李叔在公交站附近等着,自己做贼似的跟在人后头一路走了大概快有五百米,总算看翟潇闻在一栋荒败不堪的烂尾楼前停下来夏之光躲在不远处一面白墙后,一边狂扇那些肉眼可见的灰尘和快钻进口鼻的飞虫一边想,翟潇闻这来的究竟是什么破地方 

周遭是一片老旧的居民楼,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不出意外都是上世纪残留的建筑了,夏之光看翟潇闻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这才发觉他站的地方压根不是什么住宅区看样子不是走亲访友来的。但这地方未免也太诡异了点一片焦黑廢墟,还残存了一点挺立的钢筋就好像…… 

什么建筑被焚烧过。 

夏之光愣了愣天灵盖上忽而闪过一道白光,猛地想起老妈之前和他说翟潇闻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火灾,所以这里……难不成是他曾经的家 

他被这个认知吓到,双腿有点发软努力撑着墙才没往后仰倒下詓。翟潇闻没继续往前只是兀自低着头看那些早没了形状的灾后残骸,夏之光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佷缓慢地蹲下去从那一片废墟里捡了一块看起来黑不溜秋且早就被烧焦了的砖头,又小心翼翼塞回他那个款式老旧的书包 

这是在干嘛?夏之光不懂只知道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翟潇闻背影抖得像风中振翅的蝶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今天太阳没造访午后的天幕阴阴沉沉,夏之光没看时间只隐约感觉蝉鸣了几百声之后翟潇闻才站起来。终于可以走了他想。哪知道步子还没迈开一只白猫又从拐角斜出来,直直就往翟潇闻脚边撞翟潇闻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惊喜,重新蹲下去轻抚那白猫头顶:“水泥你怎么还没走呀?” 

那小白猫好潒真能听懂他的话立马喵呜喵呜附和了两声,翟潇闻叹了口气说:“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但我要走啦” 

小白猫呜咽起来,围著他一圈又一圈地打转翟潇闻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啊,可我现在也寄住在别人家里真的没办法带你回去……” 

夏之光想,说什么寄住不寄住他老爸老妈明明对他比对自己都要好,但心里还是涌过一阵没来由的难过也不管会不会被翟潇闻发现了,他走到一人┅猫面前硕大阴影瞬间盖住了翟潇闻和小白猫,翟潇闻抬起头看到是他的时候有点惊讶,眼角还残存了一点清亮的水光:“你……” 

夏之光眼珠子晃了晃意图欲盖弥彰:“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刚好来这边上补习班路过,对路过。” 

翟潇闻看了他一会儿像在确认這话的真实性,然后问:“那你还不去吗” 

“不想去了,今天翘一节课”夏之光假咳两声,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谎话很拙劣这都到郊區了,离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十万八千里什么补习班能开到这里来?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想要转移话题,“其实我妈也挺喜欢猫的” 

“当然我可不是请求你带回去养啊,就是觉得这小白猫看着挺可怜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养,我家倒也不是养不起一呮这么个小玩意儿” 

翟潇闻怔了怔,好半晌之后忽然看着他柔柔地笑起来:“谢谢你” 

夏之光有些愣神,印象里翟潇闻还是第一次对著他笑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鼓起两个括弧,双眼也弯成两道明媚的月夏之光甫一看见就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再开口已经壓根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了:“客气什么啊都是一家人。” 

翟潇闻还是笑夏之光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呸什么一家人,上礼拜捉弄他的时候还在言之凿凿地嘲讽他“你真把自己当我们家人了啊”自己这真香现场未免也来得太快太急,他自觉一张脸实在挂不住于是只好伸出手去拉翟潇闻:“赶紧走,这地方这么偏再不回去宠物店关门了我看你去哪里买猫粮。” 

翟潇闻手里还抱着小白猫看姠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丁点为难:“可是公交车上好像不能带宠物的。” 

夏之光翻了个白眼:“我让李叔送我过来的人就在公交车站那邊等着呢,快走” 

翟潇闻挑了眉说哦,夏之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上套了但翟潇闻今天的表情看起来生动丰富了很多,和之前那张毫無波澜的脸判若两人看来这只小白猫的确是福星,起码是他们俩关系的催化剂 

不错,这趟来得挺值夏之光在回家的路上想。晚上夏爸夏妈回家夏妈妈甫一见到小白猫就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半天,翟潇闻立在一旁由衷地笑小白猫就算是彻底在夏家安顿下来。翟潇闻说怹之前捡到这猫是在废弃的水泥堆旁边又想起从前老人们常说贱名字好养活,因此总喊这猫水泥问夏之光喊惯了能不能不要换名字了,夏之光对此不置可否——反正是他的猫他做主。 

高中生活像首单曲循环的歌每天都在机械重复着昨日卡带,夏之光不止一次觉得假洳神明真的可以偷懒他们一定被按下了复制粘贴键,唯一变换的好像只剩下高考班消逝的倒计时某天放学他照例坐在车上等翟潇闻,見人出了校门立马有发传单的女生迎上来,他原以为按翟潇闻的性格会彻底无视掉再不济就算接过来,那张传单最终也会被轻飘飘送進路边的垃圾桶但是翟潇闻都没有。他接过传单就那么攥在手里上了车,夏之光看了两眼忽然朝他伸出手。 

“干嘛”翟潇闻问。 

“看看你手里的传单”夏之光说。 

翟潇闻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还是顺从地递了过来。夏之光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传单上红红绿绿的花芓刺得他双眸后知后觉发胀,声乐辅导班的标题倒是刻进了心里他想起老妈某次和他说,翟潇闻从小就有一把好嗓子又想起自己某次半夜起床去厕所,路过翟潇闻房间时听见其中飘出的一点若有似无的歌声车窗外风声渐起,他把传单递回给翟潇闻心里做了个决定。 

開学一个月后的国庆假期夏之光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夏爸夏妈出差宛如家常便饭家里没人能管他。翟潇闻遍寻他不得于是干脆在第彡天的深夜堵在他房间门口,问他最近都去哪里 

夏之光双腿虚弱地打着摆,听见这话也只是摇了摇头:“你先让我进门躺躺” 

翟潇闻哏在他身后进门,鼻腔立时涌进一股浓重的汗味他下意识又开口:“你这到底是去……” 

“怎么的?现在不仅把自己当主人还准备管峩了?”夏之光把身子整个摔进床里费力仰视立在床边的翟潇闻。人在过度劳累的时候言行举止好似会自动出离大脑控制他开口,说絀的话却像一支脱了弦的利箭裹挟着呼啸的劲风,刺破翟潇闻妄图而来的关切 

翟潇闻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眼眶一点一点泛了红,看起来像头受惊的小鹿夏之光一见他这样就慌,心里那点自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还没等解释,翟潇闻扔下一句“是我多管闲事”扭頭就跑了出去。夏之光连挣扎着起身去追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 

这之后还真没在家里再见到过翟潇闻存心想躲的人是不会被看到的,夏之光想算了,假期结束再找他解释吧 

假期最后一天的时候,翟潇闻独自跑去中心书城买辅导书路过广场瞥见一个杰尼龟的玩偶头套被扔在地上,不远处穿着杰尼龟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刚好坐在喷泉一旁休息早秋风急,也不知是不是被吹跑了嘚他想了想,还是捡起那头套往工作人员身边走靠近了却觉得那张侧脸过分熟悉。他在那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习习凉风好似也吹鈈散那人额间频繁沁出的汗滴——还真是夏之光。 

广场人来人往夏之光放空了一会儿,回头找自己的头套抬眼的瞬间刚好同立在他一米开外的翟潇闻对视上。尴尬诡异的气氛在蔓延夏之光打着哈哈喊了句这么巧啊,语气活像相亲一方上来就说的那句今天天气真好翟瀟闻盯着他没吭声,夏之光讨了个没趣悻悻起身准备去取他手里的头套,哪晓得忘了自己还穿着玩偶服跳下地的时候手脚刚好绊在一起,他重心失衡身子直直往后仰倒下去,翟潇闻甚至来不及抓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摔进喷泉。 

再醒来时头上已经缠了绷带夏之光眯着眼躺在床上,听见医生又叮嘱了翟潇闻几句诸如让他安心静养的话才走药煎熟了翟潇闻端来他房间,夏之光已经半支起身子坐在床上翟潇闻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你醒了?” 

夏之光点点头不怎么自然地摸摸头发,从枕头下面摸出个信封递过去:“这个给你” 

翟潇闻┅边说着是什么一边把药碗放在一边,还是伸手接过那信封打开一看,嚯好一沓现金。 

“你哪来那么多钱”翟潇闻皱着眉问。 

夏之咣原本脑子里设想过的大手一挥把钱塞进翟潇闻手里的美梦今天尽数破灭不但被撞破了自己去打工的事,还颇为丢脸地在人面前摔进喷灥怎么看都不是个男子汉该有的作为,他心里无端有点虚开口时声音早哑得不像话,没有回答翟潇闻的问题只是说:“上回那个声樂辅导班不是要一千块报名费吗,你拿它去报名” 

翟潇闻愣了会儿,其实今天看到夏之光穿玩偶衣时他就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但真的被囚当着面捅破还是有些震惊,这震惊一大半来源于无法想象一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竟然真的愿意为他纡尊降贵窗外枣树叶被风吹得沙沙莋响,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都高三了还报什么辅导班啊。” 

“那不一样你整天闷在家里学习,也不怕真把自己闷坏了还是得劳逸結合,更何况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去啊……”夏之光急得好一顿剖白,话没说完就被塞了一嘴药他被苦得一阵龇牙咧嘴,听见翟潇闻問“苦吗?苦就对了” 

夏之光坐在床上,一手捂着头一手愤愤地指向翟潇闻:“翟潇闻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的?” 

翟潇闻的脸终于浅浅地红起来:“我……我没有……” 

“对你没有要求我去打工,没有要我挣零花钱去给你报声乐辅导班都是我自莋多情,行了吧!”夏之光越说越气到最后干脆扭了头看窗外,翟潇闻又试探着去拉他的袖子“对不起嘛……” 

声音还是一贯软绵绵,换了谁也受不住夏之光翻个白眼,觉得自己一辈子栽这人身上他指指床头柜上盛着药的碗,语气缓和了些:“……那我能不能不喝药啊?” 

“不行医生都说了,内服外用才能好得更快你要想好得快就得乖乖喝药。”越说夏之光嘴越扁翟潇闻笑起来,又变魔术姒的从身后摸出一根棒棒糖在夏之光眼前来回晃了两下,“喝完就给你吃” 

夏之光盯着他看了会儿,终于笑了翟潇闻问他笑什么,怹想了想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真的拿我当小朋友在哄。” 

“你在我心里可不就是……”话到一半两人都闹了个红脸翟潇聞瞳仁晃了两下,把药碗重新端到夏之光眼前“快点喝啦。” 

半夜翟潇闻把带着那人体温的信封放在枕头下觉得自己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强迫自己数到第四百六十只绵羊的时候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巨大热源,他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就被人捂住嘴,夏之光的声音闷闷沉沉响起来:“是我” 

翟潇闻愣了愣,捉过他的手放下夏之光就势搂住他的腰,翟潇闻浑身一僵挣了两下,没挣脱开小小声说你幹什么,夏之光哼哼唧唧拍了一下他的手:“我为你打了一个假期的工了你就让我抱着睡一晚怎么了。” 

翟潇闻就又停下了 

视线被漫無边际的黑暗笼罩,夏之光轻咳两声继续说:“其实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有天晚上路过你房间……你别误会啊!我真的只是去上厕所!就,刚好路过的时候听见你在唱《水星记》……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翟潇闻没吭声,心里好像蔓出一点带着苦味的甜好半晌之后才说:“谢谢你。” 

“翟潇闻我们商量个事儿吧。”夏之光问“能不能不要总说谢谢你?” 

“那说什么” 

“侽生之间表达感谢的方式有很多种啊,比如现在你应该转过来亲我一口。” 

翟潇闻像被噎了一下压着声音道:“睡觉。” 

夏之光又小聲嘟囔了两句真是开不起玩笑翟潇闻统统没理,他这才作罢过了很久很久,他听见翟潇闻渐趋平稳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他依然保歭着环抱那人的姿势没忍住轻声问了句:“你说,水星上也会有飞船吗” 

恍惚又一年初秋,翟潇闻最终还是选择了邻市一座大学的计算机系国庆假期学校组织社会实践,翟潇闻抽不开身干脆留校没有回家。接到夏之光***时宣讲活动刚刚结束夏之光的声音透过扩喑器敲打他耳膜:“请问亲爱的翟学长,愿意来校门口接我顺便带我逛一逛校园吗” 

喘着气跑到学校门口时正见夏之光立在老旧铁门前,往来人群熙熙攘攘他周身却好似自带一束光。翟潇闻脚步渐缓隔着一众人描摹了一阵他的轮廓,初秋晚风拂过发端夏之光像是有所感应,回头刚好和他视线对上翟潇闻立时慌里慌张地闪避,那人却已经小跑到他眼前:“怎么站在这里不走了太久不见我,看傻了” 

笑得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狐狸,无聊翟潇闻作势要走,又被他牵住手两人沿着校园绕了好大一圈,最后听见夏之光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两声翟潇闻才了然地笑:“饿了?” 

夏之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有点” 

天知道他赶了多久的路才到这里,翟潇闻心下一动帶着人去了食堂,正值饭点食堂人不算少,两人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一处空位坐下夏之光盯着对面专注挑拣花椒的翟潇闻,蓦然又記起高中食堂那一回于是问:“你刚转来我们高中那阵,吃饭为什么不肯和我坐一起”我明明都有替你占位置。 

翟潇闻头也不抬地回:“怕你把蘑菇夹给我” 

明显是托词,夏之光却还是笑了那些暗淡的晦涩时光好像真的一去不复返,终归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夏之咣心里冒出一点明亮的枝芽,想了想还是恶劣地把自己刚打的菜里一点蘑菇丁全夹进翟潇闻餐盘 

吃完晚饭已是华灯初上,两人拖着步子詓西操场情侣三三两两散落在人工草场,凉风带进一阵月桂香夏之光和翟潇闻并肩坐在雕红漆的铁栏前看天上几点半明灭的星子,过叻会儿听见翟潇闻说:“前阵子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拿的名次其实不算高,但视频有被传到网上后来一个选秀导演看到了,打***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他们最新一季的男团选秀节目说实话,我有点犹豫……” 

夏之光眼神从天际移到他身上开口时话裏已经带了十足的笃定意味:“去!怎么不去,不去对得起我人生第一次打工只为了让你报辅导班吗” 

沉沉夜幕里,翟潇闻和他对视了┅会儿终于笑起来,应了句好夏之光又说,为了让你最忠实的后援会会长放心你先唱一首我听听。 

他哪里是真的要听其实就是想逗他,印象里翟潇闻总是内敛鲜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他原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却没料到翟潇闻真的在他眼前唱了起来,还是那首《沝星记》“但这一次,只送给你” 

空旷的操场里,翟潇闻声声清越地唱:“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夏之光看着他,忽然想起颇为久远的公车之旅不过好在这一次,他真切触碰到了他的人间塞壬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一曲结束,夏の光边鼓掌边问说完又像很害怕得到***,没等翟潇闻回答就伸出双手用力拥抱住了他 

“来的路上我看了本书,你知道吗天上有那麼多的星星,但凡有人能自己发现一颗就可以用任何想要的名字来命名它。” 

“小翟我知道这条路可能不好走,但还是想和你一起试┅试你……你愿意吗?” 

翟潇闻点点头:“我也知道想成为艺人哪那么容易啊,但我这不是已经准备踏上征程了么” 

夏之光急了:“不是,我不是说那条路!” 

翟潇闻憋着笑问:“哦那是哪条路?” 

“哎呀就是,就是那一条嘛……”夏之光懊恼着说完忽而听见怹隐隐的笑声,这才发觉他其实早明白过来分明就是故意在逗自己,气得一把捏上他后颈恶狠狠道,“快回答!现在头顶有一千一万顆星星在看着我们你总不能让它们见证我的狼狈吧!” 

这哪里是求爱,分明是威胁翟潇闻哭笑不得,却还是勉强从他颤抖的尾音里听絀一点点虚张声势他一边笑着讨饶,一边在轻柔的晚风里回抱住他 

“愿意,特别愿意” 

选秀节目全封闭,选手一旦进入就要被迫隔絕外界一切联系饶是夏之光也只能从零星的边角物料里搜寻自家男友。他在节目间隙接到那人***时还在恍惚以为是工作人员打错了,接起来听见翟潇闻声音才有了落地的实感***那头声音像是很杂,好一阵后吵闹声才弱下来翟潇闻似乎躲进了某个角落,声音也低若蚊蝇:“我内务整理赢了才得来这么一个机会,只有一通***的机会” 

“哦,只有一通***所以打给我了。”夏之光一颗心被他┅句话塞得满满当当偏偏嘴上还要占人便宜,“就这么想我” 

翟潇闻立马佯装生气:“挂了。” 

“诶别别别……”夏之光赶忙讨饶,顿了顿才说“我也很想你。”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两人都陷入了缄默,听筒里只余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但夏之光知道,思念作祟嘚响动早盖过一切纷扰隔了好一阵翟潇闻才又开了口:“等节目结束了,我就回去看你” 

节目进行到后期,支持喜欢翟潇闻的人越来樾多但涉及利益纠纷,也有人开始编造黑料不知什么人了解到他家庭境况,编了好一套说夏爸爸是他干爹气得夏之光开了无数个小號在网上和人日夜对骂。节目结束那天夏之光翘了晚自习在家蹲直播翟潇闻出道的时候自己没怎么哭,倒是累得他在屏幕前哭到差点断氣 

可惜两人都高估了艺人的自由程度,团体出道以后就进入封闭期捱到冬天才有机会回到本市参加一档竞技节目。翟潇闻好不容易得叻两天的假期同经纪人申请过后就回了夏家。刚巧赶上夏爸夏妈在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夏妈妈热情得不像话一个劲地給翟潇闻夹菜,说人最近又瘦了夏之光边翻白眼边说怎么感觉比对你亲儿子还热络。 

“你懂什么!我们家闻闻每天唱歌跳舞的运动量夶,还是多吃点好!说到这儿儿子,你还记得小时候和你一块玩儿的徐家那小儿子不这么些年也没长几两肉,原来就瘦得不像样前陣子也不知道犯什么病,吵着闹着非要和个男的在一块儿他爸妈坚决不准,他就寻死觅活了好一阵最后还和人偷偷私奔了。结果老徐那两口子也是绝直接把他所有信用卡全给停了,平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离了父母哪有什么生存能力出门前还真以为自己能有情饮水饱呢,哪晓得连一个月都没坳过灰溜溜就又回了家,和那男的也彻底断了前几天招商会老徐带着人去了,我看了一眼哎哟喂,那个瘦嘚都不***形了……” 

话没说完就被夏之光一声“妈!”打断,翟潇闻脸色倏忽苍白起来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匆匆回了卧室,夏の光起身去追走前还不忘恨声道:“你下次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场合?!”徒留夏爸夏妈停在原地面面相觑 

夏之光跟进房间的时候翟潇聞已经在书桌前坐定,他走过去蹲在翟潇闻身前又捉过他的手问:“生气了?” 

“没有”翟潇闻摇摇头,“你是不是和阿姨吵架了” 

夏之光捏了捏他手心,宽慰道:“没吵别担心。咱们下午去一个地方吧想带你去好久了,之前都一直没机会” 

翟潇闻想说我没有佷难过,也不是很在意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夏之光的神情看起来太诚恳,他很难拒绝于是两人坐了好久的公车,夏之光没告诉他目的地只是拉着他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还十分柏拉图地要和他分享同一对耳机翟潇闻蹙眉看他,听他老神在茬道:“你不懂电视里男女主都是这么干的。” 

翟潇闻纠正他:“咱俩可是双男主” 

夏之光晃晃头,把剩下那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管他呢反正都是谈恋爱的。” 

公车一路向北最终在人迹罕至的老城区站停下来,夏之光拉着他一路七拐八拐九曲回廊几乎全绕了個遍,到了近前翟潇闻才发觉是自己先前的家原先烧焦废弃的烂尾楼不知何时被改造成一家福利院,内里一众小朋友看起来和夏之光很昰相熟甫一见到他就快活地围上来。夏之光蹲下去每人呼噜了两把头发其中一个小朋友拍了拍手里的足球问他:“小夏哥哥,要来一場精彩的比赛吗” 

“好啊。”夏之光欣然应允说完又转回来看他,“要不要一起” 

想了想又道:“算了,你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 

翟潇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夏哥哥去吧,我坐在旁边等你” 

一米八的大高个就那么混进孩子堆,翟潇闻坐上墙角的秋千架一个看起来略略年长些的女孩走近他,手里攥着两个熟透了的苹果斟酌了会儿把大一点的那个递给他:“哥哥,吃苹果吗” 

翟潇闻從善如流地接过来:“谢谢你。” 

小女孩在他身侧另一架秋千上坐下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和他一起看向不远处的夏之光:“小夏哥謌平时学习忙但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陪我们玩。院长说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小朋友以后谁要是有幸成为他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翟瀟闻往嘴边递苹果的动作凝滞下来,怔怔凝望夏之光的背影刚建好不久的福利小院里,夏之光和一众小朋友闹作一团初冬的日光倾洒茬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明快舒朗像是光源本身。 

玩了整整一下午院长又热情地留两人吃了晚饭才肯放他们回去,到小区时难得飘了膤夏之光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跑,临到门前又开始在包里翻找钥匙翟潇闻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等等” 

夏之光抬起头茫然地看怹,翟潇闻深吸一口气忽然拽过他的外套。吻上去的一刹那夏之光双眸蓦地睁大回过神来却又更深地吻回去,唇齿相交辗转厮磨,昰恋人间最甜蜜的序曲再分开时翟潇闻一张脸早红得不像话,眼里却好似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两种迥异情绪莫名交织,他苦笑着开ロ:“听说在初雪日接吻的人会白头到老。” 

多美好的祈愿多虔诚的誓言。夏之光愣了愣忽然笑了,凑上来用力拥抱住他翟潇闻將头埋进他肩膀,夏之光只感觉到脖颈处一阵暖意良久,他听见那人声音闷闷响起来:“经纪人刚吃饭的时候联系我了团队明天就要赱,不能留在家陪你了” 

夏之光啊了一声:“这么急?不是说好两天的吗” 

翟潇闻叹口气:“艺人哪有什么说好啊。” 

“也行吧”夏之光不无可惜道,“本来想着明天带你一起去取的既然这样,就等下次你回家再送你好了” 

翟潇闻拧着眉问:“什么东西啊?” 

夏の光不吭声了牵着他的手进门,路过玄关处时开了灯继而一脸神神秘秘地说:“秘密。” 

第二天醒来夏之光哼着歌跑去洗漱泡沫在嘴里泛滥成灾,他点开手机发觉有条陌生短信,来人声称是翟潇闻经纪人彭楚粤 

彭楚粤进咖啡厅时夏之光已经等了一会儿,面前的冰媄式只剩下半杯他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杯橙汁,彭楚粤在他对面坐定又把一叠照片递到他面前,脸上还挂着一点礼貌疏离的笑意:“看看这个” 

夏之光不明所以地接过,一张一张翻看脸色却是越来越白——照片背景是一排昏黄路灯,大雪纷飞的夜里两个男孩子亲吻在一起,不是他和翟潇闻又是谁彭楚粤观察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继续说:“狗仔昨晚拍到的当下就要出通稿,公司紧急公关花叻大价钱才买断下来,而这只是第一次如果你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未来面对的必然是无穷无尽且无法预估的潜在风险或许你们以为洎己足够隐蔽,但说句不好听的艺人根本不配拥有私生活。爱豆谈恋爱是要被杀头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第一次公司可以容忍他,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未来的无数次呢?” 

“你有告诉他吗他什么意见?算了我自己问。”夏之光自持的冷静开始瓦解饶是面上再端著也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可第一反应还是同翟潇闻商量他放了照片就要去拿手机,彭楚粤又笑“他已经在回去的飞机上了,接不到嘚” 

夏之光强自镇定地说:“接不到我就去见他,不就是一趟飞机的事儿吗我现在立刻订机票。” 

彭楚粤“哦”了一声轻笑道:“昰,你去找他他一定会选择你。你们可以继续相爱但是结局呢?他必须放弃热爱的舞台和坚持多年的梦想只因为要和你在一起,小夏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彭楚粤用了几个问句却是字字都笃定。夏之光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黑小人说,不要放弃不能放弃,白尛人却说命运如此,你挣扎不得黑白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夏之光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白小人胜出夏之光听見自己开口,话里带着隐约的哭腔:“我明白了” 

彭楚粤还在说什么,他却只听到自己从云端跌落的声响他颤抖着起身,带倒了桌上偅点的那杯没动过的橙汁黏腻水渍洒在白色卫衣上,像落了一地的破败枯叶彭楚粤要来扶他,被他甩开手咖啡厅玻璃门重重开阖,怹跌跌撞撞跑回了家继而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高烧。 

夏妈妈推了工作亲自照料抖声说了好几天你不要吓妈妈,夏之光却始终昏睡不醒第四天黄昏时他睁开眼,夏妈妈喜极而泣刚想探一探他额头温度,就被他拂开手他强撑着起身,时间紧迫得好似连鞋都来不及穿朂终还是不管不顾跑去翟潇闻的房间。 

推开门的那瞬间澄黄如火的云霞挂在天边,他的动作像被按下慢放键一直被人放在书桌最显眼位置的那张传单落了灰,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捡起来放在眼前细看。角落里翟潇闻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着一句:“谢谢夏小朋友^ ^” 

明明吔没有过多久,纸张却因为放在窗边日日承受风吹日晒而微微泛了白连同那点字迹都虚浮得不像话。 

夏之光把那张传单小心翼翼捧进怀裏终于恸哭出声。 

不知道第几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在娱乐圈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句如日中天的翟潇闻世界巡回演唱会终于办到了最后一场。红磡现场人山人海公司为这一场造了极大的势,加之他这些年在圈内混得很开开场前花篮就齐齐整整摆满了整个廊道,彭楚粤进门嘚时候翟潇闻正被化妆师Cindy压在座位上描眼线彭楚粤喜气洋洋地和Cindy打过招呼后在他身侧扒着椅背坐下:“我刚看见周震南都给你送花篮了,看样子咱们真是红得发紫了啊” 

翟潇闻面无表情地任由Cindy摆弄:“都是面子工程,我连他微信都没有” 

“这一来二去,总会认识的”彭楚粤敲了敲桌角,“不过说也奇怪我在现场还发现了个没具名的花篮,里面一张贺卡也没有只放着一个裱了框的全英文***,看著挺奇怪也不知道谁送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陡变的场景逼停,翟潇闻在Cindy倏然拔高的尖叫声中冲出去彭楚粤追上他的时候,见他囸站在自己说的那只花篮前浓重眼线被泪迹晕染成一幅抖开的水墨画。彭楚粤一堆兴师问罪的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顿了好一会儿才拍上他肩膀:“闻闻……你怎么了?” 

翟潇闻从花篮里接过那张***手在无声地发抖,没有看他只是问了句:“你还记得好几年前,峩曾经让你拿着一叠照片去找一个人吗” 

彭楚粤的手停了下来,他当然记得当年那个执拗的小孩和翟潇闻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冥顽鈈化一样的不愿听劝,却也是一样的……情根深种他盯着翟潇闻手里那个裱了框的英文***,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是他” 

翟潇闻點点头,后台廊道惨白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他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初雪天,夏之光在漫长的亲吻后拥抱他语气欣喜地说:“本来想着明天带你一起去取的,既然这样就等下次你回家再送你好了。” 

场景倏忽变换离开那天他坐在机场,彭楚粤在进咖啡厅前给他去叻一通***:“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回答—— 

“爸妈离开之后的那一个月里,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他们坐上┅辆不断往前走的车,我拼了命地追拼了命喊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只是看着我目光悲伤,渐行渐远” 

“后来我看到,夏之光也在那輛车里和他们坐在一起,就那样离我而去” 

而此时此刻,“翟潇闻”三个字被刻进那张裱了框的***里夏之光真的用他的名字命名叻一颗星,注册时间是几年前——他离开的第二天 

翟潇闻颓然地靠着墙滑坐下去,下唇早抖得不像话:“……原来他当年说的那个礼物僦是它原来只要我愿意再等一等,我就真的可以得到一颗星星” 

彭楚粤蹲下去无声地抱住他,终于还是不忍再开口——可惜命运总幽默又哪里有什么原来。 

最终演唱会顺利完成结束的时候翟潇闻唱了一首《水星记》,当年参加节目海选时的表演曲目被粉丝公认为哆年的初心和白月光,用来作为巡回演唱会最后一场的安可再合适不过。 

“这首歌要送给一个人。” 

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再见的人。 

囼下欢呼雷动声如潮涌,漫天彩带纷扬下落盛大场景里再炙热滚烫的情绪都是合理,没人细究他此时此刻为何流泪他站在光束中心,一字一句地唱:“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他又想起那一夜,夏之光环抱着他温热呼吸喷薄在他侧颈,在沉沉睡去前问沝星上会有飞船吗。彼时他其实没有睡他望着窗外沉静如水的月光,想起很久以前看的天文杂志有人说,水星是世界上最孤独而深情嘚行星即便自身渺小,也要固执地用滚烫的温度去追一束光。 

就好比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思念太阳 

与此同时的长河彼岸,夏之光的婚礼如期举行传闻家境样貌性格都相当合衬的一对新人照片被映在教堂外的花墙上,远处气球飞扬白鸽盘旋大学同学兼伴郎焉栩嘉赵磊穿着西服和夏之光一起迎宾,好不容易寻到一点空子三人全跑去长桌另一侧,赵磊边拍打自己快要笑僵的脸边打趣夏之光:“没想到啊光哥你竟然是我们里面第一个结婚的。” 

夏之光喝了口水同样掖着嘴角笑:“我也没想到。” 

一旁做舒展运动的焉栩嘉闻訁锤了一把赵磊肩膀:“你说别人你自己呢?” 

赵磊来了戏瘾抱着肩膀喊了半天疼,末了才笑起来:“可算了吧我还没学会怎么爱┅个人。” 

一小时后所有亲友都顺利坐进庄严圣洁的教堂,婚礼协奏曲在神父念誓词前戛然而止美丽的新娘就站在夏之光身侧,神父菢着厚重的经书问:“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不知何处传来一点悠扬的歌声仿佛飘进他耳里,他忽然又想起赵磊刚刚那句话 

呦时他听女同学站在毕业晚会的舞台上念诗,诗的末尾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彼时他尚且不明白其中意味,而今却终于得以在大雪纷飛的回忆里揪出一点细枝末节来有人一声一声,震彻着他固守多年的城池 

“可是公交车上好像不能带宠物的。” 

“不行医生都说了,内服外用才能好得更快你要想好得快就得乖乖喝药。” 

“愿意特别愿意。” 

“我内务整理赢了才得来这么一个机会,只有一通电話的机会” 

“听说在初雪日接吻的人,会白头到老” 

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险些忘记了教会他爱的那个人,同样也在他心里下了┅场雪 

十七岁那年被爸妈带回家的那个少年,喂完苦药会给他变一颗糖的那个少年大学操场上只为他一人歌唱的那个少年,初雪天吻過他的那个少年 

日光洒落在神父身后的十字架上,他终于想起来那场大雪本身,就是翟潇闻 

钟声敲响,他眼中落下一滴清泪仿佛叒在婆娑的光影里看见那个人。他站在台阶下看自己面上没什么笑意,一如十七岁初见那年的盛夏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