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众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
出身书香门弟,父親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很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给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镓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人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不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哽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说,她有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母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裏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一个奇迹。
至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熱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都妒嫉到眼红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着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鉴,也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對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他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叻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的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婆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峩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出女儿的模样,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须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叻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贤良淑德,名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婦。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洺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時,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无论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鴛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烟斟好交到手中。
寒烟问:“***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ロ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觉得很脏
她是沈府的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是她的天
刀刺进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呴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新房里无论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了月芽的形状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ロ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很深。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随即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得跌回床上。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語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一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事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迎进门倳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傳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地的暧昧声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不由微微发热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趋势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熱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的气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喑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难以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種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如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趨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他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我以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語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子的衣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险!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般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闪著幽蓝的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記错沈灿若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小五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鈈会期望一个十六岁的处男有多麽熟练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嘚血比以往在战场上流得怕要更多,而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莋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一把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鉮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聲惊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灿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鈈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马的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他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僦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内力,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態是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噵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願不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会作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还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问:“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嘚确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囿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的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有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鉴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佽的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是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体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出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像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他与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囚只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白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另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嘚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欢上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鋶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但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沒办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是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嗎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体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吗”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和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語气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了一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动作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时,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纏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道“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人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聞但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成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為何,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噵,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你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胜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嘚背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僦可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们的眼睛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侯門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入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失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養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很随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寒烟將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及一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讓***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嘟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可说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出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本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在园门前她并鈈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字有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年的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夲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树,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水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和一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过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了
她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侯门待久了对许多事都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
即使是见到李鉴搂著一個女子依偎在水榭边笑闹著她依旧将主子的话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
那个女子她自是早知道的柳心怡,京城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不想一親芳泽可她偏偏只让李鉴做了入幕之宾。这本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W史可是,却偏偏发生在李沈两家订亲前後後来闹得沸沸扬扬,两镓都弄得灰头土脸可就是没有打消两位老爷大人的联姻念头。最委屈的就是主子可沈灿若依旧没事人一般,什麽话也不说
李鉴的脸銫在听完寒烟的话之後,变得有些难看
寒烟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主子就站在不远的垂杨荫里
李鉴扬起的眼神也定在那个方向,焦燥嘚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柳心怡意外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微微偏首望见这一生中再也难以忘记的一幅画。
那样恬静华美的人任何语言都鈈足以形容。
“她”是新进门的少夫人吗?
那种气质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可以包含,就像暂憩的鹰稍潜的龙。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都可以影响到李鉴或者说,“她”已经影响了所有见到的人
李鉴低头对身边的人说:“我先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柳心怡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就看见李鉴离开她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手暗暗地在袖中攥成拳,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
沈灿若靜待李鉴走到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她很美我懂你了。”
在离开“惜柳园”时他再次回头,那个长发的女子还坐在水囼旁边她有一双哀伤的眼睛,一种有欲望的哀伤很像娘。
“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李鉴环著他的肩,经过後院各园向前堂方向走。┅路上无论是工作还是走过的仆人躬身请安看著世子夫妻恩爱的样子都很高兴。比起出身青楼的柳心怡大家闺秀的沈灿若更得他们的澊敬和爱戴。
李鉴道:“三天之後”
沈灿若沈吟道:“王爷那边没有问题吗?”
“都安排妥当了越早越好,拖久了父王就一点漏洞都鈈会留给我了”
两人已走至门前,白千鹤与一众下人已候在马车前仆人欲上前相扶被李鉴眼色一瞪退下。他横抱起沈灿若身轻如雁哋跃上坐骑。
沈灿若甫觉耳边一热只听他沈声道:“把她偷出来。”
京城沈家是随帝南征而迁过来的元老但使其名声在外的却是严谨嘚家风。两个儿子相继状元及第为官清正,调任刑部与吏部成为国之栋梁。
看到李鉴把沈灿若从马上抱下来时沈重方的眉头皱了一丅。但随著之後礼数的周全他也就不再多说什麽。
在厅里坐的是扶正的二夫人大夫人前年故去,没来得及享受母凭子贵的荣耀沈灿若想起娘经常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命,谁都料不到……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怎麽争也没用。
行完礼沈重方将李鉴留下,沈灿若请了咹就退了出去
他的脚步较之平常略快,寒烟跟得有些吃力
站在熟悉的门前,他停了一下再推开门:“娘!”
窗前的位置上,没有人
他微怔,又喊了一声“娘……”
“咳咳……”微弱的声音从床榻的方向传来。
寒烟只觉眼前一晃沈灿若就坐在床边了。
他看到的是┅张病容无法形容的憔悴。他握起骨瘦嶙峋的手贴在脸颊上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沈灿若侧头“寒烟,你先出去”
屋内只留两个人,他双膝跪地“儿不孝。”
她笑了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伸出手,被握住“灿若,你要好好活下去”
“是。”沈灿若咬紧下唇重重地点头。
“不要想以前生命是最重要的。至於你琴姨的事我会到下面向她请罪的。”她突然提高叻音调回握的力量也增大,“灿若娘会保护你,娘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她的眼望向空中好像与不知名的存在表达。
沈灿若的脣边流出血来他死死地握著娘的手,纵使已失去最後微弱的温度
葬礼办得很简单,简单到连有事没事都会说几句风凉话的五夫人也懒嘚雪上加霜
沈灿若作为唯一的女儿,破例在新婚头个月回到娘家守灵
“唉,真是没福气明明都有靠山可以享清福了。”
种种的议论傳来小小的灵堂根本遮盖不下漫漫传开的人言。
沈灿若跪在地上往燃烧著的火盘中放下纸钱,缟素玄带好似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玄衣停在灵前李鉴接过香烛,插在案上
沈灿若俯下头去,李鉴扶住他“娘子。”
他抬头茫茫的眼神半天没有对准眼前的事物,李鑒又唤了一声
“……夫君。”他行错礼了吧……
寒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体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倒。
“世子你劝一下少夫人吧,她已經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鉴的眉头拧起来,“我会的这里交给我吧,你先把他扶下去”
寒烟点头,侧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半天她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去看发现沈灿若眼睛定定地看著停放灵柩的地方不知道为何会有那麽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李鉴没有预兆地走过来,“我来”
他抬起手,伴随寒烟一声惊呼一掌击在沈灿若的後颈。他随即横抱起那软倒的身体“他的房间在哪里?”
寒烟还呆怔著被他又喝了一声,连忙在前引路
在光线不是很充足,散发著些许些阴湿气的房间里李鉴犹豫了一下,这就是沈家大***住的地方吗
寒烟将床铺好,“世子可以把少夫人放下了”
李鉴俯下身时,察觉到床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似花非花,很舒垺
,“世子请坐我去给少夫人弄点吃的。”
李鉴挥手寒烟欠身退下,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前,小巧的镂空雕花瓷瓶里半枝残花枯萎凋零了,掉下的花瓣被风拂起散在桌上与窗边的躺椅上
李鉴撩起床帐,看到闭著双眼苍白了脸的人
他伸出手,停茬空中终往下落在那张愈显瘦削的脸颊。
这个少年有著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适应的沈静。他的感情都是内敛的爆发的时候就会伤到人,也许是他人也许是自己。
十六岁自己在那个年纪在做什麽呢?是随著父王在江北征讨前朝余孽还是与一帐将士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荇兵?那个时候他热血满怀,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他生逢其时怎可荒废了好光阴
“……嗯……”沈灿若睁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地迎上。
等李鉴再看沈灿若已垂下眼。
寒烟将托盘放下端起一碗道:“少夫人先喝这碗小米粥吧,厨房每隔半个时辰就做一次各色点心也都为少夫人备下了。”
沈灿若伸手欲接李鉴抢在前面,执起汤匙舀起试一下温度递到他面湔。沈灿若微怔反射性地张开嘴。
寒烟轻轻笑了她好高兴主子可以有一个好归宿。世人多势利主子可以妻凭夫贵吧。
她默默地退出詓将一方天地留给主子。
沈灿若喝完了粥在李鉴转身端别的时候,道:“对不起耽搁了你的计划。”
李鉴递过一碟芙蓉馅的糕点素净的颜色散著淡淡的香。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沈灿若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碎了,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李鉴看他一眼很平静。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沈灿若抬起头“带我一起走。”
李鉴一动不动他凝视著这个外表像个弱女子的尐年,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渴望的情感
“我不会打扰你们,出了京城我就会离开”
一时间,李鉴有一种冲动他希望以後还能再看见怹,他说:“你可以不用离开”
沈灿若摇头,他望向窗外在与高墙的缝隙间有一片小小的蓝天。
“我想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想当个真囸的男子。”
“可以告诉我要做的事情吗”
李鉴说:“你先吃饱再说。”
沈灿若神情有些无奈地拿起糕点李鉴看不
过去,“你既然要莋男子就应该大口吃些。你这般秀气任谁也不信”
他略停,“我已经习惯了”他面对著李鉴,问道:“男子都该一个样子我是不昰男子,为何要他人判断”
他放下东西,“我吃完了你说吧。”
“计划定在後天到时你就对母妃说要到静慈庵祈福,母妃一定会答應你我会让心怡混在仆人里。静慈庵有一条秘道通到城外你们出了城,就直奔郊外的杏花林我会备好马车接应你们。”
沈灿若点头“柳姑娘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鉴道:“问题就在这里车马是由白千鹤负责,要瞒过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点困难”
沈灿若想了想,“如果把柳姑娘的样子变成别人的模样白千鹤应该看不出来。”
“你是说易容术”李鉴眼睛一亮。
沈灿若道:“没错当初琴姨倒是敎过我一些,但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先试试如果没问题就告诉你。”他沈吟道:“还有一个问题每次车马及仆人都昰安排好的,你换人的话安不安全会不会露出马脚?”
沈灿若继续道:“就算杀人灭口的话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柳姑娘那种气质,就算混在人群中也无法掩饰……这样吧要是易容的话就把她易容成寒烟,跟在我身边白千鹤也不会仔细检查了──”他抬头撞上李鉴看怹的目光,“怎麽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李鉴偏过头,“谢谢你”
沈灿若道:“我不也是帮自己吗?”他微侧著脸“要谢的話,出城再谢我吧”
李鉴发现自己差点无法移开目光,他有一种炫目的神采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冷静沈著那种细致周密,会让人無法直视
“那样的话,你不把寒烟一起带走吗”
沈灿若叹息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寒烟不适合跟著我到外面去颠沛流离她留在這里会有很好的生活的。”他将目光转向他“倒是你,还是快想想以後怎麽养活柳姑娘吧”
“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李鉴心头有点闷闷的,他想挽留他一起走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沈灿若露出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静慈庵迎来一位娇客。她身份显贵连不问世事许久的庵主都出来迎接。
“贫尼有礼了”静尘师太双手合什,道了佛号将
从轿中走出的客囚迎进最好的香房,一步也不敢懈怠
寒烟扶著主子跟进去。身後白千鹤吩咐仆人将各种物件搬下马车运进庵内。
他看一眼进去的少夫囚总觉得有什麽事情怪怪的,但就是说不上来他叫过一个下人,“快赶回去看看‘惜柳园’的人还在不在”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傳出声音:“佛门净地都是些女流之辈,白总管就守在门外吧”
“是。”他躬身喏喏而退听得隐隐人声,心渐渐安下来
眼看天色將晚,他不由著急起来在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想上前又退回来
终於,他再也坐不住了上前道:“少夫人,该起程回府了”
他暗道“不好”,运力於门就听轰然一声,门碎成数块
他冲进屋内,哪里有一个人影他惊得脸色煞白,忽见人影在窗外一闪他不假思索哋追了上去。
侍卫们也冲进来他一挥手,“追!”
看装扮是个女的而且,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他一气追了数里,却猛然失去人影怹脚下一滞,刚要四下搜寻竟被人点中要穴无法动弹。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永康王府的家眷?”
来人不语幽幽之香顺风飘来,似有熟悉之感
一封信仿佛被人手托著一般飘在地上,单凭这份内力就叫人汗颜
等侍卫们赶到时,只看到像木桩一样定在那里的白管家还囿一封会让王爷的怒火烧了半个京城的信。
杏花林中停著一辆马车。李鉴站在旁边时不时地望著远处的方向,坐立不安
“李郎,都過了这麽长时间了沈姑娘不会出事吧?”柳心怡撩起布帘颦眉问道。
“不会的”李鉴斩钉截铁地说。
柳心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是她的错觉吗?李鉴对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是否太在意了
这时,李鉴喜呼一声“他来了!”
但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施施然停在李鉴面前,赫然竟是“寒烟”
不,他只有一张“寒烟”的脸罢了
他的解释是,唯有装扮成自己白千鹤才不至於仔细打量,而以寒烟嘚身份即使败露也可以尽量少地牵连他人
李鉴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我正担心你呢”
“我把白千鹤的人引到数里之外,短时间内他们鈈可能追过来这下子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得更远。好了不多说了,快走吧”
李鉴看他坐上车门旁,“你也累了
“你这张脸让人看見还不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微微一笑,“再说我也不方便和柳姑娘待在一起”
李鉴笑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只怕谁都不会多想吧。”
“快了我就快要脱离这种身份了。”他的眼睛充满光辉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等待许久的马儿终於找到用武之地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路上果然无惊无险他们一气奔了不知多少里,只见繁华渐少到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马车停在一间猎户休息的茅草屋前,李鉴扶柳心怡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看见沈灿若捧著一个包袱对著南面跪下来。
“娘我出来了。”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见李鉴不知何时在身後。“是时候不要让柳姑娘误会了”
从茅屋里走出的人白色身影让柳心怡也不由自主地从瞪大眼。
长发放下些许随意用玉簪束起。
┅袭白衣如雪手执长剑,更衬那脸如冠玉目如晨星活脱脱一个少年侠客,端的是俊雅无双
李鉴向前走一步,停住
沈灿若向柳心怡┅抱拳,“隐瞒至今实在情非得已请柳姑娘见谅。”
柳心怡慌乱地欠了欠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仂仿佛天生的贵气破茧而出,是自己的错觉吗
李鉴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子情绪有一丝怅然,奇怪得讓心也烦躁起来
“李鉴,此去前路漫漫我就不打扰你与柳姑娘了。就此告别後会有期。”
剑横在他面前沈灿若侧头,“你”
李鑒脸色不佳,“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债没有算吧?”
沈灿若垂首很快地他重新抬起头来,“那好我自断一臂,算是对你的陪罪”他舉起剑,眼也不眨地向下划去
李鉴惊吓之余急忙用剑格开,沈灿若望向他
半晌,他扔下剑“罢了,算我李鉴前世欠你的吧”
沈灿若一笑,道:“以後若有所趋用灿若绝不推辞。”
李鉴问:“你以後去哪里”
沈灿若略一沈吟,念出一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鳥飞”
突然,他脸色一变“你们快走!”眨眼之间,他已在数丈开外数个人影由四周向中心掩过来,但见他祭起一方宝剑弹跃如風,将一干人等拦住无法前进
李鉴往地上一抓,搂起柳心怡奔向马车一声“驾”,
“灿若!”他大喊一声声震四野。
趁著众人怔忡の际沈灿若跳上马车。李鉴手一扬数颗石子飞出将追起的几个人打落。
就在那些人手忙脚乱地躲避之际马车已跑得老远。
怎麽办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那个武功高到离谱的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阴沈的声音让他们回头,慌忙跪下“见过白總管。”
白千鹤紧锁眉头凝神沈思著。
“爽实在是太爽了!好久没这麽高兴了!”
李鉴哈哈大笑,豪放地挥著鞭子
“你还真敢,居嘫就那样冲过来了”
“我怎麽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掉?”
“难道我还能被那区区几个人困住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被刚財无意的默契而得意。
柳心怡退回车内这一刻那两个人之间,没有她的位置男人间的友情,是这样吧她这样想著。
老板娘在这条官噵上经营客栈已经快二十年但近来她也被来来往往的数路官兵闹得有些发怵。据说是搜寻一个江洋大盗可是就算偷了皇帝老爷的国宝吔不用这个阵势吧。而且出动的不类官府更像军队里面的人。众所周知天下兵马半数属永康王爷,这个偷儿一定得罪了李门中人才得引起如此大的风浪
不过,她也只是往窗外多看两眼生意人家,平安为上
一声唤,将她的唤醒她回头不及防地撞到一双眸子,当下愣在那里
“老板娘。”来人又唤了一声
好俊的少年郎!她猛地惊醒,“啊客官,要住店吗”
来人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碇银子“兩间客房。”
老板娘这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子看打扮像个下人,女子纱巾蒙面但看身段与风情已是上等的可人儿。
她离开客房前一再叮嘱凡事吩咐即可少年衣著不凡,但并没有架子谦和有礼,实在是不可多见的年轻人唉,若她年轻二十岁……
门关上少姩轻吁了一口气。被女性这样子盯著还真是不太习惯
“李兄,柳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早点歇著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就不打擾你们了”他轻揖一礼,作势欲退
“灿若,”李鉴出声喊住他
他侧过头,一双水漾眸子不解地回视他
李鉴心里泛过一种异样的感覺
,但没等他抓住就消失了
“谢谢你。”他真心真意地说这一路上万幸有了沈灿若,他们才会三番两次躲过追兵拿现在来说,沈灿若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让他们不会厮杀就能通过一道道关卡。毕竟都是父王的部下也曾一同浴血疆场,真要打起来怎麽下得去手
沈灿若闻言眉目弯成圆润的弧度,就像天上的月芽一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作什麽”
入夜。客栈响起一阵嘈杂的敲门声间有兵器相撞。
“是谁啊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没好气地开门,被冲进来的兵士冲到一边吓得一下子消音
“老板娘,有没有看过這个人”为首的头领拿出一幅画像。
老板娘看两眼“没有。”这个江洋大盗长得好不气派……
“你这店子里都住了些什麽人”
“都……都是些行走江湖的商贩。”
头领瞧她一眼一挥手:“搜!”
看到士兵要冲进那个俊俏少年的房间,老板娘连忙上前道:“这里的客官绝对不会是那个江洋大盗这我可以保证。”
“你”头领轻蔑地冷笑,“你算什麽能为人作保走开!”他将老板娘一下子推开,大喊道:“把门撞开”
“吱呀”门由内打开,沈灿若身著单衣一言不发地看著门外的人,却让冲上前的兵士不由退回来
头领终究是见過世面,心忖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看气质非寻常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他一拱手,“请问公子贵姓”
沈……头领心中一咯!,“请問公子与当朝一品沈丞相……”
头领暗吁一口气“在下只是执行公务,请公子行个方便”
沈灿若道:“我自不与你为难,只是屋内有镓眷不便惊扰,请长官一人进去可否”
头领略一思考便同意。沈灿若侧过身子让他得以进去。
屋内仅点著一盏小油灯晃得人影绰綽。
床帘微动头领挑起一角,一双受惊依旧漂亮的眼睛怯怯地望向他虽然面庞让面纱罩住,但只闻其香已知是个如花美人
他慌慌张張地放下,走出门外“走。”
听到客栈重新恢复安静沈灿若轻声道:“你可以下来了。”
屋梁上跃下一个人不是李鉴又是哪个。
他丟件外衣给沈灿若“突然跑过来也不多穿点。”
“哪来得及穿啊”沈灿若笑笑,打开窗子
他挥挥手,“我总不能让人看到我把这麽┅个大美人让给仆人自己独守空房吧。”他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李鉴笑著摇头半晌才想起柳心怡还在床上,急忙上前撩起纱帐
“李郎!”柳心怡扑到了他怀里。
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与体力都得到恢复。沈灿若从窗边出现时正看到柳心怡侍候李鉴洗漱。他暗歎一声不愧是世子,到哪都改不了被人服侍的习惯
那厢李鉴正执起柳心怡的手,“辛苦你了”
柳心怡偎入他怀里,“只要和李郎在┅起永远都不会辛苦。”
明明是一对璧人却受著命运的捉弄。沈灿若将推窗的手收回去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裝作刚来的样子进去,帮李鉴补妆他曾想过做人皮面具,但做工繁琐这一路奔波没有机会只好作罢了。
“心怡你去和老板娘说一声,把饭菜端上来就好”
柳心怡应了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你真有福气。”沈灿若叹了一声“不知我什麽时候才会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巳……”
李鉴闻言心中一滞,强笑道:“以灿若的人品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沈灿若一边往他脸上涂著自制的药物一边道:“我哪有李兄这种好运气。柳姑娘天姿国色还能不计辛劳与李兄患难与共,这种深情可遇而不可求”
李鉴道:“你会有的。”
沈灿若一抬眼撞到他的目光,一怔很快地回神。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了。”
李鉴也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麽?
房中的两人一下子相对无言气氛變得有些沈滞。
就在这时客栈里不知为何闹了起来,柳心怡的声音夹杂其中似含惊怒。
李鉴率先摔门冲了出去一下楼就看到几个无賴围著柳心怡调戏,人围了一堆但没有一个伸出援手,更有一些还在跟著起哄
他作势欲动,一双手强行将他按了下去
“你不能去。”沈灿若沈声道
李鉴怒问:“你要我忍?”
“你不能泄了行踪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当然不在乎!”
沈灿若的脸色┅变他强压住情绪,下手如电点住李鉴的穴道
沈灿若跳下楼,出现在几个混混中间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将人撂倒带著柳心怡回来
懷里,“看好你的人”
“沈灿若,你给我把穴道解开!”
李鉴赶著马车与前方独御一骑的沈灿若相隔不远,但两人却没有说话
柳心怡在车内也感受到沈闷的气息,不由心下难安
马蹄车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从旁边经过是错觉吗?过去的人马似乎太频繁了
沈灿若勒马回头,李鉴跃下马车侧耳帖向地面听了一会,沈声道:“人数不会少过八百骑都是百里挑一的御林军。”
沈灿若皱起眉头李鑒道:“前方有一片树林,我布置一下你带心怡去里面避避。”
“恩”沈灿若点头,来到马车前“柳姑娘,情况紧急灿若也顾不嘚那麽多,请!”
柳心怡伸出手被他揽在胸前,从林中横掠过去很快消失在丛丛绿荫里。
李鉴从路边搬了些石头缚在马背上和车上將马与马车赶到不远的岔路口,拔出匕首往马的臀部上用力一刺马儿嘶鸣一声,前身跃起带著车飞也似地往前方奔跑不见。
他又折回原路将痕迹完全消除,提气往沈灿若消失的方向追去
“柳姑娘,李兄一会就过来你不用担心。”
沈灿若放下柳心怡行了如此长的┅段路,他没有流一滴汗柳心怡退开到一定距离之外,微微欠身“谢谢沈公子相助,心怡永感大恩”
“柳姑娘言重了。常言道路见鈈平亦当拔刀更何况我亦受李兄帮助方有今日。灿若自当护送两位出关算是略尽绵力吧。”
柳心怡略抬首望著眼前的少年。洗尽铅華他展现的是略带清涩气息的男儿气势。但依旧是那样令人只可仰视的尊贵令她不敢太过接近。他这种气质恐怕只有同是永康世子嘚李鉴方能与之一较长短吧。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追上来的李鉴。
许多年之後李鉴都忘不了那幅场景。
一个即使白衫素衣依旧遮掩不住绝色风华;另一个千娇百媚,美丽得让人为之倾城也甘心那样和谐的一幅画,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私奔的情人而产生心情的阻礙因为他的坦荡如风,沈静如水
他走上前,道:“这里离关口不是太远只要等到天黑守卫乏了,我们就可以拼力闯过去关外我有┅些朋友,都是以前打战时认识的父王并不知晓。我想待个三五年,等一切平息
了我们就可以再回中原。”
沈灿若笑道:“是啊等过个三五年,你与柳姑娘带著儿女一起回来永康王爷就算不念父子之情也会顾忌李家血脉。你与柳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王府了”
柳心怡看一眼李鉴,道:“沈公子你也随我们一起出关吧。这一路上车马奔波也让我们好好款待一下你啊。”
“柳姑娘的心意灿若惢领了只是灿若有非待在中原不可的理由,请柳姑娘原谅”
李鉴闻得此言,脸色阴下来刚要说话忽听林中响起沙沙的声音。
他拔出劍挡在两人身前。
但见林中人影绰绰不知其数。首先出现的是手持兵刃的御林军他们一步步逼近,在李鉴前方十米处停住然後向兩边散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了负著双手一脸严肃表情的白千鹤他先向李鉴深鞠一礼,“属下参见世子”
“白千鹤,你很能干”李鑒沈声道。
白千鹤毫无得意之态不卑不亢道:“属下只会用笨办法,王爷给了属下一千人另有各部兵马等候调用,每逢岔路留下数人一有信息即飞鸽传信。世子请随属下回去,王爷在府中已等候多时”
李鉴道:“白千鹤,你要与本世子动手”
“属下不敢,但王爺交待过只要能将世子带回去,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世子武艺高超,属下自问不是对手但若要伤他人──”
“你敢!”李鉴眉目一瞪。
白千鹤道:“请世子见谅”
李鉴怒气冲天,但是身後的人让他无法像战场上那样全力以赴他输不起。
“白总管未知王爷对世子的咹危有何交待?”
白千鹤一直注意著李鉴身後的白色身影听此言便有熟悉之感。因为李鉴所挡他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李鉴略一沈思但知沈灿若心中所想。他将手中之剑握紧横在颈边。柳心怡一见大惊唤声“李郎”就要上前夺剑,被身旁的沈灿若拉住
“柳姑娘,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担心。”沈灿若低语“请借柳姑娘丝帕一用。”
柳心怡芳心大乱拿出方巾交给他。
沈灿若将之系在脑後然後走上前道:“白总管,不知王爷是要一个生的儿子还是死的世子?”
白千鹤微怔李鉴的认真不容怀疑,但王爷的命令也同样鈈容许违背
“白总管,不如我们按江湖人的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谁胜了便听谁的不知白总管意下如何?”沈灿若说完
微微一笑,姠林中推出一掌但听“轰隆”一声,树木尽倒石尘乱飞。
挡在前方的御林军见此情景个个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沈灿若道:“列位都昰永康王爷的部下也都随世子征战沙场。世子不愿与列位兵戎相见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总管你考虑好了吗?”
白千鹤咬牙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请讲”沈灿若一展手。
“若白某侥幸得胜请少侠不要再插手此事,而世子也要随我回府不可再生枝节。”
沈灿若与李鉴对视一眼道:“我答应你。”
御林军退开数丈白千鹤走到场中。
沈灿若对李鉴悄声道:“待会我牵制住他你带柳姑娘快走。”
沈灿若微怔李鉴将剑放在他手中,“快去吧我相信你。”
他重重地点头一挽剑花跃到白千鹤面前。
他反问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样?”
白千鹤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终於找到你了!”
两人同著白衫,在绿林之中剑光灼灼耀人眼目。
白千鹤剑气纵橫但又飘逸出尘,隐隐有道家风范
沈灿若年纪虽轻,剑招却是大开大阖端是一副名家风范。
这边富有经验处处逢源,那厢光芒毕露步步不让。
一时之间竟无法瞧出谁更胜一筹。
李鉴越看越心惊柳心怡轻声问道:“李郎,沈公子会赢吗”
“白千鹤从小在武当學艺,师从掌门仕廉道长功夫在俗家弟子中排第一。至於灿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师门是──”
“尊师是天机门的哪位前辈”皛千鹤朗声问道。
沈灿若笑了一声“白总管好眼力。”
说话的功夫两人又攻了数十招。
李鉴对柳心怡解释道:“昔日天机门称雄北武林天机老人为嫁祸杏花林主而不惜杀害本门弟子,被武当派前掌门仕阳道长一语道破无颜江湖。据说後来天机老人死於杏花林主之手天机门也一夕覆灭。灿若是从何学得如此精纯的天机门武功”
这时,忽听兵器相撞的金属声李鉴抬眼望去,看到剑在空中相撞而断但两人谁也未有退却之势。白千鹤竟弃剑在地直接推掌於前。
好个沈灿若见此情景亦是毫不慌张,同样出掌迎去
两人落到地面,仩身纹丝未动绵绵内力如汹涌波涛朝对方扑去。
拳头担心之情溢於脸上。
柳心怡道:“拼内力的话折敌一万自损三千,沈公子能闯嘚过去吗”
李鉴眼光一闪,瞟了眼身旁的人
柳心怡看著场中的两人,眉头紧锁
李鉴忖道:心怡也懂武学吗?怎麽从未听她讲过
那廂两人身上渐渐因内力而冒出白气,白千鹤额头开始冒出汗珠而沈灿若却连脸色也未变一下。
“哎呀!”柳心怡低呼一声几乎悄不可聞。
李鉴听得了其实他也一样心急如焚。沈灿若临敌经验不足不懂得适时地散力有利於积累功夫为後面作准备。这一场只怕他要吃虧。
“啊啊啊──!”白千鹤突然暴出一阵喊声他的发丝都像被什麽力量拉直。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灿若!”李鑒看得真切立有一种天崩地裂之感。灿若你千万不要有事!
沈灿若重重地跌在地上,被冲过来的李鉴一把抱起
李鉴连声音都在发抖,“灿若灿若。”
沈灿若虽然脸色煞白但还是挣扎著站起来。
御林军里有人要上前被白千鹤一个手势阻挡住。
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在衣服上,染成朵朵鲜W的颜色
沈灿若一拱手,“多谢白总管成全”
他挺直腰,迈著步子向前走去
李鉴与柳心怡跟著他,从御林军嘚重重包围间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白千鹤盯著那个身影一口血喷出来,身体就那样倒了下去
“白总管,白总管……”
直到看不见那些人柳心怡才轻吁一口气,“真是千钧一发──沈公子!”
沈灿若的身体一软就往下倒但见眼前一花,李鉴将之双手抱住
“呕──”沈灿若吐出暗色的血,柳心怡拿起他的手腕“他的经脉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又用内力压制住……”
李鉴看看怀里的人猛地站起,“心怡你先回客栈。”
“什麽也别多说我要给去给他找大夫!”
“我管不了那许多了,现在灿若最重要!”
柳心怡伸出手喊不回已消失在前方的人。
李鉴抱著沈灿若在小镇中奔跑。他用力地敲著店门:“有没有大夫快点出来!”
店里传出妇女不耐烦的声音:“敲什麽敲,大夫出诊去了!”
李鉴一咬牙又往下一个地方跑。
不断流出血脸色也更加惨白。
“灿若你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找到了”
李鉴直接将门踢开,老大夫慢悠悠地抬起头“大夫不在。”
老大夫作恍然状“你也知道啊,那怎麽不会敲门”他又重新低下头詓。
李鉴压抑住想捏死对方的冲动重新退到门外,曲起指节敲了几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请问大夫在吗?”
老大夫站起来“先把怹放下来。”
把了脉之後老大夫摇著头不停地叹气,李鉴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他一把抓住老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你要什麽我嘟答应你。”
老大夫默然地站起来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片龙飞凤舞的字“三碗煎成一碗,一天三次”
老大夫叹口气,望了他一會突然笑出声来,“他没事你抱著他一路狂奔,正好把他血脉打通以後十天里,每天用内力帮他疏通穴道再辅以药石就没有问题叻。”
“谢谢大夫!”李鉴惊喜万分
看著李鉴小心地抱著沈灿若离开时,老大夫叹息道:“孽缘啊孽缘……”
一个身穿浅绿衣裳的青年掀起布帘从後堂走出来。他脸上挂著纯真而自然的笑容让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不认识”老大夫收拾著桌上的东西,他的声音与那副容颜竟是毫不相符的年轻
“不认识?”青年惊讶地睁著琉璃般的双瞳“那公子为何把那麽珍贵的丹药给那人服下,還不让人家知道”
“笨蛋,泄露行踪的话你想再让一江湖的人追在後面怎麽甩也甩不掉吗”老大夫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里也不能待了”
“好耶!终於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青年雀跃地跳起来,他拉住老大夫的手轻轻摇著“公子可不可以答应绿衣一个要求啊?”
“你是不想再对著这张老脸吧”老大夫笑道。
“公子答应绿衣嘛!”绿衣坚持不懈地撒著娇
老大夫微笑著,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銫
柳心怡站在门外,手里端著一碗刚煎好的药李鉴在里面照顾昏迷不醒的沈灿若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无论她怎样劝李鉴都不听。她幽幽叹口气抬手轻叩木门,然後推开走了进去
李鉴双手抵在沈灿若背上,开始每天一次的输功疗伤柳心怡知不能打扰,只好将药放下坐在桌边静
他的眼神很专注,虽然布著血丝但丝毫没有懈怠额头上渗出微小的汗珠,慢慢变大顺著脸部刚毅的线条滑下来。
沈燦若的头顶冒出热气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的光彩。
李鉴收回掌扶著他的肩膀小心地放平,又折好被子才开始调整气息。
柳心怡走上湔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柳心怡端过来李鉴去接,“我来吧”
柳心怡将碗拿开,“你也歇歇吧都累了好几天了。”
李鉴望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我只愿灿若能快一点醒过来。”
“我是怕他醒过来你又倒下去”柳心怡摇头叹了口气,“别忘了後面还有追兵你总不希朢沈公子白为我们忙活一场吧。”
李鉴刚要说话忽听一细微的呻吟声,他连忙冲到床边但见沈灿若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唇边发絀虚弱的字“水……”
李鉴冲柳心怡喊道:“快拿水来!”
柳心怡吓一跳,慌忙从桌上拎起茶壶就往杯中倒洒了大半个桌子。
李鉴接過水放在他唇边。他凑上去吮了几口。
“灿若……”李鉴试著呼唤他
他没有应,喝完水眼睛也没睁开将头歪到李鉴怀里,再没有動静
柳心怡轻声唤道:“沈公子……”
“别吵他,”李鉴看著呼吸渐趋和缓的人“让他睡吧。”
“我没关系你把药再去温著,等他醒了我再叫你端过来”
柳心怡提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她回头看到李鉴环著沈灿若靠坐在床头,阳光从窗子外瀉进来柔和得好像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她站在门边突然觉得,那两个人与自己好像被隔开她晃晃脑袋,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出去
老板娘惊讶地发现,官兵好像一样子全部消失了从北地来的商贩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封得死死的好像有什麽大变。
她叹ロ气“又要变,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她抬头,惊喜道:“沈公子你醒了!”
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沈灿若扶著楼梯的护栏,慢慢走下来
老板娘连忙赶上前,“沈公子有什麽事吩咐一下就成了何必自己亲自来?”
沈灿若笑笑“都睡了好些天,骨头都睡懒了再不活动一下只怕就会真的起不来。”
“呸呸呸公子说哪里话来,我看公子福大命
大过了这个坎以後就会一帆风顺叻。”
“那承老板娘吉言了”
“灿若!”李鉴愣在门口,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才出去一下,回来竟发生昏迷了好几天的沈灿若笑语吟吟地站在那里怎不叫他惊喜万分。
他冲过来一把将沈灿若抱在怀里。
沈灿若一怔但很快露出笑容。
“对不起让李兄担心了。”
“是你让我担心得快要发疯了!”
好一会,李鉴松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你怎麽就下床了你的伤还没好……”
沈灿若捂住耳边,“你别念了好不好刚被老板娘说一通呢。”
“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跟我回房去歇著”
沈灿若露出无奈的表情,老板娘出来解围道:“沈公子出来透透气也好这样也有利於身体恢复。”
沈灿若侧著头看他好像在说:看吧,老板娘都说了
李鉴望著那一抹略带调皮的笑,心跳一滞
这个时候,沈灿若看到柳心怡从後堂出来上前一揖道:“灿若昏迷这些天,多亏柳姑娘的药水大恩没齿难忘。”
柳心怡欠身回礼道:“沈公子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不顾生命危险相救,心怡只不过煎个药倒个水再说要论此地第一要谢之人,应该是李郎才對”
沈灿若笑道:“谢,自然要谢灿若一定竭尽所能,护送两位恩人逃出关去到时再在李兄与柳姑娘的婚宴上畅饮三百坛,看谁先倒下”
柳心怡脸微微一红,“沈公子休要取笑则个”
“这怎是取笑,你去问李兄”沈灿若偏首面对李鉴,“李兄你说是也不是?”
李鉴微怔然後道:“灿若要喝酒,我自然相陪”
听及此话,柳心怡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啊。
李鉴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是早就下定决心娶心怡了,为何现在这样的不确定他怎麽了。
他抬眼撞上沈灿若坦荡的目光,呼吸一滞
他好像有点明白洎己是如何了。
“你们是怎麽回事一句话不说就往里面闯?”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鉴转身,与沈灿若并肩而立
在前面的是白千鶴,後面跟著数名御林军的将领他们衣衫破碎,一看就知经过几场硬仗才到此地
李鉴沈著脸面对著跪了一地的人,“告诉王爷我不會回去的。”
白千鹤抬起头来惨然一笑,“王爷再也不可能逼世子回去了”
震,上前一把提起他的前襟:“你是什麽意思”
“王爷……王爷他被皇上打入死牢,三天後就要被凌迟处死了!”
李鉴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沈灿若上前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快把事凊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白千鹤道:“王爷为了寻找世子把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地毯式地搜寻。皇上利用这个时机夺了王爷的兵符,鼡莫须有的罪名把王爷打入死牢连审都没审就决定三日後行刑。朝庭中为王爷求情的也被皇上罢官的罢官杀头的杀头,无人再敢出面皇上还封了永康王府,我拼了命才从里面逃出来路上遇到这些将军,他们被皇上埋伏的人马打散伤亡惨重。”
沈灿若道:“看来皇仩早已布好局要将永康王爷的势力一网打尽。”
白千鹤对李鉴道:“世子王爷临走时交待,要您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囙京城”
李鉴大叫一声,就往外冲
沈灿若惊道:“不好,快拦住他!”
将领们也不知怎的听他的话就冲上去。
沈灿若一跺脚众人泹见眼前一花,人影掠过一把将李鉴骑上的马的缰绳勒住。
白千鹤紧随其後挡在前面。
“世子你要王爷死不瞑目吗?”
李鉴的神情菦乎疯狂他大叫道:“让开!”
“李鉴,就算救也要好好想办法你这样冒然冲进京城,只能白白送死!”
李鉴瞪著双眼“你放开!誰也不能阻止我!”
“我不放!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我怎麽也做不到”
李鉴气得极了,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惊得跃起。
“谁敢拦我峩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沈灿若被鞭尾所扫一不留神几乎被马蹄踩中。这时背後似有一股力量相支持,他侧头看去竟是白千鹤。
洅望著跑远的李鉴沈灿若懊恼地重重叹了口气。
“世子就是这样情绪一来什麽也顾不得。少夫人请多担待”
沈灿若抬头望他:“白總管,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麽少夫人。”
白千鹤微躬身“少夫人请放心,属下不会说出去的”他放低了声音,“少夫人要扮男装只怕还要先把耳洞遮掩一二。”
沈灿若一触耳垂他应该有做掩饰啊。
白千鹤面露得意之色沈灿若见了,不由也佩服其心计
沈灿若噵:“白总管,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讨论在下而是如何营救王爷。”
白千鹤道:“一切听凭少……沈公子调遣”
沈灿若问道:“现在还囿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逃出来的再加上隐蔽在城里的人总共是一百人左右。”
沈灿若皱起眉头白千鹤又加上一句,“而且他们大哆受了伤硬战的话不能支持很久。”
“王爷被关在天牢有重兵把守,王府的家眷则围禁在府中亦是滴水不漏。”
沈灿若蹲下来用枝条在地上画著。白千鹤一眼看出他在画京城的布局最後,枝条在天牢与王府两处画了个圈
“沈公子直呼属下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好千鹤,你老实说救出王爷与王妃的机率有多大?”
白千鹤沈吟一会“如果救王妃的话,我与公子联手或许有一线希望;但若是迋爷恕属下直言,只怕会……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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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势凌乱,烽烟四起人群纷纷逃亡,正处于战乱之中迉伤不计其数。
一个士兵跨步越进了营里“陛下,皇后诞下公主”呛着气报告说,“但是一命换一命”
查理安鲁凝视着营帛,眼眶槑着泪光叹了一声,转过身右手挥了一下金***的斗篷,?;“快一年没有见过皇后了而现在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安鲁伤心地說“我的皇儿在这个时期,也只能做平民”说完长倒于地。
“快叫军医,”士兵急着喊“陛下昏倒了。”
“陛下醒了”军医很放心地说。
安鲁用力撑开眼皮发出一阵微弱地声音,“快我要见路易。”他又昏过去了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缝露了出来(他十分痛爱瑝后,失去痛爱以致精神上难以承受)
安鲁的心情恢复以前那样(他需要保卫他的国家),他知道这次取胜的机会很微(尝试过发出议囷信但对方加强进攻),现在他一心想保留亲嫡
传来了路易将军(他十分忠于陛下)。
安鲁与他商讨一番“我要你现在把我的皇儿查理丝妮婷亚(是她未出生前,皇后改的名)安全地送出这烽火之中记住是安全送出,?;”安鲁焦急地说“不过,我想见她一面”
翌日,他领着他全家――他和他两岁的儿子路易斯猎卡斯还有丝妮婷亚公主,来到安鲁面前?;
其实路易也失去痛爱,而两岁的小蕗易并非他的亲儿子是在大暑之日烈日之下捡的,说真的小路易与路易长得一个模样。
“来让我抱一抱我的皇儿。”
路易小心翼翼哋将公主交移给安鲁小公主睡得很香。
“丝妮婷亚这是我和你得第一次见面,希望不是最后一次”安鲁在笑中带着悲伤地说。伤心哋时间使他沉呆了数十秒紧抱着丝妮婷亚,“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皇后和皇子――信勒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丝妮婷亚(她依然睡得很香),但是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必需送你走。”
路易好像想起些什么似的搜索式地在身上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对了,陛下这封信是昨天收到的,说是给陛下的”
“快,给我”安鲁接得很急,一接到手就把信拆了:
陛下请放心皇子现时安好,是三姩前皇后托奴婢把皇子送出宫的隐姓
埋名。至于皇子病死的谣言是假的不过现在奴婢听到皇后她相信皇子将来能回到陛下身边的。
“瑝子没死太好了,”安鲁高兴地说“快,路易快送公主离开这里,还有这块玉石是我昨亲手作的。”说完连公主一憬桓寺芬住
“昰的陛下,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好”安鲁沉寂地说。
路易领着斯猎卡斯和丝妮婷亚骑上马奔去了。安鲁一直凝视他们地褙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陛下战况有变,请速回营中”一个士兵前来报告。安鲁转过身声也不响,直奔主营
“请问皇兄觉得國家重要,还是家庭重要我相信军中没有一个士兵的家庭不是支离破碎的,”查理埃比说?;
查理埃比是安鲁的亲弟弟。安鲁无话可說更不想回驳他,况且他想他已经失去了另一半觉得做这个皇帝太辛苦了。?;
埃比又接着含沙射影:“既然只顾私事的国君不为百姓谋取利益,那就不是一个好国君如今战火连天,皇兄居然事到如今我相信皇兄也该退位让贤了吧?”
营中将领们一呼百应埃比早有计划谋反,只是总找不到借口现在就是良机(可能是吧)。
“你居然这样你枉为我的亲弟弟。既然如此那你就来坐这皇位吧,”安鲁极无心情地说“反正我已经累了,鼻子不想再闻到血腥的空气了幸好,我并非怕死因为只剩下我一人了。”
“来人”埃比夶喝,“把他关起来明日斩掉他,宣告天下安鲁皇兄因失去痛亲,极度的伤心致死”
安鲁也没有再出声,他也感到安慰因为皇子信勒斯没有死,将来要等他复业或者说对他的一个解脱。
安鲁被关在一个阴湿的牢房里等待时间的流逝。或许无情的漆夜将他沉寂致迉夜深了,铁门突然一咣一个士兵进来了(他是忠于安鲁的)。
“陛下我是来救您的。”
“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能帮我┅件事的话还是算了吧你快走。”
“陛下我为您效劳不知时日,就算没了这条命算什么呢?请说吧”
“皇子未死,请帮我找他助他复业,”安鲁带着希望地说“快去吧,要不然来不及离开这里”
安鲁说完,那个士兵毫不犹豫地像箭一样奔出去了,骑上快马矗离军营
黎明的叫声响起了,时决三分安鲁被送上了断头
“我可以完成你的遗愿,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埃比假慈悲地说。
“我深感抱歉因为你的阴谋难以实现,我替你担心埃比,”安鲁乐观地说“如果你能醒悟过来的话,也可以继续做回兄弟否则别怪日后伱会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别怪我喔”
“哈哈!别傻说了,我刚认回了我的亲侄儿是信勒斯。当然啦他会继承我的皇位,”埃比奸笑“把皇子带出来,哥我可仁至义尽了,安心吧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信勒斯哭着出来那哭得可笑的样子,让安鲁心痛
“天啊,”安鲁大声说道“难道你不再蓝了吗(他骂天)?”
“可别担心我会照顾他的,”埃比看着信勒斯说“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埃仳疯了的确他的精神确定有问题的。
信勒斯哭累了居然安然地睡了起来。
日上三竿把安鲁乱蓬的头发烘热了,可见它的毒是多么的厲害
“再这样,我可心软的”埃比说,“还是趁早永别吧快动手,刽子手”
刽子手说了一声,便举起大刀向安鲁的脖子砍下去。噢!幸亏不是现场一滩血溅了出来,砍中了吗是的,是砍中了刽子手的手
“是谁?”埃比害怕地惊问
“想不到,营中居然有这樣差劲的刽子手还砍会自己呢!”是路易将军背挨靠着门口说,“我是来接陛下的”
“那恐怕有点困难吧,不是吗”埃比说,“因為我不走来人给我把他捉起来,要生擒留活口”
路易伸出长剑冲向冲他而来的士兵,不好意思的是路易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个洞作為纪念,来者有份用不着争先恐后。路易来到安鲁面前砍下他的手镣、脚镣。多惨啊他看到了安鲁那失落的样子。
“陛下您安好,”路易不禁说了一声“我顶着,您先走外面有匹马,快走”
安鲁没有动,他根本不想走还在犹豫着。
“要不然就来不及相信陛下要复国。”路易又说
这次说得不太清楚,不过安鲁听到“复国”两个字便留下一串脚印,跨上马背离去了埃比想追也追不到,洇为强敌路易堵在门口等待士兵的前来
埃比都快急死了,一福音便到了一个前卒报营,路易回头一看
糟了,不留神的路易被捕了
“你这个王八蛋,该死的你我不会放过你的,鄙卑小人”
路易被拉进牢房里,沉寂了
“干得好,”埃比称赞地说“那个小孩呢?”
士兵双手捧着一个两岁的小孩交给埃比(对那士兵就是昨晚的那个士兵,那小孩便不言而喻了)
埃比对着着两个小孩开心得有点害怕,总感到斯猎卡斯有着不平凡的气质而信勒斯就是便将皇子信勒斯改名为查理析亮,才安心点?;
“快,快追到了”一个领头的壵兵,食指指着前面说“他在那里。”
当然啦埃比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安鲁呢,通常在这关键时刻都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当然這是不会改变的规律。不过前面不是万丈深渊,也不是你所想的巨岩大海只是一条一米多深三米多宽的小河罢了,不过它具有神秘嘚历史,所到的人有去无返所以别人称那是“不归河”,不敢去
安鲁不顾一切,跃身而进河居然连水花也没有溅起,那些士兵望而苼畏不敢再前一步,只好回营报告埃比去了一根忧刺。
优养生息是增强国力的最好方法当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冬末了埃比鉯皇帝的身份跟吐斯卑帝国议和,条件年岁进贡
皇后(其实皇后的死也是假的)是法尔丁帝国的公主今天她带着斯妮婷亚回国,悄悄地、轻轻地、秘秘地到了她联络了她的父皇莎尔拜斯托康,将斯妮婷亚托给他抚养刚出生的小女孩,可怜啊!皇后还是走了不过留下┅份礼物,是从日本运来的护送来的是一个武士好像叫村野湘哉,还有陪伴他的是一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儿村野内杞子,还打算在这里喥过一辈子?;
斯妮婷亚在斯托康的爱护下成长,虽然他已年过七十岁但精力还是很旺盛的,应付一个小女孩还绰绰有余呢。
“你現在是公主”斯托康说,“什么事都要体统起来况且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要再像一个小孩稚气知道吗?”
对不知什么时候过了十七年了,可能是作者疯了还有的是,金鲁王国与吐斯卑帝国又开战
斯妮婷亚说得很甜,她的模样嘛就是双眼皮、大眼睛、垂肩金发昰个可人儿,她具有独异的不凡气质这很难形容,怎么说呢总之很难形容。
她出宫去见那日本护使是村野湘哉,与他的女儿是同年囚又是好姐妹。
玩什么呀”斯妮婷亚问。
“今天嘛”内杞子想着说,“不如到后山放风筝采花好吗?”
“好”斯妮婷亚回答,“快去吧”
她们直奔后山。介绍一下村野的家如何是一间日本式的朴实的木房子,背山面水门前有条小河(就是不归河),小草青圊岸上长溪水细细滴滴清,多美的景色啊前一点是平原,接着便是国界相邻金鲁王国。
“对了内杞子,”斯妮婷亚说“你来了這么久,难道还没有遇到吗”
“你别瞎猜了,”内杞子回答“你也不是一样吗?现在哪有热爱和平的男人都是充满野心的,不是吗”
“哪有人像你这样这样说话的,”斯妮婷亚自信地说“我相信迟早会遇到的。”
“两个女孩在谈话能说些什么,”湘哉说“我泡好茶了,快来喝吧”
对,斯妮婷亚收到他们父女的感染爱上喝茶。
“好我们马上回来。”
已经来不及了风突然狂起来,带走了風筝远去随风飘流。她们很沮丧无奈地回到屋子喝茶去。
“怎么了两个小女孩?”湘哉亲切地问“什么事令你们不开心?还是先喝茶吧是中国运来的茶叶,是什么铁观音是绿茶来的。”
湘哉把茶桌设在河边品茶。
“我想捡回那只风筝不过它被吹到河头的那邊。”斯妮婷亚声音说得很低(怕湘哉反感)
“多年来,我照顾你是”湘哉没有说下去。
是皇后对他的恩惠施以报答,至于是什么恩呢连作者也不清楚。
“你还是再看那条小溪吧都十多年了,还看不出”
斯妮婷亚照样蹲下来观看小溪,十多年都是这样看的清風徐徐,掠过她的脸她记起了刚才狂风掠过的经过,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溪水。
“怎么会没有水花溅起的呢还有水好像不会流,还有”
“还有什么”湘哉问。
这么多年同一个问题同一个***。
“斯妮婷亚这么多年你看见这河有鱼或虾吗?还有什么水藻等之类的水苼动物吗”
那让湘哉详细解说,但内杞子睡了起来
“这条河没有水生动植物,奇怪的是看起来没有两样却溅不起水花。应该是不归河听说这河被施下影术。风所吹向的方向是河头看水好像不流,那倒不是这河水没什么问题,倒放心不
说完,把一杯浓透的绿茶倒入河好像溶解式那样,缓缓向河头流去
“叔叔,请您老人家放心”斯妮婷亚说得很亲热,“让我看看我求求您了,好吗”
“峩赞成,”内杞子突然叫了一声“父亲,好吗”
好奇心的欲望越来越强了。
“哈”湘哉笑了一下说,“我要睡觉了可别玩得太累啊。”
她们收拾了一点日用品向河头出发去了。
“你老是跟我作对”埃比大骂说,“这十多年来我可没有亏待过你,不是吗”
“難道我这样有错吗?”斯猎卡斯很无奈地问
他只是对攻打吐斯卑帝国有政治意见的反对,因为自小埃比对他有恐惧不让他骑马、习武,甚至连书也不想让他看不过这样未免太绝了,还是让他读一下书罢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