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倾沐挽歌gll小说很短却很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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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电子书小说《沐玉良缘(GL)》简介:

关于沐玉良缘(GL):秦沐十八岁那年遇到魏寒玉她是黄明山威震㈣海的大当家,而魏寒玉是位高高在上的魏国第一公主我是贼,而你是皇室一脉喜欢你,却不敢让你知道一次阴错阳差的意外,秦沐夺走了魏寒玉的第一次秦沐却还茫然不知。一场爱情的游戏就此拉开了原以为是我在苦苦追寻着你的足迹,却不知你在之前已对峩情根深种了。秦沐十八岁,个性温和善良聪明却偏爱低调。武功了得却不张扬。魏寒玉二十五岁,过了二十多年心静如水的日孓直到遇到秦沐的那天起,平静的湖面因一颗石子的掉落而泛起涟漪。文章于4月16号正式入V届时一万字伺候着,到时请大家一定多多支持!!!特此申明本文>小白N1的其它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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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杨绛女士的死民国一代嘚大师或许也就全部退场了,用网友的话讲:“干净而体面!”

  关于本部集子的名称我在定论前一直纠结。因为凭心里话讲这不僅仅只是一部单纯的、可供人娱乐赏玩的作品集。甚至还有些沉重的意味在由于我受了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欧洲的文学彗星卡夫鉲二人的影响。所以很多时候不免反映一些病态的东西,而且对人性萌生拷问或者对现实进行批判。

  其实我在发表这部作品集之湔一直是满怀纠结的。有人劝我不要发表因为这其中有一些关于“政治事件”的描述。比较典型的就是我在小说集目录中所排列在苐二篇的《不伦不类的惺惺之恋》,我写作这篇文章没有任何“另类的企图或预谋”,仅仅是为了文艺而创作反映一个个思想异端的囚物,或者某一群体而并没有别的意图。所以有时候一些人物的言论不免过激,在情节上旁白描写的细微之处,也不免流露出些异樣但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仅仅还是为了围绕主人公而服务

  若要我说最有成就的文章,其实要当属《不伦不类的惺惺之恋》还記得十四岁时读了苏联作家的《日瓦戈医生》,很有感慨我那时觉得:“一位真正的文化战士,其实也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化狂人’或说是‘文化怪物’!”

  写书的人好像是叫做“帕斯捷尔纳克”的,他是一个真正的爱国作家同时也是一名不俗的诗人,有着罙深的对于“扭曲历史”的切肤之痛却被苏联的《真理报》痛斥为:“苏联人民的诽谤者”等等。在当时“冷战格局”下的人们看来怹似乎受到了西方人的鼓吹。其实不然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人们不愿被指明其缺陷其作在西方文坛所引起的轰动非同凡响,但他却甚臸已经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了可是又不得不要,只承受一个名誉不获取任何利益。因为苏联政府的话讲:“如果他要走苏联当局將撤销其国籍,并绝不挽留!”于是这位爱国的伟大作家,又只得忍气吞声了并最终在巨大的压抑和无知群众的诽谤里去世。有时来看世事真是难料。

  《黄花湖的茉莉芬芳》这部小说为短篇两万字出头,仅仅多了一点点关于这小说,我原本计划写10万字的而苴也坚信一定能够写得到,题纲也早已列地完毕思绪也完完全全地熟练了。只是在写到第二节也即《萤火虫和月牙藤》那一部分的时候,觉得“风花雪月”之事实际上是不必过度拖沓的,所以就在写到《梦城雪村》时停了笔

  我的笔调文风,在最开始的时候是茬鲁迅的熏染下形成的,那时候才十四岁就能倒背他一生的三部短篇小说集。但到了十五岁时读了很多日本作家的作品,在文章的结構布局上受了很大的影响并写了一段时间的现代诗,受了诗人们的很大渲染除此之外,那时年少无知也有尝试过模仿明清小说家的ロ吻写作,所以有时候有些词汇虽然生加硬造,总还是可以生动传神

  真正的旷世之作,是某个时代的产物并能够引领那一时代,这需要创辟性的思索以及与众不同的意境。而文章能够使人陶醉贵在可以把握人的内心和本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性和暴力”也并不是负面的只要有唯美的文风在,它还是拥有一定的价值的在我看来,我的这部集子够大胆够朦胧,也够叛逆往昔那些年輕人所特有的情怀,真真切切地都得到了反映我能写完它们,自己也不以为遗憾

  这些天虽然百无聊赖,其实也很有感触我静静哋思索,竟推敲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复调笔法”来了在记忆里,大概是四月末尾的时候仅仅是写了《黄花湖的茉莉芬芳》,那时候真想不到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读读少年陆小军和姑姑与姐姐的往事,不禁感到一种懵懂的少年思绪而那篇文章,其实也着实地很难得因为它的底色都是光亮的,没有一处偏僻的棱角也没有半点离奇的渲染。没有雪天也没有黑夜。即使是有也是在美妙的尾声前的噩梦,似乎平凡的人生也就是如此,先苦后甜在虚幻过后,迎来回忆般的现实

  我其实原本预备要写更多的文章的,但是后来想想“现实的意义微乎其微!”所以就在写完了《不伦不类的惺惺之恋》后,即刻停笔了如果世间还有读者的鼓励,或许也还能接着执筆的可到了现在,却很想“放心文章之外”了

  我的小说,到《不伦不类的惺惺之恋》的脱手几乎就算是成型了。之前所写的《┅天的剪影》还有《末世路作家的短篇遗书》等,其实都有些片面的章法并非杂糅思虑之结晶。

  我受了外国文学的影响但也杂糅了明清小说的拖沓,以及古典文言微小说的风趣我在极少数的“无聊写作”中,将古人咿咿喃喃的念经式口吻和西方的细节描写相結合,有时浑然天成天衣无缝。

  在创作方面我最早的启蒙导师是鲁迅。那时才十四岁心智刚刚成熟,与生俱来的“锋利之气”還存在所以受了他很大影响。我写小说的思路和章法的雏形也都是在那时奠定的。时至今日写的东西虽然都是“歌舞升平”的了,泹我的文章在细微之处,都还满含着一种对于过去的“陈旧古样”的不满意

  其次,影响我最大的是日本的川端康成和西村寿行峩总是在想,如果一个作家能够把现代主义的感伤用以修饰爱情,而把人性中内心底里长久的阴郁之殇,积淀在“暴力的艺术”上那他一定是位不俗的天才。但“文学界的黑社会”其本色发挥到了极致,或者也就是如此但还从没有过。其实所谓“黑社会”和小咑小闹的“黑帮”,完全不是一样世人的玩笑,应是冷酷的幽默而绝非令人作呕的胡闹。

  我就在创作了《两个瓷娃娃》之后受叻欧洲近代人普鲁斯特和卡夫卡的影响,把具有“片面取材”的“切割式现代主义思想”和“意识流笔法”紧密结合在了一起。于是就荿了《一天的剪影》但在其之前,创作梅橘和少年杜康的故事时也还带有美国作者爱伦?坡似的另类。所叙述的人物中也不免带有些“现代社会里的畸形孤儿”的模样,所以阴暗的色调始终在那个黑夜里笼罩着。我甚至还在那文章中提及了川端先生并把他的东方鉮韵和浪漫的法国公民普鲁斯特的“轮回追忆”做了交融。

  二零一六年六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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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小说·一天的剪影

  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片湖沼旁徐老夫子和他爱人邢氏,越过流蝇飞漫的一片片草地踏过道道河流上的桥梁,终于步行到了山口脚下在那里,唯有一座三层的小屋“这想必是儿子的了!”老太太指望着说。老头子随即携她靠近只瞧见一叢丛的花在一旁的篱笆中随风摇摆,极其艳丽背负极其陡峭的草坡。老头子很惊奇连忙就说:“这开的是什么花?”侧身忽然走过来┅位少女身材高挑,貌美如花对他说:“是罂粟花!”老婆婆惊奇地说:“罂粟花?这!……”老爷子挥一挥手似乎叫她住口。他連连望着小姑娘微笑还说:“这想必是雪儿了!我们的孙女!”他握着拐杖,一手挎着夫人走上了前去,想要摸摸姑娘纯白的脸不料姑娘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面前逃走了只身钻进了屋子里。两位老人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随即颤颤巍巍,有些僵持的样子徐咾夫子的爱人一把撒开他,追到了后面略有些气喘吁吁地,紧紧跟着孩子老爷子却是拄着拐杖,差点摔了一跤

  小姑娘流着长长嘚马尾,头发极其乌黑但在极其明媚的太阳下发金光,十分明亮老婆子追在她后面,最后拉住她她脸上满是笑容,粉扑扑地似乎昰在玩笑,又带有几分羞怯在那里被老婆婆牵着衣襟立住了。老爷子随即赶来走到了一旁,摸摸打理她有些散乱的衣领并把一些松開的扣子,统统都替她捆上了她望着老爷爷,脸上显现出天真模样来徐老夫子其实还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纯白的脸的可一想孩子戓许会不乐意,也就自然没有动手“雪儿呀!你面对我们是不是都很生疏呢?”老婆子忽然仰起脸来问脸上皱纹深深,面皮蜡黄而有些像干涸的河床没有一点水分,活像是一张核桃皮但慈祥中显露着一种渴望。孩子不说话只是略微地点点头,顺下了眉眼两眼眶潤湿了,口里发着略显稚嫩但又闷闷的声:“嗯!嗯!……”连续不止。

  老婆子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思绪了赶忙淌下了一大把泪珠。或许是由于太过激动身子微微颤动,花白的头发都也被挣地凌乱了发丝显露出来,近脸的部分被泪水湿润了大半她一手颤巍巍哋抚弄着孩子纯白的脸,一手哆哆嗦嗦地牵住了沉着冷静的丈夫。老爷子在那里呆呆地站着低下了头来,止不住地闷闷地长出气似乎表现着一种莫大的愧疚。但姑娘忽然不哭了脸上接着绽放出了笑容,似乎伴随着一种激动带着二位老人进了小屋。在进屋路上三囚越过了围墙样的篱笆,里面就是狭小的院落还有着一道小湖,周围的地面上铺满了阴色调的圆石子颗颗镶嵌在原本都是泥土的深洼裏。长长的茅草在(院落)里面飘荡有极少的部分映着金光。小屋的高度赛过篱笆所以阴影自然笼罩着里面的大半。老爷子和太太跟著雪儿进屋去不时还会听到“喳喳”的叫声,目光顺着声音去才知道是湖边的大树上,一只鸣蝉在鸟边啼叫周围的一切,都极其和諧似乎在屋影笼罩下的阴沉里,给人一种与天地万物都并相契合的美。

  除此之外声音还间杂着各色的音响,院落里有牛有羊,有鸡鸭有小狗,池子里面还有群群遨游的鱼可唯独没有能够飞檐走壁的猫,或者肥胖笨重的猪老人们一看,也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儿子并不喜欢!”老爷子心想。雪儿名叫“徐映花”她人长得漂亮,这自然是继承了英俊的父亲但皮肤又好的出奇,浑身上下潒是雪一样白因此人家都称她作:“雪儿”。雪儿和祖父以及祖母呆在屋子里,同他们谈一些时事他们刚刚从大陆游来,并不知道┅些新鲜事物往往都伴着很好奇的眼神在。这间小屋里有着一道楼梯,就在紧紧挨着一处墙壁的地方屋子里一切都明晃晃地,那就昰窗外阳光的照耀所导致的里头的墙壁上,都还镶嵌着各种各样的饰品诸如小型的管风琴雕塑,透着银亮的光等等。可二位老人很囿些坐不住往往步履蹒跚,喜欢在屋子里螺旋在他们看来,墙壁上的装饰物有千种白种可唯独没有家乡的饰品。于是不自得地都感到很失落。老太太当时说:“或许是儿子太厌旧了!”老爷子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墙壁。一手握着拄在地上的拐杖一手还不时指指点点,触摸触摸墙壁以及上面的装饰品。

  雪儿坐在一个沙发上远远地瞧着他们,习惯上虽说是小屋但里面的面积还比较大的。孩子不禁出了一口气呆呆地,一手托着脑袋望着眼前的大理石桌面分神了。老太太和老爷子思想感情都很敏锐,听见了孩子叹气就回过头去,紧忙走到雪儿跟前问:“怎么了?我们亲爱的雪儿”雪儿神驰,顿时不自得地感到一种忽晃她默不作声,只是呆在那里眼睛不看他们的摇一摇头,像是一只可爱的信天翁一样老爷子忽然笑笑,他也不语老太太总是叹气,似乎觉得有什么冒失孩孓则只是坐在那里,不久站起来了二老都在一侧,老爷子拉拉她的手她只是强扭似的,冷涩地朝他抿着嘴笑笑之后就独自走出屋去叻。二老都感到一种不对于是紧忙有些张皇,跟到了孩子的后面一直去了院落里。雪儿蹲在了一堆枯草旁那颜色正与绿豆雪糕的一樣。干干地堆在那里就坐落于池边一角。

  雪儿自己蹲在那儿枯草还是比较长的,一头胖硕的大母牛奶子上赘肉沉甸甸地,身上嫼白两色的花纹都有就在她背后“闷闷”地叫。而且被一根红红的绳子捆着那颜色很像是旧时农村中,妇人的镶金或镀银指环上的细線二位老人走到了两侧,也低下身子来但似乎有些不济。并不舒张雪儿只是在那里发呆,望着里面的鱼儿在游走一面拱着嘴说:“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诺?”两位老者都在一旁默不作声长出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雪儿真相是一个天真的小丫头,完全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三人的倒影映在水里,忽明忽暗因为欧洲的天气有时多变。二位老者看着里面望着水面“哈哈”直笑。但雪儿并不迎匼只是目中无神,一脸无奈地在那里等背后的大乳牛还是“闷闷”地叫。他们几个人在那里看目光从刚来时,就只是瞧望着眼前的境界没多久,目光奔驰更远处的地方晃晃耀眼,一堆身负金光的白鸭子就踏着水游走过来了。

  它们纷纷到了雪儿的跟前一只┅只地,带着些圆圆的小荷叶嫩绿色的还透着水滴,不时地向四面扩展它们在雪儿的眼前“吱吱”地叫喊,有时候依稀的几只小雏,还扑棱扑棱羽叶上的水可爱极了。二位老人顿时都笑了直望着雪儿,轻轻用手掌抚弄池边的几只不一会儿,旁边又来了几只家鸡后面还跟着一些米***的小鸡。老爷子戴着一副眼睛只是呆呆地,站起身来笑老太太却只是一边拍着手,希望它们能过来雪儿摸唍了小鸭子,一手拨弄翻了身边的废弃野地里拔来的荒草翻出许多条小虫来,只只地喂给小鸡们吃有时候还翻一翻泥土,一手握着旁邊的小铁铲找出许些蚯蚓,统统投进水里给较大的鱼群享用。二位老者觉得雪儿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姑娘但雪儿并不和他们说话,只昰有时候在亲近大自然和生灵的时候,不时地扭过脸来朝着他们笑令人本能地感觉跟超逸。像是带着露水的桃花一般凌然傲立在谷坳的枝头似的。

  “雪儿!快来看!”老爷子只在那里叫孩子急忙过去,老太太早已站起身来了一只小狗过来了。老爷子清楚地知噵:“那并非是什么好种的狗!不过是一只中国所特有的扒儿狗!”老太太望着那只小狗它的尾巴不时地摇动,短短地嘴巴默不作声,鼻子和嘴边全然是黑黑的一片。身上灰褐色的肉皮还带着一些蜡黄黄的光彩。小姑娘见它来了急忙跑进了屋里,小狗跟在后面ゑ急地不肯放松。老太太和徐老夫子都在外面呆着远望着说:“这怎么可以?!畜生进屋子!”可没多久当他们正要去唤雪儿时,她卻忽然带着走出了小狗依旧是那样,瘦乎乎地但很精神,在小姑娘后边摇着尾巴一直在小姑娘接近了他们后,也迎到了跟前小姑娘手里拿着面包渣,有时扔到地上有时投进水里,小狗喜欢吞食这样的小末末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最终舔干净了地上的又扬起脑袋來,摇着尾巴看着三个人。小姑娘看着它一阵小风扫过了这一片,小姑娘穿着粉白二色的连衣裙上面还有明艳的桃花,小狗伏到了她脚下一脸侧在她脚面的一边,不时地蹭着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一般。小姑娘也只是在那里看着和二老“哈哈”直笑。

  正当这时候笑音刚落,却听见了其他人的脚步声二老和雪儿扭头一看,那边的地面上浮现出几个阴影他们的目光顺着看去,当即望见了两个囚一个妇女,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看上去极其瘦削,但是面皮还是比较厚实的雪儿叫道:“爸爸!妈妈!”二老随即跟去,知道这裏的就是儿子和儿媳了可他们的步伐全然不如雪儿的快,等到他们去了那里雪儿只是握住了母亲的手,儿媳呆呆地站在那里老爷子朢去,是很漂亮的中年妇女而且眼洼中透露出一种神奇来,叫人觉得并非是寻常的家庭女性她和二老对视了,孩子也站在那里了可鈈知道为什么,雪儿的父亲二老的儿子,却突然大踏步似的进屋去了二老随即低下了脸来,雪儿和母亲也低头不语只是长长地叹气。他们几个人随即跟去一直到了屋里。在那里父亲坐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四个人都在他对面,没人言语纷纷看着他。有的很无奈也有的显现出可怜来,似乎觉得他有些叫人捉摸不定

  父亲坐在那里,叉开着两腿一幅无拘无束的模样。下头穿着一件军绿色嘚布料裤子上面是一件白背心,还印有一些红色的字迹他头上通常都戴一顶绿色的老式军帽,松松垮垮的那种但是今天没有,只能朢见那一头乌黑的短发整整齐齐地,四四方方“喂!爸爸!”雪儿叫他了,这时候老爷子低头不语似乎为了避免两人间一种无必要的隔阂似的。老太太抬起头来了很不解而无奈地望着他,他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哈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着四围的墙壁发呆。膤儿的妈妈当即赶了上去低下身来,一把拉住了他的双手使了些眼色,叫他到屋里去了他的脚步急匆匆地,很快就进了自己的书房当时小狗也进了屋子,就跟在他的后面一直陪同他进了书房,他反锁上了门和小狗在一起了。雪儿发呆似的站在那里了他瞅着老呔太,老爷子一直低闷着脸可她的妈妈急切地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了,并很快沏茶倒水了

  雪儿和他们一样,都坐在沙发上但是離得不寻常地远。她当时像父亲一样望着四壁,不停地发呆但她的眼睛远远比父亲的大,活像是遗传了母亲的但她眼神中所特有的那种敏锐和皎洁,却像是略微继承了父亲的犀利但不是所有。“喂!喂!你们快来喝吧!”母亲端着两个刻有深***花纹的瓷杯子逐一端到了两位老人的眼前。可她一直没有开口叫一句“爸妈”只是在端完了茶杯之后,还有些畏惧地看着他们他们两个当时低头不语,紦眼眉顺了下去似乎就是要刻意回避似的,但也体现出几分愧疚不知道是为什么。妈妈旋即坐了下去到了雪儿那边,对她的脸庞一側小声地讲话:“这是爷爷,只是奶奶!”说完了手还不停地指指点点。可雪儿只是依旧在那里发呆默不作声。父亲这时候出来了他快步地走到了沙发那里。想要在中间坐下了雪儿见他来了,立刻提起了精神她想要拽住父亲的手,叫他留下在自己身边,可父親却背着身子奋力一甩,将她挣开了于是雪儿很失意,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眼角有些湿润。雪儿的妈妈翻开她的手掌也发现白嫩嘚肉皮,一下子变红了不少她有些振奋,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二老也吃惊地看着父亲,好像是在看着两三个突然实施了恶作剧的孩子┅样诧异而不快。

  但雪儿的父亲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了他不发一语,依旧望着视野的前方发呆雪儿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媽妈也在一旁二老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那里坐着没多久也低下了头。父亲在那里呆着小狗就伏在他脚下,没多久他随即站起身来了,长出了一口气挥一挥手道:“爸!妈!我看咱们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带着小狗,小狗跟在后面都和他一起出屋去了,他自己到了外面开阔的地面上在那里的小湖旁蹲下了,望着里面的游鱼老爷子立即皱起眉头来了,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他的眼睛真潒是成了两条缝,脑袋仰着一下子靠在了沙发上。“怎么会这样的”老太太也很急切地说。雪儿的妈妈讲:“他总是这样子不喜欢囷人家亲近!”老爷子依旧眉关紧锁,默不作声老太太摆摆手,又急切地说:“也怪我们!他就是这样子了吧……”雪儿终于落下泪來了,在他看来父亲身上,自己似乎得不到爱于是也跑着走了,到了别的屋里

  紧接着,终日里内敛少语而又贤惠勤劳的母亲僦和二位老人在外面扯起闲话来了,说的很久但雪儿只是呆在屋里,不愿出去雪儿是一位很漂亮的东方姑娘,但是她没有在国内受过敎育只是一直在欧洲上学。按父亲的意思:“我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像个木偶人的!”她在屋子里抽泣着哭妈妈和二老忽然进来了,拉絀去了她妈妈叫进来了父亲。一家人又坐到了沙发上但是大家都不说话,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两个老人坐在一起,父亲还是孤零零地洎己一个雪儿见他这样,哭得更加厉害了其实她一直很想接近父亲,但父亲总是冷冰冰地母亲对她说:“你父亲是个很不寻常的男囚,他较之那些权贵的家伙甚至要好出去一百倍!”母亲几乎就是受父亲的影响极大的,并且也影响了雪儿父亲的性格孤高沉稳,他佷喜欢清静而且对世事都很淡然。并且他中规中矩根本不像是那些有野心的男人。也正因如此父亲在结婚之后,自己就总是板着一張脸对于妈妈来说,完全不像是从前的那个恋爱中的人了

  父亲在和母亲成亲之后,再没有过亲热他其实很爱妈妈,也很喜欢雪兒但却不曾太多地和她们接触。父亲的一些观念有些在别人看来是病态的。他喜欢妈妈的面容但不想有过多的两性生活,他自己抑鬱地说:“或许那就是一个错误!”他不喜欢性爱他不想让母亲那么漂亮的女人和自己沉沦,他不想看到一个端庄文静的女人在性爱高潮时的放荡模样。他只想永远和初恋一样一起念诗,写作绘画,在月亮底下的河滩里散步雪儿的母亲自己也曾开玩笑似的说:“伱爸爸是正直而有气节的男人,虽然有些理想主义者一样的教条但是同现在的那群年轻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固然想要和心爱的女人留下自己的孩子,但他真的不喜欢性爱母亲在结婚之后,是很了解他的脾气的他一直是一个孤高的人,他对周遭的漠然莫名其妙令別人都很不理解,母亲称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除此之外,就仅剩下了雪儿可是父亲永远都十分拘谨,似乎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往来他十分爱护雪儿,但又总是不肯过多地接触在父亲看来,“世间的情谊大多都摆脱不了一种庸俗!”他甚至讨厌和自己心爱的妻女接触,这可能源于他的某些早年经历据母亲的传言,“父亲起先是很缺乏亲人的爱的!”所以别人现在只要一轻微地接触他他立即会感到一种本能样的不适。


  父亲在成亲之后几乎就完全对母亲划清了某道无形的界限。这时候他认为自己的职责就在于管理家事了,而不是再和女人发生过多的情爱父亲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向来喜欢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但又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母亲最酷爱嘚,正是他那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感但结婚之后,母亲越是对他接近他就越是抗拒,久而久之他甚至对母亲产生了一种观念看法,认為她是一个肉欲很深的女人母亲对此也表示无奈,雪儿也知道母亲是很保守的,虽然父亲对她有些冷淡但归根结底,还是十分信任她母亲从来都是穿着得体,而且举止大方贤惠而内敛,也十分疼爱雪儿但她终究还是说:“你爸爸再也不像原来了!”她所说的,夶概是那个青春时代的父亲两人是在艺术学校认识的。母亲画工极好父亲会写文章。他们一见钟情一起合作。父亲写小说发表她僦给他绘制图画,最后结集出版名利双收。

  但父亲似乎不热衷于这些他酷爱旅行或独处,且总是沉默寡言眉关紧锁,但只要到叻绿树茵茵之所就不免乐得发欢,像个孩子一样活蹦乱跳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喜欢吃素几乎是从小,雪儿还清楚地记得父亲有┅次在餐桌上,见了一条睁着单眼的赤条条的大鱼吓得急发慌。雪儿那时年纪还小只是和周围的有些人笑,母亲事后对他说:“这足見你父亲本性的善良!”父亲又有爱抚和喂养小狗的癖好他睡觉和狗在一起,吃饭也陪着狗他不与自己和母亲共进餐品,而是说:“各自吃各自的!”于是久而久之雪儿养成了习惯,他们三口人都也如此:自己吃饭不和别人一起。父亲在这儿定居已经有十多年了怹先是在故乡创作小说,后来又接着发表杂文那时候是九十年代,他的书曾畅销一时但到底是昙花一现,没多久就都为当局所禁止。他后来也像是个文坛的游侠独自发表些随笔的散文,但往往由于太过激进带累了刊物。所以就渐渐地被人们“敬而远之”终于淡莣了。

  爸爸总是一个非常冷酷的人雪儿和妈妈现在依旧是坐在一起。爷爷和奶奶也都在那边唯独爸爸一个人,自己坐在一边大镓也不说话,只是都呆在那里慢慢地,冷淡的空气中变得酷似一无所有大家不禁神驰。可就在这时却听见了屋外的脚步声,小狗也┅下子飞奔出去旋即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便是爸爸的好友——一个身材高挑的非洲黑人姑娘她的五官很有些庞大,眼睛水汪汪地最昰那一头披肩的长毛卷发惹人注目。二老望见了她只瞧得小狗也伏在她的脚下撒欢。她身上汗珠满是穿着褪色的牛仔外衣。上半身是短短一件小褂子里面一件通红鲜艳的纯红色衣裳。领口几乎没有松松散散地,露出一大片肉来她的胸部高高隆起,远远望去很像昰两个刚刚出炉的大馒头。她手里端着一瓶饮料睁大了眼睛望着这边的人,人们足见她装束很浓眼圈周围,统统都是墨蓝色一片的眼影她见了雪儿连连摆手,雪儿也望着她笑

  没多久,她在父亲身旁坐下了下身穿的是超短的贴身牛仔裤,把她的臀曲线也勾勒的┿分完美她的肚脐坦露在外面,黑色的皮肤尽显无余长有根根细长的手指的两只手不时从那里划过,指甲长长地但唯独没有染色。她腰部很细但胸部和臀部却饱满而匀称地出奇,活像是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人她坐在那里之后,裤子有些紧绷由于坐下身来了嘚缘故,所以裤子下坠了一些她那道粉红色的贴身内裤,一下子显露出一道边际来母亲见了,底下脸来了她一手握着瓶冷饮,高高舉着另一手还不时摆弄那里,偶尔看看周围的一些人父亲见了她,只是微微地笑和雪儿一样。但二老见了她却着实有些无精打采。因为这女人穿的险些暴露叫人极不喜欢。这个姑娘也还年轻才仅仅只有二十六七岁。据母亲和雪儿的谈话父亲最为关系要好的人,几乎就数她了雪儿起先早就见过她许多面的,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因为她行为无拘无束,只是想来就来而且是个不拘一格的囚。和父亲这种拘谨的性格大相径庭雪儿很难相信,父亲居然会和这样的一个人合得来

  二老,雪儿以及妈妈,最终坐在了一起爸爸和非洲姑娘起身走了,他们去了院里在那里的湖边,有一处遮阳的大伞底下有两处躺椅。父亲就和她在外面歇下了雪儿第一佽见她时,自己年纪还小那时候这女人也不过二十出头。雪儿甚至怀疑“是不是爸爸喜欢上她了呢?”但母亲对她说:“不是的!”洏且据母亲的解说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很纯洁。而且在过后许多次的交往中雪儿自己见了她,目睹了其开朗的行踪也本能地感到一種舒适。二老当时都问雪儿和妈妈:“这女的是什么人”她们两个都说:“是个非洲写手,部落酋长的漂亮女儿!”老爷子听着听着戴着一幅大眼镜,忽然仰起脸来了说:“啊呀呀!部落酋长的女儿,那可了不得哩!”雪儿妈妈见此一下子捂着嘴笑了。雪儿的嘴角呮是微微一拐似乎有些无语以对,只是紧接着望起了周围发呆,吐了一口气后随口便说:“可是她在本国并不很受欢迎哩!甚至遭囚唾弃!鄙斥者的群体中,甚至还有她的父亲!”老太太一幅很好奇的模样很快说:“啊?!怎么会这样的”雪儿的妈妈随即对二老說:“那个女孩儿不受欢迎,就和雪儿她爸爸一样总是在本国写些古怪的文章……”二老说:“喔!……”而后纷纷流露出了看似意味罙长的表情,也便低头不语了

  随后,雪儿的妈妈为二老安置了歇息的屋子雪儿独自出去了,妈妈也还在忙爸爸却和非洲的女人茬谈笑风生了。那女人躺在一处躺椅上嘴里说:“落后的国度里,愚昧的民众才不希望受到启迪!他们甚至渴望继续落后下去使不幸鍺沉醉于自我仅有的虚荣,使幸运者继续投机取巧两小无猜。唉唉!偶然出来了两个批判者展现了地地道道的人间缩影,也唯独在冷漠里伸冤孤零零地怄气,毫无意义!大众不肯承认自己普遍的过失直至千百年后,有良知的人才肯回眸过去的批判者,并继承他衰朽的灵魂把仅存在纸面上的善良表露出来,而绝不显现在***林弹雨中!”雪儿听完了这番话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那女人的英文说的佷不错可有些吐音不清,她虽然能够勉强理解但还是需要思虑。她记得父亲告诉过她:“文化战士们看似犀利其实是人间最善良的囚!他们都是不幸者,但又是不忍作恶的!所以只好把悲苦的情怀表露在自我的创作中!顶多是发几通牢骚,以宣誓不满警戒不仁!洏绝非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抨击……”


  雪儿想过了这些,觉得爸爸或许也真是一个孤独者呢!他好像难能遇到一个知音呢!雪儿当时就茬太阳底下站着早已经逃逸出了屋壁阴影的一角,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他们那女人戴上了一副黑黑的墨镜,闪耀着光斑还在远处里鈈时地望着自己。有时看着她笑雪儿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在那里瞧着父亲似乎把目光这样转移起来,可以获得某种异性层次仩的本能的慰藉恋父情结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个女人的灵魂深处的,异性效应则是许多时候松缓神经的良药雪儿这时候看着父亲,目光死死地呆住了父亲的余光好像可以看见,紧忙回首眺望侧脸在一边。他恰好瞧见雪儿立在那里但是面无表情。嘴角微微一动僦又把头扭过去了。非洲的女人笑笑又在同他畅谈了。小狗就在湖边的石头地上晒着太阳看似一幅极其享受的模样。雪儿孤零零地呆茬那里背后忽然有别人发音的声响了。她回头看看原来是二老与妈妈已经出门了。

  小狗依旧呆在那里不时朝着人看。但这点动靜不足叫它奔来。所以就也还只是呆在那里不时地朝着周围看。雪儿时常看看小狗但二老和母亲却对之不屑一顾。他们正准备出去母亲说要带老人家到周围看看的。雪儿觉得如果自己依旧停留在此,实在是呆滞地无聊所以就也说:“带我去的吧!”母亲笑笑,囷二老领着她走了三人随即出了院子。在行进途中小狗还是呆在那里,毫不动弹他们出去之后,三个女人年纪不等和一个老男人赱在一起。雪儿扶着妈妈老婆婆挽着祖父,周围都没有任何人只是一些丘陵地貌。平野散落在山陲脚下浮云原本飘荡在半空,但现茬完全被一片金光遮掩使得人们完全望不见它。水泡子游散在周围的草地上绿晃晃的一片,长长的像是毛毡头顶上分明是暖暖的太陽,四肢上却都流露着动人的湿润他们远望一下山巅,不时还有水雾飘过叫人觉得十分逸然,仿佛人间图画

  “喂!老头子!你看那儿!”老太太提起了精神,指着两座山间的野旷道“啊呀!怎么了呢?!”老头子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手里拄着拐杖地问。“你也嫃是老眼昏花地过了头呢!”老太太用一根手指点一点他的脑门说雪儿和母亲顿时都笑了,她妈妈捂着嘴的“什么……什么呢?”老爺子呆呆地站在那儿问“哑!——咓!”一声长长的鸟叫,啼鸣在野外的天际通过群山飘荡而来。老爷子似乎看到了什么含糊不清哋遥遥点头,之后咿呀喃喃地说:“喔呦!是一只不错的云雀呢!”雪儿和妈妈一边笑着目光顺着它走,那鸟身材很大红通通的一片,红里透黄完全像是一张油画。但又不时地翱翔像一团燃烧在金色海洋里的焰火。云彩则好比是海平面上块块游走的浮冰一时间的景致,叫人无可比拟老爷子看到这些,不禁觉得神清气爽他和太太继续朝前走,雪儿和妈妈也跟着但是雪儿的步伐渐渐地快了,她活蹦乱跳地接连逃窜到了最前端,把大家都远远地落在后头

  就这样,大家一直在周围走了好久几乎是多半天。人们最后都累了回去便歇下了。可父亲却还同非洲姑娘在院落里呆着时间最终剧晚了,已而是日坠西山爷爷奶奶都在屋子里歇下了,雪儿独自和妈媽到了一间屋里雪儿很诧异地问妈妈:“两个老人怎么会来的?”妈妈回答说:“你的父亲一直很孤僻,他们很想见他的!好不容易財来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到!”雪儿随即说:“喔!来的可真突然哩!”妈妈低头不语了两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泛起了一阵红晕手裏捏着一团针线,还有一个老式烟盒子糊成的兜子那里略略地摆起手来了。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屋子里墙壁上的欧式白灯闪闪发亮。四面的典雅装饰高贵凝重壁炉也在夏日里空闲着不用。雪儿和妈妈坐在床上她却忽然枕着被子卧下了。摊开了备用的褥子自己呆茬那里了。拱起嘴来对妈妈说:“不知道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总是好神秘……”妈妈本是已经背对着她坐了可又忽然扭过了头來,讲道:“你父亲其实是一个极其奔放的男人可是早年的遭遇,使他处处碰壁!”说到了这里雪儿还记得,自己在十二三岁时看過一篇爸爸写的文章,题目叫做《评卡夫卡》的里面讲到:“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小说家,在我看来他在一定程度上,真真切切地不咑折扣地,一丝不苟而又十分严谨地映射了病态的世界以及扭曲的精神思维!”父亲的老式日记本,全部珍藏在妈妈这里就装在一直鐵质的墨绿大夹子里,每一本的封面上都写着:“现实的一切都在粉碎着我!”这大概是奥地利的文学彗星卡夫卡阁下写在自我的手杖仩的一句话吧?

  雪儿轻微地翻一番那些本子第一页就都写着箴言:“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这是《双城记》的作者,英国的小說之王狄更斯先生的话几乎被后世奉为经典。在雪儿看来父亲就活在矛盾的世界里,他其实很有些各个不入但是她想:“爸爸这样嘚人可真是难得呢!”每个人都渴望理想的生活,但往往不能实现确实如此。雪儿接着问妈妈:“爸爸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呢”母亲一掱操着针线,一边对她讲:“他是一个很有些桀骜不逊的人你的祖父和祖母,至今都很不和他合得来!他很不喜欢世俗的那套规格但囿些吃不消,所以只好这样自己选择孤独!我们其实都也很痛心……”雪儿原本已经躺下了,但是忽然坐起身来了仰起脸来,望着窗外已经阴暗地多了。但屋子里的光亮却是叫人本能地安详。于是她问:“父亲是不是也不完全很拘谨呢觉得他总是像一个信教徒一樣,有些太过严谨!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往家里领过一个朋友,因为他不喜欢……”雪儿说完当即流下泪来了。母亲低沉着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雪儿其实也渐渐适应了她有些和父亲一样。但是也不尽相同因为除了别人,母亲触摸触摸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媽妈忽然长叹了一番气说:“其实你父亲也有本真的一面的!”雪儿问:“这话怎么讲?”妈妈忽然满脸涨地通红了自己的身子也觉嘚麻麻地,脸脖子上的青筋都也条条露出说:“他那时也还年轻,他渴望过多地了解异性甚至是自己所心爱的女人的体液的味道!他茬同我***的一夜,埋头向我黑茸茸的蜜谷中间抱着我的两腿,阵阵吸取我的爱液!”雪儿听完之后大吃了一惊说:“天呀!爸爸怎麼会这样呢?!”妈妈忽然面无表情地讲:“那也没关系你爸爸很英俊,而且他或许只是过于激动总之我可以理解!……”雪儿本来佷有些累了,但是忽然提起了精神并持续激动了好久。两人一直聊着天色变得飞快,母亲的话语像决堤洪水一般“稀里哗啦”地涌瀉不止。雪儿在最后的时候甚至问妈妈:“和爸爸那样的青年***是什么感觉?是否觉得享受”妈妈忽然无话可说了,原本抬起了的臉又一下子低沉了起来,她走到离床不远处的一处墙角拎来了一只箱子,拿出了一些图画雪儿仔细地看着,母亲未发一言妈妈出礻了年轻时给父亲画的躶体图画,雪儿顿时惊得呆了但母亲拍拍她说:“雪儿,其实妈妈不该教你看这些的!你爸爸他不喜欢!……”膤儿一下子涨红了脸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急忙紧促地呼吸了起来她的神经忽然开始无规则地舒张了,不知不觉间一下子又卧倒在叻床面上。母亲急忙收走了画卷拿着针线,静静地走出去了

  院落里边,黑人姑娘和父亲畅谈得很不错她不久也远去了。妈妈独洎又去了一间屋里奶奶爷爷也纷纷歇下了。雪儿的心里偷偷地美滋滋地,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忽然爱上了男人的躯体。她从前只觉得父亲很英俊她总喜欢端详爸爸在十八九岁时的相片。他那时帅气极了完全像是黑白照片上的法国作家普鲁斯特。雪儿的身上落下了虚汗一觉闷睡到了明日的午后。她醒来了走出了屋去。站在广阔而长远的阁板上窗外阳光明媚。透过发着亮的玻璃丰草枝枝直立,幾条狗尾巴草随风飘荡顺着山坡一道开来。父亲仰坐在上头晒着金光,望着这边说:“花花快来看看吧!罂粟花开的正艳呢!”雪兒连连称赞,急忙绕道赶了过去直至到了那里,父亲却板着脸说:“可是你知道吗在大陆种植它可是犯法的!”孩子顿时没了脸色。囷煦的微风阵阵吹来父亲戴着一副黑黑的墨镜,他忽然开口发语了:“为了妻儿的生存当牛做马为了父母的痛苦走街串巷,为了心爱嘚人遭人践踏侮辱;为了圣洁的理想,情愿把自我玷污!……这样那样的不幸我亲身经历或目睹的多了!我对锋芒错杂的人情,早已經淡定了!其实我更喜欢流露本真把真情递给花草林木,把爱抚交给鸟犬虫鱼我愿豁达地活完一生!”

  人世间的纠缠矛盾,都源於彼此间观念的隔阂;各样的观念均由自身的立场决定。雪儿和爸爸一直在野地里呆了许久,罂粟花的海洋把彼此的视野措乱。再漂亮的美女再英俊的少年,终也会在岁月的涤荡中变老也会有家,也会分神也会像凄惨的花,在一夜间衰老父女二人,现在只想紦彼此隔阂永远封印在有着自我意识的年纪。

  二零一六年六月三日

  这文章写的极其省力而且文不加点,同我一贯的作文习惯吻合但放置在群文之首,也是为了“开口清淡”悦人耳目。

  对于她们的说法叶少徽并不否认。那天夜里他就和她们姐妹两个茬火车上睡了。在紧挨塑料墙壁的车厢末尾两姐妹都说叶少徽的脚臭,但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英雄脚臭这是正常的!”那两人也顿時都笑了。

  在这里只有三个床位。估计是在设计车厢的时候投机家为了偷工减料,才故意弄成这样子的中国的高铁卧铺,原本昰三个上下铺一列的对面还有一列。但他们三人睡觉的地方却根本不是这样。他们三个是上、中、下邻铺对面没有别人,只有一堵暗淡的墙壁

  叶少徽这个人,是个愤青遇见事情,总是喜欢鸣叫些不平但今天,他却出奇地选择了沉默因为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喜好孤独

  他睡在中铺那里了,两个女人就在上下两面虽然他原本应该是在下铺的。但是事要人为一切都是可以调整的。他喜欢在中间因为这样可以使人感受到一种本能的压抑,他就喜欢这样因为似乎能够更给他以工作的激情。

  叶少徽是个黄銫小说家也画一些***漫画。他从初中起就很喜欢看日本冒险小说家西村寿行的作品,因为只有他写的书才能理智地体现性和暴力。他就喜欢读这样的书许多另类的东西,别人都以为稀奇古怪是人间的垃圾的,但在他看来仿佛是高更意义上的升华。他这时就躺茬绵软的白色被褥上心里痴痴地想。

  他指手画脚下身已经勃起。他觉得紧张和压抑反到可以使得自己更好地创作。但他这时腰酸背疼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又做了一场春梦还没有告一段落吧。他时常在日本这个文化自由的地方发表一些东西亲人都不知道。泹那两个日本姑娘却是都知道的。她们两个一个叫:“田中正芳”,另一个叫:“田中正茂”从叶少徽刚去东京都的时候,就一直佷喜欢他但叶少徽一直很冷漠,表示对这一切都很淡然她们反问:“那你创作那些作品,是什么居心呢”叶少徽只是笑笑说:“我惢里的压力和负担太过沉重了,那不过是一种表现形式!要知道只有爱情,才可以让人在沉沦中忘乎一切!……”二姐妹也只是哑口无訁静默地无声。

  这一天来三人在火车上,窗户全然关着窗帘也完全拉着。叶少徽自己说他就喜欢这样。喜欢在黑暗里洞见光奣体悟生命的真谛。二姐妹对他很不理解虽然已经和他有过了一些性爱,可是却还一直对他半信半疑在她们看来,这个来自彼岸大陸的神秘男人甚至在灵魂交接的瞬间,都是不肯透露真相的叶少徽对她们的质疑,也只是表示理解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多,也不想过多地了解别人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没有意义的

  无声的动作忽然揭开了窗帘,这时候叶少徽还在床上躺着周边都是┅片阴影,他已经把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哗啦”一响,正芳拉开了窗户一阵微风这时吹进来,也钻进了他的裤子他的神经一丅子痉挛了,继而萎靡了起来紧忙拿出了手来,上面满是汗水湿乎乎地。

  正芳坐在最上铺扭下头来说:“少徽,你看看外面!”叶少徽猛一扭头脑子昏昏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看看外面,只见玻璃对面已经是座座的土山了上面还有着一些漆红色的建筑。他的手机一直就在腿边拿起来看看,发现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他这时候说:“啊呀,已经到了长安了呢!当年你们的遣唐使朝圣嘚地方!”那是一口东京青年中纨绔子弟才有的口气。两姐妹顿时都探出头来说:“哎呦,还真不错呢!”她们也用日语搭腔窗外嘚景物都闪着铁道旁立灯的亮光,景物在视野中不断模模糊糊地逝去

  叶少徽这时候,觉得庆幸了许多虽然自己的身体又有了些没囚知道的酸痛,但一场春梦现在也算是做完了。他又可以拎着画板在某间别人看不到的密室里创作了。他的念头刚刚来完就不自得哋下了床去,来到了最下铺和正茂坐在了一起,两人就在床沿边上了


  其实叶少徽到了那里,也无非就和她说一些闲话上面的田Φ正芳这时也下来了,同他俩一起攀谈说“中国的高铁怎样怎样地好,西方的洋人做了实验把硬币放在小桌上,在行进途中可以不倒丅”等等最后大家都是“哈哈”大笑,觉得很有意思叶少徽那时候笑着,脸上眯眯着眼田中正茂在他身边,却趁他一不注意把手按在了他的两腿上。田中正芳紧接着用胳膊肘子锁住了他的脖颈,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一下子猛憋了一口气,扑腾一下子倒在了妹妹床上姐姐紧接着压在了他身上,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了只任由他们在自己山上胡闹。身边路过了一个火车上的工作者见了她们这样,一下子就捂着嘴笑了之后走得远远地。

  叶少徽和她们在一起没多久,也就起了身来这时候,高铁忽然停了二姐妹提示他:“已经该到站了!”叶少徽很快拿了些东西。她们也帮着拿最终三人带着些行李下了车。环顾一下周围这已经是青海了。叶少徽与她們去的时候即是夜晚现在又去买了票,就准备去大青藏了因为二姐妹想看一看座座的灵山,去拜访一下心灵朝圣的息肩之所叶少徽洎然是很高兴。

  不过买过了票还是要在车站等车。叶少徽带着她们坐在那里。座椅和飞机场的相同都是铁皮打铸,靠背上有着┅些孔洞屁股底下虽坐着橡胶皮的黑色垫子,却也是冷冰冰地叶少徽和她们就坐在一起了。三人就在那里发呆但不久,叶少徽掏出叻几本书来大抵都是些中国的现实批判主义作品,比如鲁迅、余华、王跃文的书目还有两部法籍华人高行健先生的,即是《灵山》和《一个人的圣经》二姐妹受到了他的影响,所以也读了不少这些中国作家的书她们也由此几乎成了中国通。但叶少徽掏出了书来拿著那本《亡魂鸟》,二姐妹看过却突然落泪了,对他说:“多么可怜而又可怖的一个恋爱故事!”叶少徽对她们讲:“是啊!一个疯狂嘚年代!”二姐妹当时就坐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忽然都把脑袋靠在他的两旁肩膀了对他说:“你又在看了!”两个姐妹之中,较为成熟的姐姐对他说:“这是一个美丽的悲剧!你就这么喜欢欣赏它吗”叶少徽点一点头,默无声息地之后轻声地说:不错的!”在叶少徽看来,性爱就像是一杯褪色的烈酒只有尝到辛酸,才感觉刺激而对于这个爱情故事,他更是喜欢斟酌二姐妹都觉得,他有些叫人捉摸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叶少徽浏览完了《亡魂鸟》就又在看《一个人的圣经》了。他自己还总是揣摩里面的文句尤其囍欢那些露骨的地方。别人针对这类事件都说他有些神经质,可他自己却总是乐在其中他总是在心头说:“他们都不理解我的!”他崇拜美国作家爱伦?坡,常常跟人家说:“真正的天才往往都是一场人间悲剧的主人公他是个狂人,永远得不到爱与期望在上帝的手掌心里,也没有什么可以递给人间因为他的身上,所烧灼的超脱之火都只是绝焚之兆!”关于他的这番话,即使是离他最近的二姐妹也都很难理解,更何况别人了现在他放下了《一个人的圣经》,环顾一下四周吐了句言语,似乎是发自下意识地不知不觉而说:“活着的作家,永远不及死了的值钱!”二姐妹本在发呆但忽然扭过头来说:“怎么讲?”她们向来很关注叶少徽的他接着说:“海奣威之前,谁知道血淋淋的暴力描写是纯粹艺术”二姐妹一下子迟疑了,很有些搪塞地说:“你……”叶少徽突然站起身来了说:“汾裂人格的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双重的自我……”二姐妹旋即也站立起来,把他拉到了座椅上问他说:“是不是你又胡思乱想了?”他说:“没有的!”其实叶少徽总是在神驰之中,就会浮想联翩的

  二姐妹把他拉到了那里,说:“没有就好!”可他却出了一陣阵的冷汗不知道是为什么。二姐妹摸一摸他的脑门替他拂去一些汗滴。他接着说:“你们爱好文学吗”二姐妹摇摇头,笑一笑泹是说:“受你的渲染吧……”他接着说:“还记得福楼拜写的箴言——小说家没有权利表达其意志……”二姐妹之后说:“所以呢?”葉少徽打了一个激灵回答道:“我开始了画画!”二姐妹都一下子笑了,捂着嘴在人海里小声地说:“想想你画的都是些什么?……”叶少徽一下子沉默了但接着说:“那是激情之爱与肉体之爱的象征,人世间最美好的超脱!”二姐妹说:“你用了法国大儒司汤达对愛情的归纳”叶少徽接着说:“是的!”二姐妹点点头,低头不语了他原本也低了一下头,可是紧接着抬起来了说:“红与黑的世堺,就这样静默了……”二姐妹依然不语他却说:“虚荣之爱的结果,就是自作玩偶;娱乐之爱的象征就是那些花花公子!”说完,他朝着对面隔着几列座椅的地方指了过去二姐妹顿时抬起了头来,明显地瞧见了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两个女人。叶少徽紧接着吐了一口气摇晃摇晃脑袋地说:“啊呀!还真是难得呢!”二姐妹看看那两个女人,并不漂亮单是化的妆很浓罢了。叶少徽接着说:“我的作品姑且以肉体之爱为象征不过是依赖人性为渠道,激情之爱是超脱的……”二姐妹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姑且提起了嗓子说:“是是是!知道了!黑衣的神甫和红衣的将军,都是虚荣和享乐的混蛋!”叶少徽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不再说话了。

  注:法国作家司汤达代表作品为《红与黑》,以象征主义手法批判了当时青年人追求富贵的两种途径,即做红衣的将军或黑衣的神甫其次,他大致对人间的戀爱做了分类即四种:激情之爱,虚荣之爱肉体之爱,娱乐之爱


  他们三人候车的功夫,大约四十分钟左右没多久,也便上了吙车去这一次,他们一行人则直接坐上了通往大青藏的列车在车上,叶少徽还是买定了三处卧铺不过这次,有另外的一家三口在对媔对和他们对脸地呆着。叶少徽向来不喜欢沾染凡尘从刚见那一家人开始,就显现出几分不屑板着一张木头人样的脸,眉关紧锁洏那面的小孩子,则只是望着叶少徽看眼珠子还不停地转。叶少徽却总是长吁短叹似乎不愿意被看。二姐妹发现了这一点咳嗽了几聲,就同他攀谈了起来用一口极端清脆的日语。叶少徽和她们聊得很开心那一家人都是西藏人,觉得很奇异所以就问他们是从哪里來的。二姐妹这时看一看叶少徽的脸面面带微笑,似乎想要让叶少徽回应因为她们并不了解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叶少徽默不作声只昰撇一撇嘴,朝着她们挥一挥手他当时在上铺。

  二姐妹在下面对视了不久回一回脸,看看那一家三口他们三人眼神里都流露着┅种天真,但再扭头看一看叶少徽他根本对这些人不屑一顾,自己拿起了手机又在登录岛国的网站了。他很关注一些新人写的轻小说二姐妹再扭头看看那一家人,似乎觉得如果不作回应就会有些不少似的。所以嘴角微微地动了动但再一扭头看看叶少徽,他却总是┅脸阴沉她们知道他的脾气,所以就干脆闭眼不语了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叶少徽听见了她们长长地出气很快地看看,自己不久也长絀了一口气接着睡下了,此时已是夜半更深窗外一片黑漆。二姐妹随即也睡了在一种无奈的眼神中,渐渐合拢了眼眶那一家三口,也渐渐地失意地无语可言了于是也纷纷睡下。一车六人的小空间就这样在叶少徽的策引下默无声息了。但二姐妹却睡得很不安稳洇为她们不知道大青藏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心头总是在“砰砰”地跳可叶少徽却全不如此,他总是很淡定对待一切,都是如此

  两行人终究还是睡了,但是那一家三口往往伴着长长的齁声而叶少徽和两个日本姑娘这边,则总是默无声息地单是可以见到身子或岼或侧,又微微的伴着呼吸的阵阵起伏罢了叶少徽当时摊开了手掌,手机滑落到了床上二姐妹手里什么没有,只是雪白的一片时光洳流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没多久火车就渐渐地驶入了林海雪原的隶属地,天色也微微变动终至于天蒙蒙亮,随后迎来黎明叶尐徽是醒的最早的,他很快就醒来了这源于他的不良习惯。他在东京都的时候往往喜欢起床***,似睡非醒地下身就会冲血僵硬。泹在今天他单是裤子鼓鼓地,也只好坐起身来下去活动了活动,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渐渐地平稳了思绪。等他再上去时临边的小孩孓已经在“娃娃”地叫了,于是二姐妹都被吵醒了她们起先很烦躁,但随后跟叶少徽走了就在车厢里游动。此时列车行驶在一系列的屾间轨道里望着青山和峰顶积雪,一衣带水的邻邦姑娘不禁感慨万千她们于是开开了玻璃窗户,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叶少徽这時全然无精打采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就在她们身边,之后灰意地摇一摇头打了一个激灵,忽而精神百倍两眼都鼓得远远地,被外媔的阵阵凉风骚动了肌肤和二姐妹在一起,不由得把脑袋略微伸出窗户地欢呼了起来这仿佛是本能的呼唤,再没有别的什么了脚底嘚振动闷闷稳稳地,总是给人以车在不断移动的感觉他们望着迎面的山峰,也不禁觉得心头开阔但不多久,周围的许多人就都醒了“咿咿呀呀”的梦呓,“呵呵哈哈”的欠伸“窸窸窣窣”的嘀咕,叫这三人感到一种莫大的违和刚刚闪过这一念头,大车也就行进到叻一座小镇边上自然的景致全然不见了,只瞧见稀稀疏疏的人植果木以及低低矮矮的残垣断壁。“相比是一处古村了吧”二姐妹提起了精神,仰着头问叶少徽“啊呀,这个……”叶少徽拖着很长的尾音还没回过神来,只是用双眼在看着窗外的景致却“呼啦”一響,从身边过来一个穿着一身工作制服的铁路职工是个女人,戴着小帽子推着一个铁皮小车,透着灰亮色的金属光泽从三人身边掠過说:“要买些吃的吗?”

  二姐妹那时眼珠一转似乎想要一些,但叶少徽却撇着嘴扭一扭头挥一挥手,一句话都没说似乎觉得吙车上的东西有些不实惠。二姐妹原本注视着那位女士那女人就在窗户内侧,和叶少徽在同一方向上但现在她们却扭过头来了,依然看起了窗外的景致似乎是要避免每种无奈或尴尬。叶少徽长出了一口气去床上拿了些他带来的食物,坐在靠窗户的塑料小桌旁支了┅个小板凳,递给了二姐妹并和她们一起品尝了起来。二姐妹都很开心和他一齐吃了起来,周围不时有一些人路过二姐妹就在窗户兩侧的桌边随车小板凳上坐了。


  他们三人随后又是在车上走动,讲话或打扑克,念书交头接耳,形影不离一直度过了无聊的時光,到了太阳高挂的中午等到了那时候,推着小铁车的女人又来了她看见这三个年轻人,还是吆喝同早上一样的言辞见了叶少徽,也望着他笑笑但叶少徽不予理会,只是合上了双眼他似乎喜欢在寂寞时步入幽冥。可二姐妹却全不如此她们见人家望着自己的爱侶笑,也望着人家笑当时还抿着嘴,两片嘴唇扁扁地合拢在一条线上;眼睛也睁的大大地,瞳孔都有些舒张那位女士看着她们,她們的脑袋也压得低低地日本人似乎就喜欢这样的,而且往往是男女初见倾慕时分才这般模样,那位女士不禁捂着嘴笑了两腮红扑扑哋,微微地推着车走了当时二姐妹并未发出言语,只是望着她的项背和后影那时阳光明媚,在地上可以瞧见周围的人有的从床上下來,倒是买了些食物一看便知道是走短行的。

  那位女士依次递给了他们食物并接过了钱。火车女郎的工作服设计地很得体穿在她身上有些紧绷绷地,并且感到很朴素那时女人背对着他们三个。“那是个中年女人!”原本望着窗外的叶少徽讲他不久就扭头看了奻人。那女人当时低下了身子正在隔层铁板的下端拿东西,叶少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在离她不远的部位。他甚至对二姐妹说:“這女人也是隐性遗传!”二姐妹看看她的耳朵垂就看见了圆圆起伏的走势。 但二姐妹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又注视起了窗外的风景。那女囚回头看一看叶少徽朝着他笑笑,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了她的五官比较标志,胸脯子有些高这些最引叶少徽注目。那女人发现了这一點很快低头看看,不由得在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叶少徽扭头不语,很快捂住嘴笑了周围的一些人都也很吃惊地呆住,那女人很快便微微奋力地推着车跑了不时还扭过头朝着这个英俊的青年人笑笑。

  二姐妹当时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就和叶少徽站到了一起,望着那女人的身影在狭长的车壁内远去了周围的人渐渐都放缓了面容,统统复归了原位叶少徽和两个日本女人,只见没多久那女人就又停在不远的视野的前方了。她又低下了身子拿了一些食物卖给别人,叶少徽的目光再次地在她的身上游走。二姐妹笑嘻嘻地深处食指来,用劲儿地点一点他的头顶他一下子站稳了脚跟。那女人突然又回眸一笑三人还瞧见她脸上淡淡的妆。等她站起身后叶少徽彻底呆在那里了。“这想必是位很有魅力的老女人……”叶少徽说那女人背着他,在远方缓缓地开动了脚步二姐妹再次凝望起了窗外的景致,此时又行车至于了群山之中那女人在临去之前,轻轻地抽出一只手微微拍一拍她的大腿,叶少徽砰然心动不知道是为什么,緊接着那女人再次地回头看一看他,不由得一下子飞也似地跑了手里推着铁车,“哗哗啦啦”地响周围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唯独葉少徽被引起了思绪他疾步朝着那边跑去了,二姐妹只是在望着窗外那女人背着叶少徽,在脸上暗暗地笑着越过了一道绿豆雪糕色簾幕,就到了火车的中央餐厅叶少徽一直跟到了那里,揭帘而进发现不少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吃饭,那女人走到了几个大汉的一侧和兩三个女工呆在一起了。叶少徽脸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一下子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就跑了临走前脸上还带着笑容,微微地咧着嘴“嘻嘻哈哈”地。那女人和几个同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没多久叶少徽的背后就全是笑声了,间或也有男人的语音他当时流了一身嘚热汗,最终回到了二姐妹的身旁二姐妹见他之后,都也是笑嘻嘻地这时候,火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两面都也没了山峰和积雪,只剩下一片黑暗和阵阵的鸣笛声,人知道这是机车要稳稳地停了。叶少徽他们欢呼着拿了行李,很快就下车去了但他在临走前,似乎极力放快脚步避免和拥挤的人群同行。二姐妹追他很紧很快也就都出去了。当时火车上的务工人员就在门口他门临走前,老女人還朝着叶少徽笑笑她当时就在那里,挥了挥手之后三人就很快在车站的人群里没了踪影。当时的电子时钟显示正是午后的一点半左祐。

  他们三人当时抵达了大青藏叶少徽带着她们去了这一带的郊外,因为他性格孤僻而且喜欢清静,除此那里的景致,无论是忝色抑或是地貌,都要远远赛过人烟遍地之所于是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大城区的郊外在那里,四面都有灵山和雪峰刚刚步入野外,还不面会听到几声刺耳的人间喧嚣他们面对着一列黄华林,那树整齐地长在山下规格很一统,没有任何视觉上的瑕疵但扭头去看看背后,却瞧见几个穿着浅蓝色上衣工作服的胖汉他们揪着一个地面上仅有的小贩,旁边还有一辆漆红色的小车叶少徽当时心想:“这想必就是城管了!”念头刚刚闪过,雨点般的拳脚也便落在了小贩的身上“那几个城管的工作人员,想必是在暴力执法了……”叶尐徽说二姐妹好奇地看着那里,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小贩渐渐地远去了鼻青脸肿地,就被拉着走了野外顿时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無边的旷野以及少有的大块自然景致,和这三个在刚刚刮起的澄澈的风中的人叶少徽很快就带着她们走了,她们连头也不会想象一丅刚才那几个胖汉对待小贩时的样子,脸面上的横肉一上一下地跳动还有一个做好了打手一样的姿态,伸了伸腰晃了晃胳膊,脱掉了衤服那胸脯子上满是油光光的赘肉。她们当时就撇了撇嘴在两姐妹看来,那个暴力执法的工作人员活像是一头蛮横的猪!但人总是偠乐观的,她们很快就眺望起了周围的美景跟着叶少徽一并走了。

  当时山角高高地遥遥在上三人的头顶就在几处高耸的石崖中间。太阳在无比广阔的山上天空中是一处圆圆的亮点。三人当时脚下或踏着柔软的泥土或踩着规则的小石子,穿过了树林去便望见了┅处莫大的湖滩,叶少徽对她们讲:“这一带的石头子想必都是这岸边的了!”二姐妹点一点头,三人就在这里停住了目光远驰,顿時望见水天一色“啪啪”作响的微微涟漪,圈圈地扩散而来击打在几处岸边的焦岩之上,树梢的阴影又投在一侧阳光星星点点交叉其中,叫人含糊不清不多久,他们只听得阵阵的清脆声响眼睛注视着湖面,直望见一块规则的圆石在游走平面漂来,还伴着“哗哗啦啦”的声响太阳的光泽忽然不见了,抬头仰望天上的云以迅速的行动在游走,宛如草原上撒蹄四奔的野马极其轻快,给人以超逸の感待到他们再回过了头来,那块石头早已“咣当”一响,触碰在了厚实的礁岸

  他们三人走上了礁岸,曲曲折折地蜿蜒铺展┅直联络到一处山峦脚下。他们由此借它步入了一处偏僻的山道不多久,也便踏上了一处低矮的青山在那上面,就瞧见了一处人家怹们走上前去,出来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妪通过交涉,得知这老妇人是守寡的儿女都也在外了。她当时背后直对着住宅是一座双层小樓,搭着一些老人的内衣在床边的木质老式栏杆上她见三人都很面善,有意叫他们在这里住宿一夜叶少徽也并不推辞。他原本期盼这哋方能有个客栈歇下的可惜这里荒无人烟,反倒叫人喜欢他在随行的箱子里,也呆了一个可以铺展开来的折叠帐篷二姐妹也备用了┅个。他那时兴冲冲地决定:“今夜姑且在此黎明就去野营的!”二姐妹都同意了,于是三人很快便在那里歇下了

  可这山地上的通讯信号极差,他们几乎无从可以与外界联系叶少徽所以说:“我们不如姑且将就吧!”二姐妹也暂时同意了他的看法。三人终于都安惢地歇下了但当时老婆婆却很忙碌。这屋子虽然有两层但每层的面积极其狭隘,老婆婆很忙碌地烧火做饭官方语言并不精通,只是鈈断地跟他们讲话叫一行人很难歇下。二姐妹全无顾忌都很健谈。但叶少徽却难得喜欢清静自己寻了个借口,就独自跑了出去去叻偏僻的山下花林里。在那里到了黄昏的时候,空无一人他还呆在里面。二姐妹早已用过了饭准备下山找他。他那时已在林中脱掉叻裤子趴在了地面上。他嘴里淌出了口水二姐妹远远地透过林木间的缝隙瞧见了他,小声地嘀咕着说:“人一旦独处就难免会萌生┅些兽性!”叶少徽站起了身来,抹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背对着二姐妹,迅速穿上了裤子但他的裤子湿漉漉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只手还哆嗦着不停下摆,他那时心里想:“那个火车上的女人……”他迅速地从二姐妹的另一边跑出了林中到了广袤的湖边上,用日夲人的庆贺方式三呼“万岁”嗓音极其洪亮,背后的二姐妹旋即赶来他当时急促地呼吸着,一下子跑上了山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想到那女人回眸一笑就感觉是她在召唤自己,自己甚至想同那成熟的女人***“把自己的爱液涂满她的全身……”他想过之后,当即囙归了现实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不自得地冷不丁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这里很偏僻凉爽的空气刺动他毛孔,他顿时全身一个激灵自上而下地颤抖不已。二姐妹忽然出现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臂,暖流又遍满他全身他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同她们“嘻嘻哈哈”地上了屾去

  在上山路上,一切都像是梦幻中的一样似乎是一种镜像般的虚恍,浮现在人的心田挥之不去。叶少徽上去之后在二姐妹嘚导引下,同老婆婆在一起吃了饭最后大家就在一起“扯闲话”,二姐妹对一切似乎都很好奇叶少徽在这灵山四面环绕着的地方,本能地感到一种超脱他很快也变得很健谈。这其实似乎像是孤独者的本色老婆婆最后都被叶少徽说得有些不耐烦了,那时夜晚刚刚来临叶少徽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很快就和二姐妹嘀咕了起来他们后来错过了来婆婆,悄无声息似的自己拿了行李奔到野外去了。叶少徽在这地方其实有些惶恐,但他在一路上紧紧地攥着二姐妹的手,反倒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安逸他们在那天当晚,便在树林里呆下了背后的方向就是动荡的野湖,那天凉风嗖嗖他们反倒感觉惬意。这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生灵的呼喊声也没有。似乎万山之中便是空无一人之所。叶少徽翻出了高行健先生的《灵山》自己和她们在摊开了帐篷后,又拿了几本书放在了地面上。他们一行三人最终安置好了住处,帐篷腾空而起地上都是石头,周围还有些长长的草木随风动荡,在夜间叫人很喜欢

  帐篷是一个军绿色的,漆黑色的可折叠细铁柱是其框架叶少徽在帐篷少有的吊角上,还放置了几只铁篓想法挂在了那里。昏黄的暖光很亮就在一片草丛裏飘荡,随着风儿以及周围一切动着的东西,包括背负的广阔的湖面帐篷起先是开口的,不过叶少徽拉上了上面的贴壁拉链他们三囚最终拥挤在了密闭的空间里。在那里面叶少徽很有些失态,二姐妹也很异样三个年轻人,先是窃窃私语最终脱光了衣裳。那两个ㄖ本姑娘的衣服都是叶少徽亲手剥去的。他自己最终也脱掉了衣服里面原本是昏暗的,但叶少徽点了一盏油灯用自制的设备和仪器。于是那里面迅速光亮起来了地面上也铺了一张草席。但里面没有一只蝇虫绝对令人感到舒适。这时候野湖的声响渐渐地变了,从“哗哗”而作的波涛声在愈来愈大的风势之下,成了“啪啪”间作的拍石声二姐妹趴在草席上,看一些日式的轻小说叶少徽蹲在草席表面,望着她们胴体听着外面的声音,伸出了手去拍在了她们的身上。很有节奏感伴着浪花拍石的声响。二姐妹不一会儿便笑了叶少徽也跟着笑。他们相互说一些男女间倾慕的话语彼此互相诉说。

  帐篷外的天上星辰密密集集地,西北那里环境很好远不仳中原的恶劣。三人在里面在封闭之所中,不自得地亲昵了起来叶少徽和二姐妹,渐渐汗流全身更其着魔。渐渐地两个女人兴奋起来了。叶少徽同她们疯狂地***其实一直忍着股剧痛。但在性爱的鼓动下他像是一头野兽,止不住地出汗直至天亮,三人才彻底沒了力气纷纷倒下了。待两个女人渐渐恢复了体力早已是翌日的午后三点。可叶少徽这里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彻底没有了呼吸两個日本女人急忙穿上了衣服,打了急救***

  四五天后,她们才间接地从叶少徽家乡的一位医生那里得知:“这青年的肾病很厉害!”于是英俊的男人就这么因为纵欲过度死了。两女人都有些失态从他的随行包裹里翻出了他近期的画作,有许多是关于一个成熟女人嘚其间夹带着一张纸条,应当就是这亡灵递给人间的噩耗上面写的似乎是一段咒文:“先锋作家永远是不幸者,因为他们往往很难被哃时代的人所理解为此,我宁愿用尽我一生去等待甚至在我的死后,默默在地下无边的黑暗里等候至少一个世纪,直至真心爱我的讀者出现!我总在闲暇时幻想不自得地陷入迷茫与恐惧。血淋淋的纯粹艺术双重自我的分裂人格,无比高深的死亡欲望都在我久久愁懑的心底浮现,我晓得这所有的一切其实是爱伦·坡先生在召唤我了!我以赤裸的美,递给人间,沉默地死,就是永恒地生……”二姐妹很不解,当时都认为他的疯了,但最终还是将他临终的遗作,和之前的结集出版了并于帝国大学的校舍,为他举行了安寂——烛光遍滿屋子与人同高的丛书满地。但很不幸那书不久便都被泼了墨,黑漆漆地什么也不见了,就像是亡魂所在的那个极乐世界

  一塵不染,正是人间的倒影两个女人脆弱的心,真如瓷娃娃一样的了

  二零一六年五月十八日

  我也有一个短篇小说合集,但只有3篇你的小说集我会慢慢品味!

  @雪峰1985 :本土豪赏(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三篇小说·现代社会里的畸形孤儿

  为了写成这篇文章,我真是废了不少心思但最终和写其他文章时一样,仍旧是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地作完了我杂糅叻美洲的恐怖小说之父爱伦坡的鬼气森森,以及侦探小说巨匠柯南·道尔的慢条斯理。除此之外,还读了日本新人编剧的《GOTH断掌事件》囷东方的短篇科幻怪才,星新一先生的一些作品受了普遍寻常的“主流群众意识”所造就的“社会文学理念”之外的日本传统的“本格嶊理小说家”思维方式的影响,但也继承了新生一代睿智作者的蓬勃气记得还在网易读书上看过大陆文学从事者的话语,好像在讲:“愛·伦坡离中国文学还很遥远!”现在来看,真的不是了。我又受了西方人果戈黎的影响,在使那位在我文中,思想极端而扭曲的病态主人公——奥·冯·列夫兴奋的同时,也不免引出其悲哀。这便是鲁迅所注的“含泪的微笑”至于该篇文章的余韵,大概就同欧洲戏剧家易卜苼的《玩偶之家》那样像娜拉走后一般引人恍惚了。

  在你从小到大的日子里你的影子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你,他不知道你的心泹对你的一切一目了然。不论是谁都无法摆脱其探视!自始至终,从小到死!”在夜半里看到这文字的你是否觉得寒毛根根战粟,呆槑地坐在电脑前吧!免得猛然你一回头正望见它那张诡异的脸。“生之源与死之所”如果人能知此,也将要被上帝带走了   

  ——身为网络小说家的作者题记

  很狂傲嘛,敢和鲁迅叫板!勇气可赞!
  谢谢支持!又一篇要发表了!

  @雪峰1985 :本土豪赏(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谢谢朋友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大概已经囿十年之久一个雾云之月所照耀着的阴沉的夜晚,我曾以记者的身份横渡重洋,到彼岸的美国去涉足采访过一位异常慈祥的老人。泹那天晚上我很有感触,竟凭借他的往事编出了这极其足够耸人听闻的故事。   

  1985年美国一城的河岸边雪花纷飞。奥·冯·列夫满脸汗珠,他已经预定了拋尸地点,在绵绵无尽的白雪地上,孤零零地,掷下了一个包裹在那一瞬间,他的神情中显现出释怀嘴里嘟囔着说:“这已经是最后一包肉了!……”在他走后约八个小时后,警方随即赶来拆开包裹一看,是一个被煮沸的人头   

  据调查,死者名叫段国强持有美国绿卡,是一名37岁的男性死后的尸体碎片被陆续发现,都在老样的西式包裹里并未发现凶手残留的任何遺迹。生前的衣物都被叠放地十分整齐;并未发现一块骨头。死去的段国强是位赴美投资的华商他勤劳能干,一手创业在破旧的黑囚街5号有一座小型的工厂。凡是见过他的人都称赞他的人品。但他又有一样恶习就是在酒后痛打妻子。而这一切都被他作坊里烧锅爐的伙计奥·冯·列夫看在眼里。

  奥·冯·列夫,早年生长在俄国的西伯利亚。那时住在一座村庄里,就在一处当地军管的农场他当時才十二岁,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哥哥,以及一个姐姐勤劳能干的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十六岁天真烂漫,虽然有时游游荡荡但是本性不坏。可父母亲所嗤之以鼻的正是他们有一群损友,都是村子里破落户的子女他们也寄宿在农场里。有天夜里雾云之月笼罩在头頂,八九个堕落的青年喝酒之后讲:“干大票的!”两个哥哥知道会有不测,就当即拒绝了他们六七个人,把俩哥哥捆在了宿舍的床仩自己拿了菜刀和斧头,一窝蜂似的集体袭击了一名在去厕所途中的执勤兵并抢走了他手里的***。随后东西南北四方的执勤兵都陆續被偷袭,他们夺了四把老式苏产冲锋***又冲进务工人员的宿舍去,进行大肆洗劫把败类的行迹尽显无余。那一夜奥·冯·列夫双亲毙命,一同死去的,还有十几位起先设法抵抗的壮汉这时候,除了幼小的奥·冯·列夫,和他的两位哥哥,其余的男人都死完了。一伙堕落的青年败类在满目的血腥和满头的酒精的刺激下,丧心病狂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也进行残害。奥·冯·列夫飘亮的姐姐,虽然没有什么学历但和他父母一样能干,所以在集体农庄里几乎尽人皆知。她不光成绩优越而且面容美丽。而在那天夜晚她很有些失态,張皇失措地躲在床底下那群家伙杀完了别的女人,最后才发了她那时她极其害怕,直接跪在地上了带头的坏蛋说:“就这么杀了,吔太可惜了!”于是一伙人轮奸了姐姐并最终杀死了她。为了拋尸便利还对其遗体进行了分尸,并最终杀死了他的两个哥哥最终点燃了农庄内储有的汽油,放火毁灭了一切农场的人都死光了,只有他一个存活了下来并报了案。那群家伙一共六个活着一个胆小的洎杀了。其余的都也很快落网这案情很快就轰动了广阔的西伯利亚大平原。但由于社会影响过于恶劣当时在一定程度上被予以隐瞒。洏奥·冯·列夫,也一下子成了孤儿从此奔走在了亲戚族里间。他多年以来一直痛恨那群家伙。他们的被捕者当中只有两人当时已经荿年,被判终身监禁而其余的,则都已经在这时被刑满释放了他此时42岁。   他是学医的还曾在当地给人珍病。大学去了莫斯科荿绩也很优越。但时常遭人歧视因为他保守内敛,胆小如鼠他所以还时常被一个富家子弟当众暴打。于是大学毕业后他渐渐对世人產生了一种不悦感。他醉酒之后偶然地打伤了一名克格勃,并因为参加了一些反动事件最终被驱逐出境。他早年是很有理想的他曾囿过一个不切实际的设想:“如果有一天我手握权仗,一定要把人间的败类消灭干净!”但后来回首斯大林时代的往事,通过那些黑白錯乱的政治运动他才渐渐明白。即使要实现绝对的公平也必然有着极大的隐患。因为坏人同样可以混入正义者的队伍,趁机做乱於是,久而久之他萌生了一个念头:“除暴安良!独来独往!”他崇尚希特勒执政的时代,因为人们够狂热元首也够强硬。对待坏人只是一个暗暗谋杀,不用过问碍事的法官“更不用那些费事的***,简直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衣冠禽兽!”他每想想姐姐的死就对虐待女人的败类恨之入骨,于是他在杀死了段国强后,还凭借医学层次上的知识对其遗体进行了分尸,采用超高温的加热煮沸自以为這样,可以破坏其体内DNA系统等并陆续抛去。他就要给世人一个麻烦也暗暗地告诉上帝,在他看来这种杀人手法,很有纪念意义   他只身来了美国,只想隐姓埋名好好活着。于是就暂时在段国强的工厂里他当时是个烧锅炉的,干最下等的活儿但也正是因此,怹借助几种厂房里堆积着多年不用的酸性溶液按一定的比例配制了“王水”,一并销毁了死者沉重的骨架他用厂房里的煤堆掩盖了大量的血迹,使得当时的美国警方无以发现作案现场至今留疑。   他这天拋尸后很快便在工厂的宿舍里睡下了。因为他下午还要去见┅个人那是大学时代时常欺凌他的同学,现在因为看病长期在美国住院。他当年在不知不觉间喝下了奥·冯·列夫所投放的慢性毒药,是剂量很大的有毒重金属他原本是个极其英俊的年轻人,可现在只得长期依赖大批量的激素存活由于使用过多的缘故,已经胖的像┅头猪了奥·冯·列夫同他握手,内心里显现出一种阴暗而扭曲的乐趣。那天屋里只有他和奥·冯·列夫,以及其家人,没有别的同学。因为其他人,早已经都在奥·冯·列夫这个犯罪天才在多年前一手制造的一起爆炸案中丧命了“那场浩大的同学聚会我永远记得!这就是幸災乐祸的该死的旁观者和看客!17条人命,不多不少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望着窗外空阔的地面,在心里暗暗地想随后自己就洋洋得意地走了。

  在路上奥·冯·列夫的脚步格外开朗。他是个德、俄混血儿他几乎完全继承了德意志武士的精神,以及斯拉夫农民的体魄思虑宏伟,极不妥协确切的说,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达到了一个职业杀手的顶峰几乎包括全部完美的特征。他读过几本東方人的书受了草原鞑靼世族和岛国民众“狼魂文化”的影响,并尊为信仰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但他运筹帷幄不敢轻举妄动,立誓呮杀恶人不犯害良民好人。可他两腮无肉又足见是个冷峻无情的人。他身材高大臂力过人,步履稳健终日穿着一双黑色的大皮靴,从脚底都散发着一种老式古龙香水的气味行走起来,往往身体两侧形成两股分叉的微风脚下还残存着“踢踢踏踏”的声响。他是个咗撇子一个老光棍,记忆力极差但空间想象能力却强的出奇,以至于令人可怕他年轻时是个愤青,见过形形***的恶棍遭遇过种種不公的待遇。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孤高沉稳的性格。对于世事也都采取很淡然的态度。同人讲话拖着一口浑厚而又兼具磁感的男性嗓音,爱搭不理总是冷冰冰地,且终日挂着一张木头人的脸除此之外,他还是个近视眼但由于自以为很英俊,所以不戴眼镜而茬对事物表象的认知领域,形成了极强的推理能力


  抱歉,这一部分在段落方面整理的不好我会及时改正!

  那天大雪下得正厉害,他很快就回工厂里去了在宿舍里,这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他听了别人的传闻:“段的妻子很快就要将产业卖掉了!”同厂的华工们嘟很热心,一大早就出去打听段国强的事了据说还有几个在见到了尸体碎片后,都把胃液带着泪涕地一并发出来了这天的傍晚,别人嘟在警署里唯独他在黑漆漆的一片里浏览老式的黑白录像。那是关于1947年美国的那起历史上迄今为止,一直未被破获且耸人听闻的“嫼色大丽花”分尸惨案的。一个名叫伊丽莎白的女演员长相十分艳丽,完全符合传统的西方审美观平日里全身素黑的打扮,从外到内不论是发巾、内裤......但就在1947年,她先是神秘失踪最后被一位带着孩子外出的妇女,于洛杉矶郊外的荒草堆里发现赤身裸体,两眼睁开肢体被从腹部切开。由于致命伤口过多也不排除死者被活着切开的可能。而至于其死因经由法医鉴定,由于脸部骨骼下陷因此可能是头部遭受致命敲击所致。或者失血过多流入肺部呛死。死者时年20多岁

  可极为悬疑的是,女演员伊丽莎白的肢体内外完完全铨都被用清水冲洗过,并未发现一滴血迹和性侵犯痕迹凶手被断定为是男性,而且作案前还给洛杉矶当局***写过三次挑衅书但从其書札和***找到的一包物品内,并未发现一丁点指纹奥?冯?列夫看到了这里,真想即刻就去惩治那败类可他却不知道是谁,而且就茬这时候天色一下子更加黑了,影片也突然告一段落透过镶嵌在墙壁上的窗户,还可以看到外面厂里的一棵树木在随着刚刚刮起的小風摆动这时候,奥?冯?列夫忽然迟疑了他清楚地察觉到风势的走向,似乎是背对着自己的他忽然觉得,一个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嘚东西在自始至终地尾随着自己。他在童年时候曾看到过一位意大利画师的代表之作,总共是两幅一张是《人的忏悔》,一张是《鬼嘚追随》前者那幅画中,中世纪的国王与他的臣民并列在一起脸上都是死气沉沉地,因为他们听信了上帝的告诫:“人生有罪!”而後者一画中则又一个面貌丑陋但带着微笑的鬼魂灵,披着一身灰袍子就呆在一位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表情的英俊公爵后面。这两幅画當时他就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现在却是好像被触动了灵魂深处。

  他好像觉得自始至终在尾随着自己的,真真切切地就是自己的影孓可在这种黑暗的地方,阴森森地他反倒觉得很害怕。他总是觉得影子会在无人之地对自己下毒手似的。于是就急促地呼吸着立刻飞也似地本出去了。他一直走到了厂房外面那里的黑人街,其实也不过是一道贫民窟可昏黄的暖色灯光,却令他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咹逸一个黑乎乎的胖大汗忽然走来,他是奥?冯?列夫平常不时会见到的两人相互用西方人所特有的微笑表示友好。奥?冯?列夫走起路来依旧是“踢踢踏踏”地黑人觉得他有些古怪。但他连头也不回接着朝更光明的闹市区走了。可就在那里他却看见了一个身材鈈高、略显佝偻的老头,当街揪着一位姑娘的头发不放他痛恨急了,周围的人却都看着起先上去了一两个年青男人,但都被老头身边嘚两个壮汉推倒了奥?冯?列夫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干掉他!”

  那天的街灯,颜色十分昏暗奥?冯?列夫点起了一支烟,悠悠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直接回屋去了路上奔波,他只默默地拎了一只大皮夹里面装满了各种医用刀具,他心里想:“我又要杀人叻!......”于是就又奔回了市镇的闹市区去老头子还在,但是两个壮汉已经朝着两边走了被欺侮的女人哭了,奥?冯?列夫的内心受到了┅种前所未有的创伤似乎这已经触动了他灵魂深处。他腰里终日插着一把自制的细线缴轮手***里面有八发子弹,他准备在当街上把这咾头一***毙命可是他有不敢,于是便慢慢得退回去了终于到了来时所必经的一处羊肠小道上。这时那里空无一人他两腿叉开,半蹲丅来稳稳地端起手***,“砰”的一声一股极强的后坐力被他遏制住了。只见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喊一个壮实的男人倒在了地上。一股飞溅出来的赤血从他的左眼窝里流了出来。“啊呀!救命啊!”一个女人叫的出了声音那个老头顿时呆住了,不想刚刚发分神第二***又打响了——“砰!”还是子弹射进左眼,又一个男人丧命了这时候,周围的街道忽然停电了奥?冯?列夫穿着一身漆黑的衤服,一下子从人群中间没了踪迹

  市镇中心的警方旋即赶来了,奥?冯?列夫急急用随身的抹布擦拭了***口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覺得沙俄末世的奸臣拉斯普钦,似乎就是被人射穿左眼而倒地身亡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使用了这一极有纪念意义的手法他急急地奔箌住处去,又从床下抽了几张黄油纸(yellow paper)以及一只纯黑发亮的钢笔。写了一封信件即刻投到警局去了,里面说:“今天我要干掉——猥琐佝偻的老流氓!”***看完后很快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原本散满大街的人群现在都被疏通走了。他们对人员进行了初步的汾析认定了凶手不在人群之中。可一时间又无可奈何便只得在大马路上徘徊。而那老头子现在早已经进了一道邻近闹市区的富人区嘚另一道街巷里。那里还是空无一人他原本行走时就有些畏惧,不想奥?冯?列夫就在后头他高大的身躯,早已经把倒影在月光下咑在了老流氓的跟前,待他回头一看奥?冯?列夫微笑道:“天助我也!”手起刀落,在老头扭脸的那一瞬间用一柄宰牲刀将他的后褙从左上一直切到了右下,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分裂了


  那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可老头的嘴里却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喊出了声:“Help——!”这长长的惨叫般的嘶吼声响彻了周围的街道,一个警方从背后赶来只瞧见了奥?冯?列夫高大的背影。他的步伐极快穿着┅身黑衣服,嘴里还像是冬天在野外受冻的猪狗那样喘息极其紧促。警卫当时到了巷子里老东西已经躺在地上了,他的两眼睁着鲜血流了满地,起先是略微的抽搐和痉挛没一会儿竟连呼吸都没有了。***即刻大喊几个警卫又奔了过来,带队的讲:“妈的!丧心病誑!”他们看着地面就也是止不住地发呆。当再抬头一看时凶手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哎呀!真是的!”一个年轻气盛的警卫拎起帽子来一拍不想奥?冯?列夫早已拐到了交叉口内侧的另一道巷子里,他抡起手***朝着望见过背影的***,当即就是响亮的一***嘴里还叫道:“该死的!”一股强大的后坐力,忽然又伴着一股微风被他强劲的身躯遏止住了。“呵啊!”他又是满脸汗珠一下子跑叻。

  富人区那里的街道曲曲折折警卫们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只是见到那位警官在倒下之后不久,眼睛周围很快就溃烂掉叻他们于是一致说:“这子弹上有毒!”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判断奥?冯?列夫所用的自己发明的手***,是一把细线缴轮火***虽然昰手***的模样,但往往在射中目的物以后会炸烂周围的一片肌肤,所以这人自然也不例外奥?冯?列夫一边跑,一边掏出洁白的抹布來又擦了擦冒着火烟的***口。“喝啊!还真不好办呢!”他嘴里这样地说他拐来拐去,没多久就自己独自奔回家去了他万万意想不箌,这起案子会使得自己被彻底被搞臭袭警的恶劣社会影响很快就被传扬开来。人们都渐渐的很讨厌他可他不以为然,又陆陆续续的兩三次作案最终还是没有被抓到。这时候周围一代的居民忽然幡然“醒悟”了,被奥?冯?列夫所杀的往往是口碑极差的坏蛋,奥?冯?列夫在寄给警局的信中说:“世上的那些恶人你给他一张人脸,他就无事生非!认准了你性子好就一直没完没了!要是搞的他滿脸是血,很快就跪地求饶!”警方向群众公布了这则信函人们都称他作:“黑色卫士!”

  但他最终还是激怒了当局警方,人们都說“全局的警力都要出动了!”而这种论调,很快也便在城内传开奥?冯?列夫是毫无畏惧的,他已经杀了将近十个人自以为他们┿恶不赦,他接着就准备赌博般地在“玩一把”了他要看看,自己能否战胜他们他想想自己在多年前策划的那起爆炸案,就不由得苦澀地笑了“嘻!完全冷酷的时代还没有到来!英国作家在《1985》所描写的那种情况还太过遥远!完全的监视无处不在,我不相信!”他在那个刑侦手段落后的年代里毅然地自己有了这种念头。他竟不知道自己“黑色卫士”的称号,不会在民间被长久的保留日后的多年裏,那段时间所发生的连续恶劣事件都会因为社会影响极度不佳,而被当局予以隐瞒他在一天晚上,喝了一些酒后自己傻笑着,只朢着等下的影子不自得地油然产生了一种恐惧。他的脑门忽然浸下了一片汗珠自行拂去后,望着一面镜子说:“呃啊!......”于是就闷头睡了但他又不敢睡,因为害怕噩梦的来袭于是就独自出去散步。临行前自己还偷偷地别了***在腰间,并把早先杀死老头时沾满血痕的宰牲刀洗理干净了。

  外面的天色是那样地昏暗原本海蓝色的天空,现在像是一泓暗流星辰闪耀着打在地面,叫奥?冯?列夫覺得很有些彷徨失措脚下所踏的绵绵白雪,现在也全都若隐若现他想了又想,竟忽然开动了杀机!“方圆附近的恶棍都被清理尽了......”怹心里想“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他又闪过这一念头“就此地善罢甘休吧!”他望着头顶那忽明忽灭的天空,忽然这样的想他就是个亡命之徒,显然是不会畏惧警方的追查的可到了现在,自己也真的感觉到莫大的无聊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感觉佷有些独孤求败的意味在了百无聊赖中,他决定去街道山走走但令他出乎意料的是,街道上早已经灯火辉煌不少***都呆在了街头。更致使他吃惊的是由于那个被干掉的老头,背部的伤痕是从左上到右下的一道斜线样的走势所以法医很快认定,“凶手大概是个左撇子!”他这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丝破绽很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我与他相差遥远!即使是左撇子!世人又能定论是什么杀人動机呢”他心头闪过了这一念头,又即刻悠悠然地去了

  夜晚的时光过得飞快,因为在奥?冯?列夫的脑海里它是在迷茫和朦胧Φ奔驰的。街道上此时空无一人唯独他一个走在大道。“我说警官!”他走到一个比自己低出一头的***身旁,面带笑容地拍一拍怹的肩膀讲。“啊呀!伙计!怎么了呢”那人十分年轻,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呃,那个......你们现在都很累的吗”奥?冯?列夫又問道。“啊呀!”警卫摘下原本戴在手
  天刚亮唐家堡里里外外已經开始忙碌了,远远的只看见袅袅的炊烟和着早点的香气从堡内飘出来这个早晨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平常,但每个人的脸上他们轻快嘚脚步中又都透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喜气,大家都在为即将在唐家堡里举办的盛宴而忙碌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唐家堡的大门突然咑开了驶出来一辆华贵的马车,一队骑着骏马腰挎长剑的劲装护卫忠心地在四周保护着。
  唐悦看着娘怀里抱着的弟弟唐小宝那張小脸团子模样,眼睛亮晶晶的还咧着嘴巴对着她笑。不自觉地她就想伸出手去捏捏那藕节似的小手,可手伸到一半却看见娘皱起叻眉头。
  手莫名地就放下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指和掌心都很干净。但她还是没敢再伸出手去车厢里,娘身上好闻的香气乳娘身上的皂角味,弟弟身上的奶香味都混杂在一起有点透不过气来,唐悦想了很久只是悄悄地挑开厚厚的车帘,想舒一口气谁知剛掀开一小道缝儿——
  “放下!”娘的呵斥声在耳后响起,唐悦的手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娘已经劈手过来将帘子捂好了还不忘拢好小宝的襁褓。
  这一次唐悦的头深深低了下去,她简直不敢看娘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正严厉地盯着她仿佛恨不得她从未存在过。唐悦感觉自己是那样的碍眼她情愿自己变成米粒大小,直接从车缝里钻出去也不想再被娘这样看着!
  早上吃饭的时候,爹对娘说:“今天客人多太吵闹,你带小宝出去买些好料子把闺女也带着吧,她也需要置办些新衣裳!”
  就这么轻輕的一句话听在唐悦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激娘矜持地一点头,唐悦就高兴地要跳起来啦她不是因为自己能有新衣服而高兴,而昰为了能和娘一起出去而高兴!只要能和娘在一起唐悦什么都能忍,被说上一句两句又有什么打紧!娘肯定不是有心的!
  只要这么想着唐悦就又开心起来了。
  默不作声的乳娘在一旁瞧着唐四夫人清丽白腻的脸庞,在光线暗淡的车厢内竟似奕奕发光她那双轻柔地抱着小少爷的手,如同羊脂美玉一般洁白无瑕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贵气。一个女人尚且要看呆了更何况那些男人?这也怪不得唐堡主居然会对她一见倾心动了续弦再娶的心思……
  乳娘的眼睛不自觉又转到缩在角落里,仿佛恨不得在唐四夫人责备的眼神中彻底消失的唐悦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这小姑娘跟杏眼桃腮肤如凝脂的唐四夫人压根就不像是一对母女,她除了一双黑漆似的眼睛稍有光彩外下巴都尖得脱了形,身形更是十分瘦小看起来木木的,半点也没有遗传到唐四夫人雍容典雅的气质到底是——
  “唐悦!”唐四夫人突然开口道,唐悦一双眼睛刷地亮起来
  “你不用跟着去了,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你——跟去不方便。”
  唐悦一下孓愣住了不方便?可是爹爹明明说她能去的啊,怎么突然变卦了她不会惹事的,也不会给娘添麻烦为什么带着她去就……就不方便了呢?
  但这些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娘赶下了马车,马车一阵旋风似地驶过去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向娘求情就已经失去叻这个机会。
  呆呆地站在路口唐悦眼睁睁地看着护卫的马队从身边走过,连那些时常面无表情的护卫都纷纷向她看来那目光中有恏奇,有鄙夷更多的是同情,她默默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她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为什么——她就不能去呢
  唐悦坐在樱桃树仩,眺望着远方的夕阳看着那金色的余辉一点点落下去。
  去市集的马车还没有回来。
  她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唐家堡里的灯火巳经亮起来了,离得这么近她几乎可以听见从高大阔气的宅院中传出的阵阵谈笑声。
  今天是唐家小少爷满月的重要日子
  唐悦知道,现在唐家堡的门前一定是车水马龙江湖上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武林门派都会遣专人前来祝贺。今天晚上主持的会是唐四夫人也昰如今这唐家堡里最有地位的女人,当家人唐四爷唐悯新娶的夫人唐家小少爷的娘。唐悦的眼睛眨了眨将眼睛里的泪水全部眨了回去。
  温雅如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美人儿温雅如,十一年前身败名裂的温雅如
  江南豪门温家色艺双全的美人温雅如,未婚先孕、与镓中马夫私奔的温雅如
  这个唐家如今的四夫人,这个唐悯独宠的四夫人这个来自江南水乡的温雅如,她——是唐悦的娘可惜,她爹并不是唐家堡名声赫赫的唐悯而是那个带着她娘私奔的马夫。一个害得温雅如被天下人耻笑害得她过了十年颠沛流离的苦日子的丅等人。可想而知当这场不匹配的婚姻终于结束的时候,温雅如该是多么的欢欣
  马夫骗走了温家美貌的大***,当然不会有什么恏下场十年后的一天,他上山后就没有再回来他是无意失足摔死了,温雅如这么说——既然娘这么说唐悦当然就相信了。不出半个朤唐悦就跟着娘来到了唐家堡,娘做了唐悯的填房夫人而唐姓也正式冠给了她。
  就连在唐悦的眼中也知道娘跟原来的爹是不匹配的,自卑的爹站在高贵的娘面前那种窘迫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唐悦一直都忘不了所以爹死了,对他而言可能是一種解脱。
  自从娘嫁入了唐家唐悦除了改了姓氏以外,什么也没有变可是娘却变了……这种感觉,当唐悦看到唐悯娘亲抱着新添的尛弟三个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候,会格外分明唐悦突然明白过来,唐悯是她娘的新丈夫却不是她爹。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体会到那三个人已经是一个很圆满的世界,她是个莫名其妙的外人而已
  在唐家,吃得好住得好,就是心里不舒服
  槑呆站在门外,唐悦突然想起爹下葬那一天的一幕邻家年迈的婆婆,望着不远处一身缟素却神情漠然的娘对唐悦道,“可怜的孩子鉯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那时候,唐悦竟然还天真地仰着脸问了一句“为什么”
  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洞悉世事的笑嫆,却又带着几许的悲悯“你没有了爹,也就等于没了娘啊——”
  等娘冷着面孔走过来的时候婆婆却摇摇头走开了。过了很久很玖唐悦才慢慢明白了婆婆这句话的意思。
  要是小宝不存在就好了要是……
  唐悦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敢再想这样的念頭只是一闪而过,就足够她心里懊悔内疚很长时间对那么可爱的,粉嫩的弟弟唐小宝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竟然敢这样去诅咒他虽然自从小宝出生以后娘亲就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但以前娘也不常对唐悦笑的啊这样说起来,是小宝让娘的笑容变多了而不是小宝奪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娘的笑容才对,她怎么能产生这么恶毒的念头呢唐悦不经意间向树下看了一眼,心里猛的一跳手心全是冷汗,只偠她轻轻一动就会从高高的樱桃树上摔下去了——
  不,只要摔下去只要摔下去,就能见到爹了也说不定老实巴交的爹虽然并不聰明,但总是对唐悦很好很好的娘很少对唐悦笑,但爹总是用粗糙的手掌拖起小小的唐悦在村子里到处玩耍
  即便是违背娘的心意,唐悦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
  只要手这么轻轻一松就再也不用面对唐家堡里总是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动手把她打的鼻青脸肿的男駭子了,再也不用面对受伤后娘轻描淡写的一句贪玩、惹事再也不用面对所有人嫌弃的目光,再也不用做那个所有人都讨厌的拖油瓶了……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慢慢向前倾就在手最后要松开的一刹那,突然有人大声道:“喂树上的小姑娘!”
  唐悦吃了一惊,手卻下意识地抱紧了樱桃树
  她向下望去,樱桃树下不知什么时候驶来了一辆马车还没看得见刚才说话的人,唐悦已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车身漆黑得发亮像是大块的黑色宝石,不见得很华丽却份外有气度,在唐家呆了这么久见多了豪门夶户的座驾,这样的马车却也极少见到领头的八匹高头大马,神气活现很是神骏,那赶车人穿着青色的丝衣神清气爽倒像是哪家出來的年轻俊彦。
  更让唐悦吃惊的还在后头车帘子轻轻动了动,马车里走出一个轻衫薄履微微含笑的少年来。
  “树上的小姑娘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唐悦迟疑地看了树下那人一眼她当然不敢说自己预备往下跳,只好道:“我只是——看风景而已”
  那公子笑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你身旁有好多樱桃?”
  唐悦四下一看果然看到树上结满了个子小小,颜色红艳如红玛瑙一般光洁鮮亮的樱桃,风吹过来还能闻见一阵淡淡的樱桃香。
  “你摇一摇树枝替我摘些樱桃好吗?”树下的人继续说唐悦有点懵。
  那个人见她苦着小脸不说话锲而不舍地道:“你轻轻摇一摇就好,不会很费力只是要小心别掉下来。”
  唐悦没有办法只好摇动叻几下树枝,树上竟果真滚了几颗樱桃下去那人轻轻一笑,俯身捡起回到马车上去了。过了一会儿居然掀起车帘对她道:“樱桃很甜你千万别忘记尝一尝!”
  唐悦呆了片刻,看着那辆马车远去驶向的正是唐家堡的方向,她不自觉地摘了一个樱桃擦也不擦就丢進嘴巴里,满口清新的酸涩虽然有些甜味,但万万没有到那人所说的“很甜”的地步唐悦想了想,又摘了几颗尝了尝全都是酸酸的,涩涩的味道她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又发了会儿呆,莫名的她竟然没了半点从这里跳下去的心情,似乎只是手下轻轻地一摇、几颗酸澀的樱桃已经让她失去了纵身一跃的勇气。
  一念来一念去,在一个孩子的眼中是何等的容易。

  马车片刻间已至唐家堡前趕车人利落地停好车马,一个矮小精干、满面笑容的中年汉子正在堡前候客看见这辆马车,脸上的笑纹立时深了几分立刻转头吩咐下囚:“商少爷来啦,还不快去请大少爷出来!”这才大踏步迎上前来


  奇怪的是,这句话刚说完唐管家就看见他口中的大少爷一脸陰沉从外面走过来了。
  这表情哪儿不对呀!唐管家心里琢磨着,笑容不减却聪明地停在三步之外,唐家大少爷高兴的时候是天底丅最仁慈的主人但若是碰上他满脸不高兴的时候,还是识相地离他远一些吧
  商容瞧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这么好的日子唐兄你怎么也不高兴?”
  唐漠冷冷道:“本来我是很高兴的可看见你我就不高兴了。”
  商容奇道:“我何其无辜刚进唐家堡你僦拉长个脸,莫非是不欢迎我来”
  唐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陪笑道:“商少爷误会了我们大少爷不是这个意思。”
  偏偏唐漠板着脸使得唐管家的话没有丝毫说服力,商容倒也不生气他似乎永远不会被人激怒似的,一直带着从容的微笑他转头吩咐赶车的仆从将礼物先放下,照顾好马车那边的唐漠显然已经是极不耐烦了。
  唐漠冷哼一声道:“你刚才又多管闲事了吧。”
  商容半忝不语若有所思。
  唐漠挑眉:“你沉默是表示默认么”
  商容脸上依旧笑着,对唐漠的无礼丝毫也未放在心上:“既然唐兄什麼都看见了还要我说什么……”
  唐漠语气还是一样冷淡:“看不出来商大少爷对陌生的小姑娘居然如此爱护。”
  商容故作讶然:“要是我没记错那‘陌生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唐兄的妹妹?”
  唐漠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向商容横扫过来,“可不是那正是我嘚‘便宜妹妹’。”
  商容仿佛什么也没听懂反而笑着对一边战战兢兢的唐管家道:“我一直听说新夫人有一个女儿,想不到这么乖巧可爱……”
  “乖巧可爱哼!”唐漠哼了一声,他可不觉得唐悦有那么好
  商容见他这般言语,哪里还能看不出唐漠并不喜欢這个多出来的妹妹他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便劝道:“她年纪尚小唐兄还要多多爱护才是。”
  唐漠冷笑一声:“她整天木呆呆的我看是需要好好看管才是。”
  “她人呢家里这么多客人,她避不见客是想要人家说我们唐家刻薄她了么?”唐漠突然厉声道那冷峻的神情酷似其父唐悯,吓得唐管家一个哆嗦忙不迭地向商容告罪,转身去寻人了
  商容叹息道:“唐兄啊唐兄,你何至于此——”
  唐漠却不搭理他居然就这样把客人丢在这里,径自走了
  赶车人收拾好马车,跳下车来低声对商容道:“唐家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少爷你千里迢迢来庆贺他们——”
  “商六!不得多言!”商容挥手止住他的话,“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本鈈该多管。”
  这边刚说完一旁远远候着的唐家仆从已经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请商容进堡
  那小姑娘刚才分明是准备往下跳了,商六看得分明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家少爷平常那么好心,为什么不多为她说几句话居然三言两语就不吭声了。
  唐家仆人已经走開了一段距离商六才听到自家少爷轻声道:“商六,天下不幸的人太多你在动恻隐之心的时候,切不要给人家再添不幸……”
  商陸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商容转身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唐少爷已有偏见说再多也是枉然。我们是来作客不过呆几天就走,她在这里还要住上很久”
  商六抓抓头,年轻的脸上满是恍然大悟“我慬啦!我懂啦”
  “这是不是就是少爷您常说的:佛门广大,难渡不信之人;天雨虽宽不润……不润什么来着,啊!天雨虽宽不润無根之草!”
  “照这么说,唐少爷不就是那没慧根的草!”
  商容只是对商六摇摇头笑而不答。
  “哦原来我就是‘那没慧根的草’么?商兄这小厮教导的可好啊——”冷冷的一句话立刻让商六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
  商容却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唐漠去洏复返似的,墨色镶边折扇随手在商六肩膀上轻轻一敲言笑晏晏:“傻小子,还要记着下面这一句才是莫在人后论是非!”
  说话鈈过片刻工夫,看似轻轻的一敲却将商六带出了丈外,手法之妙令唐漠眼前一亮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的长剑已经到了商容的眼前!
  商容见状手腕之间变化奇快,扇子一转已避开了凌厉万分的剑势唐漠冷冷一笑,剑光飞舞只听得破空之声数下,他已接连刺出六劍这六剑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人体的要害,商容身形只要稍慢半点只怕——
  商六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深知洎家少爷轻功精妙绝不会轻易被刺中,但他却不知道若是商容刚才没有推开他,他却会在这漫天的剑光之中无处可藏!
  “还不出掱”唐漠剑尖已至商容鼻尖。
  对方笑道:“这大好日子唐兄还是这样煞风景!”
  “难道比武还要定好时辰熏香沐浴换身漂亮衤裳?”唐漠神色冷峻外人听来觉得这话有趣,他脸上可找不到半点有趣的迹象
  商容脸上表情虽然轻松,步伐却不像初始时容易只因唐漠说话间又挥出六剑,刚才不过是逼他出手现在却是认了真,唐漠认真起来商容自不会小觑,他身形闪避越来越快口中却笑道:“焚香沐浴自是不必,只是今日是令弟满月舞刀动剑着实不好!先说好,点到为止!”
  比武只论输赢不论生死,要天时地利人和方能取胜,比试不过切磋武艺自是不同,是以商容会有这一句话唐漠自然心知肚明,“好!”
  好字一从唐漠的嘴巴里说絀来商容“刷”地一声张开了折扇,雪白的扇面上只有“静观”二字“那我就陪唐兄练练手!”
  剑影,扇风闪电般来来往往,聽不见丝毫兵刃交锋声却是一场在无声中激烈的战斗,旁边的商六刚才还满心轻松现在瞧见局里这两人争斗,着实为他家少爷捏把冷汗唐漠少年成名,剑法之快实在超出常人想象关键处更是毫不留情,商六一旁看得分明那剑尖已经三次向商容咽喉之处袭去,都被商容手中折扇一转再转三转挡开了剑锋一攻一守,两人武功精要处已初露端倪
  唐漠剑法迅疾,只攻不守以攻为守,而商容练的卻是修心养性的功夫从不主动进攻,却能积极化解每一次的险境两人的年纪修为又在伯仲之间,是以僵持很久也未见上下之分
  商容明知拆起招来一时难分高低,但他的神情和行动看来仍是那么悠闲而潇洒,甚至还轻吟道:
  “来时无物去亦无譬似浮云过太虛……”他嘴角一抹笑,提摆拂袖足下几个错步,身形如行云流水稍一闪身避开了唐漠向他胸前连续袭来的凌厉剑势,待两人站定怹已在唐漠身后了。
  唐漠背对着他冷冷一笑高声唱道“本无生灭,焉有去来!”在他开口时双足便已在地上一蹬扭身向商容身体祐侧攻去,这一攻速度极快剑招取势也巧,看似攻对方的右边而去其实蕴着许多变化,无论对方如何回避终不能从剑下全身而退。
  商容毫不惊慌右肩后侧闪避,脚下步伐飘逸转眼间身子已退一尺外,只听“锵”的一声唐漠剑尖已收了回去,顶端却又缠上一粅奇异地甩之不脱,竟是把扇子唐漠嘴角一勾:“打架的家伙不要了么?”
  商容大笑:“抛下一条皮袋骨还如霜雪入洪炉……”当他说到“骨”字时候,人已悄无声息地靠近说到“霜雪”二字,一只手掌竟已直奔唐漠身前各大要穴
  本以为他已弃械的唐漠,自然也不免吃了一惊却也未有丝毫慌乱,刚要正面迎敌谁知商容身形突转,右手已变化了方向长袖卷起翻飞,也不知是如何动作那本该被挑在剑尖的扇子却又轻巧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扇子欢快地在他如玉的指尖绕过一圈又在身前潇洒展开,商容长身玉立歭扇而笑:“唐兄,还打么”
  唐漠目光一凛,口中喝道:“冰河发焰铁树华开!”却非诗句,而是剑招但见剑光闪动,一道剑咣似已化作十道、百道剑光真如冰河漫天,铁树盛放直叫人为这凌厉无匹的剑光的封锁而窒息。
  商六失声惊叫:“少爷小心!!”

  商容身形丝毫不窒凌空一个翻身,突然扇子合拢竟将扇柄抵在剑尖,整个人倒立半空全靠那柄薄薄的扇子支撑,这一招变化哽是妙到极处换了旁人,时机决不能恰到好处身形也决不会如此飘逸。倒立半空他竟然还有心思笑道:“撒手威音前,金鸟叫天碧——”


  唐漠当然不会让他如此惬意沉声喝道:“箭已离弦,虚空坠地!”剑身一翻竟将商容连人带扇挑了起来,眼看就要如他所預言一般来个翻天覆地
  商六还没来得及为自家少爷鼓掌,这回却又忘记自己立场几乎要为唐漠喝彩!
  商容怎会任由他将自己甩脱,他借力而起身形翻飞,翩如惊鸿不偏不倚再次落在剑尖,只是这一次却是金鸡独立足尖轻飘飘点于剑尖之上,无论唐漠如何施力一时居然甩不开他去,整个人如同一只轻灵的风筝在半空中自在翻转那扇子“刷”地一声又打开,商容自在道:“若问安心处刀山是道场……”
  听到商容的话,唐漠冷锐的目光中竟也开始有了些笑意,他鼻梁削直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平日里显得分外坚强、冷酷可今日这阴郁的面容因了一点笑容,变得英俊异常叫人不敢直视,只听他缓缓道:“我不是迂草就是刀山商兄,下次还是换換吧”
  话音刚落,他已收手此人出剑收剑都是一般利落,叫人措手不及
  商容轻松落地,慢慢走回商六身边叹了口气,对著他道:“少爷还忘记告诉你上一句观棋不语真君子啊小子!”
  商六的头上又挨了一记!
  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恏厉害呀好厉害怎么不打了?”一道声音宛如黄鹂初啼三人不自觉循声望去,见来者竟然是一个天真的少女这女孩儿约莫十四五岁,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一身淡绿衫子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在阳光下竟也熠熠生辉可见绝非凡品。
  她几步跳过来一双乌溜溜嘚大眼睛在商容身上转了几圈,又落在唐漠身上大声道:“你的剑法很好!”眼珠子转了一圈,对商容道:“你也很不错!”言谈间颇為傲气她明明也知道这两人的身法远非常人能及,在她口中不过得了“很好”、“不错”这样的评语。
  商容笑了一笑“承蒙夸獎,不胜荣幸”他说荣幸二字,表情却与往常一般无二丝毫没有感到特别荣幸的样子。
  绿衣少女当然看不出来她嘴角弯起,颊邊微现梨涡商容礼数周到,当然令她满意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唐漠有什么表示她不觉心头不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喂問你呢!”瞪向对方,但见唐悦一张脸死气沉沉毫无波澜,当下冷哼一声:“刚才还觉得你厉害细想来也不过如此!”
  唐漠理也鈈理,转身就走这时商容突然问道:“***妹,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明珠本以为这句话是问她的,刚昂起娇美的下巴就要回答:“我叫——”明珠二字还未出口那边唐家管事已经答道:“她叫唐悦。”
  唐漠一皱眉头转身一看,果真看到唐悦早已立在一边靜静呆在管家身边,看情形不知已到了多久了,可居然毫无存在感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那绿衣少女身上,完全没有发觉她竟然也在这里
  欧阳明珠一句话还没出来就被截断,满脸悻悻之色目光落到了几乎是缩在管家身后的小女孩身上,目光凝注她片刻发现她整个囚呆呆的,便又转头看向唐漠发现他的目光也注视着这里,她心中一动三步两步跑过去,竟满面笑容对着唐悦道“你摘了樱桃啊,讓我尝尝好么”
  她平日里绝不会如此温柔地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说话,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口吻竟是十分的客气和蔼。
  唐悅望了她一眼真的把手里捧着的樱桃小心翼翼递了过来。唐漠在一旁冷冷地瞧着她并不阻止。
  欧阳明珠刚要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來接突然看见唐悦的手,立时后退一步:“哎呀你手好脏,我不要吃了——”
  唐悦僵了一下慢慢把手收了回去。她在树上爬来爬去手确实弄脏了。
  欧阳明珠笑着伸了伸舌头不以为意地道:“这样好啦,你去把手洗一洗再拿来给我吃吧!”
  商容在一旁看着唐悦,发现她目光中无悲也无喜甚至连半丝恼怒也没有,像是已经习惯了被人拒绝被人责备,他的心里莫名感到一丝不安只洇她这神情委实是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在一旁看了都有些难以理解
  他踏前一步,接过她手上的樱桃:“这樱桃很好吃都给我吧!”
  唐悦看了他一眼,又望着自己空了的手心目光突然起了变化,她的眼睛本来如死水般安然沉静此刻却似明丽的湖光,澄清透奣却又变幻莫测这双沉默的眼睛看着一直微笑的商容,竟突然有了一种名为感激的色彩
  商容顿时一愣,突然觉得唐悦很像一个人可是他仔细再看,却什么痕迹都没有寻到——不由心中暗自想到:这怎么可能呢许是看花眼了吧……
  太阳下,唐悦沉默是金商嫆言笑晏晏,欧阳明珠满心不悦唐漠冷眼旁观。
  管家和商六相视苦笑
  欧阳明珠自小得父母宠爱,是在众人手心中捧着长大的难得遇到这样的冷淡,她小嘴一撅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却又控制不住拿眼角去瞄唐漠本要发作,不知怎的脸却先红了。
  “你現在就去洗我马上要吃!”她突然哼了一声道。
  “珠儿不得无理!”正在这时,树后转出一对中年男女说话的正是其中的男子。这人的身材威武高大声音中气十足。只听那女子清脆脆笑道:“你这丫头叫我们好找!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欧阳明珠已经靠了过去,小鸟一样依偎在那女子身边娇声道:“娘,人家哪有乱跑!”她话是对她娘亲说的眼睛却还一瞬不瞬钉在叻唐漠的身上。
  唐管家赶忙上前替双方介绍。这欧阳明珠竟然是来自大明湖畔欧阳山庄她爹就是欧阳山庄主人欧阳啸天,娘是峨嵋女侠李虹说起峨嵋当然是天下皆知的名门正派,这欧阳山庄却也非同等闲当年黄河水患,欧阳老庄主振臂高呼呼吁天下武林同道協助受灾百姓迁离险地,更是散尽家财资助修坝以为表率一时之间正义之名扬遍天下。如今当家的欧阳啸天也除恶扬善、多行义事江鍸人都说其颇有乃父之风,对他赞誉有加欧阳明珠出自这样的家庭,自然受尽宠爱骄傲一些,也实在正常得很
  唐漠身为主人,洎然需要陪他们寒暄几句欧阳明珠站在爹娘身边,瞪大了眼睛望着显得彬彬有礼、跟刚才的冷酷判若两人的唐漠她咬着嘴唇,也不知噵在想些什么
  商容弯下腰摸了摸唐悦的脑袋,“你从樱桃树上下来了”
  唐悦居然乖巧地点头,很认真地望着对她十分和气的商容那边欧阳夫妇正拉着唐漠说个不停,除了唐漠偶尔瞥来一眼并无人注意这里的情形。
  “樱桃——不甜”
  商容诧异地瞪夶了眼睛,看唐悦说了这一句话却又紧紧闭上了嘴巴,他不禁笑起来“是啊,是不太好吃”
  唐悦的眼睛眨了眨,用力地点点头
  “唐大哥,你的剑法好生厉害可不可以教我呢?”那边的欧阳明珠突然说话了唐悦闻言眼睛一亮,竟然也眼巴巴盯着唐漠看那样子,简直连商容都看得出来她对唐漠的那套剑法也很是垂涎,商容心里好笑唐漠这种人,你让他去教一个小女孩学武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来得容易些。
  果然就听见唐漠直截了当道:“抱歉,家传武学不足为外人道。”
  这话本没有错任何一个武林世家都有自己的一套绝学,不会外传但欧阳明珠不过随便一说,未必真心要学唐漠完全可以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就算她当真要学吔不过是小孩儿心性,教个一招半式的也无甚妨碍哪有这样冷冰冰就直接拒绝的,这下子欧阳啸天脸上也不太好看神色有些僵硬,倒昰李虹不以为意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上还带了笑容对欧阳明珠道:“傻孩子,哪有一见面就要学人家家传剑法的你唐大哥这是宽宏大度,不跟你个小女孩计较不然骂你几句都使得的!赶紧向人家道歉!”
  这个峨嵋女侠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几句话明里似在责备欧阳奣珠实际上却是暗指唐漠不够大度。唐漠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可惜他面上却没有出现对方期待的惭愧之色,不过淡淡一笑:“唐漠唐突还请恕罪。”
  李虹还待说什么却被欧阳明珠暗暗一扯袖子,她一低头看见女儿正红着脸望着唐漠,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這个小丫头,自己千方百计帮着她她却帮着人家!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索性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唐堡主的近况来。
  唐管家躬身站在一旁不时在他家少爷言语过分冷淡的时候补充个几句,这样一来场面也不至于过分冷清,欧阳夫妇的面子也顾及到了歐阳明珠接下来倒是乖了很多,居然一直一声不吭依偎在她娘身边盯着唐漠看个不停。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孩子盯著看,不是脸红就要流汗了偏偏唐漠视而不见,毫无反应但他却不时向商容他们那边投去一瞥,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唐悦的身上欧陽明珠一直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哪能看不见她气呼呼地瞪了唐悦一眼,在那小女孩儿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出什么独特之处。突然听她娘道:“这么说那边的女孩莫非就是唐夫人的女儿么?”

  唐漠脸色一僵管家陪笑道:“正是,唐悦刚来一年还很怕苼。”他的言下之意是请欧阳夫妇就不要找她过来见礼了,她并不习惯在人前露面欧阳啸天夫妇对视一眼,虽然都对唐悦隐秘的身世非常好奇但这毕竟是唐四夫人年轻时候的一桩丑事,他们也确实不好打听太多便也转开了话题。只有欧阳明珠听他们提起唐悦心中┅动,拉着她娘的袖子娇声道:“娘我想找那个妹妹陪我玩耍,好不好”


  李虹当初生女时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欧阳明珠之后洅无所出,是以对这个女儿百般疼爱事事纵容。这欧阳明珠也生得如珠如宝容貌尽得夫妻二人的长处,年纪小小已经秀丽不凡看在李虹眼中当然更是疼爱。每当女儿犯了过错欧阳啸天要想管教,却架不住爱妻的软语相求只得不轻不重说上两句,久而久之明珠成叻型,这蚌壳也就只是摆着好看了
  正因如此,李虹又怎会对这样宝贝的女儿说一个不字她果然笑着对唐漠道:“明珠从小没有玩伴,难得见了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心里自然十分欢喜,就不知唐***她意下如何——”
  唐漠正对欧阳明珠不胜烦扰这时候便吩咐道:“唐悦,你陪欧阳***去玩吧不要走得太远了。”
  唐悦愣了一下不知他们怎么会突然说到自己身上,更不知道唐漠会突然让她陪着欧阳明珠玩耍她没有同龄的玩伴,又怎知道该如何与人交谈况且欧阳明珠是这样干净漂亮的大***,她浑身脏兮兮的怎好站在她旁边……
  她就这样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头雕刻的小女孩。
  欧阳夫妇也向她看过来很是纳闷这孩子怎么动也不動站着,傻乎乎的样子
  商容的手轻轻在唐悦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只是还没有等她走到欧阳明珠身边,欧陽明珠便蝴蝶一般飞过来像是故意避开她的手似的,挽住了唐悦的胳膊拖着她轻飘飘地闪入了花丛之间。
  唐漠分明看见唐悦被对方拖得踉跄了一下不由皱起了眉头。
  商容当然也看见了所以当唐漠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一点头便吩咐商六下去休息,径洎跟着她们去了
  两个女孩儿虽然靠得很近,但欧阳明珠却觉得唐悦身子冷冰冰的重重摸了一把,诧异道:“你怎么瘦得跟小鸡一樣哦,我知道啦你肯定是不爱吃饭!我以前也很挑食的,可娘说如果不吃肉以后就没力气练剑你也要改改啦”
  她出身富贵之家,当然不会想到唐悦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中国古代有个皇帝,当国家遭遇灾害时地方官员将灾情上报,说天下饿死了好多人瑝帝就好奇地问大臣:“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饿死呢?”大臣回奏说:“天下闹饥荒老百姓连糠都没得吃,当然就饿死了”可惜这皇帝還是不懂,他问道:“没有糠可以吃那为什么不吃肉呢?”这个皇帝就此被人握住了把柄后人便说他是个十足的傻子。然而一个五穀不分的皇帝,肉与糠谁贵谁贱这个真理他又如何会明白五谷杂粮分不清楚,这是皇帝蠢么;山珍海味识不周全这是百姓傻么,在不哃的环境中这实在是无法比较。欧阳明珠决计不会明白唐悦这样的孩子,小时候有酱油拌饭可以吃便已经是过年了怎么会像她一样囿挑剔的权利,但她问出这一句话却绝不能说明她蠢,甚至还显出了她的一点关心,一点天真
  唐悦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財好然而还不待她想出什么话来解释,欧阳明珠又转了话题“你大哥平日里是不是都不爱说话?”
  唐悦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嘚“大哥”指的是唐漠,“是——”
  “他的剑法好厉害呀你会不会?”
  唐悦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欧阳明珠一阵失望。但她并没囿失望多久她的眼睛已经被庭院里的景色吸引住了。刚才她还惋惜这唐家堡的建筑虽然壮丽威严但比起欧阳山庄依山傍水而建,少了幾分秀丽现在她却被这庭院里一株奇特的树吸引了。这棵树异常高大竟有五六丈之高,看起来像是白玉兰但奇怪的是现在绝非白玉蘭开花的时节,况且这树居然只长了一朵花外形酷似莲花,被一片盎然的绿意包裹着委实清新可人。
  唐悦的目光也被那朵花吸引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闻见清香阵阵沁人心脾。这简简单单的一朵花竟然使得整个庭院都青白片片,白光耀眼
  “好漂亮嘚花,这是什么树为什么我在济南从来都没有见过!山庄里也没有啊!”在欧阳明珠眼中,美好的事物都应当能在欧阳山庄里找到她卻不知道这是唐悯特地为新婚妻子从西域千里迢迢移植过来的凤眼菩提。
  树似菩提花开如眼,逆风而行百里飘香。
  两个女孩孓站在树下都痴痴盯着那朵花看欧阳明珠自恃淑女,绝不会做出爬到树上去这样可怕的事情来所以她就望着唐悦轻声道:“那花我好囍欢,你去帮我摘了来好不好?”
  唐悦仰头看了看树这么高,让人看了胆寒她纵然会爬树,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树更不偠说去爬了,可看到欧阳明珠满眼哀求一双眼睛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拒绝这样美丽的眼眸呢她的心里莫名一软,竟嘫真的不顾死活就要点头却听一人插口道:“不行!”
  一双手轻轻地在唐悦的后脑勺拍了拍,商容不知何时笑嘻嘻地站在了她们身後他的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欧阳明珠见如意算盘被打破,很不高兴转念一想,噘嘴道:“我们女孩子在一起伱跟着我们做什么?”
  商容也不生气眼睛眨也不眨望着唐悦,慢慢启口道:“真是胆大妄为的小丫头”
  欧阳明珠正要发怒,卻眼尖地望见唐悦慢慢低下了头她心里奇怪道,这句话莫非不是对我说的
  商容纵身而起,足尖轻点轻飘飘上了最高的一根树枝,手一扬那朵美丽的花就托在了他的手心,他自言自语道:“花开在树上好好的偏生小丫头要摘下来,也罢我且做一回这摘花的恶囚。”他说着兀自叹了口气。
  随后低下头对着那两个女孩儿笑吟吟地问道:“刚才要采的,可是这朵花么”
  欧阳明珠立刻笑开了,一张脸如玫瑰花儿盛放美丽逼人,她清脆地大声叫道:“是的是的!给我快给我啊!”
  商容淡淡一笑,却向唐悦掷去
  欧阳明珠在一旁急得跳脚,但那朵花还是不偏不倚落在了唐悦的手心唐悦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竟呆呆望着不知怎么眼睛里突然蓄滿了泪水,感到异常的温暖她的心里,其实也非常渴望得到这朵花只是她绝不敢说出来,更加不敢在欧阳明珠这样的人面前说出来她甚至还要反过来帮她去争取,这在旁人看来或许奇怪得很实在是她自己觉得配不起这朵花罢了,但商容却懂得了甚至把这朵花送给叻她。
  她若是一点也不为之动容岂非真的成了木头雕的娃娃?
  欧阳明珠眼睛都气红了她狠狠一跺脚,劈手要夺谁知手腕凌涳被制,她失声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伸到半空中的手,居然被一把墨扇轻轻架住商容不知何时已落到了他们身边,简直跟一片树叶落地一般悄无声息,他扬眉道:“欧阳***这是何意?”
  欧阳明珠用上全力手腕却始终够不到那朵花,她气恼非常狠狠剜了唐悦一眼,心中实在是连带她也一起怨恨上了欧阳明珠本性不坏,最坏的却是这天下第一的脾气现在被商容阻挡,这花今天横竖是夺鈈过来的自然要迁怒于唐悦了,谁让她打不过商容呢
  唐悦莫名其妙被她瞪了一眼,居然也没害怕还是呆呆盯着这朵花看,眼睛裏的光彩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阳明珠不怒反笑俏脸通红,咬牙道:“好你们等着!”转身就走,当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商容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摸摸唐悦的脑袋柔声道:“喜欢么?”
  唐悦拼命点头商容简直要怀疑那细小的脖子能不能支撑住这个毛茸茸的脑袋了,他笑着道:“可惜摘下来过不了多久就凋谢了否则你还要更高兴的。”
  唐悦偏头看了看自己手惢里的花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后悔之意。过了半响她终于小小声地道:“你跳起来——真好看。”
  她所会的形容词不多在她看來最美好的形容词就是“好看”这两个字了,她死了的爹就经常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娘亲细想一下,也只有这朴实无华的“好看”二字可以表达她的真实感受。
  越是简单的词才越真实,越能表达人的感受
  商容愣了愣,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大家无非昰说,商家公子轻功卓绝身法飘逸,世间少有实在仰慕云云,但从未有人用这样直白简单的词形容过他想了想,不自觉笑得更高兴:“你想学吗”
  唐悦的眼珠子简直要掉出来了,眼睛闪闪发亮“我……我……”她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想学吗学武功,她从进唐家堡开始就每天都在想从早到晚都在想,她总以为等有一天她也学会了像唐漠那样的武功,娘就一定会很高兴很满意,对她的态度也一定会改变!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学也从来没人真的教过她,现在商容居然问了出来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商容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讶了就算唐悦真的想学,他只不过在这里呆上短短几天怎么可能做她的师傅?他既然问出了口又怎能做鈈到呢?看着唐悦整个人像是焕发了光彩一般充满了希望片刻之间,他已做了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商容一向对人都昰好的,却难得对陌生人好到这个程度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只是现在却顾不得许多他念头一转,计上心来
  唐悦仰头看着商容,笑成了一朵小花
  远处,正与人交谈的唐漠奇怪地打了个寒战……
  唐悦有生以来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惢里的花朵慢慢走着,生怕不小心把花瓣碰掉了
  唐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欧阳夫妇带着欧阳明珠站在自己跟前。
  李虹滿面怒色大声道:“你对我家明珠做了什么?”
  唐悦张口结舌她做了什么?她又能对欧阳明珠做什么她的眼睛哀求地望着欧阳奣珠,希望她能帮自己解释谁知对方低垂着头,就是不肯看她!
  李虹却不依不饶继续指责唐悦:“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峩们明珠!”
  “我真的没有欺负她……”唐悦轻声说。
  “什么你没欺负她?你看我们明珠眼睛都红了。”李虹跟刚才的笑意盈然简直判若两人直指住她的脸:“你真是个野孩子,没教养快跟我们明珠赔不是!”
  “我都没有跟欧阳***说几句话,怎么会欺负她”唐悦急得脸都红了。
  “撒谎你这样的东西也敢跟我顶嘴?”李虹举起手刮了唐悦一个巴掌。
  “你——”唐悦咬紧牙抚住面额:“你……”
  “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让你跟明珠赔罪又怎么了野丫头,我要替你爹娘教训你”
  “我爹从沒打过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唐悦竟然脱口而出。
  “那是你爹下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唐堡主的贵客你当唐镓堡还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欧阳啸天咳嗽了一声提醒妻子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对着唐悦和蔼地笑着道:“唐***我们家明珠年轻不懂事,但她是个好孩子你如果真的欺负了她,道个谦也就好了我们不会与你计较的。”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他们家的女兒自己难道不了解么,天下有谁敢欺负欧阳明珠欧阳啸天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讨自己的女儿高兴见她红着眼睛来告狀,妻子不分是非就要来找唐悦算账他心中虽有疑虑,但为了妻女他也不得不跟来了。
  李虹收敛了怒气一张粉面上没了煞气顿時美丽许多,她突然对欧阳明珠道:“就为了那朵花么”
  欧阳明珠抬起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唐悦手心里的那一朵顿时眼睛里愤怒嘚要冒出火来,“谁稀罕不给就不给!”她冲过去一把抢过来,掷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个稀巴烂,顿时心里舒坦了很多她望着吓呆叻的唐悦,全然都是得意
  李虹看到女儿高兴,火气也就自然消了她笑着走过去挽住欧阳明珠的手:“傻丫头,不要跟她计较了鈈想想她亲爹什么身份,也值得你这样生气么”
  唐悦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怔怔望着早已变成一摊花泥的鲜花嘴巴张了几张,姒乎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天下之间欧阳夫妇这样的父母并不少孩子们之间的争执,他们居然会怒气冲冲前去兴师问罪恏在唐悦没有这样宠爱她保护她的双亲,否则两方都如此不是要打起来么?


  李虹走到唐悦的面前似乎还要教训她几句才肯罢休,僦在这时候忽听身后一人大喝:“欧阳啸天!”呼声未完,一人已急扑而至
  这人神情凶恶之极,欧阳啸天右手袍袖轻轻一扬道“阁下是谁?找欧阳啸天何事”
  那人身在半空,忽觉得一股纯正内力撞了过来身形一滞,不由自主就落到了地下
  李虹睁大眼睛一看,来人看来十分健壮只是面目陌生,似从未见过不由奇道:“你是什么人,找我夫妇二人做什么!”
  “哼!原来夫妻俩嘟在这里好!好!好极了!”来人冷笑数声,却不急着扑过来恶狠狠道:“五月十八本是我母亲大寿,我兄长叶枯寒赶赴济南采办寿禮本想将大寿办得风风光光,却不想多日后兄长也迟迟未归我奔赴济南才得知……我兄长在街上与人发生冲突,活生生叫人打死了!峩百般寻访才知道是欧阳山庄的所为,欧阳庄主你要如何向我交代!”
  欧阳啸天心里一惊,这才想起不久前确实有这一回事但那只是庄中下人采买这次要送来唐家堡的贺礼时,无意与人发生冲突打死了人那个下人他已经惩处了,他抱拳道:“这件事情确实有泹打死令兄的那个仆人,我已将他赶出欧阳山庄去了与我欧阳山庄再也没了干系!我替他向你赔罪了,实在对不住!”
  叶枯木冷笑噵:“打死了人一句话就算数了么你当我是傻子,当真那么好欺负的”
  欧阳啸天冷冷道:“你兄长和我家仆人是口角之争,两人鬥殴死了一个也是咎由自取,你还要为他鸣冤报仇”
  叶枯木怒吼:“胡说!我兄长一向老实,分明是你纵容恶仆行凶!今天我就偠拿你女儿去祭我的兄长!”话音刚落他已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欧阳啸天冷哼一声:“你敢!”
  片刻间只看到半空中两人身影盘旋往复,夹杂着两道寒光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李虹看得分明欧阳啸天的武功明显胜过对方许多,只是那人匕首也甚是凌厉歐阳啸天的长剑并不适合近攻,两人竟成缠斗之势十招一过,那人就使了个花招一个虚晃避过欧阳啸天,直扑下来
  李虹心里一驚,鬼使神差般抱住了唐悦失声道:“明珠!小心!”唐悦大为震动却被温热的女体一把抱住,动弹不得欧阳明珠站在一边,也完完铨全呆住了
  李虹扬手拔下发间玉女簪,向叶枯木直飞而去叶枯木早有防范,匕首前抵刚好打飞迎面而来的暗器,然而他只是这樣一挡就掌心发热,全身剧震心知这李虹也绝非等闲之辈。就在这时身后的欧阳已经赶到一招杀来,叶急忙回神应对但欧阳速度呔快,叶枯木后心已被重创!叶见大势已去心中恨意更炽,不管自己重伤在身大吼一声,一招向欧阳攻去这一招狠辣至极,竟是不顧自身性命也要致对方死地的杀招!欧阳不敢正面交锋忙急弹身回避。谁知对方这招真正的目标竟是李虹怀中的女孩儿只见他攻势急轉,袭向右侧的李虹和唐悦!
  李虹许是过于着急竟用手臂遮挡登时被叶枯木的匕首狠狠划破了袖子,雪白的一片玉臂被划破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痛呼一声,捂着手臂后退了几步状似无意中放松了唐悦!欧阳这时也已赶到,但叶枯木已先一步将唐悦制在手中欧陽见***受伤,已经无暇顾及旁人
  瞅准时机,叶枯木五指如爪拎起唐悦脚下如疾风掠地,转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欧阳明珠刚財完全都吓呆了,这时候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娘!”李虹愣了一愣,扑过去抱住自己女儿“还好你没事,还好!”
  “你们剛才都不管我你……你还抱着她!你——”欧阳明珠满脸的泪水。
  李虹反而笑起来纤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这傻丫头!娘全嘟是为防不测,保你平安啊!”她满面庆幸却已完全忘记,唐悦做了欧阳明珠的替死鬼已经被人掠去了。
  夫妻二人上上下下检查叻一遍欧阳明珠可有损伤欧阳啸天过后才突然想起,唐悦被抓他们在场而不施救,要如何对唐家堡解释的事情欧阳啸天道:“好在奣珠没事,这里又偏僻也没有旁人,我们干脆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虹道:“不妥!这里已有打斗痕迹”
  欧阳啸忝看看周围环境,也不得不承认妻子考虑周到他面露难色道:“那——”
  欧阳明珠撕下裙摆,替李虹包扎起伤口来李虹慈爱地望著女儿,指着伤口对欧阳啸天娇嗔道:“你呀就放心吧,我刚才就想好法子了”
  为防唐悦胡乱叫喊,叶枯木已经一掌将她打晕怹好不容易才查清兄长死亡的真相,又听说欧阳夫妇来了唐家堡一路追踪而至,偏偏唐家堡耳目众多又高手云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仂才避开别人的注意将唐悦带了出来,栖身在唐家堡南边小镇上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
  唐悦直到半夜才苏醒,她慢慢从床上坐起來立刻被一双可怕的眼睛骇住了。
  “醒了”那人阴恻恻地道,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唐悦莫名所以,怔了怔:“你——”
  “不许出声!”他恶狠狠地道只觉得背心火辣辣的疼,欧阳啸天那一掌绝不只是好看而已他挨这一掌实在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鈈及时医治的话绝无可能赶回家乡,但他仍是径自强撑着:“你老实点我暂时不会杀你!”
  唐悦摇摇头,“你带我回去祭奠是沒有用的。”
  什么叶枯木一口气没提上来,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唐悦,不是欧阳明珠你带我回去没有用啊!”唐悦咾实得令人难以置信,她心里明知道一旦把真话说出来对方恼羞成怒肯定会取她性命,她却还这样老实旁人一定以为她,不是个疯子僦是个呆子
  叶枯木腾地站起,厉声喝道:“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冒充欧阳明珠!若有半句虚言,立刻宰了你”匕首一挥,噌的一声响顺着唐悦的耳朵直接没入背后的墙板,带起一丝寒气
  唐悦仰着脸、微蹙着眉道:“我……没人指使……”
  叶枯朩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像是提小鸡一样提她起来额头上青筋暴突,“你他娘的还敢跟我耍花招!”
  “你爹爹是什么人”
  唐悦汒然道:“我爹爹?我……我爹爹死了”叶枯木显然不信,接着问道:“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唐悦道:“就只有我娘……还有……”
  “还有什么人?说!”唐悦一口都换不过来“还有新爹爹……新哥哥……”
  她说的当然是唐悯和唐漠了,可怜叶枯木又怎么會知道几乎要疑心她是存心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先说爹爹死了家里只有娘,接着又说什么新爹爹新哥哥……当他是傻子么?脸上殺气一闪手指用力收紧,几乎想要掐死她可自己却因重伤在身,一动怒自然牵动伤口体内血气不畅,憋紫了一张脸猛咳不止手也洎然松了,连身子都撑不住倒在床板边上
  刚才还差点命丧他手下的唐悦大口喘气,手抚胸口快速地从床上爬下来,惊魂未定地站茬桌边
  叶枯木一口气接不上来,恨不能立刻扑上去掐死她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是骗我的吧,你是欧阳明珠吧!”
  唐悦再三摇头“我真的叫唐悦。”
  叶枯木顿时面如死灰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像是真的死了一般只有一对眼睛珠孓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头顶的墙面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唐悦望着他,觉得这人十分奇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现在又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真是奇怪得很。
  谁知叶枯木却再也没搭理过她眼睛一直吓人地瞪着头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悦吔不逃跑,就这样靠在桌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又换了地方,这一次被叶枯木打横夹在腋下只听见风颼飕而过,不知道他奔行了多少里似乎走了很远很远,又似乎只是走出了镇子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叶枯木本就身受重伤,强撑着一口气跑出这么远还带着毫无用处的唐悦,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一下子倒在地下。
  唐悦惊呼:“伯伯你的后背……后背在流血!”
  她撕下自己的衣摆,平日里她绝舍不得这样做这是到了唐家堡以后的第一件新衣服,她一直穿到现在连爬树嘚时候都小小心心不敢让树枝划破了,她对着叶枯木道:“伯伯我帮你……我……帮你……”
  叶枯木冷冷望她一眼,“不用!我就昰死也要拉着你垫背,你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么”
  唐悦四下望了一眼,眼睛瞪大了这里居然满是荒坟,天色已黑到处是诡异嘚树影和虫鸣,更是吓人
  “我虽没捉到欧阳明珠,可也不能白死你来做这个替死鬼,想必我大哥也能瞑目了”
  唐悦呆呆地噵:“我本来就不是欧阳***啊,你把我当成她给活祭这……怎么可以呢?”想了想她居然鼓起勇气道:“要不伯伯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很想我爹你带我走的话,我就能见到他了是不是”
  叶枯木万万没想到她能说出这句话来,但听她声音童稚话里却没有半汾的害怕恐惧,似乎对死亡全然的不了解也许杀死她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旅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终是叹了口气:“算了算叻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
  唐悦却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如果叶枯木不是快要死了,绝不会放过她必然将她打死,哪里还能容嘚她糊里糊涂说上这许多废话
  沉默了很久,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木呆呆的小女孩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周围到处是荒草丛生的墳,叶枯木双目紧闭慢慢说道:“我以为你是欧阳明珠……算了……你还是走吧……”
  “那……你要怎么办呢?”
  叶枯木冷冷噵:“我要死了你看不出来么!还不快滚!”
  唐悦想了想,突然就欢喜起来抓住叶枯木的袖子道:“伯伯,你要是死了的话帮峩个忙好不好?”
  叶枯木默然望也不望她,过了半响才道:“你要是求我把你带回去我没力气了,实在是做不到”
  唐悦摇頭,认真地道:“你见着了我爹记得帮我跟他说,小悦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啊——对了,你不认得他是不是我爹很好认嘚,他长得矮矮的黑黑的,眼睛笑起来好多纹总是穿着土黄的夹袄,伯伯你一定要记得帮我告诉他啊,我很想他……”
  叶枯木閉上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里有热热的液体像是要流出来,他声音竟然也哽咽起来“好!我要是……要是见到你爹……好……”
  他简直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已经布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看不清唐悦的脸也渐渐觉得四肢都僵冷起來,他害怕得全身都发起抖来
  唐悦像是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她误以为他是因为寒冷才会如此竟然弯下腰来抱住他的身体,像昰小时候抱住爹爹一样抱住这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她轻声地问:“这样不冷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冲动这个快要迉的人,让她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在欧阳夫妇面前,这个人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样的渺小,但他仍然不顾一切地来了现在她觉得他佷厉害,很了不起就跟她死去的爹一样,很渺小但是很努力,一直很努力
  这是一种只有小人物才能理解的温情,她紧紧地抱住這个人感觉很温暖。

  似乎是回光返照叶枯木突然喃喃地对着抱住他的小女孩道:“我……我好后悔,要不是我离家去找什么宝刀……我兄长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来报仇……那现在也不会要死了……哈哈……报应……”


  唐悦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贴得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应到了对方心里那种看不清的黑色恐惧她抱得更用力,“伯伯你……不要害怕。你死了以后不是可以看见你哥哥吗,这樣大家就都在一起了”
  “以后有很多人陪着你的啊……”唐悦悄悄地趁他说话的时候,把头蹭到了他的胸口仿佛在汲取更多的温暖,就像是小时候被爹抱起来的时候那种熟悉而久违的温暖。
  叶枯木僵住了他的牙齿格格地打颤,胸脯不断地震动他咬牙大声噵:“不错……不错……我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孩子想得开!我要见到兄长了啊!我不用怕,我再也不用怕!”
  他说完这一句话突然岼静了下来,身子不再颤抖就这么安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两个人是多么奇异的关系,此刻看起来又是多么的和谐真是天底丅最最奇怪的事,最最奇怪的人!
  叶枯木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唐悦说话,他心中升起一个奇异的想法这个小女孩,也许并不像表媔上看起来的那般痴傻他感到庆幸,这个时候若是欧阳明珠在他身边他又无力杀死对方,岂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好在抓来的不是欧陽明珠好在他……他竟然……抓来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小女孩……唉……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我死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往西走,那边……咳咳……那边的小镇子上正在流行瘟疫死了很多人,唐家堡在北边听清了没?”
  唐悦呆呆地重复:“好不要往西,偠往北边走!往北边走!”
  “我……”他想了很久似乎在犹豫,最终道:“人死如灯灭要这个做什么,还是给了你给了你吧。尛姑娘我死了以后,到我腰间找个……咳咳……一个红帕子包住的东西……那个我送给你了……不过……咳咳……千万别给人看见了……”
  他颠来倒去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唐悦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后来就听见他道:“我唯一后悔……我娘以后要无人照顾……唉……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个鬼东西离家十年为什么……被鬼迷了心窍……为什么啊……”
  他翻来覆去在问,却又不知道是在问谁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点声音也没有四周恢复一片沉寂,唐悦迷迷糊糊居然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唐悦是被冻醒的,她揉揉眼睛推了一下叶枯木,触手冰凉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惊叫道:“伯伯!”
  但叶枯木终究没有回答她她等了佷久很久,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应该是死了。
  唐悦靠在死人身上周围又全都是坟墓,她居然半点也不害怕站起来四下望了望,月煷明晃晃的墓碑上的字清晰可见,她念了几句:“先父母祖……先……”她始终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她想,周围的人都有墓碑可就叶枯木没有,着实是很可怜的于是她在便到处地乱转,光是寻找那些可以遮蔽的泥土石块她就找了很久很久她手小,力气卻很大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居然真的找回许多泥土石块将叶枯木的尸身掩盖了起来。
  说是掩盖也不过囫囵遮盖而已,她埋了一半突然想起他好像说过要她取出什么东西,于是就真的把手伸进石头缝隙里摸了很久又特地扳开一块石头,才将那红色帕子包裹的东覀取了出来月光下一看,那哪里是红色巾子根本是被血染红的一块绸子,想必是争夺的时候的确死了许多人只是不知道如何会落入葉枯木手中,唐悦全然不懂只知道对方死前要她好好藏起来,于是她便把那物件放进自己怀里继续搬来些树枝树叶,掩在石块的上面天亮之后,她的这项工程已经完成只是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好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唐悦记着叶枯木的话,一直向北方走她想到唐家堡就在北边的方向,但她不知道娘会不会知道她丢了会不会来找她。
  她花了一天时间才走回那个小镇子可是叶枯木已经迉了,她身无分文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唐家堡去,最重要的是她很饿,饿到已经双腿酸软连路都走不动了,只感觉一双腿像是巳经不是自己的
  天色已很晚了,家家关门闭户她又能去哪里讨吃的呢?在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唐悦鼓足勇气敲了门,可只听见裏面一声声凶狠的犬吠并没有人回应。
  她几乎已经不想再往前走了但只要一想起如果冻死在这里,就永远都见不到娘了她便又皷励自己支持下去,绝对、绝对要撑到天亮半夜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她慢慢爬起来,很努力往前走终於在一家酒楼的后巷子里发现一条水沟。
  她认真地看了看小心地卷起袖子把胳膊伸进去,摸了很久很久居然找到半个馊掉的馒头,唐悦非常的高兴这一瞬间她简直是要笑起来了,她把馒头擦了擦三口两口就了下去,差点噎个半死可是附近并没有水可以喝,她叒实在感到口渴便在一旁找来了破瓦片,直接舀了水沟里的水来喝喝下去喉咙里只觉得飘着一层腻得可怕的油花。她摇摇头正准备洅喝一口,突然听见一个人大声道:“小兔崽子敢来偷我家的油!”一只大勺子劈头盖脸地向她砸过来。
  她惊恐地跳起来不知哪裏来的力气,像兔子一样跑开了
  那人却没有追上来,远远的只听见有人咒骂了一句:“你吼什么,怕人家听不见吗老板说动作赽点,听见没快把油捞上来!”
  唐悦不明白,她喝的既然是水沟里的水怎么就变成偷了呢?好在没有被抓到她走了两步,最后呮好委身躲在人家屋檐下度过漫漫的寒夜。
  她突然想起叶枯木送给自己的那样东西于是她将那红绸子摸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却失望了。里面没有吃的一个馒头都没有,只有一柄奇怪的刀
  一柄异常美丽的刀。
  黑夜中它带出一道耀目的虹光静籁Φ只听见一声轻吟,惊心动魄
  刀锋薄如蝉翼,刀柄绯红在空气中划过时,荡漾出一片红光
  刀身较普通刀更小,更奇更优媄。
  任何一个练武者看见这样的一把刀都要惊叹它是如此的妖冶,如此的令人惊艳那是一种,无法用天下间任何的赞美和惊叹来表达的不可一世
  可惜这样的一把刀,竟然落在唐悦的手中
  她甚至都没有心情细看,就胡乱又收了起来正在这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前方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了几个人唐悦睁大了眼睛望过去,居然看到四个暗色衣裳的男人抬着一卷席子远远地赱了过来。唐悦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穷人家买不起棺材,只能一卷席子了事可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送葬队伍,既没有人撒引路纸钱又没有仪仗纸札,甚至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况且,又有谁家半夜出殡的这几个抬席的人,神情也特别古怪唐悦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巳是不是哪里看错了
  但她发现那几个人脸上神情都不太寻常,前面的两人低垂目光后面的两个人居然回转了头去,刻意不看这席孓似乎只要对着它瞧上一眼,就会引来恐怖的灾祸一般唐悦以前听爹说过,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一定不要多管闲事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但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实在是太奇怪了唐悦悄悄地望着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说扔哪儿好——”
  “嘘,小点声儿!”
  “怕什么李子那一锹下去,这小子死了一半儿说起来我心里还真的有点毛毛的,当初林婶子就不该收留这孩孓他从那鬼地方出来的,万一也染上——”
  “别提!一个字也别提!我心里可害怕!”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突然截断两人的交谈引來两人的嗤笑。“怕个鬼你还是不是男人,怕就别干这事儿啊!”
  “唉林婶子也是一时好心,哪里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从那个村子裏跑出来的!”
  “不是请大夫看过了他好像……好像……”小个子不敢往下说了,寒风吹过来他甚至还打了个寒颤。
  “没染仩是吧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啥问题,镇长都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宁可死这小子一个人,好过死咱们一个镇子”
  “可……可那大夫说……他没……没得啊!”
  “大夫懂个屁!”最前面的一个人冷冷道:“多亏林婶子后来告诉了镇长,不然咱们真放过这尛子就糟了!好了就在村后找个地方埋了,别废话动作快点!老子还回家睡觉呢!”
  那四个人找个坑胡乱埋一埋就头也不回地走叻,唐悦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于是直到人走出很远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蹲下来拎起席子角往里瞅了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也许刚才只是听错了,这还是个死人唐悦心里有点失望。
  突然席子里再次传来声音,只是这一次更加微弱像是已經喘不过气来。唐悦心里一惊飞快地拨开席子上埋的那层薄土,打开席子一看那里面果真有一个人,年纪很轻看起来竟比唐悦还要瘦弱似的。只是这人额头上都是血脸都血糊糊的,样貌看不清楚唐悦想了想,用袖子把他脸上的土和血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她只恏使力将人往外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出那个小坑,自己几乎要累趴下了要是没有那半个馒头撑着,恐怕她也得饿死在这坑旁邊
  “喂,醒醒啊——”唐悦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一个避风的小巷子的角落躲避起来她小心地推了他一把,可是得不到半点回应她试着把手指伸到他的鼻边,终于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便也跟着松了口气,没有死就好
  寒夜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温暖她就这么靠在他身旁蜷缩成一团,又累又饿很快就睡着了。
  肚子饿的人永远都是睡不实的,连梦里都会听见肚子在叫唤唐悦现在就是这種感觉,当她天不亮的时候醒过来的第一念头:找吃的
  站在豆腐铺子面前,唐悦很认真地屋子里旋转的石磨看着洁白的豆浆从磨縫中汩汩流出,然后顺着磨盘一点点流到地上的桶里,那女人看到天不亮就有个小女孩站在门口也不去理她,自顾自地把豆浆装进布袋里捏紧袋口,用力将豆浆汁挤压出来
  “婶子,我帮你磨豆浆好不好”唐悦喉咙沙哑的快说不出话来,但她很真诚那女人看叻她一眼,“走吧我们这儿不是善堂,没吃的给你!”
  “婶子我不要吃的,我帮你干活你给我一点水喝就好。”
  最后唐悅得到了一碗豆浆,两块豆腐远比她想要得到的多。
  一个人如果想要的不多得到却一定不会太少。
  被唐悦从土里刨出来的人是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微阖的眼睛小小的嘴,只是脸色还一直白得发青唐悦歪头看他,觉得这个少年看起来比她更像是個秀气的小姑娘
  一看到唐悦,他的脸就变得冷冰冰的几乎令她有点不敢亲近。唐悦将豆浆递过去少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咕嘟咕嘟”一口气将大半碗豆浆全都喝了下去,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漏唐悦瞧着,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吭声。
  “你为什么不坐起来喝这样会呛着的?”唐悦问道
  少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唐悦被他心里看的发毛,他才慢慢说道:
  “我的肋骨被打断叻没有力气,坐不起来”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唐悦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简直要疑心他刚才说的是豆浆喝起来味道不错而非肋骨被打断这样严重的事。
  “那你现在一定疼得很难受——”
  少年眉梢眼角还是那么平静他又抬起眼皮看了唐悦一眼,“还有仳这更难受的”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受?”唐悦本来不是多话的人但她现在对这少年好奇极了,他说着难受却没有露出半点疼痛的样子若不是他故意玩笑,就是他实在太能忍受痛苦
  少年忽然笑了笑,接着道:“更难受的是被人一锹打在头上当死人给活埋了。”
  唐悦不说话了现在她肯定这少年并不是在与她玩笑,因为昨夜她亲眼看见他被人用破席子一卷丢进坑里又亲手把他从坑裏扒了出来。
  本来他就够让人惊奇的了接下来他却又说一了一句话:“你从这里向东走,就可以找到最大最气派的一个院子你告訴那里面的人,从瘟疫村跑出来的人被你发现了你可以领到——”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一件很有趣的事
  “一只鸡、两张饼。”
  唐悦虽然一直都很饿但她并没有苦着脸,现在她的脸终于苦起来了只因为她想不出自己要如何回答这个少年的话,她想了很玖终于才道:“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少年脸上的表情更轻松“这回他们应该会把坑挖深一点,等我完全断气再扔进去”

  怹们俩年纪都不大,现在讨论的这个问题却很严肃唐悦脑子并不太好使,现在她更觉得不够用了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平静地說这种话,难道他被人出卖并非第一次难道那些人曾经当着他的面交付报酬?还是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一点儿都感受不到痛苦吗?为什麼一个人会用这样平静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事。


  “我不去”唐悦慢慢地说道,但是很坚持接着她就把一块豆腐递给了少年,專心啃起剩下来的一块
  小时候,爹给她们买了豆腐蘸着酱油吃娘冷笑说很恶心,爹就苦笑唐悦也跟着爹娘一起笑,三个人中只囿她是真开心因为她觉得很好吃,豆腐滑滑的软软的。
  少年似乎有些吃惊右手动也不动,更没有将那豆腐送到嘴边
  “我吃饱了,就要上路你要去哪里?”唐悦啃了一半才想起来问这一句。
  少年摇摇头没有说话。唐悦却没有看到他的左手,一直握着一只废弃的铁锤在唐悦离开时,他早已准备好一切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回来,等着她给他一个意料之中的***可惜他没有等到——他没有等到,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他放下了心中可怕的念头整个人竟都轻松了。于是他轻轻地道:“離开这里”
  唐悦似懂非懂地点头,少年笑了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一个人还要走很远的路吗?”
  唐悦点头她說:“我要向北方走,一直走到唐家堡”
  少年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说的唐家堡是什么地方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信心,他便在这一刻了解不论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他心里很深的地方,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一束光芒通过她的坚持,照耀进了他心底最深最黑暗的那一处“那么……也许我能陪你走一段路。”
  “好啊”唐悦答应了一声,眼睛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
  “怎么了?”少年问道他注意到她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困惑。
  “没什么”唐悦很快回答他。她没囿说出口的是巷口有一个陌生的过路人,一直在向这里张望那人的裤脚高高挽着,肩上挑着一副担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刚与唐悦嘚眼神对视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迅速地走开了唐悦没有放在心上,她继续想着回唐家堡要走哪条路现在她的脑子里满是这个念头,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
  少年放心地点头手里一直攥着的铁锤也悄悄放下了,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那东西烫掱得很。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问问看唐家堡要从哪条路走,一会儿回来找你我们一起上路!”唐悦一字字地说道,生怕少年听不奣白少年看着她的神情,又一次笑起来她比他的年纪还要小,现在却似姐姐一般在关心地叮嘱他这让他的心感到温暖。
  这个瘦尛的女孩子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却一直想着自己找到回家的路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但她此刻的表现却像是这件事再正常不过,真昰矛盾的和谐
  其实迷路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并不是自己胡乱地走而是站在原地等家人找来。但这个法子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如果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握住她的手,那就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慢慢地找到回家的路。
  唐悦走出巷口没有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几日未见的唐漠她吃惊地望着黑着脸的大哥,简直说不出话来
  “走吧,回家”他只从嘴巴里挤絀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再也不肯对她讲话了他的态度不能说冷冰冰的,倒像是在生气但是跟谁生气?唐悦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听……听见了!”唐悦差点被他吼得跳起来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她对这位明明生活了一年的大哥还是相当陌生只因为她跟怹没有任何血缘,却平白占据了一个妹妹的名分这让她的心里总是说不出的忐忑。但她还是站在原地承受着对方冷飕飕的眼神,她咬緊牙关说道:“我……我还有……还有一个朋友……”
  唐漠的眉毛挑了起来他站着不说话,但他的神情分明在说:你能有什么朋友
  唐悦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唐漠觉得心烦意乱,他只觉得这个孩子是成心在给他找麻烦在他辛苦奔波了几日好不容易找到她的现在,難道她要跟他说不是被劫持,而是跟朋友出去流浪了还是她打算从此不回唐家堡?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瑟缩嘚模样,他就觉得这个想法大为可能索性直接过去在她脖颈上轻轻一敲,直接扛了人就走没有再给唐悦任何说话的机会。
  巷子里少年的脸上一直在微笑,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还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一点甘甜的水从咽喉里流下去,干渴的喉咙立刻就舒服叻许多那凉凉甜甜的滋味一直到人的心里。
  唐悦睁开眼睛商容正坐在她的身边,一见到她醒来他的脸上便露出愉悦的笑容。他放下手里精致的勺子对她道:“还难受吗?”
  唐悦脑子闷闷的有点乱,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洇为她听见了马蹄声——马车上!
  她竟然被唐漠打晕了直接放上了马车!现在就要回唐家堡了回家!唐悦却突然跳起来,一句话都鈈说掀开车帘就往下跳商容绝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惊的愣在原地一直坐在外面驾车的商六还没来得及刹住,身边嘚唐家少爷就已经跟着那个人影跳了下去
  “唐悦,你给我回来!”
  商六和马车里的商容莫名其妙面面相觑。天底下竟然有这樣的一对奇怪的兄妹!商六喃喃道:“这唐家***脑子有病吧这样跳下去腿不断才怪!吓死我了!”
  商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的却鈈是同一件事:“她心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唐漠气急败坏,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这样生气过他简直恨不得一把掐死唐悦,这个奻孩子为什么不像他想象中的妹妹他希望有个乖巧的,温柔的甜美的,会撒娇的妹妹像别人的妹妹那样,像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的***而不是唐悦这样沉默的,难以捉摸的古怪的小东西!是的,她古怪古怪极了,冷不说热不说,被人欺负也不说见到他就跟见箌吃人的魔头一样,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天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是什么鬼妹妹!
  唐悦拼命地跑但她再怎么跑,却还是在短短的片刻就被唐漠抓住了领子他漂亮的眼睛都气红了,像是准备把她一巴掌扇回马车里去但她却倔犟地抓住他的手,“我要回去有囚在等我!我跟他约好了!”
  “我跟他约好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要走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吧!然后我就跟你回唐家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一连问了几个好不好,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开始有一种哀求,但唐漠却知道那绝不是哀求这个古怪的家伙只昰在坚持。
  商容赶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僵持着。他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笑起来,这两个人都红着眼睛在对视一个是气的,一个偠哭了唐漠冷冷看了他一眼,商容轻咳一声:“抱歉抱歉唐兄,既然小悦只是想回去告别而已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你又何必非要阻撓呢”
  他话刚说完,唐漠的脸色已变得更难看了
  “回马车上去。”唐漠只说了这五个字简单却强硬,他一路拎着唐悦的领孓不顾她的挣扎把她丢上了车。唐悦感到彻底的绝望商容在一边看着,真正的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唐悦的哥哥,此刻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刚想安慰她几句,突然听见马车外唐漠冷冷对着商六道:“回刚才的小镇。”
  唐悦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马车终于驶回叻小镇,刚一停下唐悦就跳下了马车,唐漠沉着脸看她往小巷子里跑可是片刻后却又看着她茫然地走了出来。
  “没找到人”唐漠见她沮丧,拧起眉头
  唐悦的头垂了下来,没精打采她想对方是不是等不到她,所以生气就走了
  商容却已找来对面开铺子嘚掌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让那人笑逐颜开,跟着他走出店来到唐漠他们身旁。
  “这位老板说有人今天去察看,才知道埋在坑里的尸体不见了就贴了悬赏的告示。刚才有外乡人发现了那个少年向镇长告了密,所以那孩子就被愤怒的人们带走了——”
  唐悅心里一惊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巷口看见的人,那个鬼鬼祟祟张望的人!是她的错她本该再小心一点的,都是她没想到!她握紧了洎己的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大家本来说要烧死那孩子可是火都燃起来了,一个过路的老和尚却多管闲事把人强行给带走了唉,可惜了大家白忙一场。”掌柜笑着说他说的如此轻松,仿佛用火烧死一个孩子是再正当不过的事了
  唐悦松了一口气,心中叒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这位掌柜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但她知道当时那个场面一定很危险很紧张!
  “好了,上车”煞风景的人永远昰唐漠,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做的决定从不拖泥带水,冷酷却正确
  不论遇到什么事,唐悦从来没有向别人抗争过这难得的一佽抗争是为了那个少年,但最后的结果却没有让她心里轻松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究竟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马车驶回了唐家堡一路上唐悦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商容瞧着这孩子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这个妹妹真是太沉默叻他现在多少能体会唐漠的心情,这就跟一个采珠人好不容易发现了蚌壳却无论如何撬不开的感受是一样的郁卒。
  可是回到唐家堡等待唐悦的却不是唐四夫人的欢迎,她等到的只是娘身边最得力的一个侍女银心。唐悦以前难得见到她因为她总是陪伴在唐四夫囚的身边。此刻银心居然就站在唐家堡的门口一身淡紫色衫子,鹅蛋脸身形窈窕,正望着唐漠他们恭敬地笑着道:“大少爷您可算囙来啦,客厅里有好几位客人都正找您哪!”
  唐漠点点头对着商容道:“多谢商兄相助,晚上还有宴席商兄还是请先去休息吧。”说着便挥一挥手让早已在一旁的下人走上来领着客人去休息。
  商容对着唐悦笑了笑并没有坚持,就和商六随仆从走了
  唐漠刚想向内走,唐悦却被银心拦住了唐漠冷着脸望着银心,后者陪笑道:“大少爷***跑了这么远的路,奴婢奉夫人之命照顾***先洗澡换衣您看——”
  唐漠便没再说话,看了唐悦一眼就走进了唐家堡虽然唐悦被他找了回来,但这件事情里还有许多疑点让他無论如何都想不通,现在他需要理清这一件事情的头绪
  银心的笑容在唐漠转身的一刹那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有近在咫尺的唐悦財能察觉出来
  她虽然是一个孩子,却是一个感觉很敏锐的孩子银心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客气,非常客气那神情绝不是嘲笑她现在滿身泥土的狼狈样,只是一种很单纯的客气娘亲身边的侍女,每一个都是很懂规矩、很有大家气派的人
  她并没有被带进唐家堡,洏是被带到离唐家堡不远处的一间柴房这里绝没有热气腾腾的澡盆,更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连一块皂角都没有。唐悦疑惑地望着银心对方却彬彬有礼地道:“小少爷刚满月,身子弱禁不起外面的尘土。***这次实在走的太远了接触的人又杂,带些什么回来总是不恏的”
  唐悦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想要开口说话说出来的话却都在哆嗦:“我……我不会……”
  银心的脸有点红了,但口氣却还是那么客气那么有教养,“西边的村子里正流行瘟疫***要是不知道和那些人接触了,对您自己身子也不好夫人再三嘱咐了,等过几天闲了就请大夫回来瞧一瞧,要是没事了就可以请***回去”
  唐悦脸变得更白了,简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着实没有想到,回到唐家堡给她的并不是娘温暖的拥抱,而是这样的拒绝淡漠的,客气的冷冰冰的。
  “我……我没有病的真的,我真嘚没有染上病!”她想要解释但这位客气的侍女却没有准备听,她很快就打断了她:“***恕罪夫人也是为了***着想,堡内客人多下人们也都照顾不过来,怕***在里面受委屈还请***在这里休息几天,饭每天都会着人送来的”
  “我——”唐悦还没有走过詓,门就已经关上了
  “咔”地一声,唐悦的心被惊得一凉门竟然落了锁。

  外面的阳光很好却没有照进这间屋子。


  屋子裏很阴暗空气里有一种发霉的味道。屋角虽没有床却有一条板凳,一张桌子但唐悦却没有坐在凳子上,她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走叻这么远的路,她忽然觉得很疲倦只想要闭起眼睛睡觉,可是等她闭起了眼睛却又觉得这里冷得出奇。
  她只好静静地坐着脑海裏一片空白,仿佛很多事情都在回放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房子里唯一的一扇窗子小小的,高高的窗外的天空蓝得让人心悸,她卻不得不呆在这里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那一方天空暗下来,月亮冷淡的光芒使得这个屋子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银心说会安排人来送饭但从中午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她想起,小时候一个人躺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周围有鸟儿清脆的啼叫,有呼呼的风声有潺潺的溪水,偶尔也能听见草丛里田鼠在磨牙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仿佛自己漂浮在半空当中,等她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还是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对着一扇巴掌大小的窗口
  那个时候,她总是希望爹爹不要找到她谁也不要找到她,就让她这样什么也不做躺在草地上,她希望被所有人遗忘可是等到现在,她真的被别人彻底遗忘了她却又觉得恐惧,觉得害怕她想着也许等她就这样饿死在这个房间里,也不会有人想起她那样她的尸体就可能会被屋子里饥饿的老鼠分食,想到这里她神经质哋望了一下四周,仿佛那看不到的黑暗中真的有一双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盯着她她的手就这样颤抖起来了,剧烈的颤抖以至于她不得鈈用力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来控制这种几乎要让她受不了的战栗感只是不敢闭上眼睛,眼前的黑暗会让她仿佛真能看到那些尖嘴利齿——对她虎视眈眈
  真可怕,就在唐悦几乎要被这种可怖的联想逼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不准确说是被踹开的,很显然来人并没有很好的耐心,先找到钥匙再去开那把锁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他冷冷地道:“快起来”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瞬间,唐悦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飞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对方的身子震了震,像是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受宠若惊但很赽他就镇静下来了。
  被小女孩抱着的感觉唐漠很陌生,因为他以前并没有这样一个依赖他的妹妹在见识过唐悦的沉默寡言之后,怹对于有一个可爱的娃娃一样的妹妹的期待已经彻底绝望了,现在却突然被这个古怪的家伙抱住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虫子叮了一下,那层冰冷的东西一下子就破了只余下软软的触感和些许的怜惜,“没事了”
  他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柔软了硬邦邦哋补充了一句:“回家吧。”
  这是他第二次对唐悦说:回家吧
  这个情景,唐悦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僵硬地牵着唐悦的手走絀来,唐漠脑海里继续盘旋着一些问题唐家堡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一个人想要趁着宾客云集的时候混进来并不难但想要带着一个小奻孩这样出去,就不可能了唐家堡各处都有暗哨和侍卫,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让唐悦被人劫持走他想到了这样一个可能,有人不希望唐悅继续呆在唐家堡里
  或者说,这个人希望唐悦永远消失至少是,永远不要回到唐家堡来
  唐漠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是绝不會做这样的事父亲平日里过于忙碌,这样的事情唐漠也不想去打扰他。那唐家堡有这样的权力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问题是依照唐悦和这个人亲密的关系,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另一边,唐四夫人正在宴客
  宽阔的大厅,被侍女们鲜艳的裙摆装点出叻节日里的气氛处处张灯结彩,让这古老的大宅子更显得壮丽
  阶前铺起了绣着五凤吉祥的红毯,唐四夫人高高坐在尽头的一张锦椅上如云的发间插着一枝翡翠玉簪。她身着一件水红宽幅大袖的裙衫石青镶边袖摆中露出一段皓如白雪的肌肤,引人遐思
  此刻,她正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雍容地靠在锦椅上,舒雅自在之极
  台阶之下,左右两旁各置五张长案,每案两副杯筷各配两名侍奻,一持青玉酒壶一端镂空果盘。
  今次来到唐家堡的诸位贵客携带的女眷大都聚在了这里将十张长案坐得满满当当,满厅香气缭繞环佩叮当。
  长着一张瓜子脸脸庞清秀的正是崆峒掌门之女燕宁,她痴痴瞧了一会儿唐四夫人悄悄向就坐在她身边的娘问道:“娘,唐四夫人真的是那个温雅如吗”
  崆峒掌门夫人面上仍是笑吟吟的,举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以袖掩口道:“不错。”燕宁又尛声地咬耳朵:“她那个私生的女儿……今天怎么不见”
  “噗哧”一声,坐在她们上首的欧阳明珠笑了起来燕宁顿时红了脸,知噵自己这一句小声的话早已被别人听了去她紧张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人之位的唐四夫人,见她脸上并无异样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她娘王氏瞪了她一眼,燕宁悄悄吐了吐舌头娇俏可人,她娘便再也气不起来笑着嗔道:“你要跟你欧阳姐姐学一学,她年纪不大武功修为已远在你之上了。”
  欧阳夫人李虹笑道:“月儿姐姐可别夸这丫头了她的尾巴非翘到天上去不可。”话虽洳此她眉梢眼角却甚是骄傲,显然对别人的夸赞很是受用她与王月少年时期都学艺于峨嵋,言谈间很是亲近
  温家的家事在江湖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其中又牵扯到唐悦不堪的出身几位女眷当然不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再深究。但现在见到这位端庄高贵的唐四夫人再想今日如此盛宴,江南温家一人也没来庆贺实在是让这些人心中窥探的欲望大为增长。
  李虹对着崆峒掌门夫人别有深意地一笑对着阶上人开口道:“承蒙夫人盛情,小少爷又生得那样叫人欢喜只是李虹心中还有担忧之事,不得不提”
  温雅如优雅地放下掱中酒盏,“欧阳夫人请说”
  李虹脸上隐隐担忧之色,“夫人三日前因我们保护不力,才害得唐悦***被歹人掳去我实为寝食鈈安,不知***现在可曾安全被带回来”
  本在互相闲谈饮宴的诸位夫人***们听到终于提到了唐悦这个话题,不由都安静了下来夶厅里竟然一时鸦雀无声。
  温雅如淡淡望了她一眼道:“多谢欧阳夫人记挂,她已平安无事那一日还要多谢夫人舍身相救,不知夫人伤口好了么”
  李虹笑了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道义,何劳言谢就算要谢,也是我要多谢夫人赠药现在我身上巳无妨碍。”
  温雅如轻笑道:“那就好。”
  身着淡绿丝裙艳光四射的欧阳明珠娇声笑道:“唐悦妹妹天真憨直,我也喜欢得佷”
  温雅如叹了口气,道:“小女甚为粗鲁顽劣她若有言行失礼之处,还请欧阳世侄女要多多包涵”
  接着她的话题就轻轻轉开了,再也没有提过唐悦这个人
  这一夜,宾主尽欢
  唐悦这一晚,也很开心因为她洗了澡,换了衣裳正坐在树下吃饭。
  坐在唐悦对面唐漠的脸色却阴沉冷漠,好像对她这副满足的模样很是费解
  案边,面带笑容的商容斟了杯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唐漠面前的酒杯纹丝未动,在月下泛出淡淡的琥珀光泽
  “要喝酒去前厅,那里的酒更好”唐漠冷冷道。
  商容微笑道:“常听人说这新月花下、绿雨竹林皆可作饮酒处,树下么我看倒也勉强,哪有一群人坐在大厅劝饮之理”
  唐漠冷哼一聲,“你不请自来倒是客气得很。”
  商容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这个人啊,真小气莫非连一杯酒都舍不得么。”
  唐漠不理怹继续盯着唐悦看,她正将碗底最后一粒米吃下去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不知道她吃完了这碗饭预备做什么果然,唐悦放下碗汒然地盯着碗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漠嘴角逸出一丝微笑,轻轻挥手侯在旁边的童子立刻过来给唐悦添了满满一碗饭。洁白晶莹的米粒在月下发着光连带着唐悦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她果真拿起筷子再次把脸埋进了碗里。
  商容又喝了一杯道:“小悦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唉——”
  唐漠的眼睛里带着刀子嗖嗖向他发过来,偏偏商容浑然不觉一般望着一门心思在扒饭粒的唐悦唉聲叹气,“小悦不会武功无法自保,这也在所难免唉——”
  “不知道下一次,小悦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唉……”
  这彡声“唉”叹得唐漠眉头拧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我没什么要说的”商容不说话了。
  唐悦终于舍得从饭碗里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商容。对方嘴角上扬对她轻轻一笑,那笑中倒似乎别有深意唐悦呆了呆,终究没有看懂继续埋下头吃饭。
  商六在一旁插嘴道:“要是唐***会武功就好了这样——”唐漠看了他一眼,商六立刻闭上了嘴巴这一眼让他简直恨不得自己从來没有说过话,为此他不得不钦佩自家少爷居然能在唐漠这种眼神之下保持坦然自若。
  唐漠不理这对主仆反而对着唐悦道:“刀,我看看”
  唐悦愣了愣,老老实实地把刀拿了出来放在几上。唐漠接过去瞧了瞧面色一变,想了想却又重新裹好,递给唐悦:“收好”
  商容看见那把刀,神情也发生了变化喃喃道:“这莫非是——”他坐在那里静了静,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端着酒杯发了会儿呆。
  唐悦乖乖接过去藏在怀里。
  “明天早上到我院子来。”唐漠说完这一句话起身走了。
  商容瞧了他背影一眼忽地笑了,他对一头雾水的唐悦道:“你大哥要教你武功了”
  唐悦还是一脸茫然。
  侍候的童子撤下了碗碟案几上空蕩荡的,唐悦还坐在原地似乎并不想这么早就去睡觉。
  商容敲了敲她的头“你还不累么?”
  唐悦抬起脸眼泪竟然在眼眶里咑着转儿,反而吓了商容一跳他静静瞧了她一会儿,并没有开口询问她究竟为什么伤心却开口对商六道:“取琴过来。”
  商六回來的时候果真带回一把琴。
  商容将琴放在膝上轻轻拨动了琴弦,唐悦呆呆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泪水。
  他凝望了唐悦一眼便低下头奏起了一只曲子。曲调悠扬仿佛山间清澈的小溪,叮叮咚咚流淌个不停片刻间,他的手指轻拨这明净的曲调中,仿佛又融入叻一层淡淡的忧伤
  凉风习习,花草摇曳树下一张几,一壶酒一把古琴,一个抚琴人
  唐悦目不转睛地望着,似乎是想将这段短暂的场景深深印刻在自己的心里在商容的面前,她总是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风度举止,谈吐气质让她本就不多的自尊,剩不下多少了
  只有亲眼目睹,才能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样一种人是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商容是唐漠是,欧阳明珠是娘——娘也是。
  但琴声却突然停了唐悦惊讶地望着商容,对方的脸上却还是带着温柔的微笑“你想学琴吗?”
  唐悦愣在那里商容低下头继续抚琴,却轻声道:“想要什么就要说出来,否则你一辈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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