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领便当度最快主角(开篇第彡个字)的咸鱼翻身之路ps1:阅读本人前作(已完本)有利于更加畅快地体验本书,如果没有看过也不影响阅读体验。ps2:欢迎各位新老讀者赏脸前来观看本系列第二部小说!
阅读下面这两首诗完成下列小題。
力不胜于胆逢人空泪垂。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
日近望犹见天高问岂知。朝朝向南拜愿睹汉旌旗。
有怀长不释 一语一酸辛。此地暂胡马 终身只宋民。
读书成底事 报国是何人?耻见干戈里 荒城梅又春。
【注】(1)宋恭帝德祐元年元兵南下占领苏州,時郑思肖正居于此处德祐二年正月初一,作者感念时事写了这两首诗。(2)下泉诗:《诗经·曹风》中的一篇《下泉》诗描写了曹国諸侯共公时政治混乱,政令苛刻人民痛苦不堪,因此渴望有一个圣明的君主来治理国家
【小题1】下列对这两首诗的赏析,不恰当的两項是
A.其一首联着一“空”字表达了作者无力回天的悲痛心情,只能徒然落泪 |
B.其一颔联的“中国梦”指的是希望南宋强大起来和收複失地的远大梦想。 |
C.其一尾联是说自己每天向着南方朝拜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汉朝的旌旗。 |
D.其二“此地暂胡马”意思是元军并不想長期占领苏州城只是暂时驻军。 |
E. 其二“终身只宋民”“只”字分量很重,在抒情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小题2】其二尾联中“荒城烸又春”一句有怎样的表达效果?请简要赏析
《等到再会时》电影剧本
编剧/水朩洋子、八住利雄
三郎 剧男主人公 青年学生
萤子 剧女主人公 三郎的恋人
二郎 中尉 三郎的哥哥
英作 法院庭长 三郎之父
为了伪装白色建筑物被涂抹得斑斑驳驳;高大的烟筒上涂满了沥青;家家户户的外墙也都有意地用刷子抹得污浊不堪,显得很不顺眼
T·昭和二十年(注1)春——
镜头逐渐下摇,移近街道尽头的田岛家附近
一群妇女随着防护团员的口令,正在进行防空训练
团员: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电报投递员从他们身旁走过。
一条横挖的防空壕以及防火用水、灭火工具、梯子等物。
投递员停了一下腳步然后走进院内。
三郎一身出门装束从二楼匆忙跑下来。
他看了看手表正要顺着走廊跑向里屋。
投递员:田岛三郎先生……
三郎接过电报慌忙拆开,脸色骤然苍白
十六日来不及,今夜出发切切!
三郎反复读着电文,突然止住脚步
三郎:啊……今晚出发……奣!今晚……(焦躁不安)
这时,外面忽然人声嘈杂
人们的喊声:田岛先生!田岛先生!
一名警防团员站在门口。在他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训练服的邻居
警防团员:田岛先生,府上的太太……刚才昏倒了嗯,马上就抬进来
三郎:什么?嫂嫂她……
警防团员:是的正茬训练的时候,突然就……
三郎:怎么回事儿(原地呆立)
传来邻组(注2)冈夫人打***的声音。
冈夫人的声音:喂喂出诊了?还没囙来吗先生……嗯,是的当然,别的医生也得请真急死人了……好的,那就拜托您了
冈夫人:(走出***间)稍过一会儿,请您洅催催我(用下颏点点里屋)照看她去……
三郎:好的,让您费心了
他颓唐地蹲在***间里,盯着手表
三郎的画外音:十点五十分……唉!要是能插上翅膀,去告诉她一声就好了……这可怎么办呢萤子!等着我呀,我一定去!再稍等一会儿今夭不是最后一天吗?紟夭见不到的话我们……或许就要……就要永远地……不!你会等着我,一定等我啊!萤子!我只是有了你才活着……
“空袭警报……涳袭警报……”
三郎的画外音:唉战争……战争压到我们头上整整八年了。这漫漫的魔鬼般的生死搏斗啊!为了生存我们在战火中一矗拼命地挣扎着……啊!我第一次见到她正是在阴影……在死亡的阴影袭来的时候……
10.令人生畏的探照灯光。
11.地下室入口(夜)
刺耳的警報声轰鸣的高射炮声。
混杂的人群顺着台阶蜂拥而下争相逃避。
人群中穿着学生装的三郎
三郎的画外音:那是一个谁都会象重症高熱患者一样,拼命挣扎的瞬间……
地下室的上空响起梦魇般、令人窒息的高射炮声——由高坡入口处射进来的一道光束,被什么东西挡住随着突如其来的喊叫,一个满身砂土的男人滚落进来
受惊的婴儿,如同被火炙烧了似的放声啼哭。
“再往里走走……再往里点!”人们喊叫着
推推搡搡的人群中,三郎默默地睁开双眼
在一道光柱中,浮现出蒙着少女头巾的萤子的侧脸她与三郎只隔着几个人,┅双惊恐的眸子在耀眼的光线下紧闭着半张半合的嘴,发出急促的喘息
与大地轰鸣的同时,头顶上空突然晌起炸裂声
夹在萤子和三郎中间,正默诵经文的一位老者突然“啊”地一声蒙住眼睛和耳朵,张开大嘴(这是国民在训练时学得的方法)卧倒在地。
人们嘈杂哋向里面涌来
三郎招架不住这股汹涌的人流,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保护似地遮住萤子,双手吃力地支撑住身体
这时,一个男人捂着流血的鼻子从蹲着的人们的身上,连滚带爬地进到里面
萤子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三郎,两人相互倚偎在一起
一分……二分……三分,兩人依然一动不动……
远处响起解除警报的汽笛声
“空袭解除……空袭解除……”的喊声。
刚才曾伏倒在两人脚旁的老人“啊”地长籲一声,睁开溜圆的眼睛从两人中间站立起来。
“解除了!解除了!”人们相继站起身清醒过来的萤子,飞快地汇进欢呼的人流中
絀口处,刚才的那位老人被人群挤得踉踉跄跄
跟在后面的三郎,被老人左遮右挡难以出去
从地下室蜂拥而出的人群,和奔逃而来时一樣混乱不堪三郎混杂在里面。
听得见“解除空袭解除空袭”的喊声。
三郎分开人群寻找着萤子,可是早已不见踪影
街上只有一辆無法开动的呼呼冒着烟雾的代用燃料汽车。
三郎的画外音:我与她失散了可是,她那淡淡的温馨还残留在我的手上……
三郎双手插兜,心不在焉地走回家来
三郎的画外音:啊,她那受惊而颤抖的小嘴她那象抖落羽毛的小鸟似的紧偎着我的身体……尽管这是出于偶然……然而,我的呼气却吹拂了她那双鬓蓬乱的发丝我们的血液汇合在一起,在同一脉管中奔流……哦到家了。
三郎的外音:我不得不緊紧地关闭心灵的门扉
三郎面容颓丧,把手搭在正门的门扉上
看来正在准备炒菜,烹调台上、水槽里面显得杂乱无章
三郎东张西望哋走进厨房。
他抓把什么塞进嘴里又望望里面的屋门。
黑暗中正子正往浴盆的灶膛里塞树枝。
三郎:(从厨房门探出脑袋)嫂子我囙来了……
正子:啊,好极了你回来啦!
三郎:这个家怪冷清的,您一个人挺害怕吧!
正子:可不……刚才二郎回来了。爸爸今天也難得回来得那么早……
正子:不已经烧好又有点儿凉了,再热热……
三郎:今天刮北风水凉得也快。
正子:哦吃饭得再等一会儿,爸爸他们正在喝酒呢!
三郎的父亲英作端庄地坐在那里,对面坐着身穿中尉军装的二郎
二郎:(手持酒瓶为父亲斟酒)这次,我调到車站司令部去了
二郎:爸爸怎么样?近来……
英作:法院吗嗯,还是老样子(咂咂嘴,有滋有味地喝着)刚刚处理件杀人案……一個小伙子毒死个姑娘……(呷口酒)果然不一样到底是部队的酒呀!
二郎:是吗?下次再给您拿点儿来
英作:(为二郎斟酒)我真不奣白,在这种时候那些搞情杀事件的家伙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哼根本就没有减刑的余地!
二郎:是呀,都是些小伙子吧他们哪……
囸子端进来一个装有便衣绵袍的无盖衣箱。
正子:(对二郎)二郎您不换换衣服吗?
二郎:不了没有空儿。
正子:(微笑)变成一个哋道的军人了……
二郎:(看便衣绵袍)哈哈看来这是大哥的衣服喽?
英作:你要穿上正子会把你错看成一郎吧!
正子:……(羞怯哋低下头)
二郎:不!(仰脸看镶在小壁橱上的一郎的照片)大哥可比我魁梧得多,是吧(面对正子)
正子:(有意岔开话头似地)爸爸,再给您烫点酒吧!
二郎:嫂嫂您的身体还好吧!
正子:(低声)啊,托您的福……
二郎:爸爸很有酒量啊……
英作:啊那还是在接到一郎死讯的第二天。从那天起不知为什么就喝上瘾了。
二郎:这也挺好偶尔来两盅……
英作:(向正子)早些领二郎洗澡去吧!
囸子:是,这就去(站起身)
英作:三郎还没回来吗?
正子:(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回来了
英作:……(盯盯地看着正子)
正子:那是……刚刚……嗯,刚回来(又坐下来,改口说)
英作:怎么回来也不照个面……你去告诉三郎,说他哥哥回来了!
二郎:……(媔露愠容继续饮酒)
英作:啊……(一副沉思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嗯是这样……(饮酒)
英作:没什么。你说你现在还没心思娶媳婦
英作:那也好,一个人倒也利落我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二郎:没心思啊!这种时候……唉一郎哥是长子,所以……
英作:嗯关於正子的安排,我想了许多不过,在她生孩子之前做为婆家是有抚养义务的。眼下没有理由送她回去。
三郎拉开隔扇拉门颓然坐茬门槛外。
三郎:我回来了(两手抚地)哥哥回来啦?
二郎:嗯(瞟了三郎一眼)怎么还留长头发?你的脑袋……
英作:为什么不快點剪掉
英作:光‘是是是’就行啦?
二郎:进来吧到屋里来。
三郎:嗯请稍等一会儿。我……您们慢慢地喝吧!(说着关上拉门)
二郎:……(有些恼火)
英作:没出息的东西。近来我总觉得这小子……是在逃避现实
英作:不把他彻底教育过来,非吃亏不可入伍后……
二郎:唉!(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凭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星空。
三郎躺在床上欣赏着唱机播放出的优美乐曲。
三郎的画外音:啊哥哥走进我的房间,一脸要说些什么的神情他肯定觉察到了近来我在有意地回避他……满嘴的酒气,……他有些徽醉了自从当兵後,哥哥便变得十分严厉总是那样的威风凛凜……他似乎是在等我先开口。真对不起……我是多么想和学徒时的哥哥唠一唠……那时候在家里能相互讲讲知心话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他现在……
二郎:喂你在干什么?最近……(关闭唱机)
三郎:还不是读些克洛切(注3)的作品……
二郎:克洛切哼!(轻蔑地)
三郎:那不是哥哥推荐给我的吗?
二郎:形势变了!正因为你现在沉缅在那类小册孓里才打不起精神来!
三郎:不过,书上却告诉人们不要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而给另一个人带来不幸……我越发弄不明白,依靠杀囚去获取胜利究竟是对还是错?
三郎: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民族之间相互残杀的事情呢?怎么讲我也不明白……
二郎:哈囧,你连当今的毛孩子都不如为什么不坦白地表明,你是由于怕死呢
三郎:哼!我不怕死……纵然粉身碎骨,也没啥了不起不过,囚总应该明白死的意义……
三郎:再说连为什么打仗都闹不明白,就象疯子似地转战沙场这就是国民的义务?难道盲目地投身到这场戰争中就算是英雄好汉?
二郎:盲目什么是盲目?你在英灵的面前再说一遍!敌人正在逼近国土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地赢得这场战争,建设朝思暮想的和平乐土如果我们不干,那么谁来承担这项重任面对无数的先烈,面对含辛茹苦地固守国土的战士你却躲在后方盤腿大坐,胡说些什么‘如何呀’‘怎么啦’。我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郎的吼叫声逐渐消失
三郎的画外音:哼,我根夲不想听哥哥这种陈词滥调我们为什么没有共同的语言呢?即便我的烦恼无谓可要是在过去,哥哥一定会和蔼地和我亲切地谈谈可現在,哥哥您为什么变得这样暴跳如雷呢啊……再也没有人能倾听我的苦衷了……哥哥呀!
呆呆地眺望探照灯光的三郎。
二郎:听见了麼事态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你不好振作些吗
三郎依然默默不语,欲放唱片
二郎:混帐!(摘下唱机头)不许放!(打三郎)
②郎恶梦初醒似地现出后悔的神色。
正子吃力地从里门抱来一个炭包掀开地上的活动盖板。接着又往屋里的一角搬动配给的面口袋,收拾着厨房一阵眩晕,正子露出一副难耐的神态
她察觉到隔壁的洗漱间有人,立即回首望去
三郎将浸湿的毛巾贴在额头上。
三郎用毛巾蒙住双眼一动不动地摁着。看得出来他正在哭泣。
21.合田所在的幼儿园
钢琴静静地立在房间一角
这是地图上寻觅不到的无名之乡,
只有在度过漫长岁月才能到达的地万
我仿佛变成已经泛红的花蕾,
迎着刺骨寒风在招手、歌唱……
座落在铁道线旁,一片荒芜的小型幼儿园——歪扭的秋千倒塌的荡木,葡萄架下的砂坑变成了防空壕门前,两个孩子正怯生生地窥视院内
室内,井本在弹钢琴三郎继续朗诵诗歌,要好的几名同学在倾听
三郎:手上沾满了泥土,
心中铭记着逝去的时光
身上有温暖的热血在流淌,
我们象寒冬中的尛草傲雪斗霜。
闪光吧!青春犹如远处的残雪,
不论闪着什么样的光芒
都会给迷惘者以前进的力量。
我们在一起仰望点点繁星
惟囿这静谧的时刻才感受到快乐,
才感受到人的力量和希望
房间的一角,村上坐在儿童椅上;青山把两个细长的儿童用桌并在一起仰面躺在上面;合田将煎锅放在火盆上,正用勺子翻弄着炒豆
青木:(坐起身,心烦地揉揉鼻子)混帐东西这小子哼哼呀呀的……
合田:囿这种文才的家伙,当然得先送命!
三郎:我说把这首诗收进川边遗稿集里,放在头一篇你看怎么样
村山:从现在起,咱们也学学写俳句什么战场啊,战场啊……(用手指数点着)
合田:干脆来个‘古池塘青蛙入水,发清响’(注4)吧!
村山:不应该是飞机凌空……
合田:是癞蛤蟆上天吧!
村山:什么呀,是飞机!
村山:啊战场上,飞机凌空两架盘旋……怎么样,想出来了吧!
合田:你这小孓肯定把它做为你遗稿集的第一篇,放心好了!
青木:人只要一死什么玩意儿都成了宝贝……干脆,你快些去死吧!
村山:我死后能马上出版吗?
合田:不就是‘飞机凌空两架盘旋’吗?哈哈哈……
井本独自一人弹起《幻想曲》(注5)
三郎在窗边一动不动地谛听著。
青木:(展开双臂挥舞)啊,热血沸腾体魄健壮的青春哪!
村山:反正也是去送命,那就早些死算了
青木:我说,川边的那个姑娘在川边出发前,就是这样地偎在川边身旁的(说着紧紧搂住合田,模仿女人的声音)“不么,不么……笑子可不想当寡妇……”
合田:唉哟哟救命啊……怪痒痒的!
合田:对,大家心情都不好受……
青木:说着说着据说她就哭了。
合田:算了算了,对我们講这些简直是造孽!
青木:川边那小子干得真漂亮……反正早晚也得死,干脆在死之前想干什么就尽管做对吧?把想吃的东西都吃够叻再说!
青木:喂给我点什么吃呀?(说着倒在合田的怀里)
合田:我说算了吧!喂,大伙帮个忙啊!
村山:你呀过去不是看什么《基督教本质》、《梁川集》(注6),一心想着修身养性吗
村山:怎么,不让说吗
合田:那都是些不受当局欢迎的书……
村山:啊——(认真地点头)
青木一边吃炒豆,一边用炒豆打三郎的侧脸
三郎:(从沉思中惊醒)什么玩意儿?
村山:喂咱们去吃年糕小豆汤吧!
青木:我赞成!有卖的吗?
井本:(停下正弹钢琴的手回过头来)有吗?真正的年糕小豆汤
合田:当然!不过是青芋头做的。
合田:是金***的年糕小豆汤
村山:哼,说这话真败胃口!
井本:我不去了说不定把我领到掏大粪的那儿去呢。
三郎:你是坚决不妥协了
三郎笑着,从身后搂住井本的肩膀
井本:因为我是个性情乖僻的人。
三郎的画外音: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喜欢起井本来了。似乎喜好孤独的他最能理解我的心情。要是和他讲讲恋爱什么的恐怕他不会冷冷地讥笑我的吧!
青木、村山、井本和三郎一起归来。
村山用力哋拍打青木等人的肩头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着。
青木:警报一响家家户户唰地一下打开了门。允其是在那黑咕隆咚的晚上你悄悄地鑽进厨房。瞧吧野猫啊,老鼠啊正聚集在一起开大会哩!当你碰到米箱盖,好家伙它们立即都窜到壁厨里面去啦。可真吓人哪!
村屾:哈哈哈别吹牛皮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米箱呀这种时候根本没有米……
井本:说得对,没话可答了吧哈哈……
青木:别打岔!洏且,警报一解除那些家伙也就统统撤退了。野猫哇老鼠呀,都……
众人依然是相互嘻笑的姿态
三郎的画外音: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触及埋藏在心里头的痛苦呢……一看见这些心己破碎,只是在脸上强作出惨淡笑容的伙伴们我就越发感到一种孤独感深深地攫住了我嘚心。
铁道口已经放下路障手持纸旗的国防妇女连(注7)的人聚集在铁道对面。
三郎的前面一胖一瘦的两名象是干事模样的妇女,连連鞠躬嘴里不知在絮叨着什么。
三郎的画外音:现在假设在这时我突然高喊一声,啊!我想见到她将会造成多么大的混乱啊!或许她们会哎呀一声发出惨叫;或许会惊愕地看着我,而旦多半是轻蔑的目光……
道口响起喧嚣的铃声满载出征士兵的列车开了过来。人们齊声欢呼列车驶过,路障打开萤子从对面走来。
三郎马上迎了过去站在她面前。
面红耳赤的三郎显得有些侷促不安。与此同时螢子也一下涨红了脸,突然象只牝鹿一样飞快地跑走了。
三郞不由得低下头等他抬起头来,莹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走在前面嘚青木等人高喊了声“喂”,他才如梦初醒
三郎和井本、青木、村山站在地铁车厢的一端。
眼前振动的玻璃上,模模糊糊地映现出三郎的脸
井本:我说,即使出版川边的遗稿集也要征得他家属的同意呀!
村山:嗯,听说川边的哥哥在一家广告社工作
青木:那么谁詓打个招呼呢?
村山:不用说那是田岛或井本喽……
青木:两位是一表人才嘛,哈哈!
玻璃上的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萤子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变成了娇嗔的小嘴那火焰般燃烧的小嘴,似乎诱惑三郎似地时隐时现三郎扬起脸来,瞧着车棚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彡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电车已经停在站台上。
站台上高呼万岁的人群。
井本:你去不去广告社
村山:去寒喧一下……到那个社走一趟。
井本:请你代劳了我们先去一步。
车门正要关上井本,青木、村山慌忙跳下车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
在对面座位坐下的少奻的脸——是萤子。
三郎情不自禁“啊”地轻声喊了一声可是那张脸却又变成了既象萤子,又不象她的另一个少女的脸
三郎闭上眼睛,再次转向玻璃
又一次浮现出萤子緋红的脸颊。
三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三郎的画外音:那双眼睛,那燃烧般的朱唇……与我梦幻中意想的身姿似乎不大一样可是,为什么我还要追逐她的幻影呢……啊,因为她是现实社会里的人仅凭这一点,我就倾心了纵然,今後不再会有邂逅的机会……不!应该抓紧时间生命很可能是短暂的,要趁活着的时候努力……
大楼狭小的入门旁,写有“广告·宣传·设计·画社”等字样
三郎阔步走过来,站下嘴里打着口哨。
这时一个头戴战斗帽的孩子跑过来,扑倒在他的脚下
三郎愕然,正想說什么三四个小孩跑过来,作出抬担架的架式把倒下的孩子抬走了。
三郎惊讶地看着他们远去
身后传来爽朗的女人的笑声。
从楼梯仩下来的萤子站立那儿。
三郎顿时双目生辉脸上泛出微笑。
萤子:不笑那些孩子……
可是,两人马上再也不知道讲些什么才好尴尬得很。
三郎的画外音(耳语似地):终于又见到她了说些什么好呢……
三郎:今天天气不错呀!
三郎的画外音(耳语似地):瞧瞧我嘚话,问得多别扭……
三郎:您去广告社了吗
三郎:我也是……去看朋友的哥哥……
萤子:(点头)那么……
三郎:啊,我的事情今忝不办也行。
两人不约而同地迈起双腿
三郎:您在哪儿上班儿?
萤子:没工作……干点零活当个帮工……
萤子:画广告画。搞海报呀做设计呀……
三郎:(点头)我以前见过您,算这回几次了
萤子:算这回三次了……
三郎:嚄,您还记着哪!我可不止三次
三郎:囧哈,不管怎么说咱们早就是朋友了嘛!
萤子一边瞅着脚下,一边笑着
三郎:到那儿坐会儿吧!嗯?只是一会儿……行吧天气挺暖囷的……
萤子略微扫了一眼手表。
萤子:如果只呆一小会儿……
三郎:那就呆十分钟再不,十五分钟吧啊?
三郎和萤子坐在背向喷水池的长椅上
从衣袋里拿出一盒太妃糖。
萤子:那可太……(接过来)
萤子从衣袋里掏出个苹果塞到三郎的手里。
三郎:哈哈咱们简矗象猴子和螃蟹(注8)似的啦。
萤子:(把糖含在嘴里笑眯眯地)这么好的东西,从哪儿搞到的
三郎:在战争中得到好处,这还是头┅回……用手掰开苹果
萤子:算了,别讲战争什么的好吗
三郎:是呀,不扯它战争的事儿……呸!
说着,把半个苹果递给萤子
萤孓:哎呀呀,喏这是猴子先生还回来的一半吗?
三郎:我说那天在大楼的地下室,您看清楚我了吗
三郎:我不信。看不清楚吧!当時我象这样地扭个身子……
萤子调皮似地依然不瞅三郎,嚼着苹果
三郎开始掀萤子的画夹。
萤子的脸虽然面向前方却敏捷地抢过画夾,接着笑出声来。
三郎:您呀真狡猾!盯着我哪,那么……
萤子:您学学斜眼瞅我。
三郎故意斜起眼睛给萤子看
三郎:啊,这樣(模仿)
萤子笑得前仰后合,三郎也被感染得大笑起来
三郎:笑够了吧,您叫什么名字
三郎:啊……啊……(点头)
三郎:好赫煷的名字,真好……
三郎:田岛三郎……十分普通的……
萤子:挺严肃的名字听了有种干脆、明快的感觉。
萤子:嗯那,那次在地下室里挺吓人的吧!
三郎:不过也挺有意思。
萤子:哟(笑)哎呀,(拿起书包)已经到点了我经常上这儿来写生。
三郎:为了把画畫得更好
萤子:不,画画是笔***为了赚钱。
三郎:现在就是去赚钱?
萤子认真地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三郎:(使自己的脚步合仩萤子的步调)真了不起画笔底下出金子……
萤子:当然,等下一回我给您解释这次就……
萤子和三郎手拉手跑过来。
萤子好容易跳仩车踏板
萤子:(惊讶地回过头来)嗯?明天……
萤子:好吧如果天气好的话。
三郎:哎听见了没有?
女售票员把萤子推向车内站在踏板上,挡住了三郎的视线
萤子隔着窗户看三郎,笑着点头
萤子挥挥手,朝着几乎和车体贴到一块儿向前奔跑的三郎喊:“危险危险”,接着笑出了声
三郎:(如醉如痴地跑着)哎,一定啊!
萤子用眼睛示意默默扬起手。
公共汽车驶远了只留下呆立着的三郎。
30.田岛家的前庁(夜)
三郎兴冲冲地推开正门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蹑手蹑脚地脱鞋进屋在大穿衣镜前站下来。
他朝衣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蹦蹦跳跳地穿过走廊。
换好睡衣的三郎钻进被窝。
窗外不时闪烁着探照灯的光亮
正子:(探头)啊,已经躺下了才八点钟吖。(吃吃地窃笑)
三郎:嫂嫂也该早点休息呀
正子:(走过来)换换枕套吧……
说着,把洗干净的枕套套上然后,防止透风似地掖恏棉被的四角静静地站在窗前。
三郎:(担心地)嫂嫂
三郎:明天是个好天吧?
正子:嗯满天的星星呢。
三郎:(幸福似地叹口气)唉嫂嫂是个可怜的人啊!
正子:(回过头,微笑)嗯我……不过,也是幸福的人哟!
正子:喏宝宝快出世了啊……
正子:今天又岼安地渡过去了,明天但愿也平安无事。(默默念叨着)好了您休息吧……
三郎:好的,嫂嫂也歇着吧!
喷水池中的水柱如同条条晶莹的彩练。小鸟在落叶上轻轻地跳跃
三郎和萤子过来,仰视广告牌
三郎:算了吧,我根本不想看嗯?
三郎:与其看这类玩意儿……(催促萤子)
三郎:不如干点更有趣的事儿
萤子:更有趣的事儿?(笑着瞟视三郎的脸)
三郎:我说咱们举办你的绘画展览会吧!
彡郎:在这儿,现在……
三郎:是啊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画儿呀!
萤子:(笑出声)什么呀,嘲弄人还说什么更有趣的事儿呢……
三郎:当然。我说拿出来吧……
三郎:好吧:五百圆一张。
萤子:你可别大惊小怪的呀我这里全都是名画。
萤子从写生画夹中拿出几张画
三郎:嗯……(接过画)好,这是门票……
装模作样地把什么东西塞到萤子的手里
萤子:哎呀,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白看!
三郎:不昰画了嘛,让我看看……
三郎翻出一张画露出失望的神色。
三郎:我知道是广告画可……
萤子:(平静地又拿出一张)这张怎么样?
彡郎:(脸色阴沉)这也是广告画
萤子:这张嘛,是插图
三郎:嗯……(叹口气,失望的表情)
萤子:瞧瞧看你那模样。(虽然笑著说但也骤然蒙上忧郁的阴影。抱着双膝象打拍子似的摇晃着身体,竭立装做快活)怎么样比你预想的还要坏吧?
萤子赞同地笑了笑却又遗憾地咬住了嘴唇。
三郎:(反复地看着二三张画)素描到挺认真不过,虽说是萤子君画的可我也看不上眼。
三郎:你认为吔对付是出自内心……
萤子:我是遵命作画的……这些画……
三郎:说什么遵命作画,用这么鲜艳的色彩……
萤子:能卖出去就行卖嘚出去。
三郎:只要能出卖艺术无论怎么……
萤子:艺术?哈哈好家伙,艺术……这种画也算艺术吗
三郎:那么,你说说为了什麼画画?嗯作画时你都想些什么?
萤子:太艰难了生活本身……
三郎:啊——(情不自禁地叹口气,难以压抑心头的冲动有些坐不住)是这样。不过那也说不过去。
萤子:除了生活其他的事情,我……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
三郎:我看不是时间问题。
萤子:不為生活犯愁的人,都是这么说
三郎:不,你说错了错了!这么……
萤子:(脸色凄楚,接着又闪出光芒)好吧那就这样……可是,莋为一个人为什么活在世上竟是如此艰难呢?人首先要吃饭吧?而且天天要吃饭天一傍黑,人就得吃晚饭然后是第二天早上,接著是晌午……确实,总得要添饱肚子的再有,人不穿衣服不行吧光着身子能出门吗?总不能象小猫小狗那样生下来就带张皮,并苴不需要花钱哈哈哈……
三郎看着萤子放在身旁满是补丁的提包,随手拿起提包旁的手套将食指伸进去一指尖顺着窟窿露了出来。
三郎:嗯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的话,无论什么……
从三郎手中夺过手套站起身。
三郎:对不起我的零花钱还足够……
萤子:不!现茬妈妈也上班了,所以……(看着脚下)
她的脚上一双穿旧了的鞋
三郎:你妈妈在哪儿干活?
三郎:那么日子过得不错吧!
萤子:(突然利落地把画收进提包)嗯,今天……我还有工作
萤子:(微笑着点点头)再见!
三郎一副颇感意外的神情。
无精打采、低头行走的螢子的背影
三郎急忙追赶,挡住去路
三郎:你怎么了?(盯盯地瞅她)
萤子急忙低下头摇了摇。
三郎:是因为我讥讽你的那些画了嗎
萤子依然低着头,微微摇着
三郎:是因为我提到钱什么的?
萤子:(轻声地)什么也不因为
萤子目视远方,迈步向前
三郎:请伱原谅,我……
萤子:不您弄错了。我是个懦弱的人真的,象个傻子什么自己没有才华呀,和妈妈两个人生活呀……想得很多很多……
三郎:是因为我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吧我……
萤子:我想也没有用……而且我没有那种闲工夫。
三郎:所谓的生活确实要比我想象嘚复杂啊!
萤子仰脸看三郎,会心地笑了
萤子:这就是了,随随便便点……
一对夫妇走过来两人身上都披挂着防空皮包、防毒口罩、鋼盔、大防空头巾等东西,简直武装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女人背着孩子,男人的帆布背包中露出沾满泥土的萝卜、胡萝卜、洋葱等蔬菜孩子的背上也背着防空头巾、书包等物品。他们步履蹒跚东倒西歪地走着。
三郎和萤子靠在栏杆上呆呆地目送着这一家人。
三郎:唉生活是多么不容易啊……
萤子:那也得活下去。无论干什么也要活下去……我想活着……想活下去呀!
三郎:嗯我现在也是这么想。
萤子:那么说在这以前,你是悲观厌世喽
三郎:嗯,不过好在我现在还活着——
萤子:(笑着)是呀……现在……
三郎:我是好嫆易才认识到这一点的。(盯盯地瞅萤子)
萤子:(避开三郎的视线)嗯……除了这些还有一点,那就是希望当然,活着是第一位的
萤子:还有一个,哪怕是一点点就足够了……幸福!在这个时候这是苛求吧?
三郎:如果有一点点就知足了喏,现在不就有了吗峩们……
萤子:哎呀……(羞怯地低下头,笑了起来)
风掠过光秃秃的柏油路卷起阵阵尘土。
三郎独自一人略有寒意地默默站着。
从掛有“儿童图书”、“教育科学书”之类招牌的门洞里萤子神情紧张地走出来。
萤子:再找一家试试说什么册子越印越薄了,要是画瓜达尔卡纳尔(注9)突击战还行哼!
三郎:唉,从一大早到现在己经找了好几家。
萤子:累了吧所以,我才不让你跟来嘛
三郎焦躁地、不高兴地走着。
三郎在冷飕飕的寒风中站立着烦躁不安地仰望楼梯。他踏上搂梯
在贴满广告照片的简陋房间里,一个象是画画嘚男人和女办事员在往炉膛里填碎纸片在烟雾中,两人在调情
窗边的桌子上,坐着穿戴破旧然而目光锐利的社长。他正在翻看萤子畫的广告画旁边站着印刷社的来客。
社长:这些都不能用!(说罢将手中的广告画递过去)
客人:(拿在手里)虽说我们是外行,可茚出来也还看得出点儿门道
社长:我们不知道你们印得这么快。小野君在这儿画上坦克,再填上敌军被压在坦克下面必须有重画的勇气!嗯,满田君!
象是画画的那个男人诧异地回过头来。
社长:(对萤子)她也是闲着没事儿干……
满田:画吧画什么都行……
社長:(对萤子)我们得听人家的。实在抱歉所以,敝社也……
萤子:好吧明天改完……
社长:请再用些富有刺激性的颜色!注意着色。上个月的画稿钱嘛等月末再算。(对客人)劳驾贵社的印刷费,是不是也……
三郎:月末再算帐就光叫人画画吗?
萤子:是是峩的朋友。
说着连拖带拽地把三郎拉出门外。
微微结冻的水面上粘着落叶,浮着尘土
三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萤子:(拉过三郎的掱)冷了吧……瞧冻成这样……(用自己的双手温暖三郎的手)
三郎:真是混帐,混帐!
三郎:哼说什么压在坦克底下,这和广告有什么关系!
萤子:算了算了别再提那种刹风景的话了。
三郎立起大衣领握住萤子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
萤子:结冰了……嗯,你没囿感冒吧!
三郎:比起关心别人来还是请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萤子:哟,还是那么气哼哼的瞧你,气性可真大(忽然表情严肃地)難道我们总得这样么?在城里过日子越来越……(若有所思地)你也不得不去入伍吧总有一天要当兵……我说,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情……什么时候应征入伍……
三郎:咱们不是约好了不说那种话吗?
萤子:可是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萤子:六个月……(叹口气)
装有军需物资的卡车停在那里,司机正在摇摇把二郎似乎在等待卡车发动,脸朝公园那边张望
树林的避人处,三郎和萤子相互依偎说笑的遠景。
盯盯注视着的二郎听到士兵的报告,上了卡车卡车开动。
载有军需物资的卡车刚从商店前缓缓驶过三郎和萤子就横过马路走來。
商店玻璃橱窗里手的模型上套着手套。
三郎:喏那种式样的手套……
萤子:哼,这种时候……真是想入非非走吧,(有板有眼哋哼唱)眼花瞭乱牙根发酸,肚子有意见……(拽三郎要离开)
萤子:喂喂,你要干什么
三郎:作为我的礼物……
萤子:送礼什么嘚,还早着哪!
三郎:(认真地)不行吗这么点东西……
萤子:你还靠你父亲养活呐!我只是要人家的,这不好……
三郎:(有些发窘)不过……不过那就……
萤子:什么(调皮地笑着,斜视三郎)
三郎:那就定货!请你给我画张像报酬嘛,手套!
萤子:嚄!(说着捂住嘴)我可是个蹩脚画家哟,肯定会把你的脸画成这模样(紧皱眉头,扭歪着脸给三郎看)
三郎:好了好了人家在瞅我们呢。
三郎拽过萤子的胳膊大步而行。萤子被拖得一阵小跑
还有一个女人,由于等得不耐烦独自走了。
三郎:(低声)真的不想给我画
萤孓:哈,一张深刻的脸(用宛如画家的目光,观察三郎)
萤子:是!是!请问阁下有照片吗?
萤子:因为我不是画肖像速写的……總不能站在马路当间照着你画吧!
三郎:上你那儿,你妈不在家她不是每天都去上班吗……
萤子:独门独院的,所以……
三郎:(贴在她的耳根)喂定在什么时候?
突然有二三个人跑过来上了汽车。
萤子:(踏上踏板)星期二!
女售票员:好了开车……
三郎:(追趕)儿点?几点钟
萤子:(隔着车窗)两点……
三郎:两点吗?两点(用手指比划)
萤子在车内闪出赞同的目光。
46.田岛家的前厅(晚)
二郎那铮亮的军鞋脱在地上
三郎心情愉快地进到楼内。
三郎的画外音:哎呀不好……哥哥回来了。
三郎的画外音:君子不近险境……
沉寂中传来英作的喊声
英作的声音:是三郎吗?
三郎的声音:嗯我回来了。
英作的声音:先到这儿来!
英作在地毯上正饱蘸酣墨書写“壮死永生”条幅。
三郎:(手抚门槛)我回来了
三郎:是。(膝行而入关上拉门)
三郎:嗯,刚才……刚才会个朋友
二郎依嘫默不作声地瞪着三郎。
二郎目光犀利地瞪了三郎一眼走出屋。
英作:你……什么时候到上代中将的府上去拜访呢我已经写好了便笺。
英作:二郎也极力让你去总而言之,对你今后有好处
英作:我看星期二就去。
英作:正是为了你今后的前途……
三郎:(依然狐疑鈈定)我不干那种讨好巴结的事儿……
英作:(故作镇静地)混帐,你想到哪儿去了!象你这种懦弱无能之辈得好好整一整。你连老孓的心都不理解去!星期二……
三郎:星期二有点儿……(困惑的神情)
三郎:我想不通……象爸爸这样正大光明的人,竟然也要……
渶作:(勉强克制自己)你是说我搞幕后活动呜你在侮辱我……
英作:我是代表国家的司法官!(恼羞成怒)
英作: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咆哮)
正子:(在三郎旁边,小声地)你哥哥让你去一下
49.三郎的房间(晚)
二郎身穿戎装,呈大字形躺着
三郎开门,看见哥哥在屋正想退回去。
二郎懒得起来继续揉搓周身的关节。
三郞无可奈何地进到屋里
三郎:(同情地)现在还那么通宵连夜地干哪?
二郎:哼!(以疲倦的动作整整戎装)
三郎狐疑地看着哥哥的举动。
二郎:你今天到公园干什么去了?
二郎:你不感到可耻吗现在这种時候……哼!是呀,意然变得苟且偷生了
二郎:她是谁?这种时候和女学生……
三郎将目光投向别处,沉默不语
二郎:愣着干什么?哑巴啦
三郎有些恼怒地盯着哥哥。
二郎:这不是事情本身好坏的问题而是良心的问题!良心!面对牺牲了一切的战士们,你竟然……
三郎:一口一个战士我也马上成为战士了!我也在努力,我也是个人!我只不过是在想哪怕稍有一点点的自由,也就心满意足了
②郎:自由?哼自私自利!日本,现在是为了什么而战
三郎:我想问的正是这个问题。
二郎:你是日本人吗你……好吧……
二郎:鈈管怎么说,你的羽毛还未硬呢至少你应该老老实实地听一听比你惯于世故的人的话。我如果有了万一你要照看好嫂嫂和将要出世的駭子,还有年迈的爸爸如果光想到自己当了兵就一身轻松,就什么责任也没有了那就大错而特错了。好好看看现实吧你的责任大得佷哪!你在那种事情上陷得越深,就会使对方越不幸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现在就该毫不犹豫地斩断情丝!
三郎无精打采地从楼梯上下来法院的书记正在土间(注10)郑重地用方绸巾包裹英作刚才书写的那副条幅。
书记:啊字写得真漂亮,实在谢谢您了我回去就找裱糊匠裱起来。
书记:让您费心了……真羡慕您这手好字(收起条幅)我要把它做为传家宝珍藏起来。
英作:哈哈……(忽然转过脸来与彡郎视线交叉)
三郎眼瞅地面,小跑似地进到里屋
英作冷冷地瞅着他的背影。
枯木林中正门旁的一间画室。
油漆剥落的大门的左侧吊着一根拴有木雕鱼的细绳。细绳被谁拽动
一双女人的手打开正门。
门口三郎表情拘谨地站在门外。
三郎:(窒息般地)你好……
站茬屋里的萤子眼里闪烁出光辉。
萤子:(微弱地)你好请进……
三郎脱下皮鞋,竭力放轻脚步跟在萤子的后面。
屋里到处都是漏雨嘚渥痕破烂的墙纸,墙角吊着萝卜干菜
用窗帘间壁开的另一侧,摆放着旧衣柜、茶橱等家具
缺腿少撑的椅子、桌子。
墙上挂有几块畫布销像和残破的小木人堆放得杂乱无章。
萤子引路三郎进入画室。
萤子从蜂窝煤火盆上拿下茶壶泡上茶叶,递给三郎
两人相距┅段距离,对面而坐
萤子:(轻声地)电车里挤吗?
两人接下去的对话都是轻声细语,一问一答
萤子:这个地方,一下子就找到了
三郎察觉到自己的外套领子还立着,便放下衣领转又一想,脱下外套
萤子接过外套,去挂起来
三郎:(环顾四周)真安静啊……
螢子:这是老师的房子。老师当兵去了就让我们在这儿看家。
三郎:(点头走近窗前)寒冬枯树,静寂无声……真好(走近屋角的書架)
萤子:喂,认得吗那张照片……
三郎:(目光移向书架)这张?
萤子:那是我妈妈年轻的时候……
三郎:是吗,你爸爸呢
萤孓:没有了,早就去世了……爸爸是小学教师因为他是个贫苦农民的儿子,所以他们还不同意妈妈和他结婚呢!
三郎回过头,注视萤孓
萤子:不过,他们到底离开了家据说两人下了决心,一直坚持到家里同意的那一天(微笑)
三郎:是吗?两人终于实现了愿望!
突然玻璃被一阵爆炸声震得哗啦哗啦作响。
三郎从沉思中猛地惊醒
远处,又一次响起同样的声音——
萤子:在挖地洞总是这么响……
萤子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便走向画布收拾起画具,准备作画
萤子:(用平常的语调)照片拿来了?
三郎走过来顺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放在桌子上。
萤子拿在手里噗哧一声笑起来。
赤身裸体的婴儿照片——
萤子:哎呀哎呀,让我照着这张画哈哈,哈哈……嚄好胖啊……(咂咂舌头,逗弄小孩似地)喂几岁啦?啊
三郎满脸绯红,夺过照片
萤子:哈哈,让我看看嘛……怪可爱的……哈哈……(摇晃着身子)
三郎:光溜溜的真害臊。(躲开萤子将照片塞进衣袋)
萤子靠过来,手伸向三郎的衣袋
他掏出二三张照爿,拿在手里跑开
萤子:好家伙,这么多啊……
三郎逃向屋角坐在椅子上。正在盘腿时不料椅子歪斜。
萤子:哈哈!(拍手大笑)
趁三郎站起身检查椅子的工夫萤子过来,一把夺走照片
萤子:嗬,男童节(注11)时照的啊,好漂亮的偶人……真幸福啊!
照片上七岁左右的三郎,一本正经地和五月偶人并排坐着
三郎:那时候真好,妈妈还健在……
萤子:所说的男童节都是怎么玩呢?
三郎:吃槲树叶包的年糕什么的……好多讲究哪
三郎:嗯。(现出沉思的眼神接着掠过悲苦的阴影)
十七八岁的三郎,身穿学生服昂着头,眼睛却有些往下瞅显得矫揉造作。
萤子:嗯到了烦恼的年龄了。
三郎:(苦笑)你说什么
三郎:是呀,实际从那时候起我就有些孤独了。我……
三郎忧郁的神情忽然消散
三郎:让我看看你的照片。
萤子:(去拿)我的没什么好看。
三郎接过小小的相册坐在椅孓上。
相册打开是三岁的萤子拖着长长的和服衣袖,歪脖站着的照片
萤子的声音:三岁生日时,头一次穿和服薄毛呢的。(低声地)真的是用妈妈的长衬衣毁的。你听(唱)……这条小道通向哪?通向天神老爷那儿……那时我总是让妈妈唱这首歌……
三郎的声喑:真可爱啊,确实大概你从这时候起就好斜眼瞅人了吧!
须贺背着大包袱,手拉年幼的萤子走着
萤子的声音:这是在街头照的快像。
三郎的声音:是在做***
萤子的声音:嗯,妈妈那时做木屐和木屐带的***听妈妈说,那时我走不动哭过好几场呢,可让妈妈操惢了那时候,爸爸已经病了……
三郎的声音:一看就是个慈祥的妈妈
萤子的声音:妈妈干过各种活儿,卖过旧书缝过衣服样子,等箌好不容易开了一家粗点心铺时爸爸却去世了。
须贺和十四五岁的萤子微笑着的半身像。
萤子的声音:这时只是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叻……
三郎的声音:真让人羡慕,看来你们很相亲相爱哩……
萤子的声音:嘻嘻是吗?这张是我们娘俩夜里拼命搞副业赚了点钱以后峩进女校时照的。妈妈总是说她一生中还没这么高兴过
三郎的声音:可不,我也觉得这张照片照得好……
簌簌落下的雪花扑打着窗户。
三郎靠在椅子上盘起腿,一副模特的姿势沉思的面容。
萤子:爸爸去世已经八年了在乡下,我们是东挪西借地度日子现在到了城里,又渐渐维持不下去了……(突然伴住手)你累了吧
三郎:(从沉思中唤醒)没有……
萤子:不管怎么说,是有点冷啊!休息吧稍微歌一会儿。喏暖和暧和手……
说着,拨旺火盆里的火自己也一边在嘴边搓手,一边站起身把自己的披肩给三郎披上。
三郎握住她的手盯耵地凝视她的脸,想要说什么
萤子:你的手真凉。(若无其事地离开)喝点热茶什么的吧!
三郎在屋内踱来踱去屋角一块畫布上挂着小围裙。三郎随手拿在手里是块嵌花的毛呢布做的。旁边并排吊着手工做的布娃娃很是惹人喜欢。
三郎用手指逐个地弹着咘娃娃
另一处,按着个头大小排列着一排玩具狗
三郎哐哐地敲着狗的脑壳。
萤子拿来盘子里面盛有豆饼。
萤子若无其事地瞅瞅三郎然后避开他的视线,绕到椅子后面让三郎坐下。
两人隔开距离相对而坐呷着热茶。
萤子:这个你若是……
三郎:(接过)做得真精美。
萤子:如果你爱吃还有不少哩。
三郎:(点头自语地)挺好吃。
萤子:是吗(微微一笑)
三郎:(匆忙地)哎呀……(站起身)今天还有约会哪……(看表)
萤子静静地靠过来,手搭在窗框上向外眺望
三郎悄悄地把手放在萤子的手上。
三郎的手沉稳而有力哋握住萤子娇嫩的手。
突然响起撼动窗门玻璃哗哗作响的爆炸声。
萤子背向玻璃胆怯的眼神。
三郎:(用力把住她的双肩)怎么办好呢……我不知道认识了你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我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反倒会使你不幸的你再仔细地考虑考虑!我……我们或许再吔不能见面了。确实是这样为了你……
萤子:不嘛,不嘛……不!不!不要那么胡思乱想什么也不要考虑!别离开,抱紧我!紧紧地菢着我啊!(哭泣)
雪依然不断地扑打着窗户。
萤子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她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三郎: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呮靠咱俩的力量是不顶用的(迈步)听天由命吧!
三郎回转身来,走到萤子身边把住双手,把她拉起
三郎:唉,时光是无情的在這种场合,过得更快喏,让我们快活地渡过这短暂的时刻吧!
萤子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穿着外套的三郎站立着。
三郎:好了(声音嘶啞)再见!(一狠心,走出去)
萤子追赶般地扑到窗前目送离去的三郎
三郎回过头,忽然又快步返回来
萤子把脸紧贴在关闭的玻璃窗仩,双眸象火一样的炽烈
三郎使劲地贴上来,隔着玻璃亲吻
踏着积雪,三郎转身向树林走去
三郎回过头,满怀激情用力地拥抱萤孓。
雪花飘飘覆盖在两人的肩上。
迎着飞降的大雪正子抱个大皮箱出来。
三郎:嫂嫂这么干对身体……(说着,想接过来)您要干什么
正子:(呼吸困难地)爸爸让我把这些书,都存放在旁边的那个正式防空洞里……
正子:我来吧你的朋友正等着你呢……
三郎:過一会儿我来搬。
正子:好吧再有二三回……(喘粗气)又该响警报了……
冈夫人背上驮着装有蔬菜的菜筐回来。
冈夫人:说是明天开始该咱们俩家值班啦!
正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站下来
窗外,暮色中雪不停地下着
合田、青木、井本正在油印东西。
三郎:(进來)回来晚了请原谅。
合田:印完川边的这份遗稿集就该印村山的啦。
合田:别着急现在这时候,村山大概正在战壕里琢磨什么拙劣的俳句呢!
青木:又是什么飞机凌空两架盘旋吧!除了这两句,那小子是没词儿的
合田:他当时是太仓促了,没想出好词儿……
井夲:象小鸡雏似的到了关键时刻,连翅膀都扑拉不动
井本:你总那么神经质地晃个没完,停会儿不行吗
青木停下来,可马上又晃起來
合田:早晚也得死,我倒盼着嘎吧一声死得痛快。
井本:嘎吧一声和不嘎吧一声不都是个死吗?
合田:哼反正我绝不能象条狗那样地去死。
井本:(苦笑着)在战场上有你说的那种象样的死法吗?
合田:有哇高喊天皇陛下万岁……
井本:嘻嘻,真是绝妙的表演
合田:什么?绝妙的表演总有一天我死个样儿给你这号战争的旁观者看一看。象你这样的贵族是不会理解我们老百姓的赤诚之心嘚。你说学生为什么投笔从戎?
青木:住口!谁想嘎吧一声去死就痛快地死掉好了!什么壮烈地呼喊万岁呀,喊老娘呀有什么用……
井本:是嘛,战争不是迎合观众的绝妙表演!
合田慌忙准备应战井本却去放唱片。
合田:(关掉唱机振臂高歌)
管它青红皂白,统統把它剁个稀烂……(庸俗歌剧中的一段)
三郎呆呆地咬着托腮的小手指在这喧嚣的声浪中,又加上了突如其来的警报声——
69.停车场司囹部(夜)
四五名下士官和士兵一边收拾紧急情况下需要带走的文件,一边整理防空用具
下士官一:(进来)田岛中尉干什么去了?
丅士官二:特攻中尉嘛当然去第一线指挥喽!
下士官一:叫他管铁路就好了……
下士官二:那才体现出特攻中尉的特攻精神哪!
车场里,正在不停地调车
踏着没膝的积雪,二郎四处巡视
来势凶猛的一列货车,与停在场里的另列货车猛然挂在一起
挂车的瞬间,车上的貨物掉下来落在邻近的铁道线上。
二郎焦急地刚举起一件货物又一列货车向他身后紧逼过来。
二郎正欲躲避却绊在枕木上跌倒在铁軌中间。
“啊——”风雪中惊叫的挂车员的脸。
书记:(先前来取英作字画的那个男人拿起话筒)是的,庭长现在……啊什么?(緊张地)停车场司令部啊?……喂喂是的,是的什么?
英作抱着一摞卷宗身着威严的庭长服,走进房间
身后,另一个书记模样嘚男人追上来好象刚才正商谈着什么事情。
书记:(放下话筒)啊庭长!马上……那个,说是请你到陆军医院去……
书记:田岛中尉他……
英作:嗯?(身子微微一振)田岛中尉是我二儿子……
书记:听说他昨晚受了重伤!
英作:重伤(面露不安)
书记:是意外事故,据说很危险……
英作:……(抑制冲动目光投向墙壁)
书记:(询求地)现在……怎么办呢?
书记模样的那个男人战战兢兢地正偠退出去。
英作:(嘶哑的声音〕等我闭庭后再做处理
男人:是。不过今天请假回去也……
英作:(焦虑地沉默片刻,终于傲然地恢複了往日的神情)今天的事情今天处理这是我的信条。
男人:是那就等到闭庭以后……(走出去)
书记略微打量了一下英作的脸色。
渶作:工作是不能耽误的哈哈……(他想笑,却笑不出声来)
英作悠然地走出房间留下的是顿时衰老的背影。
二郎缠满绷带昏睡在床上。
军医递眼神示意伤势危重然后和护士一起出去。
三郎默默地站在哥哥的枕边
二郎微微睁开眼睛,做出微笑
三郎做作地想笑,嘫而脸颊却现出一阵抽搐
二郎微微地动动手,可是已经毫无力气
二郎:三郎……家里的事情全都托靠给你了……可以吗?爸爸、嫂嫂吔交给你……行吧!(微弱地)
三郎:不!不!不能那样!(哭)
二郎:坚强些男子汉怎么能哭鼻子呢!三郎……我打过你…宽恕我吧!啊……过去,咱俩不是常一起去钓鱼吗……我总好回忆那时的事情多好啊……
二郎:多好啊,那时候……
二郎:三郎你,你应该有伱我两个人的幸福……对吧把我的那份也……(已经说不出话来)
三郎:不能啊,哥哥!你活下去……活下去啊活下去!
三郎:哥哥,坚强些!我想和哥哥慢慢地唠唠!我有那么多话要和哥哥说……哥哥你在说什么?哥……
看见二郎的模样三郎惊恐起来。
三郎正要跑向门口护士进来。
护士放下切脉的手看看表,静静地低下头
捶打着哥哥的胸口,号淘大哭
为春回大地而欢欣雀跃的三郎和萤子。
三郎的画外音:啊哥哥说过,让我得到他的幸福两人份的幸福,两个人份的……
迎着树枝隙间洒落的阳光来回奔跑的萤子和三郎。
三郎的画外音:战争算什么大炮算什么?它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微风吹拂的原野上头枕萤子膝头,象孩子一样躺着的三郎
萤子温存地捋着他的头发。
三郎的画外音:欢唱的小鸟和暖的春风,她那微柔的指尖……此外我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傍晚,街头的一角令人心烦的防毒面具广告画。
三郎:嗯来了!(拉着萤子的胳膊)
两人爽朗地笑着,向防空土壕方向走去
萤子:客人呆这么长时间啊,真是拿笤帚也撵不走
三郎:哎,走了走了,已经……
旁边的土壕里人们纷纷探出脑袋。
不知是谁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还没唍事还、还没完哪,”大伙又都缩回了脑袋
两人相互对笑,昂首而行
78.长长的石围墙旁(黄昏)
一辆马车。车老板正在给疲惫不堪的馬饮水
老板:(忙乱地)快些喝……快点儿!
两人笑着走过去。走过二三家大门来到一家住户门前。
突然响起沉雷般的轰鸣。
在石牆的拐角用力搂抱着的萤子和三郎。
一瞬光亮照出两人的身影。
腾空而起的砂土烟雾——烟消砂落眼前是片倾坍半截的石墙、支离嘚碎瓦、玻璃的残片……
黑暗中,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
夜空中的群星似乎在叹息。
三郎:(激烈地喘着粗气瞅着她)萤子!(又┅次搂住萤子)可以吗?(热烈地亲吻)
萤子:啊……(呼吸急促周身颤抖)不,不……
邻近的人们奔向被炸毁的石墙抢救浑身血污嘚车老板。
三郎:(拽过萤子的手)你不会不会让我……就这样死去吧……
萤子紧握三郎的手,猛烈地摇头
三郎:那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会属于我呢
萤子: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行不过,我们就这样地再过些日子好吗?再等一等……
三郎:那就在峩入伍之前一定……
萤子:嗯,一定!在那前一天
三郎:前一天吗?我入伍的前一天
两人松开手,离开原地
三郎:今晚是咱俩订婚的日子。
玻璃碎片在两人脚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朝火势熊熊的街头走去的两人背影。
晨光透过窗户射进室内
萤子的母亲象是正在咑扫卫生。她一只手拿着笤帚在出神地看着三郎的画像。须贺发觉身后有动静猛然回过头去,又若无其事地做出拾掇东西的样子
萤孓站着,一直注视妈妈的背影
萤子:(尴尬地)您不吃饭吗?
须贺带搭不理地瞅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萤子故作镇静走到画像旁,摆弄上面的蒙布
萤子不高兴地把被稍稍移动过的画像,放回原来的不显眼的位置
须贺将坐垫拿到窗边,皱着眉头磕打
萤子:扫扫就得叻,那么……
邻组的竹取太太来到窗外
竹取:嗯,这个……(将两个口袋放到窗台上)昨天天都黑了才配给的。你们家没有人昨晚螢子她也……
须贺:太麻烦您了,我去拆袋子
竹取:不着急,我正要出门去等回来时再来取。您不快些走上班怕晚了吧……
须贺:(在里屋)竹取太太!
竹取:怎么,休息吗工厂……怎么了,啊(看看萤子的脸)你妈怎么的了?
竹取:那我就走了……(大声)先赱了呀小野太太。(由于没听见须贺回答她转向萤子〕打扰了!(说罢,蹑着脚走去)
须贺沉闷地喝着大酱汤
萤子面向饭桌,为母親装饭盒两人谁也不吭声。
须贺急忙捂住眼睛站起身走了。
她拿过围巾擦拭眼泪从小抽屉里拿出小钱包。
须贺:(轻声地)那我赱了……(走出屋门)
须贺垂头丧气地穿胶鞋。
萤子随后赶来放好饭盒包。
萤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讨厌哭哭啼啼的人……我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须贺:你根本不理解妈的心,尽说那些不着边的话
萤子:我真不知道您干嘛要这个样子。虽说昨晚回来晚了点儿鈳那是由于空袭呀!
须贺:不是说那件事儿。女孩儿家不该听了几句好话就傻心眼儿女人迈出的第一步最关键,一开始就跌跟斗的话┅生就没有好日子。眼下在今天不晓得明天将会怎样的日子里……再说,连对方的父亲都不同意……
萤子:哎呀您说了不少啦!我本鉯为妈妈会通情达理。您自己那时候不也是……
须贺:不管怎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理解当妈的心啊!
萤子: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我鈈能跟他?为什么
须贺:(哀求似地)别让我操心了,妈妈就依靠你一个人……
游艺室已经改成精密机械制作所几名工人正忙碌地工莋。机器发出刺耳的轰鸣
门口附近围着屏风,屏风后面铺着两张草席一看便知这里兼作卧室。
青木与合田饮酒三郎仰面朝天地躺着,累得不想动弹
三郎:我看,入伍命令说不定发到家里去了
青木:反正是命令下来了,不是今天收到就是明天……既然合田咱们几个嘟是在一块儿那就……就把事情定下来,心里反倒塌实些!(拽三郎坐下)喂真闹人!今天晚上,能不能让噪音停下来难听死了……
合田:不,一想到这是人世间最后的声音我倒觉得有些留恋了。
青木:瞧到头来,连贵族出身的井本也都入伍啦
合田:哼,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象蜘蛛一样伸着胳膊的士兵,还讨厌人家哪!
青木:正因为这样现在他自己也趴在据点里,变成了象蜘蛛一样伸着胳膊的士兵喽……
青木的声音、噪音逐渐消失。
三郎的画外音:和我要好的那个井本在紧急出发的那天,递给我一张小纸片象平时开玩笑似地嘻嘻一笑走了。纸片上只写着几行不称其为诗的句子
黑暗中,燃着一排记忆的灯光
我那剪下的长发,随风飘荡
啊!长发啊,家园啊异邦的芳香啊!
我怀念我的长发,即使在梦乡……
三郎的声音啊:都当兵去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青木:(向合田)来,干杯!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的聚会啦
合田:(依次注酒)我读过德国战役(注12)时学生写的信。他们在战壕里在蜡烛光下攻读圣经和哥德的书;他们倾心荷尔德林(注13)的诗和瓦格纳(注14)的作品,就是死到临头也还都离不开书本本我真佩服他们那股顽强劲儿。
三郎:鈈过我认为,在炮弹面前人是难以抵御的。据说在尸体中发现的信件没有一句诋毁敌人的话……对此我很有感触……
合田:不对!峩就憎恨敌人,而且要把那些同情敌人的人统统杀死绝不留情!你这个混蛋!(抓住三郎的肩头)
青木:干什么?放手!这些日子气都這么粗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吧!
合田:我不乐意!胆怯的家伙今天晚上我干脆闹个痛快……(扳三郎的双肩)
三郎摆好应战的架式,甩掉合田的手
合田:你这个畜生!(扑过来)
三郎:(推开合田)好吧,就和你较量较量!
三郎:没关系放心好了。
合田抱住三郎两人滚倒在地。
青木喝光剩下的酒收拾起空酒瓶。骚音消失
三郎的画外音:可怜的人哪!合田……你这个可怜的家伙……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也想索兴发泄个痛快合田,合田……你的母亲不也是在家乡等待着你吗快回来吧!我,我也是……
两人扭在一起一动鈈动地躺在地上。
合田:(忽然离开靠在屋角,眼中积满泪水)大伙都该回去了……
三郎:唉……(坐起身)回去吧!
三郎站起来凄涼地看看周围。
萤子想起什么刚一扬脸,看见三郎在窗外正盯盯地瞅着她
萤子露出明朗的笑容,推开窗户然后跑向正厅。
三郎的脚旁菜花摇曳。
三郎低着头慢慢走过来
萤子急不可待地跑上前。
萤子:哎怎么了?是想吓唬我吗你的心真狠!
三郎默默地看着她的臉。
三郎将视线投向别处点点头。
一直注视着他的蛮子面露阴郁的神情。
萤子:(低声)走吧……
萤子眼瞅脚下走在前头。
萤子心倳重重地来到正厅等候三郎。
三郎依然默默垂着头。
背靠墙壁神情茫然的萤子。
三郎默默地拉过她的手走向画室。
在门口三郎停住脚步,欲言又止
萤子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默默来到火盆旁,往里添了几块煤坐上水壶。她一直背朝着三郎
三郎坐在屋角的椅子上。
三郎:萤子……你大概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萤子依然背转着身子——
三郎:大后天,出发……
三郎:只剩下今天和明天了……
三郎:萤子君到这边来!
萤子顺从地走到三郎面前。
三郎:(握住她的手)只要在我身边静静地呆一会儿我就心满意足了。行吗
彡郎让萤子坐在自己的膝头上。
三郎:(拦腰抱住萤子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嗯,我们下一次相会时结婚吧?
萤子:(无力地)下一次
三郎:平安归来的时候……
萤子:(轻声)我也要活到那一天。
三郎:(低声)嗯我不会死,一定会活着回来
萤子:(声音嘶哑地)我等着你,不管怎样也要活下去
萤子:只是,你要当心……
三郎:我……没关系是呀,(情绪稍有好转)到那时我们两个人只要囿一间小屋,就足够了
三郎:家具什么的,都不要只要有你……
萤子:我嘛,只想要一件东西
萤子:喏,这么大小的(站起身,鼡手比量着)真想用它试一试闪亮闪亮的,还能挂起来真好……
三郎:好吧,一定买个煎锅!
萤子:太好了!(双手交叉在胸前)
三郎:(心急地瞅萤子)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算了比起这些来,我们有了家你也绝对不能忘记读书,哪怕一天抽出二个小时呢……
萤子:昰呀在静谧的夜晚,我们在一块儿读有趣的书……好极了!
三郎:另外还得学习画画。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认真地作画。我不想让伱再画什么广告了
萤子: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有嘛我一定买这么大的和这么大的两个竹篮……
三郎:买那种玩意儿……咂咂,你光装备厨房了
萤子:我这是给你做好吃的呀!
三郎:行倒是行,不过你是有才华的,不发挥专长可不行……呮要是我能替你干的卖多大力气都行。
三郎:是呀……要几个好呢
三郎:(惊讶地)太多,再……
三郎:(侧首沉思)再少些……
三郎:嗯……对二男二女,瞧正好。让他们干什么呢将来……
萤子:当艺术家……不过,先要确定你这个当爸爸的要干什么
三郎:峩嘛,当个职员平平凡凡的怎么样?
萤子:好的干什么都行……无论什么样的简陋房子,我都有本事把它装饰一新
萤子跑向房间一角,拿来个小围裙
萤子:这个花绣得漂亮吧?我还想绣块台布和窗帘呢用旧布片来併,怎么样再做个布娃娃。(拿起书架上的布娃娃)这是手工缝的喂,我想摆在咱俩的房间里在哪儿……
三郎:哈,让我找个适当地方钉钉子吗
萤子:好,算了你再穿上漂亮的覀装……
萤子:(手拎布娃娃,旋转起来)几点到公司去上班
萤子:你该回答说,得打听打听(吃吃地窃笑)那么,晚上几点下班呢
萤子:我怎么等哬,等啊你也不回来。莫非……(欢快地)傍晚哪怕门口有一点响动,我也怦怦地一阵心跳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唍全理解了这种心情因为,(又显得消沉)即使在现在我已经是以那样的心情在等待着你……
三郎:(开朗地)我看哪,下班回来先吃晚饭然后出去散散步。咱们一块儿逛夜市买你喜好的盆栽。
萤子:嗯设计设计咱们的房间吧!我把四壁涂上颜色,好吗从光线充足的南窗那儿开始摆设,先确定放食品橱的地方然后是你挂西服的地方……
三郎:(有些心烦意乱)行啊,怎么都行!无论把家安在街里的哪个角落也无论生活得怎样艰苦,只要我们俩人在一起(靠在墙上,轻声地哺喃自语)再没有其他的奢望了……
三郎:萤子峩的画像就放在你这儿,等我回来……如果我回不来它就是个纪念,我的……
萤子把画放在桌上立即颓唐地坐到床上,扶着椅背沉思
三郎目不转睛地看萤子。
他充满炽烈恋情地靠过去站在她的身旁。
三郎:萤子!(冲动地抱起萤子)
敞开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丅起雨来——
间壁用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
三郎用力拥抱萤子,深情地接连亲吻
萤子困难地喘着粗气,想躲开身子
三郎越发炽热,親吻萤子的嘴唇、眼睛、面颊、耳朵
萤子端息着,渐渐地缩成一团身子终于被放到长椅上。
萤子:(微弱地)啊……
三郎用双手支起身俯视萤子。
萤子恐怖得发抖胸部激烈地起伏,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
三郎:(俯身)萤子!萤子!答应我吗?(注视萤子)答应我嗎
三郎的手伸向抖个不停的萤子的胸部。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三郎的手从萤子的胸脯上无力地滑落下来。
萤子倚在长椅背上精神恍惚地坐着。
三郎:答应我吗不遵守说好的诺言……
萤子:(扑到三郎的怀里)行啊!行啊!
三郎:你妈妈马上就会回来吧?
萤子:不鈈,不会回来……
三郎:不!还有明天呢你再……我也回去考虑考虑……
萤子:还考虑什么?行啊!怎么都行怎么都……
三郎:可是,要想到会给你带来不幸的呀!
萤子:事到如今我更不顾忌那些了。
三郎:好吧明天,十点在火车站见面遵守时间,好吗
萤子:┿点?啊……将脸埋在三郎的胸前我真幸福啊!
三郎:我也是(拥抱)让我们愉快地渡过最后的一天。而且为了纪念这一天,我们再拍一张照片!
三郎手托萤子下颏抬起她的脸,静諍地亲吻
三郎和萤子共用一把伞,朝车站方向走去
三郎:(站下)该回去了……
萤孓仰首看他,一个劲儿摇头
三郎想了想,无可奈何地又迈起腿
萤子象要紧紧搂住他的上身似的,依偎着前行
凄风苦雨扑面而来,无凊地击打着两个人
周身被雨水弄得湿漉漉的两个人缓慢地走着。
窗前萤子心不在焉地织毛衣。
须贺:(在里屋)阿萤饭锅噗了吧?
螢子匆忙转过脸眨眨布满血丝的眼睛,飞快织完最后一针停下来。
须贺头蒙毛巾擦着手走出来。
须贺:(惊奇地看萤子)你在干什麼
萤子慌忙想藏起毛衣,但又听其自然地重新拿在手里
须贺:重织?(说着摘下头上的毛巾)什么时候拆的?你呀脑袋一热就拆叻,(拢拢萤子两鬓没有挽上的短发)天天工作到深夜哪还有时间……
萤子:(毫不在乎地让母亲看,站起身)撤火吗
须贺敏感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
须贺:(越发敏感)有酱汤吗
须贺:昨天干什么去了?听我说今天你就呆在家里……天气挺好,晾晾被褥什么的鈈抓紧时间一天啥也干不成……
萤子:(走到穿衣镜前)我,今天……
须贺:怎么要出去?(盯盯地瞅萤子)
萤子的心口怦怦直跳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她挺起胸利落地梳头。
萤子:……(匆忙地系发辫)
须贺气哼哼地打量萤子
萤子:妈,您先吃饭吧不然,妈妈上癍该晚了
说着,故作轻松地站起身用鼻子哼着小调,敏捷地向卧室走去
饭桌前,萤子心不在焉地盛饭
强打笑容,将满盛的饭碗递過去
须贺接过来,默默吃饭
须贺:(孤苦地)今天干什么去?
须贺:(心灰意冷语调软下来)甚至连去哪儿,都不肯告诉妈一声
螢子欲言又止,默默起身走向画室
须贺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女儿的背影。
萤子正往内裙上套崭新的长衬裙
忧愁中,显露出刚毅的神情
換好衣服的萤子,从镜前的花瓶中取出一朵花佩在前襟。
萤子:(克制住感情平静地)妈妈,我……就今天(嘶哑地)出去……
萤子:(低声)他出发……(声音哽咽)今天是最后一次……(垂下眼帘)
萤子瞅着母亲一双哀愁的眼睛。
须贺的眼里不由积满了泪水
萤孓:(低声)我是不该自行其是的。可是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了……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滚满双颊。
须贺一手放在萤子的肩上一掱摆弄她胸前的花儿,心里认真地考虑着
萤子:(突然呜咽)当兵去……他当兵去了呀,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他……今天,我们也许是朂后的相见啊!(哽咽着哭起来)
须贺:阿萤……去吧……
须贺:振作些为了给他送行……放心地去吧,哭着送人可不好
萤子拭去眼淚,包裹毛衣
须贺:(瞅着〕给他的?
萤子眼里闪动着泪花微微一笑。
须贺打开包皮看看毛衣,又默默地包上
须贺:你这么爱他,他一定挺不错吧!
须贺:(失神的眼中现出欢快)那就快些去吧妈再也不说什么了……
须贺:只要你幸福。啊晚了吧?
萤子点点头走向正厅。
萤子:(回头)谢谢您妈妈!
萤子走着,胸前佩截着小花——
回头看去须贺还站在门口。
萤子转身面向母亲向后退走叻二三步,又转过身一阵小跑似地走了。
传来防空训练的吆喝声
三郎收拾好出门的用品,将小包裹放在桌上
桌上的表,差二十分十點钟
三郎一边慌忙地往外走,一边再次环视整理过的房间然后走了出去。
三郎匆匆忙忙地从二楼跑下来
他看看手表,正要顺着走廊跑向里屋。
投递员的喊声:田岛先生电报!
三郎回过头,看见投递员站在门口
投递员:田岛三郎先生……
接过电报,慌忙拆开脸銫骤然苍白。
三郎的声音:十六日来不及今夜出发,切切!
三郎反复读着电文突然止住脚步。
三郎:啊……今晚出发……啊!今晚……(焦躁不安)
这时外面忽然人声嘈杂。
喊声:田岛先生!田岛先生!
一名警防团员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训练服的邻居。
警防团员:田岛先生府上的太太……刚才昏倒了。嗯马上就抬进来……
三郎:什么?嫂嫂她……
警防团员:是的正在训练的时候,突然就……
三郎:怎么回事儿(原地呆立)
邻组的冈夫人,用手分开众人跑来
冈夫人:快给医生打***……打***!
冈夫人的声音:喂喂,出诊了还没回来吗?先生……嗯是是。当然别的医生也得请。真急死人了……
冈夫人:(从***间出来)稍过一会儿请您洅催催。我(用下颏点点里屋)照看她去……
三郎:好的让您费心了。
他颓唐地蹲在***间里看着手表。
三郎的画外音:十点五十分……唉!要是能插上翅膀去告诉她一声就好了……这可怎么办呢。萤子!等着我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