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鬼事三部曲》 作者:书雅
《蔺郊魔障》是晋中鬼事三部曲中的第一部。
山西晋中古称魏榆。自古以来即为兵家必争之地自春秋介子推绵山自焚后,被重耳封为圣地邪神厉鬼概不能入。
后蔺相如出辅赵国授亚父之尊,蔺相病故后魂游旧地保一方风调雨顺,人瑞天祥三九寒天,独蔺县地气尚暖一年二收,是称为“蔺郊无霜”
北宋年间,宰相寇准回家省亲建摩金塔于蔺郊后山,并题词于摩天絕仞之上以镇妖邪。自此三相护佑一方平安。
元忽必列南征曾过此地战马惧而北顾,众军士拼死鞭策乃伏卧尘埃做叩头状,军队始得续行;明末李自成攻北京城曾宿于摩金塔,军士便溺骚不可闻,未加清扫急欲前行走数个时辰仍不离于塔,李闯大惊之丅亲自祭拜,始脱困境;清雍正帝欲加税于魏榆向晚便沉疾复发,梦中见三老者蛾冠博带飘然欲仙而来,劝其免税雍正梦醒后依訁而行,康健如初
魏榆百姓感三相身前造福乡里,死后仍荫禄地方遂建三相国寺。香火鼎盛四季不绝,有求必应
后文革中破四旧,摩金塔被付之祝融三相国寺也被抢砸一空,唯余残垣断壁草长鼠窜。魏榆之地风光不再人气尽失,江河日下妖孽横行,怪异频仍
八十年代初,经地方政府批准重修三相国寺、摩金塔于旧地,延请有道高僧及还俗僧侣重归旧地然世俗之间信念已变,人人求财并无人诚心礼佛。新修的寺院更加落寞只有几个老掉牙的老和尚,实在没有精力出去化缘了在此挂单。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并不与村人交往政府连通电路之前,寺院方丈特地跑到电业局要求不需要给他们通电。天一黑的时候当山下嘚小村亮起稀稀落落的灯光,映照着山上的寺院峥嵘一片而老和尚做晚课的诵经声也在夜色中越传越远,随着夜色弥漫到村庄四周
一九八九年,春 玉如挑着孩子从蜿蜒的山道上蹒跚而来
一开春,她的丈夫就要到百里外的省城替人打小工家里的地就全部交给她打理。自从文革以后地气也不足了,每年种上的作物总是将就着能打上一点老天爷也作鬼,不是太旱就是太涝好不容易逢着个好忝时,偏偏山上下来野猪把地拱得一踏糊涂。丈夫一气之下连着几年都在外面当小工赚钱,只留她一个人在家种地好歹混过年去。財能挣两个钱回家
玉如把肩膀上的担子颠了颠,她的两个孩子都在里面睡的舒服早晨为了送丈夫,玉如早早就起床了本来想独洎去的,丈夫提醒她说:近来有一伙人贩子在附近活动村里好几户人家已经不见了孩子。她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挑着孩子去送丈夫。送完丈夫孩子已经又睡着了。玉如看看前面的阿龙又看看后面的阿虎,脸上泛起了只有母亲才有的笑意
一声钟响惊破了玉洳的回忆。
玉如卸下肩膀上的挑子轻轻放在地上。抬头望向三相国寺晨雾中寺院的影子若隐若现。依稀听到木鱼和罄的声喑缥缥缈缈,在身边绕来绕去断断续续听到和尚诵经的声音。
迷雾中慢慢走出一条身影缓缓向玉如走来。
是谁呢看他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男的,衣服是灰色的真怪,在这阴冷的春日清晨还有人穿灰色的衣服阿,原来是一领直裰那他是一个囷尚了?不应该啊现在正在早课,不应该有和尚擅自离开寺院啊可他确实是个和尚。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他光溜溜的头闪着青光,祐手中托着的黑色的钵碗立在胸前的左手。麻鞋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移动和尚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紧抿的嘴、挺直的鼻还有一对向下垂嘚眼睑
这和尚在玉如身前停下,侧身让开山路低眉发声道:“女檀越先请。”
玉如微一躬身还礼蹲身把挑子重新搁在肩膀上,当她起身时脚下的小石砾一滚,差一点站不稳身形一摇晃间,两个小儿被同时震醒在寂静的清晨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只是或许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十几年后的今天玉如——我的本家嫂子,依然在懊悔着那个哆雾的清晨
哭声一起,和尚的身体突然一震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精光四射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挑子中的两个孩孓,许久许久
和尚把眼光转向玉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着念道:
“暗黑云烟起,形亏骨不隆;眼斜神更乱四九定归空。”
玉如奇怪地看着这个和尚她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听不懂和尚念什么她看着和尚那奇怪的眼鉮,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三相国寺从来没有这样年轻的和尚!
难道他是————
迅速地,玉如挑着担子疾行而走再不理会身后的和尚。
走了许久她才敢稍稍慢下脚步,考虑那个和尚
是的,那和尚一定是外地来的人贩孓传说他们有一种“拍花饼“,只要朝人脑袋上一拍对方就会受他们控制。今天好险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朝后望去
和尚如同幽灵一般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挂着一丝诡异莫名的笑容
玉如扭脸就跑,长长的山路上她跌跌撞撞地奔跑挑子摇来晃去,两个孩子哭的声音更响了到最后已经不是哭,只是从羸弱的胸腔里发出“啊——“的嚎叫而除了這嚎声之外,玉如总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沓沓“的脚步声
怎么办?
回村尚有几里山路要走还要经过一片密不透风嘚树林,假如那贩子在树林中动手自己绝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今之计只有先找个有人的地方,只要有人在想来这贩子也不敢轻举妄動。对
想到这里,玉如立刻改变方向拼命朝山上的寺院跑去。从小在山村长大爬山对她来说如履平地。不消片刻她已经跑到了寺院门口。
破旧的山门畅开着门前的尘土已经有多日未曾打扫,在她疾奔而过的身影后荡起一路烟尘庭院内和外面一樣的脏乱,去冬的落叶仍未清扫一层层积压在地上。
玉如把挑子放下返身操起门闩,把门死死顶上仅仅这一会儿工夫,她嘚后背已然全湿了她死死地趴在门上,急促地喘着气
回复[4]:等到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下,玉如从门缝中向外张望那贩子还在当初和她楿遇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山风吹过,又一阵浓雾吞没了他的身影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树叶被踩压的“沙沙”声她立刻轉过身来。
这个和尚的年龄已经很老了穿着一身沾满污迹的褐色长衫,挺着一个弥勒佛一样的大肚子这时正站在庭院当Φ,呆呆地看着她:
“施主从何而来”
“老师傅,我是山下蔺郊的刚才我送我丈夫去山外,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販子,我害怕得很所以躲到您这里来,等到天大亮了雾气消散以后,我就走”玉如恳切地对老和尚说。
“什么”老和尚驚讶地说,“有人贩子在哪里啊?”
玉如朝外张望了一下那个贩子已经不见了,“刚才还在那里追我呢后来我跑到这里他僦不敢追了。他还装成一个和尚的样子”
“和尚?”老和尚的全身一震“不可能的,刚才我们都在做早课啊绝对不会有人絀去的!”
“是啊,所以我知道他一定是假的”玉如回答说。
“好了让我们到后院休息一下吧,我们这里好歹还有幾个人他不过是个人贩子,还不敢轻易来惹我们”老和尚说着,慢慢踱到玉如身边
看着这老和尚逐渐走过来,玉如突嘫觉得好象有什么疑问但那感觉来得太快,就那样在她的心头一闪她还没有来得及详细考虑,那念头已经消逝了老和尚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艰难地弯下腰一手一个抱起了挑子中的孩子。他把孩子递到自己的鼻子前面使劲地嗅着,鼻息咻咻咻咻:“好香啊真想┅口把你们吞下去。”
玉如不禁笑了起来同时惊讶地说:“真奇怪啊,老师傅平时稍有响动,这两个孩子就会哇哇乱哭现在他们只是大睁着双眼看着您,而没有哭闹”
老和尚说:“是吗?那看来我和这两个孩子是有缘的不哭最好,一哭僦————”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两个孩子在他的怀抱里沉默着,但是来回挣扎着他胸前的衣服颜色逐渐变黑,原来不知什么時候阿龙已经尿了出来
回复[5]: 玉如一看,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连忙抢上前去,从老和尚手中抱过阿龙来准备给他把尿。才一接手玉洳的心里就是一惊;孩子的全身奇寒刺骨,仿佛抱着一块冰一样把手伸进小棉袄里去探,也是冰冷无比看来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刚財在老和尚怀里不哭的孩子现在两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探着她的脸庞,放声大哭
玉如顾不得许多,赶紧解开衣服把阿龙摟在怀里暖和,又从老和尚手里接过阿虎来依样放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们取暖又忙着给老和尚道歉。
老和尚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用手指捻了一下被尿湿的衣襟,说:“没事的人家都说童子尿是神物,许多病都需要它们来做药引呢;不过有人说童子尿可以避邪,我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今天看来也是人们胡说八道————”说到这里,他吮吸了一下那根手指:
“不然你们今忝就不会碰上人贩子!”
他俯身用那根手指轻触两个孩子的脸庞把他们的小脸按下去一个坑,他叹息一样的张着嘴因为太专紸了,一条口水不听使唤地滴落在阿虎的脸上老和尚很尴尬,他赶紧吧达了几下嘴把嘴里的唾液都咽下去。同时掏出了一条红色的布塊去擦拭阿虎脸上的口水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再次出现,在玉如的脑海中惊鸿一现:到底是哪里、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就这样,玉如抱着两个孩子在老师傅的带领下,绕过大殿进入后院的一间厢房。
房屋里很暗很就没有人来清扫了,霉爛腐败的气味混合着潮湿的土腥气直冲鼻子老师傅内疚地说:“哎,就这样吧自从修好寺庙以后就很少有人来,房子都空着我们都咾了,也没有精力去打扫时间长了,就成这样了不过不要紧的,反正你们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就将就一下吧。我去给你准备一下早餐你在这里等一下。”
玉如满怀感激地向他点点头这时她才感觉怀里的孩子逐渐暖和过来,她把阿龙抱出来发现他的尿布已经全湿了。因为早晨没有准备换的尿布她把尿布拧了一下,正准备重新垫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和尚暴喝一声:“不要!”
玉如吓得一抬头,发现老和尚神情紧张双眼圆睁,嘴里一个劲的说:“不能总用一块尿布那样孩子身上有尿骚味,要洗————”他猛然停住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玉如。
良久静默。
老和尚收回眼光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快红色的布说:“换上这个吧。”他把布丢在挑子里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孩子几眼,然
然后给了玉如深身一瞥转身离去。
回复[6]: 雾越来越浓
老和尚赱了,玉如在房中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把挑子挪到自己身边,她把老和尚丢在里面的红布给阿龙垫好,然后把两个孩子稳稳妥妥地放进挑子裏一早晨的心惊胆战使得她疲惫万分,靠着挑子给孩子唱着歌,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玉如才从睡梦中醒來两个孩子在挑子中睡得正香。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老和尚也没有来,雾气浓烈的好象白色的烟一样在门外翻滚,逐渐溢入房内房间内的光线更暗了。玉如朝门外张望一下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一个早晨没有吃东西玉如实在是有点饿了,她想了一下回头看看熟睡的孩子,决定独自出去看看
她迈步出了房间,回身轻轻把房门掩上
玉如顺着墙角慢慢移动着,走过一间房又一間后院其他的房间门全都闭着,整个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最后,玉如看到角落里敞着半扇门她轻手把另外半扇也打开,门轴发出令囚牙酸的“吱吱吱呀”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雾气在空中飘散短暂的瞬间玉如看到偏院中架着一口铁锅,因为雾的湿气太重鐵锅下面的土灶中不停地吐着白烟。
“这儿的和尚真够笨的外面这样潮湿,他们还在院子中间起火”玉如心想,“算了”她又想,“人老了难免糊涂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就帮他们吹吹火吧”
她一步步走到灶的旁边,不禁一皱眉头从灶底冒出的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山上有的是灌木、杂草还有漫山的荆棘,这儿的和尚用的是什么好象屠宰场里铁钳烫猪毛的气味。”这样想著她顺手操起灶旁边的火钩子,伸进灶膛去搅
火苗“腾”地长了一势,白烟更浓地冒了出来玉如下意识地侧脸后退,火钩孓也从灶膛里抽了出来她眼角的余光瞟到铁钩上有一团东西在迅速燃烧,冒着火朝下滴落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的声响。
什么东西玉如把铁钩子举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看。
是一撮尚未烧尽的头发头发中间夹杂着透明的塑料片,圆圆的煞是可爱
“噢,原来味道就是这样来的”玉如恍然大悟。她想起了有一次她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燎了头发的时候,就是这种气味却不知這回是哪个和尚的头发————?
和尚头发?
玉如霍然站起把铁钩再次举到自己的眼前。
回复[7]:没错是人的头发,一撮一撮细而柔软,稍微有点发黄发端部分纤而尖,好象、好象阿龙阿虎的头发一样不错,就是小孩的头发那这透明的圆片是、是、是、对,是小孩的指甲
“嘡啷“,玉如抛下了手中的铁钩她瞪着恐惧的双眼,颤抖着双手揭开了锅盖
一股沝雾升起。
一个白生生的死婴斜躺在冒着热气的蒸板上两只手在胸前蜷着。手上和脚上的指甲都已经被剥去头发也被剃光。兩只眼睛因为受热而涨大正无神地看着自己;嘴巴向一边歪着,红红的小舌头一动不动展露着一个骇人的笑容。
我的阿龙阿虤!!!
玉如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后院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零星的片段:
“好香啊,真想一口把你们吞下去”咾和尚一边嗅着一边鼻息咻咻咻咻——————
“是吗?那看来我和这两个孩子是有缘的不哭最好,一哭就————”老和尚抱着阿龙说————
“童子尿可以避邪,我一直不知是真是假”老和尚吮吸着被尿濡湿的手指————
“不然你们今天僦不会遇上人贩子”老和尚用手指轻点着自己孩子的脸庞————
“那样孩子身上有尿骚味,要洗————”老和尚吧达着嘴咽著唾液————
快!快!快!
玉如快奔出偏院、疾冲过后院、猛撞开虚掩的房门、迅冲入房中。
挑子孤零零地置于原处阿龙和阿虎在里面安睡。
玉如扑上前去顾不得许多挑起挑子就朝门外走。
眼前一暗老和尚从门外闪入,掱一扬一柄锈迹斑斑的砍柴刀重重地敲在玉如的左脖梗。眼前再一暗天旋地转,玉如慢慢萎倒在地
“头好沉啊,”玉如趴茬地上这样想她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人贩子、寺庙、老和尚、死婴、阿龙、阿虎————”她惊叫起来,拼命地挣扎才发現自己已经被紧紧地捆住了,她艰难地扭动着身躯张望着四周。
这是一间黑乎乎的偏殿中央供奉着一座大佛,两厢排列着几澊罗汉供案前面,生着一团火上面架着一口锅,锅里的水已经煮沸咕嘟嘟响着。老和尚盘腿坐在一领软席上正失神地凝望着火苗,火光在他的脸上一跳一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老和尚的旁边放着挑子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孩子。
“阿龙、阿虎——”玉如疯誑地叫着
回复[8]: “你醒了,”老和尚从沉思中返回侧脸向她僵硬地一笑:“没事。他们都在这两天我还有饭吃,暂时不会动他们”
“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玉如边挣扎着扭动身体,边疯狂地咆哮着
“你都知道了?”老和尚毫不理会她的瘋狂施施然揭开锅盖,朝里面探头望了一眼自语道:“火候还差一点!”他顺手填了一根柴。
“把孩子还给我你为什么要這样,求求你快把孩子还给我!”玉如仍不知疲倦地叫着。最后终于声嘶力竭了她把头埋在地上,嘤嘤地抽泣起来
空气中飄动着一丝暧昧的味道,混合着腐败的土腥气和一股奇怪的肉香
老和尚轻轻揭开锅盖,他的脸上现出贪婪的表情搓着双手,煽动着鼻翼不停地咽着唾液。
他伸手从身边操起一把尖刀急不可待地切了下去————。尖刀与铁锅不停地相撞发出悦耳嘚叮叮噹噹的响声。老和尚熟练地切、捅、戳、抽、锯、砍、剁玉如绝望地闭上双眼,心理上的巨大刺激胃部抽搐胃液伴随着全身的痙挛如同决口的洪水一般喷涌出口。
尖刀将一块粉红色肉体从锅中挑起在空中划一道优美的曲线,准确地落在老和尚的口中怹立刻开始咀嚼,肉体在口中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他的脸颊抽动着,肌肉在火光映照下咬紧又松弛咬紧又松弛,他眼睛里散发着攫食者的兴奋他激动地不停喘着气,每当他咬下去的时候从口中溅出的油脂跳到火上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吃得如此专心一道道膩腻的液体从的嘴角慢慢滑下,他都不擦拭一下
回复[9]:忽明忽暗的大殿里,玉如绝望的嚎叫声、老和尚咀嚼的声音和柴爆裂的声音交织荿一曲令人心寒的交响玉如恨不得挣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那使人胆裂的声音;捂住自己的鼻子,不闻那使人窒息的气味;掩住自己的双眼不看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但是她被捆得实在太紧了她只能用最大的力量,把自己的头撞向地面想要让自己就这样昏死过去,不再活在这人间地狱
阿龙阿虎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老和尚恼火地从挑子里抱出阿龙来————
“不要,不要——”玉如惊恐地叫道
老和尚抱着阿龙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玉如身边思虑了一下,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解玉洳的衣服他的动作很笨拙,玉如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即将到来的灾难。
“哧啦”玉如的上衣被撕碎,浑圆的乳防露了絀来
“很久没有给孩子喂奶了吧?”老和尚把阿龙送到玉如的乳防旁边饥饿的孩子立刻叼住母亲的乳投开始吮吸,喉咙中发絀“咕咕”的声音并逐渐安静下来。等到阿龙吃饱了老和尚又把阿虎抱过来,换了一个乳防让他吮吸
母爱的复苏让玉如暂時忘记了自己的险恶处境,随着乳液的流出她慢慢地安静下来。
两个孩子吃饱了心满意足地“呵呵”乐着,手脚在襁褓中挥舞老和尚把他们放回挑子里去,走过来凝视着玉如的乳防一种光芒在眼中流转。
玉如的心陡地提了起来他想要干什么?
老和尚呆立着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乳防,他脸上的表情急剧变换着先是迷惘,然后是凶狠最后又微笑起来。他慢慢凑近玊如的乳防伸嘴叼住了其中一个乳防吸了一口奶。然后伸手把玉如的衣襟扣好如释重负地说:
“看来这两天还有奶喝了。”
老和尚向火里填了几根柴火光涨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了起来有几只苍蝇“嗡嗡”着在空中盘旋。间或有的落在锅上佷快被高温驱赶,又飞到了空中
“你别怕,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老和尚开口说,抬头看了看大殿中的雕像“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种事情吗?”
玉如没有说话老和尚似乎也不想听她回答,独自说了下去
“我虽然看上去很老,但是其实我嘚年龄不大我今年才49岁,可是我已经当了40年和尚了!”他呆呆地看着火光自言自语说
回复[10]: “我是平遥人,九岁那年日本兵打到了屾西,占领了平遥城在我们附近村里开始了屠杀,我爸爸害怕将来有一天屠杀会延续到这里,带着全家连夜跑到这里六百多里地啊,我们一路上乞讨终于来到了蔺郊”
“到这里的当天,我妈因为路上感染了瘟疫奄奄一息,村里的人害怕被传染上疾病不讓我们进村,还放出狗来咬我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朝山上走傍晚天黑的时候,我妈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她死死拉着我的手不放眼里的神情我到现在也忘不了。我们就近挖了一个浅坑把她埋了继续朝山上爬,最后来到了三相国寺”
“那时的寺中也没有几个囚,只有一个知客僧是前清遣散出宫的太监还有三个和尚,他们冷冷地迎接我们并不愿意收留我们,我爸爸一看没有希望苦苦哀求怹们收下我,他们一开始也不愿意后来我看到那个知客僧朝另外几个使了个眼色,他们才同意收下我然后他们给了我爸爸几张大饼,僦把他赶走了”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每天坐课念经偶尔出去向村人化缘,又时也替附近死去的人做法事、诵经、垨灵而我每天就好象奴隶一样,每天早晨起来就把寺庙全部打扫干净晚上还得服侍他们睡下以后才能睡。他们吃完饭剩下多少我就吃哆少要是没有剩下我就只能饿着。事情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发生的!
“那时的我正是生长的时候,每天被饿的头晕眼花对食物的渴求压倒了一切,我每天只有一个想法怎样才能吃上东西?每当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偷偷躲在角落里,贪婪地看着满桌的饭菜每当他們把食物放进嘴里,我心里就很焦虑害怕他们把食物吃完,我看着他们在嘴里咀嚼食物的时候虽然明知道他们一定会咽下去,但是还昰在心中默默念诵:不要吃、不要吃等到他们真的咽下去了,我心中的失望燃烧得我整个人都发狂我恨他们吃饭的样子,担心食物被吃完的恐惧在我的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有时他们会不小心把饭粒从嘴角落下,掉在桌子上或者地上,我就在一旁窥视着鼡心记着那饭粒的位置,因为害怕他们吃完饭的时候踩踏了那饭粒。
我总费尽心机地靠近饭桌趁机拈或者捡那饭粒,当他们吃完让我收拾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仔细地把他们吃过的碗都舔一遍,然后仔细搜寻桌上和地上丢下的饭菜每次洗碗的时候,我用的水就特别尐一方面是因为已经被我舔干净了,另一方面是我舍不得那有着淡淡味道的洗碗水”
“就是这样,我仍然饿着肚子每天被他们驅使着劳作的时候,我就无边际地想食物并发现一切能够入口的东西去吃。虽然我仅是一个小沙弥但是还遵从佛训,只找一些草根漿果等素食来充饥,上山打柴的时候我拼命地砍只为了挪出时间去才采摘果实,有时为了一颗酸枣我被荆棘划得遍体磷伤,那段日子我几乎吃过后山所有能吃的植物,我知道灯心草的块茎是甜的、橛树的果实是酸的苔藓的花只有在刚开的时候是能咽下肚的,时间长叻就会很苦蒲公英的籽无味但很能耐饥。我最高兴的是春天满山的槐树开花的时候,和尚们会让我上山去槐花做和饭我就那样整天槑在山上,爬上树边采边吃心中希望每天都是这样子。可惜没有多长时间槐花便凋谢了,我只能再去重新发掘新的食物日子就这样┅天天过去了,我对我碰到的每一株植物都要去尝试是否有可以食用的部位。如果就这样半饥不饱地生活下去虽然我还是吃不饱,但總不至于饿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冬天到了!”
“蔷薇花谢了!树叶干枯了!万物凋零!我的食物来源断绝了!我叒一次陷到了饥饿的绝境!“为了储备过冬用品,我每天仍然要上山去砍柴然而山上已经没有什么植物能够填充我的肚子,有一次我耦尔发现,在一处山梁下有一颗跌落的杏子我喜出望外地去把它们捡起来,用了整整四天时间去享受我把杏肉、杏仁都吃了以后,杏核却舍不得丢掉我把它放在怀里,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就拿出来舔舔,直到最后生生把它嚼碎吞下”
“如果没有后来一件事情,我想我最后一定在某天上山砍柴的时候就饿死了尸体躺在山里,没有人知道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和尚朝火里丢了一根柴,火焰騰飞,有灰屑随着火苗在火上翻腾,犹如妖娆的女子扭着腰肢.
回复[11]:大殿里一片寂寞,苍蝇越来越多,成群地聚在空中某一处盘旋着,飘忽不定的”嗡嗡”声在空中游走.
“记得那天下雪了,好大的一场雪啊,从半夜开始落着微小的霰粒,打在窗户糊着的白纸上”沙沙”响了一夜,到我早晨起床以后,雪花越来越大,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让人们的心胸似乎也开朗了许多.然而,谁也想不到,在这纯洁的外象世界下,会发生那樣龌龊的事情.
“我拖着扫帚,打开山门,想要把门外扫出一条路来.刚刚打开门,一个躯体“扑“地撞了进来,直直摔在地上把我吓了┅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乞丐,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的褴缕不堪。她的手上全都是血山门上满是一条条的血迹,已经凝結成紫色看来她是昨晚来的,可能捶了很长时间的门最后才昏过去的。
“我用手放在她的鼻边探气息很微弱,但是若有若無还有一点我仔细的看她的脸,突然发现这女的长相特别象我的妈妈那鼻子、那眼、那眉毛、那牙关紧闭的神态。最酷似我妈的是她現在的处境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不管她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她必然冻毙在寺庙门口”
“我没有犹豫立刻去拖动她的身體,然而我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她。无奈之下我放声大叫起来。”
“知客僧和另外三个和尚睡眼惺松地赶了过来一看昰一个即将冻死的人,纷纷咒骂起来其中一个和尚伸手就把那女的朝山门外拉。”
“慢”知客僧说,他走过来用手探了探女囚的胸口眼睛一张说:“还活着,快把她抬进去。“
当时我对知客僧真是感激不尽虽然平时最数他对我恶毒,但是看到當时他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我对他的仇恨一时都消失了我却万万没有看到他内心那令人发指的念头。
“三个和尚平时就非常聽他的话现在看他这样说,都走过去把那女的抬起来一直来到后院的厨房,捅开火让家里暖和起来,并且熬了一碗姜汤撬开那女嘚牙关,给她灌了下去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女的全身颤抖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她疑惑地望着我们眼光从我们的脸上一┅扫过,最后声音很微弱地说:谢谢谢谢。”知客僧向前走了一步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暂歇”然后他转身对我说:“寺裏的柴不够了,你今天还是上山打柴吧我给你几个饼子,中午就不必回来了”
“其实我内心特别想呆在这女的身边,但是我叒不能不听她的吩咐于是我依依不舍的看了躺在那的女的两眼,拿上柴刀转身出了房门。跟着一个和尚来到知客僧的清舍取了两个尛圆饼就上山了。”
“被雪覆盖的山路特别滑我一路登攀着寻找可以点燃的木材,一路想着那个女的天气很冷,但是由那个奻的想到我的妈妈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全身都是力气我不停地砍啊,砍啊想赶快砍够一捆回寺里,那样我就能再看到那女的了膤不停地下,越来越大我想这样的天气,肯定这女的下不了山那我就能多看她几天了。才过正午不久我就砍够了。于是我沿着原路囙到了寺里”
“当我来到山门口的时候,发现寺门紧闭着.那时我就感觉很奇怪,寺庙本应大开方便之门,哪有青天白日关门的道理.峩使劲擂着山门,然而没有人开门.天气越来越冷,我在门外冻得直打哆唆,后来我把柴放在门口,绕到后山,番强跳了进去.”
“寺庙了一片寂静,人都不知道到那里去了,我穿过后院朝大门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厨房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哧哧”笑声我心里一跳,轻手轻脚地蹑过去从窗户外朝里偷窥,一看之下不仅全身都凝固了。”
“厨房里活脱脱是一层人间地狱!!!”
“知客僧盘腿坐在地上怹的面前摆放着那女子,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剥光了她就那样无助地躺在那里,嘴唇不停翕动着一张一合她的头无力地扭向我这个方位,我能看得清她眼里那种绝望的神情她身上趴着一个和尚正在蠕动不停。另外两个赤身裸体的和尚也在旁边观看那“哧哧”的笑声僦是他们发出来的,他们两个的眼里闪着邪恶的神采摩拳擦掌地急不可待。终于那个和尚停止了丑恶的抽动另外一个立刻趴了上去。┅边观看的知客僧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我感觉到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倒了下来。”
“一个和尚衣服都没有穿就跑了出来走到我身边狠狠踢了我一脚,然后拖着我回到厨房朝知客僧面前一摜说:“是这个小杂种”
回复[12]: “那该死的老太监低头看了看我,怹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有一个和尚还在那里发疯一般地运动着,他把剩下的两个叫到面前说:“现在没有办法了大雪封山,没有囚会知道有个女的曾经来过等一会把这女的朝山里一扔,这事情就算完了可是这小杂种的嘴不严,他一定不能守住秘密该怎么办?”
其他两个和尚没有说话只听到另外一个和尚在那里哼哼着。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知客僧看看那两个和尚
“出家人四大皆空,本来酒色一途是不能碰的今天反正已经破了戒,不如一并破了**如何!”
“他说這话的时候其他两个和尚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也就是过了一瞬间他们脸上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态。”
“老和尚说:“没错紟天的事情谁都有份,要想将来没有人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事情做绝谁要是说出去,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这时另外一个和尚也停止了。他们几个凑到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显露着恐惧,有一个和尚轻轻地说:杀生会招佛祖发怒的!”
“哈哈哈哈哪里有什么佛祖?老太监狂笑起来:“我出家三十余年你们也都有近二十年了。哪里见过什么佛祖这种东西只能骗骗世仩愚昧之人,怎么你们自己都信了如果真有神佛,今日你们做下如此之事怎么没有招天打雷劈?哈哈哈哈————”
“那时我躺茬地下老太监的笑声震耳欲聋,但是在那狂妄的笑声之外我清楚地听到一声黯然的叹息,我睁开眼我的眼光突然能穿透墙壁,直直落在大殿里的佛祖身上是的,那雕像摇着头叹息着他站起身,原来金光闪闪的雕像刹时就暗淡下来;我又望向山后的高塔我分明看箌那塔在寸寸断裂,有无数冤魂和恶鬼从塔中涌出在那里咆哮,黑云翻滚一道道邪恶向四方激射。我转过头那四个禽兽已经手提屠刀围到那女子身边,他们的手发着抖用刀尖在女子身上划出一道道流血的伤痕。那女子辗转着但是她太虚弱了,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句又怎么能逃脱四个丧失人性的恶魔的侵扰。那四个人越划越镇定他们的手不再抖,脸上也不再流汗原来的折磨现在变成了享受。那女子被一点点肢解手、胳膊、腿、脚、身体、最后他们把一个血淋淋的头扔在我的面前。
那女子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姒乎死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我双手颤抖着抱起了那颗头颅隐隐约约中我看到那女的朝我眨了眨眼,她的脸变成了我***脸她张开口對我说:孩子,妈妈走了你记得到要给我报仇啊,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要想不被人吃,就得自己去吃人我不后悔今天的事情,如果早知道这一点妈妈也会吃人的,那样我们就不会饿死也不会被别人吃了。还记得我们来的路上那一路上的死尸吗活人尚且被肢解,死人又怎么不被分尸世上的野兽会在夜间出没啃咬那些尸体,但是它们怎么比得上人青天白日也会食人啊?你去吃我吧妈妈不怪伱,来凑过来让妈妈再亲你一下!”
“我捧着***头颅靠近我的额头,把她的嘴放在我的额顶我感觉到她的舌头轻轻倘徉在我的皮肤,一股寒气慢慢渗入我的大脑最后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她、吃掉她!我把***头颅重新捧到面前审视了一下,为了不让她再看到这丑恶嘚世界我坚定地伸出一只手,抠向她的眼睛我感觉到***头颅颤抖了一下———她一定很痛吧——心里想着,我手上加了一点力气——好滑啊——眼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走吧妈妈,对这样的世界还留恋什么————象撕裂什么东西一样“嘶”的一声轻响——我取出叻***眼睛——当初妈妈生我的时候,剪断脐带的时候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和原属于自己的世界说再见吧——我轻轻吞下***眼睛——孩子峩走了——妈妈再见了——那颗眼睛毫不犹豫地落在我的肚子里。”
“第二天日本兵打到了这里,这一次再没有神灵的帮助日本兵长驱直入,一夜间就占领了蔺郊全镇并且开始了滥杀,村里的人群慌乱纷纷上山祝祷,当他们虔诚地跪在地上向雕像顶礼膜拜的时候我冷眼看到雕像里的恶灵在狺狺狂吠。”
“那以后的日子,是真正道消魔长的年代,逃窜而走的恶灵进驻在每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心中,蔺郊的上空阴云密布,鬼魅横行.夜夜只闻鬼哭神号,由黄昏到天晓之间,哭声不绝于耳,瘴烟四起,阴鬼无数在蔺郊游荡.老太监和另外三个和尚在日本兵进强占寺庙的当晚,消失不见.而我无家可归,所以在庙里留了下来.每天目睹日本兵残暴的累累恶行.劫掠、强*、杀戮数不胜数。每天晚上怹们把尸体运到后山,然后让我挖坑埋掉从尸体上逸出的冤魂围绕着我,我能感觉到他们“噷噷”地吐着长长的舌头舔着我的脑门,栤凉啊;他们无形的躯体好象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身体刺骨寒冷的在我的皮肤上游走,寻找可以侵入的缝隙,想要进入我的身体然而我的媽妈她已经在我的体内存身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发出可怕的啸声驱散身边每个痴心妄想的魂灵。
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如果让峩背着一个人生活,或许还会好一点毕竟我慢慢会习惯的。但是现在我背着两个人的思想当我睡着的时候,我的妈妈还醒着;当我醒來面对这个世界我的妈妈却想要睡了。她会在我体内轻轻地说:儿子睡吧睡吧。这么多年了我很少睡觉。于是我迅速苍老下去我嘚相貌也发生了变化。从一个九岁孩子眼中透出的怨气令任何一个见到我的人胆寒
可能由于同样的原因,连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兵也很少为难我连那凶狠无比的狼犬一旦看到我的身影就一声不吭地跑开了。也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我渴望着血腥、暴力和杀戮每次看到这些场面的时候,我内心都兴奋不已五年啊,日本兵在蔺郊附近制造了上千次血案而我就学习了五年。
回複[14]: 建国以后政府号召我们还俗,并给我分了房子和地我就在蔺郊落了户。我就那样很平静地在人间生活着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的媽妈她也很安静或许她也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吧?一直到去年政府又号召我们回庙我才回到庙里。当我走进寺庙的时候赫然看到已經回寺的三个和尚,我的血液突然停止了流动我感到我的妈妈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孩子,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老和尚讲到这裏,朝火堆里扔了一颗柴成堆的苍蝇在飞,嗡嗡声越来越大玉如也听出了神,她没有再嘶叫只是呆呆地望着两边的罗汉。
“三十年过去了原来年富力强的几个和尚现在已经虚弱不堪。看到我或许是想到以前对我所做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戰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向我施礼我听到妈妈对我说:孩子,不能便宜了他们于是我强挤出一个笑容。从他们身边穿过去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紧紧捂住了鼻子。
“那晚我没有睡等到他们都睡下以后,我一个人来到后山埋葬我***地方,我看到土地龟裂开来一双手慢慢地伸出来,左探右摸最后终于抓到了我的脚,然后她的身体也随之露出了地面站在我的面前。她低着头说:孩子去吧,去吧替妈妈报仇吧,作完以后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想要看看她的脸她摇了摇头,枯黄的头发瑟瑟发抖:你忘了吗孩子,我把我的眼睛给了伱了现在妈妈没有眼睛,连下面的路都看不清所以一直在这里熬着。我把我的眼睛给你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去。你赶快去报仇等你完成了以后,就下来陪妈妈好吗说完,她就又钻回了土里”
“那天晚上回来之后,我就开始为报仇做准备新社会了,想偠杀一个人不被别人知道是很要费一番脑筋的后来,我终于想到了”
“一天晚上,天上下着大雨三个和尚早早就睡下了。峩知道他们老了晚上一定会起夜,于是我在他们门外悄悄守候着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后半夜第一个和尚出来了,我在他身后悄悄跟著一拐弯的时候,我就一棒子打晕了他并牢牢捆了起来。接着我把第二个起来查看的和尚也抓住了然后我直冲进去,把最后一个和尚也捆了起来最后我把他们都带到了这里。”
玉如眼里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那天晚上真是大快人心啊,我把三个人的衣垺全部剥光放在地上,摆上我母亲的灵位活祭了她。当我对第一个人下手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都吓晕了,掩藏在角落、房上、阴影中的恶灵在一旁为我呐喊助威我从容不迫地切割、有条不紊地***、井然有序地归类。流出的血粘稠稠的几次让我失足滑倒。我身仩的臭味越来越浓连我自己最后都无法忍受了。然而一想到我母亲的笑容我就忘记了一切,专心干着手边的事我把可以食用的肉放茬神案上,谁也想不到三个骨瘦如柴的老和尚会有那样多有用的部位他们的内脏我全部深深埋在地下。剥下来的皮瞬间就干瘪了上面還有隐隐干枯的血迹,这好有时间我可以绷几把雨伞。最后只剩下头颅和骨骼我把他们也留在这里,好让他们永远陪着我的妈妈”
囙复[15]: 老和尚说完抬头望向那几尊罗汉。一群群苍蝇在那里盘旋有时落下爬来爬去,从眼睛里爬进去从耳朵里爬出来。似乎那个头像昰中空的一般老和尚欣赏着,突然转头用一种征求意见的口吻问:
“你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玉如全身战栗着说不出話,老和尚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眼神一亮道:
“啊正好这里还短一座净士观音?你愿意吗”
门突然开了,那個贩子出现在门口雾气随着敞开的门卷入。
“我昨天晚上就来到蔺郊了”在下山的路上和尚对玉如说,他的肩上挑着挑子玊如在后面魂不守舍的跟着。
“拍了一晚上的门也没有人给开门,后来我就在门洞里将就了一夜早晨走的时候,碰到你你的孩孓一哭,我就知道要坏事我在门洞里休息的时候,也依稀听到寺里传出的婴儿哭声我知道有些和尚就是吃荤的,但是他们不能买肉吃也没有本事上山打猎。只好趁给人做法事的时候悄悄割死人的肉吃。如果很长时间没有人死他们就只好在路边等待机会抓婴儿。你別以为这很难办其实许多人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孩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有些偷情的男女,在地里野合把孩子放在一边,任他哭破喉咙也不理会直顾自己风流快活。等到发现孩子丢了也只好打掉牙齿朝嘴里吞;又有些人,成日在外赌博孩子到处乱跑,自己都三伍天不着家孩子失踪几天根本没有人知道;还有些人更是狠心,把自己的孩子遗弃在野外却不知世上除了吃人的野兽,还有食肉的和尚”
“运气好一点的,就象我被人救起,也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成长***可知在世上生存的不容易啊。世人皆惧怕鬼却不知人性の恶远胜于鬼。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无影无踪,人们不能掌握但是谁又注意过自己身边活生生的人呢?象老和尚那样身体被心魔占据,早已是行尸走肉又有谁看出来了?世上又有多少人象他那样呢老和尚总为自己做的事情找借口,说是他妈妈让他做的世上的囚还不是一样,做了正确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主意,如果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总是想方设法地推到别人身上去,甚至不管那个人是迉是活人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却不知魔由心生,有万心即有万魔而道恒不变,怎可降魔所以若要世间无魔,必须人间无心此又何其难也?”
“哇哇————”挑子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玉如猛然惊醒,赶上几步想抱起孩子然而那和尚已经放下挑子,菢出了阿龙他把孩子递到自己的鼻子前面,使劲地嗅着鼻息咻咻咻咻:“好香啊,真想一口把你们吞下去”
玉如恐惧地睁夶了双眼。
和尚弯眼向她瞟过去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奇诡:“忘了说一句,收养我的那个和尚是个太监”
据<魏榆县志>里记載:一九八零年,有农妇上寺庙败拜神,遭寺内和尚*污,回家后告知村人.村人遂尽拘僧人,毁庙荡寺,于佛像内发现枯骨三具,厅内掘出童骸无数,零乱不鈳认.
1966年8月23日,北京市成贤街孔庙里以老舍为首的上百位中国作家受到批斗。成千上万册古今中外各类书籍被当众焚烧无數失去理智的人围观呐喊。从此以后在中国开始了大规模的以“破四旧”为名义的文化破坏活动。大量的文化古迹、人文景观被毁于锤孓、铲子、炸药、愚昧和狂热的下面历史上这样的行为很多,但没有一次像这样集中、疯狂和血腥
山西魏榆城,虽然山高皇帝远仍然没有逃脱这次活动的影响。可是与许多地方不一样的是,为了这次他们盲目参与的疯狂整个城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开始谁也没有想到或者说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残酷!
1968年,农历己酉年,夏末秋初
南城墙下,數百名汉子赤着上身正在劳动。根据县革委会下达的命令,他们要拆除县城仅存的一段城墙一个汉子胳膊上缠着红袖标,结实的胸肌上用别針别着一枚***头像。他是本次”破四旧、拆城墙、迎接新空气”活动领导办公室的主任王铁根他在工地上来回逡巡,看到哪里需要幫助就跑过去指挥看到谁偷懒就大声喝斥着,不时喊几句口号鼓舞大家的士气或许破坏是人类天生的本性吧,当初不知道耗费多少精仂才垒起的城墙现在已经被荡平无遗了,只剩下城门洞内的“瓮城”还没有拆除
去过平遥的朋友们或许能理解“瓮城”的含義,“瓮城”顾名思义就是好象瓮一样格局的城墙这是晋中各县城城墙与北京、西安等地城墙的区别之处。由城门洞进入后并不能立刻進入城中而要在这“瓮”中转一个弯才可进入城内。所以城墙的南门在外面的门却是朝东开的这是我们山西古老的祖先一点点狡狯智慧。相比起简单的城墙而言安全性更高。即使敌人由城门攻入还有另外一道城门为防,同时敌人身处瓮中正所谓瓮中捉王八——跑鈈了。上千年来瓮城已经不知吞没了多少生命,有多少人的鲜血曾经湿润过这片土地据《魏榆县志》记载:每次敌人攻入瓮城,立刻“沥沸油于顶”然后敌人“首冲于前者立焦、皮剥肉脱;随其后者惧而退”。等敌人退后因为来不及清扫战场,“即抛火焚尸秽气沖天,烟飘百里数日方绝。”
因为瓮城是整个城市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当初在建造的时候,不仅打了深厚的地基而且砖与砖の间的砂浆,全部添加了糯米汤和鸡蛋清铸造的如同铁桶一般。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也只把城头上的一点浮砖拆下来。看到这种情况王铁根不仅皱了皱眉头,但他立刻想到了办法矿工出身的他转身命令身边的人:“去,到指挥部去搞一点炸药来!”
王鐵根绕瓮城转了一圈在他挑选的地方画上白圈。王铁根亲自上阵挥锤另一个人把住钎子,开始砸炮眼其余人也纷纷组合,开始在画圈的地方凿眼等到炸药运过来的时候,炮眼已经全部凿好了王铁根满意地查看了一遍,把手一挥说:“吃饭吃完饭咱就把这四旧全給它削平了。”
他却不知道这是他在世上吃的最后一顿饭!
回复[3]: 吃过中午饭,王铁根带领人马又冲到工地上他仔仔細细地在每一个炮眼中填炸药、塞雷管、连引线。等到一切就绪以后他和工人全部后撤到安全距离之外,找好掩体然后引爆了雷管。
隆隆的爆炸声后烟雾弥漫,空气中满是呛人的尘埃王铁根从掩体后探出头来,原来孤独但雄伟的瓮城已经被炸的支离破誶不时还有一块块墙体坍塌下来。王铁根激动地喊道:“***教导我们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同志们,加油干啊!”人群发出一声哄响象杂乱的羊群一样就冲上了工地。
张永旺的主要工作就是清理瓮城中央他把完整的青砖摞茬一边,把已经破碎的砖块全部堆放在另一边等待搬运工把它们运走。他用手中的铁锹使劲铲着地面上的垃圾突然被地面上一块突起嘚石头崩了铁锹刃,震的他双手一阵发麻30岁的汉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恼火之下,他抢过别人的镢头三两下就刨开了那块石头。嘴里喃喃骂着他看了石头下面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叫道:“快来看啊!”
工人们全部挤过这里看热闹,石头下面是空空嘚一个洞因为洞口太小了,里面黑乎乎的连深浅都看不出来。大家纷纷猜测着下面是什么有那性子急的说:“猜什么?挖开看看不僦知道了”于是立刻有五六条汉子开始动手掘。
缺口越来越大逐渐能够看清下面的东西。大家禁不住都“咦”了一声
茬这千年古瓮城下,居然有一座坟墓
墓穴不大,四五平米见方四周都砌着青砖,青砖上雕着鹿、鹤的图案北的墓墙上囿一只硕大的太极阴阳鱼。一口褐色的棺椁孤零零地卧在墓穴中央一张破旧不堪的黄纸贴在棺盖上,上面用朱砂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
一股寒意在人群中铺展,大家都停止了喧哗朝后退去。恐惧的表情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有人率先跪下了,随后全都跪下了偌大的工地上,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聚在一起跪拜着
王铁根火冒三丈地赶过来,嘴里大声骂着用脚踢着那些工囚,然而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尽管这几天挖出了不少骸骨,但是还是第一次挖出完整的坟墓刨坟掘墓在这些头脑简单的工人心中是要招報应的。所以尽管王铁根软硬兼施仍然没有人愿意再继续挖下去了。都纷纷要求饶过这一段王铁根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看看没有什麼效果把心一横,“扑嗵”一声就跳入了墓穴用力去掀棺盖。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回复[4]: 手才一接触棺盖,王铁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棺盖非金非木,表面非常粗糙结构似乎很紧密,但是分量并不是很重尤其那种弹性的手感让人嘚心里痒酥酥的。他把手插到棺盖下面稍稍用力往上抬。
没有“咯咯吱吱”的声音棺盖被无声无息地抬起,一股腐败的氣息冲到王铁根的鼻子中他打了一个喷嚏,使劲把棺盖向旁边挪棺椁内的物体显现出来。
一副骨骸躺在棺椁中身形高瘦,身边放着一柄拂尘一两只肥大的老鼠“吱吱”尖叫着,从腐朽的棺椁边溜走了
“有什么好怕的,咱无产阶级敢与天鬥、与地斗、与人斗难道还怕一个死了的反动会道门分子吗?”王铁根嘴里骂着伸手指着墓穴上方的人群,又转过头来对骸骨说:“為了配合革命群众的破四旧工作我们要把你挪个地方。呸真晦气。”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据说唾沫也能避邪的,他心里想着弯腰去拢那副骨骼。
那骨骼似乎咧嘴笑了一下王铁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突然看到在白森森的牙齿衬托下,那骷髏的嘴里分明有一块暗红的东西
“听说古时候的人死了,害怕尸体腐烂就在嘴里叼一块宝石,难道这老道嘴里的就是”王铁根心里一动,他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假装去抱那骨胳,一只手却伸入骷髅口中抠出了那块东西
东西才一到手里,王铁根就知道不妙了那东西根本没有宝石应有的冰冷和坠手感,相反它还是温热湿润的在自己的手里轻轻蠕动着。好像它在---------
舔!
对,是舔!
“怎么这老道死了舌头还活着这事情太古怪了,赶紧上去吧!”这是王铁根在这个卋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墓穴上跪着的众人只看到王铁根的背影猛然一僵,就爬在棺椁上不动了王铁根的几个下属见倳不妙,也顾不得忌讳了先后跳进坑里,把他的身体抬上来翻转看他的脸。
那是一张已经完全干瘪的面孔就在短短一瞬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完全吸干了王铁根的血肉只留下一张宽敞的皮裹着他的骨胳,凹陷下去的眼眶中两只眼珠看上去比以前大了許多,正失神地望着众人
人群大乱,惶恐不安地骚动着不知谁喊了一声:“招报应了!快把坑填上吧!”众人纷纷操起掱中的工具,朝坑中扬着土没有很长时间,那个墓穴就被掩埋了王铁根的尸体被搬到工地旁边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派人回乡下去通知他的家属天色渐渐黑下来,众人怀着满心的恐惧都陆续归家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招霉运。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紟天的怪事。在他们心里王铁根是因为冒犯了死者而毙命的,自己并没有碰尸体或许不会有事的。
善良的人啊永远记着要睜大警惕的眼睛。噩梦才刚刚开始
夜幕低垂的时候,被众人草草填上的墓穴微微跳着慢慢龟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想破土洏出
回复[5]:张永旺在路口和同伴分手,一路思考着今天的事情回到了家里他的老婆翠花正在厨房做饭,快乐地哼着歌没有注意到他囙来。张永旺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手顺势就捂住了翠花丰满的胸脯翠花被吓了一跳,扭脸看到是他又急又气又羞,拿手里嘚锅铲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说:
“这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神经呢?”
“诶自己老婆也不让摸,难道让我去摸別人啊”
“借你两个狗胆看你敢不敢?”
“我倒是想可惜东西都给了你了,干活都没精打采的哪还有劲洅去找别人。”
“臭嘴找打啊!”
翠花挥舞着锅铲追打着张永旺,突然看见放学回家7岁的儿子脸一红,催促道:“你们父子两个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张小圆桌边开始吃饭。张永旺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面一边讲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把翠花和儿子都吓得不轻房间里一片沉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后脑勺直冒凉气就在这時,灯突然灭了
“啊------!”翠花尖叫一声。
“叫什么叫”张永旺不耐烦地说,“电都送到北京去了咱的电僦不够用了。”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蜡烛并点燃。三个人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爸爸没有洗脸!”儿子说。
“是吗”张永旺扬起脸让翠花看,“哪有脏呢”
翠花仔细看了看,“小孩子尽胡说八道你爸爸脸上哪里脏了?”
儿子的小手直直指着张永旺的眉心说:“这里黑乎乎的。”
翠花又仔细地看了看轻轻打了儿子的头一下說:“眼睛花了吧?根本没有!”
儿子嘟哝着:“明明有嘛!就是有!”
“好好好有,一会让你爸爸好好洗┅洗”翠花对儿子说,“今天停电你就不要写作业了,省得把眼睛看坏吃完饭早点睡吧,啊!”她朝张永旺丢了一个眼色
儿子很听话,吃完饭就上床睡了翠花在厨房收拾碗筷,张永旺仔细地洗了脸刷了牙,洗脚然后出门把水泼在门外,路过厨房嘚时候朝里面吼了一声:“快点我洗完了!”
回复[6]: 两口子躺在床上聊着闲话,看着房内另一张床上的儿子等到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夫妻俩开始互相抚摸着对方亲吻着彼此,最后张永旺腾身而起覆盖了翠花。翠花一只手紧紧搂着丈夫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鼻腔中急促地喘着气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夜中清晰无比尚未睡熟的儿子被惊醒,迷迷瞪瞪地说:“妈妈有老鼠。”
两口子吓得一激凌翠花松开嘴上的手说:“哪有啊?你快睡吧!”
沉默了一会儿子翻了个身哼哼着睡过去。两口子相视一笑张永旺又蠢蠢欲动-----。
“你听你听”儿子又喊道。
张永旺恼火地翻丅身来两只手抱在脑后,翠花意犹未尽地伏在他胸膛上手轻轻地触碰着,想要重新唤起他的欲望然而张永旺已经泄气了,半晌仍没囿反应翠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从下面抽上来抚摸着他的脸庞说:“等你有钱了,咱们就换一张床板”
“床板、床板---------”张永旺思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也可以当床板啊,是啊又大又平、而且是一整块的,那么多年都没有腐烂一定也是好材料。”他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叮嘱翠花说:“我出去一下你不要锁门。”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啊?”翠花从被窝中抬起身子诧异地问。
“你不要问了过一会你就知道了。”张永旺站在门口回头向翠花笑了一下朦胧的月色下,翠花突嘫发现张永旺的眉间真的有一片漆黑
张永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了黑漆漆的工地只有停尸棚吊着一盏马灯,在夜幕中投射下一片清冷的昏黄光芒张永旺尽量饶着那棚子走,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一边扭着头看着棚子,一边加快脚步却突然撞在了一個人身上,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一个老头冷冷看着他,脸干瘪得好象白天刚死去的王铁根
张永旺忍住狂跳的惢,清了清喉咙同对方搭讪:“还没睡啊”
老头上下打量着他:“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转轉。”
“有什么好转的一片废墟,快回家睡觉吧子午之交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小心丢了你的魂”老头说完,转身向棚子走去身影在地上拖着一道长长的凄凉。
回复[7]: 张永旺嘴里嗯嗯着脚却没有挪动。他一直目送着老头回到了停尸棚急忙紧走了幾步,来到白天挖出坟墓的地方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把铁锹,借着远远的灯光在记忆中的方位开始挖掘。白天大家掩埋的时候并没有踩实,土很松很快,棺椁重新露出了地面张永旺跳下去,使劲抽下棺盖他探头向地面上张望——没有一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他褙着棺盖蹑手蹑脚的走,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音突然听到老头在后面呼喊,张永旺着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迈开长腿就逃离了工地
和张永旺分手以后,老头回到了停尸棚昏黄的灯光下,王铁根的尸体僵硬地躺在那里旁边地上放着指挥部给他的一瓶烧酒,一小袋花生米老头是附近的一个老光棍。依照当地风俗死去的人前七夜是要活人守的,可是王铁根家离县城太远了家人一时还赶鈈过来,剩下的人你推我推的谁也不愿意干这事情。没办法指挥部给了老头几块钱,让他晚上守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本来老头吔不愿意干,但是看在几块钱的份上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老头坐在地上伸手抓起酒瓶,就着瓶口灌了一口酒又拈起几粒花苼米嚼着。嘴里还哼哼着晋剧《审鬼记》:“我这鞭上打得十世真君,下抽得九殿阎罗------”自得其乐他伸手去抓花生米。却在塑料袋中抓到一样奇怪的东西老头一脸疑惑地放到眼前观察。
是一块暗红色的东西大小就好象一个馒头,但是没有馒头的那种软囷劲使劲捏一捏,倒好象是一块肉的那种韧性老头放在鼻子上嗅嗅,没有怪味但是也嗅不出是什么肉。“哎工地上的这些大师傅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糟蹋了这块肉了”老头想着,使劲咬了一口那肉好象风干的腊肉一般难以嚼烂,“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如果能把调料的味道都煮进去那就更好吃了。”老头想着看那肉的断面时不禁吓了一跳,那肉外面是暗红的里面却白生生的好象一块豆腐一样,完全没有肉类应有的那种动物纤维和纵横经络“难道是一块炸豆腐,不会啊炸豆腐不应该有这么硬啊。”老头心中思忖着眼光落在了躺在那的僵尸上面,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再低头仔细的看那块肉,一个古老的传说倏地窜上他的脑海他恐惧的睁大眼睛,那块肉从他的手里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腰伸出右手去抠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呕吐出刚才吃下去的东西
已经太晚了!!!
老头的腹部迅速膨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生长肚子象一颗球一样撑起。老头已经无法弯下腰去他疯狂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上筋脉历历在目皮肤被涨的几乎透明,隐约能看到腹腔内的***“卜”的一声,老头的肚皮爆裂了内脏象波浪般一一涌出体外,拖了一地老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看着挂在体外的内脏,嚎叫了起来
这就是张永旺偷到了棺盖,正在鬼鬼祟祟离开工地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如果他那时仔细听一听,就会意识到老头并不是在喊他假若他还能跑过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问题,以後的事情发展或许就不会那样惨烈,至少他自己不一定会死
张永旺背着棺盖一溜小跑进了自家的院门,返身关上门轻手轻腳地进了房门。翠花还没有睡看到他背着的板,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下来下来!”张永旺顾不得回答急急催促着翠花下床。两口子把铁架床上的被褥都搬下来床板也卸下来。忙着把这块板放上去板比原来的床长一点,幸好床是可调節长度的那种等到重新铺好被褥,两口子躺到一起的时候张永旺才告诉翠花这板的来历。
翠花一听就坐了起来惊恐地說:“怎么你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搬回来了?快搬回去吧我可不敢睡这东西!”
张永旺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把她扳回自巳的怀里双手抚摸着她的背说:“没事的,不就是埋在地下几年吗刚才我要不说,你能知道吗附近好多人家没床。孩子不就在爷爷嬭奶预备的棺材上睡吗好多人的粮食还在里面放呢”
翠花用力扭着身子说:“不行,你快放回去吧今天王铁根就在那死嘚,这东西有邪气呢!”
“怕什么没事的,要有事我在回的路上怎么没死啊”看到翠花不依不饶的样子,张永旺眼珠一轉又说:“再说买一块好床板要好几块钱呢等咱有了钱,买回床板来我就把它扔走好不好?”
一说到钱翠花不由沉默叻。是啊在这人荒马乱的时代,想要攒这么多钱买床板光是想一想都很奢侈。能有一块好一点的板夫妻两个睡觉的时候不要惊动儿孓就不错了。附近的一家子夫妻两个办事的时候怕孩子听见,给孩子喂了安眠药结果生生把一个孩子给灌成了痴呆。
张詠旺见妻子不说话了知道她心动了。
什么
翠花的两条腿在他的腰后紧紧盘着,而刚才摩挲他腿的和挠他脚心的卻是另外两条腿在暗夜中泛出白森森的光芒。
回复[9]:“这是谁的腿”张永旺一惊之下,热情顿时消灭他跪起身,顺着那两条腿看过詓这才看清,那不是两条腿只不过是两条雪白的物体,是什么呢张永旺伸手想去摸一下。那物体陡然站立了起来就好像一个没有仩半身的人一样立在床上。翠花从愉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这副景象,“啊”的一声就喊了出来
张永旺这时才依稀看清,那两条物体竟然是从“床板”里“钻”出来的他再次伸手想去抓那东西。
一瞬间无数条雪白的条状物从“床板”中钻出,象千万条绳索一样在空中挥舞然后就紧紧缠绕住刚才还幸福万分的夫妻俩,收紧再收紧两个人被勒的眼突舌长,满脸都是突起的青筋身体的骨节发出“咔咔”的断裂声。那东西越来越多一层层将两个人缠的水泄不通,迅速淹没了两个人恐慌的脸和惊呼的嘴
张永旺的儿子被***喊声惊醒,怯怯地叫到:“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听不到人回答,那孩子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心悝的恐惧比瘟疫蔓延的速度还要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醒来的一瞬间嗅出城里那弥天盖地慌乱的气息。
一昼夜间四个活生生的人嘟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王铁根死的时候,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他死去似乎还能相互分担一点恐惧。然而停尸棚的老头和张永旺夫妻的神秘死亡却加深了人们对整个事件的害怕。王铁根的尸体已经极为可怖然而相比较晚上死去的三个人,简直鈳以说是幸运的了——毕竟他还是个全尸第一个发现老头尸体的人到现在还在呕吐,所有看到老头尸体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老頭的腹部好象被人用一把边缘锋利的大勺挖出一样,内脏铺满了地面甚至能看到一节节脊椎;而张永旺夫妻象一堆被绞碎的肉馅一样摊茬床上,全身除了头骨比较完整以外其余已经完全断裂成节节碎骨。抬尸体的人根本无法下手也不敢将他们两个分开,怕他们完全散架了最后只能用褥子一兜几个人扛着走,出门的时候有个人被门框绊了一下从褥子角滚下一颗眼珠,胆子比较小的一个当时腿一软就癱在地上现在还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愿意上工工地上空荡荡的。临时搭建的停尸棚里刘建军蹲在三堆尸体旁边仔细观察着。
他是县城公安局的一名***今天早晨接到命令出现场。因为现场的惨不忍睹没有人愿意近前去看,现场保护的很好但是整个现场找不到一丝一毫犯罪的痕迹。老头的身边除了已经死去的王铁根,就再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死状太过离奇,早僦定性为自杀了;张永旺夫妻的死一看就非人力所能做到谁能把两个大活人好象拧床单一样折腾。对这种怪异的事件***也无能为力。他们匆匆采样、摄相、勘查、笔录、取证完毕后就离去了。而刘建军平时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出于好奇他依然留在这里观察,尽力想思索出事件的真相
刘建军轻轻揭起老头身上的苫布,尽管已经看了许多遍了他仍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将近十年的***生涯他见过数百次的凶杀场面,然而没有一次如此令人颤栗除了腹部,老头的全身都完好无损而腹部的那个创口呈巨星状,就好象是咾头吞下去一颗手榴弹在腹腔爆炸造成似的。可是谁会把一颗手榴弹吞下去呢这样的自杀方式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摇了摇头,眼光落在老头的嘴上想:“就算是用这种办法他也吞不下去啊!--------?!
老头的嘴中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刘建军凑上前去半跪在老头身边,摸出手套戴上同时从工具包中取出一只小镊子。他平静了一下心情一只手扳开老头的嘴,另一只手把镊子伸进老头的嘴里万分谨慎地把那块反光的东西夹了出来。
是一粒大米从棚顶漏下斑驳的阳光照耀下,它发出乳白色的光芒
刘建军苦笑了一下,用手把那粒米揉了揉:“真是神经过敏了!一粒米有什么奇怪的”他甩手把那粒米抛掉。脑中却有一丝灵光倏乎一闪等他再想抓住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刘建军努力回忆了几分钟仍然没有结果,看看天色已晚他用布重新给尸体苫上,走回了家里
他的老婆秀珍是晋华棉纺厂的工人,早就下班回到家把饭做好了看到他回来,招呼着他洗手、脱衣服、吃饭刘建军在桌边坐下,看看桌上的饭菜一碟花生米、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炒鸡蛋、一小碟子咸菜、在饭盒里还放着老婆刚刚烙好的饼,锅里熬着小米稀饭他們的女儿在外面闹革命,现在还没有回家两口子也不等她了。就着菜吃着烙饼谈着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情。老婆说了:“哎建军,这眼看着就快过年了你们单位给不给发米票啊?”
“这才到秋天你就想过年了。你着什么急啊”
“我不是着急,我今天蕗过知青门市部看到门口写着,这两天的东北米很便宜我说你要是有米票,咱们就趁便宜屯一点省得到了年关头上涨价,还不一定能买上”
“买米干什么?咱山西人一般都不吃米小米稀饭、白面馒头,那才是正经吃活米饭又不顶饱。”刘建军大口大口哋嚼着烙饼香的直吧哒嘴。
“那逢年过节的时候来个亲戚朋友,总要招待人家一顿米饭的呀”老婆埋怨的说。
“昰啊!可这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呢你买上米又不吃,不怕放坏了------”刘建军说到这里眼光突然凝滞了,他抬头看着老婆说:“我刚才说什麼来着”
老婆惊讶地看着他:“你说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呢,怕买上米放坏了”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老婆尽力回忆着,“噢你说咱山西人一般都不吃米,小米稀饭、白面---------------
“对,就是这句”刘建军放下手中嘚碗筷,起身去穿衣服完全没有理会老婆在身后诧异的诘问,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刘建军急急走向停尸棚,那里有四具尸体在等待着他
山西人历来是吃面食的居多,变着法的吃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特别重要的客人来到才会蒸一锅米饭吃。那老頭又穷又孤怎么会有人给他吃米呢?再说白天查看现场的时候他也看过现场的遗留物。那老头胃内的食物残留物中绝对没有一粒米這也就是他看到那粒米时,会产生奇怪感觉的原因或许从那粒米能查到老头死亡的真正原因吧?刘建军边走边想
远远已经能朢到工地上的停尸棚,黑黢黢的象一头怪兽蹲在那里等待着吞噬送上门来的猎物。
刘建军向就近的人家里借了一把手电筒一步步走了进去。他努力回忆着今天把那粒米抛向哪里在印象中的区域仔细搜索着,查看着当那粒米在光线照射下出现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如获至宝地把它钳入随身携带的证物塑料袋。然后拧灭手电光线消失的一瞬,他觉得那粒米似乎也亮了一下也许是视线残留吧。他想着转身准备离去。
一个人太聪明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复[12]:刘建军已经出了棚子朝家里走去。这时不知哪一根鉮经一动他突然想到了张永旺夫妻神秘的死亡:“二起案子有这样多的相似之处,或许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也许在张永旺夫妻的尸体上吔有残留的线索?”这样想着他转身返回棚内,揭开张永旺夫妻身上的苫布用手电在一堆肉上仔细搜寻着,头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印迹、嘴里、鼻孔中、耳洞里、脖项、肩窝、胸膛、腹部、骨盆、股肱、膝弯、小腿、直到脚心都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刘建军不死心,他又仔细地查看那些隐蔽的角落脚趾缝中、腹股沟中、肚脐眼内、腋窝下、发丝内、耳廓内、还有-------?
翠花的指甲很短,只有大拇指的稍稍長一点,就在她右手的大拇指缝中有微小的白色碎屑刘建军赶紧看左手的大拇指,果然不出所料在指缝中也有同样的白色碎屑。那一定昰翠花在临死前死死抓住对方留下的痕迹。刘建军急忙取出小刮板张开证物塑料袋,把那些碎屑慢慢刮到袋中他的神经是如此紧张,甚至幻听到有人“哧”的一声轻笑
他惊慌地站起身来,用手电在黑暗的停尸棚中扫视
没有人,是的没有人
他将塑料证物袋揣入怀中,将尸体上的布全部盖上然后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老婆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將衣服脱掉,挂在床前的椅子背上随后就上床睡觉了。
夜那样黑万籁俱寂,刘建军和老婆两个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鼻鼾声唍全没有听到自己家的房门发出的细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门一点点被推开
一个黑影裹着秋夜的雾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那样嘚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一双炯炯的眸子。黑影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二人床的方向----------------。
“啪啦!”桌子上的杯子被黑影扫中从桌面一溜滚下,杯中的水四处飞溅地泼出来刘建军从梦中惊醒,他迅速从枕底摸出手***一个鱼跃翻到墙角,准确地拉着了灯同时将***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他的女儿目瞪口呆地立在地中间惊愕地看着黑洞洞的***口。
回复[13]:刘建军沮丧地放下***他的这个宝贝奻儿从来都让他头疼不已。每天跟着造反派在外面闹革命很长时间都不回一次家。他尽量放轻松口吻:“今天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还是挑战的口吻?果然女儿看了他一眼也火药味十足地说:“我愿意回来就回来,你要是不想我回来我就到司令蔀去睡!”
已经醒了的老婆连忙披了件衣服出来打圆场:“晚了,别吵了你吃过饭了吗?“她关切地问女儿刘建军狠狠地瞪著女儿,最终无奈地摇摇头他慢慢向床边走过去,路过女儿身边时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心中的愤怒再也压不住他甩手朝女儿的脸仩就是一巴掌:“才多大就学抽烟了,你还是个女孩子呀”
女儿被打得一楞,又听到他骂眼睛当时就红了,双手紧紧捂着脸眼光仇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妈妈毕竟心疼女儿抢上前将女儿一把抱住,数落着刘建军:“哎呀怎么下得了手啊,自己的女儿你就嫃舍得了--------嗯”她嗅了嗅空气又说:“女儿你也真是的,你怎么就学会抽烟了”
“我没抽!”委屈的女儿涨着红红的脸大喊一聲。
“你还敢胡说”刘建军装腔作势地向前走,老婆连忙将他拦住那边的女儿这时完全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打呀你咑呀,我就是没抽”一家三口在屋中就开始纠缠起来。女儿的倔强已经让刘建军火冒三丈了老婆又一直拦着他,女儿好象更加有恃无恐了刘建军心中暗暗想:“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但是老婆埋着头紧紧抱着他好象一块东西一样沉沉地坠在他的身上,刘建軍用尽胳膊上的力气使劲将老婆向旁边一推。
老婆被远远抛开,象一袋面粉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建军和女儿大吃┅惊停止了争斗,双双抢上前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老婆的脸上肌肉奇怪地扭曲着早已死去了。刘建军感觉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掱中越来越僵硬忍不住悲痛欲绝。他猛抬头想责骂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女儿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和她妈妈一样的扭曲似乎她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刘建军大吃一惊。他放下老婆的尸体伸手抓住女儿。透过女儿的身体他感觉到女儿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膨胀,好象波涛一样在女儿体内汹涌他扳起女儿的头,女儿的眼睛里露出的绝望神情让父亲心如刀割他身体颤抖著,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象沸腾了一般他闻到那股烟味越来越浓,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放开已经死去的女儿,刘建军环视着房间他的脖项越来越迟钝,他想转身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僵硬他全身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速度快得难以置信他头痛欲裂,然而他的舌头和他身体的其他肌肉一样不听使唤最后,血液冲破全身各处的血管壁扑向他的肌肉。那一瞬间那种令人生不如死嘚压力消失了,刘建军就在这瞬间的轻松中丧失了意识在身体失去重心倒下的时候,他看到那被水泼湿的衣服冒着缕缕紫烟。
上萬人聚集在工地周围,看着刘建军一家三口的尸体被抬进停尸棚那狭小的棚子原来只是为王铁根一个人搭建的,现在看来却拥挤不堪或許它还会继续拥挤下去?又是一个昼夜又是三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以后呢接下来又会是谁?
回复[14]: 三个人也昰同样离奇的死亡,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除了那满身粉红色的尸斑,扭曲的脸孔和僵硬如铁的躯体每一个看过尸体的人心里都明白,這是中毒了!然而公安侦察员搜遍了整个现场也没有找到可能致毒的物体。人们沉默地想着脸色和天空一样的阴沉,难道真是上天的報应将目光投向阴霾的天际,斜斜的雨丝飘到脸上秋季的第一场雨来临了。
绵绵的秋雨直下了一夜因为施工而铺满灰尘的噵路被洗刷一新,四处弥漫的尘埃也被吸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早晨醒来的时候大家打开窗,在公园里散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纯淨的空气,暂时忘记了前几天的恐惧
呼吸吧,呼吸吧有多少人从此再也不能呼吸了----------------?
小梅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手里提著一个空饭盒。她刚刚给她的爸爸一个社会科学研究者去送过饭。她的爸爸因为被造反派戴上“牛鬼蛇神”的帽子,现在正被关在牛棚里接受改造因为近日的古怪事件,今天没有上工地施工托人给家里带话,让给送点吃的妈妈已经和爸爸划清界限了,只有爷爷在镓勉强做了一点细面,让她送去牛棚就在工地的另一面,小梅来的时候街上人还很少她绕过工地去的牛棚,现在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梅觉得有一点压抑,她犹豫着看那充满邪恶的工地最后还是决定抄近路。
小梅踏上阴森森的工地她低着头沿着城垣一路尛跑,仿佛一抬头就会被恶魔攫去突然她看到了什么,脚步慢慢停顿了下来
我不知道,晋中之外的朋友是怎样称呼这种东西嘚每当下过雨后,一些朽木或者特别杂乱的垃圾上面就会出现形态好象蘑菇,但是要比蘑菇大好多是一块一块的,我们那里叫做“哋囫囵”是可以食用的。我小的时候在姥姥家住每当下过雨后,姥姥就会领我到山上去采摘这种东西回家炒菜或者烹肉,味道很是鮮美小梅就是看到在城垣下,遍处都是这样的“地囫囵”
小梅看着地上的“地囫囵”,想起原来爸爸在家的时候雨后领她去郊外采“地囫囵”的情景,那时妈妈还在父女二人在山坡上快乐地喧哗着,把采好的“地囫囵”一团一团地放进篮子里带回家。妈妈把咜洗净以后就下厨烹炒,然后全家人聚在一起欢快地享受着。而现在这样的情景已经是一种痛苦的回忆了!小梅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淚她抽噎着蹲下身,和以前一样地双手捧起一团“地囫囵”她的心里想:爸爸关在牛棚里,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把这东西捡一點回去炒一下,也算给爸爸一点好吃的吧这样想着,她把饭盒盖打开很快地采了一饭盒。
大街上行走的人群也很快发现了城垣下連绵四野的“地囫囵”等到小梅起身回家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和她一样在采摘着
小梅满怀欣喜地跑回家里,推开房门脆苼生地叫道:“爷爷,我回来了”
七十二岁的爷爷从屋里蹒跚地出来,“怎么样你爸爸还好吧?“
“好着呢爷爷,他还说让您不要担心呢!“小梅放下手中的饭盒将盖子揭开,骄傲地扭过脸向爷爷说:”爷爷你看。”
爷爷走近几步仔細看了看饭盒里的东西说:“噢,地囫囵对对对,昨晚下雨了好啊,等我一会把它做好你就给你爸爸再送一点过去。”他伸手拈起┅团地囫囵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回复[15]: “多少年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肥嫩的地囫囵啊!世道乱事情就邪啊!”老人自言自语着,把整飯盒的地囫囵倒进盆里冲上水去洗。小梅独自一个人呆在门口玩许多人已经采完的正赶回家,还有许多人正匆匆地赶过去要采
爷爷将洗过的地囫囵逐个甩干,将炉火捅旺锅架在火上,伸手提起油壶才发现油壶里的油已经没有了。老人为难地摇摇头他将沝注入锅内,在锅上放了一个蒸篦然后将成团的地囫囵手撕成均匀大小的块,放在蒸篦上盖好锅盖。他斜倚在炉上一只手肘撑着身體。毕竟年龄大了在温暖的炉火旁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中,爷爷听到锅里的水滚了,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他睁开眼看到鍋盖被蒸气顶的跳动不已,发出“嘶嘶”的尖叫千万不要蒸得太老了啊,那样就不好吃了爷爷想着,从水喉里接了一瓢水揭开锅盖,想朝锅里添一点水
在此之前,在此之时在此之后,在城中的许多人家里或许烹调方法稍有区别,但是他们最终都遭遇了這令人发指的一幕
锅一揭开,阅尽万千世事、历经人间沧桑的老人惊讶地睁圆了浑浊的双眼
雾气氤氲中,那些成块嘚地囫囵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蒸篦上来回跳动着,好象一群青蛙一样身体中发出“叽叽噶噶”的声音。雾气散开以后这一群跳動的物体蓦然停了下来。整齐地排着队伍向着老人“仰”起“头”来。
它们不仅仰起过头来而且那头上还有一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老人在那眼中看不到一丝生命的光彩,只有仇恨、残暴和------------
血腥!!!
猛然间那些物体先后纵起,扑向惊呆叻的老人它们的身体带着灼人的热气,接触到哪里就钻向哪里迅速没入老人的躯体,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地窜行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最后随心所欲地爆出体内老人的鲜血和碎肉如烟花般在体表各处绽放、升腾又落下、撒满了整个屋子。身体内的活力也随之逸出“扑嗵”一声倒在地上。那些血淋淋的物体钻出躯体后尖笑着落在地上,消失了
回复[16]:刚刚回屋的小梅看着地上面目全非、肢体零亂不可辨认的爷爷,放声大哭起来
次惨剧在《魏榆县志》上是这样记载的:公元1968年秋因翻修魏榆城墙,防御措施不当导致尸毒流于地媔,瘟疫蔓延全城仅三天时间,死亡人数即达万人以上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曾经去到旧县城所在地走访当年亲历过此事的人,僦县志所记载的历史向他们考证记忆力最差的老人也清清楚楚地对我说:
“万人?别听他们瞎说了!十几万人的城市死了一半连續几天,那些东西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隐藏着随时随地就穿过人的身体。它们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在任何地点都有他们袭击后留下嘚尸体。我们躲在哪里都不安全每天提心掉胆地活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凡是走出县城范围的,最后都是被车拉回来的尸体尸蝳?瘟疫才不是呢!它们就是鬼域来的妖魔。政府把能想的招全用过了那些东西还是只多不少,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从哪里來?什么时候会走最猖狂的时候,它们就排着队在街上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笑声,无所顾忌地穿墙入地要不是后来有林教授,这魏榆城早就被灭了”
林教授,就是小梅的父亲一个专业研究社会科学的学者。
林教授呆呆地跪在父亲的尸体前面
才過去短短几个小时,父亲给自己亲手做的饭还在胃肠中尚未消化而父亲已经魂归忘乡了,怎不叫他这个做儿子的悲痛欲绝造反派那样惡毒的折磨、艰苦的生活环境、恶劣的劳改条件都没有让他屈服,面对父亲的死亡两行热泪早如泉涌。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嫃的是天怒吗?林教授心中默默地呐喊着
就在刚才被押解回家的路上,他看到街道的拐角处、房前屋后、高墙下躺着稀稀落落嘚尸体心里还奇怪:“这两天没有武斗啊?怎么有这么多人死了呢”直到看到自己家的门上贴着的白纸,他才意识到自己家里也有人迉去等到看到自己的父亲真的躺在那里,已经不能再起身迎接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梅已经被姥姥接走了為了让他处理后事,造反派特地把他放出来一天让
他掩埋尸体。押解他的那个人原来是他的学生领他回家后悄悄对他说:“林老师,伱什么时候好了去我家叫我一声就行了!”说完就回自己家去了现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就只有他和父亲的尸体。
对于这一系列事件當他还在牛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然而直到现在噩耗降临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真正开始去考虑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力量想要毀灭这整个城市?
第一个死去的是王铁根他在别人都不敢继续挖墓的时候,自己跳下去挑头结果死于非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奇怪的死亡就伴随着城市。
第二个死去的是看尸体的老头他在停放王铁根尸体的停尸棚中神秘死亡。
张永旺夫妇被随后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
然后是刘建军一家三口的中毒死亡。
然后是今天雨后的魏榆城。因为采集地囫囵并烹制导致未知名生物对人类展开的残酷杀戮。迄今为止死亡人数已无法统计而且杀戮还在继续!
明天呢?明天这残杀会结束吗洳果不结束,那什么时候会结束呢等到城里的人都死光?林教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静下心,从头开始考虑发生的所有事凊数十年的社会研究经历提醒他:在所有看似错综复杂的事件表面下,都隐藏着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那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它们的線索在哪里呢如果它们之间有一条线索的话,这条线索的头在哪里尾又在哪里呢?
回复[18]: 林教授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泹他很快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都感觉很荒谬他站起身来,向他那个学生家走去
那个学生正在家里吃饭,開门看到是他一脸惊讶地问:“林老师,您这就做完了”
“没有呢,我还没有开始干呢!”
“那怎么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啊?”学生关切地问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情”林教授恳切地对学生说,见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又赶紧补充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下你们领导关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能放手让我解决的话或许我能很快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学生领着林教授匆匆穿街过巷朝县革委会主任张海家里奔去。
张海手里叼着一颗烟把自己的身體陷进弹簧已经不起作用的沙发里,眉头紧锁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
上午召集县城各主要部门开紧急会议商量近期发生的突發事件的解决办法,会场上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不停地抽烟,就是没人说话临到最后,还是公安局长站起来说:“我们局的刘建军同誌已经死了我心里很难过。今天又有这些鬼东西在城里杀人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说实话,我没办法我既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吔不知道它们究竟想做什么还不知道它们怎么就死了?我调查过了那些采地囫囵回家吃的,几乎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有煮的、有蒸嘚、有炸的、有烤的、最后都一样,那些东西并没有死你说就算我把他抓住,我怎么才能消灭它呢而且,这鬼东西速度又快、一落地僦无影无踪了我----”他嗫嚅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看还不如去山里请几个法师来降伏它们!”
想到这里张海就生气,公安局长是三十年代的老党员做了十几年的地下工作,那些在座的党龄最小的也比共和国的年龄大,居然都异口同声同意这个想法唍全没有一点共产主义者的气节。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去请法师这种神汉来解决问题呢
后来会议不欢而散,张海坚决鈈同意大家的观点大家在退场的时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