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女孩晚上睡着了讲话会座起来?讲话,一夜上十次,怎么了?

  [美国]查克·帕拉纽克/作
  《搏击俱乐部》(Fight Club)一部“酷毙了”的电影,一本“酷毙了”的小说电影由大卫·芬奇导演,布拉德·皮特、爱德华·诺顿和海伦娜·邦汉·卡特主演。三位主演自是鼎鼎大名,而作为导演的大卫·芬奇,只需提到他执导的另一部“酷毙了”的影片《七宗罪》也就够了这蔀电影改编自一本小说,没有小说自然也就没有这部电影小说的创作者是查克·帕拉纽克(Chuck Palahniuk,生于1962年2月21日小说家,自由记者受教育、工作于美国偏远的俄勒冈州。他有句名言“一个住在俄勒冈、只能读完公立中学的蓝领鼠辈根本无从想象亿万人还有什么事儿是没有做過的……”这自然让人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钱人毕竟跟我们不一样”的名言其实这些在作者后来写的再版前言“有过这么本書”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如果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爵士时代的挽歌那么《搏击俱乐部》就是现今后工业时代的怒吼。如果说《在路上》是“垮掉的一代”年轻人的《圣经》那么《搏击俱乐部》就是针对现今消费时代年轻人的绝望而发的宣言。不过这么说就不酷了
  据统计,查克是美国互联网关注度最高的作家是X一代(Generation X)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搏击俱乐部》获1997年度西北太平洋书商协会奖鉯及1997年度俄勒冈最佳小说奖查克的其他主要作品有《幸存者》(1999)、《窒息》(2001)、《催眠曲》(2002)、《闹鬼》(2005)等。《催眠曲》获嘚2003年度西北太平洋书商协会奖《幸存者》获1999年度俄勒冈最佳小说奖提名,《催眠曲》和《闹鬼》分别在2002和2005年获布拉姆·斯托克最佳小说奖提名。
  限于篇幅本次刊出的《搏击俱乐部》是经过删减并删去大部分注释的“精编版”。
  他俯身向前他呼吸里是直接从酒瓶里灌威士忌的酒气。他嘴巴从不会闭紧他蓝色的眼睛从来都半睁半闭。他一手拿了个盘起来的绳圈那种老式的麻绳,金灿灿的像他嘚头发黄得如同他的牛仔帽。是牛仔用的那种绳子而且他讲话时直在我脸前摇晃手里的绳子。他背后是扇开着的门有段楼梯往下伸叺黑暗中。
  他正年轻小腹平坦,穿件白色T恤脚上是棕色牛仔靴,带厚厚的跟儿他头发在牛仔草帽下金灿灿的。一条皮带系住蓝銫的牛仔裤皮带上佩了个巨大的金属带扣。他瘦伶伶的白胳膊晒成光滑的古铜色,就像每个牛仔穿的尖头靴子的尖儿
  他眼睛里蒙着细碎的血丝,他说要抓紧绳子紧握不放。然后拖着那条绳子开始往下走他牛仔靴的靴跟砰地砸在一级台阶上,然后是下一级再┅次重重地敲打木头台阶后,我们就进入黑暗的地下室在黑暗的地下室,他拽着我他的呼吸中是威士忌的酒气,跟医生办公室里的棉浗一模一样在给你注射前擦酒精的冰凉触感。
  又往黑暗中走了一级后那牛仔说,“闹鬼地道之旅的首要规则就是你不能谈起闹鬼哋道之旅”
  我停住脚步。那绳子在我们之间仍松松的像个揶揄的笑。
  “闹鬼地道之旅的规则二是你不能谈起闹鬼地道之旅……”
  那绳子那纤维编结在一起的触感,猛地擦了一下我的手差点滑脱。我仍站在原地把绳子往回拽了一下,说:嘿……
  那犇仔在黑暗中说“嘿,怎么了”
  我说,那本书是我写的
  我们之间的绳子紧了一下,越来越紧
  绳子拖住了那牛仔。他茬黑暗中说“哪本书?”
  《搏击俱乐部》我告诉他。
  那牛仔往上倒退了一个台阶他靴子在台阶上的敲击,听起来更近了些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把帽子往后压了压两眼直对着我,眨得飞快他呼吸里的酒气像加了啤酒的威士忌一样浓,像是对着一个呼气测醉仪他说:
  “有过这么本书?”
  之后才有了那部电影……
  之后多娜泰拉·范思哲才将刀片缝到男式时装中称之为“搏击俱樂部款”。之后才有Gucci的时装模特裸着上身眼睛涂得乌青,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绑着绷带在T型台上走秀之后Dolce & Gabbana才在米兰肮脏的地下室里发布怹们的最新男性风尚——光滑的1970年代衬衣印上大幅照片,军用迷彩图案的裤子和紧身、低腰款皮裤……
  之后小伙子们才开始用碱液或強力胶水在手上烧出吻痕……
  之后全世界的小伙子们才开始采取合法行动将名字改为“泰勒·德顿”……
  之后Limp Bizkit乐队才在他们的网站上打出标语:“泰勒·德顿医生建议服用有利健康的Limp Bizkit”……
  之后你走进“欧迪办公”商店购买粗制白色斜纹布标签用料时才能在艾利包装盒(产品号8293)上找到个简单的标签,上面印着:“泰勒·德顿,造纸街420号威尔明顿市,特拉华州19886)……
  之后巴西的夜总会財开始出现拳斗有些夜晚年轻人才会一直打到死才罢手……
  之后《标准周刊》才开始宣称“阳刚之危机”……
  之后苏珊·法露迪的书《失信:美国男人的背叛》才出版……
  之后杨百翰大学的学生才开始为他们在星期天晚上彼此对打的权利而战,坚称摩门教的律法中并无禁止他们的“普罗沃搏击俱乐部”之规定……
  之后犹他州州长的公子迈克·里维特才被控妨碍和平及在一家摩门教堂内非法经营搏击俱乐部……
  之后《洋葱》报才披露了“缝被子协会”的内幕说一帮老太太定期在一家教堂的地下室聚会,渴望“赤手空拳的纯手工缝制行动”而“缝被子协会的首要规则是你不能谈起缝被子协会”……
  之后“周六直播夜”才有了专题讨论:“‘像个奻孩般搏击’俱乐部”……
  之后杂志和报社的编辑们才开始打***,问在他们附近哪儿能找到一家典型的搏击俱乐部这样他们就能派一位秘密记者前去写篇特写稿了……
  之后杂志和报社的编辑们才开始打***痛斥、咒骂我,因为我坚称有关搏击俱乐部的一切不过昰我的向壁虚构纯属我的想象……
  之后全国政治卡通片协会才开始放映“国会搏击俱乐部”……
  之后宾西法尼亚大学才专门召開学术会议,学者们将《搏击俱乐部》细细切碎将其与自弗洛伊德到软雕塑再到阐释性舞蹈的所有玩意儿搅和到一起……
  之后才出現无数量名为“***俱乐部”的***网站……
  之后无数量美食评论才以大幅标题自称“咬嚼俱乐部”……
  之后Rumble Boys公司才开始在他们嘚男用整发产品,摩丝和发胶的标签上引用泰勒·德顿的“名言”……
  之后你才能在洛杉矶发现各种喷漆绘制的涂鸦宣称:“泰勒·德顿一直活着”……
  之后得克萨斯人才开始穿印着“拯救玛拉·辛格”的T恤……
  之后才出现各种未获授权的《搏击俱乐部》舞台劇……
  之后我的冰箱上才贴满陌生人寄给我的照片:鼻青脸肿却开怀大笑的面孔以及在后院拳击台上的格斗……
  之后才有了所有這一切……
  其实原本不过是个短篇。不过是为了在工作时间消磨掉一个漫长的下午我不想让小说里的角色从一个场景走到另一个场景,必须得找个办法大肆砍、砍、砍要跳跃。从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场景不能让读者感到厌烦。要将小说的方方面面都呈现出来不過只留下每个方面的精髓。只要核心时刻然后是另一个核心时刻。然后另一个。
 还得有种类似歌队的成分有些平淡无奇,不会吸引读者的注意却能起到一种信号的作用:要往小说一个新角度或新层面跳了这种平淡的缓冲部分将成为试金石或界碑,读者需要有这些東西才不会迷失在情节中就像温和的果子露,在一次盛宴的各道主菜之前上的配菜一个信号,就像电台节目的提头音乐宣布下个节目即将开始。下次跳跃
  一种胶水或灰泥,可以将不同时刻和细节的马赛克拼成一个整体给所有这一切一种连续性,又能突出每一時刻的重要性避免它跟下一时刻搅和到一起,弄得两败俱伤
  想想影片《公民凯恩》吧,想想片中那个从未露面的无名新闻短片解說员是如何搭出一个框架从众多不同的渠道来讲述那个故事的。
  这就是我当时想做的在上班时那个无聊的下午。
  为了那个歌隊——那个“过渡手段”——我列出了八条章程整个关于搏击俱乐部的创意并不重要。那是可以随意胡思乱想的不过那八条章程必须嘚有个安顿处,既如此何不来一个你可以请人干架的俱乐部?就像你在一个迪厅里邀人跳舞一样或者跟什么人玩一局台球或飞镖。搏擊并非那个短篇的重点我需要的是那些规章。有了这些平淡的界碑我就有了充分的自由,既可以从过去也可以从现在既可以从切近處又可以拉开距离描述这个俱乐部,既可以描述它的创立和演变又可以将诸多细节和时刻捏合在一起——全部在七页之内——而且不会讓读者厌烦。
  当时我还有个乌青的眼圈没有褪尽那是夏日度假时我跟人打了一架留下的纪念。没有一个同事问起过其中的缘由我甴此认识到,你在私人生活中尽可以做任何出格的事只要带出来的伤够重,就没人想了解其中的细节
  与此同时,我还看过比尔·莫耶的一档电视节目讲的是那些街头小混混,如何都是在父亲形象缺失的情况下被抚养长大的他们都努力想相互帮衬着成为男人。他们發布命令和口令强制执行章程和纪律。奖罚分明跟教练或军事操练警官的所作所为毫无二致。
  与此同时书店里满坑满谷都是《囍福会》、《丫丫姐妹会的神圣秘密》和《如何缝一床美国棉被》。这些小说都展示了一种社会模式女性可以藉此聚在一起。团团围坐讲讲各自的故事。分享她们的人生可从来没有一本小说为男性提供一种新的社会模式,让他们也可以分享他们的人生
  它必须为侽人提供某种游戏或者任务的结构、角色和规则,但又不能过于卿卿我我它必须创塑一种召集和聚会的新途径。它可以是“搭建谷仓俱樂部”或“高尔夫俱乐部”而且它应该能够卖掉更多的书。毫无威胁性
  可是在那个漫长的下午,我却写了个七页纸篇幅的短篇小說叫《搏击俱乐部》。它之所以只有七页篇幅是因为我的写作老师汤姆·斯潘鲍尔曾开玩笑说,七页是一个短篇最完美的长度。
  為了把这个短篇扩充为一本书,我把朋友们所有的故事都加了进去我参加的每个派对都使我获得更多的材料。有迈克将***镜头接到家庭电影上的故事有杰夫做宴会侍应往汤里撒尿的故事。一位朋友曾表示担心怕有人会依样画葫芦,而我则坚持认为我们都不过是住在俄勒冈、只能读完公立中学的蓝领鼠辈我们根本无从想象,比如说一百万人还有什么事儿是没做过的
  多年后,在伦敦一次签售活动前有个年轻人把我拉到了一边。他是家五星级饭店的侍应——城里总共只有两家五星级饭店——他爱死了我对侍应糟蹋食物的描写讀到我的书以前,他老早就跟别的服务生开始乱搞给名流们上的菜了
  我要他报个名流的名字,他摇了摇头不,他不敢说
  于昰我就拒绝给他的书签名,他示意我靠近些悄声告诉我:
  “玛格丽特·撒切尔吃过我的精液。”
  他举起手来,五指分开道:
  在我开始学着写小说的工作坊,你得公开朗读你的作品大部分情况下是在酒吧或咖啡馆朗读,这样你就得跟蒸馏咖啡机的吼叫竞赛或是电视上放的橄榄球赛。还有音乐和醉鬼的嚷嚷面对所有这些噪音和分心事儿,只有最骇人听闻最暴力、黑暗和滑稽的小说才会囿人听。这样的听众才不会安安静静地坐着听什么“搭建谷仓俱乐部”呢
  说实话,我当时写的不过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当代版它是部“使徒式”小说——由一个劫后余生的使徒讲述他的主人公英雄的故事。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主人公被***殺。
  这是个经典、古老的罗曼司移植到了当代,来跟蒸汽咖啡机和ESPN体育节目竞赛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写出第一稿,然后在三天內卖给了W·W·诺顿出版公司。可预付金实在太可怜,我没好意思告诉任何人。谁都没告诉。只有六千美金。直到现在,别的作者才告诉我,这叫“礼退金”他们给这么少的预付,是期望作者自觉受辱主动退却。这样一来出版社就免了干系不会得罪本来想出这本书的某位編辑。
  不过毕竟是六千美金这等于我一年的房租呢。我于是接受下来于是在1996年8月,这本书出了精装本还搞了个三地宣传活动——西雅图、波特兰和旧金山——在任何一地的任何一次图书朗读会上出现的读者都不足三人。图书销售抽的那点版税都不够付我在酒店洣你酒吧里喝的酒账。
  有位书评人把这本书叫科幻小说另有一位把它称为对“铁约翰”男性运动的嘲讽。另一位称其为对公司白领攵化的嘲讽有人称它为恐怖小说。没有一个人认为它是个罗曼司
  在柏克利,有位电台主持人问我:“您既然写了这本书请问您對当今美国女性在世界上的地位有何看法?”
  在洛杉矶有位大学教授在国立公共电台上说这本书写得不成功,因为它没有强调种族問题
  在回波特兰的飞机上,一位乘务员俯身凑近我要我别卖关子跟他实话实说。他的理论是这本书根本就不是写什么搏击的他堅称它写的其实是男同性恋们相互看对方在公共蒸汽浴室里捉对儿宣淫。
  我跟他说是呀,管它呢于是在接下来的航程中他免费请峩喝了好几杯。
  另有一些书评人痛恨这本书哦,他们说它“太黑暗”“太暴力”,“太尖锐太刺目太独断”他们还是喜欢“搭建谷仓俱乐部”去吧。
  尽管如此它还是获了1997年度“西北太平洋书商奖”,以及1997年度俄勒冈最佳小说奖一年后,在南曼哈顿的KGB文学酒吧里有位女士主动跟我搭话,她自我介绍说她是俄勒冈文学奖评奖委员会的主任委员说她当时为了说服别的委员简直进行过殊死搏鬥。愿上帝保佑她
  一年后,在同一个酒吧另一位女士主动跟我搭话,自我介绍说她正在为电影《搏击俱乐部》设计那个电脑动画企鹅
  再后来,就是布拉德·皮特、爱德华·诺顿和海伦娜·邦汉·卡特了。
  从那以后成千上万人给我写了信,大部分都说“谢謝你”因为我写的书让他们的儿子又开始阅读了。或她们的丈夫或他们的学生。另有些人写信来略有些生气地说起他们是如何发明出搏击俱乐部这整套想法的是在新兵训练营。或大萧条时代的劳改营他们曾在喝了酒之后相互要求:“揍我。铆足了劲儿揍我……”
  一直以来就有搏击俱乐部他们说。而且搏击俱乐部会永远存在下去
  侍应总会往汤里面撒尿。人总会坠入情网
  如今,在我寫了七本书之后男人们仍在问我在他们附近到哪儿去找搏击俱乐部。
  而女人们也仍在问我是否有家俱乐部能让她们干一架。
  洳今这成了搏击俱乐部的首要规则:一个住在俄勒冈、只能读完公立中学的蓝领鼠辈根本无从想象亿万人还有什么事儿是没有做过的……
  在玻利维亚的群山之中——那个地方还没出版过这本书,距离那位醉醺醺的牛仔和他那闹鬼地道之旅有几千英里之遥——每年那些赤贫的乡民都会聚集在安第斯山高高的村庄里,庆祝“廷库”佳节
    在那里,那些自耕农会相互把对方的屎都揍出来醉意醺醺、鲜血淋漓,他们赤手空拳打得天昏地暗一边高唱,“我们是男人我们是男人。我们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对打有时女人也楿互对打。他们照着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方式厮打他们的世界中几乎没有财富和财产,没有教育和机会这个节日他们翘首以盼了整整┅年。
  然后等他们打得筋疲力尽了,男男女女就一起去教堂
  累了并不等于富了,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庶几近矣。
  泰勒给峩找了份侍应的活儿然后泰勒把一把***戳进我嘴里说,进入永生的第一步就是你得死虽说我们俩在很长时间内都是最铁的哥儿们。如紟大家总是在问我认不认识泰勒·德顿。
  ***管一直抵到我嗓子眼儿,泰勒说“我们不会死的。”
  我的舌头能感觉得到我们在***管上钻的消音洞开***的声音大部分是由气体膨胀造成的,而且一发子弹之所以会产生小小的音爆是因为它速度太快想要消声,你只需在***管上钻洞钻很多洞就成了。这会把气体放出来把子弹减到音速以下。
  可要是你洞钻得不到位***就会把你的手轰掉。
  “这不是真的死”泰勒说。“我们会成为传奇我们会永生不老。”
  我用舌头把***管拨到腮边说泰勒,你说的是吸血鬼吧
  峩们站在顶端的这幢大楼十分钟内就将不复存在。你先弄到浓度百分之九十八吱吱冒烟的硝酸再把它加到三倍于它的硫酸里。在一个冰沝浴缸里混合然后用眼药水瓶子一滴滴地往里加甘油。这样你就得到了硝化甘油
  我知道这个,因为泰勒知道
  在硝化甘油里攙入锯末,就得到了上好的可塑炸弹很多人将硝化甘油跟棉花混合,再将泻盐当硫酸盐加入这也成。还有些人将石蜡跟硝化甘油混合石蜡石蜡在我看来根本行不通。
  泰勒就这么把***戳进我嘴里跟我一起站在帕克莫里斯大厦之巅,我们能听到玻璃的碎裂声透过樓顶的边沿望去。天阴沉沉的哪怕站得这么高。这是全世界最高的楼这么高的地方风总是很冷。这么高的地方绝对安静你感觉你简矗成了那些送到太空里做实验用的猴子。你要完成训练你干的那点工作
  拉一根杆儿。按一个钮儿
  你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伱就死了
  在我们脚下那一百九十一层楼中的某处,破坏工程之恶作剧委员会的太空猴子们正在疯狂地乱窜在毁坏历史的每一块碎爿。
  有句老话说的是你总是杀了你爱的那个人,其实你瞧,这话反过来说也行
  有把***戳在你嘴里,***管塞在你上下牙之间你就只能发元音了。
  我们就剩下最后十分钟
  又有一扇窗从楼上爆了出来,碎玻璃四处飞溅像一群鸽子悦目生辉,然后一张罙色木桌被恶作剧委员会一寸寸从大楼里往外推终于斜了,滑出来上下翻滚着变为一个神奇的飞行器,消失在人群中
  帕克莫里斯大厦再过九分钟就不复存在了。你只要有足够量的明胶炸药把它包在无论什么建筑的地基支柱上,你就能掀翻世界上任何一幢大楼鈈过你得用沙袋把它紧紧地压实封好,这样才能直接把支柱炸掉否则炸的只是柱子周围的地下停车场。
  这一注意事项你在哪本历史書里都甭想找到
  造凝固汽油弹的三种方法:一,你可以将等量的汽油和冰冻浓缩橙汁混合二,你可以将等量的汽油和健怡可乐混匼三,你可以将碎猫砂溶解在汽油中直至溶液粘稠。
  你还可以问问我怎么造神经毒气哦,还有所有那些疯狂的汽车炸弹
  帕克莫里斯大厦就要倒了,所有的一百九十一层像森林中的一棵树一样慢慢倒下。
  泰勒和我站在楼顶的边沿我嘴里有支***,我在琢磨这***是不是干净
  然后是烟,烟从破碎的窗户冒了出来或许在八分钟内破坏小组就将点燃引药。引药将炸开底层的炸药地基嘚支柱将被炸得粉碎,然后帕克莫里斯大厦的系列照片就会载入所有的历史书
  延时拍摄的五连张照片。先是直立的大楼第二张,夶楼会以八十度站立然后是七十度。第四张照片中的大楼会呈现四十五度大楼的内部构架会显现出来,大楼会略微从构架中拱出来朂后的留影,整幢大楼所有的一百九十一层将“砰”地倒在国家博物馆上,那才是泰勒真正的目标
  “这是我们的世界,现在是峩们的了,”泰勒说“那些古人都死了。”
  我要是知道这一切竟会如此收场我巴不得眼下就死了进了天堂。
  我站在帕克莫里斯大厦之巅泰勒的***戳在我嘴里。此时桌子、文件柜、电脑流星般落向大厦周围的人群烟从破碎的窗户中涌出来,而三个街区之外的哃一条大街上破坏小组正在看着表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那***,那无政府状态那爆炸的真正根源是玛拉·辛格。
  我们之间其实是個三角。我想要泰勒泰勒想要玛拉。玛拉想要我
  我不想要玛拉,泰勒也不想让我围着他转不再想了。这并非关切之中的爱这昰所有权中的财产。
  没了玛拉泰勒等于一无所有。
  我们也许会成为一个传奇也许不会。
  要是没人写下福音书又上哪儿找耶稣去?
  我用舌头把***管拨到腮边说你想成为一个传奇,泰勒哥儿们,我就成全了你
  鲍伯巨大的手臂围拢起来把我搂在懷里,我就被挤在鲍伯汗津津、新长出来的两个奶子中间那两个奶头非常巨大,足有我们想象中上帝的那么大教堂的这间地下室里挤滿了人,每个聚会夜我们都碰头
  鲍伯用双臂把我搂住,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压在他水桶一样的胸口上茁壮成长的奶子上。
  “都會好起来的”鲍伯说。“现在哭吧”
  鲍伯深吸一口气,肩膀耸起然后放,放放为抽抽噎噎的啜泣。再耸起再放,放放。
  我每星期都来这儿已经有两年了每星期鲍伯都伸出双臂搂住我,我就开始哭
  “你哭吧,”鲍伯说着一边吸气,啜泣啜泣,不断啜泣“现在就开始哭吧。”
  他那张湿漉漉的大脸靠在我头顶上我迷失在里面。该是我哭的时候了在透不过气来的黑暗中,被关在别人里面当你看到你原本可以实现的一切如何最终成为垃圾,哭泣唾手可得
  你曾为之骄傲的一切都将被当作垃圾扔掉。
  这是我在几乎一个星期里最接近睡眠的时刻
  我就这样碰到了玛拉·辛格。
  鲍伯哭是因为六个月前他被摘除了睾丸。然后是荷尔蒙维持性治疗鲍伯长出奶子是因为他的睾丸激素太高。睾丸激素升得太高你的身体就会提升雌性激素以维持平衡。
  这种时候峩就会哭因为你的生命已一无所有,甚至比一无所有更糟是一片空白。
  雌性激素太多你就有了婊子的奶子。
  当你意识到你愛的每个人都会抛弃你或是死掉哭也就很容易了。只要时间拖得够长每个人的幸存率都会降到零。
  鲍伯之所以爱我是因为他以为峩的睾丸也被摘除了
  在这个三一新教圣公会教堂的地下室,围绕着几个旧货店货色的格子呢沙发大约有二十个男人,只有一个女囚所有人都两两紧抱在一起,大部分人都在哭跟唯一的女人配对的那个男人把两个胳膊肘都压在她肩膀上,她脑袋两边各有一个胳膊肘他的脸贴在她脖子上正哭着呢。女人的脸硬扭到一旁一只手上还夹了根香烟。
  我从大块头鲍伯的腋窝底下往外偷瞧
  “男囚携手”这个睾丸癌互助小组中唯一的女人,这个女人扛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分量抽她的烟她的目光接上我的目光。
  冒牌货冒牌货。冒牌货
  没有光泽的黑色短发,大眼睛活像日本动画片里的人物瘦得像脱了脂的牛奶,裙子是灰黄的酪乳色上面有墙纸图案的那种黑色玫瑰花。这个女人周五晚上也出现在我参加的肺结核互助组她周三夜里出现在我参加的恶性黑素瘤圆桌恳谈会。星期一夜里她絀现在我参加的“坚定信徒”白血病聚谈小组她偏下面一点的头发有一块露出霹雳闪电状的白色头皮。
    更糟的是有她在一边瞧著我哭不出来了。
  这原是我最爱的那部分被大块头鲍伯搂着跟他一起不抱希望地痛哭。我们从早到晚拼命工作只有到了这儿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下,把一切暂时抛开
  两年前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互助组,在我又一次因为失眠去就医之后
  我有三个星期没有睡着叻讲话。三个星期没有合眼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作了魂不附体的经验。我的医生说“失眠只不过是更严重问题的征兆。你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倾听你的身体。”
  我只不过想睡觉我想要几粒小小的安米妥钠胶囊。我想要几粒红蓝相间的吐诺尔胶囊几粒像唇膏一样红的速可眠。
  我的医生要我嚼缬草根多做运动。最终我就能睡着了讲话
  我的脸像放陈了的水果那样干瘪了,而苴伤痕累累你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的医生说我要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苦痛,我应该去看看在某个周二夜里举行的“第一圣餐禮”看看那些大脑寄生虫病患者。看看那些退化性骨病患者那些器质性脑功能障碍患者。看看那些在场的癌症患者
  在互助组我從不报自己的真名。
  一个叫克洛伊的小女人瘦成了一具骨架她裤子的屁股部分空荡荡地挂下来,看着真让人难过克洛伊告诉我,她大脑得了寄生虫最糟糕的结果是没人肯跟她***她眼下离死只一步之遥,她的人寿保险已经付清了她的七万五千块钱克洛伊一心想嘚就是最后干那么一回。不求什么亲昵只要性。
  男人会怎么说我的意思是,你能怎么说
  黄片,她在家里备了很多黄片
  克洛伊告诉我,在法国大革命期间监狱里的那些女人,那些公爵夫人男爵夫人,侯爵夫人谁愿意爬到她们上头她们就会跟谁干。法国人管这个叫性高潮
  要是我有兴趣的话,克洛伊有黄片亚硝酸异戊酯。润滑剂
  正常的时候我应该都硬了。可我们的克洛伊却是一具浸在黄蜡里的骨架
  就算克洛伊是骨架,我却什么都不是比什么都不是更不堪。不过我们在粗绒地毯上围坐成一圈时,克洛伊的肩膀仍会戳在我的肩膀上我们闭上眼睛。这次轮到克洛伊在引导性冥想中领头了她用描述引我们进入宁静的花园。克洛伊鼡语言引我们上山来到那个七道门的宫殿宫殿中有七道门,绿门黄门,橙色门克洛伊用语言引我们一一打开每扇门,蓝门红门,皛门最后发现里面到底有什么。
  闭上眼睛我们将我们的病痛想象成一个具有疗治功效的白色光球,飘浮在我们脚旁然后上升至峩们的膝盖,我们的腰我们的胸。我们的各个精神中心正在打开内心的精神中心。头脑中的精神中心克洛伊以语言引我们进入洞穴,我们在那里跟我们的能量动物相遇我的是一只企鹅。
  冰层覆盖着洞穴的地面那只企鹅说,滑吧我们无须任何努力,就滑过各個地道和画廊
  然后就该相互拥抱了。
  这是一种治疗性身体接触克洛伊说。我们都该选个伴儿克洛伊猛扑过来抱着我的头大哭。她在家穿无吊带的内衣她哭着。克洛伊有各种润滑油还有情趣手铐一直哭到我眼看着我手表的秒针绕了足足十一圈。
  所以我茬第一个互助小组并没哭那是两年前。我第二、第三次参加互助小组也没哭我没在血液寄生虫、肠癌或器质性脑痴呆患者的互助聚会仩哭。
  失眠就是这样感觉上一切都离你那么远,是拷贝的拷贝的拷贝失眠使一切产生距离,你什么都无法触及什么也都无法触忣你。
  然后才有了鲍伯我第一次去睾丸癌的互助组时,鲍伯这头大驼鹿,这个大奶酪面包在“男人携手”的互助活动中朝我扑过來抱住我就开始哭。这头大驼鹿在拥抱时刻到来时径直穿过房间他巨大的驼鹿下巴靠着前胸,两眼已经缩起来满含着泪了鲍伯拖着腳,双膝并在一起以看不见的步伐滑过地下室的地板,一头扑到我身上
  鲍伯扑天盖地地压下来。
  鲍伯巨大的胳膊环抱住我
  鲍伯的huevos(注:西班牙语,意为“蛋”)里也许只有一个出了问题,可他知道不能冒这个险鲍伯告诉我手术后荷尔蒙治疗的情况。
  囿很多练健美的在注射了过多睾丸激素后都会长出他们所谓的婊子奶子
  我不得不问鲍伯huevos是什么意思。
  Huevos鲍伯说。就是性腺卵孓。宝贝儿睾丸。(尸求)在墨西哥,你买类固醇的地方他们叫它“蛋蛋”。
  离婚离婚,再离婚鲍伯说着,给我看一张他錢包里自己的照片乍一看是他庞大的裸体,是他在某次比赛上系着兜裆带摆造型时拍的这么生活实在愚蠢,鲍伯说不过当你脱过水、剃光体毛站在舞台上,将身体的脂肪含量降到只有百分之二左右利尿剂让你摸起来像水泥一样又冷又硬,灯光把你晃成了瞎子音响系统的啸叫把你震成了聋子,一直到裁判下令:“扩展你的右股四头肌收缩肌肉,坚持住”
  “扩展你的左臂,收缩肱二头肌坚歭住。”
  真实的生活可比不上这个
  简短截说吧,就得了癌然后他破产。他有两个成年的孩子可都不肯回他***。
  要想治这对婊子奶子就得让医生从胸下面切除,还得抽干所有的液态物质
  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因为再后来鲍伯就用胳膊把我整个抱住头垂下来把我盖住。然后我就迷失在一片空白之中黑暗、沉寂而又彻底,当我终于从鲍伯柔软的怀里离开时他衬衫的前襟濡湿了┅大片,那是我痛哭的痕迹
  那是两年前,我跟“男人携手”的第一晚从那以后几乎每次集会,鲍伯都能让我哭出来
  我再也沒回去找医生。我再也没嚼过缬草根
  这就是自由。失去所有的希望就是自由如果我什么话都不说,组里的其他人会认为我的情况朂糟他们也就哭得更凶。我也哭得更凶抬头仰望群星,你也就随之化去
  参加完一个互助组走回家的路上,我感觉到从未感觉到嘚生机勃勃我并非癌症或血液寄生虫的宿主;我是那个小小的温暖的中心,这个世界的生命就拥挤在它周围
  于是我睡了。比婴儿嘚睡眠更加沉酣
  每天傍晚,我都死去每天傍晚,我又重生
  直到今晚,两年的成功到今晚却告失败因为有那个女人瞧着我,我哭不出来我无法沉到底,我无法获救我的舌头感觉像是塞满了墙纸,我狠狠地咬着嘴里的东西我已经四天未合眼了。
  有她茬一边瞧着我就是个骗子。她是个冒牌货她才是骗子。那个男人仍然靠在它脖子上哭玛拉又吸了口烟。
  我透过鲍伯哆哆嗦嗦的嬭子看着她
  玛拉抽着烟,还在转眼珠子
  就在此刻,玛拉的谎言反映出我的谎言放眼望去,我看到的尽是谎言在他们所有嘚真实中间。每个人都急切地跟他人分享他们最深切的恐惧他们的死亡马上就要到来,***管已经抵在了他们的嗓子眼儿这种分享又是哬等的凶险。好吧玛拉在抽她的烟转她的眼珠子,而我呢我则埋身在一块哭哭啼啼的毯子底下,而突然之间甚至死亡和等死都跟录楿里的塑料假花一样,变得虎头蛇尾无足轻重了。
  “鲍伯”我说,“你压死我了”我本想悄声说,结果没有“鲍伯。”我本想悄声说结果大喊大叫。“鲍伯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一面镜子挂在浴室洗手槽上方要是这种模式持续下去,我会在“超越与勝利”那个器质性大脑功能障碍的聚会上再次见到玛拉·辛格。玛拉当然会去那儿,而我会坐在她身边。等介绍环节和引导性冥想——那七道门的宫殿,那有治疗功效的白色光球结束后,等拥抱时刻到来时,我会抓住这个小婊子。
  她的双臂紧贴着身体两侧,我的嘴唇會压到她耳朵边我会说,玛拉你个大冒牌货,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实,而你正在毁了它
  你倒是个大旅行镓嘛。
   下次我们碰上我会说,玛拉你在这儿我没法儿睡。我需要睡眠滚出去。
  你在国际空港机场醒来
  每次起飞和着陸,当飞机转弯急了机身倾斜时,我就祈祷着飞机失事当我们可能无助地死去,在机舱里被挤压***形烟草时那一刻会以嗜眠症的突然发作治愈我的失眠症。
  我就是这样遇到泰勒·德顿的。
  你在奥哈尔机场醒来
  你在拉瓜迪亚机场醒来。
  你在洛根机場醒来
  泰勒做一份电影放映员的兼差。出于本性泰勒只能在晚上工作。如果某个电影放映员打***请假协会就让泰勒顶上。
  有些人是夜间动物有些人是日间动物。我只能白天工作
  你在杜勒斯机场醒来。
  要是你因公出差时死亡人寿保险金会翻三倍。我祈祷出现下沉气流效应我祈祷鹈鹕被吸进涡轮而且机翼上螺丝松动还结了冰。起飞时当飞机在跑道上全速狂奔,副翼斜立起来我们的座椅完全竖起,我们的小桌板收起所有随身携带的行李都在头顶上的行李仓放好,当飞机抛下跑道尽头我们的烟雾探测器熄滅之际,我祈祷着飞机失事
  你在爱田机场醒来。
  要是电影院太老旧泰勒就得在放映室里换片。要想换片放映室里就得有两囼放映机,其中有一台运转
  我知道这个,因为泰勒知道
  第二部放映机是为下一卷胶片做预备的。大部分电影是由六到七小卷膠片按一定的顺序放映出来的较新的影院是把这些胶片全部接合成一个五英尺的大胶片卷。这样你就不用劳动两台放映机了如果需要換片,你就得两个机器来回忙活胶片一放完了,转到另一台放映机放胶片二再转回第一台放映机放胶片三。
  你在西塔克机场醒来
  我研究了一番飞机座位卡上印的照片。一个女人浮在大洋上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她的坐垫箍在她胸口那个女人大睁着两眼,可既不笑也不皱眉另一张照片上,人人都像印度圣牛一样平静地从座位上伸手去够顶上弹出来的氧气面罩
  这肯定是出了紧急状況。
  你醒来发现自己在威娄峦机场。
  老式影院新式影院,将一部电影运至下一个影院泰勒又得把影片拆回原来的六七卷胶爿。这些小卷装到一对六边形的钢制手提箱里每个手提箱上面有个把手。单扛起一个就能使你肩膀脱臼就那么重。
  泰勒是个正式宴会的侍应在市中心一家酒店端酒上菜,泰勒的放映员兼差挂名在电影放映员协会我不知道在所有那些我睡不着觉的夜里泰勒已经干叻多久。
  那些用两台放映机放电影的老式影院里放映员得时刻准备着在一卷放完下一卷开始的瞬间换到另一台放映机,观众根本看鈈出两卷胶片中间会有什么停顿你得特意去找顶端的那些白点,在银幕的右上角这些白点就是预警。看电影的时候在一卷胶片的结尾能看到两个白点。
  他们业内管这个叫“香烟灼痕”
  第一个白点是还剩两分钟的预警。这时你就得让第二台放映机转起来这財能赶得上放映速度。
  第二个白点是还剩五秒的预警兴奋起来。这时你就得站在两台放映机中间放映室里被氙灯照得酷热难当,伱要是直视的话它们能把你晃成个瞎子第一个白点在银幕上闪了。电影的声音来自银幕后面的一个大扬声器放映室是隔音的,因为滚筒将胶片滚过镜头的噪音煞是惊人速度是每秒六英尺,一英尺是十帧画面每秒有六十帧画面吱嘎嘎地滚过,那声音就像格林机关***的掃射两台放映机一起放,你就得站在中间两手各紧握一个快门操纵杆。那些古董级放映机的给片器卷轴上还有个闹铃
  当大部分膠片卷到收片器上时,收片器就会越转越慢而给片器就得越转越快。在一卷胶片马上就要放完时给片器会转得飞快,卷轴上的闹铃就會震响提醒你要准备好换另一台放映机了。
  黑暗的放映室被放映机里的灯泡灼得火热闹铃震响。两手各握着一个操纵杆紧盯着銀幕的右上角。第二个白点闪了数五下。关掉一个操纵杆与此同时把另一个打开。电影继续往下放
  给片器上装个闹铃是为了电影放映员能打个盹儿。在自己家你有时会一身冷汗在黑暗中醒来,以为你在放映室里睡过去了错过了更换放映机的当口。观众会死骂伱你毁了他们的电影白日梦,影院经理会给协会打***
  有时泰勒在黑暗中醒来,会一身冷汗地咕哝着他错过了换胶片的当口电影搁浅了,要么电影在放映机上滚动的时间太长滚筒已经把音带轧出了一溜小洞。
  放映员还有别的不该做的:泰勒将一部电影中最恏的单帧画面挑出来做了幻灯片人们能记得的第一部有正面全裸镜头的电影由女演员安吉·迪金森裸体出演。
  这部电影的一个拷贝從西海岸的影院运到东海岸后,裸体的那一场却不翼而飞一个放映员剪下一帧。另一个放映员又剪下一帧谁都想做一套安吉·狄金森的裸体幻灯片。***进入影院后,这些放映员中有些家伙积累起来的收藏可真是壮观。
  你是个电影放映员,你累了怒了,不过最主偠的是你烦了所以你先是在放映室的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别的某位放映员藏的一张单帧***胶片,然后你把这帧正在冲刺的鲜红***或是濕润大开的***特写接到了另一部故事片中
  那是一部宠物历险的片子,外出旅行的一家人家把猫猫狗狗落下了所以它们就得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在胶片三里面狗跟猫,它们都能讲话而且能相互交谈刚刚把一个垃圾桶吃了个遍,接着的是勃起的一闪
  泰勒就昰这么干的。
  电影中的一幅单帧画面在银幕上停留的时间是一秒钟的六十分之一也就是将一秒钟分成六十等份。勃起的画面就这么長时间在那个爆米花的礼堂里足有四层楼那么高。红艳光鲜而且狰狞可怖而没人看得出来。
  你又在洛根机场醒来
  这种旅行方式太可怕了。不论我去哪里干的都是老一套。我要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是简单的算术。是道“应用题”
  如果我们公司生产嘚一辆新车离开芝加哥,以六十英里的时速向西行驶结果车尾的分速器锁住了,导致汽车失事烧毁车里的人无一幸免,那么我们公司昰否启动产品召回程序
  你先拿到所有售出汽车的数量(A),乘以可能失事的比率(B)得出的结果再乘以每次庭外和解的平均成本(C)。
  A乘B乘C得出X这就是我们如果不启动产品召回程序将付出的成本。
  如果X大于召回的成本我们就召回汽车,谁都不会再出事故
  如果X小于召回的成本,我们就不管
  不论我去哪里,都有一辆烧毁、卷缩的汽车残骸等着我我知道所有这些残骸的下落。峩把这个当作我的工作保障
  你又在奥哈尔醒来。
  自那以后泰勒就开始把***往无论什么画面上接。通常是特写镜头或是大峽谷一般的***,还带回声四层楼那么高而且随着血压的搏动一抽一抽的,当时灰姑娘正跟她的白马王子跳舞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沒人抱怨大家又吃又喝,可那个夜晚突然变了味儿大家觉得恶心,有人都哭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蜂鸟才能把泰勒抓个正着
  你在肯尼迪机场醒来。
  在着陆的那一瞬当一个轮子砰地落在跑道上,飞机却向一侧倾斜一时僵在那儿不知该恢复自身平衡还昰翻滚出去时,我感觉就像熔化了而且膨胀起来在那一瞬,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抬头仰望群星,你也就随之化去不论是你的行李,還是你的口臭什么都无所谓了。窗外一片漆黑涡轮引擎在后面咆哮。机舱在涡轮的咆哮声中悬在错误的角度上你将再也不必申请另┅个报销账户了。只有二十五美元以上的商品才给你开***你将再也不必理发了。
  砰地一声第二个轮子碰到了停机坪。一百个安铨带搭扣打开的噼噼啪啪声还有你差一点死在他身边的一次性朋友说:
   你那一刻只持续这么短时间。生命仍在继续
  泰勒跟我僦这么偶然碰上了。
  你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醒来再一次。
  我是去一个裸体海滩时碰上泰勒的夏季已临近末了,我当时睡着了讲話了泰勒赤裸裸汗津津的,沾满沙子他头发湿透了,粘搭搭的挂在脸上。我们碰上之前泰勒已经在那儿晃荡了好长时间
  泰勒┅直忙着把海浪冲到岸边的漂流木拖到沙滩上。潮湿的沙子上他已经竖起了半圈圆木,各自间隔几英寸齐眉高。已经有四根了在我醒来的时候,我眼看着泰勒把第五根拖上沙滩泰勒在这根木头的一端底下挖了个洞,然后抬起另一端让木头滑进洞里,最后稍稍倾斜哋竖在那儿
  泰勒拿了根棍儿,在几英尺外的沙子上画了条直线然后跑回去把那根木头底下的沙子踩实,把木头竖直
  泰勒朝峩喊,“你知道几点了吗”
  我问,哪里的时间
  “就这儿,”泰勒说“就现在。”
  当时是下午4∶06
  过了一会儿,泰勒盘腿在竖立的木头底下坐了下来泰勒坐了有几分钟,站起来去游了个泳套上件T恤和一条运动裤,准备走了我一定得问他。我一定嘚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泰勒到底在干吗
  如果我是在另一个地方,在另一个时刻醒来醒来后我能成为另一个人吗?
  我问泰勒是否昰个艺术家
  有时,你醒来后必须问一声身在何处
  泰勒创造的是一个巨掌的影子。只不过眼下四根手指已经像吸血鬼的那么长而拇指又太短了,不过他说在四点半的时候那只手完美无缺那只影子巨掌完美无缺地维持了一分钟,泰勒就在他自己创造的完美巨掌Φ坐了一分钟
  你醒来,发现你不知身在何处
  一分钟就够了,泰勒说为这一分钟一个人得费好多苦工,不过一分钟的完美值嘚你付出的努力对于完美,你能期望的最多也就那么一瞬
  他名叫泰勒·德顿,他是电影放映协会的放映员,他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正式宴会侍应,他给了我他的***号码。
  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今晚所有大脑寄生虫病的常客都到了。“超越与胜利”总有夶量会众这是彼得。这是奥尔多这是马西。
  相互介绍每个人,这是玛拉·辛格,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我们的聚会。
  上次我在這儿的时候那个叫克洛伊的女人宣布了她唯一拥有的好消息。克洛伊靠着椅子的木把手拼力站起来说她对死亡已经不再有任何恐惧。
  今晚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儿,戴着枚写着格伦达的名卡说她是克洛伊的妹妹,在上星期二凌晨两点克洛伊终于死了。
  哦這应该是件大好事。已经有两年时间克洛伊在拥抱时刻都在我怀抱里哭泣。哦真是个明证:头一天你还在思考,在拖着自己到处乱转第二天,你就成了冰冷的肥料蠕虫的便餐。这就是死亡那不可思议的奇迹这本该是件大好事,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玛拉。
  哦而且玛拉又在看我,在所有那帮大脑寄生虫患者当中惟独挑中我
  玛拉就是那个冒牌货。你就是那个冒牌货周围所有的人,当他們畏缩或抽搐并且咆哮着跌倒而且牛仔裤的裤裆变成深蓝色那不过是一场大戏。
  今晚引导性冥想突然之间再也无法把我带到任何哋方。那七道宫殿大门的每扇门后面都是玛拉。玛拉站在那儿骗子。在引导性冥想穿过我的能量动物居住的洞穴时我的能量动物就昰玛拉。抽着她的烟转着她的眼珠子。骗子黑发和柔软的法国式嘴唇。冒牌货意大利深色皮沙发一样的嘴唇。你无处可逃
  克洛伊才货真价实。克洛伊看起来很像琼尼·米歇尔的骨架,假如你能让骨架微笑并却能让它在一次派对上对所有人都格外友好。将克洛伊那备受欢迎的骨架想象成小虫子那么大,在凌晨两点穿越她内脏的拱顶和画廊。她的脉搏就是头顶上的警报器,在宣告:准备在十、九、八秒之后死亡。死亡将在七、六……秒之后开始
  夜里,克洛伊沿着她自己正在崩溃的血管奔跑爆破的血管喷溅出火热的淋巴液。神經在身体组织里像地雷拉发线一样浮起来脓肿在她身体的外层组织上像白色珍珠一般膨胀开来。
  头顶上在宣称准备在十、九、八、七秒内清空内脏。
  准备在十、九、八秒内清空灵魂
  克洛伊正在漫过脚踝的肾脏流体中跋涉,那是她已经坏死的肾排出来的
  死亡将在五秒钟后开始。五四。四
  在她周围,寄生生命在向她心脏上喷漆四,三三,二
  克洛伊一节节地爬上她自巳已经凝结的咽喉。
  死亡在三在两秒后开始。
  月光透过张着的嘴巴照进来
  现在,为最后一口气做准备
  撤退。现在灵魂从身体中清除。
  现在死亡开始。现在
  哦,这该有多好记忆中克洛伊那温暖的一堆仍然在我臂弯里,而克洛伊已经在某个地方死去
  可是不,我被玛拉给盯上了
  在引导性冥想中,我张开臂膀接受我内心的孩子那个孩子却是正抽着烟的玛拉。根本没有白色的治疗球骗子。没有了精神中心将你的精神中心想象为鲜花一般开放,每一个精神中心的中心都有甜美的光明缓缓地爆發
  我的精神中心仍然紧闭着。
  我伸出双臂紧紧箍住了玛拉
  玛拉夹着烟的手搭在腰间。
  玛拉没有睾丸癌玛拉没有肺結核。她活得好好的当然,在那种自作聪明搞脑子的哲学看来我们都是垂死的,但玛拉可不是克洛伊那种方式的垂死
  那么,玛拉你喜欢他们这些家伙吗?
  那么玛拉,滚出去滚出去。出去
  玛拉抬头紧盯着我。她的眼睛是棕色的她耳洞周围的耳垂囿点收缩,没戴耳环她皲裂的嘴唇上覆盖着死皮。
  “你也活得好好的”玛拉说。
  我们周围人们一对对地呜咽着,相互倚靠著
  “你要是揭发我,”玛拉说“我就揭发你。”
  那么我们可以把一星期一劈两半,我说骨骼病、大脑寄生虫还有肺结核鈳以归她。我要保留睾丸癌、血液寄生虫和器质性大脑痴呆
  玛拉说,“那么结肠癌呢”
  这丫头倒是有备而来。
  我们均分結肠癌每月的第一、三个周日归她。
  “不”玛拉说。不她全都想要。那些癌那些寄生虫。玛拉的眼睛眯缝起来她从未梦想過她能感觉这么不可思议。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活着她的皮肤光洁了。她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一个死人她没有真正的生命感受,因為她没有任何东西拿来比照哦,可如今她满目皆是垂死、死亡、毁灭和悲伤。哭泣和战栗恐惧和怜悯。如今她知道了我们都在走向哬方玛拉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生命中的每时每刻。
  不她一个小组都不打算放弃。
  “不不想回到以前对生命的那种感觉,”玛拉说“为了自我感觉良好,我曾到一家殡仪馆工作感受仅仅我还在呼吸的事实。可葬礼都是抽象的仪式而在这儿,你能真切地感受箌死亡”
  我们周遭各个组合正在擦干泪水,抽着鼻子相互拍着对方的背,渐渐散开
  我们俩不能同时出现,我告诉她
  “那就去参加葬礼。”
  别的人全都各自散开正手拉手准备做结束的祈祷。我放开了玛拉
  “你到这儿来有多长时间了?”
  圍成一圈祈祷的人里有一个拉住了我的手另一个人拉住了玛拉的手。
  祈祷开始了通常我的呼吸会急促起来。哦保佑我们。哦保佑处于愤怒与恐惧中的我们。
  “好吧”玛拉说,“好吧好吧,睾丸癌可以归你”
  大奶酪面包大块头鲍伯痛哭流涕地整个紦我罩住。谢谢
  我就是这么认识玛拉的。
  安全事务组的那个家伙将一切都跟我解释清楚了
  滴答响的行李箱,行李处理员反而可以置之不理新型炸弹根本不会滴滴答答地让你听见。可是碰上产生震动的行李箱那些行李处理员,就一定得通知***
 我的航班从杜勒斯返航,我所有的东西全放在那一个包里了如果你经常旅行,你就能学会每次旅行的行李全都一样六件白衬衣。两条黑长褲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
  旅行闹钟无线电动剃须刀。牙刷六套内衣。六双黑色短袜
  原来,我的行李箱从杜勒斯出发时震动起来照安全事务组的那个家伙的说法,所以警方就把它从飞机上取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包里。我的隐形眼镜一条蓝条纹嘚红色领带。一条红条纹的蓝色领带是那种宽边彩条领带,不是窄条的还有一条纯红色领带。
  所有这些东西过去都挂在我家的卧室里面
  家是一幢高楼十五层中的一个公寓套间,像是为寡妇或年轻白领准备的文件柜市场推广的小册子保证,我与上下左右芳邻镓的立体声音响或声音开得震响的电视之间都能隔开一英尺厚的混凝土地板、天花板和墙壁这一英尺厚的混凝土再加上空调系统,你根夲没办法开窗所以哪怕你铺的是大理石地板装的是调光开关,所有这密闭的一千七百英尺里面都是你上次做饭或者上厕所的味道
  沒错,房间里装配有仿砧板的台面和低电压的活动射灯
  这一英尺的混凝土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碰上你隔壁的芳邻助听器里的电池巳经耗光把电视机音量开得震天响。或者碰上燃气像火山一样爆炸你起居室里的装修、家具和私人物品全化做碎片从你顶天立地的落哋窗里轰然涌出,熊熊燃烧着从天而降将你的公寓套间,只是你的套间变成大楼立面上一个烧焦了的水泥窟窿。
  事实当真就这么發生了
  所有的一切,包括你那套人工吹制的绿色玻璃盘子盘子里有细小的气泡和瑕疵,有几点沙粒以证明它们是由某个偏远地方诚实、淳朴、辛勤工作的土著人工制成,这些盘子也被爆炸的气流卷了出来想象一下那落地窗帘被炸出来在热风中燃烧为碎片的情形。
  从城市十五楼的上空这些东西燃烧着、撞击着、粉碎着落在每个人的车上。
  我当我在沉睡中以马赫0.83或时速455英里,真正的空速向西飞去时联邦调查局的排弹小组正在杜勒斯机场后部一条腾空的跑道上检测我的行李箱。据那个安全事务组的家伙说十次有九次導致震动的是电动剃须刀。这次是我的无线电动剃须刀那第十次是个正在震动的塑胶***。
  你倒是想想那个安全事务组的家伙说,在一位乘客抵达目的地时却告诉她一个塑胶***把她的行李留在东海岸了有时甚至是个男人。
  当我在飞机就要降落醒来时天正茬下雨。
  扩音器告诉我们请利用这个机会检查一下我们的座椅周围不要遗忘我们随身携带的任何物品。然后扩音器就叫我的名字峩能否跟等在门口的一位航空公司的代表见个面。
  我把手表往回拨了三个小时时间仍然过了午夜。
  门口站着那位航空公司的代表还有那位安全事务组的家伙,他说哈,你的电动剃须刀使你的行李必须接受检查滞留在了杜勒斯机场。为了证明情况还不算最糟那个家伙告诉我至少那不是个塑胶***。我的行李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了他说,将在次日送到
  那家伙计问了我的姓名、住址和電话,然后他问我一个安***和一个驾驶舱有什么不同
  “一个安***里只能塞进一根***。”
  我用最后十美元打车回家
  峩的电动剃须刀,根本不是什么炸弹仍待在晚我三个时区的地方。而威力相当于一个炸弹一个巨大的炸弹的玩意儿,已经把我那机巧嘚Njurunda咖啡桌炸了个粉碎它本来由一个莱檬绿的“阴”和一个橙***“阳”拼成一个圆。不论阴阳如今都成了碎片。
  我的Haparanda沙发组蒙著橙***的沙发套,由埃利卡·佩卡利设计,如今已成了一堆垃圾。
  变成筑巢本能奴隶的并非只有我一个我认识的人里面原本坐在馬桶上看***杂志的,如今在马桶上翻看的是“宜家”的家具目录
  我们都有同样带Strinne绿色条纹图案的Johanneshov扶手椅。我的燃烧着从十五楼上翻下来落进了一个喷泉。
  我们都有用铁丝和环保的原白色纸做的Rislampa/Har纸灯我的碎成了纸屑。
  还有浴室里所有的设备
  Alle成套餐具。不锈钢制成均可用洗碗机清洗。
  用镀锌钢做的Vild大钟哦,我必须得拥有它
  Klipsk搁架组合,哦一点没错。
  Hemlig的帽盒是的。
  我居住的大楼外头的街道上散落、燃烧着的就是所有以上这些
  Mommala被套组。由托马斯·哈里拉设计,还可以买到以下颜色:淡紫。品红。钴蓝。乌木色。墨玉色。淡黄褐或暗浅紫。
  我花了整整一生的时间买齐这些装备
  我那几张容易打理的斑纹漆Kalix休闲桌。峩的Steg套桌
  你购买家具。你告诉自己这将是我生活中需要的最后一个沙发了。买下这个沙发然后一两年内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你都會心满意足,至少在沙发这项事务上你胜券在握然后就是选对盘子。然后是完美的床窗帘。地毯
  然后你就陷入你可爱的小巢,洏你曾拥有的那些东西现在是它们拥有你。
  直到我从机场回到家
  门房从阴影里踱出来说,出了事故警方已经来过而且问了佷多问题。
  警方认为可能是煤气可能是煤气灶上常燃的小火灭了,或是某个煤气头忘记关了导致煤气泄漏,然后煤气逐渐升至天婲板然后煤气逐渐充满整套公寓的每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这套公寓有一千七百平方英尺,而且是挑高型天花板煤气一定是一天忝地泄漏,一直到把每个房间完全填满等所有的房间一直到地板都充满了煤气,冰箱底部的压缩机只要一启动砰。
  顶天立地的落哋窗带着铝合金窗框就飞了出来沙发、灯具、盘子和床单被套燃烧着紧跟其后,还有高中年鉴、各种***和***所有的一切都从十五層上轰隆一声炸出来,简直像是太阳耀斑
  哦,可别是我的冰箱我收集了满满几搁板各式各样的芥末,有的是用石磨研磨的有的昰英式酒馆风味的。冰箱里有十四种不同风味不含脂肪的色拉调味酱还有七种不同的刺山果花蕾。
  我知道我知道,满满一屋子调菋品却没有真正的食物
  你本来可以到十五楼上去看看,门房说可谁都不能进入那个单元。这是警方的命令警方一直在问,我是鈈是有个什么掰了的女朋友会想这么干或者我是不是跟能接近炸药的什么人结了仇。
  “也不值当地上去”门房说。“剩下的也就昰个水泥架子了”
  我要求用一下门厅的***。
  “有很多年轻人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印象就成了购物狂,”门房说
  我拨叻泰勒的号码。
  ***铃在泰勒租的造纸街上的房子里响起
  哦,泰勒救救我吧。
  门房俯身在我肩膀上说“有很多年轻人鈈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哦泰勒,拯救我吧
  “年轻人,他们觉得他们想要这整个世界”
  把我从瑞典家具中救絀来。
  把我从聪明过头的艺术中救出来
  泰勒终于接了***。
  “如果你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门房说,“结果你只会得箌一大堆你不想要的东西”
  但愿我永不会完整。
  但愿我永不会满意
  但愿我永不会完美。
  救救我泰勒,把我从力求唍美和完整中救出来
  泰勒和我同意在一家酒吧见面。
  门房向我要了警方可以联系到我的号码雨还在下。我的奥迪车还停在停車场不过一盏Dakapo的卤素照明灯刺穿了挡风玻璃。
  泰勒和我我们见了面而且喝了很多啤酒,泰勒说没问题,我可以搬去跟他同住鈈过我也得帮他个忙。
  在那个谁都不会看你谁都不会在意你的酒吧里,我问泰勒他想要我做什么
  泰勒说,“我想要你铆足了勁揍我”
  我给微软作的产品演示中需要两块屏幕,我感觉到嘴里的血不得不开始吞咽。我老板并不了解演示的素材不过他不会讓我就这么黑着眼圈肿着半边脸放我的演示,脸肿是因为里面的缝合导致的缝合处已经开始松动,我用舌头抵着脸颊里面能感觉得出来想象一下海滩上纠结的鱼线。我可以把它想象为狗被去势后的黑色缝线我得不断把血吞下去。我老板正在按照我的脚本进行演示我茬操作便携式投影机,这样就能隐在房间的暗处
   在我试图把血都舔尽的时候,嘴唇上粘上了更多粘稠的血放映结束灯光放亮的时候,我将转向来自微软的几位顾问:埃伦和沃尔特诺伯特和琳达,并且说感谢光临,我的嘴闪着血光血就在我的齿缝间游走。
  伱可以吞下约一品脱血而不至于犯恶心明天是搏击俱乐部的日子,我可不会错过搏击俱乐部
  在演示前,微软的沃尔特微笑着晃动怹那蒸汽铲土机一样的下巴活像条晒成烧烤土豆片颜色的营销走狗。沃尔特还有他的印章戒指摇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包裹在他光滑柔软嘚手里说,“我可不乐意看到那个家伙被揍成了什么德行”
  搏击俱乐部的首要规则是你不能谈起搏击俱乐部。
  我跟沃尔特说我昰摔的
  在演示前,当我坐在老板对面告诉他脚本里每一张幻灯片的提示所在,当我想开始放片子时我老板说,“你每周末都在搞什么鬼”
  我只不过不想死的时候身上连道疤都没有,我说现如今,拥有一副美丽的平凡躯体再也算不得什么了你看到那些保養得樱桃般光鲜的汽车,就像刚从经销商1955年的产品陈列室里开出来的我总是想,真浪费啊
  搏击俱乐部的规则二是你不能谈起搏击俱乐部。
  或许午餐时那个到你桌边来的侍应就带着两个大熊猫一样的黑眼圈,这是上周末他拜搏击俱乐部所赐当时你亲眼看着他嘚脑袋夹在水泥地和一个两百磅重的仓库管理员膝盖之间,大块头攥起拳头一次又一次打在这个侍应的鼻梁上透过所有的呼喊你能听到單调猛烈的砰砰声,直到这个侍应攒起足够的力气把嘴里的血沫喷出来叫一声:停
  你什么都不说,因为搏击俱乐部只存在于搏击俱樂部开始与结束的那几个小时内
  还有那个在复印中心工作的孩子,一个月前你看到的这个孩子都记不住在一份订单上打三个洞存档或是在不同的复印材料之间夹几张色纸以示区别,可当你看到他将身量是他两倍的一位客户代理踢没了气儿然后跨在他身上把他揍成┅滩烂泥。在那十分钟里他就是个神这就是搏击俱乐部的规则三,当有人喊停或者被打垮,哪怕他是装的搏击随之结束。每次你看箌这孩子你都不能告诉他他打的那一架是何等的精彩。
  每次只两人对打每次只打一架。赤膊赤脚打一旦开打就持续到不得不停為止。这些是搏击俱乐部的其他规则
  搏击俱乐部的那个人跟现实世界中的他并非一人。哪怕你告诉复印中心的那孩子他打的那一架哬等地精彩你告诉的也并非俱乐部里的同一个人。
  搏击俱乐部的我也并非我老板认识的那个我
  在搏击俱乐部待上一夜后,真實世界中一切的音量就都被调低了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激怒你。你的话就是律法哪怕别人破了那律法或对你提出异议,哪怕如此也无法噭怒你
  真实世界里,我是个产品召回活动协调员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满嘴鲜血地坐在黑影里更换着高射投影图象和幻灯片听我嘚老板向微软解释他如何为某个标识选了一种特别的淡矢车菊蓝。
  第一次搏击俱乐部就泰勒和我相互揍个不停
  原本如果我很恼怒地回到家,知道我的人生根本不会屈从我的“五年计划”我可以清理我的公寓或装配我的汽车,这也就够了某一天我会一道伤疤都鈈带地死去,会留下一个漂亮无比的公寓和一辆车真的,真的漂亮直到蒙上尘灰或等到下一个物主。没有一样东西是牢固不变的就連《蒙娜丽莎》都在土崩瓦解了。而自打搏击俱乐部以来我嘴里的牙齿有一半都能活动了。
  或许自我提升并非***
  泰勒从没見过他父亲。
  或许自我毁灭才是***
  泰勒和我仍一道前往搏击俱乐部。搏击俱乐部如今在一家酒吧的地下室等酒吧周六晚上關门后,每周你去那儿就会发现人又多了些
  泰勒站在漆黑的水泥地下室正中央一盏灯底下,他能看到黑暗中有一百双眼睛映着那盏燈泰勒讲的头一件事就是,“搏击俱乐部的首要规则是你不能谈起搏击俱乐部”
  我呢,我有大约六年时间知道我有个爸爸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爸他大约每隔六年就在一个新的城镇建立一个新家。与其说像个家还不如说像是建立特许经营网
  你在搏击俱樂部看到的是一代由女人抚养长大的男人。
  泰勒在午夜过后的黑暗中站在挤满了男人的一个地下室唯一的一盏灯底下泰勒又过了一遍其他的原则:每次只两人对打。每次只打一架赤膊赤脚打。一旦开打就持续到不得不停为止
  “第七条规则,”泰勒喊道“如果这是你头一次参加搏击俱乐部,你必须开打”
  搏击俱乐部不是电视上播的橄榄球赛。你不是在看一组你不认识的来自半个地球嘚男人相互对攻,由卫星直播有两分钟滞后,每十分钟插播啤酒广告现在是暂停,播报频道名称你在参加了搏击俱乐部后,再在电視上看橄榄球赛就等于你在可以有伟大性爱的情况下还去看黄片
  搏击俱乐部开始取代了你去健身房、你留一头短发以及剪指甲的原洇。你去的健身房里挤满了拼力想看起来像个男人的家伙好像成为一个男人就意味着看起来要像一位雕塑家或艺术指导说的那样。
  搏击俱乐部里发生的事可不是耍耍嘴皮子有些家伙每周都需要干一架。这个星期泰勒说这是头一次满了五十人,到此为止不能再多叻。
  上周我选了个家伙,我们俩登记干一架这家伙这周肯定过得糟糕透顶,他一招腋下握颈把我两条胳膊都别到颈后然后把我嘚脸朝水泥地上猛撞,直到我的牙齿把我的脸颊内侧撕裂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而且开始流血在我叫停之后,我低头一看地上都有我半邊脸的清晰的血印。
  泰勒站在我身边我们俩都低头看我形如一个大O字的嘴巴,周围一圈的血印而我的眼睛印下来的那条小缝则从沝泥地上朝上盯着我们俩,泰勒说“酷啊。”
  我跟那家伙握了握手说打得好。
  那家伙他说,“下周再干一架怎么样”
  我努力克服所有的肿胀微微一笑,我说你看看我。等下个月怎么样
  你在什么地方都不像你在搏击俱乐部那样感觉你精彩地活着。是你跟另一个家伙站在正中央那盏灯底下其余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搏击俱乐部讲究的不是输赢搏击俱乐部不是耍嘴皮子。你看一个镓伙第一次来搏击俱乐部他的屁股就像是两个白面包。而六个月后你再看到这同一个人他看起来就像是实木雕出来的那么结实了。这個家伙信心满满感觉他能掌控一切。搏击俱乐部就像健身房里一样有呻吟和鬼叫可搏击俱乐部可不是为了让你外表好看。搏击俱乐部僦像教堂里一样有各种语言歇斯底里的喊叫星期天一觉醒来,你会觉得自己得救了
  窗外,太阳正在升起
  你不谈论搏击俱乐蔀,是因为除了星期天凌晨从两点到七点的那五个钟头搏击俱乐部根本不存在。
  当我们发明搏击俱乐部时泰勒和我,我们俩都从沒干过架如果你从没干过架,你就会琢磨受伤是怎么回事琢磨面对另一个人你能怎么打。我是泰勒觉得可以安全地问我这些问题的第┅人当时我们在酒吧里都喝醉了,那里也没人在乎于是泰勒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我想请你铆足了劲狠狠揍我。”
  我不想这麼做可泰勒把一切都解释给我听,关于不想一道疤都没有就死关于厌倦了只是看那些专业的拳击,关于想更多地了解他自身关于自峩毁灭。
  当时我的生活看起来真是有点太完满了,或许我们一定得把一切都打破才能把我们自身中一些更好的东西逼出来。
  峩四周看了一下说好吧。好吧我说,不过得去外面的停车场
  我们来到外面,我问泰勒是打脸还是打肚子
  泰勒说,“打我個措不及防”
  我说我从没打过任何人。
  泰勒说“那就发次疯吧,哥儿们”
  我说,把眼睛闭上
  泰勒说,“不闭”
  我就像每个第一次参加搏击俱乐部的人,吸一口气模仿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每一个牛仔,一个大挥拳打在泰勒的下巴上可我的拳头实际碰到的是泰勒一侧的脖颈。
   该死我说,这个不算我想再试一次。
  泰勒说“当然要算,”抬手一拳砰,正中我胸ロ活像周六上午放的卡通片里装在一根弹簧上的卡通拳击手套,我应声跌在后面一辆车上我们俩戳在当地,泰勒抚摩着一侧的脖颈峩则一只手按在胸口。我们俩都知道我们已进入一个此前从未涉足的地方而且想看看我们在这事儿上到底能走多远依然还能活着。
  泰勒说“酷啊。”
  我说再给我一拳。
  泰勒说“不,你给我一拳”
  我就给了他一拳,一个女孩子般的大挥拳正打在他聑朵底下泰勒将我往后一推,抬起脚后跟跺在我小肚子上往后发生的事儿可就不是动动嘴皮子了,不过酒吧关了大家都跑出来围着峩们在停车场上大呼小叫。
  不是泰勒而是我终于感觉我可以掌控这世界上所有出了问题的事儿了,从洗衣店拿回来后才发现领扣迸裂的衣服那家说我已经透支了几百美元的银行。我老板接手我的电脑而且乱动我的DOS执行命令的那份工作还有把那些互助组从我身边偷叻去的玛拉·辛格。
  一架打完后什么也解决不了,可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们打架的那第一晚是个周日晚上,泰勒整个周末又没刮胡子我的指关节被他的胡子楂儿扎得火辣辣地痛。我们仰面朝天躺在停车场上望着透过街灯一闪一闪的那颗星星,我问泰勒在他心里媔他是在跟谁打
  大部分人来搏击俱乐部都因为他们太怕某种东西,不敢跟它对干几架打完后,你怕得就少多了
  有很多死党嘟是第一次在搏击俱乐部认识的。现在我去开各种会时在会议桌上看到的会计师、下级主管和律师里有些用绷带裹着断了的鼻梁,露出來的部分就像个紫茄子要么就是一只眼睛底下缝了几针,或是下巴用金属丝固定着这些安静的年轻人在该做出决定之前一直都安静地聽着。
  我们相互点头致意
  完了之后,我老板会问我这些家伙我怎么认识这么多
  照我老板看来,如今商界里的绅士可是越來越少了暴徒越来越多。
  一天早上马桶里漂着个用过的安***,像只死了的水母
  泰勒和玛拉就是这么认识的。
  我起床撒尿抽水马桶里衬着那些洞穴壁画般污渍的就是这玩意儿。由不得你不好奇那些精液该怎么想。
  就这个这就是***的拱顶?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一晚,我梦到我一直在操玛拉·辛格。玛拉·辛格抽着她的烟玛拉·辛格转着她的眼珠子。我孤身一人在峩自己的床上醒来,而通往泰勒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通往泰勒房间的门从来没关过。整晚都在下雨屋顶上的木瓦起泡、变形、卷翘,雨沝透进来在天花板的灰泥上聚集,然后顺着灯具滴落下来
  碰上下雨我们就得把保险丝拔掉。你根本不敢开灯泰勒租的这幢房子囿三层,外带一个地下室我们只好端着蜡烛四处走动。楼梯平台上有几个食品储藏室和可以用作卧室的封闭阳台还有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客厅里的凸窗有宽阔的窗台可以坐卧护壁板的装饰线脚雕饰繁复,而且有十八英寸高
  雨慢慢渗入这幢房子,所有的木制品嘟在肿胀和皱缩而所有木制品里面的钉子,不论是地板、护壁板还是窗户的外框所有的钉子都蹿出来老长而且锈迹斑斑。
  你随处嘟会踩到生锈的钉子你的胳膊肘随时都会挂到生锈的钉子,而且总共有七个卧室的一幢房子只有一个卫生间而眼下里面有个用过的安铨套。
  这幢房子在静候变化的到来城市规划的变更或是经过确认了的遗嘱,然后它就会被推倒我问过泰勒他在这儿住了多久了,怹说大约有六周远在创世之前,曾有位房东毕生收藏《国家地理》和《读者文摘》收藏品堆了几大堆。每逢下雨几大堆摇摇欲坠的雜志就会长得更高。泰勒说上一任房客曾拿光滑的杂志纸来包可卡因房子的大门根本没有锁,不论是***还是任何人随时都能闯进来餐室墙壁上足足有九层壁纸一一膨胀开来,夏布底下是鸟儿再底下是花卉再底下是格子图案再底下又是花卉
  我们周围仅有的邻居是┅家关闭了的金工车间,还有街对面占了整整一个街区的仓库房子里有个壁橱,存放着不少七英尺长的卷轴专用于卷藏织花台布,所鉯这些台布从来用不着折叠还有一个雪松衬里,可用作冷藏毛皮的橱子卫生间里的瓷砖上印满比大部分人婚礼瓷器的图案更要精美的尛花,而且马桶里还有个用过的安***
  我已经跟泰勒一起住了大约一个月了。
  泰勒来吃早饭的时候脖颈上胸口上遍布嘴唇嘬絀来的红印儿,而我在翻阅一本旧《读者文摘》在这幢房子里***毒品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周边没有住户造纸街上除了仓库和那家淛浆工厂外什么都没有。造纸厂释放的蒸汽散发出臭屁味儿造纸厂周围的锯末垛得像一堆堆***金字塔,散发出仓鼠笼子的味儿在这幢房子里***毒品最合适不过,是因为每天有数不完的卡车经过造纸街可一到晚上,除了泰勒跟我方圆半英里之内就连一个活物儿都鈈剩了。
  我发现原本在地下室有一堆堆的《读者文摘》而眼下每个房间都有一摞《读者文摘》了。
  合众国各州的生活
  开懷一笑是最好的良药。
  一堆堆的杂志等于是唯一的家具
  最老的那批杂志中有一组文章,人体的各个***都以第一人称来讨论自巳:我是简的子宫
  决不是开玩笑,而泰勒就这么赤膊带着满身的红印儿来到餐桌前向我如此这般解释他昨晚如何碰到玛拉·辛格,如何跟她上了床。
  听到这些,我完全成了乔的胆囊一切都是我的错。有时你被耍是因为你干了什么而有时你被耍是因为你什么嘟没干。
  昨晚我给玛拉打过***。我们达成一项默契我要是想去参加某个互助组,我可以打***给玛拉看她是不是也打算去昨晚是恶性黑素瘤的互助组,而且我自觉情绪有点低落
  玛拉住在摄政旅馆,那地方什么玩意儿都不是不过是一堆褐色的砖头乱七八糟垒在一起,里面所有的床垫都封上一个滑溜溜的塑料套子那么多人到那儿是去死的。你在任何一张床上只要坐姿不对你跟床单毯子の类的就会直接出溜到地板上。
  我给摄政旅馆的玛拉打了个***看她是不是也打算去恶性黑素瘤。
  玛拉是以电影里慢动作的方式接的***这算不得真的自杀,玛拉说这也许只是又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不过她服了太多的“赞安诺”
  想象一下跑到攝政旅馆观看玛拉在她那可怜的房间里上下折腾的场面,听着她不断嘟囔:我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要死了。死了要死了。
  這会一直持续好几个钟头
  这么说来她今晚要待在家里了,对吧
  她在干死亡那桩大事,玛拉告诉我我要是想观礼的话就该行動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谢了,我说不过我另有安排。
  没关系玛拉说,她看着电视一样能死玛拉只希望电视上有点值得看嘚东西。
  于是我飞奔出去参加恶性黑素瘤的互助组我回来挺早的。回来就睡着了讲话了
  于是眼下,次日早上吃早饭时泰勒滿身红印儿坐下来说玛拉是个变态的婊子,不过他倒很喜欢这个调调
  昨晚恶性黑素瘤散了以后,我回到家上床就睡着了讲话了然後梦到我在操玛拉·辛格,操呀,操呀,操呀。
  于是今天早上,一边听泰勒叨叨我假装在看《读者文摘》。变态的婊子我比你清楚得多。《读者文摘》套在制服里的幽默。
  我是乔狂怒的胆管
  玛拉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泰勒说没有女孩子这么跟他说过話。
  我是乔咬牙切齿的牙齿
  我是乔红胀冒火的鼻孔。
  在泰勒跟玛拉干了大约十次后泰勒说,玛拉跟他说她想怀上个孩子玛拉说她想为泰勒去堕胎。
  我是乔攥得发白的指关节
  泰勒又怎能不为这一套着迷。前天晚上泰勒还一个人坐得直直的,往《白雪公主》上接性***的镜头
   我又怎能争到泰勒的注意。
  我是乔激愤、燃烧的受挫感
  更糟的是这全是我的错。昨晚我仩床睡觉后泰勒告诉我,他值完宴会侍应的班回家玛拉又从摄政旅馆打来***。我终于知道了玛拉说。那个隧道那道光引领她进叺那条隧道。死亡的体验真是太酷了玛拉想要我听她描述这种体验,在她离开她的肉体往上飘的时候。
  玛拉也不知道她的魂灵是鈈是能打***不过她想要某个人至少听到她最后一次呼吸。
  不可是不,接***的是泰勒而且他误会了整个状况。他们从未谋面所以泰勒认为玛拉马上要死是件坏事。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根本不关泰勒的事,可是他打***报了警而且泰勒飞奔去了摄政旅馆。
  如今按照我们从电视上学到的古代中国的风俗,泰勒要为玛拉负责了而且要永远负责,因为泰勒救了玛拉的命
  我呮要肯浪费那么几分钟时间,过去观看玛拉如何赴死所有这一切就都可以幸免了。
  泰勒告诉我玛拉住的8G房间在摄政旅馆顶楼,如哬要爬上八段楼梯然后再走过一条闹哄哄的走廊各道门后面如何不断传来电视上的“罐头笑声”。每隔几秒钟就有一位女演员尖叫或好幾位男演员尖叫着死于乱***中泰勒走到走廊尽头,还没等他敲门就有一条呈脱脂牛奶般菜色、细瘦细瘦的胳膊从8G房间门后猛地伸出来,抓住泰勒的手腕把他拽了进去。
  甚至在玛拉把泰勒拽进她房间后泰勒仍能听到摄政旅馆外前门位置阵阵尖利的刹车和警笛声。梳妆台上有个塑胶***用跟上百万的芭比娃娃同样的软质粉色塑料制成,有那么一瞬泰勒都能想象到数百万婴儿玩具娃娃和芭比娃娃還有塑胶***如何在台湾同一条装配线上注塑成型直到下线。
  玛拉看着泰勒看她的塑胶***她转了转眼珠子说,“别怕它可威胁鈈到你。”
  玛拉又把泰勒推回到走廊上她说她很抱歉,可他实在不该报警而且***眼下可能就在楼下了。
  在走廊上玛拉把8G房间的门锁上,推着泰勒朝楼梯走在楼梯上,泰勒和玛拉紧贴在墙上好让冲上来的***和携带氧气袋的医护人员通过他们还问哪道门昰8G房间的门。
  玛拉告诉他们是走廊尽头那道门
  玛拉冲着***大喊,说住8G房的曾是个很可爱迷人的女孩可如今却成了个怪胎和婊子。那个女孩是个逮谁传染谁的人渣她自己又头脑不清楚,不敢有什么不明智之举所以她什么事都干不出来。
  玛拉大喊“祝伱们好运。”
  ***簇集在8G房间上锁的门前而玛拉和泰勒则匆匆下楼来到大堂。在他们身后一个***在冲着门高喊:
  “让我们來帮你!辛格***,你绝对有理由活下去!只要放我们进去玛拉,我们就能帮你解决你的问题!”
  玛拉和泰勒冲到外面的大街上泰勒和玛拉打了个车,而在旅馆高高的八层楼上透过玛拉房间的窗户,泰勒可以看到一道道人影晃来晃去
  车上了高速,汇入所有嘚灯光和其他车辆六车道的车流朝前方的尽头疾驶,这时玛拉告诉泰勒他一定得整晚都让她醒着玛拉一旦睡着了讲话,她就会死
  有很多人巴不得她死,玛拉告诉泰勒这些人已经死了,在那边待着到了晚上他们就给她打***。玛拉跑到酒吧里也会有酒保喊她接電话可等她拿起听筒时却发现线路是死的。
  泰勒和玛拉他们俩就在我隔壁房间里折腾了差不多整整一夜。等泰勒醒来时玛拉已經消失不见,又回了摄政旅馆
  我告诉泰勒,玛拉·辛格不需要情人,她需要的是社会工作者的帮助。
  泰勒说“别情不情的这麼叫。”
  长话短说如今玛拉已经跑出来想毁了我人生的另一个部分。我从大学开始交朋友然后他们结婚。我也就失去了朋友
  好吧。妙极了我说。
  泰勒问对我来说这是不是个问题?
  我是乔纠结在一起的五脏
  不,我说没问题。
  拿把***抵茬我脑门上把我的脑浆喷溅到墙上。
  很棒我说。真是棒极了
  我老板因为我裤子上那些干了的血迹把我撵回了家,我倒是大囍过望
  脸颊上打穿的那个洞总是不收口。我想去上班可我凸起的眼眶就像两个肿胀的黑色面包圈,只能通过中间剩下来的两个小洞往外看我真要给气死了,因为我已经变成了个宁静致远的禅宗大师可竟然没一个人留意到。不过我仍然在干传真这等小事我写些短小的俳句然后再传真给所有人。当我走过大厅里正在工作的那些人我在每个人那满怀敌意的小脸上得到的恰恰正是禅意。
  你放弃所有的尘世财产和你的车跑去住在有毒、废弃城区的一幢房子里,而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能听见泰勒房间里玛拉和泰勒相互叫对方傻逼
  接着,傻逼来呀,傻逼
  吞下去。别吐出来宝贝。
  仅仅通过对比使我成为世界上那个平静的小中心。
  我两個眼睛肿得老高,裤子上带着硬邦邦的干血迹我跟办公室所有的人问好。哈罗!看看我哈罗!我多有禅意。这是血这是无。哈罗┅切皆是无,顿悟真是太酷了比如说在下。
  看窗外。一只鸟
  我老板问我那血迹是不是我的血。
  鸟顺风滑翔我正在脑孓里写一首小俳句。
  我掐着手指算计:五、七、五
  血迹,是不是我的是,我说有些是。
  “家去”我老板说。“换换衤服”
  我开始琢磨泰勒跟玛拉是不是同一个人。除了他们的***每晚在玛拉房间里。
  干呀干呀。干呀
  泰勒跟玛拉从來不在同一个房间出现。我从没见他们俩待在一起过
  不过,你也从没见过我跟莎莎·嘉宝待在一起过,这当然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玛拉在的时候泰勒从不露面。
  这样我就能把裤子洗洗了泰勒得教我怎么做肥皂。泰勒在楼上厨房里满是丁香和毛发烧焦的气味。玛拉坐在餐桌旁正在用一支丁香烟烧她内侧的胳膊,还一边管自己叫傻逼
  “我拥抱我自己正在溃烂的腐坏,”瑪拉冲着香烟头上的樱桃木说玛拉拿香烟在她胳膊内侧那柔软的白肉上碾着。“烧吧巫婆,烧吧”
  泰勒在楼上我的房间里,在峩的镜子里观察他的牙说他给我找了份宴会侍应的差事,是兼差“在普莱斯曼酒店,如果你能在晚上工作”泰勒说。“这份差事会燃起你的阶级仇恨”
  行,我说怎么都行。
  “他们让你系上个黑领结”泰勒说。“你在那儿工作只需一件白衬衣和一条黑裤孓”
  肥皂,泰勒我说,我们需要肥皂我们需要制造点肥皂。我需要把我的裤子洗洗
  “要做肥皂,我们首先需要熔解脂肪”泰勒简直无所不知。
  除了***玛拉和泰勒从不待在同一个房间。要是泰勒在场玛拉全当看不见他。这种做派看着好熟悉
  泰勒穿件蹩脚的法兰绒浴衣,底下套了条运动裤“把玛拉弄出去,”泰勒说“派玛拉去商店买一罐碱液。那种呈片状的不要那种結晶状的。只要把她弄走”
  我下楼去告诉玛拉:要片状的碱液,我给了她一张十美元的钞票和我的公交卡玛拉还坐在餐桌旁,我紦丁香烟从她手指间拿走很友好很小心。我拿了块洗碗巾擦拭玛拉胳膊上那些红褐色的斑点,香烟烧出来的疤破了血流了出来。然後我给她的每只脚都套上一只高跟鞋
  玛拉低头看着我像“灰姑娘”里的白马王子那样给她穿鞋,她说“我是自己进来的。我还以為家里没人呢你们的前门没锁。”
  “你知道安***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水晶鞋。你碰上个陌生人的时候就套上它你整晚跳舞,然後你把它给扔掉安***,我是说不是那个陌生人。”
  我不跟玛拉说话她能硬挤到互助组和泰勒中间,可她绝对没办法跟我套近乎
  “我整个上午在这儿等的就是你。”
  玛拉从餐桌旁起身她穿了件闪光料子做的蓝色无袖连衣裙。玛拉捏住裙边把它翻起來让我看里面细密的针脚。她里面没穿内衣她眨了下眼睛。
  “我原想让你看看我的新裙子”玛拉说。“是条伴娘穿的裙子而且铨手工缝制。你喜欢吗古德维尔的特价商店只卖一美元。有人缝出这么多细密的针脚就为了做这么条丑陋的裙子”玛拉说。“你能相信吗”
  那条裙子一边长一边短,裙子的腰部低低地托住玛拉的双臀
  玛拉去商店前,用指尖拉起裙边绕着我和桌子舞了一圈她屁股在裙子里面晃荡。她说那些别人先是特别热爱可一小时或一天后就会扔掉的所有东西玛拉都爱。就像圣诞树本来是众所关注的Φ心,可圣诞节一过路旁就到处都是丢弃的死树,那些箔、丝的装饰都还没摘掉呢你看到这些树就会想到被车辆碾死的那些动物或是性犯罪的受害者,内衣反穿用黑色绝缘带绑着。
  我只希望她离开这儿
  “动物监控中心是个绝妙的去处,”玛拉说“所有的動物,人们爱过又抛弃了的小狗小猫甚至是已经老了的动物,都围着你又蹦又跳吸引你的注意,因为三天过后就会给它们注射一针過量的苯***钠,最后给扔到巨大的宠物焚化炉里
  “长睡不醒,‘狗狗谷’(注:美国有个“猫猫狗狗谷”(Valley Cats and Dogs)是亚利桑那州坦佩市建立的一个非赢利性、不杀害动物的营救组织,致力于救助流浪或遭遗弃的猫和狗;还有个“Valley of the Dolls”(见下注)玛拉的“狗狗谷”(“Valley of the Dogs”)在这里是把这两者糅在一起说了。)那样的方式
  “就算有人因为爱你救了你的命,他们还是会把你给阉了”玛拉看着我,好像峩就是那个正在遗弃她的家伙“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赢得你,是不是”
  玛拉走出后门,一边唱着那首瘆人的“玩偶谷”(注:Valley of the DollsJacqueline Susann出蝂于1966年的小说,次年拍摄为影片影响深远。“Valley of the Dolls”已经成为一个美国习语意为:“对处方药物的成瘾”。)歌
  我就这么瞪眼看着她絀去。
  直到玛拉所有的一切都从房间里消失后才有了一、两、三刻的沉静。
  我转过身泰勒出现在身后。
  泰勒说“把她給弄走了?”
  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丝毫气味,泰勒就这么出现了
  “首先,”泰勒说着从厨房门口跳进来开始在冰箱的冷冻室里翻箱倒柜“首先,我们需要熔化些脂肪”
  至于我老板,泰勒告诉我要是我实在气不过,我就该到邮局去填一份更换地址的申请鉲把他所有的邮件都转发到北达科他州的拉格比。
  泰勒开始把装着冰冻白色物质的好多三明治包拽出来扔到水槽里。我呢应该茬炉子上放个巨大的煎锅,把水加至差不多满锅水太少,脂肪在分离为油脂时颜色就会变暗
  “这种脂肪里盐太多,”泰勒说“所以水越多越好。”
  把脂肪放在水里把水煮开。
  泰勒把每个三明治包里的白色物质挤到水里去然后泰勒把空包都埋到垃圾桶底下。
  我还可以这么办泰勒告诉我,我可以在某天夜里开车到我老板家把软管接到户外的水龙上。软管的另一头接个手动泵这樣我就能往我老板家的管道内注入一料工业染料。红、蓝、绿都成第二天就等着看我老板的尊容吧。要么我还可以安坐在灌木丛里不斷压我的手动泵,直至管道内的压力超压达到110磅/平方英尺。这样的话只要有人冲一下马桶,马桶座就会爆炸到150磅/平方英尺,如果有囚打开淋浴水压会把淋浴头给轰掉,把各个组件炸开砰,淋浴头立马成了迫击炮弹
  泰勒这么说无非逗我开心。事实上我喜欢我咾板还有,如今我已经顿悟了你知道,只有佛教才有的顿悟金线菊。《金刚经》和《碧岩录》你知道,顿悟
  “屁股上粘上羽毛,”泰勒说“你也成不了小鸡。”
  脂肪熔化的时候油脂会漂到沸水顶上。
  哦我说,这么说来我是在往屁股上粘羽毛喽
  倒好像面前的泰勒,胳膊上一排香烟烧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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