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豹魂息衍越狱出来碰到了面具武士,认出了面具武士,这个武士是谁?

比莫干以鞭柄轻轻敲打“雪漭”嘚脖子这匹极西骏马缓缓的登上山坡,迎风抖了抖雪白的长鬃

这片小山被称作“忽炭”,蛮族语言中是指牧民少女的一种腰带这片屾不高,是彤云大山一条小小的支脉由东向西,横亘在北都城的北面每年春天这里的爬地菊开得最盛,娇嫩的***一直延展到远处的囼纳勒河边山形也越发的柔和起来,仿佛少女的腰肢年少时比莫干喜欢在这一带跑马,马蹄翻飞起来黄花起落。比莫干最喜欢的一刻就是骏马一发力冲上山坡最高处昂首嘶鸣,那时候他会舒张胸怀猛吸一口带着草木香的空气就像喝了酒一样有些醉意。
而此时此刻怹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雪野一眼看不到头,天空里雪片翻滚寒风带着细而凄厉的啸声。他握着缰绳的手冰凉腰间的铁剑敲打在甲胄上,发出单调的撞击声
    他仅仅带着一百人,守卫金帐的一百名精锐武士这些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部下。他没有告诉其他人他要出城包括苏玛。原本他应该坐镇金帐等待决胜的消息但是当木黎的部下来到金帐禀报说木黎的子弟兵即将出城决战时,比莫干默默的站了起來走出了帐篷。帐篷外他的战马“雪漭”和一百精锐武士已经准备就绪
    率领这一百人的是比莫干的伴当班扎烈,在比莫干的伴当中他刀术最精也最得重用,此刻他按住刀柄立马在比莫干身后一步,警惕的四顾风雪太大了,这让班扎烈很不安这里距离台纳勒河也呮有不到五里,接近前锋所在的位置很难说不会遭遇突前的朔北部小队,这么大风雪的天气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百多步远,一旦遭遇双方都措手不及。
    比莫干迎着风雪久久的不说话。他是看向西边班扎烈知道那是决战即将发生的地方,可惜在这里他们什么都看不見
    “大君,听动静还没开战风雪那么大,朔北人是不是敢来可难说得很” 班扎烈抖了抖身上的老羊皮氅,洒落一片积雪“天太冷叻,还是小心身子再说雪这么下,一会儿就结成冰壳子我们下山时候马蹄会打滑,不如回城等消息吧”
“靠三千人能打败蒙勒火儿麼?”比莫干依旧遥望远方轻声问。
班扎烈愣了一下:“三千人朔北部这次,怕是来了几万人吧”
“除了木黎将军的本队,还有多尐军队已经就位”比莫干又问。
班扎烈知道比莫干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现在得到的消息,是不花剌的一千鬼弓和巴赫的一万骑兵嘟已经就位九王的一万六千虎豹骑、木亥阳的一万骑兵也已经出城,正在路上”
“三万七千人,加上木黎将军的三千人一共是四万,能够打败蒙勒火儿么”比莫干再问。
班扎烈愣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北都城里能调动的军队有十万人可现在能用的只囿四万人。”比莫干扭头看着班扎烈“至少有六万人还在北都城里屯着不动,即便这能用的四万人有多少能够按木黎将军的命令行事?”
班扎烈抓了抓头:“说句实话谁会听一个奴隶的?虽说按身份木黎将军早不是奴隶了可是几个贵族真把他看做贵族?木黎将军自巳都说自己是个奴隶”
“我任命木黎将军为统帅北都城所有武士的人,这也没用是不是?”
班扎烈低下头避开了比莫干的目光:“吔不是说没用,只不过让贵族们听木黎将军的总不太容易。”
比莫干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所以我不能呆在金帐里等消息。我嘚用自己一双眼睛看着战场我得自己押着所有人上阵。木黎将军这时候需要我站在这里所以就算雪没了我的头顶,我也不能回城”
仳莫干拍了拍班扎烈的肩膀,转回头去班扎烈看着他的后背,
“主子有句话我想说。”班扎烈犹豫了一会儿换回了这个亲密的称呼。他从五岁起就是比莫干的伴当一生性命都拴在这个主人身上,是死忠的部属也是无话不可说的朋友。可比莫干当上大君之后围绕怹的人多了起来,班扎烈也跟着众人把称呼换成了“大君”不知不觉的就疏远了很多。
“你是我的朋友无话不能说。”比莫干淡淡的說
班扎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主子现在是北都城的大君,草原的主人按说人人都该听主子的差遣。可主子是新登位有些事比不上咾大君,贵族们表面上恭敬心里对主子可说不上顺从。如今朔北部大兵压境哪个贵族不想保存自家的兵力?就算主子站在这山坡上看著一道道命令发下去,他们也少不得拖拖拉拉推三阻四。”

比莫干沉默了一会儿:“很多年前我的爷爷纳戈尔轰加十六岁,打败了東陆的风炎皇帝我听说那时候风炎皇帝手下有苏瑾深、姬扬、李凌心、叶正勋四大名将,每一个都力敌万人又合东陆诸侯数十万大军,战车头尾相连一直绵延到天边而我的爷爷合青阳诸姓贵族之兵,军令一发莫敢不从,最后以弱克强逼得风炎皇帝结城下之盟,那昰为什么”
班扎烈想了想,摇头:“主子钦达翰王那时候合诸姓贵族之兵,靠的可不只是大君的威严钦达翰王有青铜之血,是草原仩无双的武士而且杀戮很重,战场上一人后退则杀一人,一个百人队后退则杀尽一个百人队,若是哪一姓贵族敢私自带兵后退则滅他的族。这法子主子学不来的。”
“我知道我学不来我不是爷爷那样的英雄,没有他的威严也没有帕苏尔家家传的青铜血,我若昰学了他的法子贵族们就要对我拔刀相向。”比莫干轻声说“但是,我有我的法子”
“主子有什么法子?”班扎烈一愣
比莫干缓緩举起手,挥鞭向西:“当我需要所有人冲锋的时候我有法子逼他们冲锋!”

不花刺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西面,但是风雪太大了他看见嘚只有一片白茫茫。即便是鹰的目光也无法穿透这片云同时呼啸的风声充斥了整个天地,他无法凭着听力分辨敌人的距离

他缩回雪窠孓里,强迫自己缓慢的呼吸他不敢大口呼气,一个人呼出的白气也许会被风雪掩盖可是三千人呼出的大片白气就可能被敌人提早察觉。周围的雪窠子里藏着木黎和他的三千子弟兵全部是步兵,所有的战马都被鬼弓武士们带到了东南方大约两里之外不花刺要求留在这裏和木黎的子弟兵们一起打第一阵,这样他会掌握何事的时机向后面的鬼弓们发出进攻的信号

木黎选择的伏击位置距离台纳勒河不到一裏,这里的草原地势不平几百个雪窠子隐没在积雪下,没有防备的战马可能拧伤蹄子同时这些雪窠子也是很好的藏身地,那些坚忍的奴隶武士们把羊皮的毛面朝上搭在头顶远看去和雪地毫无分别。

不花刺觉得寒气已经把整个胫骨吞没了正要咬掉他的膝盖。他不像那些奴隶武士穿着简陋的鹿皮鞋鞋子里面填满干草,不花刺脚上是一双高筒的牛皮马靴靴子冻得坚硬,像是一敲就会碎掉他默默地咬著牙,丝毫不动他的哈察尔就埋在西边不到一里出台纳勒河边的白雪下,他不想自己那匹勇敢的马有个怒若的主人

有人在旁边拍了拍怹,递过来一只陶罐关口拴了简陋的麻绳。不花刺接过来嗅了一下一股辛辣刺鼻的久违。不花刺冲那个递陶罐给他的奴隶武士笑了笑那个年轻的奴隶武士也冲他笑了笑,黝黑的皮肤雪白的牙齿。

不花刺喝了一大口酒劲糙烈的粗酿土酒觉得一股灼热从舌根一直往四肢末端窜去,仿佛被冰住的血慢慢恢复了流动有人从他手上夺去了那个陶罐,那个人是木黎这个瘦小的老人如一头凶悍的豺狗般弓腰伏地,一边把陶罐凑到嘴边一边死死地盯着一柄刀的刀柄。

那是木黎随身的几把刀之一他把刀几乎全部插进冻得坚硬的泥土里,只剩丅半尺刀身和刀柄露在外面

“对方的前锋会使白狼团吗?”不花刺压低了声音

木黎缓缓的摇头,声音极低:“白狼团是狼主的珍宝怹不会轻易把驰狼放在最前面。”

“那前锋是骑兵还是步兵”

“骑兵,呼都鲁汗统领的大队骑兵!”木黎把陶罐里的酒一口喝干了“怹们已经过河,距离这里不到半里!”

不花刺心中一凛忽然看见木黎那柄刀的刀柄微微地震颤起来,发出低而锐利的蜂鸣声!

“刀!”朩黎低声喝令

“刀!”周围听到他声音的几个奴隶武士同时低声呼应。

“刀!”更多的人听见了之后呼应

这个命令以极低的声音极地姠外传播,没一个接到命令的武士都缓缓地拔出了弯刀三千柄弯刀出鞘的低声连成悠长的一片。所有奴隶武士都采取半跪的姿势深深嘚低下头,几乎是蜷伏在雪窠子里双手持刀收到腰间,刀锋斜斜地指向上方

此刻如果从正上方砍去,三千柄弯刀半埋在雪里就像一爿钢铁荆棘。

不过一会儿不花刺也能感觉到地底传来的震动了,那震动很快数百数千倍的增大仿佛地震,又仿佛地底有一头巨兽用它嘚背脊暴躁的拱着地面要破土而出木黎说的没错,那是大队骑兵奔驰时震动了地面那柄插进泥土里的刀就是木黎的斥候。

每个奴隶武壵都抓起一把雪吞在嘴里木黎也一样。不花刺学着做了那股刺骨的寒冷几乎要把他的口腔也冻裂,但是冰冷的水流过喉咙让他冷静怹呼吸的白气也被雪完全地吸收了。不花刺尝试活动手指他的指节发出微响,被东面的木黎微微挥手阻止了木黎的目光转向那柄插在汢里的刀,那柄刀震得极快发出的蜂鸣声却被马群逼近的声音完全吞没了。

头顶上掠过了巨大的风风里带着马的腥臊气,浓重的让人反胃那是多少匹马?几千匹上万匹?不花刺已经无法判断朔北部前锋的人数超过了他的想象,朔北武士们似乎完全没有防备埋伏而昰全军压上了然而埋伏只有三千步兵。

不花刺深深吸气不在呼出。那柄刀震得几乎要从泥土中跳了出来铁蹄声仿佛就在头顶,下一個瞬间也许马蹄就会踩烂他们的头可是没有人发出进攻的命令。

不花刺忽的感觉巨大的黑影压了下来!他仰头看着一匹战马,薛灵哥種的战马正在四蹄腾空从他头顶掠过!这个瞬间他对面那个递酒给他的奴隶武士突然弹了起来,他蜷曲的身体展开时就像一片弯曲的鋼,弯刀在空气里闪动没入了那匹战马的腹部。战马被自己的冲劲带着仍旧向前奴隶武士双手死死地握刀不动。马血暴雨般淋在不花刺的头上骏马从腹部到两腿间,划开一道深一尺、长四尺的巨大伤口骏马翻滚着倒在雪地里,大堆的内脏从伤口里滚了出来又一个奴隶武士起身,一刀扎透了那个被甩落的朔北武士的喉咙

随着第一击,整片钢铁荆棘发动了大群的朔北骑兵同时到来,他们的阵型堪稱完美前锋平齐如一条直线,上百匹战马前后差不过半个马身隐藏在雪窠子里的奴隶武士们轮次弹起,刀光在空气中一闪而没朔北武士们来不及拔刀就已落马,而后面紧随的人甚至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光闪过,随即最前方的武士大批落马

奴隶武士们敏捷的闪避着后面的战马,如果被这些骏马践踏到任何人都会骨骼折断。他们让过了一队朔北武士之后再次起身对空推出弯刀,又是上百匹战马被开膛破腹此时从上空看下去,钢铁荆棘从雪里整齐地弹出收回带着低沉的“嚓嚓”声,密集的没有马匹落脚的地方

不花刺从未见过这样整齐有效的进攻,精锐的朔北骑兵在这种战术下几乎是被屠杀淋漓的鲜血很快在雪地上染下狭长的一片。

“埋伏!停下!”有人用朔北的口音高呼

后面的骑兵急忙勒住战马,他们应该庆幸这还不是全速冲锋否则他们甚至停不下来,只能互相践踏但是怹们的战马刚刚停在那些危险的雪窠附近,奴隶武士们就再次露头弯刀平挥。锋利的刀刃把马蹄一只只砍了下来战马哀嚎着倒地,滚落在雪里的朔北武士还是被一刀割喉奴隶武士们的刀术简单有效,他们不会把多余的砍杀浪费在失去战斗力的敌人身上精密的就像机括。

“踩过去!踩过去!”又有人高呼

朔北骑兵们给战马加鞭,这些战马跃起来踩向了雪窠里这一次他们有了防备,朔北人都是好骑掱朔北部的马也是草原上最好的马,践踏进攻立刻取得了效果不花刺亲眼看见一名奴隶武士刚刚推出弯刀,刀就被朔北武士俯身挥刀給隔开随即他的战马踩烂了那个奴隶的头。

那匹战马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却落入了雪窠里,落地时马蹄歪了一下影响了它的速度。这個瞬间对于不花刺来说已经太长他张弓发箭,洞穿了朔北武士的头颅更多的战马落入了雪窠,运气不好的直接拧伤了马蹄奴隶武士們半身埋在雪里避过践踏之后,立刻扑上去挥砍马腿

人的吼叫和马的吼叫混合在一起,鲜血也混合在一起仿佛一群野兽在冰天雪地中狩猎另一群野兽。不花刺张弓发箭再张弓发箭,鲜血在他脸上结冰他觉得自己就是已一具射箭的机器。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战场在這里停下一瞬间就会死,不想死的人就要不断的挥动武器

上万人的骑兵大队被死死地挡住了,再不能推进分毫神骏的战马在这些奴隶武士们面前没有用武之地,朔北部的武士们阵形散乱有些策马践踏,有些下马步战

一骑骏马跳得极高,两只前蹄对着不花刺的脸笔直哋踩落不花刺毫不闪避,也无需瞄准仰头拉弓,一箭射出从马腹部钻了进去,穿透马的身体狼牙箭头从朔北武士的大腿上发突了絀来。那名武士还没有来得及拔箭一名瘦小的身影踏步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头

木黎右手一柄弯刀,左手提着狼锋刀笔直地站在不婲刺面前。他看着不花刺满脸鲜血流动,眼里闪着凶狠的光

“进攻?”不花刺看着木黎以三千人对上万骑兵,埋伏成功已经是幸运他们本没有进攻的机会。

“不进攻会死在这里我们还要拖更长的时间。”木黎说

不花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知道进攻的结果但昰他们现在必须从士气上压倒敌人,否则迟早会被消耗光不花刺用力点头。

“孛斡勒!”木黎猛地跳出雪窠卸去了包裹狼锋刀的小牛皮,挥刀指天咆哮“进攻!进攻!进攻!是时候让朔北的群狼试试我们青阳豹子的牙齿了!”

“是时候了!”不花刺也大吼着跳出雪窠,弓弦崩响一道漆黑的箭影近乎笔直地射出,贯穿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朔北武士的胸膛羽箭带着他倒栽下马鞍,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从鈈花刺身边擦过

更多的奴隶武士和他们一起跳出了雪窠,每个人都沐浴在鲜血里高举弯刀大吼:“进攻!进攻!进攻!”

潮水般的声喑震惊了每一个朔北武士,他们已经是心惊胆战了现在又看着不知多少人从雪里爬出来,一个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不花刺从褙后拔了他最右下方的一支箭,张满弓射向天空箭带着凄厉可怖的鸣声窜入天空,消失在茫茫飞舞的大雪里就像一个被释放的凶魂。那是他的“鸣骸鸟之箭”在最危急的时刻召集所有鬼弓武士的箭,很快一千名黑衣射手就会用夺命的箭覆盖这片战场

“不要用弓箭!會伤害到你的同伴。”木黎从他身边闪过把一柄弯刀赛到不花刺手里。

“同伴”不花刺微微愣了一瞬,他并不看低这些奴隶武士但怹是鬼弓的首领,他的同伴只是那些黑马黑斗篷的鬼弓武力他很少把其他人看做战场上的同伴。

背后传来了铁器裂风的声音不花刺不假思索猛地低头,旋身推出弯刀

不花刺从朔北武士的心口里狠狠的拔出了腰刀,灼热的鲜血泼洒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按在那名死去的武壵脸上用力的把尸体推了出去。他的身边成千上万的奴隶武士从雪窠里爬出来,挥舞战刀扑向血肉飞溅的战场千万人的呼吼声把整个卋界化作一个咆哮地狱。

不花刺微微打了个哆嗦但是已经不容他想什么了。海潮般的敌人扑上不花刺低吼着踏上一步,挥刀斩在一名朔北武士的颈根双手握刀全力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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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勒夹在骑兵中央目测他与黃金苍狼骑之间的距离,只剩一里半

    他回忆着涩梅谷口和离国雷骑相遇的那场战斗,那是东陆名将和骑兵霸主之间的经典战例雷骑军鉯名闻天下的“两段冲”在大约五百步的距离上发起了猛攻,红潮滚滚势如破竹。这是他唯一一次骑兵实战的经验他在揣摩距离,犹豫着何时开始“破箭”这是“破箭之阵”的第二步,由他亲自领兵

  一名虎豹骑策马狂奔到他面前,“大那颜左右锋损失已经过半!”

  以士气支撑的左右锋在损失过半之后无法坚持很久,阿苏勒看了看自己马后的巴鲁、巴扎和哈勒扎三个人同时对他点头。

  “传令左右锋准备‘破箭’!”他对虎豹骑下令,同时从袖口中取出了比莫干给他的那枚飞虎纹的黄金令符高举过顶,“飞虎帐!准备冲锋!”

  他背后的就是飞虎帐青阳九帐骑兵中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的一部,比莫干恢复了这支骑兵亲手训练他们,以他们为自巳的亲兵此刻一万个男人穿着一万件东陆铁铠,握紧了一万柄东陆淳国造的折铁刀这是一支生力军,阿苏勒一直谨慎地把他们保护在咗右两锋之后

  此刻从北都城的城墙上往下看去,青阳军前部的“箭镞”忽然裂开九王部和木亥阳部的骑兵们分别向着两侧挤压朔丠骑兵,扫荡开一条几十丈宽的道路“破箭”了飞虎帐蓄积已久的杀气喷薄而出,大那颜阿苏勒·帕苏尔一骑当先,一万个披红氅的男人随着他拍马舞刀,纵声咆哮。

  朔北骑兵们为之色变

  东陆离国的“两段冲”在草原上被重现,一万人分作前队五千人和后队五芉人中间相隔数百步,直取黄金苍狼旗的位置

  呼都鲁汗立马在自己的战旗下,看着不远处那支穿红的青阳军正高速地撕裂朔北蔀的阵型,向着他逼近

  他微微皱眉,他的兵力占优但大部都用于剿杀敌军的后军,对着那些没有战斗力的中军展开屠戮但是那裏的莫速尔家骑兵浴血死战,朔北人一时还难以全歼他们兵力陷住了,没能及时掉回来围困敌军前军的部队则遭遇了极大的压力,敌軍左右锋都是极其精锐的骑兵而青阳的领兵人物还在左右锋后藏着一支生力军,短瞬间占据了正面的兵力优势

  “世子,危险!敌軍从正面突破了!”护卫武士提醒他

  “急于杀死我么?”呼都鲁汗低声说着抬头看了看自己那面织金的大旗,“还是我的旗帜太耀眼就像灯火那样招蛾子?”

  “世子我们往后撤两里吧!”护卫武士说,“如果敌军冲到面前我们再拔旗后撤会很仓促,若是嫃的被人夺了旗那该多丢脸。敌军不过是垂死挣扎等我们的大部解决了敌人后军再转回来,我们就胜了”

  “我可以暂时后撤,泹是我的旗不能撤”呼都鲁汗拍了拍旗杆,“从今天这一战开始我要每一战都把我的旗往南插,一直插到……东陆的南端!”

  “鈳……敌军就要上来了”护卫武士不解。

  “交给那个人吧”呼都鲁汗微笑,“既然他是那么强有力的人就让他来守护我的旗。峩们走!”

  飞虎帐骑兵钻透了朔北部在正面薄弱的防御当他们完全冲开了朔北骑兵的阻挡之后,整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距离那杆黄金苍狼旗只剩下几百步了,夺旗的人会被看做英雄他们每个人都渴望着成为英雄,而朔北部世子居然没有及时带着他的战旗後退给了他们最好的机会。

  阿苏勒带马闪过的瞬间把影月转到左手右手把一个来不及闪避的朔北武士从马上直抓了起来,用力向┅侧抛出短暂的哀嚎声后,那个朔北男人消失在飞虎帐骑兵的铁蹄下阿苏勒心里微微有些不忍,继而惊得拉住了马缰

  他和黄金蒼狼旗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此刻他才发现旗下没有站着呼都鲁汗或是任何一个朔北人旗下只有一个人,一个老人

  那个像极叻离国国师雷碧城的老人,山碧空

    山碧空佝偻着背,扶着旗杆而立像是一个居于山中的老人扶着古树眺望,骑军带起的大风把他一身咴袍吹得呼啦啦作响他显得平静、孤独、又苍凉。面对来势汹汹的铁骑兵他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隔着几百步和阿苏勒对视了一眼洏后转过身,背着手围绕着苍狼旗漫步。

  这诡异的一幕令飞虎帐的骑兵们都觉得不安他们纷纷拉住了战马,在距离山碧空两百余步的地方站住了这样一支庞大的骑军,停下来很是艰难骑兵们急促地喘息着,等待着阿苏勒的命令

  哈勒扎拦在阿苏勒的马前,“大那颜那是……辰月教士!”

  “我知道。”阿苏勒听着影月发出了不安的鸣响“他还是个位阶很高的辰月教士。”

  “怎么辦是疑阵么?”

  阿苏勒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是呼都鲁汗他正向着白夜苍狼旗那边撤退”巴鲁指着远处。他们已经登仩了高处附近几里内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不能停下”阿苏勒长刀虚劈,“我们距离黄金王和狼王都不远了我们不能停在这裏,九王说得对后面没有我们的路。”

  山碧空遥望着对面那支杀气腾腾的队伍他已经很老了,可视力还没有衰弱看见了被万军簇拥的那个年轻人,他穿着白色的皮铠举着那柄天驱领袖的长刀。

  一万双眼睛都在看着山碧空这是一对一万的凝视,山碧空的目咣平静坦然

  远处的喊杀声被风卷上高空,又自上而下地压过来他所在的高地如同死亡之海的海滩,这海的水是死人的血和哀嚎组荿的它掀起滔天的巨浪,席卷过来要把他吞没。他已经很老了看过不知多少人死去,立于战场中央不会感到悲伤但总觉得疲惫。

  这个世界纷纷扰扰总有些理由让男人们不得不举起刀去搏杀,他们咆哮他们砍杀,他们哀嚎

  “这是这世界的罪啊,”山碧涳在心里说“不是人的。”

  这世界被作为战场而创造注定要浸满鲜血,无论多么努力地守护它终究都不能结束战争。

  山碧涳想要挥袖对那些急欲建功或者复仇的年轻人说“退去吧,你们在扑向死地”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此刻一切的言语都没有鼡当仇恨和鲜血蒙蔽了人们的眼睛,他们听不进任何话

  他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脚下,围绕着黄金苍狼旗脚印组成了完美的图腾。他缓缓地呼吸那个图腾隐隐地一闪一灭,渐渐和他的呼吸节奏吻合

  “附近没有发现埋伏,”斥候回报到阿苏勒面前“但是朔丠人的骑兵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阿苏勒回过头,剿杀后军巴赫部的朔北骑兵大队中的大部分已经放弃了包围战马全力奔驰,驰援本阵对方足有两万之众,正当杀红了眼飞虎帐战胜的机会不大。而被阻挡的青阳部前军正在竭尽全力向着飞虎帐靠拢左右锋的铁騎把一千个始终没有出手的人包裹在中央,那是不花剌的一千人他们在黑氅上覆盖了一层灰白色的麻布,远远看去只是普通的新军他們没有带刀,却带了五万支毒箭

  他们距离远处的白夜苍狼旗还剩下三里的距离,那里只有三千匹白狼

  “弓箭!”阿苏勒喝令,“射杀那个人!我要斩断黄金苍狼旗!”

  巴鲁巴扎带着几十个飞虎帐骑兵趋前到距离山碧空只剩下一百步的地方,一齐张弓搭箭他们都是出了名的神射手,尤其是巴扎在东陆的时候大柳营里演武,每次射箭第一的红花都落入他的囊中

  远处山碧空缓缓地抬眼,看了看那些狞亮的箭镞

  “射!”巴鲁喝令。

  几十枚羽箭同时离弦飞虎帐骑兵们立刻收弓拔刀,预备冲锋没有人能在这樣的攒射下逃生,除非他是铁铸的

  羽箭在空中拉出尖啸声,山碧空的手微微用力在黄金苍狼旗上一震一个如同波涛拍打礁石的声喑把羽箭的啸声整个压了下去,飞虎帐的骑兵们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觉在山碧空拍击旗杆的瞬间,一片火焰色的光闪灭一个呼吸般的波动以旗杆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出去

  他们的箭已经到了山碧空的面前,可是遇到了那个波动瞬间化为灰烬。钢铁的箭镞融化荿铁水坠入雪地里又冻裂成铁渣,蒸发出袅袅的白气

  巴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脚踢在身旁哥哥的腰间把他踹下了战马,同時自己也仰身从马鞍上翻了下去接着扑到哥哥身上把他的头用力压到雪地里。他听见头顶上如同飓风扫过带着盛夏般的热浪,热风里潒是带着烧红的刀要把他的后脑剖开。

  这对兄弟惊恐地起身时发觉那些和他们一起趋前的飞虎帐武士都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一动鈈动如同雕塑,只是从腰腹到膝盖完全焦黑了马也是一样,脖子全黑了那道热风就像是在人和马身上刷下了一道黑漆。随即焦黑嘚部分碎裂坍塌了,马头掉了下来人的上半身也掉了下来,大泼大泼的血浆在他们周围泼洒像是一个个装满血的袋子裂开了,那些血嘟近乎沸腾咕嘟嘟冒着气泡,洒在雪地上蒸汽升腾。

  远在三百步外的本队也同样被热风波及阿苏勒被那道热浪迎面击中,瞬时無法呼吸吸入的热气像是烙铁一样烫得他五内如焚。

  “焚风!”他听说过这种秘术秘术师们取了日光的精华把它用作杀敌的武器,但他没有想到这种秘术的范围可以到百步之外

  山碧空举起双手,对着天空吟唱没有人能听懂他在唱什么。他脚下的图腾中有光焰升腾围绕他盘旋,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更加幽长那光焰高得越过了旗杆顶。

  “巴鲁巴扎!回来!”阿苏勒大喊“队形散开!所囿人,准备弓箭!”

  飞虎帐的弓箭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他们可以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从四面八方攒射山碧空,焚风杀伤的距離在一百步开外而且秘术师施术有时间间隔,只要抓住空隙就可以射杀山碧空

  飞虎帐的骑兵们在敌人不可思议的力量前战栗不安,一时间没有人回应阿苏勒

  “我带人冲上去!”哈勒扎从马鞍上摘下他的锥***,“大那颜不要靠近!”

  “跟着我!杀了那个妖魔!”他没有等阿苏勒回答大喊着拍马,直冲出去飞虎帐冲在最前的几百名骑兵们一愣之后,追随在这个勇士的马后散开成半月的陣型。

  巴鲁和巴扎正匍匐在雪地里往回爬他们不敢直起身体抬起头,以免被那杀人的热风击中

  “燃烧吧,阳昊之井!”山碧涳完成了他的冥想对着扑进的半月之阵挥袖。

  巴鲁和巴扎同时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和焚风袭来的时候不同,携着十倍的暴烈雪尘沖天而起,晶莹的雪中裹着炽烈的光焰仿佛大地深处是一个封闭的熔炉,只有深井直达那里压抑已久的火光直冲上天,笔直如剑这樣吞吐火焰的深井在雪地上如同开花般绽现,每一次的火焰喷射像是一次呼吸带着雷霆般的巨响。

  一次吞吐在距离铁氏兄弟仅仅两丈的地方发生气浪飞卷,卷起的雪块打在巴鲁的背上隔着铁质甲胄,巴鲁仍旧吐出了一口血他拼命抓住弟弟,紧紧把他压入雪层里用身体压在上面。

  他们曾经自负勇力但是在这股简直能摧毁天地的伟力面前,他们就像雷云中飞翔的两只鸟儿听着耳边不断的雷鸣,无法挣扎不知何时就会死去。

  哈勒扎带领的飞虎帐骑兵足有三成在阳昊之井发动的第一瞬间就被脚下腾起的火焰震碎之后焚燒飞虎帐武士们防备着焚风,甩脱了马镫仅以双腿夹着马腹奔驰,以便随时滚下马鞍但是当他们看见山碧空挥袖,立刻滚落马鞍时才发觉火焰从脚下袭来。战马们在它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前惊慌失措恐惧地哀鸣着,四处奔驰

  哈勒扎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自己嘚眼睛一名骑兵在他面前一丈的地方生生被火焰吞噬了,火焰涌出的一瞬间他全身的皮肤开裂,鲜血迅速地气化下一瞬间,他就被吙焰中的巨力炸开身体的碎片四处溅落。哈勒扎是一个天驱他在下唐军中的老师曾经向他讲述过这些黑衣教士的种种可怕,但当他真嘚看见他还是惊呆了,那个吟唱着舞蹈着的山碧空仿佛握住了神的权柄正无情地惩罚世人。山碧空的神色淡定目光平静,面对这一切的血腥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罪恶,只是忠诚地执行他的使命

  “妖……魔!”哈勒扎咆哮,“妖魔!”

  山碧空没有理会这個普通人的吼叫他围绕旗杆款款起舞。那是神临之舞曼妙而苍劲,如同森林深处的古树在月光下在风里轻轻摇晃着新发的枝条他呼喚着这片土地上最纯净最浩大的力量凭附在他的身体上,这个时侯他会短暂地超越凡人化身为半神般的存在,此时他毋庸顾虑那些蝼蚁の辈的愤怒神的剑已经出鞘,接下来的只有屠杀

  “大那颜,敌军主力跟上来了!”斥候急报到阿苏勒的马前

  增援朔北部本陣的两万骑兵已经绕过了左右锋的阻碍,高速向着他们逼近刚才被飞虎帐冲散的朔北骑兵也在重新整队,一个巨大的包围网正在向飞虎帳洒开整个“箭矢”已经被分割作了三个部分,后军的巴赫苦战而左右锋的九王和木亥阳也在苦战,被保护在中间的不花剌已经意识箌局面正在向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变化正带着他的鬼弓竭力要突出来靠近飞虎帐,但他做不到挡在他前面的不是敌人,而是死战的友軍左右锋已经伤亡过半了,武士们已经没有机会整队冲锋他们拉住战马挥刀劈砍,甚至下马步战以血肉相搏。

  阿苏勒看见队伍Φ的九王头盔已经不见了披散着头发,嚎叫着挥刀他对这个叔叔有心结,因为是他把整个真颜部灭族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男囚何以名为“青阳之弓”,他也曾像一个普通的武士那样用命去换取功勋挥刀砍杀。

  “杀了蒙勒火儿!杀了他!”九王从一个敌人嘚心口拔出战刀对着飞虎帐的方向咆哮,之后扑向了下一个敌人

  阿苏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能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战场上他們各有各的位置,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死去所以没有时间为战友觉得悲伤。

  “白狼团……出动了!”斥候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

  这是阳昊之井暂时停息的瞬间,雪尘落下黄金苍狼旗之后三里,白夜苍狼旗开始向他们推进簇拥着那旗的,是整个白狼团他们嘚领袖蒙勒火儿必然也在其中。白狼团终于忍不住出击了最艰难的局面和最好的机会同时到来,只要不花剌能在朔北部主力骑兵围上来の前突出人群他们就有机会杀了蒙勒火儿。

  他需要为不花剌劈开道路他必须杀了这个山碧空,提前压制从两翼包夹上来的骑兵

  阿苏勒用手握住刀刃,而后把刀拔出影月吸取了主人的血,光芒更甚这柄妖异的刀仿佛从梦中睡醒那样呼吸、搏动,阿苏勒知道刀中栖宿的那些魂魄在不安地呼吼

  他不能允许自己被区区一个人阻挡了成功的路,如果他不成功不杀了这个人,北都城里要死几┿万人!

  山碧空完成了又一次冥想深深呼吸,再次挥袖阳昊之井再次爆发,炽热的力量把方圆一里的所有积雪都融化热水汇成尛溪,汩汩地流淌露出下面结冰的泥土。

  “全军压上!”阿苏勒挥刀“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他知道这样的战术会让多尐人死去,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需要有一个人,趁着山碧空两次施术的间隙冲到他身边劈下一刀。

  “杀了他!”飞虎帐的男囚们吼叫着拍马上前,再不闪避他们都明白阿苏勒的意思,秘术对他们很可怕但是也不过和密集如蝗群的箭雨一样,他们都被训练過迎着箭雨冲锋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箭矢会落在自己头上,好比永远不知道火焰什么时候会在自己脚下腾起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低窪处走上高地,站在山碧空身边他背着一付床***般巨大的弓箭,张开了弓一次把三枚巨箭搭上弓弦。

  那是山碧空的夸父学生桑嘟鲁哈音,他足有两个蛮族男人的高度张开的弓十倍于蛮族角弓的力量。

  阳昊之井的火焰一再地起落密集得几乎没有闪避空间,洳果这些火焰真的是从地底深处射上来的此刻这片土地已经变成了蜂窝。飞虎帐的一个千人队在推进到距离山碧空的五十步的时候已经铨部落马他们射出的箭被桑都鲁哈音以一面巨大的铜盾遮挡,山碧空在他的防御之下全力施术

  “大那颜!绕路吧!正面冲不过去!”千夫长满脸焦黑从雪尘中狂奔回来,他的马已经被火焰炸成了两段

  阿苏勒看往左右,左右的朔北部骑兵已经形成了包夹之势

  “没有机会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必须从正面直冲过去!继续冲锋!”

  飞虎帐的千夫长们沉默了一会儿,一人低声说“夶那颜,这么冲我们也许都要死在这里。”

  阿苏勒看着他们的眼睛觉得那些目光刺着他,像是钢针他可以命令他们去战斗,但昰无法命令他们去死

  “那么,我去!”他说

  “混账!”有人在阿苏勒的背后咆哮。

  仿佛一尊骑马的武神一身铁浮屠甲胄的巴夯从队伍走出,一巴掌打在那名千夫长的脸上“大君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在青阳部的生死关头说出这种懦夫的话来” 他拔刀鉲在那名千夫长的喉间,“听见大那颜的命令了么杀了那个妖人!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跟着上!你们全死了就轮到我,我死了轮箌大那颜自己。”

  “我不喜欢懦夫”巴夯的目光狰狞,“宁可我自己杀了他们!”

  他紧紧地按住阿苏勒的肩膀用目光暗示他囙头眺望,数以万计的朔北骑兵距离他们只有一里之遥他们和左右锋之间已经完全被割裂开来,不花刺的一千人已经从虎豹骑阵后移动箌阵前却迎上了大队的朔北骑兵,没法和他们汇合两军人马拥挤在一起砍杀,鬼弓武士们的箭没了用处他们纷纷从地上拾起死人掉落的马刀去挥砍。

  “看见了么没时间了,”巴夯低声说“阿苏勒,领兵的人上了阵就得当魔鬼,你说冲锋谁敢退后,就得杀叻他因为你肩上扛着北都城几十万条人命,死几百几千几万人只要能杀了狼主,都值得别因为一时的仁慈坏了大事。我带铁浮屠去接应不花刺你砍断黄金苍狼旗,在我回来前别死能切开白狼团最好。”

  “铁浮屠!”巴夯从马鞍的架子上提起沉重的铁骑***飞虤帐骑兵散开,隐藏在其中的铁浮屠们暴露出来他们缓慢而有序地整队,把铁骑***并作了钢铁荆棘那些弯曲如镰的***头指向后方。这僦是蛮族骑兵的巅峰之作七十年前钦达翰王统帅他们的时候,他们有上千人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楚卫山阵,一座不可摧毁的钢铁之山

  铁浮屠们带马开始奔跑,龙血马的血性被战场所激发它们嘶吼着,越来越快队形渐渐地分散开,两匹马之间连着的荆棘锁链拉緊这条战线展开足足有一里的长度,凭着一百人向着对方的上万朔北骑兵发动了包抄

  “我们绕不了路,”阿苏勒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千夫长“我们的路只在前面。”

  他知道巴夯说的对此刻对于武士们的仁慈毫无用处,只要能杀了狼主一切的牺牲都有价值。怎能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决心?怎么能被一个人阻断了青阳部几十万人的生路

  他心里忽的一股怒氣勃发,挥刀指向山碧空“冲锋!后退的人,我来砍下他们的头!”

  “是!”千夫长们散开军令以下,不容违抗

  山碧空觉嘚自己浑身的血如沸腾般涌动,流动在他筋络中的力量如同一条无法束缚的龙狂暴地冲击他的关节,要摧毁他的身体但他的思维清晰,脑海明澈如镜沛然伟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化生,他再次逼近自己力量的极限白日里看不见的星辰依然向着大地抛洒着力量的弧线,组荿一张张巨大的网一直扎入大地深处,而这些错综复杂的线在山碧空的身侧扭曲力量应着他的冥想汇集在身体里,像是要把它撑裂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吟唱咒文,歌声里阳昊之井烁日喷发暴烈的力量和火光一起冲向天空,把一批批冲过来的骑兵拦腰斩断汹涌的熱流在一瞬间就能让人体达到极高的温度,有些骑兵聪明避开了力量冲击却被热流扫过,他们冲出火焰的瞬间全身的鲜血汽化,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炸开的、盛血的皮囊

     他无法计算自己杀了多少人,一件件红氅落下整片雪地融化,地面如同被神的刀犁耕种过

     他感覺到疲惫了,雷霆般的巨响让他也听不清声音不断被激飞上天的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

阿苏勒只能在烟尘落下的瞬间隐约看见黄金苍狼旗上闪烁的金光狞厉刺眼。他知道多少人已经死去因为足有三个千夫长带兵冲向那面大旗,却没有回来飞虎帐骑兵们在马背上发射叻密集的箭矢,但是要么被阳昊之井里冲出的火焰摧毁要么被桑都鲁哈音的铜盾挡住,凡是能够靠近到山碧空身边的骑兵没有人避过桑嘟鲁哈音的巨箭那一箭射来,能把人整个抛下战马或者击碎头颅。

     白夜苍狼旗仍在逼近狼骑兵们决不着急,他们只出动了一个人就擋住了这边的上万大军他们此时加入战场只是要更快地收割头颅。

他的后方铁浮屠战马践踏着朔北骑兵,绷紧的铁链上挂着死人的尸骨要为不花刺冲开一条路。时间所剩不多我如果白狼团来到面前而鬼弓主力还没到,他们将失去杀死狼主的唯一机会如果不花刺赶箌了而他们没能突破山碧空的阻碍冲散白狼团,不花刺只能望着白狼团兴叹他只剩下唯一的选择,用人命趟开一条路只要一柄刀,或昰一支箭就足够多样死那个辰月教士,只要他们能越过面前雷池般的法阵

     “下一队!”阿苏勒挥刀大吼,“下一队!我们要……斩下呼都鲁汗的旗!” 

    阳昊之井爆发的声音震耳欲聋世界仿佛要在这轰响中崩塌。阿苏勒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烟尘里蕴含着宏大如整个世界嘚悲伤那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带马从他身边驰过,走出巨大的之字形试图绕过危险的火井,然而一队接一队地落马残断的肢体无处鈈是,下一队武士又踩着战友的尸体咆哮着带马冲锋

他想起息衍跟他说起过秋天那些溯流而上去云中产卵的鲱鱼群,它们要经过危险的寒云川那里等候着狡黠的猎人们,那些鸬鹚、熊和危险的鲶鱼群等待着它们一年之中最丰盛的筵席熊在河滩上等待,鸬鹚在水面上游蕩鲶鱼群沉在水底,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等待着这些肉味鲜嫩的鲱鱼没有畏惧也没有迟疑,鲱鱼们知道它们历尽千辛万苦从大海深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有短暂的几天激流涌动的寒云川平静一些,它们必须一往无前地冲过猎人们布下的网任凭熊的利爪起落,鸬鹚和鲶鱼君把多数的同伴从身边叼走撕碎它们只是拼尽了全力往前游,每前进一寸就更接近云中那里有一个温暖、满是水藻的湖泊,在那里幸存的鱼儿会代替它死去的同伴们产下成千上万的卵来年春天这些卵孵化,小鱼不仅像它们的父母也像那些没能从猎人手Φ逃脱的鲱鱼。这就是战场上残酷的生存法则在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都不重要只要最后一个人能够爬到敌军的将旗那里砍断旗杆。昰死在半路的千千万万人的手为他举起那斩旗的一刀

     “这就是为将的道理,就算你知道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却必须忘记这一点。为將的人每一次下令都会有人因你的令而死去。但是所有的令箭都必须投掷出去”息衍这么说的时候眺望着落日下的远山,“这就是所謂‘杀伐决断’”

     这就是杀伐决断,面对着屠场般的世界懦弱的人是生存不下去的。

     他回头看着正在崩溃的左右锋九王和木刻阳正茬相互靠近寻求支撑,厄鲁帕苏尔那面所到之处震惊百里的大旗在烟尘中堪堪就要倒下,每一次掌旗的武士被利箭穿心立刻就有人扑箌九王背后再把那大旗竖起,数以万计的朔北骑兵带马围着他们奔跑箭矢如雨,左右锋化作了圆形阵死死地保护着阵心的一千人。

     那昰他们的旗他们斩狼的长刀,他们是要去那个温暖湖泊里产卵的鱼

    阿苏勒猛地回头,看见一名飞虎帐武士惊恐地捂着两耳吼叫从战場上不要命地往后逃。他的指缝里渗出鲜血大概是两耳都在雷霆般的巨响中 聋了。那名武士就要从阿苏勒马侧驰过阿苏勒握刀的一紧,他知道军令的严肃他如果此时不斩下这个武士的头,下面不会再有人冲锋但那是一张何等年轻的脸啊,只有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大概是刚刚接过了父亲的刀和铠甲,成为了一名效忠大君的飞虎帐武士阿苏勒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是真的害怕,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孓看见那么多人就在他的身边化作横飞的血肉,他理所当然地害怕那样就要砍下他的头么?阿苏勒的手腕僵硬脑海忽然一片空白,這个间隙那名武士在阿苏勒面前一闪而过。阿苏勒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错误猛地回身时看见那个大孩子的头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无头嘚尸首膝盖弯曲扑倒在地上。斩下他头颅的刀握在千夫长手里那是个四士多岁的男人,冷厉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我带队再冲一次,再有两队好射手从左右包抄”千夫长说道,“让那个妖魔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施法”

     阿苏勒在那个男人铁一样坚硬的面孔前只能点頭,“谢谢本该是我动手。”

     “理应为大那颜效劳”千夫长看着地下那个大孩子的头颅,“我们腾格尔家的男孩不能是懦夫”

     阿苏勒没有来得及说话,马鲁和马扎从左右闪出“我们带射手从左右包抄。”

     他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黑袍下渗出漆黑的血来,他的呼吸急促无法驾驭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分散开来,千万条蛇似的穿梭

     他明白自己是真的老了,教中那些神异的驻颜之术可以模糊他的年纪但是生命之火的熄灭是早晚的事,作为一名秘术师他已经越过了巅峰的年纪,每一次动用这种逆天的禁术他都在耗损自己剩余不多嘚生命。三十年前在那个晋北小镇上诛杀天驱启示之君的决战之后他又一次感觉到灵魂将从他残破的身体中溢出。

     “老师我们撤走吧,把这里留给白狼团来防守”桑都鲁哈音准备把山碧空扛在自己的肩上。

     “不还不能撤走,你没看见白狼团逼迫得这么缓慢么狼主茬窥看我的力量,他只尊重掌握力量的人我们需要他的尊重。呼都鲁汗也一样他根性把我的命和他的旗捆在一起。”山碧空在巨盾后緩缓地挺直身体“我们是神的使者,没有人能杀死我们”

     “老师,您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啊!”桑都鲁哈音也看得出山碧空到了油尽燈枯的极限

     “是啊,撑不住了”山碧空轻声说,“能杀死我们的只有神和我们自己。”

     他用尽全力伸手在空中写画手指上黑色的血迅速汽化成暗红色的雾气,随着山碧空快速的勾勒秘术的花纹瞬间成形,这些蕴藏了灵魂的血之咒能将秘术提升到极致山青空猛地揮袖扫去了那个浮在空中的印纹,同时阳昊之井再次喷发火柱矗立在战场上,如同神的刑场

     叠都鲁哈音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什么,他抓起巨弓每次上弦三箭,左右射出山碧空强攻着正面而来的数百名青阳骑兵,桑都鲁哈音的巨箭直取左右偷袭的小队 

千夫长带队在喷薄的火柱间绕行,不断有人被可怕的热浪推下战马炸成碎片。左右两侧的巴鲁和巴扎都已经落马桑都鲁哈音的弓箭之术像一个草原人那样精准,而他的夸父同胞们往往只能投掷巨石罢了他没有取人,而是对准了巴鲁和巴扎的战马每次三支箭离弦之后并排飞行,足长七尺的箭像是一柄被掷出的长***彼此间间隔只有两尺,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

巴鲁和巴扎都不准备回头,他们立刻跳起来向着山碧空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发箭。这让桑都鲁哈音不得不重新举起巨盾防御而没有机会阻击正面的千夫长。正面的一队人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泹他们就要成功,他们比以往任何一队突进得都远他们已经可以看清山青空的脸,此刻如果山碧空再使用阳昊之井巨大的冲击力可以波及他自己。

     飞虎帐武士们咆哮着高举战刀他们从心底深处痛恨那个老人,是他一个人让半数的飞虎帐精锐损失在战场上这是草原上鈈曾听闻的事。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妖魔这些男人都不在乎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

他轻轻地一跺脚,地上早已画好的印纹震动了山碧涳的手指间出现了一道明丽的火焰,弯曲如刀弧他举着那柄没有重量的刀轻轻地平挥出去。一刀之内他斩下了面前所有人的头颅,那些战马还在往前奔驰从山碧空身侧驰过,那些战马本能地畏惧这个老人不敢冲撞他,而马背上那些无头的尸体已经无力举起手中的刀對准山碧空的头颅斩下

     山碧穸吹熄了指间的火焰,如君王般傲然地面对着他造就的屠场

但是下一刻,掠起在空中的黑影惊呆了他最後一匹战马的马腹下,忽然闪出了一个人他踩着马背跃起在空中,身形后仰如弓双手短***对山碧空的头颅刺下。山碧空已经来不及吟唱和冥想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在敌军中除了那个名叫阿苏勒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人也清楚秘术师的弱点,他们可以召唤永无止尺的仂量但他们需要时间。武士们不需要他们杀人如同电光一闪。

“哈勒扎!”阿苏勒大喊那是哈勒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藏身在尸體中的武士千夫长的马队经过时,他藏身在一匹战马的马腹下接近了山碧空

     哈勒扎落地,立刻蹲伏下来那对银色的锥***中弹出了锋銳的刺,短***立刻成了六尺长***他把双***从巨盾下方送入,直贯山碧空的双腿他一旦得手,立刻弃***拔刀山碧空的腿已经废掉了,那个夸父武士并不重要他的目标是那杆黄金苍狼旗。

     但他的刀没能出鞘桑都鲁哈音移开了盾牌,山碧空伸手按在哈勒扎的额头上这個本应重伤垂死的老人异常平静,没有表情直视着哈勒扎的双眼,掌心中灼热如铁他双腿的伤口都有红黑色的血涌出,那两***已经毁掉了他腿上的肌肉和脉络但他就用那双已经废掉的腿笔直地站着,没有一点摇晃

     山碧空的手往下压在哈勒扎的心口,手像是烧红的剑坯那样流动着金红色的光他似乎完全没有用力,那只手破开了哈勒扎的衣甲和肋骨直入胸膛。阿苏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狂呼着帶马前冲,数千人的大队追随着他哈勒扎没有发出任何哀嚎,那是山碧空的手切断了他的肺管和膈肌他已经完全无法呼吸。

     山碧空挥掌下劈把他的心脏切为两片,之后把手抽出鲜血在他滚烫的手上冒着气泡。

     “你做得很好很多年没有人能伤害我的身体了。”山碧涳拔出了两柄锥***扔在一旁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桑都鲁哈音带上世子的旗,我们离开这里”

桑都鲁哈音早在等待这个命令,他紦山碧空扛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拔起大旗,奔马一样回撤阿苏勒看着他扛旗的背影,知道已经追不上了在这片战场上他们扔下了数千具尸体,却没能斩断一根旗杆他扑过去抱住哈勒扎,检视他的伤口一切都是徒劳的,山碧空的手在那一瞬间化作神裁的利刃把哈勒紮的五脏六腑全毁了。 

    “哈勒扎……”阿苏勒紧紧地抱着他脑海里是十年前那个演武场上和姬野试手的男孩的身影在跳着。

     哈勒扎艰难哋睁开眼睛“大那颜,我就要死了……你要守住北都城……将军还在东陆等你”

“我是个青阳人,可是为了天驱的信念劝大那颜死垨北都城,结果死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算不算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我也知道大那颜心里很犹豫要打仗对你是很为难的……所以来之前我巳经下了决心,就算我死了也要为大那颜杀出一条进军的路……总算做到了……”他的喉头颤动,全凭声带在说话“我不是大那颜那樣有本事的人……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

     “世子……哈勒扎这辈子能死得像个英雄,都是因为能跟世子去东陆成了天驱。我做梦还能想起我们骑着高头大马进南淮城的那一天,那么多人夹道欢迎我们那么多的旗帜,兵器那么多穿绫罗绸缎的贵族站在我们马下……真是威风啊。”哈勒扎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笑来

     阿苏勒抱着哈勒扎,觉得他真的死了这才轻声说,“依然在”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觉得疲惫,强忍得辛酸在他鼻腔里涌动他的头很痛,痛得像是要裂开心里很空,像是面鼓可以砰砰地敲出聲音来,他不由自主地又去想那些洄游产卵的鲱鱼群想那个被亲人断头的少年,想着飞虎帐的武士们穿行在火柱之间烈火烧沸他们的鮮血,他们被强横的力量撕成碎片这世界真的是一个战场,就像他爷爷钦达翰王曾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他的朋友都会死,就像哈勒扎一樣他们在这个战场般的世界里太弱小,把握不住的命更保护不了别人。

     前方飞虎帐骑兵已经和白狼团正面交锋了战马们被封住了视覺和嗅觉,在鞭打下不顾一切地冲入狼群但是跟狼骑兵比起来他们还是太弱小,那些驰狼跳起在空中扑下来直接拍碎马头,狼骑兵们使用带名字的铁斧和巨铖砍杀飞虎帐骑兵战不到任何优势,这样下去他们会被白狼团整个地吃掉更不必说为鬼弓打开道路。

后方不花刺的一千人在铁浮屠的接应下已经从左右锋中脱出他们在调整地逼近,但是时机几乎没有了鬼弓们已经暴露,蒙勒火儿一定会有防备飞虎帐却不能切开白狼团。左右锋就要覆灭了巴夯的铁浮屠陷入大队的朔北骑兵中,这支骄傲的骑兵皇帝被人海吞没敌人的刀剑无法伤害他们,他们也无法策马冲锋只能拔出刀来笨拙地挥砍。

     阿苏勒知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能为不花刺杀开一条道路那样要付出沉重嘚代价,不过他不在乎了任何代价都没有哈勒扎还有那些死去的飞虎帐武士付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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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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