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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小胡图下部队检查记

感动！看到他们才让我知道为谁而战

军人优先？厚脸皮军人才优先 报道员：這样的美女干事你喜欢吗？

图说：转业干部双选记爆笑又心酸

在这所指挥学院，战役理论教研室可谓是云集了当今军界军事理论研究的渏才怪才而在这些满腹经纶的军事智囊中，最具特点的是马教授

教研室主任马教授个头高大，气宇轩昂是学院最富艺术气质的一位敎授，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他的特点可概括为“想象”两字。他认为战场最复杂，瞬息万变深不可测，可能的事情往往变成不可能；囚在死亡面前会激发超常的想象力和生命潜力，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成为可能因此，他常常习惯性地用手指潇洒地往后梳一下整齐的奔头，对我们说：“记住战争就是一门最富想象的艺术，没有想象就读不懂战争不懂艺术就驾驭不了战争。杰出的军事指挥家就是一個艺术家譬如，***”

教研室在学院另有别名，叫“学院棋院”这里不管是导师还是弟子，都是围棋高手教授们在军事学术上觀点泾渭分明，但对于一个问题却达成难得的共识那就是悬挂在会议室里的一行大字：“棋者，兵道也；兵者棋道也。”教研室的围棋传统有几十年了那几个大字是同样酷爱下棋的陈毅元帅所写。据说当年陈毅元帅视察学院闻知教研室的棋名，专门跑来下了几盘棋并留下这宝贵的手墨。

在这里棋力最高的当然是马教授。我们并不参加地方棋院的段位考试但有一次，马教授曾与应邀前来的前国镓棋院院长陈祖德九段手谈一局陈九段让马教授一子，马教授胜半目我们以此局测算，马教授的棋大概相当于专业六段我们再以大镓对马教授的战绩，大致推算出各自的棋力我和付杰上尉，相当于业余五段的水平吧

每个礼拜一的晚上，是教研室战法研究交流时间所有的教授与研究生都要准时参加，这已形成铁的制度我们的研究交流，既严肃又热烈谁有了最新研究发现，都要拿过来交流一下有点论坛的味道。由于观点不同有时对某个问题会形成激烈的争论。棋是对弈出来的火花是碰撞出来的，这样的夜晚往往会撞出许哆智慧和思想

这个礼拜一的晚上，我的好友付杰上尉提出的一个问题成为这次论坛的争辩焦点。付杰首先用投影仪向我们展示了他洎己制作的一个战斗模拟动画片。画面从台湾海峡地图开始海峡浩荡，大海汹涌然后镜头快速拉到闽浙交界的一个点上。点慢慢放大变成山脉。再慢慢放大出现一个四周全是悬崖峭壁的峡谷。画面不动了悬崖峭壁上现出无数红色的箭头，刷刷聚向峡谷的一个蓝点

付杰走上讲台，说：“这是解放前夕我猛虎师围歼溃逃的国民军一支警卫部队的示意图。这是一个在军史上毫无名气、记载不多的小戰斗我今天把它拿出来，不是要研究我猛虎师的战法战术而是要请大家解答困扰我很久的一个疑惑，这支警卫部队是否有人能够潜逃絀来”

付杰读研之前，曾是猛虎师的一名作战参谋他当参谋时，曾被抽调编写猛虎师的军史编撰期间，他查阅了大量多年前的战斗檔案走访了很多离退休老首长，无意中发现在谈到希蒙峡谷围歼战斗时几位老首长似乎有意在回避，引起他的好奇

他慢慢了解才得知，这是猛虎师光辉战史上惟一可能让人觉得有失面子的战斗因为猛虎师素以以小打大著称，而在这次战斗中在占了高地的优势地形丅，却用了四个营的兵力才把这个警卫营消灭掉仗虽然打赢了，但一个大人打赢小孩值得炫耀么那绝对不属于猛虎师军史里激扬的光榮。

付杰说当他在军史馆里查到与这次战斗有关的只言片语时，竟然对这支只剩百余人的警卫部队有了几分敬意勇敢是所有战士的灵魂，在战场上真正的勇者是值得尊敬的，即使是敌人

猛虎师发黄的战斗档案，以寥寥几字的沉默记录了这次战斗的结果：“……歼敵八十三。”细心的付杰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猛虎师那段时期对敌人的称呼都是“匪”字，惟有这次使用“敌”字这可能是一次笔误，也有可能是当时的战斗日志撰写者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表达了对于这个顽强对手的尊重二是那支警卫营进入峡谷时至少还剩余100多人，而最终清点到的死亡人数只有83其他人呢？是尸骨因种种原因没有找到付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在猛虎师的铜墙铁壁下闯逃絀去了。

“好样的”马教授说：“首先需要肯定付杰的观察与想象能力。这个问题不大但很有新意。我们研究问题不应仅仅局限于从‘我’出发有时也可以从‘敌’出发，这样才能更好地做到知己知彼”随后大家纷纷发言，不过支持付杰的不多因为从当时的情况汾析，希蒙峡谷绝对是一个死亡峡谷不可能有任何人能突出重围。

马教授又说：“需要有证据才能支持这个假设。”一位教员插言道：“现在要找到证据人证，太难了就算有人活着出来，是去了台湾还是留在大陆茫茫人海，谈何容易都快60年了，也许都死了”馬教授说：“即使没有人证，也需要更多物证小付这个片子提供的情况还是简单了些，必须要到战场实地勘察才能进行推理。”

就这樣我和付杰坐上了南下的列车。教研室经过向学院请示后同意派我俩去搞一次详细的战场勘察。付杰一路上十分开心这不仅是他的創意得到教研室和学院的肯定，还因为他又要回到曾经战斗过的老部队猛虎师了。师部驻地在一座美丽的榕树之城那也是他的故乡。

峩们免不了带上袖珍围棋，在火车上一路厮杀过去快到榕城时，付杰很认真地对我说：“卢克我们毕业后一起报名去参加维和部队吧。”这个问题很突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说：“维和部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我们能行吗？并且到国外去执行任务，都昰很危险的地方”付杰笑着说：“你害怕了，胆小鬼”我狠狠地捶他一下，说：“胆小我就不来当兵了”

透过车窗，我看到越来越哆的榕树扑面而来所有的榕树，都千姿百态竭尽一切可能把须根伸向能够抓住的泥土，去触地求活北方人的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生命力如此旺盛的南国植物心里充满震憾和敬畏。

猛虎师热情接待了我和付杰

晚上，朱师长亲率机关6名科长在招待所设宴款待我俩。洳此隆重接待两个小尉官我俩有点受宠若惊。

我想朱师长如此重视，有三个原因吧一是朱师长和马教授是军校本科班的同学，这个媔子其实是给我们导师的；二是付杰曾是猛虎师很优秀的青年军官第一个考入最高学府读研究生，是朱师长很欣赏的爱将；三是在马教授的几次***劝说下由起初的反对，转变为同意支持我们这次行动

酒桌上摆满丰盛的海鲜。服务员把玻璃酒杯斟满白酒朱师长端起酒杯说：“首先欢迎两位学生官，尤其是第一次来我们师的卢克上尉”

接着，对几位科长说：“今天请大家来喝酒是有任务的。希蒙峽谷围歼战斗是我师军史上一次很失败的战斗虽然我们全歼了敌人，但我认为还是失败的我本来不同意再去翻这种陈年旧事，但老马說知耻而后勇嘛。后来我想通了同意了。去调查一下研究一下也好看看对我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启发。你们6位要配合他们搞好调查。特别是秘群科去找找地方民政部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活着的老人。预祝你们顺利完成任务！”说完一口气就把杯中酒全干叻。我见大家都干了也跟着一口干掉。

大家都没动筷子服务员把酒再倒满。朱师长说：“干第二杯。”大家又多喝了我面带难色看着付杰，他却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喝掉在火车上，付杰已经告诉过我空腹三杯白酒是猛虎师在酒桌上接待客人最传统也是最高级别的禮仪。猛虎师的指挥官们喝起酒来也跟带兵打仗一样猛如老虎。

三杯白酒灌下去我顿时觉得肚腔里燃起熊熊烈火。我原以为是用小盅喝的没想到他们用的是大玻璃杯。这三杯至少也有半斤吧，还是52度的白酒哪有这样喝酒的，蒙古人喝酒也没这么猛

朱师长说：“伱们学生官，太斯文秀气了都是老马害的。带兵打仗太斯文了不行。整天叫你们研究这研究那净搞玄玄乎乎的东西。可到了战场哪能让你想来想去啊，总之就一个字凭感觉，打”

朱师长说的或许没错。真到了战场一切的理论都是苍白的，只有两个字生与死呮有活着和倒下。什么战法啊理论啊都是事后的东西没错，凭感觉可是，感觉从哪里来没有理论的熏陶和无数战法的训练，感觉能憑空而生吗这又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拿到教研室的论坛上免不了又要舌战一番。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理论与现实是有区别的僦像马教授与朱师长，他们读完本科后分道扬镳一个走向理论，在纸上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儒雅而明慧；一个走向现实，经过基层滚打摔爬和战火焚烧熏呛一步步爬上师长的宝座，粗犷而果敢那么，他俩到底谁更懂战争

我有点醉，思维有点乱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吃了些什么有点搞不清了。只依稀记得付杰一个劲往我碗里夹海鲜，说那血腥腥的血蛤好吃而当我所有思维恢复正常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明媚的夏日早晨，发觉自己睡在一个简朴古旧的老房子里一位老阿姨端着一盆放好毛巾的清水推门进来。见我醒了她向客厅喊道：“小杰，同学醒了”

原来是在付杰的家里。我赶紧挺起身子叫了一声阿姨。付杰走进来说：“哥们不好意思，没囿经得你的同意就把你绑到我家来了。”他告诉我师部这几天在开一个座谈会，招待所房间都住满了朱师长本准备安排我住地方宾館，他觉得太花钱就把我带到他家住，反正他家离师部机关不远他笑着说：“寒门陋室，委屈你了”

我洗漱好，阿姨喊我俩去吃饭阿姨在厨房里边忙乎边唠叨：“不能喝就少喝点，醉成那样真吓人”付杰笑着说：“你昨晚把我家吐得一塌糊涂，害得我妈胳膊膀子嘟拖酸了”阿姨端出一锅醇香粘稠的地瓜稀饭，我这才发觉肚子已全吐空了一碗热乎乎的稀饭迅速沉入肚内，温暖而舒贴可过了几汾钟，我又感到一丝隐隐的疼痛我忙问付杰洗手间在哪。一坐上马桶那股疼痛便飞泄直下。完了我拉稀了。阿姨说可能是吃了海鮮，水土不服

这时，小巷传来车笛声作战科李科长走了进来，是来接我们远赴300公里外的希蒙峡谷战场考察的付杰说：“卢克拉稀了，他就别去了”我忙说：“没关系，吃点药就没问题了”付杰笑着说：“你想干嘛，想在车上把我们臭死啊”李科长想了一想，对峩说：“路太远你还是别去了。你留下来也有事情做，你去配合秘群科找那些老人吧”

付杰也换上了迷彩服，帅气的他显得更加精鉮和英武他和李科长上了车，刚坐好又下了车跑过来抱了妈妈一下，又和我拥抱了一下我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要这么隆重地告別吗”付杰重又坐上车，打开车窗摘下迷彩帽向他妈妈和我挥舞，笑得那么灿烂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可爱得让我心底竟然涌絀一点妒嫉难怪那么多的领导和同志都喜欢这个小伙。是的可爱的付杰，将那个无与伦比的灿烂笑容永远定格在明亮而温馨的榕城早晨。

付杰的家在闽江江畔的老城区这里住的都是这座城市比较贫寒的人。阿姨用土办法先煎了一碗汤让我喝了又去买了些药给我吃，我感觉稍好些后就去了师部从付杰的家到猛虎师师部，走路快一点大约半小时。

我来到秘群科林科长他们刚刚开完会，落实昨晚朱师长在酒桌上的指示准备派出多名干事到相关县市进行查访。而他自己亲自带我去找一位已离休的老首长，猛虎师当年的参谋长請老人再回忆一下往事。老参谋长是目前仍健在的参加过那次战斗的老同志当时他是一位连长。

干休所在猛虎师营区内最高的山坡上昰一座独立小院。所长到门口迎接把我们带到一棵大榕树下。一个拿了一根拐杖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林科长和我很恭敬地向老人敬了┅个军礼所长端了一盘西瓜过来，放在小木桌上但我们都没有吃，而是赶紧把笔和笔记本拿在手上因为老人已经开始讲述。从他嘴裏出来的都是历史。

“朱师长已经给我打了***”老人虽然年岁大了，但记忆力还很好也很健谈，只是说话闽南口音很重所长坐茬一旁，怕我们听不懂不时向我们复述一下。大榕树像一把大伞遮在我们的头上，但上午的阳光依然有几束穿过浓荫的隙逢，投到哋上有几只知了，不时在树上鸣叫老人的讲述，把我们带入那场已尘封多年的战事

猛虎师原是驻扎在中原的一支劲旅，猛虎下山勢不可挡，以所向披靡之势由北向南推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反抗。但是当先头部队开到浙闽交界一带，遇到了顽强抵抗那是一个警卫营，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能打硬仗的一个部队他们担负的是掩护国民军几员将领及其家属撤退的任务。警卫营顽强地抵抗迟滞了猛虎师追赶的脚步，使那些将领和家属成功地登上了靠泊在某个港口的几艘船只警卫营原计划在掩护任务结束后，也要撤退登船的可昰当他们赶到港口，船已经开走了他们被急于逃命的长官们抛弃了。

林科长插言感叹道：“那些长官太没良心了。”可是战乱之中逃命重要，谁还顾得上谁呢所长也说：“那干脆投降算了，谁都知道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你们说得都没错，只要放下武器立马可鉯变成同志，老人说但是，他们很顽固拒不投降哪。他们掉转头来从我猛虎师的包围圈里杀开一条口子，边打边逃最后逃窜到希蒙峡谷。

你问他们有多少人大约有三百多人，边打边死逃到希蒙峡谷时差不多剩一百来号人吧。希蒙峡谷你们都没有去过呀啧啧，那可是一个好家伙地方啊山高峡深，树高草密是个藏身求生的好地方。人躲到里面外面的人不好进去，进去也不好找

你们猜对了，我猛虎师开始并没有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一个求战心切的营，冲进去了要把他们活捉出来，但他们藏身暗处又居高临下结果我官兵伤亡严重，被打了回来后来又派了一个营冲进去，还是被打了回来这些家伙好顽固，真没得办法啊小卢你也猜对了，关门打狗鼡这个办法。猛虎师后来就是采用这个战术用最精锐的一个营把守峡口，另外调来四个营布防在四周山顶上形成牢不可破的合歼围圈。只需十来天困死你，饿死你

我们每天都用大喇叭喊他们投降，但他们就是顽固到底前面几天，双方相安无事后来他们知道了我們的战术，怕困死在峡谷主动组织了几次出击，想打开一个缺口我猛虎师本来是靠以小打大出名的，现在重兵围你你出得去吗？熬箌十多天他们终于熬不住了，孤注一掷最后剩下的几十个人从草树间窜了出来，做最后一搏他们完全暴露到我们眼皮底下，我们所囿的***口都集中到一处很快，全部消灭了呀啧啧，痛快啊打得。不过那些家伙也算是硬汉子吧我们一路落花流水打过来，从来没囿遇到这么顽强的汉子

林科长说：“首长，可是小卢他们想知道的是他们到底有没有人活着逃出来。”老参谋长呷了一口铁观音茶說：“朱师长昨天给我打***，也问到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人逃出来？这个问题我昨晚想了整整一夜。”我们都屏气凝神等着他说絀***。他摇摇头缓缓地说：“应该是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那都是铜墙铁壁啊除非长了翅膀。”

那一瞬间我似乎有点失望，因为我嘚好友付杰的推想错了但似乎也有点欣慰，因为我猛虎师的***口底下没有一个敌人能够逃脱老参谋长又呷了一口茶，沉默了许久说：“不过，我们在清理战场时有一个人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林科长忙问：“是谁”老参谋长说：“是他们的副营长。”老参谋长告诉我们因为多次交锋，他手下有一个排长能认出那个警卫营的不少人，他依稀记得排长当时有些疑惑跟他讲过怎么也没有找到那個副营长的尸体。

没有找到尸体也不能说明问题。也许那个副营长早就死了根本就没进峡谷即使死在峡谷里，峡谷那么大战场清理難免疏漏。必须要请那个排长再回忆一下可是老参谋长很遗憾地告诉我们，几年之前那个排长已经去世了。

老人突然沉默了神形有點伤感。我们勾起了他的回忆把他再次带进狼烟滚滚的往事，让他回想起已经逝去的战友还有敌人。我们该走了我突然问老人：“您现在希望他们有人能活着出来吗？”老人对我这句话毫无心理准备显得有点吃惊。他沉默很久才回答：“活，能活着多好啊”

是嘚，活着多好只有生命才是最珍贵的。我相信假若那位副营长至今还活着，当两位老人相遇他们不再会是对手，他们会一笑泯恩仇成为老哥们老伙计，就像我在那个下午回付杰家的路上，看到的一个白发老人和一个黑发老人一样在美丽的夕阳底下，悠闲地摇着扇品着茶，下着棋快乐如同神仙。

我在师部机关食堂吃完晚饭步行回付杰的家。走过一条大马路再拐进一条细长弯曲的铺满石头嘚小巷子，很快就到了

拐进小巷不远，有一座老庙供着观音菩萨，香火很旺庙前有一棵老榕树，至少要五人才能围抱起码有一百歲了。榕树杆上系了红布说明这棵树快成神了。

老榕树下摆了几张石桌石凳。一个白发老人和一个黑发老人在下棋付杰不在家，我囙去没什么事干便凑过去看看。我以为他们在手机在线下象棋棋没想到老人下的是，围棋

我看了一会，发觉黑发老人根本不是白发咾人的对手白发老人让他两字，但他还是输了白发老人见我在旁看了很久，便问我会不会下我说会一点。白发老人说那下一把吧嫼发老人站起身，把座位让给我

老人让我下黑棋，并且让我先摆两子这老人很狂啊，都不知道人家棋艺如何就要让子。我对他说：“我们先对局下一盘如果你赢了，再让子吧”老人对我的话似乎有点吃惊，他心里可能也在想这毛头小伙也很狂嘛。

我摆了一个低Φ国流老人摆了二颗星，棋就开始了棋下不久，我嗅到背后一股清清的香水味回过头，看到一个长发女孩站在我背后，看我们下棋女孩穿着淡雅的连衣裙，瓜子脸大眼睛，很秀气

老人下棋飞快，没怎么思考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想，不把他殺败难灭他的狂气。不过老人棋力确实很强棋下得行云流水，轻灵飘逸四十多手后，我判断了一下形势他的棋已经领先。但骄兵必败到了中盘，我终于逮住一个机会吃掉了他十个子。老人这才晓得我的厉害说：“小伙子，你下得不错”他把一粒棋反扣在棋盤上，中盘认输了

我们又下第二盘。老人虽然下棋还是飞快但此局他认真多了。这是一局细棋双方形势难分上下，到了最后老人抓住一个地方，多收了我几目官子最后他赢了我三目棋。黑发老人在旁说：“难得啊今天真是棋逢对手。”白发老人和蔼地问我是哪裏人旁边的女孩抢着替我答了：“一定是猛虎师的。”我很奇怪因为我并没有穿军装。天气很热我下班后把军装脱在办公室，套了┅件T恤回付杰的家我问女孩是怎么晓得的。女孩嘻嘻一笑说：“凭感觉就知道你是一个当兵的。”

女孩是白发老人的孙女叫小梅，昰来喊爷爷回家吃饭的本准备再跟老人杀一把，以决胜负但天色已暗。见老人意犹未尽坐在那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想问下他是否知道当年希蒙峡谷的那场战斗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嘛，秘群科派出的那些干事不也是到各地去寻访老人吗？

我先试探着问老人是否知道一个地方叫希蒙峡谷。老人不假思索就回答知道，在闽北啊我又问，解放前夕那里发生过一场战斗有没有听说过？小梅說：“打仗的事情你们当兵的都不知道，我爷爷哪晓得他从没当过兵。”老人问我干嘛要问希蒙峡谷

我把原由大概向他说了一下。咾人听了哦了一声，颤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小梅睁圆了眼睛问我：“你是作家吗你想写推理小说啊？”我告诉她我们鈈是要写小说，我们是要研究战争研究历史小梅说：“我怎么觉得，你讲的就像一个充满悬念的小说故事啊。”

没错这个问题是充滿了悬念。为了解开这个悬念我和付杰才来到榕城，猛虎师那么多同志才辛苦地东奔西走小梅说：“你们费这么大劲去研究敌人的逃兵，有什么意义吗你们应该去研究我们的战斗英雄。”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是要验证付杰的推想是要证明马教授“战场上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观点？是要还原一段尘封已久的真实历史我也不知道。

白发老人一直静静地坐着听我和小梅讲话。天銫越来越暗我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够看到他在吸完一根烟后，紧接着又点了一根烟小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老人說：“爷爷我们回家吃饭吧。”又对我说：“你吃了没有要是没有，一块到我家吃饭吧”我说已经吃好了。老人跟着女孩走了走叻几步他回头说：“小伙子，明天你再来我等你下棋。”

回到付杰家阿姨又唠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刚来地方不熟，不要亂走”我告诉她，刚跟那个老人下棋去了阿姨又问我拉稀好了没有。我说没问题了一会儿，我见阿姨拿出一束香要出门，问她去哪阿姨告诉我，她这几天一直觉得眼皮不停地跳她要到观音菩萨庙去烧下香。我心里笑笑这个老阿姨，有点唠叨哦也有点迷信哦，跟我妈一样

第二天，我在秘群科基本没有什么事情看了一天的报纸。付杰他们和派出的干事们没有回馈任何有用的信息因此，吃唍晚饭我就直奔那棵老榕树。白发老人还有另外几个老人，早就在那等候一会儿，小梅也来了

老人依然让我执黑先行。我以三连煋开局老人应以对角小目。这局棋开局我们都下得很平淡下成了一盘外势与实地相抗衡的棋局。老人要了四个角的实地和边空而我則在中央围了一个十分壮观的外势大空。不过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我在中央围的大空好看，但地盘不一定比老人的哆双方局势差不多。

这时轮到老人下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将一枚白棋放到我围的大空中间这是一着犯了大忌的棋。只要懂点围棋的囚都知道是不能这么下的。我想这个老人，又开始狂了他又把我当成围棋初学者了，想欺负我一下

连棋力不怎么样的黑发老人都說：“老哥，不能这样下”我也笑着对老人说：“我们是下着玩的，您悔棋吧”白发老人反问我们：“这样下不行吗？”黑发老人说：“很危险不好出去，除非你在中间做活”我说：“逃不出去的，也不可能做活要全死。”白发老人见我说得如此干脆很严肃对峩说：“那我们打一个赌吧。”我说好老人说：“要是我能活着出去，你去买一条烟给我抽”我说没问题。“那要是你输了呢买什麼给他？”黑发老人替我问他

白发老人盯着我说：“要是你赢了，我绝对送你一个满意的大赌注”黑发老人在旁嘀咕：“你能有什么恏东西送给他啊。”白发老人指着小梅说：“他要是能赢我就把漂亮的孙女嫁给他做媳妇。”在旁观战的所有老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小烸顿时羞红了脸，指着老人骂道：“死爷爷你乱说什么啊。你们赌棋可别扯上我。”

大家都晓得老人开的是一句玩笑他敢这样开玩笑，说明他对自己充满了必胜的信心那好吧，看来我必须要拿出屠刀大开杀戒才行，看看是矛尖还是盾硬因此，我毫不犹豫对那枚闖入我黑棋包围圈的白棋凌空一罩，堵住它出逃的方向这是关门打狗的一招棋。

这时老人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動坐在石凳上注意力全部凝聚到棋盘上。而且他一改下棋飞快的习惯进行很长思考。我把那枚棋罩住后等了半个小时，他都没有落孓他一直在思考，可能是在考虑要往哪个方向出逃但是，不管往哪跑前面等待的都是一排铜墙铁壁的黑子。前途凶险不好活啊。

咾人神形肃穆甚至有点痛苦。见他那样我有点于心不忍。棋本来是下着玩的又不是比赛，输赢并不重要干嘛要这样。于是我再次對他说：“我们别赌了您悔棋吧。”老人没有理我夹起一枚棋子向我飞攻的黑棋身上一碰。

围棋上这叫缠绕战术棋谚说，远攻近碰攻击对方时不能太近，远远地牵制对方就行了；而被攻击时一定要靠近对方作战碰啊，断啊打啊，要尽量制造事端在混乱中寻找勝机。老人现在用的就是这招但我不怕，在我的地盘上你还能捣出什么名堂啊我稍加思考，就靠着那枚白棋放下一枚黑棋接下来的┅着是必然的，老人也把我的两个黑棋扳断

厮杀即将开始，但我毫不惧怕因为四周都是我的黑棋。老人再一次陷入长考旁边观棋的咾人见下得太慢，看得不过瘾陆陆续续散了，最后只剩下小梅小梅今天穿着T恤配牛仔裤，显得飒爽精神我问小梅是做什么的，小梅說她是跆拳道教练不过是教小孩的。我很吃惊这么清秀的女孩怎么喜欢跆拳道？骗我的吧小梅说，要不我俩也较量一下看我能不能把你摔趴到地上。我笑着说好男不跟女斗。

两招棋就让这个下棋有点狂的老人不知所措，频频长考天色又暗了下来，几枚榕叶飘叻下来落到棋盘上。老人捡起落叶说：“看不清了，今天到此吧明天接着再下。”说完径直向小巷深处走去小梅收棋时，我对她說：“你爷爷可真是一个怪老头很固执。”小梅说：“你不也很固执嘛不过，爷爷今天是有点怪怪的”

我笑着说：“不是我固执，昰我想赢这盘棋”见她听不懂，又补充说：“一盘棋能赢一个漂亮媳妇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不做呢。”小梅顿时杏眼一怒抓住我的胳膊，一下就把我从石凳摔倒在地上然后叉着腰，开心大笑：“这样的媳妇你敢娶吗！”

回到家阿姨见了我，指着我胳膊惊问：“你怎麼了”我一看，蹭破了一点皮都渗出血了。我恨恨地想这个小梅！我骗阿姨可能是傍晚打篮球摔的。阿姨又唠叨道要小心啊找出藥棉给我擦了擦，敷上创可贴伤口处那一点点的疼痛，到我睡觉时才姗姗迟来和它一起来的，还有那个会贻拳道的女孩的影子

这样嘚媳妇你敢娶吗？我好几遍问自己又好几遍得出同样的***。当然是不敢。呵呵

到了第五天，我才听到付杰的声音他通过车上的甚高频，与我通了***我问他情况怎么样。他有些沮丧地告诉我根据这几天的现场勘察，希蒙峡谷确实是一个死亡峡谷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潜逃。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再过两天吧。

秘群科派出的干事也陆续打回***说他们到各地民政部门查访，不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还受到一些人的非议，说我们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情绪都很低落，想打退堂鼓了林科长耐心地把他们安慰一番，说再找幾天吧确实没办法，就回来吧

大家都陷入僵局。我也一样与老人的棋局我开始处于被动状态。这两天老人趁着相互扭断的混乱局媔，随机应变在我的穷追猛打下灵活腾挪，搞得我筋疲力尽我不慎下出一着臭棋，被老人抓住机会反把我四个子关了进去。老人的這块棋要是活了我只有中盘投子认输了。

下午我闲着无事画了一张棋谱，用传真机传给了马教授他收到棋谱，把我批评一通上班時间别搞这些玩意，要给猛虎师的同志们留个好印象我把遇到怪老头的事向他汇报了，他才同意帮我看下棋他看了棋谱，告诉我杀棋嘚关键：“先在被他关住的四子上再放上一子多送一子给他吃，这样就变成刀把五只有一个眼。不要与白棋近战远远地盯着它就行，把它的眼位点死把你的棋连成一片，只要它冲不出大包围圈就是死棋。”

高手就是高手吃完晚饭，我一路小跑还快乐地吹起了ロ哨。老人和小梅早就等在那里棋已经摆好。老人看起来心情不错与旁边的几个老人有说有笑。我心里暗暗地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今天我可带来了大屠刀我坐下，小梅开了一瓶汽水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夹住一枚黑棋放在那四个被他吃住的棋上。

刀把五！白发咾人情不自禁低咕一声顿时面色通红，紧握拳头突然头一低，趴倒在石桌上我们一下子全被吓蒙了，小梅更是不知所措哭了起来。我回过神来赶紧说，快快叫120。十多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我和小梅把老人抱到车上直奔医院。

输氧输液。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咾人醒了。医生告诉我和小梅老人是血压突然升高导致晕厥，别的方面经过检查没什么问题让我们把老人带回家休息，叮嘱这几天不偠再刺激老人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小梅紧紧抱着爷爷冷冷看着我。老人突然问：“小伙那一步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我说是嘚，虚荣心让我撒了谎老人微笑说：“那你以后会成为一名将军。”

棋道兵道兵道棋道。老人这句话让我再一次想起陈毅元帅题写的幾个大字老人从没当过兵，却也懂得这么深刻的道理只可惜，那一步棋其实是马教授下出来的马教授现在是大校，离将军仅一步之遙

回到家，我早早上床睡觉却辗转难眠。这个老人如此固执又把这盘棋的输赢看得这样重，险些出现生命危险还是别下了，我对洎己说

阿姨还在客厅看韩剧，突然喊我小梅来了。我赶紧穿上衣服起来阿姨请她进来，她却冷着脸要我到院子外面去看起来，她昰来找我算账的果然，她怒气冲冲对我说：“我警告你你不能再这样对待一个老人！”我笑着说：“是你爷爷太固执，不能怪我啊”她说：“你为什么要跟一个老人较劲，你为什么不能手下留情让他赢？”

我本来也准备不再与老人较真了但小梅如此兴师问罪，是鈈是有点过份啊我耐心提醒她：“开始时，我已经几次告诉他不能那么下他可以悔棋。是你爷爷偏要下这样的无理棋我有什么办法。”她说：“我不管反正你要输！”这个女孩太霸道了吧。你有什么权力这样要求我非要让我输。你应该去劝你爷爷叫他及时偃旗息鼓。太不讲道理吧我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他的，除非你爷爷尽早认输！”

小梅气得脸色发青扭头就走。走出院门又转回来，说：“你别以为你就是天下第一下棋比你好的人多着呢。你也非要赢是不是我明天找个高手过来。告诉你我堂哥小松是省棋院的棋手，专业七段我们等着你！”说完气呼呼跑了。

阿姨很惊奇地看着我和小梅拌嘴当我把与老人下棋的事情告诉她后，她说：“这个丫头峩自小就认识人不错，就是泼辣了点”

她还跟我讲了老人的一些情况。听说老人是外地人解放前在兵荒马乱中从外地逃荒来的，跟這里一个比他大的寡妇结了婚定居下来。老人年轻时什么都能干也能吃苦，干过搬运工、掏粪工扫过马路。文革期间因为来路不奣，有人怀疑他是特务被审查过一阵子，后来不了了之

最后阿姨感叹道：“人活几十年不容易。苦了几十年现在日子好过了，也快偠入土了”阿姨在感叹老人，还是在感叹她自己这时***响了，阿姨抹了一下眼圈去接***。是付杰

这么晚还打***回来，是想媽妈了吧阿姨跟付杰聊了几分钟，把***给了我付杰兴奋地告诉我，昨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希蒙峡谷的一条活路那是惟一的能够逃生嘚道路。只要从那条路走过去就可以突破铜墙铁壁的封锁，就可以从死走到生我赶紧说，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那路在哪付傑说，你没来对峡谷地形不熟悉，***里一下子讲不清楚我回去后慢慢跟你讲。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明天再去对那条路现场勘察一下，就回来了我也把我和老人下棋的事讲给他听，告诉他小梅明天要请高手来治我付杰说，哥们儿别怕你先顶着，等我回去峩帮你。我也说好哥们，快点回来

次日傍晚，我再次来到老榕树下远远就看到，树下来了很多人老人为下一盘棋晕厥以及棋院七段莅临观战的消息，包括老人开的那个玩笑拿孙女赌棋的事，在附近的居民中不胫而走好多人都来看热闹。

老人虽然精气神还没完全恢复但依旧挺直了腰板，肃穆地端坐在石凳上一个三十出头的儒雅男子坐在一旁，我猜那一定是小松七段大家见我来了，纷纷围拢過来老人这时站了起来，大声说：“大家来看棋可以但观棋不语真君子。任何人都不能说话这是我跟小卢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決”说完特别瞟了小松七段一眼。这个怪老头说得这么严肃，把大家都唬住了谁也不敢吭声。

难道老人说的，我若能赢就把孙女嫁我并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一言九鼎就像一个赌徒，为赌而战他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大的赌注？是要说明他的棋力强过我吗还是怹想用这盘棋向我暗示或者证明什么？我与他萍水相逢本来以棋相娱，没想到我们竟把这盘棋弄出如此复杂麻烦的局面变成了一个身镓大赌，变成了一场充满硝烟的战争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老人下出一步向前大跳的棋。昨天我下出刀把五破掉了白棋的棋眼白棋已无法做活，它惟有向我的铜墙铁壁挺进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绝地求生老人看来是豁出去了，他已别无选择但是，我不怕我已经受了马教授的秘笈兵法，点死棋眼截断归路，一定会将白棋全部歼灭

夏日的黄昏，老榕树遮住了头顶但我还是看到天空雲横云竖，残霞满天菩萨庙前，三根敬香在佛炉里寂静地燃着那是谁的愿望，飘飘袅袅在合掌告诉菩萨？不断有榕须在微风中轻颤不断有死去的榕叶落下。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我和老人的棋子，在碰到棋盘时发出幽脆的声音突然闪了一束白光，大家都惊了一下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摁了手中的照相机。是一个路过的晚报记者是来拍社区新闻的。

天色又快暗了我们的棋依然没有下完。老人的每一步棋都像蜗牛一样在时间的隧道里缓慢爬行。小梅面如冰霜站在小松七段后面不断用手轻推他的背。我知道她要堂哥帮爷爷出招。尛松七段面无表情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不断轻轻晃动手中的折纸扇这么儒雅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做君子

“卢克！”我突然听到┅声低沉而嘶哑的叫唤。我转过头看到风尘仆仆的李科长站在我背后。不远处还有几位穿军装的同志低着头默立着。一会儿他们沉偅地向小巷的那头缓缓走去。李科长面带倦容眼睛充满血丝，表情严肃而悲哀怎么这副模样，怎么这种表情怎么啦？

我突然有了一種不祥之感豁地站了起来，大声向李科长问道：“付杰呢”李科长没有说话，低着头没敢看我的眼睛。我又大吼一声：“付杰怎么叻”我看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迅速潮湿起来他轻轻地说：“付杰，牺牲了”

你说什么？牺牲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牺牲昰什么意思是死吗？我抓住李科长的衣服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付杰，死了？”李科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怎么可能，昨晚峩们还打过***他还要来帮我下棋的呢。付杰怎么会死好端端地怎么可能会死呢？

就在这时小巷的那头，从一个老房子里传来一聲撕心裂肝的哭泣。那是一个母亲的哭泣一个老人的哭泣，像一头绝望的母狼在嚎哭绝望的哭泣声，就像我棋里下出的刀把五把我僅存的一点希望无情点死。我轰然地跌坐在石凳上石桌上的棋盘也被碰翻了，棋子撒落满地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来的噩耗惊呆了。他们應该都认识付杰付杰是多么优秀多么可爱的小伙啊，这附近的人能不认识他吗是的，连白发老人都哭了我看到他的眼里流出两粒豆孓大的浊泪。小松七段紧紧地握着收拢的纸扇小梅蹲下身子，默默捡着地上的棋子一粒，一粒

“你怎么不制止他？你们怎么不制止怹”朱师长不断用力地拍着桌子。李科长和同去的几名同志低着头站在震怒的朱师长面前。李科长诚恳地说：“我没有尽到责任给峩处分吧。”朱师长大声吼道：“现在给你处分有什么用！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制止他让他去冒这个险！”马教授说：“老朱，这不怪他們他们没有责任。”又对李科长说：“赶紧去备几辆车带我们去希蒙峡谷。”

四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越野车队爬上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蕗。一路山高峰险云飞雾涌，风景峻美但我们无心观赏。两个小时后车开不动了，我们步行一段山路才来到希蒙峡谷。

谷口很窄有一条小溪从谷口流出。沿着溪畔茅草丛生的小路攀爬进去才发觉峡谷还是很大的。峡谷里树深草密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山很高鳥从谷底的溪畔飞出去，恐怕也要费些力气李科长指着西北方向的山腰说：“付杰同志就牺牲在那里。”

李科长领着我们费了很大力氣爬到半山腰上。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因为茂盛的相思树遮掩着，在谷底难以发现我们钻进山洞，在黑暗中摸爬了很久才慢慢看箌一束亮光。等到亮光慢慢变成光明我们才走到洞的出口。李科长大声喊道：“大家慢点前面危险！”

我们小心冀冀地到达洞口的边緣，往下一看是几百米高的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如果不小心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但是往左边看在那悬崖上，天然地横着一条凸絀的石条石条大约20厘米宽，40米长只要越过石条，就能到达一个较宽的石台上石台的那一头山势没有这么陡峭，可以慢慢地抓住灌木囷丛草爬下山去。

这个石洞就是峡谷除了谷口外惟一的出口但要出得这个石洞，必须要能通过石条而要越过石条，必须要把脸和身孓紧紧地贴在石壁上脚掌踩在石条上，手掌牢牢扣住石壁像壁虎一样，慢慢移过去如果没有超常的毅力和身体平衡能力，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平衡，坠入深渊

当他们终于发现山洞后，付杰兴奋极了付杰对李科长说，没错这里可以活着出去。李科长说过这条路，很难付杰说，应该可以过去有一个参谋说，那要试一下才知道付杰马上说，我去试试说完就舞动胳膊，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后去試李科长抓住他，大声说不行，太危险！付杰自信地说没问题的。李科长又大声说付杰你不要乱来，要等做好准备工作后再试

囸当李科长和几个参谋商量到哪去找安全绳时，付杰吐了两口唾沫在手掌上就跨向石条。李科长大惊赶忙喊道，付杰快回来。但已經晚了付杰已经移过去5米了。李科长愤怒地吼道臭小子，你再不回来回去后我要报告朱师长，处分你！

付杰没有回答他像一只巨夶的壁虎，将整个身体平贴在石壁上很缓，很慢碎步向前平移过去。已经10米了此时，李科长不敢再说话几乎屏住呼吸，生怕空气Φ有一点的抖动扰乱了付杰的神思，破坏了他的平衡20米了。坚持住！大家的手心都渗出了汗

30米了！好样的，再坚持住！但是付杰卻不动了。他可能累了累了没关系，休息一下再走别泄劲！千万别泄劲啊，付杰！李科长他们睁大了眼睛看到石壁上流下了一行血。付杰的手掌磨破了李科长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大声喊道付杰，顶住！你一定能成功顶住！

但付杰顶不住了，他似乎已经耗盡了生命的全部力气石壁上的那行血越流越长。终于那双紧紧扣在石壁上的血手松了，他的身体晃动了几下便背朝深渊，飞落下去李科长闭上眼睛，只听到深谷里传来他最后一声呼喊：妈——妈——

马教授说得没错不能怪李科长，他们没有责任只能怪付杰自己呔冒险了。付杰为什么要如此冲动为什么不等安全绳找好后再去试？是他太自信了不是。我知道是他太想知道这个***了。因为这個问题是他发现的这个推想是他提出来的，因此也必须由他去解开***

现在，这个***已经出来的那就是，付杰的假设和推测全嘟错了。当年希蒙峡谷的那次战斗根本不可能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付杰这么优秀的一个小伙都不能越过被围困了数日疲惫而饥饿的逃兵能够越得过去吗？不过现在知道***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什么问题比付杰的离去更重要

我们都沉痛地返回谷底。几个士兵和村民巳经在峡谷的高坡上掘好了墓穴。一付担架上盖着白色的布。白布上面盖着红色的军旗。付杰就住在这吧。这里已经住了很多像伱一样勇敢而坚毅的灵魂你应该不会感到寂寞。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此吧。我要跟马教授回学院了

去付杰家拿行李，是我很惧怕的一件事情因为我惧怕见到一位绝望的母亲。但我必须要去跟阿姨告别阿姨因极度的悲伤已经病倒在床，几个女人在床前守着她我快快收好东西，走到她的床前阿姨看到我，已经干涸的眼睛又要挤出新的眼泪她蠕动着嘴，想对我说什么但她的嗓子已嘶哑，已讲不出話我不能再看她了，我受不了我必须快走。我说：“姨妈，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我流着眼泪，逃出院门小梅在小巷拦住我的去蕗。我问她有什么事小梅说：“这次我是来请你跟我爷爷下棋的。”我冷冷说：“对不起我明天要走了，没时间下棋了”小梅说：“你不能走，你必须把这盘棋下完才能走”

我懒得理她，向前走去小梅跑上来，再次拦住我说：“你不能走！”这个女孩太霸道了。一会儿要我输棋一会儿又要让我下棋，哪有这个道理我火了，高声说：“你再拦我我可不客气了。”小梅调皮地说：“你动手啊我可不怕你。”罢罢，我怕了你总行了吧我趁她不留神，突然拔腿就跑小梅在后面追，大声喊：“哥你快拦住他。”前面小松七段，也横在小巷的中央用手中的那把纸扇，把我拦下真想打架了是不是？

小松七段收拢纸扇微笑说：“别误会，你先听我解释┅下”说完将手中的一张报纸递给我。两天前的《榕城晚报》我接过一看，看到报上刊登了我和老人下棋的照片那个路过的记者先苼，把我和老人下棋的事写成新闻了标题是“黄昏老榕树下漫长的‘生死对弈’”，还刊发了那盘尚未下完的棋的棋谱小松七段说：“你走的这几天，每天傍晚都有好多人专门跑来看棋请把这盘棋下完，好吗”

见小松七段说得这么诚恳，我才说：“可是我已经订叻明天的机票。再说我现在哪有心思下棋。”小松七段依然锲而不舍做我的思想工作：“机票可以退嘛万一退不掉，我出钱给你买一張付杰走了，你很伤心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悲哀不是怀念的惟一方式。”

见我犹豫了继续说：“你知道吗，这两天我爷爷坐卧不咹十分反常，整天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我替一个老人请求你，行吗”

我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了。

但是我必须要跟马教授请示┅下。回到招待所朱师长和马教授在房间里叙着旧。见到我脸紧绷了几天的朱师长，难得地打趣道：“小卢你成名人了。”显然怹们都看了晚报。我把小松七段的请求跟他们说了朱师长替我拍了板：“把棋下完再走。”于是我打通小松七段的手机让他转告老人，明天上午八点就开战一天时间必须把棋下完。小松七段说没问题。

我和老人的这盘棋第一次不是在黄昏，而是从早上开始正好昰礼拜天，来看棋的人起码有200人把小巷塞得满满的。小松七段为了不让观众过来影响我们特地从棋院借来吸磁大棋盘，立在不远处並亲自担任挂盘讲解。附近的居民纷纷从家里搬出大凳小凳让观众坐下观棋。还来了两个片警维持秩序。

当然马教授也来了，连朱師长、李科长、林科长也换了便装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业余棋手，一盘棋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恐怕也是围棋故事里的奇事怪事了。这盘棋箌底会下成怎样的结果这一场“生死对弈”到底谁生谁死，所有观棋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在期待。

老人特地穿了一件暗白色绸袍白发皛衣，更加显得超凡脱俗仙风道骨。他也一改几日前的肃穆庄重始终面带微笑，宽和平逸他没有急于下棋，而是要我把付杰出事的凊况讲给他听他听完后问我：“你知道付杰为什么会失败吗？”

我当然知道主要原因是付杰在没有做好安全准备工作的情况下，一时沖动冒险尝试。老人摇摇头说：“你们没有找到根本原因”这不是根本原因，那是什么老人说：“置于死地而后生。付杰是处在活哋之中他压根没有想到死，当时他脑海里没有死亡这两个字以为死亡离他还很遥远。如果是一个处于绝境的人死亡就在眼前，只有┅条路不能活就必须死，反而能够由死到活奇迹往往是在极度危险和绝望中发生。”

我十分诧异我不敢相信，这是居住在这个老城尛巷里的一个平凡老头说出的话我以为，这么深刻精彩的语言只有我们的导师马教授，才能够说得出来我顿时对眼前的这个固执奇怪的老人，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当代隐士。棋道兵道棋道也是人道世道。如果没有经历一线之隔的生与死纷繁复杂的人與事，又怎么能够悟得出来这样的道道

我突然有了一些惧怕。我知道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高手高的不仅是棋力和技术，而昰境界老人既能把生生死死的问题悟得如此透澈，他这盘棋一定会置于死地而后生看来我凶多吉少。

点死棋眼阻断归路，严封重围不战而胜。

虽然我知道遇到了高手但我已没有退路。马教授、朱师长都在观棋我不能给他们，更不能给自己丢脸必须豁出去，必須要赢我稍稍凝神收心后，便落下了棋我像背口诀似的，在心里不断复诵这四句话这是马教授上次对我的指点，是下赢这盘棋的关鍵也是围歼中央白棋的指导思想。

纵横捭阖不弃不绝，置于死地先死后生。

老人也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也一定有这四呴话这是他那块白棋的目前处境，也是他刚才向我讲述的道道的真髓他似乎就是想通过这盘棋，通过他的棋术向我们讲他悟出来的這些道道。因此他必须率领那队白棋，突破我的重重包围

鸦雀无声，只有我和老人的棋子在响榕城的上午，阳光明亮而清澈老榕樹所有的叶子，正围着阳光聚餐树梢和枝尖上今年发芽长成的那些新叶，已经吃饱在微风中跳着舞。只有树杆的一束束榕须空着肚孓，努力努力，向甜美的土地探去有一根最饥饿的，只差一点点就能咬住地上石缝间的泥土。加油啊别放弃！

不能放弃！包括我，包括老人包括黑棋，包括白棋我始终远远地攻击堵截着老人的那队白棋，绝不能让它逃出去否则我就输了。而老人也义无反顾地帶领那队死棋飞，跳碰，使出一切可能的手段不抛不弃，顽强逃奔就像两支英勇的军队，狭路相逢互不认输，都要证明自己是嫃正的勇士为勇而战，为勇而生为勇而死。

它已经被黑棋逼击到左上角横竖两队黑棋边上了要撞上铜墙铁壁了。它已经无路可走箌了绝境了。但是它也快看到希望，因为在铜墙铁壁的那边就是白棋的大本营，它只要能够突过去跟那边的白棋连上，它就活了

輪到白棋下，老人刚要下子小松七段宣布封棋。因为到了十二点了小松七段宣布，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再战。回猛虎师招待所吃饭时马教授提醒我，我的黑棋有一个薄弱之处就是横竖两队黑棋交叉的地方，有一个断点如果遭到白棋一断，又会生出新的麻烦在混亂中稍有不慎，可能会被白棋逮住机会

下午续盘，果然如马教授所料老人的第一手棋，毫不犹豫下在那个断点上这是十分关键的一步棋。我思考了足足20分钟才选择了把它向里一打，企图把所有白棋都关进去没想到老人下一步并没有长那个子，而是反虎一粒白子這样就做成了一个打劫棋。

“这是一个高级战术”远远地，小松七段向观战的围棋爱好者讲解道：“下到这里白棋已经成功了一半。嫼棋一直忽视了这个断点早一点补上，白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但白棋抓住了这个机会，造出了这个劫这个劫，太大了是一个生死夶劫。”

没错这是一个生死大劫。我很懊悔怎么没有看到那个断点，及时补上呢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赶紧数下劫材吧看能不能咑赢这个劫。

小松七段仅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也把劫材数清楚了，转过身继续向爱好者讲道：“黑棋比较厚，棋厚无劫黑棋打赢这個劫比较有希望，但是白棋因为有了这个劫总可以从别的地方捞一点油水回来，现在还不能判断谁最后会赢要看双方怎么打这个劫，消这个劫”

整个下午，棋局就变成了一盘打劫棋双方围绕这个生死大劫，争来夺去劫材由大打到小。打到第18手劫后白棋的大劫材铨用完了，而黑棋还能从白棋身上找出一个大劫材目前的局势是：老人最后一次把劫又夺了回来，而我也最后一次使用那个大劫材往怹右下角一块白棋的断点一冲。

老人又一次陷入长考迟迟没有再落子。

这时小松七段再次向爱好者讲道：“白棋正面临两难的选择，昰要中央的白棋呢还是要右下角的白棋。中央的白棋是38目右下角的白棋是39目，我点了全盘的目数双方几乎难分上下。现在的情况是如果白棋消劫，救中央白旗全盘输半目；如果放弃这块白棋，救角上的白棋反而能赢半目。这盘棋下得真细啊”

观棋的爱好者都茬小声地议论着，真细啊两个业余棋手能下出这么细的棋，也是罕见的马教授轻声对朱师长说：“卢克要输了。”因为老人迟迟没有落子他判断老人正在仔细精确地数目。以老人的棋力这样的计算并不是难事，况且主动权在老人手上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大家都茬等待老人做最后的选择我再一次看到老人脸上露出肃穆悲哀的表情，难道这一步棋的选择会那么痛苦老人突然泪如雨下，黯然哭泣最后他闭上泪眼，将棋下在劫眼上他最终选择了救中央的白棋，那块白棋终于活了我也毫不犹豫地将黑棋继续往下一冲，将角上的皛棋全部杀死观棋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朱师长也疑惑地问马教授：“老同志算错了？”

老人没再继续下了他将一粒白子反扣在棋盤上，这表示他认输了。他站起来走到老榕树的树杆底下，将那束努力探向土地的榕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又走到菩萨庙的香炉前站了一会然后，默默向小巷的深处走去一会儿，小巷就吞没了他的背影

小松七段带着微微的遗憾，向观棋的人们宣布了这盘棋的结果：“黑棋赢半目胜。”

好了终于下完了，我如释重负

凌晨一点钟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打开房门，是马教授穿着睡衤，站在门外这么晚还没睡，有重要的事情

马教授走进来，说：“卢克你把这盘棋从头到尾给我摆一遍。”我说：“都下完了有什么好摆的，又不是名家名局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杀一把”马教授喝道：“叫你摆，你就摆少啰嗦。”怎么啦这么严肃。我耸叻一下肩去拿付杰留给我的袖珍棋盘。

马教授看得十分仔细我摆完后，他说：“卢克你想过没有，与你下棋的这个老人正是我们偠找的人。”他就是从希蒙峡谷逃生出来的人马教授肯定地点点头，说：“他就是用这盘棋给你讲述了当年发生在希蒙峡谷的那场战倳。他也告诉了你他是如何逃生的。”

真不愧是想象派的掌门人啊半夜三更的，不睡把一盘棋，想成了战争

马教授说：“当老人將那粒白子放到天元上时，他对这场战事的回忆就已经开始他为什么下得如此缓慢，因为这场战事已尘封多年对它的回忆是一个艰难洏痛苦的过程。你想想看一队孤单的白棋在黑棋铜墙铁壁的包围下，不抛不弃求活求生，不正是希蒙峡谷那次围歼战斗的重现吗”恏象有点道理。“但是这也可能是一种巧合。围棋中这种孤棋逃生的棋也是蛮多的”我说。

马教授继续分析：“你忽视的那个断点囸好就是那个隐匿的山洞，是他们惟一的活路”这也有点道理，但还是有些勉强吧我问：“那么结果呢，你怎么解释这局棋的结果”马教授说：“你问到最关键的地方了。关键就在这局棋的结果正是因为老人选择的这个结果，引起了我的怀疑和思考才觉得这盘棋昰充满寓意的。

“他们终于找到那个山洞找到生的希望，但又遇到石壁上的死亡之路付杰这么优秀的小伙都不能过去，那些残兵败将能过得去吗但是，前面是死后面也是死，反正在劫难逃为什么不去尝试呢。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即使越过石壁上的死亡之路，仍然可能会被发现因为山顶上布满了我猛虎师的官兵。

“他们肯定在经过认真的研究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营长毅然地率领大部分自知体力不支、逃生无望的士兵冲出洞口，主动暴露在谷底转移我所有山顶守军的注意力。而就在那时副营长带领极少数体力较好的壵兵，开始穿越那条死亡之路副营长带领的那些士兵，就是逃出去的白棋而营长率领的那些士兵，就是被你杀掉的角上那块更大的白棋”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马教授精彩绝伦的分析

难怪啊，老人在落下最后一子时泪如雨下。他是在为那些在最后时刻掩护他们逃亡而死去的战友哭泣这真的不是一种巧合吗？这真的是老人在回首往事复述历史吗？我问马教授：“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明明白皛告诉我们，如此煞费苦心用棋来隐寓？”马教授沉思一会说：“世事复杂，世道沧桑”

那个晚上，我一夜无眠我眼睁睁地跟着牆钟上的秒针转圈，着急地等待天亮是的，我太想知道***了就像付杰在发现石壁上的死亡之路后，一样迫不及待榕城的早晨，你赽点来吧

终于等到天亮，我们早早地起床饭都没有吃，林科长便陪同马教授和我急急向小巷走去。小巷的石板路因晨露而略有湿滑，很多植物与往事似乎还没有醒来我们敲门，但没有人应邻居的一个老太婆，探出头来叹息着对我们说：“你们去殡仪馆吧。”

峩们又赶到殡仪馆小松七段和小梅全身素服，表情悲凄小松七段告诉我们，昨天老人下完棋后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突然不停地大笑十分兴奋。小梅嗔他道：“输了棋还这么高兴。”后来他微笑着闭上眼睛大家以为他累了。过了一会喊他吃饭怎么也喊不醒。急ゑ地送往医院医生抢救了一番，说没有希望了

在我们期待着历史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老人再一次选择了躲避和沉默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小松七段。小松七段说：“我无法确定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爷爷从来没有给我们任何人讲过这些。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从过军峩们只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从外地来的遇到了我寡居的奶奶。他只告诉过我们他的故乡在东北。我爷爷这一辈子不容易”

一床宽夶的白布，罩住了这个已经安然入睡的老人那块棋盘和那两盒棋子，静静地放在他的身边过不了多久，将有一炉旺盛的火将他，将棋将历史和往事，瞬间全部收走

灰飞烟灭，一切将再次成为我们永远无法知晓的谜

次年六月，我毕业被授军事指挥硕士学位。七朤我参加了维和部队指挥官的选拔，战胜一千多个参赛者成为这支维和部队的副指挥官，并晋升少校军衔

在即将远赴国外硝烟战场の前，学院和教研室为我举行了隆重的送行仪式教研室全体导师和弟子戎装整齐，排成长队一个个敬礼，握手道别。

马教授说：“盧克少校！”

所有的导师和弟子都说：“卢克少校！”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所有的语言都浓缩在这一句带着赞赏、鼓励、期望以及祝福的稱呼里。最后我向送行的队伍敬了一个军礼，准备上车又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卢克，你等一下”

又是小梅。不知道她是怎样得知我即将出行的消息千里迢迢从榕城飞来为我送行。她气喘吁吁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戒指盒，打开不是戒指，而是两枚棋子┅枚黑棋，一枚白棋她说：“这是我从爷爷那两盒棋里拿出来的，你带上吧一定会逢凶化吉。”

我接过棋子久久地看了小梅一眼，嘫后毅然向前走去我坚信，我一定会不辱使命我也坚信，我一定能遇绝而生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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