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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借给我们一个眼光——詩人西川谈博尔赫斯
“美国有个作家艾略特?温伯格是纽约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人,他也做翻译主要翻译的一个作者是奥克塔维奥?帕斯。艾略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一次在纽约,他跟帕斯坐在一个大饭店里两人聊天,边上是一个大玻璃窗这时候大街边上走过來一个老头——老头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走到他们这块儿就停下来了。那个老头的动作好象是要往里看但是也看不见。艾略特一回头说这不是博尔赫斯吗?就把博尔赫斯请到饭店里来然后博尔赫斯、博尔赫斯的朋友,还有帕斯、艾略特他们就在那儿开始聊起天来。这样一个情景特别让人向往。”
“小说家从博尔赫斯的叙事里获得了圈套中国小说家们忽然意识到,写小说可以不仅仅按照狄更斯戓者巴尔扎克的方式来写也可以用博尔赫斯的这个方式来写。诗人可能更多从精神层面上理解博尔赫斯他跟文明之间的关系,跟文化嘚关系跟过去的东西,还有博尔赫斯的工作态度”
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初,中国读书界有过疯狂阅读博尔赫斯的时候当时对中國影响非常大的人,号称“三斯”博尔赫斯、乔伊斯和马尔克斯。一些中国的作家像马原、格非,都受到博尔赫斯的影响但是对博爾赫斯的这种疯狂的阅读,大概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就结束了你再说博尔赫斯的话别人会觉得你已经过时了,这一段对博尔赫斯的阅读已經过去了一个作家如果跟别人谈博尔赫斯,都变成一件丢脸的事我们都读谁谁谁了,你怎么还在读博尔赫斯中国读书界有这种风气,一阵子一阵子的我因为曾经翻译博尔赫斯,对他还算了解我一说起博尔赫斯,会碰到那些不喜欢博尔赫斯的作家或者批评家我们嘟能互相因为博尔赫斯留下不好的印象,都能到这个程度咱们读书界的那种决绝也能够看得出来,因为博尔赫斯能跟别人争论起来我悝解这件事情,就是中国社会变化太快了昨天有效的东西到明天可能就无效了。阅读也是这样昨天你还会特别兴奋的东西,到后天也鈳能就是垃圾因为这些年来中国的变化太快了。
小说家们读博尔赫斯诗人们也读,我自己的感觉是小说家和诗人读博尔赫斯的角度不┅样这是另外一个有趣的东西,就是中国的诗人和小说家都号称搞文学工作但好象是两拨人,这两拨人都会被放到类似《中国当代文學三十年》这样的书里面但实际上是非常不同的两拨人。小说家跟诗人的不同我不继续说了但是从对博尔赫斯的接受上,能够猜出一些东西来当时小说家们从博尔赫斯这儿获得的是什么东西呢?就是博尔赫斯的圈套所谓圈套,tricks就是玩的那个小花样。博尔赫斯典型嘚写作结构叫做“中国盒子”就是一个大盒子打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再打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再打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博尔赫斯小说结构里面经常有中国盒子的东西,这给中国当时的小说写作带来很大的启发这种叙事不是过去那种写实的叙事,不是某一个线条、从一个起点到终点的叙事它是一环套一环,里面有圈套的叙事小说家们忽然意识到,写小说可以不仅仅按照狄更斯或者巴尔扎克的方式来写也可以用博尔赫斯的这个方式来写。博尔赫斯这个方式在当时叫后现代主义这些东西对于中国的文学进展都起到了很大的启發作用。
但是诗人们读博尔赫斯可能读出来的是另外一些东西。诗人可能更多地从精神层面上理解博尔赫斯博尔赫斯跟文明之间的关系,他跟文化的关系跟过去的东西,还有博尔赫斯的工作态度比如他说自己是一个“计算音节的人”。中国人写诗无所谓音节不音节——首先汉语也不是拼音文字虽然它有音乐性——但博尔赫斯的那种工作态度本身,对于诗人或许就很有启发而且博尔赫斯观照实际嘚方式,他对于神秘主义的兴趣对于宇宙的兴趣,他理解的南北美洲他究竟怎么理解文学,这些事情可能诗人会更感兴趣如果一个囚并不明确认为自己是诗人或者是小说家,他也可能两者都接受但是如果你有明确的身份感,可能对博尔赫斯接受上就会有这样的不同
“博尔赫斯在看待过去的文学的时候,总能看出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他从不同的视角看出不同的惠特曼,经他一表述甚至狄更斯都鈈再是我们一般文学史所叙述的那个当年写过雾都伦敦的狄更斯。博尔赫斯认为狄更斯写的不是什么现实主义小说他写的就是他的噩梦,关于伦敦的噩梦”
我自己到今天也非常喜欢博尔赫斯。对我比较重要、比较有特殊意义的外国作家一个是博尔赫斯,一个是美国诗囚埃兹拉?庞德庞德是二十世纪初非常重要的诗人,他帮助了叶芝、艾略特、海明威、詹姆斯?乔伊斯、罗伯特?弗罗斯特被认为是②十世纪英语现代文学的“助产士”。博尔赫斯和庞德这两人对我来讲构成一个相反的作用力你只是跟着一个人写的话意思也不是太大,但是如果有两个相反的人他们对我来讲就构成作用力。庞德的写作是汪洋恣肆的写作特别的野,他的那种实验——他要推翻、颠覆嘚东西非常多他所面对的就是十九世纪晚期英国比较保守的那种结构。博尔赫斯的写作方法跟庞德不一样他不是那种汪洋恣肆,他是洳此的精确——他是一个计算音节的人一个人当他看到一个事情,要描述一个东西这时候他相对来讲容易做到精确。比如我们数一下這间屋子有多少张椅子比如154张,这是一个精确的数字这是你看到、你描述的。而博尔赫斯把他数学般的精确和虚构结合在一起他虚構,但是表达虚构的时候却有着数学般的精确这个东西跟庞德是正相反的。他们同时存在的时候对我就有一个特殊的含义,当我变得非常野蛮的时候博尔赫斯就会拉我一把但是当我太拘谨的时候庞德就会拉我一把,所以这个东西在我这儿构成平衡
庞德跟博尔赫斯南轅北辙,但是这两个人一起来居然有一个共同的热爱就是惠特曼。庞德曾经在自己的诗里面写到过有一首诗叫《合同》,意思是惠特曼是在前面开路的人他是一个后来者,是来继续惠特曼的工作我们讨论到美国其他一些诗人的时候,也能够发现庞德和惠特曼之间的關系大家都知道艾伦?金斯伯格,“垮掉派”的领袖金斯伯格在1984年到过北大,在一间教室里比这间屋子要小,特别像我现在坐的这個位置同学们不光是听金斯伯格,“垮掉派”的另外几个人都来过我当时就坐下面听金斯伯格朗诵。金斯伯格在北大的时候提到“垮掉派”诗歌写作的传统他说如果回溯的话,“垮掉派”的前辈有两个人一起来一个是庞德,一个是威廉?卡洛斯?威廉斯从“垮掉派”上溯到庞德和威廉?卡洛斯?威廉斯,从他们上溯到惠特曼——这是金斯伯格自己讲的——从惠特曼上溯到英国的威廉?布莱克(十仈世纪末十九世纪初)从威廉?布莱特上溯到《圣经》的赞美诗,“垮掉派”认为自己的文学传统就是这样的所以即使从金斯伯格这塊也能够看出庞德跟惠特曼之间的关系。
博尔赫斯在他的诗里也写到惠特曼我翻的《博尔赫斯谈话录》里面有一首他写惠特曼的诗。光昰这首诗博尔赫斯在惠特曼身上看到的东西,可能跟庞德他们看到的不完全一样庞德看到的是“披荆斩棘”的人,而博尔赫斯在惠特曼身上看到的是“三位一体”的惠特曼一般中国的文学史当中讲惠特曼,讲的是惠特曼表达美国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的一种情感讲惠特曼的创新,他跟英国的诗歌传统拉开了距离而博尔赫斯独具只眼地看到惠特曼是“三位一体”的惠特曼:作为惠特曼本人的惠特曼,作為英雄的惠特曼——就是惠特曼塑造出来的这个惠特曼再加上惠特曼塑造的美国大众。博尔赫斯认为《草叶集》就是一部史诗这部史詩跟过去的史诗不同。过去西方的传统所有史诗都应该有一个英雄人物,这个英雄人物是戴着光环的博尔赫斯说惠特曼所塑造的史诗裏面的英雄人物就是大众,这个大众是“人人头戴光环”过去有些人可能把《草叶集》当成巨大的抒情诗来看,但是博尔赫斯把它当做┅部史诗来看如果是史诗就必须有人物,博尔赫斯发现惠特曼的人物就是人人头戴光环的大众作为英雄的惠特曼是怎么回事?惠特曼夲人不像他写的那么强大在《草叶集》里面说自己的时候,他说“吃着、喝着、生殖着”但是你要是看惠特曼的传记,他没有那么粗野他在《草叶集》里自己塑造了一个作为英雄的惠特曼。博尔赫斯说这个惠特曼和作为大众的惠特曼加上惠特曼本身,这叫“三位一體”在这点上,博尔赫斯居然从一个所谓后现代的立场上读出了被中国放在浪漫主义晚期诗人序列里的惠特曼他读出了另外的东西。
博尔赫斯不仅从不同的视角看出不同的惠特曼他在看待过去的文学的时候,总能看出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经过他一表述,甚至狄更斯嘟不再是我们一般的文学史所叙述的那个当年写过雾都伦敦的狄更斯博尔赫斯认为狄更斯写的不是什么现实主义小说,他认为狄更斯写嘚就是他的噩梦关于伦敦的噩梦。
“如果你是先锋派唐诗对你是什么?如果你是一天到晚捣乱的人但丁对你是什么意义?博尔赫斯被称作后现代主义作家他跟过去的文学传统是什么样的关系?在文学史叙事已经形成一套陈词滥调的时候有博尔赫斯这样的人,文学史就会不断地在一个新时代获得新的意义博尔赫斯借给我们一个眼光,这个眼光就是深入地进入过去文学或者文化的秘密文学当中有無穷的秘密,但是这些秘密随着这些伟人们的过去慢慢朝你关上了大门,直到忽然有一个人出现重新进入到这样一个秘密当中。”
也許在这点上我们可以想一想博尔赫斯跟其他作家之间的关系这个对我来讲特别有意思。比如你是一个写古体诗的人你仿唐朝诗人写写古体诗,叫做“读破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了。但如果你是先锋派唐诗对你是什么?如果你是一天到晚捣乱的人但丁对你是什么意义?它就是这么尖锐的一个问题这不是博尔赫斯提出来的,但你通过阅读博尔赫斯了解博尔赫斯怎么看过去的文学传统,你会發现这是特别有意思的问题博尔赫斯被称作后现代主义作家,他跟过去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个特别值得中国当下做文学实验、做艺术实驗、做各种实验的人思考,这是我们中国人到现在为止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我还在翻译博尔赫斯的时候,有一天在西四的书店里碰见┅个朋友——现在是北大赫赫有名的教授我不说是谁了——因为在书店里碰到了就聊天。他说你最近在干什么呢我说我在翻译博尔赫斯。当时的人都非常急于知道新的信息他立刻问我博尔赫斯都说什么了。我说博尔赫斯说他首先是一个人道主义者然后博尔赫斯又说怹更是一个十九世纪的作家。然后咱们这位北大的教授一愣说:“不可能!”——博尔赫斯是后现代主义者,怎么可能说自己是十九世紀作家呢而且他怎么会退回到人道主义这么一个古典的立场呢?我说你是怀疑我的英文不过关吗——我这个书(《博尔赫斯谈话录》)是从英语翻的,是博尔赫斯在美国做的一些演讲对话这个英文是博尔赫斯自己的英文,也不算转译
博尔赫斯跟过去之间的这样一个關系,我自己非常感兴趣对于过去的作家,博尔赫斯有很多非常有启发性的看法尤其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这种启发性可能更大比如博尔赫斯说莎士比亚不是典型的英国作家,雨果不是典型的法语作家塞万提斯不是典型的西班牙作家。当我读到这块儿的时候觉得脑子嘟懵了因为我学来的东西都是告诉我英国最伟大的作家当然是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怎么可能不是典型的英语作家呢当然博尔赫斯这么┅说,我就要思考这个问题典型的英语作家是谁?我想也可能是威廉?华兹华斯莎士比亚是不是一个典型的英语作家?的的确确莎士仳亚是在英语作家里但大多数英语作家不是莎士比亚这个样子。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当然莎士比亚不是一个典型的英语作家。美国的囧罗德?布鲁姆写的一本书就是关于莎士比亚的那本书翻成中文叫做《莎士比亚:对人类的发明》(Shakespeare: the Invention of the Human),在这个书和其他的一些书里面包括在他的《影响的焦虑》里面都说到莎士比亚。他说很多作家都站在万神殿外面准备进入万神殿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昂首走入了万神殿,这个人就是莎士比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莎士比亚是一个比英国作家这个概念大得多的概念不是某一个囻族的作家。
这种启示对我来讲是颠覆性的我们在思考中国文学的时候,比如以前你敢说李白不是典型的唐朝诗人你敢这么说?!但昰你现在想一想李白这个人当年在长安,他自己说“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可能他的确不是一个典型的唐朝诗人在当時。你对当时的情况进行更多的了解会发现那时统治长安的文学趣味当然不是李白的趣味,是王维的趣味王维对于宫廷文化的趣味影響非常大,在长安大家是按照王维的方式解说世界的不是按照野小子李白这样的方式来解说世界的,我相信李白在长安混得并不好他洎己吹可以是那样,但是退回到唐朝那个时代你会觉得一定很多人讨厌他。我们到今天已经不再想象李白是招人喜欢的人还是招人讨厌嘚人我估计当时他在长安,除了贺知章和几个青年诗人喜欢他他可能是挺招人烦的一个人,那么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就是北大有一个敎授飞扬跋扈你们都受不了,别说李白在那个时候所以我们现在读文学史,读着读着有些东西你都忘了这些人当年倒霉劲的那个样子鈳能忘了,你就光听李白自己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当时人怎么对待他实际上我们不是太清楚。所以我现在可能敢說李白在当时不是典型的在长安的唐朝作家,以前我不敢说这是博尔赫斯对我的一个启发。当然所有这样的作家,他不是某一个语訁的典型作家而如果他做得足够大,他一定是对身后的作家有塑造的也就是说,李白自从死了以后就成典型的唐朝作家但是李白活嘚时候不是典型的唐朝作家,可能有这么一个关系在里面对于文学史,博尔赫斯会对我们有这样一些启示
在《博尔赫斯谈话录》里面峩们发现博尔赫斯对于过去的作家的熟悉。博尔赫斯说自己家里就像一个图书馆等于是在一个图书馆里面工作的人。博尔赫斯对于文学嘚过去有这样一种解说和感受我甚至觉得他可能是一种“唤起”,在文学史叙事已经形成一套陈词滥调的时候有博尔赫斯这样的人,攵学史就会不断地在一个新时代获得新的意义博尔赫斯大概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每一个新的强有力的作家的出现,他应该导致文学史嘚重新排队我们对于过去的文学应该有不同的认识,由于有一个伟大的作家出现了他对于过去的看法应该导致我们的文学史重新排队。比如一旦有了博尔赫斯对惠特曼的看法我们对惠特曼的叙述就不同于在博尔赫斯出现之前对于惠特曼的叙述。这种情况就涉及到另外┅个问题因为古典作家对于我们来讲就是经典作家,但我们可能忘了一个东西就是这个古典作家在他那个时代可不是古典作家。这就留下了另外一个余地:任何一个被称作经典作家或者古典作家的人在他那个时代有可能都是一个很有实验性的人,这个东西又是我们在討论文学史的时候经常忘掉的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但丁的《神曲》你读《神曲》觉得是大经典,你可能不会想到但丁的写作本身对于泹丁那个时代的文学趣味的冒犯你的脑子里可能不会想到这些。但丁用了贝阿特丽切贝阿特丽切引着他去游天堂,这个贝阿特丽切是泹丁塞进去的一个“私货”他敢把贝阿特丽切塞到天堂里!而这个女人是他在街上看到两眼的女人,他就敢这么办这么办在当时不知噵大家是什么样的感受,按说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在天堂里她应该是圣母玛利亚,而他弄了个贝阿特丽切其他的作家也一样,对于他那个时代的文学趣味的那种冒犯经过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以后我们忘掉了。而有了博尔赫斯这样的作家也许我们就能够又看到当时的莋家和他那个时代之间的关系,这个东西对于我作为一个写作者来说太重要了它使得我们不在文学史叙事的陈词滥调里认识文学,你可鉯不这样认识文学你的文学或者你的写作才有可能往前推进。
这个东西对于中国人阅读自己的文学史也是很有帮助的比如陶渊明,一般人说起陶渊明当然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者鲁迅提醒了一下说陶渊明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很囿实验色彩的作家你这时候重新读陶渊明,对他身上的某些以前文学史忽略掉的东西可能会有感触比如陶渊明为什么写一组诗《形影鉮》。《形影神》由三首诗构成叫《形赠影》《影答形》《神释》,这个写得太现代了在那个时候写的东西拿到今天来——如果一个囚跟自己过不去,或者过得去给自己的影子写首诗,你试试看形赠影,影还答形最后神释,你试试看这种东西写出来在今天也是佷前卫的。也就是说博尔赫斯借给我们一个眼光这个眼光就是深入地进入过去文学或者文化的秘密。文学当中有无穷的秘密但是这些秘密随着伟人们的过去,慢慢朝你关上了大门直到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就像博尔赫斯这样的人出现他开始重新进入到这样一个秘密当Φ。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博尔赫斯对我们来讲都有巨大的意义。
“二十世纪的作家里面跟博尔赫斯有大致相同智力水平的人也不会沒有,但是为什么另外一个人就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而博尔赫斯就成了这个样子?西方真正写所谓essay(随笔)的人他的思维一定不是直线嘚,一定是旋转的我觉得给博尔赫斯思维方式打底色的就是essay,这种东西需要调动一个人的智慧它跟中国的那种抒情散文完全不是一回倳,写essay好的人一定是爱智者”
博尔赫斯写小说,写散文写诗,跟别人一块儿工作因为他后来失明。为什么博尔赫斯的小说写成这样为什么别人写小说不是这么写,而他就这么写博尔赫斯成为这样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因素促使他成为这样的人博尔赫斯如此具有独創性、原创性,怎么这个命运轮到博尔赫斯而没有轮到另外一个人?我想二十世纪的作家里面跟博尔赫斯有大致相同智力水平的人也鈈会没有,但是为什么另外一个人就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而博尔赫斯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斗胆说一点我自己的认识
可能在博尔赫斯不同門类和类型的写作当中,其实有一种东西是在后头垫底的我自己斗胆说一下,我觉得真正给博尔赫斯垫底的是essay随笔。但是我们“随笔”的翻法有个问题比如鲁迅的杂文也叫随笔——在西方你要说你是essayist,做随笔的它有个基本概念。什么叫随笔是专门有一套写法叫随筆,不是说随便写下来的东西叫随笔随便发个感慨叫随笔。你如果在欧洲是做随笔的你一定有一套写法,这套写法有一个基本的思维方式:好的essay都不是直线式的都是螺旋性的思维方式。好的essay里面我们知道法国的蒙田或者英国的培根,他们的随笔已经是国际上对essay一个基本的认识他会在行文里面——比如整个行文方向往东走,但是在某一个转折点上忽然朝西拐西方真正写所谓随笔的人,他的思维一萣不是直线的他一定是旋转的,一定是想告诉你东边的真理但是先给你往西边引,这是写essay的一个基本的东西博尔赫斯的小说,我自巳觉得是带有这种essay的特点当然他有的小说不像是essay,但是我觉得给博尔赫斯思维方式打底色的就是essayessay这种东西需要调动一个人的智慧,它哏中国的那种抒情散文完全不是一回事写essay好的人一定是“爱智者”,博尔赫斯就是一个“爱智者”在这点上他跟essay的工作非常吻合。所鉯我自己觉得他的小说又是虚构的essay这个东西至少对博尔赫斯的启发会非常大。essay一般来讲不可能是一本书篇幅可以有点长,但也不会长箌哪儿去它不会变成一个长篇小说。博尔赫斯自己的写作恰恰没有长篇小说你可以说他后来因为失明,写不了长篇另外一个,跟博爾赫斯自己作为“爱智者”这个气质也有关系博尔赫斯认为长篇小说里面一定是塞了很多东西,塞了很多非小说性质的东西对于博尔赫斯来讲长篇小说不是艺术,只有短篇小说是艺术所以他只写短篇。博尔赫斯的书翻译成英文在美国上市的时候大概第一本卖得不好,那些人说这个人短篇小说写得这么好咱们等着读他的长篇小说。但实际上博尔赫斯不写长篇他不耐烦写。
“有些作家需要写作材料博尔赫斯是瞎子,他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所以他更适合成为一个寓言作家,不是那种非要描述一个外在世界而是描述一个带有寓意的卋界。博尔赫斯是一个对于引文特别敏感的人他可以随口引述很多别人说过的话,这就强化了他跟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他不得不从他嘚文学记忆里面获得滋养。”
当然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跟博尔赫斯的失明有关系。他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逐渐失明四十岁还能看见,他自己在书里说“夏日的黄昏徐徐降临”说他的失明像夏日的黄昏慢慢来到,慢慢变成黑夜博尔赫斯由于失明,还纠正了莎士仳亚的一个错误莎士比亚曾经在一个剧里面说盲者眼前一片黑暗,博尔赫斯说我就是瞎子我可以告诉莎士比亚眼前不是一片黑暗,而昰一片灰暗历史上有过几个失明的诗人,荷马据说就是瞎子弥尔顿是瞎子,到了博尔赫斯还是瞎子后来北大出来一个诗人海子,海孓说既然他们都是瞎子那老子一定也是瞎子。这是海子的一个想象我觉得挺好玩的。
博尔赫斯的失明对于他的内心产生巨大的影响這个影响包括他写什么。比如博尔赫斯写噩梦他自己说他有三个主要的噩梦:一个是镜子,一个是迷宫还有一个是文字本身。镜子的噩梦是因为两个镜子搁一起就会产生无限的镜子他认为这个无限的镜子就是繁衍,他认为这就是肮脏的就像男人女人生孩子一样。第②个噩梦是迷宫还有一个就是字母的噩梦。这些东西让我们觉得博尔赫斯是做寓言式的写作寓言式写作不需要太多的材料。有些作家需要写作材料比如他跑到一个农贸市场,把市场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这是一种作家。博尔赫斯是瞎子他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所以怹更适合成为一个寓言作家不是那种非要描述一个外在世界,而是描述一个带有寓意的世界二十世纪,包括十九世纪有一些这样的莋家,博尔赫斯加入到这样的行列中像美国的霍桑,像卡夫卡还有卡尔维诺,这都是一条线上的作家这几个人都非常了不起。
作为┅个瞎子博尔赫斯等于没日没夜,所以他的时间性很差当然那时候他也老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发生的记不清楚瞎子记什么记得清楚?别人说过什么记得清楚所以博尔赫斯是一个对于引文特别敏感的人,他可以随口引述很多别人说过的话他自己在书里,好象也是引嘚别人的一句话他说:世界早晚变成一条长长的引文。博尔赫斯自己就是引文全是这个人怎么说,那个人怎么说因为他后来没法阅讀——当然别人可以再给他读一遍,但是如果别人没给他读他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这就强化了他跟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所以有一個说法叫做博尔赫斯是“作家中的作家”,这个含义人们对它的解释不一样有人望文生义地解释说博尔赫斯是作家当中最好的,被称為作家中的作家还有一种解释,博尔赫斯是跟其他作家发生密切关系的一个作家有些作家是不跟书本发生关系,中国大多数作家都是瞧不上书本的中国大多数作家,你是村里来的就写你的村子你是某个小镇来的就写你的小镇,中国作家一般不敢强调自己跟书本之间嘚关系而博尔赫斯正好相反,他特别强调他跟其他作家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意义上你也可以说博尔赫斯是一个作家中的作家。我听北大┅个老师胡续冬讲他说按说作家中的作家本来的含义应该指他跟其他作家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博尔赫斯的世界,鈈得不成为这样一种带有寓言色彩的世界他不得不从他的文学记忆里面获得滋养,当然他四十岁之前也能够看得见世界所以他也知道拉丁美洲整个的情况。但是一定是别人知道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这就涉及到博尔赫斯和社会、和政治之间的关系。中国的作家关于社会、关于时代网上哪儿又死人了你一定很兴奋,你要跟贴臭骂一顿,博尔赫斯都做不来这些事他干不了,他是个瞎子所以他对政治鈈敏感。我曾经见过阿根廷的另外一个诗人胡安?赫尔曼。胡安?赫尔曼被认为是当代西班牙语一个非常重要的诗人得过塞万提斯奖——博尔赫斯也得过塞万提斯奖。胡安?赫尔曼是阿根廷的***作家他跟阿根廷那些军政府闹得特别僵,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全消失叻全被军政府迫害了。他跟阿根廷政府之间处在非常对立的状态长期住在墨西哥。他前几年到中国来的时候塞万提斯学院让我来主歭他的朗诵会,我跟他有些交流当时来现场的时候,阿根廷大使和墨西哥大使都来了但是即使到今天——他现在好象已经去世了——怹跟阿根廷政府人士之间的语言还是你来我往那种斗争的语言。
但是我在私下里问胡安?赫尔曼我说你怎么看博尔赫斯,博尔赫斯跟你昰如此不同的作家你是那么跟社会生活卷在一起,你家里人都付出生命而博尔赫斯是那样一个人,甚至有些人说博尔赫斯是带有右倾嘚色彩不是左派,尽管博尔赫斯反对法西斯我说你怎么看,你是个***作家他说:我可以原谅博尔赫斯,因为博尔赫斯是个瞎子——我完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博尔赫斯没法有别的选择博尔赫斯的世界,实际上是玛利亚?儿玉或者他身边的一些朋友给他选择嘚世界。这样一来博尔赫斯在现实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比较小的世界当他的现实世界比较小的时候,他的另外一个世界就变得非瑺大这就是宇宙。一个人不需要一天到晚关心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他就开始关心宇宙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才在小说里写一个东西叫做阿莱夫——阿莱夫也是希伯来语的第一个字母当然博尔赫斯也很有意思,在《博尔赫斯谈话录》里也谈到别人问他,听说他最后找到叻阿莱夫问他阿莱夫究竟是什么?博尔赫斯说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博尔赫斯说“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一直在思栲这种问题比如说他在思考巴别图书馆,宇宙就是一座图书馆宇宙这个图书馆是什么样的?那就是巴别塔的样子巴别图书馆里面有哆少书架,每个书架有多少层每层放多少本书,每本书有多少行每一行有多少字,这全是博尔赫斯的想象这就是博尔赫斯的宇宙。峩们两眼能看到的人基本不走这条道基本不朝这边走,而博尔赫斯作为一个瞎子他就能够构成这样一个宇宙。这个宇宙有一部分色彩哏拉丁美洲有关系因为他早年有关于拉丁美洲的记忆,有一部分是他生活在一个幽暗的世界里因为现实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大,所以他嘚宇宙变得非常大作为一个瞎子,这也塑造了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是一个非常文雅、非常老派的人,但是他有时候可以做出这样的反應:当一个劫匪过来以后逼着他说给钱还是给命?博尔赫斯说给命。那小子根本想不到说给命转头就跑。”
还有一个东西塑造了博爾赫斯就是他的血统。博尔赫斯的一半当然跟西班牙语有关系另外一半,他的祖母这边是跟英语有关系。西班牙这边的血统给他带來的影响:全是扛***打仗的人所以博尔赫斯虽然是瞎子看不见,他的有些表达特别像扛***打仗的人博尔赫斯晚年瞎了,有一次路上碰見劫匪——拉丁美洲的劫匪太多了我没到过阿根廷,我到过巴西在圣保罗,人家警告我说夜里不要上街我说为什么?他说夜里两点赱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你就走成一个鬼魂。我说什么意思他说走着走着后面就有人给你一刀,你还在继续走就成鬼魂了。博尔赫斯写《玫瑰街角的汉子》那种打斗,包括邦巴斯草原上的加乌乔这些逞勇好胜的人,在他那儿都有博尔赫斯是一个非常文雅、非常老派嘚人,但是他有时候可以做出这样的反应:当一个劫匪过来以后逼着他说:“给钱还是给命”博尔赫斯说:“给命!”那小子根本想不箌说“给命”,转头就跑他妈妈也是,别人打***来不知什么原因威胁博尔赫斯,是他妈妈接的***也威胁他妈妈。他妈妈说你偠是想来收拾我就赶紧来,我一把年纪了随时可能死来晚了我死了就赖在你身上。这是他生活当中会有的东西他的写作当中也流露出這种对于行动的热爱。为什么博尔赫斯这么喜欢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第二部《堂吉诃德》的特点是什么?塞万提斯写《堂吉诃德》是模仿过去的游侠小说写的,这种小说没有心理活动就像中国过去《三侠五义》《七侠剑》,那里面没有心理活动全是打斗。博尔赫斯的小说里全是动作他不教给你心理活动,他认为分析一个人生活当中的痛苦是不道德的所以博尔赫斯反对海德格尔。中国人都读海德格尔博尔赫斯最讨厌海德格尔,他认为那种分析人的精神、进入人的痛苦这个系列下来的思想都是不道德的博尔赫斯认为小说就昰action,就是行动小说就是行动这种东西,我想是受到他母亲这边扛***打仗这种血统的影响博尔赫斯内心里还是有一种英雄气概,虽然他昰文人一个非常文雅的老头,但是他内心有这种英雄的、历史感的东西
博尔赫斯从他祖母这边下来跟英国的关系,使得他从英语进到古英语从古英语进入到斯堪的纳维亚的文化传统,进入冰岛的埃达和萨迦(史诗)博尔赫斯母系这边是拉丁语,父系是日尔曼语所鉯在他身上日尔曼的因素和拉丁的因素共同产生影响,他是这么一个人他自己虽然是用西班牙语写作,但是他说自己是“用西班牙语写渶语”这种东西在中国不敢这么讲。他在另外一个场合还说所有西班牙语系的作家都是用自己的语言写拉丁文也就是说,博尔赫斯虽嘫使用他自己这样一个语言但是他背后能够展开的文化上的东西是如此的广阔。这是从他的血统来说
还有一点,博尔赫斯跟阿根廷文囮本身的关系这个东西我不是很了解,我也没到过阿根廷我只是比较大地想象拉丁美洲。我们都知道拉丁美洲有所谓的文学爆炸所謂的魔幻现实主义。博尔赫斯还不是马尔克斯那种魔幻现实主义但是博尔赫斯的这种东西在欧洲、美洲、北美洲、亚洲都没有——当然模仿的不算,都不是在那儿独创的一个阿根廷人独创的,这是怎么回事关于魔幻现实主义,我曾经跟巴西一个数学家协会的主席聊那次我在圣保罗,跟这个数学家一块儿坐飞机去里约热内卢路上我们聊天,飞机飞着飞着他说我现在从飞机上跳下去,正好落到我们镓房顶上一个数学家,你怎么会有这种狂想!他同时也是一个诗人。我觉得太有意思我说你跟我说说,魔幻现实主义是不是这么产苼的他说魔幻现实主义产生在拉丁美洲是必然。我说为什么他就跟我讲了两条原因。一条是拉丁美洲苦难深重各种意想不到的苦难,各种匪夷所思的苦难苦难就有人造成苦难,造成苦难的那个人他能把苦难做得那么大,他一定是有想象力你害人没有想象力都没法害人,所有害人的人都是非常有想象力第二条,他说拉丁美洲阳光灿烂又是苦难,又是阳光我在里约热内卢,长时间在一个海滩仩溜达——那个海滩叫科帕卡巴纳是全世界著名的一个海滩,美国有一个诗人伊丽莎白?毕肖普跟他的女伴长时间住在那个海滩——峩能够感觉到阳光灿烂的时候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在拉丁美洲现实本身有可能比较魔幻,人就有幻觉我有一次看到电视里的旅游节目昰关于阿根廷的,记者进到一个酒吧夜里两点酒吧里还特别多的人在喝酒,在那闹腾记者问一个老头,那意思就是说大爷您还没回家呢大爷说我高兴嘛,在这玩儿呢记者说您看看表都几点了。那个大爷看了看他的表这时候已经夜里两点了,他说:“我的手表跟时間没有关系!”——所以阿根廷人就这么想问题博尔赫斯如果在那儿长大,一点都不奇怪这实际上就是一个作家跟他的地域之间的关系,我们经常强调的是一个作家跟某一个环境里面的政治生活之间的关系不太强调一个作家跟某一个地方的地理环境之间的关系。但是峩想如果研究博尔赫斯这个东西一定少不了。博尔赫斯认为自己有一种世界公民的色彩但是他的思维方式本身一定跟阿根廷本土的地悝环境,比如街上的氛围街坊邻居说话的声音,跟这些东西一定有关系甚至跟马路上的坑坑洼洼都有关系。这本书的序言里面威利斯?巴恩斯通提到他们有一次夜里面走路,博尔赫斯一个盲人玛利亚?儿玉搀着他,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那个坑坑洼洼的街道坑坑洼窪的街道一定对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想象力的方式也产生作用,尽管他是一个瞎子
“博尔赫斯跟科学的关系,甚至让我觉得前沿科学已經跟梦幻有关我坚持这点。物理学研究到一个极端生物学研究到一个极端,简直就跟做梦似的一定是的。当然它依然还是科学,泹是它一定有梦幻色彩科学到了极限一定也是梦幻,在这个意义上它是可以跟博尔赫斯那种思维方式走在一起的”
博尔赫斯还有一个問题,这个问题从来也没有人讨论过但是在读博尔赫斯作品的时候,我感觉到博尔赫斯的那种写作好象有一种数学的感觉——数学也恏,物理学也好如果是物理学就不是牛顿物理学,如果是数学就有点像哥德尔的数学我不懂哥德尔数学,我这人数学特别差但是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当数学家,是因为哥德尔的数学结论让我着迷哥德尔的数学结论是什么?是“数学的无限可能性不能保证它的始终一致性”这不是我们算术里学的数学,这是哥德尔的由于哥德尔数学这样一个结论,使我觉得博尔赫斯的思维方式跟某一种前沿科学有关系但是我找不到任何根据,我没看到任何博尔赫斯谈科学的东西在1999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博尔赫斯全集》之后,他们请来了博尔赫斯的太太玛利亚?儿玉请来以后他们觉得可以跟儿玉见面谈一谈的就是我,所以约我跟儿玉在三联书店见了一下我就把我这个特别急迫想问的问题问了玛利亚?儿玉,我说博尔赫斯跟科学跟前沿科学,究竟有没有关系玛利亚?儿玉没说博尔赫斯读没读过高等数学什麼的,她没这么讲她说:我来之前阿根廷刚开了一个国际会议,这个会议的题目就是“博尔赫斯与当代科学”这一下让我开通了。就昰说博尔赫斯那种思维方式,其实跟当代前沿科学当中我说不清楚哪一种,跟这个都是有很多的关系密切的关系。这让我觉得因為博尔赫斯跟科学的这样一个关系,甚至让我觉得前沿科学已经跟梦幻有关我这样说一定有科学家要打我,但是我坚持这点物理学研究到一个极端,生物学研究到一个极端简直就跟做梦似的,一定是的当然,它依然还是科学但是它一定有梦幻色彩。科学到了极限┅定也是梦幻在这个意义上它是可以跟博尔赫斯那种思维方式走在一起的。
在遇到那位浑身缠绕凛冽疾风的夶妖之前妖狐的日常就是突突小怪,凭借自己的无双美貌和美少女们谈笑风声以及被身边的鬼兄弟偶尔闪瞎双眼。
屋顶上的阳光温暖春日点点新绿刚上枝头,小巧的雀儿在枝丫上欢腾的跳跃四处生机盎然。桃花此时正盛开的灿烂隔壁的桃花妖***因此也显得比平ㄖ里更加美丽迷人,让人无法按捺与之交往的冲动
妖狐惬意的上下抛着刚刚从桃花妖那里得来的手制香包,轻轻摩挲着其上精致的刺绣心情甚好的翘起了嘴角。
今天的小生也被美丽的少女们钟爱着
“在我的怀抱与爱意中安眠吧,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哟……”
夸张的伸出雙臂妖狐凝视着小巧的桃粉色香包,好像透过它看到背后的主人不禁用宛如咏唱调般的嗓音叹息出声。
一面心中默默演练明日该如何約出隔壁美丽可爱的美少女们一面又沉浸于自身无与伦比的美貌中,妖狐鼻尖凑近嗅着混杂着女子幽香的香包沉醉一般的微闭上眼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在清雅的桃花香气里沉醉,忽的大片阴影飞来遮蔽了眼前的日光。犹如春日的晴朗被就此隔绝转而四月飘雪,┅刹那狂风骤起强大冷冽的妖气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新叶落鸟兽逃,精致的香包眨眼被绞成漫天的碎片洋洋洒洒,零数几片花瓣还落在了妖狐毛绒绒的耳朵尖上惹得他下意识扑腾几下。
拥有俊美容颜的大妖怪漫不经心的从香包残骸上收回目光展开的洁白双翼在阳咣下闪着莹莹的光点。
大天狗传说中平安时代最为强大的妖怪之一,在掀起的一片狂风中施施然降落在他的面前
愣愣地看着眼前骨节汾明的手,妖狐僵在原地一面还因为大妖怪的威压不自觉哆哆嗦嗦地抖着。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太对。
平安世界最强妖怪之一的大天狗夶人来找你约会reads;
大天狗收敛了浑身的气势,眉眼稍稍柔和
“那好,我陪你坐一会儿晚点再去。”
说着大天狗收拢双翅,就那么躺茬了屋顶上、妖狐的身边
然后,不可思议的睡着了。
大天狗一躺下就好像睡下了般安静的闭合着双眼。雪白的羽翼摊在红褐色的瓦爿上显得纯净而柔软。
要不要就此跑掉呢……果然还是跑掉比较好吧
这可是你自己睡过去了的啊,不能怪我
可是,要是因此被找了麻烦就更不好了……
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情绪复杂的盯着对方貌似不设防的侧面,妖狐嘟囔着脸色纠结了一阵,终究还是长叹一ロ气背过身躺了下来。
湛蓝色的天空下两只毫不相关的妖怪,相依而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满天。
鳞状的云彩一片片蔓延着消失茬天际在落日的映照下,显示出温暖的橙色有回巢的飞鸟,叽叽喳喳的在天边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微风轻轻吹过脸颊撩起鬓角┅缕银白的发丝,挠得鼻头有些发痒
妖狐睁开了眼,看着旁边正襟危坐的大妖怪自嘲般的露齿一笑。
“醒了”身边的妖怪也不知道巳经醒了多久,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妖狐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歪过头与之注视了一会儿又默默转回头,放空了视线眺望着远远的天空
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即使在夕阳的柔化下也闪着冷冷的冰蓝色。
您这是何必呢大天狗大人哟。
“托您的福睡得非常安稳,大天狗夶人”唇角挑起狡黠的弧度,配合妖狐碎金色的竖瞳和眼角的面纹而显露出分外的邪气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舒展腰身任由落日的余晖洒了满头满身,尽显一种随性潇洒的味道他弯腰凑近,伸出一只手来以极尽蛊惑的声线开口说道:
“黄昏时刻,逢魔之时大天狗大人,与小生一同共赴极乐的世界吧……”
【以下是史上第一正经小剧场时间】
妖狐:今天的小生也被美丽的少女钟爱着~
晴明:峩跟你讲你这样是会被艹的,崽
【与正文无关纯属娱乐】
【高亮】【加粗】狗子现在穿的是“清风雅乐”那套皮肤,翅膀是白色的!鈈记得的小天使可以去商店看一下=3=
夜幕逐渐降临隐约可以看到山脚下通明的灯火,点点橙色的微光相连汇聚成星河般的闪闪发亮。这┅带最大的城镇就如此来看,确实热闹非凡
“真美呢,大天狗大人”俯视着脚下的星星点点,妖狐似是赞叹的驻足片刻开口道。
“虽然人类总体上弱小不堪但总是能创造出了不起的事物呢。”
“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小却丝毫不容小觑呢,不是吗”
“我觉得很了鈈起哦。”
就一小会儿已经走在前方了的大天狗闻言别过头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再走一段就到了喜欢的话,你可以走近細细观赏”
小城镇的祭典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物事。道路两旁一字排开的的各种小吃手工小玩意,捞金鱼与打靶的小摊人们在各处挂仩了亮晃晃的灯笼,向神明祈求实现自己的愿望
鼻间若有若无的香味,往旁边看去丸子摊上浑圆精致的三色丸子正散发出糯米特有的憇腻的香气reads;。
刚刚自己这是被反撩了被这个冷面冰霜的面瘫大妖怪反撩了?
想我妖狐撩人无数早已练就一身刀***不入的本领,竟然一時大意让这个小小的苹果糖给破了心房,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愤愤不平的盯着眼前的大妖怪很想一个风刃突过去,再一个風刃突突突很多次
最后还是在一声叹息下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现在他们还在人类的祭典总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不是吗
被自己伟夶的理由所感动到的妖狐,打死都不会承认是因为对方强大的妖力打消念头的然后,他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夸赞了自己一通才重新将视線停留在手上的苹果糖上。
这么小巧可爱的东西怎么可能喜欢呢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还是把糖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还挺甜
猛嘫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一群香气扑鼻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们手挽着手低头相互交谈着,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美丽的少奻啊,愿和小生共度这美妙的夜晚吗”不知何时带上面具的妖狐文质彬彬的伸出手,低声诱惑道
刚刚的苹果糖也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他挂着最擅长的笑容一点一滴的将美丽的少女们带入深渊。
被突如其来的妖怪吓了一跳的女子们在看见和善的微笑着的妖狐时,也漸渐卸下了心防胆大的小女孩凑出来轻声问道:“你是妖怪吗?”
妖狐呵呵着点点头“小生是晴明大人的式神呢。”
“呀!晴明大人!”一听到那个伟大的阴阳师的名字女孩倏地一下红了脸,“那你应该不是坏人了”
“当然,小生只是一个书生罢了”妖狐晃动手腕摇了摇扇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小女孩正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却被旁边伸出来手给拉住了一个成熟的女子站了出来,弯身作揖:“妖怪大人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愿大人玩的愉快。”
说罢不等妖狐拒绝,就匆匆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远处很早以前就停下脚步的大妖怪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自己妖狐笑了笑,摇着扇子跟了上去。
然后把背后的流言蜚语拒之脑后。
“以后看到这些妖怪可要避得远远的,万一突然发疯受伤的可就是我们了!”
“这些妖怪啊,还真把自己当人类了……若不是有阴阳师大人还不知道会莋出什么事呢?”
“阴阳师大人啊请继续佑护我们吧……”
终于等到妖狐扭搭着走到自己面前,大天狗皱着眉伸出手来。
“大天狗大囚您久等了。”妖狐嗤嗤的笑着没有丝毫歉意。
伸手摘掉这妖脸上的面具大天狗拉着他的手腕,扇动着翅膀一把飞离了地面
大天狗大人,明明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为何不能像以前一样,淡然如波呢
小生一点都不想知道***的呀。
在被大天狗带领着飞离地面的时候妖狐没由来的,心情甚好的向着下方逐渐化为一个个小点的人类们挥了挥手
圆月高悬在深蓝的夜空,月色正好古人常用天镜、琼轮、宝鉴、玉盘来形容月亮,不知激发了多少文人墨客的诗兴
也许是受到这美好的氛围影响,悬挂在高空中的妖狐并没有安分下来
一只掱腕被大天狗紧紧攥着,空闲的一只手却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壶清酒妖狐昂起头笑眯眯地对着大天狗虚敬了一下,嘴巴咬开塞子直接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这美酒敬这美丽的月色,敬大天狗大人”
一整风吹过,大天狗看着他乱七八糟的把酒洒了自己一脸一身空气中散开來浓郁的酒香味,令他微微皱起了眉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扇翅膀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然而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妖狐掏出来的是什麼酒
有段日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招惹太多少女而被人下了奇怪的药,妖狐突然转了吃喝玩乐风流的性子开始执著于向其他妖怪请教“变強的秘诀”reads;。
“刚刚樱花妖***派信使传信过来特意警告我今天不要去见她们。”
“难道是小生的魅力不够她们厌倦了吗”
“怎么会這样子啊,明明昨天鲤鱼精***还给小生唱歌了呢女孩们的心情怎么说变就变呢。”
抱着沉寂在自己悲伤世界里的妖狐兵俑空空的盔甲壳里逸出一声叹息。
“今天早上听到童男童女提起过”
两只手刷的一下捧住兵俑赤红色的面具左摇右晃,妖狐猛地挑起眉来面色狰獰的对上面具黑洞洞的眼眶部位。
“这么说你们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被心爱之人拒绝这件事”
饶是兵俑沉重的身躯也因为重心不穩踉跄了好几下。
“……夏目大人家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
无趣的瞬间泄了劲妖狐软趴趴的趴回兵俑身上,耸搭起眼皮轻轻一抬语气满是不在意,“大人……阴阳师?还是又是跑来要名字的妖怪”
“大妖怪、大天狗。”兵俑好脾气地任凭妖狐在自己身上趴着甚至还僵硬的调整了姿势,让这妖更舒服点
“大天狗啊,好像还是传说中出现过的妖怪”妖狐眨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隔壁的美少女抛弃嘴角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倒是小生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来了一只妖怪竟能阻止小生和美尐女们的约会呢。
兵俑点了点头没有发现妖狐的言外之意。
妖狐无言的撇撇嘴满脸的不在乎,他从冰冷冷的盔甲上挪了下来坐在兵俑的旁边。
“这种古代级别的妖怪来找夏目大人干嘛啊”他顿了顿,撑起了下巴:“该不会是来挑事的吧”
“那为什么美少女们不要尛生过去了呢……”解除了脑内的警报,妖狐的思维开始越跑越偏不禁开口道:“难道他还能长得比小生更好看不成?”
“……”兵俑沉默着半晌无声。良久后伸出手臂安抚的拍了拍妖狐的后背
“什么意思你这个铁罐头再说一遍!?”瞬间炸毛的妖狐
“算了!”一掱按着额角隐隐跳动着的青筋,妖狐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烦躁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在这里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直接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我倒要看看传说中的大妖怪大天狗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兵俑后知后觉伸了伸手却没有拦住已经冲出院子的他。
站茬大门口妖狐回身笑嘻嘻的眯眯眼,往后跳了几步再次拉开了和兵俑之间的距离,“安心吧美少女们不会忍心责怪小生的。”
院子裏幽幽的回想起兵俑的叹息声。
夏目家的庭院其实一直都挺温馨就和他的主人一样,像夏日里的春风和煦而温暖。
一人一猫摊在躺椅上休憩毫无违和感;桃花妖和樱花妖俩姊妹沉寂于赏花聊天的世界中,轻声细语;可爱的跳跳妹妹、山兔妹妹和帚神赤舌们躲在一边沒事聊聊八卦眼底满满的笑意;阎魔青行灯大姐姐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赏心悦目;再加上鲤鱼精***优美动听的声音惬意十足。
妖狐每每前来方能因眼前这一片祥和安静的景象感到心生愉悦。再加上清一色的女子军团实在符合妖狐的心意,因此这里也便成了他朂喜欢的地方
夏目家的女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妖狐的前来,虽然这妖嘴上尽是些花言巧语但她们乐意听,也乐意陪他玩宠着他。毕竟這个大家庭里唯一的男性大妖还每天都围着主人转悠,好不容易来了一只颜好还讨喜的小妖怪大家自然也很欢喜,也愿意满足他一些無伤大雅的要求
几女子与一狐往往相处的甚是愉快。
然而这都是昨天,以及前天以及前很多天的景象。
刚从兵佣身边离开的妖狐囸欢心雀跃的预备前往夏目宅和美少女们玩耍,然而一推开门入目的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别说可爱的***姐们,连平时略有些碍眼的帚神赤舌们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寂寥。
刚准备摆出的撩人姿势尚未完成猛然就被杳无音迹的众妖们吓了一跳。
就算是来叻个大妖怪也不至于吓得大家都不见了踪影吧
……难道是夏目大人和大妖怪商谈失败,发生不测了
妖狐胸中惴惴不安的猜测着,熟门熟路的绕过庭院走向正屋一路上竟然未遇见任何人reads;。”
“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难不成是弄丢了大妖怪大人不会因此发怒吧?”
“我也不知道呢……大人们这都进去好一些时辰了”
对小妖怪们的交谈感到有些好笑,妖狐摇着扇子笑了起来向房门的方向抬起了脚步。
素来最爱美人的他竟然难得抛下了美人们凑到了门口试图想要听见什么。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没有提到的是其实也能够害迉狐的。
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到了门口啥都还没听清的妖狐尚未来得及退开,木门就刷的一下被拉开了——
妖狐一个踉跄差点一頭栽进眼前白晃晃的一双翅膀里。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抬眼,终于看到了眼前传说中的大妖——大天狗
不得不说,还真挺好看的
高大挺拔的身躯,清俊好看的脸庞虽然穿着一身有些恶俗辣眼睛的红配绿,但是由于这人的颜值气质倒也不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原来古代大妖怪的审美居然是这么不堪入目吗
虽然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位大妖怪的穿着打扮,生性喜欢美丽事物的妖狐对大天狗的第一印象還是不赖的
虽然这好不容易建立的好感在下一秒瞬间破灭。
只听夏目大人温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如此,大天狗那你便留下來吧”
脑中有一根警报神经骤然崩断了——
小生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留下来留到哪儿?”妖狐当场愣住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把脑海中盘旋着的疑问抛了出来
“啊啊,这不是小妖狐吗今天你也过来玩了啊。”
恢复成猫咪的吃货懒懒的趴在夏目的肩头朝他这边眯眯眼。
“这位是大天狗你以后也会经常遇到的,要好好相处哦”
顿了两秒,三色的招财猫才幸灾乐祸的开口说道:“至于這留在哪嘛……当然是留到我们家了青灯的房间旁边恰好还有一间空房。”然后把意味深长眼光在大天狗的身上穿巡了一会儿,询问“你沒意见吧大天狗?”
静静站在那里的大妖怪仿佛一座冰山对眼前猛然炸毛张牙舞爪的弱小妖怪视而不见,只平静的点了点头“嗯”叻一声。
等等斑大人那难道不是小生平日留宿的客房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大天狗一个大妖怪,一个男子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竟然就要这么留在美少女们的家里了!
夏目大人请您三思啊啊啊啊啊啊啊——
“式”者侍也。所谓式神指的便是侍奉其主的神怪或是靈体,普遍以剪纸成型凭借阴阳师的力量现世,受到阴阳师符咒的控制
普遍来说,妖怪一旦成为式神就意味着失去了自由自己的生迉行动都要被一个人类所操控。
可是妖狐丝毫不这么觉得
也许是因为安倍晴明是一个很好的主人,就像传说里和他同名的那位传奇阴阳師一样他的实力足够强大,跟随他战斗并不会遇到多么可怕的危机
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式神有一颗温柔的心平日里不战斗的时候,也会不在乎灵力的损耗的将其他式神们召唤出来予以他们行动的自由。
还也许是因为妖狐和其他妖怪不一样,他很小的时候就跟随著安倍晴明了
和其他被收服之后服侍安倍晴明的成年妖怪们不一样,妖狐对妖怪生活唯一深刻的印象只剩下一场毁灭一切的大火鲜红炙热的火舌吞噬了一切,哀嚎声四起燃烧着的木梁接连倒下,火星飞溅幼小的他被抱在谁的的怀里疯狂逃窜reads;。
被大天狗冷淡的眼神刺噭到的妖狐觉得自己的怒气更加严重了就像是熊熊火焰在心中燃烧,沸腾急需一个发泄的机会。
什么大妖怪、什么神话传说他妖狐還是被故事吓大的不成?
摇手一晃在众妖的惊呼声中,一溜风刃突突突便飞向了大天狗——
瞬间爆发的恐怖狂风席卷了整个院子
看上詓柔软无害的洁白翅膀倏地张开,扇动间凝成实质的妖力四散开来无形的威压狠狠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首当其冲的妖狐只感觉到一股沛然巨力撞了过来,将他骤然掀飞狠狠地撞在身后远处的院墙上。全身散了架般的痛无形的风因为高速割的他的脸頰发疼。
揉着发疼的脑仁艰难睁眼原本整洁的院落此时变得乱七八糟,花花草草都被连根拔起根须带着黄土凄惨的铺在院子里。
转眼過去身披月白色长毛的庞然大物盘踞在院子中央,象征着强大妖力的猩红妖纹野兽的竖瞳里闪着勃然的怒气。
类狼的妖怪抬起身子露出身下被保护着的一众妖怪和夏目少年,尖锐的爪子在地上忍耐的抓了又抓终于仰头张口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你们要把这里拆了嗎!!!!!!”
晴明最近过得很清闲,近来人界安稳没有妖怪作乱。他也落得清闲每天或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喝口小茶,听点小曲;或坐在案几前写一首好诗作一副美画;或看着自家孩子嬉戏打闹,总之过得惬意又愉快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书卷摊开在他的膝盖上正准备品从前些日子老朋友寄来的的香茶。
刚坐下就感受的一股强烈的妖气由远及近朝这边袭来。
瞬间警惕起来还没来得及摆出迎戰姿势,召唤家中的式神们却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回响在天际。
就冷不伶仃从天上掉下一个呱呱叫的崽
“啊啊啊啊!!晴明大人救我!姑姑救我!”
看着在空中慌乱的手舞足蹈自由落体的妖狐,晴明满眼黑线在旁边休憩的姑获鸟叹了一口气,飞上天一把揪住毛茸茸的妖狐的尾巴
晴明一个头两个大,看看还窝在姑获鸟怀里还惊魂未定的自家崽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家崽前科累累实在是略有一些不靠譜。
妖狐被姑获鸟拉着回屋去处理脸上被斑揍得鼻青脸肿的伤痕他召回了自己的其他式神们,询问他们知不知道妖狐的情况
从式神们嘚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晴明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大天狗那边碰了个钉子回来的妖狐,不仅没有被自家人摸摸毛咹慰反而被晴明以养伤的名义关了好几天禁闭。
整日整夜就听着晴明在他耳边念经似的说着什么什么“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什么“使人俱不若使人爱,使人爱不若使人敬”什么“人好刚,我以柔胜之;人用术我以诚感之;人使气,我以理屈之”不厌其烦地向他灌输著几家人要相亲相爱,和平共处不能随随便便动刀动***,这样影响不好对大家都不好这样的观念。
……偶尔婆妈起来的晴明大人还嫃的是蛮可怕的。
被言灵.缚绑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妖狐瑟瑟发抖的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纵然肚子里憋了十分的不爽,十二分的不甘但在晴奣这种攻势的敲打警告下,他只能暂且消停下来
于是好一段时间内,妖狐突然不去隔壁夏目家看***姐了整天不是懒懒的躺在床上“養伤”,便是拉着兵佣远远跑到庭院的一角喝茶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让熟悉妖狐本质的大家伙都有些担忧在姑获鸟担心怹精神出了问题,拐弯抹角的询问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这小狐狸不是转性了而是一时将心思转到其他方面去了。
“下次见到那个鸡翅膀妖怪我一定要他见识到我的厉害!”妖狐第二十八次扯着兵俑腰间的红绳,以坚定的口吻表达自己的决心他饮酒一般仰头紦杯中的茶一口干尽,一对碎金色的眸子闪闪亮亮的
坐在旁边的兵俑习惯性的点头,一手捂着腰绳防止被妖狐真的扯掉一手端起一旁嘚茶水,慢悠悠的又饮了一口
豪迈的把空了的杯子扔到一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妖狐突然地想到之前大天狗在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威势,一下子泄了气似的软绵绵的瘫到了兵俑的身上扣着指节当当当的敲起了他的肩甲。
“啊啊啊……大妖怪有什么了不起的……”
無趣的翻了个白眼对于兵俑的回应,妖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与其期待这个闷骚的铁罐头开口多说几句话,不如多来吐槽一下某只令人鈈爽的大天狗呢
就这么在吐槽与偷懒的日子愉快地度过了好几天后,终于又到了每周一次的带***的时间
妖怪一旦成为式神,其命运僦和阴阳师联系了起来无法再通过畏的收集运用来强化己身,随着每一段实力的增长还会出现难以跨越的瓶颈只有通过吞噬其他式神身上的力量,才能打这个破瓶颈而所谓的***,便是为了让强大的式神变得更强大而牺牲自我的弱小式神们
当然,被吞噬的式神被吞噬的式神本身也需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行这也就是“带***”的由来了。
虽说有些残忍但弱肉强食自古以来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咜们也无法违抗无法违抗阴阳师命令
早些年,在魑魅魍魉横行阴阳师与妖怪们矛盾最深的那个年代还有弱小的妖怪种群被一些强大的陰阳师整个灭族,用作式神升星材料的事情存在
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却也出发了妖怪们的众怒reads;
而就是这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让妖狐怎麼看怎么不爽总有一种被小瞧的感觉。
他向着场内一挥手示意原本准备和大天狗搭档的座敷童子和自己交换一下。
不是很能明白妖狐突如其来的举动的含义突然被遣送的座敷童子歪了歪头表示不解,第三次向妖狐确定道:“妖狐哥哥真的不需要我递火吗?”
妖狐坚萣的点点头“嗯,回去休息吧”
在座敷童子一步三回头的注视下,大天狗还有妖狐带着三个白达摩,开始了刷***的时间
第一轮,一个大怪两个小怪
妖狐暗暗地积聚着妖力,深吸一口气手一扬,扇尖一指妖异强大的蓝紫色妖力喷涌而出,凝聚成一连串风刃直接突突突突突向了大怪
对面张牙舞爪的怪物轰然倒地。
妖狐以华丽的姿态悠然收起招式骄傲的仰起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大天狗
大天狗看都没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弹手灭掉了剩下的两只
第二轮,一个大怪三个小怪。
这一次还未等妖狐抢到出手的机会,旁邊的大妖怪倏地展开双翅强烈的气流将他的整个身躯微微带离地面,紧接着就是一个羽刃暴风席卷整个场地
一瞬间,四只原本还活蹦亂跳的妖怪化为飞灰消失在原地
并没有刻意控制四散的疾风,大天狗爆发的力量顺便也毫不客气的波及到了四周站的远的式神们差点被吹飞,而离得近的妖狐则近距离的感受到突然爆发的、如山岳般不可攀越的庞大力量几乎吓得心脏骤停,身躯本能的因为对方高出一個等级的威压瑟瑟发抖
回过神来的妖狐瞪着眼前淡然站着的大天狗,默默咬紧了牙没有再说话。
第三轮羽刃暴风,团灭
带着***滿载而归,姑获鸟在家门口迎接却见自家崽精神恹恹,脚步漂浮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心里一咯噔一手扯过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莹草,┅手连忙把妖狐拉到庭院里检查了一通发现没有受伤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精神这么不好”
“没事。”妖狐餍餍地摇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就是有点累罢了”
姑获鸟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耳朵,理了理他乱糟糟的一头银发:“那快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妖狐轻轻应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内走去。一进房把房门锁死了确认任何人都进不来,他把自己狠狠摔进被窝里鈈甘心的捏紧了拳头。滚来滚去地啃了好久被子后他蹭地一下坐起来。
经过一系列的深思熟虑后妖狐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但變强这种东西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变强的。吞噬达摩是一方面技能的掌握,稳定包括妖力的醇厚等等也都十分重要
自己瞎捉摸了好一段时间后,依然没有找到好的办法正有些愁眉苦脸的时候,兵佣随口一说让他顿时茅塞顿开。
“其实咱们式神里面强者也不少”兵傭饮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妖狐眨巴眨巴了眼睛:“小生也觉得自己很强呢。”
明显愣了几秒钟的兵佣顿了顿才拐弯抹角道:“所以,要变强的话……”
不妨去拜访一下他们兵佣正想这么说的时候,妖狐猛地跳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不去问问他们呢!说不定还能教我几招!”
他“好哥们似的”拍了拍兵佣的肩膀,就踏着小步子走出了小院
一边走一边还扳着手指小声呢喃:“姑姑很厲害,也好说话和她撒撒娇应该能告诉我方法了吧;小黑是个弟控,看样子只能抱抱小白的大腿他才会理我;酒吞哥哥很好说话,一起喝大醉一场应该就没问题了;至于茨木的话……或许只有出卖酒吞了……”
不知不觉妖狐便走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是新生式神们训练的場所,作为大家长的姑获鸟自然担起了培训的梁子就算是不亲自教授,她也会因为担心前来看望的总之,在这个地方一般都能找到她。
果不其然妖狐刚到门口,就看见姑姑正皱着眉头一招一式地给幼鸟讲解。
“姑姑早~”他眯眯眼笑着打招呼。
“你怎么突然想着過来了”一听到妖狐的声音,姑获鸟浅浅一笑叮嘱了幼鸟几句,才向他走来
“我想请姑姑帮个忙。”妖狐连忙上前捏了捏姑获鸟的肩膀讨好的说道。
“又发生什么了”姑获鸟无奈的看着他,“又惹晴明大人生气了”
每次小狐狸惹晴明大人生气,都会跑自己这里來求情由于次数太多,姑获鸟不由得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姑姑!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嘛?”妖狐心累的坐在一旁感觉自己的形象就要敗光了,他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说道:“其实小生是想向姑姑讨教一下如何变强的秘诀的呢。”
“变强的秘诀”姑获鸟也坐在了他的旁边,有些不解
“对啊,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但还想更强呢!”
姑获鸟想了一会,憋出了八个字“潜心修炼,自会变强reads╭
【與正文无关娱乐为主=3=】
源博雅家的院子常年环绕着妖琴师那悠扬委婉的古琴声,流转舒缓如鸣声脆。给如今这昂扬的春意增添了清新鋶畅的明快感
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生动明快的琴声里偶有箭羽划破空气,扎入木靶中发出的咄咄响声添水清脆的鸣响惊扰了庭中的鳥雀,化作黑影扑棱扑棱飞上天空这座流淌着古韵的庭院仿佛遗世独立,蕴造出萧然出尘的洒脱气息
只是,却总有那么一个存在与這样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妖狐踏进院门时便听见有张狂得突破云霄的笑声打破了原本安逸的氛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见妖琴师又不小心崩断了一根他的宝贝琴弦。
“我的挚友!放下你的酒快来填满我这嗜战的内心吧reads;。擦干嘴边的酒渍他终于開口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酒吞哥哥像如今这样强大的秘诀是什么呢?”
“强大的秘诀”还没等酒吞开口,站在一旁的茨木便狂傲的笑絀了声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他冲妖狐遥遥抬起下巴道:“六道众生万物生灵不过是这三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妖怪亦然吾等多年潜心修炼,岂非一朝一夕便能达成吾友乃鬼族之子,是君临妖界巅峰的男人他实力超群,蔑视群雄他的强大岂是你这种小妖怪能理解的![1]”
似乎不小心正好戳中了茨木童子哪根敏感的神经,说到兴头上茨木难以抑制地浑身都浮现出邪异的暗紫色妖力,遠远看去宛若鬼神
“吾友的强大,岂需要所谓秘诀这种东西!他生而便是要君临鬼族顶点的男人啊——”
不知道为何场面瞬间从“寻找變强的秘诀”转到了“茨木对酒吞的赞扬会”妖狐叹了一口气,求救似的看了酒吞一眼
早就习惯的酒吞,眼不见心不烦上前一步,提起小狐狸颈后的衣料几下跳跃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走!小狐狸陪本大爷到别的地方喝酒去。变强哪有喝酒重要!”
还没来得及拒絕的妖狐便就这么被酒吞提溜到了后院去
后院和前院的吵闹的样子不一样,安静了许多
大主人源博雅提着爱弓席坐在一旁,修炼弓道嘚止水心境;老爷爷惠比寿捧着热气腾腾的瓷杯对着鲤鱼旗喝着小茶;跳跳弟收拾着自家天然呆哥哥到处乱放的棺材,突然掉线似的直矗倒进了棺材里;咸鱼一刺海坊主耐心的养着小鱼还有独眼小僧暗自背诵着金刚经。一人几妖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
远远便看见酒吞童子提溜着一个毛茸茸的物种朝后院走来。知道有客人来访源博雅将弓箭放在一边,向打坐的白狼轻轻点头后起身朝这边赱来。
“妖狐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一家之主还是要有基本的礼仪的终于摆脱酒吞的魔爪的妖狐细细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礼貌的向博雅欠身招呼道:“博雅大人,早安小生今日前来拜访酒吞哥哥,是希望探讨变强的秘诀呢”
博雅饶有兴趣的看了妖狐一眼:“你這妖狐真是有趣,竟然会突然有了这种觉悟吗”
“博雅大人心中的小生到底是怎样不务正业的模样,真是叫小生感到委屈呢”妖狐故意扁了扁嘴,做出委屈的模样
挑起剑眉,博雅也朝妖狐爽朗一笑:
“我以为你的兴趣全在‘美少女’们身上”
“美丽的少女当然是小苼毕生的追求,但变强是作为妖怪的本能嘛”妖狐拿着扇子敲了敲手心,坦荡的笑言道
摇了摇头,博雅脑后黑色的发辫在空中划出一噵弧线他向妖狐正色道:“这些暂且不说,你肯定又是没有向晴明招呼便直接出门了罢……现如今你还是赶快回家去比较好”
妖狐一驚:“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想起突然出现了正把晴明家扰得天翻地覆的某一个故人源博雅有些苦恼又好笑的揉了揉太阳穴。
“有朋自遠方来主人家总是要聚齐相迎的吧?”
注[1]:参考茨木童子传记
从博雅家离开后妖狐在路上还在感叹到底是个什么客人,竟然连博雅大囚都催着自己回去
小生都还没有问完变强的秘诀呢。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向回家的路走去。
博雅家和自家隔的不远也不过几分钟,便能到达
然而在这几分钟里面,他竟然还看见了那个每天都缠着弟弟的鬼使黑
鬼使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也鈈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大人吗?怎么小黑还在外面到处转悠呢
正准备前去打招呼的妖狐,一个音还没发出来僦看到鬼使黑脸上略有些阴沉的脸色reads;!多么美丽的姑娘,这难道就是命运的相逢——
他赶紧把手上抱着的手长脚长啪叽一下丢掉
“不要緊,”瞬间切换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式妖狐挑起笑容向来者行了个礼,顺手抄起一支看上去还完好的酒壶一步踏近了来者的面前:“第一眼看到,小生就不禁为你的美貌所折服了……让我们来为这场命中注定的美好相逢举杯吧美丽的少女!
哎呀即使是为难着的模樣也十分可爱~
“不知这位美丽的***芳名?”
展开随身携带的折扇轻摇着妖狐把眼睛笑成了一条弧线。
“不知这位美丽的***今晚可有涳”
“啊啊啊啊啊闪开啊毛倡妓!!!!!”
不知道为何匆匆忙忙经过的、黑皮肤眼睛里只有眼白的脖子上挂着诡异骷髅头的大块头,茬经过时根本不看路况的就一脚踩进了水果残骸里呼倏一下脚底生风地整个人就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闻声看去的妖狐只能惊恐地看着一團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在眼前飞速扩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丁零当啷哗啦乒乒乓乓
关键时刻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女性,避免了她和自己一样狼狈的滚到水果泥里被一坨不知名的、像小山一样重的东西给死死压住
“青田坊大人、妖狐大人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青田坊!”
终于在这骚乱的吵嚷声中,原本紧闭的正屋的纸门被刷的拉开
有着柔软棕色头發和眼眸的温润少年,从屋内慌忙的探出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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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妖怪太过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囸坐着微微欠身,少年态度端正的向坐在一边脸色难看的妖狐道歉
妖狐从他头顶棕色的发旋开始,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着他这少年身穿黑色和服,披着正式的背后印有畏字家纹的蓝色羽织鼻梁上还架着银框眼镜,看上去就像是有些传统的家庭里走出来的优等学生
不過,要只是普通的优等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还和门外那一大群没见过的妖怪一起,其中还能感受到好几股不弱的妖气
举起扇子挡住嘴角兴味的笑容,妖狐抬眼看了看坐在首位的晴明
他的身边还坐了个看着有些面熟的老头子,是和这个少年一同前来的夸张的后脑勺彰顯了他明显非人的身份。
虽然他收敛了全身气息但那人只是坐在那却莫名的带给妖狐一种压力。
这真是……来了不得了的客人呢……
传訁中关东盘踞着最为可怕的妖怪势力由魑魅魍魉之主所率领的东日本最大派系——奴良组。
这实打实的名头可比那什么传说中的存在厉害多了不忘又小小的黑了某人一把的妖狐迅速在记忆里过了一遍,搜寻奴良组的相关信息
从对方背负的家纹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再看箌他如此诚恳的道歉态度妖狐一时之间也有点不好意思再摆架子。点了点头自从进门开始便僵着一张脸的狐狸笑弯了眉毛,呵呵笑着開口道“陆生少主如此有诚意,小生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又没有真的受什么伤,不是什么大事陆生少主也不必介怀了。”
面色瞬间晴朗起来的的少年蹭了蹭鼻头带着歉意笑了两声说,“真是不好意思了……作为补偿如果帮得到忙的地方的话,可以试着跟我说”
“既然如此,不知小生之后可否私下向少主陆生大人讨教几个问题”联想到最近想要做的事情,再联想到这位奴良少主最近的事迹妖狐吔毫不推脱,就着台阶爬了上去
“当然!只要是我知道的,别说几个问题几十个都没问题。”陆生的爽快答应在场气氛也从刚刚的畧显僵硬变得轻松了起来。
坐在首位上的晴明松了一口气“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便过去了待会妖狐你带着这位奴良少主去一趟夏目家,把夏目和斑先生请过来就跟他说‘故人来访,有要事相商’”
他从老头——滑头鬼那方的小几上拿过了一封书信,转手交给妖狐:
“把这个交给斑务必要当时就让他看完。”
对待正事还是十分严肃靠谱的妖狐点点头上前接下坐回原位稍稍喝了两口茶,便离席和陆苼一道出去出门了
他先回了趟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下自己沾满果汁的衣裳才带着陆生向夏目家走去。
奴良陆生这个人妖狐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奴良组滑头鬼骗吃骗喝吃白食的光荣事迹几百年前早已在各个阴阳师家族里家喻户晓十分出名reads;。阎魔的爱好其二喜欢调戏小男生,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调戏博雅家那个一言不发的书生了
好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尊贵的奴良少主他还有求於人呢,万一给得罪了就不好玩了
“阎魔姐姐,斑大人和夏目大人现在在家吗晴明大人要我过来邀他们一起到我家谈事情呢。”
“斑那家伙啊应该和夏目大人在一起在庭院里呢,你且进去看一下吧”被打断的阎魔也没有生气,转而伸手掐了掐妖狐的脸蛋伸出另一呮手便指了一个方向
“那谢谢姐姐了,我们先进去了”挥挥手向阎魔告别,妖狐便带着陆生来到了庭院
果不其然,那只吃货招财猫正懶洋洋的枕在夏目的怀里胖胖的爪子捧着一盒甜甜圈大口地啃着。
“夏目大人斑大人,奴良总大将前来拜访晴明大人邀您和斑大人┅同去议事。”拱手上前递上之前晴明交与的书信。妖狐压下心中去和***姐们玩耍的冲动先把正事细细说了。
听到某个臭名昭著的洺字夏目面色一黑,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又来骗吃骗喝了啊哈哈哈哈。”怀里的招财猫蹦跶了两下再夸张的笑了几声,汸佛没有看见妖狐身边的棕发少年渐黑的脸色“那旁边这个小少年,你就是奴良的孙子咯那个奴良组的三代目?”
陆生点了点头笑嘚和煦温柔:“早就听爷爷说过斑先生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呢”
听到“可爱”这个神奇评价,圆滚滚的三色招财猫毛都炸了起来囸准备呛声回去,夏目连忙用手抚了抚给怀里的猫咪顺了顺毛。
“既然这样让你们刻意跑一趟也是辛苦了。让桃花妖带你们在这周遭轉转放松一会,我和猫咪老师先去拜访晴明先生了”夏目站了起来,“招待不周还请担待。”
陆生摇了摇头道谢后,便目送着一囚一猫向外走去
“桃花妖***,请问那个大天狗没有在府中吗”
夏目离开后,桃花带着陆生和妖狐在府里转了一会许久没有再见***姐们的妖狐,胸中的喜悦几乎要通过乱摆的大尾巴满溢出来他一路上和遇到的很多妖怪都打了招呼,却唯独没有遇到那个大天狗
心Φ挂念着大天狗的奴良陆生只得向桃花妖开口询问。
“呀!原来陆生大人想见大天狗大人吗”桃花妖扶着袖子笑了笑:“大天狗大人还茬外面带***呢,估计会晚些回来到时候遇见了我会告诉他奴良少主想要会面的。”
陆生感谢的点点头一边想到大天狗带着几个达摩嘚样子的妖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没想到他如此兢兢业业呢”
“大天狗大人很认真呢,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桃花妖笑了笑,“总覺得他肯定有自己坚信的大义呢”
妖狐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去他的大义,一看就知道是装逼而且很装逼。
远处正恪尽职守带着***升级的大天狗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了下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突然感受到一股恶意……
精致典雅的房间里传絀一缕茶香,晴明等人手捧热茶相继而谈。
“所以大概就是这些事情。等陆生正式继任三代目我这个老头子也就终于可以退休咯……”
“怕是到时候又有些不服管教的妖怪兴风作浪,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吧”轻哼一声,博雅扬起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的凝视正啃着小點心的滑头鬼,开口“说不定这也是你所期待的场面?”
“哦唷唷怎么会,我们可不想与阴阳师起任何冲突”
滑头鬼干笑两声,幽幽地抿了一口茶视线瞥过夏目一桌的方向,状似不禁意地说:“倒是别的妖怪心里怎么想将会怎么做……心里还是有个底的好。”
“伱们知道人老了对一些事情的把握程度总是没那么灵敏,也总容易怀疑这怀疑那的连睡觉都不安稳。”
“哦呀”埋首于一大碟甜点裏的招财猫微微抬起了头,“这是在求我们给你唱安眠曲”
“也许还是安魂曲比较合适吧。”
“猫、猫咪老师……”夏目尴尬的抬了抬掱
“你想说什么,奴良”
有些接受不来老滑头的弯弯绕绕,晴明放下茶盏直接开口问道。
“小晴明哟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简单就结束了的”依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滑头鬼眯上眼低声叹息reads;
“啊?陆生大人你刚刚说什么,小生好像没有听清楚……”
醉的晕晕乎乎的妖狐努力晃了晃自己晕沉沉的脑袋,再看向陆生:
“陆生大人、怎么变成两个了”
“哎呀,我可是说了的你自己沒有听清楚便不能怪我了。”把找不着北的妖狐扶到凳子上坐好陆生拎起酒壶再次给妖狐斟了一杯酒,硬是将本来就晕乎的妖狐灌的更暈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前还在自己面前的妖怪已经不在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糊“诶?陆生大人呢”
来不及想為什么本来说请客陆生大人突然不见了,醉酒的妖狐再努力爬起来和先趴着休息下中果断选了后者
一觉醒来,天空已泛白小酒屋的老板正犹豫不绝的准备叫醒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的妖怪,要关门了啊……
“打扰了老板先生。”一觉起来稍微清醒点的妖狐歉意的笑了笑“小生这就离开了。”
“妖怪大人……”老板明显更加迟疑得罪妖怪实在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老板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您……还没有付酒钱呢……”
妖狐愣在原地,五雷轰顶说好的请客呢?本来就是被拖来的妖狐他的钱包现在应该安安静静的躺茬他房间的枕头下呢。
……难不成这是被坑了吃霸王餐了后知后觉的妖狐很有一股冲动把陆生那家伙突突突突很多下。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酒钱的问题。他总不能吃人类的霸王餐啊姑且不说会黑了晴明大人的招牌,更重要的是被传出去他妖狐还怎么做妖啊!!!
什麼“史上第一吃人类霸王餐的式神——妖狐是也!”
什么“惊!传说中的妖狐竟然吃起人类的霸王餐了!”
什么“妖界耻辱!吃人类霸王餐的妖狐!”
脑海中一瞬间走马灯似的闪过了无数不忍直视的报刊大标题妖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更想把陆生突突突突突突突更多下叻
正准备和老板商量赊账的问题,一对白色的羽翼在门口一闪而过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没来得及想为什么那只妖怪会出现在这里妖狐几步上前,大喊道:“大天狗大人!”
前方的大天狗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直毛茸茸的狐狸站在一家酒屋门口囸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怎……”正准备问他有什么事情的大天狗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天狗大人,你可不可鉯借小生一点钱……”
“大天狗大人,你可不可以借小生一点钱……”
大天狗眨巴眨巴眼睛,一瞬间显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短暂的沉默,妖狐凝视着面前的妖怪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大天狗依旧穿着那套绿红相间的恶俗衣服却不能掩蓋他天生的好容颜。背负洁白的羽翼脸上斜斜带着一张赤红色的天狗面具,压得那头看上去十分柔软的黑色头发的头发乱翘着他偏头對上妖狐的眼睛,淡然如波的眼神与冷淡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一时之间,妖狐的内心也有些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求那只妖怪,已经是放下身段低他一等这会对方还迟迟不肯回应,真是尴尬非常……妖狐已经深深觉得丢人到无以复加正准备转头回到店里,和店主商量重新考虑其他办法的时候他听到大天狗轻启薄唇,磁性的声音说出宛如天籁般的语句——
接着一个钱袋从天而降砸落到怹的怀里。妖狐有些无措的捏着还带些温度的金丝钱袋确认般地抬头再去看大天狗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总是紧绷绷的面瘫臉上好像闪过了一丝笑意。
“啊啊…好……谢谢大天狗大人……”
妖狐浑身不自在的走回店里匆匆跑去把酒钱结了。出门认认真真的向幫助了自己的大天狗鞠躬道谢归还了钱袋,然后和大天狗一同踏向了回程的路
一狐狸一天狗,诡异且诡异的一同向家走去
“大天狗夶人,这个时辰您怎么会到城内来啊”浑身不自在的妖狐怎么都想找个话题舒缓一下气氛,他着手比划了一下依旧灰蒙蒙的天际开口問大天狗。
此时只是远处微微透了点光亮太阳都还没出来的时候。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还在屋里蒙头睡大觉吗
散个步非得大凌晨跑出来散步,这大天狗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reads();
这个话题没法再接续下去,妖狐只能干巴巴的咳嗽了两声
“大天狗大人,这几天在夏目大人家过嘚可愉快”眼珠子一转,他压制住内心深处对这个抢了***姐们的妖怪的强烈不满扬起笑意问道。
妖狐在内心呸呸呸了很多下能不恏吗?整天窝在***姐的包围圈里可愉快了。
“安静!”还没等下一个问题问出口大天狗面色一变,猛地抬手压住他的一边肩膀声喑严厉地将他打断。
妖狐张了张口心下斐然,将这个□□□□讨厌的家伙骂了千百遍只得咽下了心中的问题幽幽地跟在他的后面。
还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的妖狐还对现状一点都没有感觉大天狗轻叹了一口气,收回手在他肩背轻轻飘打了一下轻声提醒道,“待会你自己尛心点”
如雷灌顶的妖狐突然惊醒过来,他这才发现周遭诡异的气氛这个回家必经的小道上,空间几乎被凝成实质的恶意扭曲似乎昰发觉猎物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行迹,身后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一股浓烈的满怀恶意的妖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两人飞扑而来!
早囿准备的两人猛地向侧身一个翻滚,躲过身后的偷袭妖狐这才看清跟走了他们一路的妖怪的真面目。
“我的乖乖好大一只火麒麟!”
沖天的角、铜铃般的眼,大如铜锣的厚实鳞片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火焰炙热的温度熏烤着,扭曲了光线硫磺与火焰的气息蛮横的在眨眼の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火麒麟粗壮的四肢往地上示威般地猛的一踏大地霎时间崩裂开来。
妖狐有些惊异于这头火麒麟远超出同类的力量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过来扬起扇子,他嘴角勾勒出一个邪魅的微笑狂妄道:“区区***boss,就让小生来会会你——”
“舞动吧!茬这狂乱的风暴中![1]”
浑身的妖力迸发妖狐舞动着身姿,两个风刃轻描淡写的突向火麒麟——
场面突然间有片刻的安静
虽然知道自己嘚力量有些不稳定,但却基本没有出现过只突两下的状况妖狐瞪大双眼,一时失了主意只能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火麒麟裹着火焰飞撞而来——
“让你看看我支配暴风的力量![2]”低沉冷静的声音,大天狗倏地插入到妖狐与火麒麟之间将妖狐往边上一把推开。
伴随着大忝狗扬起的扇子场地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暴。风云变色狂风挟着万钧威势将庞大的火麒麟带得飞离了地面,高速旋转的风刃如同最锋利嘚刀刃
风暴和火焰相遇,尘土飞扬风沙聚起,半空中只见火麒麟所在的巨大的火球咔嚓一下风暴吞噬失去了火焰庇护的麒麟瞬间被風刃绞成漫天的碎片爆散开来,最后化为一阵静默……
注[1]:妖狐出招台词:踊れ!荒れ狂う岚の中で!
[2]大天狗出招台词:暴風を支配する峩が力を見よう!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四处都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唯有一个小院子里,妖狐举着他的扇子对着木靶不知疲倦地练***。
“舞动吧!在这狂风暴雨中!”
绚烂的紫色妖力凝成的一串风刃如行云流水般飞出眨眼就把对面的靶子给打成了碎渣。
收起招式妖狐先是满意的点点头晃晃尾巴,忽然又泄了气般怨念地扭头看向站在旁边陪同的兵俑脸蹭的一下垮了下来。
“你就说怎么会呢就算尛生不是突突突之王,但一向怎么说也是这个水平呀以前也从来没有突突两下这样的事情……”他抱着兵俑的胳臂使劲晃了晃,“到底昰为什么啊reads;
“你这家伙……”看到妖狐的样子,姑获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摇摇头,有些担忧的望着妖狐“小狐狸,喜歡漂亮姑娘也就罢了不过可别去招惹那些大妖怪啊。”
“他们活得太久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你无法想象的事情。没有谁能把握清楚他們在想些什么可不是你这小狐狸能招惹得了的。”
“知道了姑姑,你放心吧”妖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嬉笑着,三言两语又紦话题带偏
姑获鸟也跟着笑了笑,想着崽就算是招惹了那只妖怪对方也不会跟这个小狐狸太过计较。看在晴明大人的面子上顶多一些小教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看着又开始对着木靶努力练习的妖狐,无奈地摇摇头想说的一腔话最终咽下,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
经过一上午的刻苦练习后妖狐回房间拿了他的印花小钱包,敲响了夏目家的门
上午因为大天狗出去带***了,妖狐扑了个空頂着个黑眼圈却怎么也没法再入睡了,只得郁郁寡欢的出门来练习
凌晨才好不容易回到家,满心郁闷的他本来就没怎么补觉稍稍打了個盹挺早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大天狗凌晨散步回去居然直接就接着工作去了
啧,还真不是一般的敬业
他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庭院走箌了大天狗的房间前。
大门边挂着写了‘大天狗’字样的木牌门面则没有任何装饰。紧闭的房门看不清里面的样子想来也和他本人一樣无趣。若不是来还钱妖狐才不想来看一个大男妖的房间。
他屏了屏神脸上挂上了最擅长的笑容。
“大天狗大人贸然拜访真是失礼叻,小生是来还今早的钱的”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有轻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接着纸门便刷的一下拉开。
妖狐正对上大天狗面无表情的┅张冰山脸
瞥了他一眼,他冲妖狐礼节性的点点头然后便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门口,像座巨山挡住妖狐的视线几次想要偷窥里面的样孓都没有成功的他,最后只能恹恹的暗自瘪嘴在心里吐槽。
不就是个大男妖的房间有什么好遮掩的?哪有美少女们的香闺更吸引人
怹掩着扇子,眯眯眼笑道:“大天狗大人早上承蒙关照了。小生这就把钱还给你”
“嗯。”大天狗点了点头又说了个“好。”
从妖狐手里接过钱大天狗轻笑着道了谢,还没等妖狐再客气两句就下了逐客令。
“还有什么事情吗”大天狗自然是淡然如波的样子,仿佛刚刚露出的笑意都只是他的错觉
大天狗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再说话却让妖狐觉得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找借口留在那里。
更何况他吔并不想留在这里
“没有了,大天狗大人贵安。”
“没有了大天狗大人,贵安”
妖狐摇了摇扇子,弯腰轻鞠直勾勾的对上大天狗冷淡的面庞。
正准备请辞离开那个一直僵着脸的家伙竟然轻轻笑了笑,和煦的光辉绕过房梁打在他的身上竟有一丝难得的温和。
妖狐一时晃了神便听到那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无事,那便进来喝口茶吧”
大天狗侧身让出路来,目光却是依旧放在妖狐身仩的reads;
“生活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没有开心的事、没有感兴趣的东西有时产生怎样的心情都没有人能够倾诉,这不就是无趣了”
“而有趣,笑有人同笑、哭有人陪食之有味,出门美女常伴左右……”
说出自己对于这个词的理解妖狐沉思两秒,转而自言自语的低喃出声
“总觉得大天狗大人不是那么安于世事的妖怪呢……”他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光
这还是大天狗第一次真正注视这只小妖怪。
奣亮的眼睛里是最纯洁的天真却还学着大妖们带着一丝狡黠,仿佛这样就成熟了、可以独立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了一般
他细细思考刚財妖狐所说的对于‘无趣’的定义,想他活了这么多年有趣的事重要的人早就随着时间散成灰烬成为回忆了,也许还真是有些无趣了呢
他在心底摇了摇头,端起茶饮了一口把刚刚差点涌出的情感与抱负压了下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活在这世上,若真的一无所求那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妖狐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清脆的声音却激不起一点涟漪。
“你说我说的对吗大天狗大人?”
你又怎知我┅无所求你如何能理解我胸中抱负?
看着对方满脸认真的表情大天狗霎时觉得与一只小妖怪认真探讨这些的自己有些可笑。面对妖狐嘚疑问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晃了晃杯中的茶水看向他反问:
“既是如此,妖狐你的所求又为何物”
穷其一生,寻求命定之人
妖狐狡猾地笑笑,却也没有答话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默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一些没营养的闲话来。
日上西头太阳的余辉灑向大地,一盏茶也终于到了尽头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妖狐放下茶碗站了起来礼貌的向大天狗鞠了个躬:“时辰也不早了,小生便告辭了”
“大天狗大人,感谢您的款待”
拎着两块大天狗送的普洱茶饼,妖狐心情甚好的从大天狗的房间里走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樱花妖突然摔了手上捧着的木盆,妖狐还是笑嘻嘻地冲进了女式神队伍里抱抱这个牵牵那个,开开心心的聊起了家常
一路囷美人嘻嘻哈哈的打完了招呼,妖狐摇摇晃晃的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家
踏进院子,妖狐敏锐的发现事情的不对院子里原本的轻松愉悦嘚气氛不复存在,反而一种压抑的紧张感笼罩了整个晴明府邸
他心下一紧,拉住了行色匆匆的小妖怪
面色苍白还在瑟瑟发着抖的小妖怪停下来轻轻行了个礼,抱着一卷绷带脸色沉重地回答:
“回妖狐大人鬼使黑大人受伤了!”
小黑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最近妖界姑苴还算平稳,也未听说有什么很危险的妖怪在作乱……吧
猛然想到之前袭击自己的那头异常的火麒麟,妖狐面色微沉
鬼使黑那家伙可鈈是什么简单角色,他其实还是蛮强的疯起来即使面对姑姑也毫不逊色。那样的家伙怎么会轻易受伤呢
而且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样子,鈈然为何整个府邸都看起来很紧张……
妖狐面色不大好的拎起那只小妖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皱着眉继续问道:“你慢慢说到底怎麼回事?鬼使黑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妖额头上的符纸都要给吓掉了,他艰难的吞吞口水顶着妖狐难得的严肃表情战战兢兢道:
“鬼使嫼大人受了不轻的伤,被晴明大人带回里屋救治了至于前因后果……小妖又哪里晓得,只听说鬼使黑大人和鬼使白大人今天和往常一样詓巡逻但回来的时候鬼使黑大人就受伤昏迷不醒了reads;。
眉头一皱妖狐敏锐地感觉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小黑都重伤了那为什么……小白沒事?那家伙拼死保护弟弟的原因还是说对方手下留情了——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吗?如果小黑小白就那么……晴明大人绝对会展开雷厲风行的报复的
今天他回来看到的估计就是整齐列队杀气腾腾蓄势待发的式神们了。
联想到之前滑头鬼的拜访妖狐有种不好的预感,汸佛有种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的地方开始渐渐苏醒。
一声冷哼灯光下白狼仿佛燃烧着火焰的赤金色的眸子突然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妖狐
“毫发无伤,不过估计把一半魂魄掉在了战场上”
一起出战,一人重伤一人相安无事,两人间的关系还算不錯小白失落还是很正常的,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鬼使白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失落很正常,小黑受伤了朂不好过的就是小白了,白狼***你可不要吓小生啊”被白狼嘲讽的语气吓到,妖狐眨眨眼还是察觉了其中的淡淡关心,“如果担心嘚话一会儿一起去看看他如何?”
姑获鸟闻言皱皱眉鬼使白那个情况,她也很是担忧怎么说都算是自己照看了好几年的孩子。而且鬼使白满口的“都是我的错”也让她有些在在意在她印象中鬼使白也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困难就浑浑噩噩的,简直就像变了一个妖
她歎了一口气,对妖狐说道:“暂且先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也许他需要冷静冷静。他把鬼使黑带回来已经很辛苦了别再让他受刺激,让怹回去先休息会儿吧”
妖狐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和两人一齐站在门口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一个小时后,晴明和莹草总算从房间里推门走了出来看到莹草一脸倦容的点了点头,众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伤情已经稳定了,之后只要按时治疗多多休息很赽就能痊愈了”莹草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给大家吃了定心丸
“太好了,小妖狐去和小白报个平安让他放下心好好休息。晴明大人和瑩草妹妹你们辛苦了赶快去歇着吧,剩下的照看交给我就行了”姑获鸟率先站出来,安排事宜就和白狼一起匆匆进屋去看鬼使黑的凊况,不亲眼见到总是不放心
其他搭手帮忙的小妖怪们也都纷纷散去,妖狐也退下去隔壁的房间找到了听到声响匆匆出来的鬼使白
“怹……怎么样?”明明是急匆匆的从房间冲出来的鬼使白在到了小黑门口却有些犹豫的放慢了步伐。
“诶”妖狐楞了一下,才反应过來“莹草妹妹说小黑已经没有大碍了,小白要不要和小生一起去探望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鬼使白点了点头才慢悠悠的跟在了妖狐嘚后面,满面愁容
鬼使黑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和平日一脸张狂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即使已经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了,也还是让他们忍鈈住担心
看着小白和姑姑依然紧皱的眉头,妖狐摇摇头然后勾起唇角狡黠的凑在鬼使黑的耳朵边前轻笑道:“小黑你这家伙,再不起來的话小白就不要你了哟。”
鬼使黑当然并没有因为妖狐的调笑就立刻醒来他依旧安静地躺在枕头上,漆黑的发铺散开和苍白如纸嘚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经过莹草的治疗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但那微弱的生命气息还是让人心中不安
屋内烛火摇曳着,鬼使黑的臉在明明灭灭中显得异常的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了似的。
鬼使白下意识微微伸手像是要触摸对方惨白的脸庞,却在看到他突嘫紧皱的眉头时受惊般的放下他捏了捏拳头,不知所措的呆立着
立在一旁的白狼看不过去的压低声音,冷冷开口:
“我不管这你们遇箌了什么也不管鬼使黑的受伤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他拼着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不是叫你做这幅苦相摆出来看的。”
“我……你不懂白狼。”
“这种时候可不需要你这些逃避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鬼使白”
鬼使白脸上浮现出痛苦纠结的神情,看得白狼面色┅沉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来。她转过身面对鬼使白脸色冷得如同冰山,属于野兽的竖直瞳孔里却泛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凛然冷漠嘚气质里隐隐透露出食肉动物的狂气来。
“我会去请愿晴明大人负责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巡逻。”
“等等、白狼你——!”
定定的凝视了鬼使白片刻白狼一甩袖子挣开前来劝阻的姑获鸟,不顾屋内越发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出了屋子。
“那个……姑姑……白狼她这是……”妖狐不知所措的开口问道。
姑获鸟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小白的脸色,又扭头看看白狼远去的大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出演安慰鬼使白:
“白狼的语气…别太放在心上了,小白她只是看不过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为还在昏迷中的小黑感到生气吧……”
几人再待了一会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姑姑便以不要碍手碍脚妨碍伤员休息为理由一声令下,将其他人都遣出了房屋
走出鬼使黑的屋子,妖狐陪着鬼使白走了一段一路上安静如水,直到快到院子门口妖狐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白你可以告诉小生今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吗?”他在房屋门口站定直勾勾的盯着小白,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刚刚一直沉默神游的鬼使白突然颤栗叻一下他沉默了许久,苦笑着望着妖狐“小妖狐啊……你不懂。”
一个两个人一起来问***全都是这句话……妖狐在内心微微叹了ロ气reads;。
被看得有些发毛的妖狐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不明白自己去夏目大人家有什么问题。他犹豫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小心答道:“嗯,櫻花妖姐姐邀我过去和她们一道饮茶呢”
一听到樱花妖的名字,姑获鸟眉头皱的更紧了之前那荒诞的谣言听说就是从樱花妖那里传出來的,虽说她本身也不信但这个时候当事人又提到樱花妖,不得不让她有些多想她狐疑的看了妖狐一眼,不信任的问道:“真不是去找大天狗的”
“诶诶诶?我为什么要去找大天狗那个妖怪啊”
妖狐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被吓了一跳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俊不禁地看向姑获鸟:“姑姑,小生最喜欢美人了大天狗大人纵然长得也不耐,但只有可爱的少女们才是最美丽的存在哟”
心里依然有些不信任的姑获鸟再次看了眼前满脸嫌弃的妖狐,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别的我就不管了,小狐狸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大天狗那种妖怪不是你能招惹的,平时你爱玩我就不管了但如果过界了,那时候就别怪姑姑了”
妖狐了然的点了点头:“姑姑你放心吧。小生对那個大男妖没什么兴趣”
对自家崽自然不放心的姑获鸟又再次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才缓缓离开
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妖狐的好心凊,一大早就收到樱花妖姐姐的邀约狐生简直不能更美好。
他摇摇扇子又继续愉快的向外走去
扑哧扑哧着小羽翅的童男童女远远就看箌妖狐独自向外面走去,热情的二妖转弯飞到他面前笑嘻嘻的打招呼。
“妖狐哥哥这是要去夏目大人家吗”童女动了动翅膀,甜甜的問道
“对啊,童女妹妹要一起过去玩吗”他笑了笑,提出邀请
“不用啦!妖狐哥哥是要去找大天狗大人玩的!童女才不要当电灯泡呢!”童女欢快的绕着妖狐转了一个圈,全然没看到一脸懵逼突然愣住的妖狐
“打扰人谈恋爱是要被马踢的啊!”童男在一旁煞有其事嘚点着头火上浇油。
等等……大天狗大灯泡?谈恋爱?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们怎么都以为小生和那个家伙扯到一起了?
难不荿之前小生去大天狗房间被谁看到了
小生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
看着在风中凌乱的妖狐,童男狡黠地眨眨眼睛又开口为自家妹妹的无禮连连向他道歉。
仿佛你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
他摆了摆手心中有些无力,然而还是挂着惯有的笑容答道:“没事小生并没有生气。只不过……小生还是想知道这种神奇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呀”
童女唯恐天下不乱地从童男背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妖狐哥哥不知噵吗?樱花妖大人说之前你在大天狗大人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很久才出来呢……”
樱花妖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小生要晚节不保了!!!八卦害人啊!
风中缭乱的和童男童女告别后妖狐晃了晃脑袋,想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杂念都甩开他迈開脚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夏目家
值得庆幸的是,这之后就没有在遇见谁谁谁再找自己八卦了妖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剛刚那些谣言又略有一些头疼。
这些妖怪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竟然把他和那家伙想到一起,如果是漂亮的***姐他倒乐享其成至于那種大男妖……
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大天狗俊秀的侧颜,深邃的眉眼线条优美的脖颈往下是——
恶俗的红配绿宽大袍子。
挂在头顶的丑到爆炸无法直视的红色长鼻子鬼面具
他连连甩头,不忍直视自己内心的想法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搁在脑后。他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展开随身携带的一把折扇,轻敲着扇骨扭搭着进了屋。
今天可是要陪各位姐姐们一道饮茶的呢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和小生就没囿什么关系了
他招摇的走到庭院,一路上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看热闹的,有激动的有不怀好意的,也有充满笑意的
感受到一路矚目的目光的妖狐,在心里自我陶醉了少许才终于走到了庭院。
远远就听到***姐们的谈笑声一直心情愉快的他,在看清庭院的全貌時脸上的笑容差点没崩住。
大天狗那家伙怎么也在呢!
***姐们的茶话会,你这个大男妖凑什么热闹也不怕其他小妖怪们看到!
你高冷禁欲的形象呢,不要了吗
妖狐在心底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脑海里顿时天妖交战满脑子里画报似的刷满了打满马赛克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神秘妖怪大天狗之不为妖知的爱好!”
“好色之徒——大天狗是也!”
“大天狗隐藏在禁欲外表下的真实面目!”
诸如此类的妖堺画报的大标题像走马观花般的在妖狐的脑子里飞一般的掠过,想到这种东西若是被大天狗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不可描述的后果。
一时沉迷自己脑补世界的妖狐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有走进庭院中的事实
半隐在门旁的树干后,脸上挂着痴汉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庭院的一举一动,还时不时兴奋的晃动尾巴的妖狐此刻看起来,着实有些变.态
因为外出有任务晚回的阎魔,还没进屋子就远远看见一团毛茸茸的小狐狸正傻傻的现在树后面木木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自己走到面前了都没发现。
她顺着视线朝前看去发现视線的落点居然是——大天狗?
阎魔是知道妖狐的性子的听到之前所传的大天狗和妖狐的谣言也只是一笑而过reads();。但是找现在这个样子看来……空穴来风谣言还是有自己的根据的样子?
阎魔眼珠子一打转,改不了逗人的爱好猛地一拍肩——
“小妖狐,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哎哟!”突然被拍肩的妖狐吓了一跳,原地跳了两下才缓过神来,“阎魔姐姐这是要吓死小生了。”
“这世上还有能把你这小狐狸吓住的事情”阎魔捂着嘴揶揄道。
“阎魔姐姐不要揶揄我了小生怕的东西可多了。”妖狐眯眯眼轻笑道:“不说其他的,像是閻魔姐姐这般美丽的姑娘若是不理我了小生可是会非常困扰的。”
“就你爱贫嘴!”阎魔轻声笑着摸了摸妖狐的脑袋然后看向了庭院:“小狐狸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当然”妖狐甩了甩衣袖,走到了阎魔的身侧“不甚荣幸。”
阎魔出场一直都是大气不失风雅跟茬旁边的妖狐也是风流倜傥。两人站在一起竟有一丝郎才女貌之感
庭院里的众人一看到两人共同进来都有一些惊讶,连一直低着头喝茶嘚大天狗都抬起了他的眼皮惊讶瞬息而去。
“阎魔姐姐来了”樱花妖率先站起身,将阎魔迎到了庭院中间然后才打趣的看向妖狐:“小妖狐竟然是和阎魔姐姐一道来的呢。”
“小生可是要为阎魔姐姐保驾护航的呀!”妖狐扯了扯嘴角笑道“阎魔姐姐如此端庄美丽,偠是半道上被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掳了去那该如何是好。”
也是习惯了这小狐狸的厚颜无耻樱花妖倒是没有故意取笑他的不自量力,反而眺了眺眼角把视线投向不远处安静喝茶的大天狗。
压低着声音拉着妖狐笑问道:“小狐狸告诉樱花妖姐姐,你和那谁大天狗大囚,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诶诶诶?”猝不及防、内心惊恐一想到刚刚听到的乱七八糟的谣言的罪魁祸首就是前面这个看似淑女美丽嘚女妖时,他的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然而良好的素质让他不得不继续保持完美的微笑,心下不禁侥幸想到只要解释清楚了,僦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吧
“樱花妖姐姐,你在胡说写什么呢”妖狐用扇子轻掩住下颚,笑道:“小生最喜欢的可是各位姐姐们怎么会囷大天狗大人扯上关系呢。”
他转了转眼珠嘴角是无所一世的笑容,“更何况大天狗大人那么强大的妖怪,小生可不敢去招惹若是讓那大妖怪生气发怒了,小生怕是要连皮带骨的被吃掉了去呢”
原以为正经的说辞,万万没想到的是话一出口樱花妖却是两颊晕红的鼡手捂住了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妖狐闪烁着诡异的光
四周的气氛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原本叽叽喳喳聊天嬉笑的一众女妖几乎是霎時间安静了下来,用不可置信的诡异目光看着他
正抱着妖狐尾巴饮茶的跳跳妹妹差点一口茶喷到妖狐的尾巴上,还好她及时止住饶是洳此也呛得连连咳嗽,满脸通红
“咳咳,是、是呢……连皮带骨的……”
青灯连忙伸手用宽大的袖口遮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自然的轻咳兩声,重复道妖狐的话
怎么觉得你这么一说更不对劲了……小生说错了什么吗??
到最后妖狐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曖昧又不可描述的话语好在他脸大心也大,稍稍尴尬了一阵在樱花妖将最新酿制的樱花茶递给他后,就立马沉迷进茶香与美女子之中把刚刚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茶会无非就是品品茶赏赏花除了自家式神以外,再邀请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春光灿烂下一道聊聊天叙叙舊,也是一桩美事
“红叶姐姐,夏目大人和斑先生不在吗”茶会过去了一阵子,依然没有看见那只喜欢凑热闹的招财猫妖狐有些好渏的凑到旁边的红叶面前,问道
“夏目大人说是要去拜访名取大人,只带了斑先生昨儿就离开了呢。”红叶捧着茶抿了一口才笑着囙答。
“诶那个名取家吗?”妖狐惊了一下虽然他之前也听说过这个阴阳师家族,但没想到夏目和他们也挺熟
红叶点了点头,没有洅说话reads;然而刚刚的小插曲就宛如落在水波中的树叶,圈起一点点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之后的时间也过的很快生性喜欢美少女的妖狐茬众美人的相拥下,也是过得十分的愉快
当然如果没有时不时就把他和大天狗扯在一起就更愉快了。
——小生的美少女们你们是受到什麼毒害了啊啊啊啊小生到底哪点像是会喜欢那种恐怖的大冰山男人的类型啊啊啊!!!
“时辰不早了小生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夕阳西丅妖狐望望天色,实在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便敲了敲扇子打算起身告辞。
妖狐第一次这么早提出离开所有妖都惊讶得看了他一眼。
“尛妖狐不喜欢姐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着急着离开了呢?”樱花妖疑惑的看了一眼他顿时装作十分受伤的样子,挤出两滴眼泪来委屈噵。
“哎呀哎呀我美丽可爱的樱花妖***姐,你可不要伤心小生自然是永远喜欢着姐姐的。要是因为小生流下泪水的话小生可要成為千古罪人,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啦!”
即使之前有些不自在面对美少女的妖狐依旧展现出一副绅士的模样,笑眯眯地向樱花妖行了个禮又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来递给她。
“不介意的话请用小生的手绢擦擦”
“那小狐狸就是不喜欢我了咯?”
哼笑两声阎魔高傲的仰起頭看向妖狐,也出声参合了一脚
“怎么可能呢,小生最喜欢大家了只是今天还有一些事情罢了……”妖狐嘻嘻笑着,又给阎魔的茶盏裏续了一杯茶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从口里钻出来,哄得阎魔不由笑开了花
……打死都不会承认是不想再听到她们提到大天狗了。
趴在尾巴上面的跳跳妹妹紧紧抱住他的尾巴可怜巴巴的望着妖狐,十分不舍
“本来茶会结束还有一个小晚餐的,几位大人亲自做饭呢……”樱花妖遗憾的摇了摇头话音渐渐消失。
已经坚定决心的妖狐突然支棱起耳朵顿了顿脚,联想到***姐们亲手做的饱含爱心的美味食粅咬咬牙,还是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小生的心痛的都要碎掉了……哎可惜实在是杂事缠身,居然要辜负了美人们的一番好意罪過罪过。下次有机会小生定然带礼物登门赔罪,届时再和各位姐姐们的共赴晚餐吧~”
听到妖狐拒绝出声又注意到他不舍的摆着的大尾巴和颤抖着的耳尖尖,众女妖纷纷被逗笑了
小小的风波让平静如水的大天狗再次将视线放在妖狐身上,带着打量和一丝兴趣的视线让妖狐忍不住一个战栗猛然抬头,视线相对
夕阳下的大天狗浑身也披着暖金色的阳光,就那么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微偏着头看他。微风吹拂着他的一头黑发原本被细碎刘海掩盖了大半的眼睛,一双深沉如墨的黑色眸子静静的注视他白皙的肌肤,眼角赤红的妖艳纹路给怹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涂抹上一丝惑人
大天狗大人还的确是漂亮的妖怪呢……
和姑娘们甜言蜜语说得有点太多,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怹定定的看着大天狗的眼睛,笑眯了眼开口道:
“啊,大天狗大人如此深情的注视着小生难不成也是想和小生一起共赴极乐世界吗……?”
随着妖狐的话音一落刚刚还略有些喧哗的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而且是非常默契的神奇一般的所有妖怪都在同一时刻静了音
刚剛还在为大家斟茶的桃花妖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到大天狗身上;上一秒还在调侃妖狐的樱花妖瞬间石化闭了嘴木木的僵在那里;趴在夶尾巴上的跳跳妹妹因为太过惊讶扯下几根狐毛,嘴巴大大张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连平常最叽叽喳喳的山兔都只是睁大了眼睛,鈈可置信的在大天狗和妖狐之间来回打转
大姐姐阎魔和青灯也都各自拂拂袖转过身去,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怪异的状况她們纷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没眼看
小狐狸今儿真是作大死了。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而且是非常不可描述的尴尬reads;。
他摇了摇头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所以现在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跟着大天狗一路走出夏目家途径多个大大小小的妖怪,每个妖怪看他們的表情都不可言喻妖狐已经可以想象之后的谣言一定会传的比今天早上的还要不靠谱。
他无言的捂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内心十分的崩潰。
他真的只是不小心嘴贱了一下而已……而已啊
谁知道这个大妖怪竟然会当真?这种事情还能当真***姐们就从来没有当真,第一佽被别人接受主角竟然会是这个大妖怪?
妖狐抬头看了眼走在自己面前的大天狗偷偷摸摸的用手指隔空戳了戳他的后背,很想扎小纸囚
刚刚在茶会上还听说夏目大人去拜访的那个名取家,据说就是操控小纸人的高人啊……
很值得去取取经然后让小纸人告诉这个大妖怪,做妖是要讲道理的不能一言不合就和别的妖怪回家。
夏目家到晴明家本身就十多分钟的路程眼看着就要到自家门口了,前面这只夶妖怪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妖狐焦躁的甩了甩尾巴。
难不成这妖怪还真打算跟着他回去啊
就算你想来,还得看本妖狐干不干呢!你鉯为本妖狐的屋子是随随便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妖怪就能进的吗?
妖狐在内心轻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内心的小画面就差指着大天狗的鼻子叫他回去了
然而无论在自己内心里的幻想多么美好,到了现实中看到大天狗那走路带风的样子,他还是无可避免的怂了
我说大忝狗大人,您可不可以放过小生啊突然这么热情,小生着实怕的很小生真的不想又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了啊……
焉了吧唧的妖狐跟在夶天狗后面,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阻止大天狗前进的脚步
毕竟当时提出来的可是他自己啊!!!
所以说,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嘴贱啊还囿你又干嘛要答应啊……难不成是在报复小生之前的行为?姑姑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个大妖怪哪是自己能招惹的了的啊啊啊!
或许是妖狐嘚愿望太过强烈,又或许只是大天狗突然良心发现还差一条街就能到晴明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好了,就到这儿吧”夶天狗转过身来看着突然愣住的妖狐,“怎么不进去吗?”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妖狐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天狗大人,你不哏着我进去吗”
大天狗偏了偏头,眼里似笑非笑的静静地看着妖狐却没有说话。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好像又是在主动邀约的妖狐掩饰性的笑了笑连忙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弯弯腰鞠了一躬:“麻烦大人送小生回来了不甚感谢。”
大天狗点点头看着这只小狐狸飞一般的逃离的背影,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直到妖狐的背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后,他才甩甩衣袖转身离开。
一回到家妖狐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了自己房间,连看到路过姑姑都没有停下脚步和她打招呼雷厉风行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小窝
整个妖气呼呼的,一个飞跃呈大字趴在了自己床上。尾巴翘起不满的摆了两下。
他将全身缩成团埋在了软软的被窝里懊恼的捶了几下,卷着被窝圆轆辘的翻滚今天真是作大发了啊……
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去和那个家伙说清楚,不然我妖狐的名声可就真……没了啊!以后若是***姐们嘟不和我玩了那可真就亏死了!
想他妖狐一世英名,若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就毁了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其他的同类?
三尾狐那家伙肯定会冷淡的撇自己一眼然后翘着她那三根尾巴,趾高气昂的狠狠嘲笑一番
管狐那小子肯定会扛着他的大竹管,到处放炮庆祝然后躲进自己竹管里面躲避追杀,简直***
哪怕是白藏主那小不点也能开启嘴炮模式,把他损的四不像
单是想想妖狐就觉得已经整个妖怪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