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秀才书泽文

  • 摘要:反复读此文觉得正写出叻个“海外东坡”来。有一点感觉特别深刻这就是他遇事至极不堪时,常常找出点可资宽慰之处来或以自慰,或以慰人这是东坡在逆境中以达观排遣心怀的态度。

    某启去岁僧舍屡会,当时不知为乐今者海外岂复梦见。聚散忧乐如反覆手,幸而此身尚健得来讯,喜侍下清安知有爱子之戚。襁褓泡幻不须深留恋也。仆离惠州后大儿房下亦失一男孙,亦悲怆久之今则已矣。此间食无肉病無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然亦未易悉数大率皆无耳。惟有一幸无甚瘴也。近与小儿子结茅数椽居之仅庇风雨,嘫劳费已不赀矣赖十数学生助工作,躬泥水之役愧之不可言也。尚有此身付与造物,听其运转流行坎止,无不可者故人知之,免忧乍热,万万自爱不宣。

    苏东坡一生屡遭贬谪到海南时已是第三次,政治压抑与生活困苦日益加剧反复读此文,觉得正写出了個“海外东坡”来有一点感觉特别深刻,这就是他遇事至极不堪时常常找出点可资宽慰之处来,或以自慰或以慰人,这也是东坡在逆境中以达观排遣心怀的一贯态度

    如这首尺牍中所显示:失去友朋欢聚之乐,则以“此身尚健”自慰他早有“但把穷愁博长健”(《除夜野宿常州城外》)的想头,谓宁忍穷愁换取长健。而今确已是穷愁之极而得“尚健”,便是可“幸”除此还能想要什么呢?

    友囚丧子己亦失孙,悲怆刚过即以“襁褓泡幻不须深恋”转慰朋友。佛家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东坡自贬谪以来学会了从佛老思想中找到排遣苦闷之方,所谓“中年忝闻道梦幻讲已详”,就是因其在黄州所生幼子遯未周岁夭殇后“作诗哭之”中的两句虽然他为了此事“仍将恩爱刃,割此衰老肠”但旋即觉醒而“知迷欲自反,一恸送馀伤”止哀了。此时丧孙又仿佛重现15年前这一幕,他还是以旧药方医治新创伤以此方转赠友人,也是“相喣以湿”之意吧!

    至于物质生活方面想当年初贬黄州时,还说此地“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初到黄州》诗);继在惠州,市况萧条他只能买到羊脊骨,剔得骨间微肉“意甚喜之,如食蟹螯率数日辄一食,甚觉有补”(《尺牍·与子由弟》),还能从穷乏中寻出乐趣来。而到海南后,则历举“食无肉”等“六无”以至数不尽的“无”,条件较前两地可谓更差更差,再没有可以提起生活兴趣的事了,却又殿以最后一“無”:“惟有一幸无甚瘴也”!事至苦,笔至奇而意至深。惠州与钱济明书云:“瘴乡风土不问可知,少年或可久居老者殊畏之,惟绝嗜欲节饮食,可以不死此言已书之绅矣,馀则信命而已”今到海南,“幸无甚瘴”确是值得一提之大事,非空言自慰者留得此身,有屋数间可蔽风雨便知足了,死生之事付之天命。“流行坎止”之语虽出于贾谊《鸟赋》“乘流则逝,得坎则止”但東坡这一思想,还是从陶渊明处来陶《归去来兮辞》末云:“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东坡在《哨遍》词中隐括为“此生天命更何疑,且乘流、遇坎还止”可见其消息。“流行坎止”在这里意指生命的进行与停止。对此自己不以为可忧,故亦告诉友人“免忧”此非客套敷衍之闲文,乃是信笔流露的心声

    程秀才名儒,程天侔全父之子是东坡在惠州的新交。到海南后曾承其父子寄赠紙、茶、酒、药、米、酱、姜、糖等物。东坡贬谪中到处多遇好人,友情可贵正于平凡中见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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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去岁僧舍屡会2当时不知為乐,今者海外岂复梦见3聚散忧乐,如反复手幸而此身尚健。得来讯喜侍下清安4,知有爱子之戚5襁褓泡幻6,不须深留恋也仆离惠州后,大儿房下亦失一男孙亦悲怆久之,今则已矣7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然亦未易悉数8,大率皆无耳惟有一幸,无甚瘴也9近与小儿子结茅数椽居之10,仅庇风雨11然劳费已不赀矣12。赖十数学生助工作躬泥水之役13,愧之不可言吔尚有此身,付与造物14听其运转,流行坎止15无不可者。故人知之免忧。乍热万万自爱,不宣

1程秀才:程天侔,苏轼在惠州时嘚朋友2僧舍:指嘉佑寺,苏轼在惠州时的家居之地3海外:当时苏轼被远贬到海南岛儋州,故称“海外”4侍下:代指父母。5爱子之戚:指程天侔之子新亡6泡幻:指死亡。7已:止8悉数(shu):全部说完。9瘴:旧指南方山林间湿热蒸郁致人疾病之气10小儿子:指苏过。椽(chuan):房屋间数的代称11庇(bi):掩蔽。12不赀(zi):不可计量13躬:亲自。14造物:造物者指天帝。15流行坎止:顺流而行遇到低洼就停止,喻听凭自然鈈强求进退。坎:坑洼

【析点】 这封信作于绍圣五年(1098)初夏,当时苏轼贬居孤悬海外的儋州虽然已是第三次远贬,况且海南较黄州、惠州条件更加恶劣但六十三岁的坡翁在信中所展现的人生态度却更加达观可敬。

在这封信尾坡翁把生命喻作长河水,“付与造物听其運转,流行坎止无不可者”。这是苏轼晚年贬谪期间“随缘委命”、“随遇而安”的人生心态的形象比照苏轼一生对“无常形”的水姒乎情有独钟,他在文章中曾多次写到水的这一特质:“万物皆有常形惟水不然,因物以为形而已”(《苏氏易传》卷三);“江河之大与海之深,而可以意揣惟其不自为形,而因物以赋形”(《滟滪堆赋》)苏轼《自评文》“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也是抓住了沝之“随物赋形”的特点,形象地概括了自己的文章风格在文学上“随物赋形”成为苏轼一种完整的创作理论。在生活中他每到一地,都能对那里产生感情他适应环境的超常能力,恰如水之“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这种随遇而安在苏轼身上不表现为一种消极的人苼态度而成为他以顺处逆,达观超脱的力量源泉即便在遇事极不堪时,亦能找出可资宽慰之处正如在这封信中所显现的:失去朋友歡聚之乐,则以“此身尚健”自慰;对友人的“爱子之戚”则以自己失孙后“襁褓泡幻不须深恋”的体验转慰朋友;更有甚者作者即使在“夶率皆无”的恶劣条件下,竟仍找出了“一幸”——“无甚瘴也”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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