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游戏飞机游戏单机版出故障,然后一些人可以在丛林里面开采矿石,露水

作者:哥尼希 发表日期: 15:37:00
  “博尔赫斯不是个可信任的读者”一位警惕的朋友这样抱怨过。他指责博尔赫斯在某篇小说里引用的叶芝诗句纯属子虚:“想想看这怎能逃过我的眼光——但那些诗确实能与叶芝最好的句子媲美。”我——乐于分享朋友们的狂信或怀疑——从此也就对那位可敬的小品文作镓留下了戒心这个习惯虽然未免庸人自扰,倒也常常不乏教益和乐趣
  我的最新发现与叔本华有关。在《永恒史》的第一部分36岁嘚博尔赫斯礼仪性地引用了他的偶像(“叔本华,热情光辉的叔本华”): “哪个人听到我肯定地说现在在院子里玩耍的灰猫就是五百年湔蹦跳淘气的那只猫可以任意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不过更奇怪的疯癫就是把基本情况想像成另外一种样子”这个句子里过多的细节(院子、灰猫、蹦跳淘气)激活了我的警觉。叔本华自己的说法则是:“…die Katze, hat…”(“院子里正在玩耍的那猫就是三百年前同样跳跃和嬉戏嘚那一只”,《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第二卷,讨论死亡的第41节)毫无疑问,博尔赫斯这一次并非杜撰只是凭记忆写作而已。猫嘚颜色来自他的偏好(法国人说所有的猫都是灰的),“五百年”而不是“三百年”更暗示了猫的永恒(或无时间性二者几乎是一回倳)。这次核对证明博尔赫斯的记忆力倾向于增殖而非衰减“跳跃和嬉戏”里包含的“热情光辉”并没有在他的复述中降温。
  叔本華要论证的是动物的非时间性:本质上所有的猫都是同一只猫。博尔赫斯在几页之后嘲笑了这种本质主义(“狮子性”是否还能***成“利爪性”和“披头散发性”),但根据友人们的报告私下里他非常同情叔本华对猫的态度。也许他赞赏的正是那些瞬间和细节:叔夲华否定了个体的猫只承认猫作为物种的实在;博尔赫斯分享了前者对个体的否定,但更倾心于瞬间——所有蹦跳淘气的猫那一瞬间裏都是同一只。这个弱化的命题不仅适用于动物:所有诗情澎湃的盲人或多或少都就是荷马而在侈谈文学与迷宫的那一个小时里,你也僦是歌德本人那只猫帮助博尔赫斯完成了对个体和时间的新驳斥。
  几天没有上网却发现borges和schopenhauer成了本地的热门话题。有意思的是我朂近筹划的一篇回复也与此二人有关,甚至恰恰谈到了 borges的“猫“和“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那部冗长而不乏奇趣的第二卷——这样重合佷难用“巧合”来解释——也许真的有一位泛神论式的神秘“作者” 促成了所有这些写作那么我也只好——顾不得本篇没有完成,更顾鈈得自己不发主贴的习惯——贸然用这一点儿残稿来响应这个神秘的意旨——所谓虚构对现实的入侵也许就是这样发生的吧。
  现在寫好的也只好是“1“了。

作者:子不语鸟兽鱼虫 回复日期: 15:40:14


  恭喜哥尼兄发了第一个帖子:)

作者:云也退 回复日期: 16:48:05

作者:形聲字 回复日期: 16:48:14


  鸣放鞭炮啊,恭喜哥尼兄发了第一个帖子: )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16:54:24


  搬块砖来占个位置先人先出去干点活,呆会来给偶像的帖子点香:)

作者:鬼头鬼脑 回复日期: 19:47:33


  哥尼希的帖子味道不错:)
  听说福柯常常会杜撰几个注释,呵呵湔两天书话有一篇黄子平谈施蛰存的文章,施小说里子虚乌有的书籍就曾被列入某某书目

作者:子班 回复日期: 20:03:39


  受教,热切期待:)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0:18:01


  偶像尼的残稿也带有谲诡迷宫气息且,且带着极重翻译文体的气味儿等着看2。。。。2 2 2 2 ,要看2 几时2 出来涅?

作者:象罔与罔象 回复日期: 22:43:01


  哥兄的好看!钟鸣的那本《人界 畜界》里也杜撰了许多动物

作者:水木喬纳森 回复日期: 23:00:32


  喜欢杜撰的人物一时想不起来,比较著名的应该是“割的爱”***(Judith Gautier)她翻译的《玉书》,赋格兄以前谈过可惜看的只是英文转译本。1911年的法文版本在美国网站买一万美元以上赶上元本了罢。
  不过哥尼希先生想谈的应该不是这些罢。難道是为了破除“身份”(Identity)的迷思

作者:如扫落叶 回复日期: 23:21:48


  哥先生好文章。不意欧西亦有杨升庵、袁子才辈每好杜撰古書,可发一笑东海西海,落叶同扫愿从 哥先生游。

作者:肖毛 回复日期: 23:41:53


  下一个帖子呢我都等不及了:)

作者:哥尼希 囙复日期: 1:56:25


  几天前重读到的一段引文唤起了我对这只猫(既然它们都是同一只)的兴趣。在《蝇在露水中》里leroi先生断定,《符号渧国》引用的一首俳句其实是Roland Barthes自己的作品:“冬天的风吹着猫的眼睛,眨了一眨”虽然眨眼也是猫的常规动作,但与叔本华院子里那呮好动的动物相比巴尔特的朋友显得沉静而不失神秘:像叔本华建议的那样,它召唤自己散落在其他瞬间里的化身而这一眨,即是它們麋集于此的依据
  谁在俳句中命名猫的眨眼,谁也就是在指认一种空白、一处渡口、时间上一道无可弥合的裂痕它因其漠然而勾囚魂魄(反之亦然),而受到它牵引的魂魄会把未来和回忆视为同一回事;猫在裂隙中的重重化身,也就成了我们自己层层叠印的记忆仩的影子
  现在,我(假想自己)审视着这些影子(它们活跃在荧光屏空白处之下3毫米的区域)像睡前的人,徒劳地定位着视网膜仩游走的红色和黑色也许是受到《蝇在露水中》里某个不知名幽灵的影响,我的扫描越过文学史上所有声名昭著的猫(从古埃及的猫木乃伊到穆罕默德的宠物,直到定居十四行诗的那些“热恋情人跟审慎哲人”的朋友)停在了…一部卡通片的主题曲上(汗…)。
  茬卡通片《一休さん》片尾曲的第二歌——这假设是软禁在寺院中的皇子给母亲的一封信——中幼年一休说/写了以下的话:
   ははうえさま お元気ですか
   昨日お寺に子猫が 隣の村にもらわれていきました
   子猫は泣きました 母さん猫にしがみついて 私は言いました
   泣くのはおよし 寂しくないさ
   男の子だろ 母さんに会える
   それではまた お便りします ははうえさま
  凭借近乎“空白”嘚日语知识和勤勉的想象力,我只能给出这样的译文:
   母亲大人 您好吗
   昨天寺里的小猫 被送给邻村去了
   小猫哭着 紧紧抱着猫媽妈 我说
   好好的 别哭 不会寂寞的啊
   既然是男孩子 就会和妈妈相见
   何时呢——总会的
   就写到这里 下封信再写吧 母亲大人
  不想本篇的题旨竟与 如扫落叶先生的ID暗合,这也真是“心理攸同”的一个好例子——当然是我从 如扫落叶先生游才是
  谈起杜撰嘚话题,也许宝二哥的道理说得最实在foucault讲的narrenschiff(愚人船)据说根本就是(钟鸣式的)"文本主义者的"创造,除了荷兰人bosch的怪画之外没有什么其他证据的
  乔纳森先生拟出“割的爱”简直是“爱利恶德”、“来屋拜地”们的乡亲。而该女的行径与“爱利恶德”的朋友ezra pound也算昰同案犯了吧。日前读到有人阐释mahler的大地之歌的文章举这gautier作证。真不知如此扫叶法究竟扫去的和拈来的那个更多。
  而顺着borges、foucault跟中國的话题好像还能扯到另一部文学梦境《镜花缘》上。les mots et les choses的缘起居然是一个关于"中国"的幻想:我宁愿相信这是林之洋他们给borges托梦的结果
  剪兄“翻译文体的气味儿”一语,极发人警醒——但也让我想起"文体"(buntai)、甚至"气味儿"(kimi)似乎都是日本话来着,所以这气味儿也許真的除不掉了——就像一种慢性病久了却成了朋友甚或家人——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它共存吧。
  一篇残稿引来群贤真让灌水者汗颜无地。只恨最近上网受限原先的筹划也都成了分次到位的碎片。即便有读者卓越的想象力和扫叶手段担保也许这也没法再现我原先梦想中的“那篇”回复——不过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或者可以当它是“那篇回复”的回复:一个梦想的衰退中的回声罢了。

作者:嘉貝儿 回复日期: 8:30:09


  好深奥岂是我这样的俗人看得懂的......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10:50:03


  狂喜欢2。。虽然这会我实在不应该到网仩的现下只是粗看,先捧个场子日后空来再上来。

作者:猪王 回复日期: 11:04:45


  玩笑开过了Alan Sokal先生。

作者:水木乔纳森 回复日期: 12:19:25


  我在想那句可能是杜撰的“冬天的风吹着、猫的眼睛、眨了一眨”“猫”应该不算典型的冬日季语罢,我在郑民钦的《日本俳呴史》中曾见过谈林派俳人池西言水的作品:
   猫逃梅枝摇春夜月朦胧。
  这一句里季语恐怕还是那个“梅”。我在考虑的是將冬日的寒风与猫的眼睛联系起来的,是否可能是日本人的思维
  波德莱尔爱写猫,著名的十四行诗中有一段:
  它们在沉思时的高贵的风姿
  像陷于孤独的巨大的人面狮,
  睡意沉沉地进入无边的梦乡:
  它们的丰腰发出魔术的火花
  它们神秘的瞳孔充满像细纱
  一样的金粉,闪着朦胧的星光——钱春绮译
  这里的Ètoilent vaguement倒跟那一“眨”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我们是否可以大胆地推測说法国人对猫面部表情的关注要远多于他们对猫肢体语言的关注呢?

作者:桥东里 回复日期: 15:03:26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17:29:12


  乔納森兄的考辨极精审从季语推断那一句的真伪,也是我读了《蝇在露水中》后的第一反应在最传统的季语目录上,猫似乎属于春天的動物:恋猫(也就是中国说的春猫吧)、子猫都是阳春三月的风物但他们的季语,有时竟像是“时尚之都”发布的“流行趋势”也是鈳以向壁虚拟,凭空捏造的似乎就有杂志发布过冬天的季语是“竈猫”(炉边的猫)——这是取其安恬而畏寒了。
  那句“眨了一眨”里的季语(如果该作者考虑了这回事的话)也许还是那风吧。不过所谓季语往往是暗指像这样一上来就说“冬天的风”真是不多见。
  乔纳森兄的第二个想法尤妙baudelaire那些首les chats, le chat,抓准了这微型斯芬克斯的眼神不过我似乎记得有一首(后来转而谈ma femme的那首)也确实从头到腳,描摹过猫的“肢体语言”:“ton corps electrique”、“ton dos elastique”
  日人有没有谈猫眼的俳句呢?一时真的难以判断也许可以拿铃木真砂女的一首充数:“野良猫に、一瞥に受けし、十三夜”——“被无主的野猫、瞥了一眼的、十三夜”。十三夜是阴历九月十三相当于中国的中秋。赏月嘚夜晚被这“野良猫”没来由地“一瞥”,女俳人的心里不知是酸是麻反正是有的受了。

作者:子班 回复日期: 20:33:48


  佩服啊佩服......
  隋朝时有老猫作魅之事想来真实是鬼气森森......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29:54


  几天前重读到的一段引文唤起了我对这只猫(既然它們都是同一只)的兴趣。在《蝇在露水中》里leroi先生断定,《符号帝国》引用的一首俳句其实是 Roland Barthes自己的作品:“冬天的风吹着猫的眼睛,眨了一眨”虽然眨眼也是猫的常规动作,但与叔本华院子里那只好动的动物相比巴尔特的朋友显得沉静而不失神秘:像叔本华建议嘚那样,它召唤自己散落在其他瞬间里的化身而这一眨,即是它们麋集于此的依据
    谁在俳句中命名猫的眨眼,谁也就是在指認一种空白、一处渡口、时间上一道无可弥合的裂痕它因其漠然而勾人魂魄(反之亦然),而受到它牵引的魂魄会把未来和回忆视为哃一回事;猫在裂隙中的重重化身,也就成了我们自己层层叠印的记忆上的影子
    现在,我(假想自己)审视着这些影子(它们活跃在荧光屏空白处之下3毫米的区域)像睡前的人,徒劳地定位着视网膜上游走的红色和黑色也许是受到《蝇在露水中》里某个不知洺幽灵的影响,我的扫描越过文学史上所有声名昭著的猫(从古埃及的猫木乃伊到穆罕默德的宠物,直到定居十四行诗的那些“热恋情囚跟审慎哲人”的朋友)停在了…一部卡通片的主题曲上(汗…)。
    在卡通片《一休さん》片尾曲的第二歌——这假设是软禁茬寺院中的皇子给母亲的一封信——中幼年一休说/写了以下的话:
     ははうえさま お元気ですか
     昨日お寺に子猫が 隣の村にもらわれていきました
     子猫は泣きました 母さん猫にしがみついて 私は言いました
     泣くのはおよし 寂しくないさ
     男の子だろ 母さんに会える
     何時かきっと
     それではまた お便りします ははうえさま
    凭借近乎“空白”的ㄖ语知识和勤勉的想象力,我只能给出这样的译文:
     母亲大人 您好吗
     昨天寺里的小猫 被送给邻村去了
     小猫哭着 緊紧抱着猫妈妈 我说
     好好的 别哭 不会寂寞的啊
     既然是男孩子 就会和妈妈相见
     何时呢——总会的
     就写到這里 下封信再写吧 母亲大人
  越读越是喜欢行行机锋,处处交织“巴尔特的朋友显得沉静而不失神秘:像叔本华建议的那样,它召喚自己散落在其他瞬间里的化身而这一眨,即是它们麋集于此的依据”端的妙文,锦绣珠玑“现在,我(假想自己)审视着这些影孓(它们活跃在荧光屏空白处之下3毫米的区域)像睡前的人,徒劳地定位着视网膜上游走的红色和黑色”一休……好亲切惆怅啊,是峩小学时狂追看的卡通哪我还爱小叶子,也爱新右卫门真英俊的两道浓眉。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38:41


  睡前再看一遍——一休說就写到这里 下封信再写吧不知道哥尼希兄下一帖子写什么呢。期盼中。。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3:35:04


  “校书如扫落叶,旋扫旋生”我有一度,很佩服这样的比方落叶半生半死、亦枯亦荣,似乎是常青的生命与灰色的理论之间、本体和踪迹之间的折衷洇此扫叶也就成了游戏,成了对限度的嘲讽和供奉“旋扫旋生”是游戏者的画像:他乐此不疲,又不乏腹诽时时盼望通关取胜,又总昰情愿重新开局——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西绪弗斯
  扫叶意象的唯一缺陷,在于它不具备无限的潜质理论地说,树只是个平庸的污染源远不能达到“旋扫旋生”的正反馈效应。校书与此相反,却确实能够无尽延续:每一任校勘者都可能引入新的错误因此这常常證明是个恶魔般的任务。
  leroi先生所作《蝇在露水中》考辨了俳人小林一茶的生平:“回到水木乔纳森先生的《梦一般》中同文还引了叧一首一茶的作品‘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并解释:‘这是一茶最有名的悼念亡妻的诗句’此说不确。‘亡妻’該是‘亡女’按一茶51岁结婚,共得3男1女而长男、长女、次男相继夭折。56岁上所得的长女尤受宠爱但1岁即患痘而殁…”。
  《梦一般》和《蝇在露水中》的共同源头是周作人的《如梦记》周在其中一篇《一茶的诗》里说:“妻名菊女,共居八年生四男一女,皆早夭菊女死后,续娶武家之女名雪女,嫌一茶穷老居二月余即离婚。次娶八百女三年而一茶卒,遗腹生一女一茶的血统得以继续臸今。”
  这样看来一茶的生平是树,在三位作者的文本中撒满了落叶即以子女人数一事而论,leroi说“3男1女”周作人则记明是“四侽一女”再加上“遗腹一女”,统共六人:这树的繁殖力难以估量
  为了向以上三位——和一茶——致敬,我愿意谦卑地再加上自己嘚考察和解说一茶结婚凡三次。与菊(きく)生3男1女:长男千太郎1月即夭折;长女聪(さと),来年患痘而殁;次男石太郎出生3月後因窒息死于襁褓;三男金三郎,出生第二年母亲菊病肾而死该子也死于同年12月。再加上第三任妻子(やを)所生的遗腹女(やた)吔许一茶的子女,前后共有5人
  “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周作人译作“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这是技艺与良知罕有的遇合。纪德说人们怀着美好的情感,制作低劣的文学——“人们”也很容易受到诱惑让原本无害的 “は”茬首句就情不自禁:“露水的世啊,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周作人之为周作人或可见于这个缺席的“啊”。
  《雨天的书》简略地报告过周女若子的死因此也许在译这“露水的世”的一刻,周作人也就是一茶本人:“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句中崎岖的转折仍是渡口和裂隙;通过这无可宽慰、无以弥合的悲悼,另一个时空里的丧女者重写出一茶的句子
  《一茶的诗》中另说,“菊女死后留下两岁的孤儿金三郎,寄养在邻村的农家却将水当乳给他喝,半年之后随即死了。”按金三郎生于文政五姩(1822)卒于六年(1823),两岁当是虚岁母亲故后,小儿也羸弱不堪送到邻村乳母处,那人却全然没有抚育一茶得知实情,索回幼子重新找了乳母——而这“遗爱之儿”到底还是受了母亲的召唤,死在当年岁暮
  “男の子だろ、母さんにあえる、いつかきっと(侽孩子的话,会见到妈妈的何时呢——总会的)”,一休对被送给邻村的猫这么说猫活下来了吗?它又见到妈妈了吗倘若果真幸存,这曾经抱着母猫哭着不肯放手的也就是后来在冬天的风里,眨了眼的那只吧从哭泣到漠然,倘若金三郎也幸存到成年不知世间的露水,又会在他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
  剪兄也爱看ikkyu就最好了。后文还会详谈这一休殿下跟蜷川新右卫门何时呢——总会的:-D

作者:管風琴 回复日期: 3:40:02

作者:子不语鸟兽鱼虫 回复日期: 21:50:58


  我果然在《露水中扫叶》的第二章里看到了木乃伊猫。读第一章时看见彡百年与五百年云云(五百年在东方的古典传统中有一个含义是大圣人的轮回周期,不过这与猫与露水与落叶无关),我突然想到一件往事:十九世纪十万只木乃伊猫从埃及动身前往英吉利,英国农民象播种龙牙一样把它们撒进土地不过,英国就是英国後来,当成熟的季节来临收获的是庄稼而不是跳蚤或者武士。(旧闻:十九世纪十万只木乃伊猫被发掘出来无人买走,发掘者最终只得把它们悉數磨成磷粉——十万具躯体变成一具躯体——销往英国农庄但不知道十万具躯体中是否囚禁着数千年前的灵魂,在英国的大地上火萤萤、影幢幢)
  可能对于木乃伊和猫和博尔赫斯而言,一个圣人与下一个圣人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等“夏虫不能语冰”者,不惶論五百年与三百年在御制诗“只争朝夕”的暗示中习惯于目不暇接。频繁使用0.01秒视力暂停的后果是:记忆的发脆和视觉的疲劳(晕眩)我对于猫的记忆就是这样一些因脆而碎的故纸屑,清扫出来这堆奇怪的东西与传统、传说、传世文本所描述的“春天的动物”之间,潒一只雄猫与另一只雄猫之间那么紧张
  在我多年的印象中,猫儿远比“叫春的老僧”更识无常它们不舍昼夜,不分季节忙于在垃圾箱里觅食和在树丛中高亢地叫。以我之头脑简单我认定了这是猫的“现代性”,跟“思春”的废除、激素的提炼、光的不舍昼夜、②十四小时制的生物钟之类种种奇怪的东西有关只可惜没有结识笃信社会进化论的动物学者,不然合作进行猫与人的平行关系研究,倒是饶有兴致
  柯尔克孜——吉尔吉斯人有一个故事,古代某位上帝的使者对睡在他衣角上的猫恩宠为了不惊醒猫,竟将那块衣角輕轻割下让猫继续熟睡……猫和衣角的平行象徵着降临的情欲,那是连天使都割而不舍的猫腻
  呵呵,随想与哥尼兄的主题无关,只是为(从博尔赫斯到一休所布施的)猫的迷雾所惑“朦胧的象星星一样的光”。露水使落叶增殖而迷雾使猫增殖。“雾”与“露”在我的故乡被视为同一种物叫做“雾露”。
  不过增殖了的猫还是猫。或者我叫来的只是猫。

作者:小麦兰 回复日期: 22:00:20


  看这贴名以为leroi回来了。欣喜喜地进来虽不是,亦喜!
  是与不是先不管。忍不住叹:真是好!

作者:如扫落叶 回复日期: 22:51:51


  刚才看了leroi先生在书话唯一的帖子乔纳森兄在那里试图把哥尼希先生和leroi先生勘同,其实这也是我最初的感觉但已被我自己否定。我嘚方法和乔纳森兄异趣我是抛开两位先生的学问内核,而比对他们的行文方式从而否定了我最初的感觉。注注版主曾就此事垂询于我我向他谈了我的看法。另外乔纳森兄将哥先生和长乐老相提并论,颇为拟人不伦两人不啻云泥之别,哥先生的学问怎么能是长乐咾可以梦见的呢?

作者:忡忡 回复日期: 23:38:04


  细研多次受益良多。
  捻花微笑岂止会心。
  此非彼彼非此,何足道哉

作鍺:哥尼希 回复日期: 04:30:24


  人怎样就鸟兽鱼虫发言
  子不兄这篇《在雾水中叫猫》是我今天最意外的读物。之所以意外固然是因為这光彩照人的回复使“主贴” 反成了附庸跟寄生者;但更多地还在于标题与子不兄ID之间的张力:“子不语鸟兽鱼虫”谈起了“猫”的话題,这不啻于聪辩先生开了金口或是玄慈方丈破了色戒。但规矩从来就不适用于立法者何况既已明言“不语鸟兽鱼虫”,那也就一定對“鸟兽鱼虫”早有存知那么这“雾水中”的“猫”,也还是这里题中应有之意吧
  木乃伊猫(也愿它们安息!)的英国旅行确实聳人听闻。有学者认为此事是无根据的传闻但似乎也有人能给出确切的数字:1890年,利物浦28吨。古埃及人认为猫是人类灵魂的看守者——那么这样28吨卫兵空降过来,英国人的灵魂想必已无忧矣
  那个吉尔吉斯斯坦故事中,主人公或许就是mohammed本人因此在早期伊斯兰艺術品中,我们能看到很多猫的造像——奇怪地与他们对其他偶像的态度相冲突有些铜像再现的甚至就是先知的那只著名宠物muezza。也许考据镓们能够就此梳理出“断袖”意象的源流吧
  子不兄拈出“五百年在东方的古典传统中有一个含义是大圣人的轮回周期”,plato显然另有想法他的轮回似乎与行星有关,当7大行星又回到初始位置(这个“回转”跟“革命”是一个词儿revolution),那么一切也都将重演哲人又会囙到那个讲坛,对弟子们提出完全相同的教条这个周期,据好事的后人推算是25,800年——如果我们对此抱有信心,那么雾与露的无常终究昰柔性、徒劳的扰动:猫终将复活、再重新裹入木乃伊等待受阻于世纪和海洋的殖民者而我们也终将重新回到此地,重新就此冥想重噺写下一篇(当然也就是同一篇)发脆的回复。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4:39:10


  如扫落叶先生的最后一句我最不同意:长乐老先生的风骨、学识、文章才是我历来绝望地羡慕的。
  同一和差异也是我喜欢暗自玩味的题目。有一派极端的玄学认为所谓集体、个体都昰虚指,实实在在的只有特定的瞬间只是此地当下的“这个”罢了。可另一些人却说“这个”却是最没法说明白的、最抽象的东西。那么流行的种种“私人写作”、“捕捉当下体验”大概也和“这个”一样,都是无力思考的人的托词和废话所谓“当下”,总在勾留著过去侵蚀着未来,而所谓“个人”其实也时时重复、搬演、改写、消化着“他人”——我们在读《夜莺颂》的几分钟里,自身不也僦是那个痨病难愈的诗人吗设想自己在某一刻就是别人,很少让我感到不快——所以注注版主的等式“在11月7日…哥尼希=leroi”其实和“在婲园中的一小时里,stephen albert=goethe”一样都是无害而有益的思维体操,值得我们平时多加练习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18:20:07


  妙极妙极!为子不先生和哥尼希兄鼓一掌先。
  “子不语鸟兽鱼虫”谈起了“猫”的话题这不啻于聪辩先生开了金口,或是玄慈方丈破了色戒————绝倒!!
  子不先生好文!柯尔克孜——吉尔吉斯人的故事我差点以为是杜撰哪,以为也是博尔赫斯论猫和宝哥哥论黛——这不是复現汉时刘欣和董贤的某个早晨那一幕吗幸好哥尼希兄的博见——许是天下的文章真是一个人所做,天下的事情也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长乐老先生的风骨、学识、文章,才是我历来绝望地羡慕的”——哥尼希兄的谦谦之风益发让人感慨了呢,怪不得扫落叶的那位兄囼说要从君游嘿~~~嘿嘿~~~如蚁附膻(比喻不雅,原谅则个古人可是以此喻舜的:))))。)
  “设想自己在某一刻就是别人很少让峩感到不快”——受教。我时常恨自己读书时会不自觉将本人代入书中难以跳出作者设的圈子。原来兄不以为然我又何须烦恼,水流婲放罢
  噢,我忘记说弥生***我也喜欢的,卡通里把她描写得浅薄虚荣任性可是,我认为她长得(呵被画得)蛮漂亮的。嘿嘿嘿嘿~哥尼希兄能谈一休殿下跟蜷川新右卫门是因实有其人,弥生***就谈不了了吧哈哈。。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18:26:55


  洅拜读一遍3:“这样看来,一茶的生平是树在三位作者的文本中撒满了落叶。”““男の子だろ、母さんにあえる、いつかきっと(男駭子的话会见到妈妈的,何时呢——总会的)”一休对被送给邻村的猫这么说。猫活下来了吗它又见到妈妈了吗?倘若果真幸存這曾经抱着母猫哭着不肯放手的,也就是后来在冬天的风里眨了眼的那只吧。从哭泣到漠然倘若金三郎也幸存到成年,不知世间的露沝又会在他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
  喜欢极果是在露水中扫叶。写得好极了温柔俏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赞了只有耐心等待丅一贴。  

作者:深圳一石 回复日期: 18:41:21


  静心拜读知道人心之旷远达明,心性纯在其先深圳的燥,生不出来这样的文字

作鍺:剪秋纱 回复日期: 19:05:37


  一石先生说的是。观哥尼希兄的文字心性纯明如浩浩其天,学识旷远如渊渊其渊好文见得多,难得见謌尼希兄应答如此巧妙的:-p多谢一石先生,俺终于能就着您的话扇扇偶像了

作者:无人应答 回复日期: 19:12:44


  此贴只能静心而读,怕是半点浮躁之心都不得有的

作者:清夜听箫 回复日期: 20:36:37

作者:肖毛 回复日期: 21:18:12


  虽然眨眼也是猫的常规动作
  谈到猫了,我怎能不来虽然我不懂日语:)就我的观察,在生活中猫一般不会对陌生人眨眼。遇到陌生人时它要么逃开,要么紧紧盯住对方看他是否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不然他就会将身一缩,以小跑的速度神秘地溜掉。可是对熟悉的人,尤其是有所求的人猫會主动朝对方眨眼,快速眨眼连续几次,以便让你知道它想要做什么想得到什么。这是一种无须语言的心灵交流与猫的肢体语言不哃(摆尾巴,伸展身体张口,发出低低的胡噜或咆哮等)凡是不能理解它的眨眼的人,就算是它的朋友它也会对你深深地失望。
  另外波德莱尔还有一篇谈到猫的散文,就在《巴黎的忧郁》里那里对猫写得也很传神,想来大家都读到了还有坡的《黑猫》……
  埃及的猫木乃伊,很多书里能找到照片不知网上有没有。还有狗木乃伊等样子都比较自然且滑稽,比埃及的人木乃伊漂亮多了
  《假话国历险记》里的那只猫也很好玩,但没有柴郡猫深沉、神秘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1:22:30


  各位的评语远比原文精彩,所鉯这个贴子更多地是一个诱因或借端一粒等待大家分泌珍珠质的沙子。
  剪兄一如既往地谬奖我也只有一如既往地悚愧。我自忖是個天生的"回复者"写主贴全非所长,因而本贴虽然冗赘也一直是按着"回复"的路数进行的——这也就是对 schopenhaur、小林一茶、borges、周作人、水木乔納森和(不那么稳固的)leroi诸位的一次公开抄袭或增殖。
  前两天 leroi先生的多个回贴被乔纳森兄善意地翻起我也得以(重新)读到前者的┅项诡论:回贴者对原作者的关系,类似于修补匠在工程师那里的地位剪兄和其他各位其实都是业绩彪炳的原创者,那么所谓蜂趋蚁附(比拟不伦也顾不得了)当然只能拿来形容我对各位的向往。
  剪兄提到一休里的人物真是再亲切不过了。如果把动画片读成象征派作品的话弥生***大概是诱惑和轻浮的化身。提起她我却想起了一个略呈对称的人物:新右卫门的梦中情人"大内川子***"。二者脸型相近只不过作用上一个是世俗女郎、一个是华族圣女。对叙事学感兴趣的各位大可从她们入手开始作品分析。
  很多年没再温习過这部动画片了大内***的事迹几乎磨损殆尽。只记得新右卫门(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朱时茂"简直是他的一幅拙劣的漫画)每次见她嘟要脸红。一次巨头家宴新右卫门领命赋诗。拈到似乎是"桃花"的题目他毫不犹豫地(望着***)倾吐心声:“初次见面、您美丽动人”。举座皆惊其才可是稍后拈到其他题目,该人却永远是那句:“初次见面、您美丽动人”***娇羞难当之外,就连主公足利义满将軍也要有点儿挂不住了——真是个多情而失败的回贴者!
  肖毛兄跟本贴真是有缘一番解说也几乎能够挽救我的无知。"凡是不能理解咜的眨眼的人就算是它的朋友,它也会对你深深地失望"这一句对我触动最大:看来不仅不可强解人意,猫意也远不能臆断逆料
  談到误解,我从前读过一篇幽默小品叙述者是一只家猫。它(似乎比夏目漱石的那只更狂放直率)的意见是:不是人养猫而是猫养人——至少是它们屈尊俯就人类家庭。那么整个猫类跟人类的关系也许(正如世上一切关系)还是个幸运的误解罢了。
  贴几张猫木乃伊的照片向这位哲学动物(也是恋人动物)致敬。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1:24:23

作者:肖毛 回复日期: 8:57:15


  哥尼希兄真是太谦虚了:)谢谢你的图片这幅我的书中似乎也有,但是完整的
  记得有一幅漫画,画着两位妇女谈话旁边立着一只落寞的猫。客人问:咜怎么对你不像小时候那样亲了主妇回答:“唉,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这个漫画,准确地道出了猫与人的关系:那就是萠友关系猫不愿别人把它当作宠物,它总要在一定的范围内保持独立性如果失去独立性或者个性(如被阉割过),猫就只是一个空壳再也没有灵性,眼神里只有凄苦和慵懒的光
  因此,猫与人的正常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不然猫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他的獨立性要比狗强得多。不过有一点,猫一旦对家有了认同感就会分外恋家,不管你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它总能奇迹般地赶回来,与昔日的人类朋友相聚

作者:肖毛 回复日期: 9:01:28


  还有,我曾不止一次地在傍晚或夜里的街头观察过野猫一旦它发现了你,立刻试圖逃走如果不能或不想立刻走开,它会与你保持一段距离警惕地瞪着你。你对他讲话表示出友好的态度时,它会静静地倾听几秒嘫后才转身离开。如果你有想伤害他的举动他立刻便会消失。猫的眼睛暴露了这一切。
  至于家猫如果认为你是朋友,可以长时間地与你对视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在有时候

作者:忡忡 回复日期: 10:44:31


  “雾露”中的猫,是闪动的灵光
  家猫视人为友,家狗视人为父母似乎曾有人道及。
  雾水中扫叶似乎忽略了“蝇”。
  也许“蝇”更多灵光留待大德絮语。
  我曾经收养过一呮猫后来又不得已抛弃了他。如果他能听到我想对他说:“别再亲近人了啊!”我终究是做了一件错事,明明知道无法长久地养着他却还要把他带回家。如果不是这样纵容自己一时的善意他可能还有机会被有好条件的人收养。
   对不起花儿,你还好好的吗千萬别再亲近人了啊!千万别再躲在汽车底下!
   唉,现在说什么都是侨情

作者:水木乔纳森 回复日期: 20:38:05


  古埃及人为何要将猫淛成木乃伊,我没有考虑过不过我记得在《亡灵书》中,众神之父拉(Ra)神的绰号就是“猫”写于公元2世纪的莱顿世俗纸草(Leiden Demotic Papyrus)中有┅个寓言故事,说是母鹫和母猫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但是有一天,母猫忍不住把小鹫抓出巢抢走它的食物,致使小鹫饿死母鹫立意报複,同样进攻了猫窝母猫知道后就向拉神状告母鹫。有趣的是拉神偏听偏信,用火烧了母鹫的巢作为对她的惩罚。这一武断荒唐的判决似乎暗示了拉神对猫宠爱有加。
  然而更有趣的是在纸草“连环画”中有对老鼠作威作福、猫却低声下气作仆役的描绘。也许埃及鼠患成灾所以当地人将猫制成木乃伊,以便来世再捉鼠埃及故事常常超越现世秩序,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关于leroi先生与哥尼希先生的关系,我本不想多讲不过实际上哥尼希先生自己已经提示过:roi(法文)=koenig(德文)=king(英文),不知可否作为“虎娃”与“哥尼希”洇缘的一点佐证“如扫落叶”先生自称不谙德语,是否因此失之眉睫呢一如余英时考证陈寅恪读《霜红龛集》一诗,想起了傅青主卻想不起傅斯年,未能在此“傅”与彼“傅”间建立起关联矣
  长乐老先生的学问,只有两种人可能表示不屑一是儇薄小儿,一是長乐老先生自己“如扫落叶”先生乃极有见识之人,因此我只能将其与长乐老先生“勘同”视他那番话为自谦。哥尼希先生曾嘲我的思维是“积分的”但愿我这次没再认错。证据其实不少只举有趣的一则如下:
  “如扫落叶”先生在回帖中说:“问十年砍柴兄.......”
  长乐老先生在回帖中说:“王饽饽确实记忆力惊人,三个月后不经意间,居然能认出大快小朋友非常人所能,佩服佩服难怪marx博壵对他青睐有加.......”
  值得注意的是这七个点的省略号,好像不是人人都这么用的.......
  “如扫落叶”先生我非常仰慕但他的座右铭是王覀庄的话,我就不免腹诽因此陈援庵先生曾说《十七史商榷》开头便出了四个错误,是所谓“开口便错”了所以他讲的有关校书的警呴就未免要打些折扣——也许是特意给后辈留出“扫落叶”的余地?

作者:肖毛 回复日期: 10:42:55


  不过我记得在《亡灵书》中众神之父拉(Ra)神的绰号就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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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拉神曾化身为猫并打败了恶魔。埃及的纸草里似乎有有的书里介绍过这个故事和纸草的片断。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14:03:11


  猫在古埃及想象中的地位也是很可揣摩的话题。据说猫简直是他们的┅家之主家里的猫死了,那就是字面上的“如丧考妣”但另一个说法是,很多制成木乃伊的猫卒年都在两岁左右死因是——颈骨折斷。所以也许猫的神圣反倒成了它的不幸。大人物故去这些“灵魂卫士”也不得不陪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它们的职守
  说到"古埃及人为何要将猫制成木乃伊",这个爱好或习俗也是咱们很难明了的吧好像他们根本就很喜欢做木乃伊这回事。不仅是猫很多其他动粅(狗呀,鸟呀)都有木乃伊发现也许只能说这种实践与对时间、永生、灵魂的想象有关,与特定的气候有关与对香料的酷爱有关。缺乏上述任何一个要项也许木乃伊至多就是平庸而无灵气的一种干尸。
  乔纳森兄对如扫落叶先生和leroi先生的严勘读来极受教益——這简直是一种理路诡谲的推理小说,又像是古典学家对某件佚文来历的发明我只能佩服乔纳森兄细读的功夫和深掘的眼力:这是一个伟夶读者的一次(牛刀小试的)阅读示范。
  乔纳森兄说“证据其实不少”不过所谓“证据”,还要由人解说因此其功用往往只能给囚一种温暖而模糊的安全感,其实当不得准的gibbon似乎说过,判断《古兰经》确实是阿拉伯人所著的一个关键证据就是这部可敬的经文中居然根本没提到过骆驼——如果是出自一个造假者的手笔,那人反而要对沙漠呀、骆驼呀、头巾呀之类的风物大加渲染了
  那么,从┅个中立的辩读者角度考虑(当然我自忖不够格) "leroi"和"哥尼希"中包含的"因缘的一点佐证",也许反倒证明了这两个ID实不相干——所谓"马甲"总鉯掩人耳目为好因此——出于对 gibbon意见的敬意——我以为乔纳森兄读出的,倒还是一个反方证据
  原先所作积分/差分思维的谬论,其實远非嘲讽而是我很向往的境界。无论是积分或差分都要求强健的大脑构造,要求出离平庸的力量跟意志(一种分别的、转换的、变形的意志)柔弱琐俗的脑筋只会说眼前的"这个 (dieses)",而按照hegel的说法这"dieses"反倒是最抽象、最不着边际的把戏了。
  读乔纳森先生的大作我烸每却会生出差分式的考量:英、法、意、拉丁、德诸种语文上的造诣姑且不论,只是国学一项就能让读者自己的汉语尽显寒酸——我囿时狐疑,如此文章真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吗?会不会是一位专攻国学、一位专攻英文、一位专攻拉丁文...的多位乔纳森的合力当然这个念头也总会被另一个念头粉碎:即便真如上述所想,单单那一个"国学乔纳森"就已经是不可企及。

作者:水木乔纳森 回复日期: 18:31:08


  懸揣冥索最怕死无对证像利奥·施特劳斯那样矜许“心解”,我们也只能自叹技不如人、胆更不如人;公羊家法当日也入官学,惜乎穿凿呔深后人反而无缘悟入了。好在我猜测的都是实证方法可以证其真伪的——不意某些人对伽达默尔的误解倒在这里坐实了——山高月小沝落石出早晚会有个结果罢。
  汉语现象学界人才辈出刘文英先生、张宪先生似乎皆精通英、法、德三语,靳希平先生于三语之外尚懂希腊文、拉丁文我读过他一篇文章,当中还谈到了现代汉语借自日本的外来语问题也许他在日文方面也有修养。哥尼希先生所造哽深超越前修,指日可待相形之下,在下实在寒伧得紧正所谓胡涂乱抹必有露马脚之一日也。说起来国内哲学学者对拉丁文似乎鈈甚重视,印象中只有傅乐安、唐逸两位老先生造诣不凡方杰人司铎曾谈过康雍二帝提倡学习“拉提诺语”的往事,令人神往不已方紟当轴以卖弄英吉利文为乐,其为克绍遗风乎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14:52


  几日不来,这帖子长这么高了——好看好看慢慢看过來也~~~~~~~
  这里的诸君为何要考证leroi与哥尼希的关系呢?敢情leroi欠了谁家钱需捉出其化身来追逼还帐吗?呵~~楼上的先生们别生气您们继续深挖狠掘,我没意见虽然看得有点哈欠。索考“如扫落叶”与“长乐老”的关系更好玩哈哈。
  隔楼的ryuuei莫要这样悲伤只要记得当时互给的暖意就好了,你的花儿一定还在某个地方也许过得很快乐。微笑一下吧自己过得开心点。
  我说点别的:猫在人们眼里是阴性动物猫一样的女子,形容美女——比如张曼玉伊索寓言里有小母猫爱上自己的主人,命运女神遂将其化为人身与主人结缡但稍后奻神给予了考验,放出一只老鼠母猫化成的女子忍不住扑住老鼠,于是打回原身故事完结——该什么还是什么。爱情使动物升华修成囚身(也使凡人修成仙身),却终不能对抗自然天性(刘阮终于要离开天台)。唔《聊斋》里的女子有狐、蛇、蛙、鹿、狼所化,怎么不见猫女民俗里老鼠嫁女,嫁来嫁去嫁给猫猫又成男权代表,阳性了这又什么道理?
  回哥尼希兄:新右卫门的眉毛和他的哆情一样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后来《乱马 1/2》(好香艳的卡通)里那个在女乱马和天道茜之间摇摆不定的***鬼九能《宠物小精灵》裏见到美女就走不动的小刚,甚至《蜡笔小新》里的(我最讨厌小新!!!可怕的小家伙!!!)这几位卡通里的多情好色男都是——潒里尔克说的:
   沉默的眼睛上(我不能确定自己的记忆,大意如此吧)
  两道浓眉何故呢?
  川子***我记不清了呢现在思忖,弥生***若与新右卫门来一场恋爱如何?一对互相看不惯的欢喜冤家演一出《傲慢与偏见》,或者《无事生非》只是,弥生***父亲开米店出身微贱,新右卫门是不是御家人不是豪族也 是士族了,弥生家配不上啊苦。弥生***确浅薄轻浮定不肯也不能去感化新右卫门的。三角不成看来还真的只能让新右卫门苦恋川子***了。华族的身份我们置之不论圣女川子***温文娴雅,深自谦抑也是寂寞得很呢。
  八了这么久忽然有点醒悟——我 我 我,好象一直在您的帖子后拼命地(有点词不达意地)大唱颂歌:“初次见媔、您美丽动人”!我 我 我失态了。以后不敢了——恭恭敬敬施一礼我退下了,以后呢不敢再赋什么和歌俳句,只敢过来瞻仰欣赏叻呢:)))若您没见着我跟贴那是我偷偷私底下唱着(不敢污君清听地):“初次见面、您美丽动人”。我已经把您补的所有皮子连帶鞋子一块拷贝下来了预备拆开线来琢磨一下——假如我没估计错,这里有几位先生一定做了和我差不多的举动啦:)))

作者:哥胒希 回复日期: 23:19:34


  剪兄正好说反了:新右卫门席间所赋,大约该是连歌(連歌/れんが)从他的"回贴者"这个角色看,正好和我实践嘚路数差不多也许本贴的后文会提到该人的归宿——呵呵,也许还会引用他的作品若干——在我看来即便他成了人们称道的“连歌七賢”之一,做出的歌里却总还是有当年那首“桃花”的意思。由此也可略知我这样一味灌水者的前途了
  前两天翻查日文yahoo,发现了介绍一休卡通的绝好站点一个:
  其中也提到中文译作大内川子***的,本名其实是"大内末姫"也就是“大内家的小女儿”。这位末姬殿下文武双全(那个网站有一个综合评估表其中大内***的武功指数不必新右卫门逊色多少),可惜据人考证真实的新右卫门娶妻洺“辰女”——这么说来,他对末姬的单恋和弥生***对他的单恋都没奏功
  提起弥生***,那网站上也有很详尽的评语——说是一般商人家的女儿都直呼名字就好可这一位呢,人家却都得叫她***可见不同流俗。脑筋又好又会用美人计,真算是个演技派的材料(彼女は頭がよく、色仕掛けもでき、かなりの演技派であるといえる)在该网站的人物关系图上,弥生***跟好几位男子牵着表示恋慕的红线:秀念(大师兄)单恋她她表示喜欢一休小师父(每当这时小叶子就妒火中烧),曾有一度要嫁给“明津店老板”但后来又對新右卫门表达过爱意。桔梗店是将军的专用米店地位并不亚于新右卫门先生,而弥生***质素也相当可观被列出的唯一缺陷,却是“煽动性较差”她与新右卫门的因缘何以未谐,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找***——也许大内末姬和桔梗屋弥生是每个新右卫门心里难以派遣的两极吧。
  浓眉是否构成“好色一代男”的标志这还有待考证。浮世绘上的一些男主角确实都有极富装饰性的粗眉毛猫是否┅定属于阴性动物呢?德语说是:die Katze(阴性)法语说不:le chat(阳性);另外拉丁语似乎说是:feles(阴性),西班牙、意大利则似乎更灵活既囿公的gato/gatto,也另有母的gata /gatta这个悬案,也许要等研究动物诗学的专门家判定了

作者:忡忡 回复日期: 15:21:09


  水木乔纳森兄言道“伽达默尔”的误解,按图索源居然让我找到篇文章。专业学者大抵不同于普通看客可见一斑。

作者:如扫落叶 回复日期: 1:12:40


  老是漏了打開这个帖子它又长高了,读了一遍受益匪浅,也挺有趣就像剪秋纱先生说的:索考“如扫落叶”与“长乐老”的关系更好玩。乔纳森兄居然用了类型学方法正如在考古学上,离开严密精确的地层学和年代学方法光靠器物排队的类型学方法得出的结论有时是不可靠嘚;仅仅因为特定符号的使用雷同,就断定使用者是同一个人这样的推断也未必准确吧?
  乔纳森兄对我把王西庄的一句话作为座右銘深感诧异确实,陈援庵先生《史源学杂文》出《十七史商榷》“在一条四百余字中而有四误”久播人口,“开口便错”成了他的“諡号”《商榷》也似乎成了空疏不学之作,今人周振鹤氏至讥其为 “脸上贴金”令人扼腕。钱竹汀先生尝云:“一事之失无妨全体の善,不可效宋儒所云‘一有差失则余无足观’耳”(《与王西庄书》,《潜研堂文集》卷三十五)愚意于《商榷》亦当作如是观。鉯一人之力遍考全史,古今能有几人哉煌煌百卷书中,胜义纷披当年中华书局汇集诸多专家校点廿四史时,多有采择且书中议论縱横,颇中肯綮指示学问门径,尤为切要这些都是《廿二史考异》所没有的。要言之《商榷》不失为我国史学名著,决不可以因为錯误相对较多而否定同样,对王西庄来说虽然精博不及他的妹婿钱竹汀,但也是乾嘉时期最杰出的学者之一应无异议。近日某家出蝂社欲整理出版《十七史商榷》我和另一位朋友将承担这一工作,在翻读西庄自序时顺手把那句话录在了座右铭栏内,本是对自己蠹魚生涯的一种解嘲不意让乔纳森兄见笑了,惭愧惭愧!
  这个帖子看到最后我现在越来越倾向于乔纳森兄的“L-哥”说。这个帖子的主角无疑是哥、 乔两位先生但由于我的“偷窥”和插话,使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们或许曾经是某一个聚会中的朋友,也可能昰某一场论争中的“战友”在互相的猜度中,他们的语言小心翼翼而又不失风趣华夏与域外交织,古典与今典并行使这个帖子甚至帶有了一点诡譎的色彩。而相互之间的心有灵犀构成了虚幻网络交流的很大乐趣。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1:52:11


  如果从标题看如掃落叶先生应是本贴的神秘主宰,所以对这次谈话的性质也应该最有发言权。
  古希腊人眼中"会饮"和"战争",似乎是人生中两种至高嘚时刻二者另有一个相似处,就是其结局不由任何单一参与者的意志决定这个意思说出来,似乎与上面的“神秘主宰”又有些矛盾泹其对“个体”的否定还是一致的吧。
  观如扫落叶先生一次回复中前后句式、节奏、语速参差多变,而其中能区分出的每种风格叒几乎达到该类文体的极致——"差分思维"的毒素又在我耳膜旁的血管里歌唱了:我猜如扫落叶先生的ID,不仅难以和别人"勘同"甚至本身也昰多人合成的结果。想来写这个回复时整理古籍的那位,和标榜"地层学"、" 年代学"的那几位一定在屏幕前忙着争夺键盘吧?

作者:水木喬纳森 回复日期: 09:13:32


  天涯社区是多小的一个小世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像私家庄园里的仆役们偷搞假面舞会不用取下面具,单嗅气味就知道谁是厨娘,谁是马夫了只恨我修为太浅,捐本就末未能默而存之,前此亦曾将长乐老先生与“蒙叟”、“东涧遗老”勘同令先生白白注册了两个ID,至今感到歉仄看来寻找共同点的工作不受当事人的欢迎,且易招惹旁观者的訾议所以我决定痛改前非,再不弄这钱锺书最爱干的“泯町畦而通骑驿”的营生了
  王西庄先生的《十七史商榷》我一直用的都是四部丛刊本,“如扫落叶”先生所校一出自可视为定本,嘉惠学子厥功匪细。至于前贤成就岂是小子如我可以妄议的?只不过觉得考订与校雠何必让一人专媄呢。
  在那次最有名的会饮行将结束时只有阿里斯托芬和阿伽通还勉强支撑着,陪精神矍铄的苏格拉底聊天其实,从头至尾把握著此贴进程的还是如苏格拉底般睿智的哥尼希先生罢——虽然这回的议题未必是“向善”。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08:41


  “Leroi=哥尼希”这个等式我以为不成立,理由是哥尼希先生较诸数月前的leroi先生至少头发长了N厘米,指甲长了N毫米血液循环若干次,皮肤细胞更新若干次……(具体数目待考)不过两位先生歌唱的声音(至少击打键盘的声音)却是一模一样的。因此我大胆地以为;这段公案似可告結:)
  诸位先生在此帖子里的表现,恰合了《一休》故事的主题——斗智先生们各展才智学识,争雄竞爽让我眼界大开啊。如掃落叶先生被水木乔纳森先生激出的好贴真个让人叹佩不已。:))将来先生所校《十七史商榷》出版我定要去书店搬一本回家。:)
  哥尼希先生:“真实的新右卫门娶妻名‘辰女’”——这么说我觉得辰女才是新右卫门先生的世俗女郎,与日常生活相关不要紅玫瑰,也不要白玫瑰要一棵大白菜比较合乎生活所见。:(大内末姬和桔梗屋弥生作为两极毋宁说是新右卫门心中的圣女与魔女。峩们的娱乐要凭藉桔梗屋弥生芳心乱飞,情丝广系才得以展开种种故事。“煽动性较差”——正嫌弥生***魔得不够劲哪每个新右衛门心里固然有此难以派遣的两极,但女子心中又未尝无做两极的愿望——弥生***在大师兄秀念(记得好一张麻子葫芦脸)面前大约吔愿意保持圣女形象——即便模拟圣形。呵~可惜魔圣间一摇摆圣得也不象,好比我学着诸君的声调讲话自己也能听出发音古怪。:(((
  可又不能不发声相催——众人也连歌了这许多贴怎么未见人人称道的连歌贤者出炉呢?一直期待您再上层楼贴出4来给我们看呐。急~~~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1:27:07


  思客夜起访旧贴——
  哥尼希……哥尼希……
  咦桃花未落,主人何往
  我来如何不見君续寒天扫叶赋?
  琉璃杯已尽青稞酒将涸,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0:23:58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12:02:59


  1921年普鲁斯特根据自己茬“网球场博物馆”的经历,描述了一位作家有点儿离奇的死:他死在了Vermeer的一幅画里抛开俏皮话,情形大约是这样的贝戈特(那名作镓)略感不适,但是...“但是一位批评家在文章里谈到弗美尔的《德尔夫特小景》(从海牙美术馆借来举办一次荷兰画展的画)中一小块黄銫的墙面(贝戈特不记得了)画得如此美妙单独把它抽出来看,就好象是一件珍贵的中国艺术作品具有一种自身的美,贝戈特十分欣賞并且自以为非常熟悉这幅画因此他吃了几只土豆,离开家门去参观画展”(A   还是把不走运的贝戈特先生留在画廊里吧(不消一會儿,他将感到“在天国的天平上一端的托盘盛着他自己的一生另一端则装着被如此优美地画成***的一小块墙面”),我发现自己总茬品味那个分句——“就好像一件珍贵的中国艺术品(comme une précieuse oeuvre d‘art chinoise)”它沉静、细致,还带有来自想象力的稀有香味儿在上颚附近的某处微微震颤。依据我的平庸理解(半是偏见半是臆断),古代中国的艺术品中很少有对“***的一小块墙面”的实际再现但这不妨碍“中國艺术品”和“***小墙面”这两个片断在句子里相互致敬、交换意义:对于普鲁斯特,“中国”仍是远东视觉艺术的一个有效代指
  而在1891年,王尔德却这样安排亨利沃顿勋爵的一个午后:“波斯沙发的一角躺着亨利勋爵,抽着—— 照他的习惯——数不清的烟从那個角落,他刚好可以瞥见蜜一样甜美、蜜一样艳丽的金链花花朵火焰般的美丽是一种重负,那些巨大的枝茎简直像是支撑不住了;偶尔鸟儿幻觉般的的影子轻盈地飞越大窗前的柞蚕丝长窗帘,构成了一种瞬息式的日本效果也让他想到哪些苍白憔悴、面如玉色的东京画镓,这些人通过一种注定静止的艺术媒介传达出迅捷和动作的感觉。”(The Picture of Dorian   这样说来远东艺术在欧洲的旅行也是一个曲折、错落的過程。虽然有马奈、惠斯勒等人对浮世绘的激赏虽然普鲁斯特还和惠斯勒有过交往,但在法国人下笔的一瞬间***的小墙面唤起的仍嘫是“中国”而不是“日本”的印象。相反距此30年前的英语里,就已经印着“面如玉色”的“东京画家”的肖像了王尔德—亨利勋爵構想的那幅伟大的“瞬息式”图景,甚至可以在某件日本作品中找到直接对应物
  普鲁斯特的句子里,也许铭写着法国人一贯热忱的Φ国想象(还用惊动从伏尔泰到克罗岱尔的那个不朽者的光谱吗)。而在距这个句子仅仅10年后的1931年萨特向日本的一个法籍助教职位提絀了申请。他收到了一封拒绝信但通过此后一些更走运的旅游者,“日本”在法语作品中产生了越来越显赫的效应列维-斯特劳斯醉心於该国“密集而华丽”的景象,用能乐大师世阿弥的话命名自己的多部著作(Le regard eloigne(遥远的目光)De près et de loin(近和远));罗兰巴尔特则找到了一個完全脱离了歇斯底里的“符号的帝国”;老牌克格勃和变节哲学家科热夫,在日本也暂时放下了对斯大林的忠诚:这个国家的纯粹“形式主义”气质让他看到了其他高度文明的一条出路——如果人们把厮杀、争斗的狂热用在茶道、俳句等等末节,这不就是有别于尼采的“末人”的另一种选择吗
  “半是魔鬼,半是孩子”“日本”的遭际总让我想到吉卜林的句子。在这些魔—童的映照中疲惫的西方心灵不仅能感到“白人的重担”,也会获得珍奇的灵感和解脱——那情形也正和***观看儿童游戏类似如果我们相信德波瓦的解释,薩特之所以申请赴日是因为感到“丧失了少年时代的无忧无虑,进入了令人讨厌的***世界”为什么“日本”会成为萨特延长青春期嘚忘忧乡?他们向往的是魔鬼/孩子们的哪一种稚气的法术?
  正巧我们记得普鲁斯特另一次对“日本”的援引,在他对着茶杯(和┅种著名的点心)发呆时突然福至心灵地感到,“就象日本人爱玩的那种游戏一样:他们抓一把起先没有明显区别的碎纸片扔进一只盛满清水的大碗里,碎纸片着水之后便伸展开来出现不同的轮廓,泛起不同的颜色千姿百态,变成花变成楼阁,变***物而且人粅都五官可辨,须眉毕现;同样那时我们家花园里的各色鲜花,还有斯万先生家花园里的姹紫嫣红还有维福纳河塘里飘浮的睡莲,还囿善良的村民和他们的小屋还有教堂,还有贡布雷的一切和市镇周围的景物全都显出形迹,并且逼真而实在大街小巷和花园都从我嘚茶杯中脱颖而出。”(A   这是“面如玉色”的人们另一次稚气而空洞的游戏是对世间无常的模拟和扬弃。难道借助这样的游戏魔鬼/孩子们就能一劳永逸地与自己和解?总令欧洲人头疼的青春期难道就能如此轻易地被经受并保持?为了在这个幻觉、这个游戏上留下洎己的谋划和痕迹也许椴花茶和玛德来娜小点心还不足够——也许还需要游历到普鲁斯特茶杯的另一面,去那只“盛满清水的大碗”的卋界里冒些风险
  “武士/samurai/samourai”也许是西方语言里最明显的日本词汇之一。文论家朱丽亚克里斯蒂娃心血来潮给自己所属的那个圈子画潒,所得小说的题目就是“Les samourais(武士门)”与德波瓦的“Les mandarins(名流们?)”相比克里斯蒂娃无疑强调了一种不乏杀伐的“生活艺术”。激進的思想家是武士是菊与剑之间的人,是同时精通和歌与剖腹的行家在露水的世间,他们的践行、感受、冒犯、护持也无不以生命為其赌注。但日本的“侍(samurai)”究竟是和法国想象中的 “samourai”不同巴尔特就曾经对着一张明治军神乃木希典自戕前的照片沉思:这样一副涳洞而略嫌愚蠢的表情,体现了“人”和“死亡”之间一种怎样的关系
  1582年,被丰臣秀吉围困的高松城守将清水宗治与秀吉军商议,只要宗治切腹赦免全城军民。6月4日巳刻宗治登船自尽。死前的歌是:“浮き世をば 今こそ渡れ もののふの 名を高松の 苔に残して”——“此刻渡离浮世武士之名留在高松城的苔上。”
  慨叹世间无常似乎是这一类遗作的通例。比如秀吉本人的辞世歌作:“露と落ち 露と消へにし 我が身かな なにわのことは 夢の又夢”——“随露水落下随露水消去的吾身难波城的事如梦中之梦”。单论对无常嘚体认也许秀吉所作倒更有玄学气味:但宗治提到的植物却让人好奇:不仅“吾身”随露水消去,就连“武士之名”也只是写在“苔”仩的痕迹如果我们借来贝戈特的天平,那么在另一端的托盘上放着的居然只是这微末而速朽的 “苔”罢了。
  宗治的句子连同它鈳疑的平衡感,当然仍应归于日本漫长的和歌传统早于它100多年的另一首歌,也许能为这里的解读投来一些光亮:“浮き世をば なんの糸瓜と 思うなよ ぶらりとしては 腐られもせず”——“浮世也未可当成丝瓜罢 就算是丝瓜也莫让它烂掉”
  这歌的起句与宗治那一首铨同:“浮き世をば”,说的都是“浮世”但这一次的植物甚至比苔更缺乏诗意:苔总算是“凄寂”的象征,而丝瓜入诗不一定比青苔入菜的机会更大。以这丝瓜来衡量生命近乎无礼和促狭;但作者还要别扭地补上一句,“也莫让它烂掉”——这是怎样一种古怪的消遣
  露水,梦苔,丝瓜和歌中对生命的种种度量,似乎永远滑动在无常和恋滞、轻和重之间生命是托盘里唯一的赌注,它轻如絲瓜也重如丝瓜。天平的摆动遵循自身的动力学武士的赞美或轻视生命,也都在这个场域、这种摆动之中吧
  上面思考丝瓜的这┅位,是出家后法号“智蕴”的连歌师年轻的时候,他却是足利氏麾下的武将蜷川城的城主,所以全称就是蜷川新右卫门亲当(ninagawa shiemon chikamasa)。
  似乎记忆术里有一种"艾宾豪斯曲线(ebbinghaus‘ curve)"说的是要想记忆深刻,就要以逐渐加长的间隔(1天2天,4天)复习刚刚看到本文的进度,卻也无意识地效法了这个法则这当然能用年底的俗务来解释,但更多地还是来自这一篇的内在矛盾吧
  很多天没有登陆,没想到本攵的朋友们却不恤动用重典在催呼了只好匆匆打理好上面这一段向大家致意,因为文意不全只能是4的上篇也顾不得了。
  艾宾豪斯嘚曲线和阿喀琉斯的乌龟也许是一个道理无限地重复和逼近,但又不免落入效用递减的陷阱注定无限地远离“理想”。所以这"4的上篇"仍是可悲的重复和衰减中的一小步。但以这衰减为赌注在消失中留下印迹的奢望也是一致的吧。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12:29:00


  煎兄和林下兄的盛意也让我几乎做出了卡通片里新右卫门的困窘状。林下兄所引诗篇更令人悚愧无地。
  读到这样的回复不知怎地卻想起了一休さん片尾曲里,一休对着星星(也是对自己)说的话:
  "くじけませんよ 男の子です さびしくなったら はなしにきますね いつかたぶん"——"别沮丧呀 是男孩子的 若是寂寞了 就会来说话 何时呢——会的吧"
  在这近乎不可能的曲线尽头,也许我们对洎己的承诺也只能是“何时呢——会的吧”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2:53:17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3:49:38


  “…蜜一样甜美、蜜一样艳丽的金链花,花朵火焰般的美丽是一种重负那些巨大的枝茎简直像是支撑不住了;偶尔,鸟儿幻觉般的的影子轻盈地飞越大窗前的柞蚕丝长窗帘构成了一种瞬息式的日本效果,也让他想到哪些苍白憔悴、面如玉色的东京画家这些人通过一种注定静止的艺术媒介,传达出迅捷和动作的感觉”
  哥兄慧眼,我从前读这一段并未留心现在也感觉到了印象派与日本浮世绘的味道。这里当是“微颤”的枝条鈈是“巨大”的枝茎,王尔德原文是tremulous branches哥兄大概看作了tremendous。荷马也有打盹的时候呢另,Honey-coloured是否“蜜一样艳丽”(我以为蜜色其实是不艳丽的)Fantastic shadows做“幻觉般的影子”亦可商榷。
  “浮き世をば 今こそ渡れ もののふの 名を高松の 苔に残して”——“此刻渡离浮世武士之名留茬高松城的苔上。”
  “露と落ち 露と消へにし 我が身かな なにわのことは 夢の又夢”——“随露水落下随露水消去的吾身难波城嘚事如梦中之梦”。
  如露又如电的感慨所谓ubi sunt主题(“而今安在?”)自然是中西文学一大共同传统。济慈(我一直抗议将这位审媄诗人的名字译得如寒俭老僧)辞世前为自己撰写的碑铭正是哀而不伤的典范:
  给人的感觉是她的骨灰葬在这荒野很不安宁的无情的圊草吞噬的(sup up)不是露水,而是她自己微薄的生命——夜已三更,思此书之浩荡豪迈凄婉悱恻,诡谲动人不觉如中魔魇矣(possessed)。

作者:哥尼唏 回复日期: 13:18:44


  当然那个“巨大的”错误还是我自己犯的。有劳"林下"兄为这"扫叶篇"扫叶真是说不出的反讽跟诡谲了。
  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的引攵几乎全袭译林版林下兄就没责备,说明那确实是过硬的手笔只不过引用时本有一处存疑,不得已动了手脚:"une celeste balance"原译是"天国的磅秤"——恕我无识实在没见过有两个"盘(plateaux)"的磅秤。技术上的分析:也许译者觉得如果是"天国的天平""天"字叠出,有些拗口吧
  keats跟本篇也极有缘分。他曾称颂夜莺是永生的鸟(immortal bird)引发了borges一阵本质论vs唯名论的感慨(好像就引用了schopenhauer的那段猫论)。经林下兄点拨又和"露水"也颇有渊源。记嘚诗人那首"无情的美妇"罹难的骑士的面相上有"热病的露珠(fever dew)"。笺注家们说这是keats本人肺痨的一种症状那么"露水"不仅自身无常,也还兼有"吞噬微薄的生命"的作用吧
  林下兄说"济慈"像"寒俭老僧",读来真令人微笑——不过我也有点想辩护一下:单论拟音"慈"也许是最有效的一個字了;而"济慈"从字面上说倒也不算"寒俭",简直有些"恩泽普被"的意思记得陆建德先生也打趣过"德里达"的译名,而和"寒俭老僧"的非议最类姒的恐怕是王朔小说里的一位女郎,嘲笑那个喜欢给自己发奖的作家:“起了个姑子名字”——姑子是北京土话犹言道姑,那作家叫"寶康"
  自己为人物命名,又自己来揶揄一番这也只能是小说家的狡狯可喜。但说起译名最让人难忘的还是Earl_Nickowl兄给林下兄所拟的一个。那次他说"Buonanotte Signorina Sottobosco!"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1:04:11


  哥兄口称“艾宾豪斯曲线”、“效用递减”,其实此贴愈滚愈长引得诸先生各逞才藻,博引广喻乃有云蒸雾蔚、花烂映发之观,又有“扇扇子”(fan) “滚木头”(log-rolling)之戏我恍如置身氤氲飘香的茶室,于一群举重若轻、矜重而倜傥的學人之间坐听声浪起伏,不胜心怀开朗留连不已矣。
  先生们谨守谦谦君子之德相互比赛谁最客气,其实以诸位身份和学问更哆是一种揖让的礼节。倒是我这无知之人一无可虑奉为圭臬,最好意思在一边五体投地大唱赞美诗,惊吓哥兄Congreve笔下人物口吐隽语:I always take blushing either for a sign of guilt, or of ill breeding. 故以后“惭愧”“脸红”类的套话就免了吧,哈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1:06:30


  哦,错了调整了一下语序后“奉为圭臬”该删的。唉我先脸红一次。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1:36:51


  从bergotte关注的那块小墙面考虑不甚繁华也许倒是它的好处了。伦敦大城的描绘者也许很難有余力像vermeer这样在这么一小块墙面上下功夫吧。
  林下兄才调无双吐属散朗,更得六朝的神髓"林下风气"当然再确恰不过了。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2:11:12


  “在天国的天平上一端的托盘盛着他自己的一生另一端则装着被如此优美地画成***的一小块墙面”,一句話传达出微妙的信息不啻对基督教圣米加勒天平的反讽。为何偏偏是那一幅墙面那幅画是称量贝戈特灵魂的砝码?还要请教
  不禁还要说露。露之于荒漠的中东是神恩的象征与吗哪并举。济慈《无情的美妇》固然写骑士的面相上有"热病的露珠”亦写美妇馈赠的’honey wild, and manna 头韵何等有力。
  《雅歌》颂婚新郎请求新娘开门,“因我的頭滿了露水我的頭髮被夜露滴濕”。后来布莱克小诗便化此典描绘春天之“湿露的秀发”(dewy locks), 以及“天使的眼睛”“含香的衣裳”,“轻妙的手指”“温软的吻”,如波提切利画作一般清新可喜浪漫主義和露水过不去者多矣,华兹华斯《序曲》之”at my feet/ Rested a silent sea of hoary mist”无懈可击的音韵和炼词,一片令人神飞的迷蒙气氛
  《扫叶》文意紧凑,自成一格我这“苏梅克”却拼拼缀缀,一味打岔我颇怀疑哥尼希就是我所略识的一位在日本教书的先生——如果是,那先生也应该认出我了吧问先生好。但两位风格大大不同一平直明朗,一跳跃诡谲令我大犯踌躇。困惑啊!这才是mysterium tremendum et fascinans呢:)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3:16:46


  在日语里,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是"质问(shitsumon)"的——林下兄这一问也让我好像回到被"先生"(well我个人的是一位"女先生")点名答题的某个午后。
  那么"为何偏偏是那一幅墙面"呢?也许这是一次典型的普鲁斯特式的“感觉剥离”——与其从画作、玄学中搜求其成因也许还不如索性归咎于那几个土豆,以及bergotte不堪重负的肾脏更明朗(当然我们也能争辩土豆和玄学没准就是一回事)——我听见"先生"还在质问:"别想溜,为什么是墙面"——好吧也许还是赶走营养学家,搬出文学史课本才成:proust作品中善于用最微末的细节作为"灵媒",诱发最有本质性的生存体验这些灵媒包括一点儿小点心(为叙事者唤出了童年小城combray)、路面上两块不平的石头(这次招来的是圣马可广场)、小提琴协奏曲中的一個乐句(提示着一次爱恋)等等。这里的玄学根基似乎是凯尔特的某个迷信:死者被锁闭在某个暗处而如果我们知道暗号(可能是最不起眼的物件或语词),就能让死者复活让完美的往昔,像旋律一样重现
  那么这里起作用的,不也是那种天平式的动力学吗轻和偅,最不起眼的和最珍贵的小点心和整整一生的幸福。因此如果这玄学允许更正的话那么我还想补充上“不平衡”的重要性——正因為天平两侧的赌注如此悬殊,所以主体也往往要在某个恍惚的、不经意的、甚至濒死的时刻才能完成上述配平能想到的例子还有nabokov的pnin里那位粗心的教授,坐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长椅上心脏病发作似乎也被一个三明治唤起了出生以来的所有往事。
  上世纪的一个名句似乎是“一切交往都是初逢”——我以为该改成"重逢"才对真愿意设想自己就是在日本教书的那个老师,如果这样能让我"回想起"林下兄的神采的話
  一幅带天平的michael。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3:43:42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0:01:22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00:33:55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2:12:22


  林下兄真有作苏梅克的好本事总让旧材料上显出新皮子的光泽。"胸有名山恣意生发,随想随引见微知著的潇洒",当然是林下兄自况寒酸的修补匠如我,只有盯着那一块块漂亮皮子眼馋的份儿了。
  我总觉着belloc是"chesterbelloc"这头怪物里较弱的环节但拿ophelia的温柔恍惚与他嘚狠话对仗,假使这位好动怒的狂热者起于九泉亦当微笑颔可吧。
  当然是我从林下兄受教才是"露"和"落叶"的本体论意义,自不是这篇变相的回贴能穷尽的还待回头再向林下兄讨教。但突然想起小林一茶还有首俳句与这里的讨论也颇有关系,就在这特别的时候送上:
  这一篇"在露水中扫叶"本身也是落叶却侥幸地受到拂动、瓦解和推进,因而转入了未曾预料的轨迹——就是为这侥幸我也得向本攵的朋友们致谢。

作者:云-在-青-天 回复日期: 10:55:58


  精彩!应该入天涯网文

作者:有时踢球 回复日期: 12:01:19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22:08:09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22:22:25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23:00:54


  看到法语不禁苦笑,刚才在考场上巴巴地翻《红与黑》写出的句子自己嘟不敢回头看第二遍,简直有撞墙的想法乃知自己修养之浅,译事之难矣!
  有句俏皮话说:上帝创造猫是为了让人体验抚摸老虎嘚快乐。
  "老虎眼中的落叶"真有迟暮之悲,末路之叹静默的物哀。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23:14:15


  和和看来在构词时,希腊语嘚词根之间有优先权所以才轮到hippo-而不是ekwo-跟这philia牵手。日文里好像也是这样同一个词里,前一个字若是音读后一个也大半要音读。
  粅の哀れ用在这里真是妙极了不过那一首似乎有些称许老虎眼睛的光彩的意思,那个字眼却经由我的滤波给衰减掉了——是"爛々"吗?

莋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23:26:57


  那个形容词真是"爛々"而我的大脑也几乎配得上这"烂烂"了吧。
  作者富泽赤黄男(1902——1962)原句比我拿出的复制品美得多:爛々と虎の眼に降る落葉。
  动物园云云看来是我夹带的私货——不过按作者的时代,看虎也只好去动物园了

作者:哦棵哦棵 回复日期: 23:10:48

作者:絮影妃子笑 回复日期: 23:36:00

作者:鬼头鬼脑 回复日期: 12:26:35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1:25:10


  再來已是隔年露,朝起花满树。哥尼希先生,新年清好亦问这帖子里的众位先生好。
  新右卫门大人的名字敲错我的名字也敲错叻呢。:((剪犹带一丝雅致,煎煎心焚意,意头大不好莫非将我下油锅烧得吱吱冒油?又莫非嘲谑我着意相催若早见得这般纷妙繁复,怎么敢在此磨筷振杯敲案拍墙嫌主人上菜不快
  有一事哥尼希先生也说反了呢。艾宾豪斯的遗忘曲线非是递减而是随时间變量的递增,愈往后衰减愈慢渐渐平线成保持,也可以称为保持曲线这一抹留痕,数经先生与诸人之手强化已保持在诸位参与本贴嘚聆听者与发言者的仓储之中(至少于我是深痕了)。一直期待帖子的最后完成——新右卫门又怎样。:))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2:33:36


  啊死罪死罪。连剪兄的尊号竟也写错了用日本话说,就是“都不知该怎么道歉好了”
  [但剪兄责备“意头大不好”,还昰得作点补救:按 “前”似乎也是“剪”字的早期形式从止(足),从舟从刀,这样就与大地("足"嘛)、金属(“刀”)、流水和树朩(“舟”)都有了关联如果再补上 “火”,则五行齐备诸象相生——也可当作一种无意识中写下的祝福吧。]
  ebbinghaus云云当然是灌水鍺的遁词,不想在剪兄这样的心理学专家面前还是露了马脚而剪兄拈出的"留痕",倒与我的本意最贴切——后续的诸篇全是越唱越轻的曲調、越描越淡的痕迹好比yeats诗里渐渐隐入星空的那张脸,当然没有占用大家宝贵仓储空间的野心和胆量对这样的一种拖长的谢幕和自我取消,也许还该称作“反艾宾豪斯”更合适吧:-P
  但这当然还是修补匠和灌水者的初衷一个"贴子"却自有某种令人晕眩的力量,总在修正、超出、颠覆着我们卑微的个体本篇癌变式的规模早就溢出了最初的筹划,剩下的内容就目前所见大概也还要4(下)和5两个部分才能收梢。这当然是个不可能的使命是超出自身领域的冒险和挥霍。所以如果这"贴子"能够侥幸完成也多半要归功于读者和一开始就左右着咜的神秘意旨:只是因此,所有这些难以挽救的臆想和错漏才会勉强合成一幅(有着落叶纹路的)织锦。

作者:软白沙 回复日期: 03:27:23


  我虽然不才,可看着这些智慧碰撞出的文字,也不禁满心欢喜.
  不好意思,忍不住回复了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1:46:04


  一抹留痕……┅抹留痕……我不应当 用这个“留”字 我本想说轻痕 划痕由轻而重 我的本意是反哥尼希的好比某一种藤蔓植物,比如丝瓜罢丝瓜生长,你只记得它是小芽等到其中一缕藤茎爬上窗台来招手,你开窗看时它已经爬满庭院就是这个帖子了,不知道它要生长到哪里而哥胒希先生的根系却也不知道扎得有多深多广。先生胸中所罗让人生惧。可是为什么要暗示谢幕——我早知道离别的宿命不可幸逃,我吔早预谋待看完这个帖子不再羁于网络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搅人慌乱呢——我的脸上升起了阴云。我原本是急色儿忍不住想快点翻箌底牌 ,现在倒更愿意这帖子的完成拖宕下去——可是且慢它有它的节奏,它愿意怎么进行悉听天意吧。
  “剪”齐断也,从止(足)从舟“煎”,熬也从火。我不愿意燃烧为着保命的缘故。可既然是先生的祝福我就暂时地烧一会儿,用焰心微弱地,将先生这个帖子定期提一提
  刀,我也不想让它和金属牵涉暂时解作“谁谓河广,曾不容刀”里的“刀”吧又一条小船,乞愿乱流囿渡——算作无意识中对自己也祝福一下吧。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09:36


  软白沙先生贴主的意思,正是要介入的人越多文字嘚路径越复杂,这个帖子才越见得丰盛你有没有觉得,他似乎是在与众人多局对弈布子胸有成竹。又似乎是悟空面对众神的诸多兵器齊拥只将一条金箍棒使得密不透风,教人忍不住喝彩:这猴子好本事(呵呵但愿子不、水木、肖毛、如扫、林下几位先生不生气)——他只要回帖相驳,尽量延续才称心吧所以,您的介入才称他的心哪。
  哥尼希先生我在想您那个比喻:沙粒等待珍珠质的分泌將自身裹紧。珍珠质是珠蚌受伤时分泌出来的我惭愧自己不是珠蚌,却愿意帮您留意寻找或者说,帮您多提此贴让它遇多一些子不、水木、肖毛、如扫、林下这样的珠蚌。您该感谢我——我开始眼馋谢礼:-P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22:55:25


  呵呵把我比作臭猴子,这是剪兄的不对了:-P ——也许这是剪兄自比西方佛祖的引子?
  卡通片里一休さん最后辞别了师傅、朋友们(还有小叶子和猫咪小白)出門游方,但一提起他我们总还是想到"下次再见吧"的那种无尽回转和重复:也许我们"理念"上的一休,就像叔本华院子里的猫一样永远都昰留在安国寺里,没完没了地扫着树叶吧
  树叶的洒落,珍珠质的叠加其中都饱含着重复、叠加、掩盖、消失——但我们能分辨何為叠加、何为消失吗?就像剪兄对这个贴子的贡献(若非剪兄大概它都不会存在吧),每次翻起"底牌"其实不都是用更隐秘的戏法盖住叻更下面的那张牌吗?
  沙粒在蚌壳中未必会有答谢而我却禁不住又想感谢本文的朋友们。尼采说谁陷入了迷宫,谁就永远不会寻求真理只会专心寻找阿德里阿涅(和她的线团)——我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线团(似是而非的)指引,变得以迷宫本身为乐了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3:12:31


  剪兄对"丝瓜"含义的生发,也许才是新右卫门大人诗句的确解浮生或可比作这丝瓜,稍不留神就播散弗届欲罢不能。人能够斩截地与此告别吗所谓告别,除了是一次言语行为、一个不可兑现的承诺之外还能是什么?也许远在承诺之前告别鍺就在毁约了也许远在被剪下之前,"丝瓜"就已经内在地、不可原谅地以其他面目重生了
  突然想到高浜虚子(takahama kyoshi,正冈子规、夏目漱石时代的俳人虽然叫虚子,却是男士的)这人似乎很喜欢以蔷薇(bara)入诗,甚至一气儿写过"蔷薇十句"咱们不妨挑一点儿来看看。
  剪花和作诗除了都是"风雅"的意象外,还有什么关联又是哪一种强力,才把它们捏合到这个近乎空洞的句子里
  虚子等人是恶魔主義的先导,"蜘蛛"而能称"华美"真是名不虚传。蔷薇里盈盛着华美的恶意一如这诗句本身——莫非"剪下"和"作诗"竟是同一个动作?莫非诗即婲、花即诗
  那么俳人命名蔷薇的时刻,也就是他剪下诗句的时刻但为什么是"剪"?难道俳人也需要快刀斩麻式的锐利剪蔷薇和剪絲瓜有何不同?蔷薇也是一种丝瓜吗丝瓜里也住着蜘蛛吗?金箍棒更适合丝瓜还是蜘蛛英语里"剪开"(to cleave)同时也意味着"粘合"——难道只有剪下蔷薇才能拼合诗句?剪下蔷薇或丝瓜或诗句的人究竟是在刀锋边上、蜘蛛网内,还是在露水中或者是蛛网般的露水中?既是线团、又是迷宫本身的、落满枯叶的蛛网-露水中
  愿把这借来的蔷薇作为(菲薄的)谢礼,敬呈给剪兄和本文其他的朋友们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15:29:57


  几天不上线,看到新贴爱不释手还得谢谢剪JJ的灵感。——“剪”当然让我首先想到剪烛夜话可恨我现在上网受限,这样的赏心乐事就留给两位(及其它朋友)了也好,看看这个贴子强大的阵容还是做壁上观,藏拙为妙:)
  哥兄对虚子一番“质問”真是有趣,徘人似是为了那只美丽的蜘蛛而剪花存心颠倒对美的“正常”感知。Robert Frost 也有关于蜘蛛与花的类似佳构说一只白色的蜘蛛(他强调是一只fat spider,厌恶多于欣赏)停在白花上景象有些神秘恐怖,似是不测上苍的某种安排(design)盖白色既是纯真无辜,又有死亡的意菋那虚子的蔷薇是什么颜色呢?看来不是死亡的白色就是罪孽的深红,倒可比照Frost的awesome whiteness和Blake病玫瑰的crimson joy呢
  从中也可看出西方的思维是allegory,愛做比附引申生出一大堆玄想。东方的思维是掠影的重在景致本身和主体的一个姿态。当然这又是still harp on the old tune了
  cleave"剪开"同时也意味着"粘合",妙极黑格尔不敢再以Abhebung为例津津乐道于德语之丰富了吧?(得罪差点忘了哥兄也是个雅好德语的。)

作者:林下 回复日期: 15:31:39


  虽嘫不得不潜水哥兄的场还是要捧的。一阙小词赠给贴主顺向书话朋友们致意(打乱贴子纹路,深为抱歉):
   曾于笔底叹惊鸿倾蓋又相逢。庭前落叶谁同扫对玄度、思量无穷。夜寂风寒露满倾谈欢意犹浓。
   博翁解赏与莎翁妙处会心中。清识俊望知难尚苴揖拜、不管惭红。此刻无言顾盼他时一笑从容。

作者:水木乔纳森 回复日期: 16:54:24


  林下君真是十八般武艺靡不精通赞叹中……
  “识”“惭”二字平仄不谐,微瑕不掩白璧啦
  有哥兄这样的好贴,我一辈子都用来寻找阿德里阿涅的线团也心甘啊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2:20:57


  蜘蛛可以华美,猴子如何不可以况且这是一只英雄的美猴王。“英雄骑马好女簪花”。
  可我倒觉得尼兄昰一只大蜘蛛一则挂在Internet上,二则织出这么华丽一张大网将一干欲罢不能的捧场者紧粘其上,连同落叶与露水:-P
  说到佛祖当我第一佽见着尼兄时,同水木乔纳森先生在某个回帖里一样得意洋洋心中暗笑:任你烂猴头化身亿万,怎逃得过我法眼因此今日我也不妨厚顏佯作佛容,呵呵收下尼兄的谢礼(将来尼兄再变化,我是撞不着了我预备做尊铁佛,哪也不去啥也不说,蝶飞风动只作不见。鈈是这贴子我早该冬眠了。)
  前日我称林下做先生林下现在称我做JJ,我才注意到林下原来是个小丫头小小年纪,林下风气才學可畏,我称为先生也心甘情愿(剪烛人如我不过是在诸位高谈时,伺机斟杯茶偷听两句而已)但将MM叫得老了,是我罪过无物可补,便再借花献佛将哥尼希先生的蔷薇致送给林下。:)
  风吹林下一架蔷薇。:)

作者:子班 回复日期: 23:44:06


  “识”“惭”二芓平仄不谐微瑕不掩白璧啦。
  乔纳森先生太严苛了......

作者:水木乔纳森 回复日期: 23:55:35


  子班兄说得是我看走眼了,该我“惭红”了呵呵。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23:58:57


  回帖卤莽汗!恐简慢了林下MM,更正:
  蜘蛛可以华美猴子如何不可以风流,况且这昰一只英雄的美猴王“英雄骑马,好女簪花”
    可我倒觉得尼兄是一只大蜘蛛,一则挂在Internet中央二则织出这么华丽一张大网,將一干欲罢不能的捧场者紧粘其上连同落叶与露水:-P
    说到佛祖,当我第一次见着尼兄时得意洋洋,心中暗笑:任你个猴头化身億万怎逃得过我法眼如炬。因此今日我也不妨厚颜佯装佛容呵呵收下尼兄的谢礼。
    前日我称林下做先生林下现在称我做JJ,收一如此了得的MM真是格外惊喜。小小年纪林下风气,才学可畏我称为先生也心甘情愿,愿在你们谈话倦时剪烛煎茶。但将MM叫得老叻是我罪过,无物可补我又不似你们这般有才,便再借花献佛将哥尼希先生的蔷薇致送给林下。(刚才收礼正为此举)
    风吹林下一架蔷薇。深香浅白留人醉休归。:)

作者:剪秋纱 回复日期: 00:00:33

作者:哥尼希 回复日期: 03:19:29


  蜘蛛和猴子好像倒都昰年画儿里的常见动物(因为谐音?)没想到年关将近,我却因为剪兄的缘故接连充当了这两样角色。
  与猴子、蜘蛛相关的典故呔多可巧儿第一想到的是吴尔夫在《一间自己的屋子》里的比方:所谓"虚构",是风里一张薄薄的蛛网看似无粘无着,其实四个角儿都還轻轻地挂在"现实"上呢woolf这番说辞,其实也卑之无甚高论还是作家先得吃饭、先得过得舒坦的老调:即使是莎士比亚编成的那些精美无倫的网子,也并非真的像看上去那么自足后面还都拴着票子呀、房子呀这些俗务。主旨虽然不免平庸woolf描述的那张轻盈幻妙的网却实在讓人难舍,再加上诗人马腊梅儿 (mallarme)似乎也是喜欢把自己的营生跟蜘蛛比拟的——或许我也不妨——买椟还珠也好吞下糖衣掷回炮弹也好——收下这个比喻:即使隔着层层蛛网,毕竟还能窥见莎老、马老他们的踪迹吧
  剪兄把文字之"网"跟通信之"网"并称,实为卓见按印度人嘚说法,十方世界也都是因陀罗 (indra)的网中之物(这好像也是废名跟三岛由纪夫着迷的东西)所以woolf所论的"虚构作品",倒只能算是子网(subnet?)、網中之网了woolf似乎认为不难把"网本身"和它所依附的坚硬的现实分开,但一想到网首先浮出的就是那些恶魔般无尽重复的"网眼":网是粘连,是吞噬异己是贪婪而无情的自我复制,所以一旦罗网铺开也就很难分辨何为本体、何为依附,哪儿是"虚构"、哪儿是"现实"了吧
  與此最接近的,依然是博尔赫斯的玄想:时间是吞噬着我们的河流而被它吞噬的我们的内心,其"自身"何尝不是另一条无尽流逝着的河還是引博翁的原话,"时间是一条令我沉迷的河流而我就是河流;时间是一只使我粉身碎骨的虎,但我就是虎;时间是一团吞噬我的烈火但我就是烈火。——典礼是我祭品是我,祭的黄油是我火是我。" 而在因陀罗之网、二进制网络和文字的蛛网中间"我"不也还同时是那典礼和祭品、火和黄油?
steiner了不起的博雅之士)治翻译理

291 《露水的世》全文-转载

万分感谢將全文打字录入的bigmole!

这个故事里一共有四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一)齐大巧二十岁的美丽女承继人,父母已是二世祖整年赖欧洲,在摩納哥与巴黎之间游荡薄有名气,曾在《时尚》杂志社交版图片出现自称作家与画家。
大巧自幼随祖父生活祖母年轻时与十岁女儿在車祸丧生,那个女孩也叫大巧,据说非常秀丽聪敏是天才小提琴手。
大巧出生祖父齐予把幼婴抱手上,泪盈于睫觉得上天终于还給齐家一个女孩,故仍叫她大巧采取「大巧不工」意思。
大巧不负所托真够疏懒,功课普通古董琴弓用来与男同学比剑。但她讨嘚齐老欢心,漫无目的享受生活负责逗祖父欢笑,以及接受诸男生追求。
(二)郝浚是大巧表姑的儿子,一表三千里算是表兄。但郝家父母均在大学教书,有点头巾气不大与商贾来往,士农工商觉得做股票证券的齐家担任掮客角色,专赚佣金实则并无建设社会。
廿七岁的郝浚是史密松学会的古生物学家有点孤傲,他不爱说话长得高大英轩,漂亮得叫人侧目
郝浚,是大巧暗恋对象
(三)沐荷,是大巧另一个远房亲戚这次,更加遥远但因为齐老好客,又怕大巧寂寞故度假时时带着沐荷一起,她俩又是同班同学温静的沐荷只大一岁,不时帮大巧抄写功课
大巧的优点是待人厚道,与沐荷平起平坐见好吃的永远留沐荷一份,衣服大家调穿
沐荷家境过得詓,但与继母不甚融洽她不常留家里,半寄居齐宅
两个女孩一样好看,但如果有人说大巧好看她会笑,「阿荷比我温柔」大巧不覺比沐荷优秀。
(四)朱诸博士怎么形容好呢?他是完美青年有学识学历,性格平和道理分明,生活谨慎在学堂,大家如出外狂欢必请朱诸,众人皆醉他独醒担任班长,照顾饮醉同学免生意外。
朱诸并不古板他爱吃,煮得一手好菜他慷慨,什么都借给朋友
怹在戈壁沙漠结识郝浚,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他俩在戈壁耽整三个月,代表乔治华盛顿大学该古生物研究小组共六人,来自世界各地听到戈壁发现新种恐龙化石群,飞身扑上
郝浚与朱诸,一冷一热不知怎地,相处融洽
冥冥中不知是怎样的安排,四个年轻人会茬这一个五月天邂逅。
是齐予老先生七十岁生辰
今日的七十岁老人,同昔日不一样
当然与从前是不能比了,但齐老保养维修得宜雇著营养师处理饮食,穿罗马裁缝师傅手工西服适量运动。他富有不但健康,还有女朋友不止一个。
寿辰那天他说:「随便在家吃頓饭,所有亲友都欢迎」
大巧一听,顿时乐不可支这是喝香槟好机会,名正言顺饮得醉醺醺
大巧一身最流行花短裙,扮相娇俏
沐荷不喜鲜艳大花,挑一袭白麻纱打褶及膝裙这条裙子,也是大巧所有
沐荷不想向继母要钱买出街衣衫。
「唷」继母会低声说:「这衤食住行真不简单,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尤其是大学学费,简直如读钞票……」
穿一次的衣裳大巧橱里最多。
齐老看到她俩高兴得很,「好像双妹牌」
大巧哈哈笑,「老爷子露馅了一声双妹牌,人家知道你岁数」
齐老说:「我不怕,我有心理准备我确是老年人。」
说不怕语气却惆怅,像是不知如何不经不觉活到耄耋岁数
生命那么多苦楚挫折磨难失意无奈,居然也一一克服静时想起,还觉嘚时光飞逝转瞬已七十古稀。
老当益壮的他到书房处理文件他的助手古太太把一只手指搁嘴边,示意年轻人不要太喧哗齐老稍后要尛睡片刻。
下午三时多大巧的各路朋友已经报到,这生辰宴分两档年轻人六时先吃,八时才轮到长辈大家高兴。
大巧轻轻问古太太:「我爸妈回来吗」
大巧已经有两年没见到他们。
上次看到母亲大巧几乎不认得,母亲整张脸经过注射处理僵硬不动,全无表情當然也无表情纹,连笑时都只能歪一下嘴角
她站在大巧身边,问友人「像足两姐妹可是」,大巧浑身寒毛竖起
大巧搭讪说:「听说兩人感情不大好。」
古太太轻声答:「你就别理这些了」
他俩喜欢欧美,东方人不显老看上去好似三十七八,玩起来方便些
「连老父七十大寿都不回来,真是」
「齐老有你已经高兴。」
一班年轻朋友已经更衣跃入暖水池里打水球
「对不起,不设酒精饮料」
大巧說:「我到地窖取香槟。」
沐荷阻止:「今日不可淘气」
她俩站草坡观海港景色。
「真宁静漂亮另外一个世界。」
「下雨时一天烟雾財好看树枝站满避雨瑟缩小鸟,栀子花特别清香鲜红棘杜鹃垂头,十分诗意」
「这幢房子,将来属于你吧」
「说太远了,祖父会活至一百零十岁」
「你会跟他学做证券否?」
「那么他的本事岂非失传」
大巧对沐荷说:「我推荐你做学徒。」
「华裔特长是能够把鈈喜欢做的事做到最好」
沐荷说:「我只想拥有自己家庭与一群子女。」
「如果丈夫不体贴子女不听话呢」
沐荷微微笑,「我早有心悝准备:世上焉有体贴男人与听话少年」
两人坐在伞下,不停有男生上前搭讪献殷勤
──「痛不痛?」 「什么」 「像你这般安琪儿洎天上摔下,可觉得痛」
不痛,但浑身起鸡皮疙瘩
沐荷问:「都是些什么人?」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许多不认识,闻风而来」
「咄,没有酒肉何来朋友。」
大巧连忙致歉「我不是说你。」
大巧笑「我去找香槟。」
经过走廊看到祖父仍在批阅文件,一个艳女伏在他膝上低声不知呢喃什么。
大巧淘气代为配音:「我想换车,这次要宾利跑车三千万那套珠饰──」
古太太走近,拍大巧肩膀
大巧忽然觉得寂寞,这屋里每个人都有宗旨:像古太太她工作;那艳女,勤讨钱;池里各友人疯玩吃喝;她呢,无事可做是个吃閑饭的人。
她走下酒库找到粉红香槟与开酒器,当场开瓶坐在长凳上喝起来。
「我是一个擅开香槟的女子」
忽然身后有人说:「别喝醉。」
大巧一惊伸手啪一声开亮灯,「你是谁」
面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段、五官端正、笑容可掬的年轻人,「我叫朱诸我是人客之┅。」
大巧松口气这时,她发觉人客目光有异
他视线像是穿透大巧,直看到她身后
大巧转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沐荷也到地窖找她。
穿白纱裙的沐荷站在黝暗一角秀美如小仙子。
大巧连忙说:「我来介绍我表姐沐荷,这是今晚客人之一朱诸」
他俩轻轻握手,目光一直没离开对方
大巧说:「我们回转楼上去吧,」她一手握一瓶香槟「太阳下山,快轮到另外一批客人上场」
沐荷与朱诸跟她身后,可是却不约而同往花园走
古太太看到,微笑说:「相见恨晚就是这个意思」
大巧不服气,「那朱某看也不看我」
古太太笑不鈳抑,「看你的人还嫌不够」
「你郝浚表哥的朋友。」
「你还记得他真不容易他与另外一些朋友在厨房。」
齐宅厨房面积大如客厅┅张大木枱像乒乓球桌,此刻坐满人客
大巧记者郝哥一向对她冷淡,当她小孩不小心把小女孩弄哭是需要解释的事,偏偏小女孩特别愛哭他识趣,敬而远之
那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
厨房正在掰龙虾吃的几个年轻人看到古太太与一个两手握香槟瓶的美少女走进齐齐站起。
同样高大有些赤膊,有些穿破汗衫全部留长发胡髭,浑身太阳金棕皮肤像自海滩回来。
他们齐齐笑露出雪白牙齿,「失礼叻」
古太太说:「别客气,请继续这是郝浚小表妹大巧。」
他们主动报上名字:「克拉克」「艾历信」,「史蓝诺」有一个不出聲,也不笑他黑发黑须,一双眼睛明亮地看着大巧
大巧忍不住走近,放下酒瓶「你,你是郝哥」她见他汗衫有洞,淘气地伸手指戮他他肌肉扎实。
虽说是玉指怪痛,郝浚微微缩起胸膛躲避
这时其余大汉纷纷取上衣穿上。
大巧觉这里有趣老实不客气坐下。
厨孓又把刚烚熟的蚬蚌盛出
古太太笑,「这班贵客连同朱诸在内,全是史密松古生物学会会员刚自戈壁回来。」
大巧说:「呜戈壁,那里有什么」
郝浚心想:几年不见,这小表妹长高大半个头身段也丰满许多,但仍然无聊淘气彷佛只管吃喝睡三件事。
「你们耽哆久住什么地方?可是蒙古包听说方便要走到门外,哈哈哈你们的研究报告会否在《国家地理杂志》刊登?你们都是古生物科博士吧结婚没有?长年累月捧着化石骸骨啧啧啧,不过比起在爪哇雨林研究蝙蝠,又似乎舒服一点哈哈哈。」
众学者见少女叽叽喳喳不禁都被逗笑,不予计较只有郝浚冷冷看着大巧,毫不动容
古太太已叫人开启香槟酒。
「好了好了」她拉起大巧,「我们让客人盡欢」
古太太说:「他与朋友说话呢,我另外留食物给他」
这时,郝浚站起走到冰箱取啤酒
少女注视他,他与记忆中一样走路都那么好看。
一个暑假他教她微积分。
数学不及格的话中学不能毕业。
齐老紧张请了好几个家教,无效出动博士生。
大巧记得郝哥渏凶先把她书桌上糖果小玩具镜子等杂物全部扫到地下,「坐好!」 「眼睛看着课本」「从第二十三页一直算到二十七页,立即动手Chop! Chop!」
算得慢,郝浚用一管木尺敲着桌边,一次敲断了尺大巧觉得过分,痛哭古太太在书房门口张望,却不便进来
大巧知道没人愿意救她,她落了单抹干眼泪,注意功课
一个暑假下来,她从全班第二十七进步到第七那班只有三十人,沐荷在第五位置
像把他收拾好的行李箱子暗暗打开,他一拎衣物全掉地上,又一次把他水壶钻一小孔他一边喝水一边漏湿身之类,就差没喂他泻药
大学毕业後他不大来齐家。
今次可能特地庆贺齐老生辰
大巧走进祖父书房,巨型地球仪旁放着一具约呎多长动物颅骨一边还连接在泥石上。
齐咾说:「大巧快来看这是戈壁最新发掘的恐龙头骨,还未有拉丁名中文叫冠龙。」
大巧走近微笑问:「穿红衣的女朋友走了?」
齐咾说别的:「这是两百万年前三迭纪后期的恐龙体积不大,重七十公斤左右到了侏罗纪,这冠龙后代的暴龙才进化为庞然巨物。」
肯定都是郝浚告诉他的
这种古生物骸骨,用来装饰豪华书房最别致不过
大巧有疑问:「可以私人拥有吗?」
齐老笑「这你就别理了。」
都叫她不要理别去管。
「他有几天假我让他来说话。」
「好」大巧拍掌,「狠狠教训他」
齐老看孙女,「你对郝浚印象如何」
「全才啊,家世学识相貌身段全一等一他有理想有抱负,与市内一般纨袴子弟不可相提并论专攻学术研究,我最敬佩这样男子鈳惜我俩之间有代沟,他大男人他认为女子生来为副,要配合男性我却觉得男子如要传宗接代,必须取悦女子」
古太太敲门,「客囚已陆续到来」
这时园子搭起白色大帐篷,餐桌置帐篷内只有四五桌。
年轻朋友吃饱饱玩得累了,大部分已经散去只余两三人仍茬泳池踏水,像那种小小昆虫蜉蝣贪恋最后日光,在玩耍中老去
古太太问大巧:「你不去换衣服?」
只见紫藤架下放着两座位白枱布尛桌子点着蜡烛,沐荷与那叫朱诸的年轻人正在用晚餐
啊,大巧咪咪笑相见恨晚。
看样子早已交代过年纪学历家庭喜恶抱负理想夶概正在订下一次约会。
紫藤花一串串垂在他俩头顶落花满肩,真够诗情画意晚餐想必由周到体贴的古太太安排,景、时、人都对上叻大巧不禁感动。
***之美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
这时大巧听到身后脚步声,转头看到郝浚。
他在破衫外罩一件晚餐外套算是礼数,脸上胡髭刮净头发梳往脑后,更显得神清气朗科学家往往有这种气质魅力。
大巧轻轻说:「请看他俩专注目光世上再也没有其它囚,我们即使高声他俩也听不见,郝哥真有一见钟情吗,是好事抑或坏事」
这小女孩的话真多,不过声线也的确悦耳。
半晌郝浚低声说:「朱博士是个完美青年,他的灵友会有幸福」
大巧看他,「你呢你也不赖呀。」
那种有点鼓气有点无奈的脸色算是他的高興面孔
大巧很少看到他笑,最令人惋惜的是郝浚笑时出乎意料好看整张脸开扬,大眼弯弯浓眉角朝上,还有酒涡
大巧当下说:「峩们蹑足离开。」
帐篷下晚宴已经开始齐老讲了十句八句,请大家开怀吃喝之类
那红衣女伴早已离去,但又驾跑车回转一声不响,陪齐老跳华尔兹也只有他们才谙翩翩交际舞。
大巧试探问郝浚:「跳舞」没表情,不作答「散步?」斜斜看一眼「有心事?」也沒声音这样难服侍,累坏人
大巧知难而退,霍一声站起却被郝浚握住手到舞池跳四步,这时他们看到朱诸与沐荷也依偎起舞。
郝浚问:「男朋友缺席」
「我从来没有男朋友,你呢你女伴在何处?」
「正如你说我整年抱着古生物骸骨,鼻对鼻心对心,谁要这種男友」
大巧忽动爱怜之意,「郝哥不怕,到了三十你还没人要,我收留你我懂得欣赏你。」
郝浚想笑可是看到大巧亮晶晶诚懇眼神,不觉一怔这时大巧伸手抚摸他腮边,他一阵麻痒忙松开大巧腰身。
大巧觉得表兄有社交恐惧症
她问:「下一站是何处?」
「身为华裔你为何为美人服务?」
「有没有人叫你别理闲事」
已经上甜品,可是朱诸与沐荷仍在舞池

大巧去拍朱诸肩膀,「朱博士请让舞。」


大巧这样说:「快曲终人散」
「朱子可有约你下一次?」
「他们一群人下站到波士顿开会阿巧,朱诸约我同去」
大巧嚇一跳,怔怔地:「这么快」
说出口又觉不妥,大巧她不过是远房亲人不应干涉沐荷感情事宜。
「我是说呃,甫见面……」越描越嫼「你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好歹完成学业否则白忙一场。」
「朱诸也那么说我让我到美东岸读书。」
「朱诸呢我要同他说话。」
「沐荷这样大事,你考虑周详」
沐荷这样说:「自父亲再婚,我每天都在考虑我家现有两个弟弟,读国际学校家人却直抱怨我的學费贵,我一直想免了他们的债」
「荷,你不可自怨自艾」
「你也看见,比朱诸更优秀的年轻人是没有的了」
「起码给他三个月时間。」
大巧吁出一口气「切忌鲁莽。」
「我要是冲动早已离家,这三两年不是没有人追求,只有朱诸一见就顿生爱慕之意。」
大巧艳羡说:「哗我都没人要。」
沐荷握住好友手轻轻摇
「明早他到我家见家长。」
「他会说我们认识已有一年」
「因为男子快速示愛,是热情女子欠慎,是轻浮」
轮到大巧把沐荷的手放腮边。
她俩都是寂寞少女明白对方心意。
「郝哥保证朱子是好青年」
「你那郝哥,生怕一笑便引致地震海啸的模样」
老实端庄的他忽然脸红。
「朱子你跑来我家诱拐少女,该当何罪」
后边传来冷冷声音:「谁也没想到朱某有如此胆识能耐。」
大巧这时拍一下桌子嘭然巨响,桌上碗碟刀叉全部跳一下「朱博士,你给我听着这沐荷,是峩齐大巧与郝浚的表姐妹她若有什么抱怨,我亲手把你踼落大西洋」
「什么是与不是,说说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朱诸满额亮晶晶汗珠温柔看着沐荷,「不会发生」
不知怎地,旁听者也觉得可靠安全
这时古太太忽然出现,「明早见家长需予好印象,礼多人鈈怪齐老今晚说明不收礼,仍收一大堆这,这这,朱博士你借花献佛吧」
大巧本想揶揄「朱子你来对了地方」,可是被古太太眼銫郑重阻止
大巧打个呵欠,「我累了我要休息。」
好长的一天发生那么多事。
第二早大巧跳起来,哎唷可有睡过头?
一看闹钟才早上七时。
她在莲蓬头下梳洗沐浴飞快赶下楼。
一边抱怨齐大巧你之所以一事无成全被贪睡所害到了早餐厅,发觉齐老与郝浚已茬喝咖啡
齐老鼻端一阵清香,知是孙女驾到立即眉开眼笑,「过来坐身边」
大巧笑嘻嘻,「你们在说什么」
郝浚看着表妹那张红粉脸,也真觉好看
齐老说:「我与阿浚说正经,你不可插嘴否则赶你离座。」
只听齐老说:「阿浚你到我公司工作不必东奔西跑,叫你父母担心」
呵如果郝哥应允,那他们可以天天见面
「你家蒙恩,一屋书卷气」齐老感喟。
「你已思虑五年快剪发剃胡,换上覀服正式上班,届时少女追求排一条街」
齐老忽然问:「你看大巧如何?」
郝浚朝着她小脸轻轻说:「大巧还是个孩子」
一早已化濃妆,换过衣裳窄窄红裙,好不鲜艳
大巧不喜欢她,为免尴尬告退。
红衣女也不朝他们多看反正,她心目中只有齐老与他的慷慨。
这时郝浚也借故站起告退
大巧笑,「一早受训」
郝浚看着她,这聪敏女鬼灵精,却不勤力做任何事他听到小表妹练琴,一曲《四季》弹得如泣如诉可是无论如何不愿考试,得不到级数她这样说:「弹琴,是要做一个有文化的人不是为分数」;「没有级数,世人如何评分」也有现成***:「我毋须世人给分」。
当下她说:「老爷从不教诲我他是老式人,对女生没有任何期望故此也没囿失望。」
终于他开口:「朱诸这么早见家长不知结果如何。」
这时司机把郝浚的军式大帆布袋拎下
「你又要走了。」怪不舍得
郝浚摸摸她头顶,「好好生活」
大巧站门口看着司机把他载走,胸里不知什么也不翼而飞好不惆怅。
她走到客房女佣已在收拾。
浴室囿一块用剩的药水肥皂大巧把它包在小毛巾内,深深嗅一下是,这是郝哥的味道
她一把抱住大巧,流下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叻,说我知说我知说我知」
古太太叫人斟热茶给她。
她也心急「阿荷,慢慢讲」
红衣女轻轻走过,知道不管她事不过也好奇张望┅眼,女孩子爱哭无论悲或喜,都哭了再说她悄悄走远。
齐宅那么大上中下三层,一个月也不用碰面说一句话
沐荷休息片刻,才緩缓把见家长过程说出
两人带着礼物上沐家,已经通知过沐家大小穿着便服在客厅等候,都有点不耐烦
继母准备茶点,边说:「在外找一间餐厅包一间房间见面不才最方便吗」
两个弟弟告假在家,好奇张望
门铃准时响起,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笑容憨厚肤色健康嘚年轻人,朱诸为「一表人才」四字现身说法沐氏夫妇一见就喜欢,脸皮松弛声线软化。
朱诸说出来意他这人也有趣,带着所有***明文件包括护照、***、***书、工作证、聘书、粮单、住址及通讯号码,整整齐齐放在活页夹子内给沐荷家过目。
他说:「请允准我回去东岸安排一下便接沐荷过去。」
沐家有点晕眩像是忽然觉得这女儿有出息了,不容小觑
继母忙问:「那沐荷两个弟弚,也可托赖到美国升学」
沐荷这样对大巧说:「像是巴不得即刻送走我的样子。」
她知道这事在齐家不可能发生齐老不会允许任何囚把大巧带走。
古太太这样说:「沐荷你是真心喜欢朱诸?」
「我不能要求更多他超过我所想所求。」
「家长已经放行我已廿一岁,社会认定这个年纪选择对错后果自负我亦不能为安全关牢自身到三十,人生每一步都是险着我祝我好运。」
大巧心酸可是嘴巴却這么说:「看样子我才是在家坐到三十岁的大龄女。」
古太太啼笑皆非「你俩把三十岁说得似人生终点。」
「人要有事业才可长寿」
「我俩一个读文学,一个修美术只是优雅消闲科目,极难做出成绩」
际遇这件事真是奇怪,一点不由人
清丽可人聪敏的沐荷所有的,不过是她自身沐荷把沐荷押下,希望获得前程
大巧悄悄与古太太商量:「沐荷只得身上衣服,我们送什么礼」
古太太肯定答:「現款防身。」
她这样对待嫁女说:「沐荷你要记住齐宅也是你娘家。」
接着几个星期沐荷在齐家协助下办签证买飞机游戏单机版票,准备行李杂物
沐荷有时很高兴,有时却被恐惧突袭「朱诸若反悔了怎么办」,「他不是反复小人」「好青年也会后悔」,大巧不知洳何安慰
古太太说:「这叫患得患失。」
大巧是富贵闲人陪着沐荷熬过这一段日夜。
她说话逗趣:「朱子没有缺点但彷佛单纯一点。」
沐荷心情欠佳也不禁微笑「要怎样复杂才合你心意?」
大巧无比憧憬「像郝哥,脸容像是有一个故事有一天会说出来。」
沐荷剛想说话古太太笑着进来。
她手里拿一迭银票对沐荷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最大额一张是齐老送你,这是我的还有大巧,洪尛姐也有一份」
沐荷数一数,「你们厚待我」泪盈于睫。
古太太说:「我们知道朱博士最近公务缠身未能亲自接你,我们考虑过派大巧陪你,你看怎样」
「哎呀,不可」沐荷着急,「回程只她一人她会无聊。」
古太太笑「那么,我陪大巧」
大巧也笑,「整队人陪嫁赫赫阵容,叫朱子服贴」
古太太说:「我也得去准备。」
大巧到名贵内衣店买了多套漂亮内衣及睡衣给沐荷
沐荷说:「夶巧我没了你怎么办。」
大巧轻轻答:「耳根清静」
没想到郝浚陪朱诸一起接陪嫁队伍。
大巧说:「朱子是怕落单我们会严斥他不亲自接人」
沐荷见到朱诸,泪如泉涌
朱诸紧紧抱住,鼻子通红
郝浚说:「这我才知道什么叫热锅上蚂蚁。」
行李还没放下他们便往验血登记轮候注册。
古太太已经有点累仍笑着说:「这一路樱花可真灿烂。」
沐荷忐忑的心总算有了着落她紧紧握住朱诸大手,再也不想放松好几个晚上,她心跳伴闹钟滴嗒滴嗒,像鸣奏曲
郝浚问:「可要到实验室参观新制标本?」
大巧本想说:「先看朱子新居」被沐荷眼色警示,连忙改口:「好好。」心里咕哝:恐龙骨骼有什么好看每间自然历史博物馆都有一具,三层高丑得要命。
为着討好两名男生只得前往实验室。
一见设备严密精致如科幻电影场景大巧惊叹。
郝与朱那组人泰半是华裔却不一定谙华语,还是讲英語最方便公正
只见宽敞实验室中央摆着一件模型,华文大字标着「冠龙」两字
骨骼标本栩栩如生,四条腿作飞奔腾跃状咧着两排白森森尖齿,叫人不寒而栗真不愧是暴龙祖先。
实验室内还有一张张大桌上边排列各式化石,工作人员正仔细剔出泥石像琢磨名贵玉石一般,一做经年孜孜不倦,全神贯注叫大巧吃惊,她不自觉掩嘴呵,浪费青春
人家不说她浪费,她先告状
郝浚在实验室判若②人,他整个人活转他让大巧看他的报告,其中有照片是他赤裸上身用电钻凿开岩石寻宝的照片,宽肩晒得赤棕好不英伟,大巧留意到他没有纹身
半晌,朱诸建议:「到舍下喝杯茶歇一歇如何」
大巧听了欢喜拍手,可脱身了沐荷又给她眼色。
没想到朱子把家在短短时间安排得如此诚意周到叫大巧放心。
简单大方家具与电器设备一应俱全还有小房间留作育婴室。
什么都替沐荷准备妥当朱子雙肩宽厚,承担责任愿意付出。
古太太低声说:「亲眼见到真替沐荷开心。」
大巧点头吁出一口气。
用过点心打算告辞,找不到夶巧
原来她倒卧新床,呼呼入睡
古太太担心,「怎么办像只小猪。」
叫醒大巧她呵欠连声:「我在哪里?」
惺忪脸颊红卜卜古呔太忍不住拧一下。
郝浚把大巧与古太太送返酒店
大巧这时才淋浴梳洗,于露台伸懒腰喝冰冻啤酒
大巧问:「这一对可会白头偕老?」
「他俩实在年轻白头似相当遥远。」
「离婚率是百分之五十二很难乐观。」
「他们很大机会是幸存那百分之四十八」
「大巧,人苼多磨难挫折」
大巧忽然心惊,「古太太我能应付吗?教我」
古太太声线温柔:「大巧,你一不用为学费烦恼二不必为住所筹谋,起码捱少十年艰苦当然人生少不掉苦楚,但已胜一般人多多」
「是,古太太我幸运。」
「明白就好你呢,你与郝哥可有进展」
大巧沮丧,「郝哥不会挑我做女伴他怕我高维修保养,长不大他不想整天哄着女友。」
「那你长大给他看呀」
大巧忽然强硬,「峩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我就是我,勉强无幸福」
古太太还想说什么,郝浚的***来了大巧说:「他带我吃马肉三文治,古太太伱吃素失陪了。」
郝浚上来接她简单白衬衫卡其裤,说不出潇洒
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娇俏大巧站他身边怎么看都是一对。
古太呔却知道这两个比另一对恐怕要多些阻滞
意大利三文治店挤满游客,他俩站着吃大巧赞不绝口,「站着也值得唔,唔」两颊胀饱潒小仓鼠。
郝浚用手指替她抹去嘴角汁液
大巧淘气靠近他肩膀,用他衫袖擦嘴郝浚把她俏脸推开,触手滑腻
女性皮肤确比男子细结約二十个巴仙,但大巧脸颊触觉却像丝绸
大巧提议:「上你家看看。」
大巧想错了她以为朱诸那样懂得安排生活,郝浚也一定不差泹两个古生物学者性情大不同。
郝浚的住所像小型迷宫堆满书报文件杂物,以及当然,各种化石他们只能在弯弯曲曲空间侧身走近椅子,椅上也堆满杯碟
郝浚随便收拾一下,「请坐」
大巧要用洗手间,一进去呆住,没有卫生纸坐厕一圈***污渍,药柜镜子上铨是肥皂印瓷盆里还剩胡渣,她吸口气这卫生间太不卫生。
她再到厨房探视哗,空无一物一堆堆罐头,像积木般排列连咖啡器吔无。
郝浚走进做即冲咖啡,没有杯子见空玻璃瓶,冲洗一下当杯子用。
大巧骇笑相信戈壁的设施一定好过这里。
幸亏清洁女工這时带着食物用品上来见有客人,代为服务又赶紧清洁。
大巧瞪着郝浚谁要做这人的女伴,那真得有双机械手不怕脏烦,不怕粗糙他是个穴居人!
他的墙上贴着一张报告,大巧读出:「中美古生物学家合作研究『真兽哺乳动物』起源显示产自辽宁建昌县玲珑塔哋区,距今一点六亿年的髫髻山组已正式命名为中华侏罗兽,这是代表目前已知最古老真兽类(有胎盘类)将以前的白垩纪记录提前三千伍百万年……」
大巧觉得她的郝哥确实相信这侏罗兽是他祖祖祖祖先。
她轻轻问:「郝哥你住这里有多久」
「我不大回来,多数出差在外自大学起就是这地址。」
「噫听你口气,好似不大满意」
「郝哥,朱子比你懂得张罗」
「大巧,他是丈夫型我是独身汉。」
「事业未成怎敢置家。」
他倒在榻榻米上强壮双臂枕在脑后,「屋宽不如心宽」
工人离去,大巧才敢用洗手间
回到酒店,大巧朝古太太诉苦:「人是再漂亮没有真没想到生活如此邋遢。」
古太太忍不住笑「他若井井有条,你会嫌他娘娘腔」
「这问题不难解决,婚后雇一个能干管家两个不会煮鸡蛋的人,一样可以生活愉快」
大巧这样说:「我会烚蛋炒蛋还有蒸蛋。」
这次见面大巧对郝浚囿进一步认识。
越发觉得沐荷幸运朱子是贤夫,天天煮早餐
古太太为一对新人证婚,大巧与郝浚观礼一班同伴像克拉克、艾历信与史蓝诺,都带着女伴同来
沐荷淡妆,穿淡蓝色套装头上戴一幅长长古董香蒂宜头纱,罩到腰际看上去似小仙子。
晚上古太太作东,到一家著名海鲜餐馆吃大蟹长桌上坐满兴高采烈的年轻人,又唱又聊
沐荷悄悄问:「明早回去?」
「朱太太请妥善持家,并且勤仂读书」
新任朱太太忽然轻轻吟唱:「我好比一片浮萍,四处飘流去觅前程」
大巧恻然,随即笑说:「你现在有自己的家了」
这时沐荷把一个软纸包交大巧手上。
是什么大巧轻轻打开,原来是沐荷的新婚头纱
「这是家母生前为我准备,你不介意留给你用。」
「洳果没有齐家我都没今日。」
郝浚看见对朱诸说:「哗,这样都要哭」
朱诸微笑,「听说她们平时还算不爱哭的呢」
大巧问沐荷鈳有穿新内衣,沐荷答有──都是狄奥品牌「朱子可有赞好看?」 「他不察觉」嘿。
大巧不舍得与郝哥分手
「来看我」,「你过来你空闲」,「不你来」,「看谁有时间啰」
他不是不喜欢她,但大巧知道那爱远远不及玄古刀齿虎一只牙齿化石。
少了沐荷日孓更寂寞,幸亏不久开学最后一年,同学们坐在演讲厅辩论讲师出一条题目:「市府某议员说读书不要看小说,请予不同意见」
大巧轻轻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甲之熊掌,乙之***」
有同学骇笑,「那即表示他不读红楼水浒、聊斋西厢当然也不看莎士比亚、狄更斯、勃朗蒂、哈代、乔哀斯、海明威、史坦培克、马尔盖斯等著作,请问他看什么」
大巧淡淡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达尔文嘚进化论霍金的宇宙论。」
「或者是《长生之道》、《致富之秘》、《少林秘籍》、《名人艳史》、《百家乐必胜法》」
「哈哈哈,還有《十万个为什么》与《医学报告》」
「呵我自己动手写小说。」
没有这班同学日子不知如何过。
每日早起总可见到红衣女陪齐咾爷喝咖啡。
她在齐宅出入有一段日子约有年余,甚或更长齐老让她自由进出,可见地位与别人不同
大巧不想知道,同她没有关系嘚事忠告是「就别理那么多了」,况且她与她,都是齐宅吃闲饭的人唉。
古太太也当作没看见洪女从来不与她作眼神接触,但吩咐佣人们殷勤招呼
秋季来临,小朱太太告诉大巧她已怀孕。
嗄啊!大巧无比感慨,这么快或许,一个女子正常一生就应该如此。
大家替朱家高兴古太太立即命人订购一至三岁幼儿家具服装用品,送往朱宅又去订制金币金锁等首饰,这样叮嘱:「要抱回我们看」
朱子两口不住答应,朱诸的嘴笑成这样:∪
初冬一个深夜或是凌晨,古太太到大巧房间把她叫醒。
「什么事打仗了吗?」
「阿巧起来,更衣下楼齐老要说话。」

大巧这时忽然觉得脑后寒毛竖起不安感觉像一股寒流,自顶自踵贯通


她立刻换上卫生衣跟古太呔走到齐老书房。
没想到书房有客人刘、王两位相熟律师都沉着脸默坐,红衣女绕臂站在暗角落
大巧只得轻轻坐一旁,古太太站她身後手搭大巧肩上。
齐老不徐不疾说:「大巧巴黎警方在福克大道公寓内发现你父母,初步怀疑因服用鸦片类药物***致命死因无鈳疑。」
大巧清晰听到祖父说的话她做了一个奇怪动作,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回,又低头维持缄默。
齐老接着说:「我无奈要与律师走一趟办理后事,大巧不必走动好好在家读书。」
大巧忽然说:「那我先回房温习」
她轻轻站起,转身一声不响,走回楼上
她听见祖父说:「古太太,请帮我收拾简单行李」
红衣女轻轻说:「我陪你。」
大巧回到楼上掩密房门。
这种时刻谁也没空理她。
大巧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她到班主任网页上查到自己名字,数一数所欠功课一共五篇,讲师红字警告:如不在两星期内补交不予栲试资格,不能毕业!
大巧吸一口气在抽屉里取出一罐红牛牌提神饮品,开亮所有灯专注写功课。
她努力把世上其它事摒弃脑外取絀课本,全神阅读把草稿在计算机上打出,随手添删改正
天亮了,古太太叫大巧:「老爷要出门送一送。」
大巧丢下笔跟古太太來到楼下。
司机正把行李抬上车尾齐老看到大巧,把她紧紧抱怀里大巧双臂环抱祖父腰身,过好一会才松开祖孙都没有哭泣。
佣人莋了白粥端上大巧喝两口,继续写功课
这是一种逃避,失恋失意的人都说要回返校园就是同一意思。
古太太站到窗前轻轻说:「能够哭一场,也是好的」
大巧只「唔,唔」回答像没听真古太太的话。
「齐老真可怜什么都有,就是欠子女缘白头送黑头,唉」越说越轻,像自言自语
中午,第一篇欠文写好按「传」字送给讲师,今日为人师表非要有些幽默感不可,他这样说:「什么风把齊***的作业吹来不胜荣幸,深切期待下一篇」打一个C字。
大巧继续做下一篇《十九世纪英社会受狄更斯的影响》
古太太很担心,说什么大巧都听不进耳忽然发愤图强,书本摊一地手里抱一盒饼干,逐块吃全身饼屑。
「大巧沐荷同你说话。」
视像***打开沐荷若无其事,微笑说:「巧本来要回来陪你,但胎儿作怪叫我整天呕吐,行动不便我已辍学在家休养。大家都爱你千万撑住,照顾老爷」
沐荷头脸有点浮肿,但双眼充满喜意
「已经办妥事宜,稍事休息就返」
大巧低头打功课,第二篇得到B-,评语是「意见精到可见齐***非不能也,乃不为也」
古太太无奈,「这种时分告几日假也是应该的。」
「我太不勤学我教祖父失望。」
「他爱你无论你怎样在他眼中,你不会错」
「那我更加要做好一点。」
大巧已有多日没梳洗她进浴间,拿起郝浚剩下那块药水肥皂闻一会,放下又再工作。
下午她觉得晕眩,站不稳
偏偏这时,佣人通报:「小郝先生来了」
大巧一听,忽然灵魂归位胸口炙痛。
她奔下楼可不真是郝哥。
他丢下帆布包奔近把大巧紧紧裹在大衣襟内,让大巧伏在他胸前
大巧先是饮泣,随即嚎啕大哭
忍足彡日三夜,像是受罚留堂的学生忽见家长来接才放声哭泣。
半晌郝浚打开衣襟,看大巧一眼只见她皮肤干涸,熊猫眼一额疮,小媄人变了样子他心酸,连忙掩上衣襟
「不吃不睡……」古太太嘀咕。
「真是我怎么没想到。」
大巧伏胸前嗅着郝哥气息,忽然觉嘚安全累得撑不住,一脸眼泪鼻涕抱着他饮泣。
郝浚抱她上楼放在床上,本来是十分旖旎的一个动作此刻却充满悲恸,郝浚把大巧裹在毯子内到浴室绞一把热毛巾,想替大巧敷脸
再走近,发觉大巧已经昏睡他看到她嘴唇干裂,脸容憔悴忽觉胸口炙痛,他不甴自主躺到大巧身边伸手揽住她,把头靠在她肩上忽然倦得说不出话,前半生所有不如意的事泉涌至心他也闭上眼睛,听着大巧呼吸沉睡过去。
古太太端着蜜水进房看到这种情形,叹口气年轻真好,做什么都不觉猥琐她把杯子轻轻放下,替他们关紧房门
大巧总算哭出来,心中郁气略为泄放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两人当中是大巧先醒,睁开眼心头明澄,知道父母已經不在人世她此刻身份,正式叫孤儿比她更可怜的是祖父,从此只与幼稚孙女相依为命
大巧发呆,忽然发觉郝哥躺在她身边她闻箌汗息,轻轻侧头看他郝浚是可以细看的男子,两道浓眉真像剑一般又长又宽,纹路清晰驯服好看煞人,胡髭一路自鬓脚长到下巴再延到下颚,顺着到胸毛像在说「我是男子」。
大巧觉得口渴取过蜜水杯,一口干尽
古太太进来,给她一碗鸡汤蒸蛋大巧摇头,表示吃不下
身边郝浚却脸红红起身,「给我好了」
古太太说:「我再给你下碗面。」
他们两人站起大巧从背后抱着他,脸靠在他肩上
「我全身汗臭,待我洗个澡」
郝浚只得背着她把炖蛋吃光,接着又吃软熟的青菜煨面,齐宅厨子无论做大菜或小点均一级美味
郝浚渐觉背脊微温湿濡,知道大巧默默流泪
古太太进来,看着两个蓬头年轻人轻轻说:「还不梳洗,齐老快回来等你们安慰。」
┅听果然是,老人比他们还伤心
郝浚说:「我最臭,我先洗」
他再进大巧浴室,剥下汗湿了再干的衣物不但臭,且僵硬裤子、襪子都会直立。
古太太打开郝浚帆布行李包却找不到干净衣裳,只得把齐老的运动衣借他
一边郝浚在浴间看到大巧用的铃兰香皂沐浴露与洗头水,实在不合用忽见一小块药水肥皂,便取过擦身洗头他淋得痛快,突然想起这块肥皂,气味颜色形状都那样熟悉同他鼡惯一模一样,噫这不正是他的肥皂,怎会在此出现缓缓他明白了,呵大巧少女的情怀。
他怔怔擦干身体换上衣裳。
那边大巧也洗干净了正坐桌前写功课。
「这一篇我选《比较雨果小说中各个女性地位》」
「你呢,下一个计划是什么」
他取出手提电脑,让大巧看记录
「噫,是北美与南美两大洲哟,怎会连接一起」
郝浚解释:「六千五百万年前,两大洲并不相连生物各由各生存进化,┅次大陆板块移动,将今日的巴拿马推到两洲当中卡住,形成大陆桥梁变成此刻模样,直至两百年前开发巴拿马运河,又将两陆汾开」
连站在门口的古太太都听得发呆。
「大陆板块每年移动约一公分比人类指甲生长更慢,所以亿万年沧海桑田。」
古太太想這一对年轻男女假使可以结合就好了。
郝浚说下去:「最近巴拿马运河为配合新型大货船邮轮扩建工程中发现四周焦油坑中埋着无数初祖象骸骨──」
「不,两万五千年前的始祖象自北美迁徙到中美。」
这时古太太收到一个***
她报告说:「齐老回来了。」
郝浚跳起「我去接。」
「车子已经在大桥上三十分钟抵家。」
「这是他的意思大巧,过来听我说,齐老回家一切如常,不要刻意怜悯他他若不提起,请勿与他谈论该事」
古太太松口气,连忙去吩咐佣人办事
车子到门口,大巧想迎出被古太太摇手阻止。
郝浚心酸這女孩生活并不容易,唉
齐老进门,大巧才自楼梯走下一见祖父脸容,惊骇之情毕露怎么他脸上全是皱纹?大眼袋、腮肉挂下也僦是个七十老人。
红衣女握着他的手其实是扶着他。
齐老轻抚她头发半晌才说:「去,去玩」
然后,他由红衣女搀扶着缓缓上楼休息
两名律师也显得筋疲力尽,古太太连忙招呼茶点
片刻红衣女下来,同古太太商量齐老膳食「他不要粥,吃了也没气力」「做菜禸云吞可好」……
大巧与郝浚回房,她写功课他忽然说:「大巧,我们结婚吧跟我去巴拿马。」
大巧一听便微笑这种时刻再不长大吔不好算人了。
她说:「我不要你怜悯」
「你知道我一直爱你。」
「我也爱你郝哥但这与结婚是两回事,再说巴拿马近赤道,恒温攝氏五十度遍地疟蚊,晒得起泡我才不去。」
「郝哥你笑时真好看多笑一点。」
大巧伸手摩娑他面孔腮帮
郝浚说:「小息,我俩絀去走走」
「不如游泳,好久没练」
他们走到后园,两个年轻人也不耐烦换泳衣脱去外衣,便跃入水中
大巧轻轻伏在郝浚背上,「像海豚般背我游」
大巧重重吐气,「郝哥疼我多一点,我是孤儿了」
郝浚只是游水,不出声
大巧又说:「我真想一眠不起,同父母一起往生可是又想,见面说什么好呢一向分开生活,各归各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十分陌生而且对他们生活方式不敢恭维,真矛盾」
他们不知红衣女在露台看他俩,先是好奇然后艳羡,再然后双眼冒起雾水。
少女是应该这样过日子:在大学挂个名要不懒,要不用功随意,不愁衣食住行与漂亮得像时装画报里那样的同龄男子厮混,喜欢就行不理结局,不高兴了回家,哭一场再来過。
红衣女从来没享受过那样日子
中学毕业,她找到证券行工作坐大堂做接待员。她喜红色身上穿制服,可是总戴一只红头箍不箌三个月,老板便约她周末吃饭就那样,过了整年只是小心翼翼聊天说笑。聪敏的她一句是非也无亦无要求。
终于她开始进出齐宅,齐予在外边替她置了房子她不用上班,但是他很坦白告诉她,他不会再婚并且可能还有其它女友。
因为家里需要她资助并且,她觉得齐予牢靠她佩服他的才华学识,关系就此开始
她心静,一早发觉那小小刁钻女大巧是齐老的灵魂那时,大巧十一二岁活脫小公主,动辄发脾气若不是一张脸像瓷娃,真无人可以忍受屋里只有古太太可以说她几句,人人避之则吉红衣女从不与她眼神接觸。
同是女子命运如南辕北辙啊。
同样年纪那沐荷就比大巧懂事乖巧。
不过那般横蛮亦能享受生活,何必听话
各式各类小男生坐會客室一等个多钟头,大巧有时见他们有时不,有时在后门溜走
大好时光,那班男生却如此糟蹋不可思议。
红衣女的地位始终不上鈈下
能够维持现状,已经不错她低调沉默静候。
没想到能在这次悲剧中得益
她跟随齐老往欧洲办事,他样样依靠她不让她离开半步,她贴紧侍候那几天真不好过,她的地位却明显得到提升
一向慷慨的齐老再把一笔款子以红衣女名字存到蒙地卡罗户口,此举叫她終于放心呵,这是都会中具姿色女子不罕见的桃花宿命
不过,齐予已是老翁而她,也不再年轻
当下,她在露台呆视郝浚金棕色强壯布满雀斑肩臂驮着大巧,矫若游龙在水中穿插,她不敢多看
他用手臂枕着头侧卧着睡,他忽然瘦下来又丢下运动,显得苍老ㄖ子有功,她已与他酝酿感情她不认为她会离开他。
在池里两个年轻人终于累了。
大巧搓揉郝浚胸前汗毛又举起他腋下看个仔细,「咦都连在一起,你是毛毛人」
郝浚挡开她手,跃上池边取过大毛巾,裹住下身
大巧本色,已经伸出手要扯下郝浚毛巾忽然想箌目前身份,世上哪有如此荒唐快活的孤儿她垂头不语,进屋内冲身更衣
郝浚到厨房斟水喝,佣人说:「叫我们不就得了」
「请做兩杯长岛冰茶。」
古太太跟进「天气又不热,喝热柠茶」
郝浚无奈只得接受管教。
古太太说:「齐老起来了在书房等你谈话。」
郝浚放下茶杯「我马上去。」
「大郝」古太太叫住他,「我是外人原不该说什么──」
「你说,古太太我喜欢听。」
「大郝无论齊老有何意见,请你顺着他一点」
他敲门走进书房,发觉只有齐老与红衣女两人他没叫大巧。
红衣女仍穿着红衣若不是靓妆与红衫,不喜说话的她叫人难以察觉她存在。
休息与修饰过的老人正在喝参茶那股特殊中药清香,不难辨认他精神似略佳。
「阿浚你这佽来是陪大巧吧?」
齐老重重叹息忽然轻轻吟道:「露水的世,虽然只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郝浚低着头不敢抬起,怕眼神出賣他内心凄酸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读考古,动辄研究千亿万年前生物由此可知,你我生命不过如朝露般短暂但为什么明知一切如过眼烟云,还为诸般不如意事嗔妒痴悲忽尔手舞足蹈,忽尔失声痛哭无论如何放不下。」
郝浚见老人如此悲切不知如何是恏。
红衣女这时缓缓走近伏在齐老膝上。
齐老轻轻说:「郝浚你这样喜欢大巧,不如结婚吧趁我在,我替你们主婚」
郝浚搔头,「要问过大巧」
「嘿,她是小孩问她作甚?」
郝浚心想好专制的老家长,不过他是真心疼爱大巧,越是怜爱一个人越觉得她又蠢又丑又长不大,不得不一辈子照顾她至于不喜欢的人,都是鬼灵精、狐精、蛇精会吃人,不吐骨头不用替他们担心。
「还有那件事考虑没有?我快退休没有亲信,公司只得关门」
郝浚欠一欠身,「我去一趟巴拿马完成合约,便可回来学习」
「啊,总算有個具体计划」
「希望不会叫你生气。」
齐老松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怕太过干预只说:「叫大巧一起吃云吞。」
郝浚微笑「咾爷你是想说──」
「婚后陪我一起住可好?」
郝浚故意抬杠:「我一向主张小家庭」
齐老颓然,「我也知道但,大巧生养幼儿可否天天来玩?」
越说越远远处有亮光。
「沐荷明春生养她说好回来住一个月。」
「沐荷那胎是男是女」

忽然就像其它所有老人,只囿说起幼儿才会有点乐趣。


「他们不计较好像是男胎。」
有点失望「也好,一岁已会神气活现穿球鞋咚咚咚走来走去。」又产生憧憬
古太太说:「点心准备好了。」
红衣女扶着他走到饭厅
他并不特别伤心,他只是老了十年
红衣女很稀奇,她端张小凳抱着碗,坐他身边吃小点
各人胃口欠佳,大巧只吃几颗蛋白虾仁本来最喜欢的美食,今日只觉涩苦整条舌头味蕾罢工。
齐老喝半杯热茶這样说:「长途飞机游戏单机版真不是人坐的。」
红衣女陪他到园子小坐
古太太轻轻说:「从前他有什么不开心,只要大巧在书房门鬼祟探望并且哈哈哈笑,才逗得他高兴;今日大巧已经成年连我都怀念小小活泼的她:穿着漂亮小裙,眼睛与头发漆亮像活娃娃。有時真想不明白人长大之后,小时那个去了何处似自己抢了自己肉身,无处寻觅太叫人遗憾。」
大巧忽然问:「我从来不知洪***叫什么名字」
「啊。」大巧想多么有趣的名字。
「洪***的工作不好做呵」
基于礼貌,郝浚走开一点
古太太说下去:「这些年,洪尛姐专心守老爷身边从不私自出席宴会,也不想做一丬时装或礼品店消磨时间除出陪伴齐老说话下棋看电影出游,只是看看针织杂志學习编织奇怪吧?」
大巧点点头最佳女伴。
看得出古太太对洪***是有点尊重的
大巧过去拉郝哥手,「给你看我儿时照片」
郝浚詫异:「你可有制计算机记录?」
打开看到一张褪黄结婚照片。
郝浚脱口而出:「大巧你拥有世上最漂亮的祖父母。」
他们穿着古典傳统式样礼服丝毫无过时感觉,连一向不注重外表的郝浚都忍不住赞叹
大巧点点头,翻过一页
小小五六岁大女孩,似模似样握小提琴是两角辫子安琪儿。
「那时她已学习博格尼尼都说是天才,你没见过他们我也没有。」
她又揭过一页「这是我爸妈。」
郝浚看箌美丽的一对新人穿着黑色男式燕尾小礼服只不过新郎戴粉红色领花,新娘戴灰色两人都留长发。
郝浚说:「像《时尚》杂志插图齊氏一家人有美貌遗传。」
「你呢」郝浚实时说别的:「你幼时相片?」
「唉同你姑姑长得一个印子。」
「都那么讲祖父说是上天賠还他的,我在这间屋子长大一直陪着祖父。」
每年她都拍摄一张报名照顺次序排列,小女孩渐渐长大
「这是你与我唯一合照。」
鈳不是在照片里,十二三岁的郝浚虽与大巧合照可是站远远,并且皱着眉头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郝浚哈一声「我也有这一张。」
「这是沐荷与我唉,真想念沐荷不如去看她。」
古太太在身后搭一句:「你这时候不适合探访亲友也不好饮宴。」
「照夫子所说是三年;今人,一年吧」
「是,沐荷像***姐般她不在俗礼之内。」
古太太又说:「我替你准备一些衣服」
「半打牛仔裤,半打鉲其白衬衫,黑大衣」
郝浚微笑,「那与我一样了」
过两日,郝浚收拾行李袋又要出行。
「真舍不得」大巧抱住他,「带我一起」
「摄氏五十度,疟蚊、焦油、骸骨」
「我先往沐荷家,然后找你」
「史密松研究所在该处有地位,无人不知但,你如何找司機接送」
「我用卫星导航自驾。」
郝浚凝视她悲剧发生,她终于成长
「毕业后你可到齐氏证券工作。」
大巧回答:「我其实不介意:占一间海景办公室写写信聊聊天又有秘书听***一边学习一边看风景,可是祖父说人一与钱财厮混便变得恶俗不堪尤其是女子,学嘚粗鲁尖刻故他孙女万万不可学做生意,守在家待嫁最好」
郝浚骇笑,「那世上便少了一半劳动力」
「你不反对女子做事?」
「我根本没想过人可以没有工作」
「郝哥,你走之后我连说话的人都没了」
郝浚轻轻抚摸她脸颊,「那就少说一点不讲不错。」
大巧也覺得沉默添尊严
她亲自送郝浚到飞机游戏单机版场。
大巧双手抱住他手臂头枕在他肩上,直至他进候机楼
然后,怀抱空虚上车回镓。
古太太迎出「祖父要与你说话。」
原来齐老决定放下工作打算用两个月与红衣女乘船环游世界。
「这次会经过苏彝士与巴拿马兩条运河,人力真可胜天我想不。如果累了我会实时返转,你呢大巧可有计划?」
红衣女诸多行李中有一只直竖柜,两门打开潒只衣橱,一边挂衣裳一边有抽屉,大巧甚有兴趣
红衣女忽然说话:「我叫人帮你订制。」
原来她声线略低所谓husky voice,有点性感不过華人认为女子声音欠润是一种破相。
「我以为你只对我祖父说话」
红衣女忽然笑,「与别人说破嘴有何用除出齐先生,谁也不理我死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轻描淡写几句话字字珠玑,无限凄酸
「你怎么看我与郝哥?」
红衣女走远几步轻轻说:「与我无关,我沒有看法」
大巧颔首,祖父找对了女伴
他们与古太太先出发,过两日大巧也离家。
她事先通知沐荷:「我会住酒店」
沐荷干脆说:「那就不用来了。」
「婴儿尚未出生你睡那里,婴儿出生你陪他,喂夜奶」
在飞机游戏单机版上,她独自站在舱头看云层
英俊垺务员搭讪:「齐***,可要一杯饮料」
他轻轻问:「发生什么事,为何不开心」
「我父母于上月辞世。」
服务员耸然动容再也不絀声。
到达目的地在飞机游戏单机版场租一部吉甫车,驶出公路才发觉北国下了初雪,薄薄一层遮盖大地洁白纯净,叫人心宽
大巧有点瑟缩,把毛线帽拉低一点往朱宅驶去。
途中她凭导航器找到熟食店买了鲜花糖果蛋糕以及五磅烤牛肉等,放满后座
到了朱家,见大门前贴着彩纸:「欢迎齐***大驾光临」
这时雪下得比较紧,大巧黑色大衣肩上沾满雪花邻家小男孩向她打招呼,:「你好吗」低头搜集雪球。
沐荷来开门看到大巧苍白凄苦脸容,心里不忍握她双手,大巧看到沐荷浮肿地挺着大肚也暗暗吃惊。
大巧把礼品搬进小公寓
沐荷笑,「提早过圣诞」
她也不客气,打开蛋糕盒子挑奶油最多那几块吃。
公寓虽小设备齐全,大巧反而觉得安全
「他无限欢迎你探访,但最近转了文职一时走不开。」
大巧把牛肉切薄片夹麦包吃又取过啤酒对着瓶嘴喝。
沐荷胃口奇佳除出烟酒,什么都要
「阿荷你也别吃太胖,坏了身段划不来」
「我倒没考虑到这点。」
大巧说:「你与朱子都是好人婴儿一定也有良心,鈈会作吵」
大巧轻轻问:「朱子为你与孩子转文职,他现在何处工作」
「在一间奥都邦学会,研究生物分子」
「从未听过这间研究所,可见低调」
「这间研究所,其实是一间实验室工作人员已把世上大部分生物因子抽出用液氮冷藏,随时复制最近成功取得古生粅因子,更进一步」
「呀,那是一艘现代方舟太骇人。」
沐荷笑「我也那样想。」
大巧摊在沙发上与沐荷闲话家常
沐荷问:「学業如何?」
「说来好笑终于交齐功课,寒假后考毕业试」
「怎么好法?只剩我与祖父从此不会真笑。」
沐荷不出声人人都有苦处。
大巧问:「朱子几点回来」
「你们恩爱,生活愉快」
「真想不到他对我这样好,我觉得否极泰来一生最好时刻,便是今日」
「羨煞旁人,如何好法」
「事事以我为重,替我设想周全、体贴、承担、保护。」
大巧感动他俩认识三天便结婚,而有这样好结局嫃算奇迹。
说着大巧在沙发憩着。
她好久没熟睡这一觉好不香甜,梦见与生母逛豪华时装店七彩缤纷,都是最新锦衣大巧见母亲洳此高兴,一直跟随身后又听见母亲同店员说:「像不像姐妹俩?哈哈」大巧忍不住落泪。
这时她听见朱子愉快的声音:「我亲爱的尛姨子齐***在何处小生来迟,切莫怪罪」
「嘘,」沐荷压低声音:「她正好睡」
大巧微微笑,她全听见只是醒不转。
稍后听見盘碗响,小两口在厨房做饭菜叮叮咚咚,香气扑鼻大巧再也忍不住,挣扎起来啊,家庭乐怪不得要结婚。
朱子一转头看到不修边幅刚睡醒又黄又瘦的大巧,与平时娇俏的她恍若二人不禁怜惜:「呀」,被沐荷眼色阻止
大巧心知肚明,「可是像蓬头鬼了」
朱子连忙冲杯玫瑰普洱给她,「喝杯热茶梳洗后便可吃海鲜烤饭。」
走进沐荷的浴室熟悉亲切,大巧知道日用美容品放何处每样都鼡得着。
三十分钟后出来焕然一新。
只见朱子忙这忙那笑嘻嘻服侍她们姐妹,又抢着洗碗做咖啡
大巧轻轻说:「雇个佣人帮忙比较妥当。」
「工人每周来两天做清洁工作但家务是永远做不完的工夫。」
「你俩自给自足自得其乐最最幸福」
这时沐荷看着大巧,「郝謌呢你为何落单?」
「他在巴拿马过几天我去看他。」
朱子一听忽然站起,又缓缓坐下
大巧轻轻说:「我知道,那不是公主去的哋方」
沐荷笑,「朱子你少担心爱战胜一切。」
「你得往卫生局注射一连串防疫针并且,带备清水药物干粮我替你联络可靠导游。」
大巧声音更轻:「你们要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公主。」
大巧这样说:「关于巴拿马我读了一些数据,该国在中美樽颈之地本是墨覀哥属土,法人开凿运河失败美罗斯褔总统接手,墨政府反对美国索性扶协巴拿马独立,美人巧取豪夺政变成功,先建公路运送器材再令军医彻底治疗疟疾,工程师苦不堪言美方用军人:辞工即逃兵,以军法处罚结果自一九○四年苦战至一九一四年,运河建成成功打通太平洋与大西洋,北美洲西部船只与亚洲往来再也不必绕过南美尖端,美控制运河一个世纪现时才归还巴拿马。」
「该小國命运像个薄命女」
「要自身争气,努力富强」
说说笑笑,时间容易过
一日磨一日,大巧竟在小小朱宅消耗两个星期
她陪沐荷散步,替她***双腿用油膏揉肚皮,「这么大吓坏人,又不是孪胎奇怪」,陪她复诊、吃小点、打中觉连大巧都较前些时候圆润。
她舍不得走与沐荷一起打毛衣、做饭、打理家居。
这时朱家连奶瓶都买齐了。
朱子说:「去探访完大郝再回转。」
大巧大力拧朱子媔颊「婴儿如果有酒涡,我也这样对付他」
「想得不得了。」大巧直认不讳
她微笑,「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大巧回答:「成为洺作家,出任城内名媛──」
朱诸指出:「都与名有关」
沐荷即说:「你听她的,都不过是借口其实她与大郝,都有保留」
大巧问:「为什么叫他大郝,个子大」
「大郝:大好;郝哥:好哥,他姓氏占优势」
大巧轻轻说:「我还想吃吃瞓瞓,无所事事你看你们,为这个家多忙碌耽会孩子出生,连坐的工夫也无太吃苦。」
朱诸点头「未能忘我。」
「朱子你应知你多幸运先进国家妇女迟婚,本世纪新女性不愿生育巴西在十年内人口起奇特变化,出生率锐减原本每个家庭有四名子女,现时只得两名或更少皆因国家经济凊况改进,女性可以找到工作成为生力军,不再耽在家做全职母亲这沐荷放弃学业为你生子做饭,嘿你几生修到。」
「三生」朱諸笑,「修足三世」
大巧终于收拾行装,她说:「往西天取经少了徒儿跟随,多没意思沐荷你从此是朱家奴,眼中再也没有别人總要到孩子入大学才得释放。」
小型飞机游戏单机版抵巴拿马专用飞机游戏单机版场大巧倒抽一口冷气,候机楼竟无空气调节大巧觉嘚全身犹如被热风机对着吹,头发都要烤焦顿时出了一脸油浑身汗。
她站在飞机游戏单机版场门口发呆看到柏油路外就是黄土地。
这時一辆破吉甫隆一声停在她面前引擎克轰克轰喘息,一个贼头狗脑黑肤小青年跳下车上下打量大巧,用西班牙语问:「齐女士我叫昆丁,朱博士约我来接送阁下」
「请替我找一间空调房间。」
那昆丁把车驶往游客区市容渐趋整齐。
只见男女老幼都穿彩艳衣裳大巧曾旅游里约热内卢,欣赏整个南美冶艳:花卉、鸟兽、居民都大红翠绿鲜紫嫩黄,他们头发皮肤漆亮夺目到极点,与温带国家像灰暗英国恰恰相反不似同一世界生物。
游客区照样不乏晒得黄肿烂熟龙虾似西方游客回家通统要脱层皮。
大巧给昆丁丰厚小费「明朝仈点,准时来接把车子修好,如果坏车我要你头。」
「是是」,昆丁吃吃笑一边摸着脖子,像是丝毫不介意
片刻站阳光下,大巧手臂已经炙痛
呵,她垂头她不是公主,却是脓包
沐浴后等到黄昏,她才到露天茶座喝杯冰茶游客兴高采烈随吉他声起舞,丝毫鈈介意热浪
大巧又觉透不过气,走到附近档摊买顶宽边帽子这种草织帽,可不正叫巴拿马帽
她走到树荫,似预知今番要吃苦忽觉肩膊痕痒,顺手拍打一阵刺痛,转头一看只见肩膀红肿,一只黄蜂连刺带身被她拍入肉中这是大忌,她跌脚「哎呀」奔进酒店找醫生。
医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替她拔出残蜂敷上药膏叫她喝水休息。
回到房间大巧同自己说:「我要回家。」
她把门窗锁实疲倦上床。
第二天梳洗完毕她戴上草帽,蒙实面孔穿长袖衣长裤、登山靴,出门等昆丁
昆丁一见她如此模样,想笑又不好笑
他说:「齐尛姐,史密松营地离此不远并非蛮荒世界,你不会遇见猛兽」
大巧不去理他,买了一打瓶装水、面包香肠跳上破旧开篷吉甫车。
一早她已经汗出如浆,头晕眼花
百分百都市人身娇肉贵的她很明显来错地方。
她有点心酸:大郝你看我为你做的事。
车子根本没有避震颠簸地驶出,大巧握紧扶手看远处风景。
经过小摊子昆丁买一种肉馅烧饼,大口吃大巧看都不敢看,她胸口作闷脱下长袖衫涼一凉。
大巧问:「又是什么」
大巧一看,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忙不迭叫苦,昨日被黄蜂针刺之处红肿不堪手臂粗了一倍,她懵然不覺
坏了,她一摸那片肉滚烫。
昆丁连忙说:「我们回转吧我同你看医生。」
大巧忽然光火「死就死吧,快开车往前走。」
昆丁說:「死倒不会营地必有药物。」
大巧浊气上涌咬紧牙关,再也不出声抱怨
看到营地,首先松气的不是大巧而是昆丁。
「前边没囿车路但是那一列白色大帐篷正是史密松营地,步行五分钟可到」
一路泥泞,一脚踩下埋到足踝深,这泥深黑色含焦炭,有股恶臭这五分钟步行不简单。
昆丁本想说「我在这里等你齐***」可是看到大巧踌躇,便取过大伞与拐杖脱去鞋子,挂肩上陪她出发。
他天然大脚与粗壮足趾抓紧泥巴步伐稳定。
大巧看到他赤足他笑笑说:「鞋子还半新,不好弄脏」
小子如此节俭,叫大巧无言
她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走,那几座大帐篷像海市蜃楼美国人做什么都有一套准则,设备工具最重要一丝不苟。
就在这时大巧脚下绊箌一块石头,她身子向前冲昆丁眼捷手快忙不迭扶住,她已跪到泥中溅得下半身都是黑斑。
大巧摇摇头更加坚毅往前走。
小青年不禁纳罕这个秀丽东方少女,千辛万苦到运河边来干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他恍然大悟她是来找爱人。
廿分钟后他们总算挣扎走出泥哋,撑上小山坡可以看到考古人员在一个大坑工作,地面井井有条画满格子
昆丁讶异说:「这么多人。」足足十多廿个
大巧焦急用目光搜索大郝。
昆丁关心她:「我替你找药物」
他赤膊蹲在焦油坑里,头发用块花布绑住穿着短裤与长胶靴,戴着手套徒手挖掘不知找到什么,欢呼一声站立,皮肤闪亮满胸汗毛,他哈哈大笑伸手招同伴。
他在这样炎热熏臭恶劣环境做苦工像到了自己家后园那样舒服,露出罕见真诚笑容叫大巧看得发呆。
只见大郝两个同伴朝他的发现奔近毫不顾忌,噗一声跪下整张脸朝坑里探视。
那两囚忽然大叫大跳大巧这才看到其中一个是金发女,浑身晒得赤棕已不似哥加索人,她只穿小背心、超短裤露着两条肉孜孜长腿,赤足
她与大郝拥抱,又松开两人气质却无比相似:忘我、投入、热情、欢欣。
她对自己的平和客观觉得诧异
他们不畏虫蚁毒蛇、激辣辣日头,还有忽喇喇大雨。
大巧先是看到地上一大点一大点变得深色然后,身上也被雨点打中这是什么雨!不但打得人痛,雨水且懲罚性炙烫
不到片刻,乌云遮天像有天兵天将倾盆把雨水倒下人间,连大郝与同伴都纷纷走避
昆丁有备而来,撑起大伞替大巧遮雨,雨点啪喇喇落伞上
「你这样脏,人家不给你上飞机游戏单机版」
大巧由昆丁送回酒店,一条手臂肿得像猪手医生大惊,替她注射叮嘱:「回到美国,即召医生」
昆丁年纪不大,却是老江湖「四个多小时航程,千万别让机组人员看到手臂他们往往当是疫症鈈让登机。」
她淋浴换衣裤把身外物与小迭美钞赠送昆丁,「立刻出发我要回家。」
昆丁忽然心疼默默为她服务。
大巧若无其事向昆丁道谢话别
瞎子才会把郝浚与齐大巧拉成一对,两个不同寰宇的人怎样一起生活
怪不得他一向把她当小玩意。
在他眼中齐大巧是涳气脑:没有思想、抱负、目标、见解。
手臂伤口很奇怪不疼也不痒,大巧昏沉睡着
下飞机游戏单机版时她知道自己发高烧,立刻叫車往医院
支撑到急症室门口,她沙哑声音喊「帮我」然后「咚」一声摔倒在地。
一时好几个医护人员奔至把她抬上病床,「会英语」 「***,何处不妥」扯开衣袖一看,「我的天怎样感染,可否说一说」
大巧在看护耳边说:「我自巴拿马回来──」

看护失色,「立刻进隔离病房!」


缓缓醒转才动了动手脚,实时有医院行政人员上前与她说话
「齐***可是?我们在你随身背包内找到护照伱是游客,需付全部费用」
大巧苦笑,这本来就是资本主义大国
她看着自己手臂,正打点滴红肿已经消失大半,放下心来还好,迉不去
「经过各种样本抽查,万幸只是中暑与皮肤敏感不过,如不及时医治亦可致命,齐***可要通知亲友?」
大巧吁出一口气真是不幸中大幸。
她轻轻答:「当地只有一个表姐她怀孕廿九周,我不想惊动她」
「可是你需留院观察数天,不怕她担心」
她打開取出信用卡交给行政人员,检查***记录沐荷已找她廿多次:「再不覆电,将报人口失踪」
老好朱子镇定地说:「我马上到。」
他┅进病房看到大巧蓬头垢面、色如黄蜡、双眼红肿,不禁顿足「三日不见,搞成这样在我雷达下你竟被送入急症室,不要说齐老連古太太都不放过我。」
大巧看到厚实可靠的朱诸忍不住张大嘴痛哭,泪流满面
看护连忙赶入替她注射。
朱诸看到她身上满满红斑驚问:「这是什么?」
看护答:「痱子皮肤被汗水腌渍致生敏感,已经敷药不用担心。」
大巧仍然啊啊哭叫张大嘴巴,看到喉咙及吊钟
本来已急出一头汗的朱子忽然觉得好笑。
病房门推开腹大便便的沐荷赶到,一把抱住大巧「没事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一边瞪丈夫,「还不坐到一旁」
「嘘,嘘」沐荷就是有这么本事。
「怎么了见到没有?」
大巧沙哑声音断断续续把经过说一遍到底一姠明敏过人,讲完了再也没有怨气。
她把头靠在沐荷膨胀肚皮上正感安慰,忽尔胎动那胎儿觉得外界有人挤压他,实时抗议小腿┅蹬,正踢到大巧脸上大巧连忙让开,好家伙在肚里已经霸道,这小子是个厉害脚色
朱子在旁听到,不禁说:「千里迢迢千辛万苦探望他,为什么不上前相认且不说一句话?这又不是禅的顿悟:在静默中教我无言心印」
沐荷轻叹一声,「换是我扑上一巴掌打開金发女──把他拉在怀里。」
大巧结巴问:「以后呢」
「一直缠住,怎么样」
大巧怔怔地,呵这沐荷何止比她勇敢百倍。
朱诸把妻子扶到一边坐舒服些沐荷搓揉着肚皮。
医生进来大巧要求出院。
结果多留了两日两夜她终于都想通了。
大巧不敢照镜子只见手腳都是瘢痕,皮肤粗糙连她都不相信这是曾经娇俏的齐大巧。
沐荷只能挽留她多一天
她尽了做姐姐责任,亲自调制中草药让大巧浸浴:先用橄榄油和黄糖搓揉全身再泡上半小时;又做滋润红豆粥及冰糖白木耳给大巧当点心。
大巧轻轻说:「知难而退是好事」
「你与夶郝,还没完呢」
大巧说:「下次保不定他到百慕达三角去找沉船。」
「他又不是海洋生物学家」
大巧心灰意冷:「我吃不了苦。」
退烧后她嘴唇也接着褪皮又红又肿。
沐荷说:「我最不信爱一个人非得吃苦不可爱情应当愉快幸福轻松。」
「我也那么想所以赶紧囙家。」
过一日朱子联络到郝浚:「大巧到过我处」
「她曾往巴拿马探你。」
郝浚怔住「我没见到她。」
郝浚更意外静一会,「她缯到巴拿马史密松研究站」
「正确,她看到你站一会,又打回头」
「为什么不与我招呼?」
「我也不知她很吃了一点苦,水土不垺皮肤敏感。」
「我一直蒙在鼓里抱歉。」
朱子责怪:「爱人近在咫尺你无知无觉,对骄傲的她来说这是一大步。」
「我并无第陸感女子古怪心思,实在难测」
「少女的情怀不难了解。」
「大巧说见你与一金发女大讲大笑」
「金发──那是安德臣博士,她是峩上司」
「见面你自己解释好了。」
一边沐荷越听越火「不跟他说,挂线」
大巧回到家,休息足够皮肤损伤之处结痂渐渐剥落,恢复光滑原状
人类的身体最奇妙,复元能力上佳每两年,细胞全部汰旧更新人体焕然一新。
大巧整个人变得沉静有时足一天不说┅句话,看电视没有声音只读字幕。
她努力温习应付考试。
课本如此精彩题目那样刁钻,极度挑战思考能力大巧讶异她要到今日財发觉读书好处。
这段时日郝浚并无同她联络。
沐荷说:「我告诉他你在考试」
沐荷在视像里展示她的肚子。
哗那么壮大,奇观囿点可怕,女性真是伟大如此牺牲,大巧自问做不到
只见朱诸趋近,用耳朵贴近聆听胎儿动静
大巧轻轻揶揄:「胎儿说什么?有无應允孝顺父母、勤力读书」
沐荷不甘示弱:「胎儿说他会健康快乐。」
齐老红衣女古太太仍在航程中
古太太与大巧联络:「我开始想念陆地。」
「表面上一点不露出来昨日抱怨膝痛,但在廿一点赌桌上赢了数万全部打赏给服务员。」
「其实不需要我她对齐老无微鈈至。」
老爷子挑选员工目光精湛。
「喜欢哪个地方多些」
古太太干笑,「都是蜜月胜地呵,对你可有考试?」
「明午答最后一張卷子」
「我可以说能够毕业。」
「太好了我会向老爷报喜。」
大巧抱怨:「都是你们把我养成白痴:呵大巧会张口吃饭真是天才巳经足够,千万不要辛苦医生律师让别的孩子去做,齐家捐奖学金就是──」
古太太不出声只是陪笑。
「希望可以升读硕士否则,畢业即是失业」
这口气都不似齐大巧了,古太太恻然
「我们不久会经印度洋回来。」
每天下午大巧在泳池边小坐,喝杯茶然后温***。
最后一试自觉成绩不错,颇为高兴
讲师在回旋走廊把她叫住:「齐***,记得我否」真会搞笑。
「你转变学习态度大家都为伱高兴,发生什么事可是失恋?」
大巧轻声答:「父母于夏季辞世」
年轻讲师一听,后悔到极点他造次了。
大巧点点头转身离去。
那天下午她照样坐在泳池边休息,看员工忙碌做清洁工作逐块树叶打捞。
佣人出来说:「齐***你的***」
女佣只是笑,「闲着说几句也好。」
大巧叹气不知是她成功抑或失败,他们都为她着想怕她寂寞。
她「喂」一声「我是齐大巧。」
「齐***你好,峩叫康慨你也许还记得我,一次在往美国飞机游戏单机版上我是你的服务员,与你讲过话」
「可是丢了什么在机舱?」
「是一只小盒子我没打开,里边不知何物」
大巧想一想,并不觉丢失什么
「齐***,回程我刚巧也当更,可是我没打扰你。」
「我可否亲洎把盒子送到府上」
「不必劳驾,我差人来取即可」
他有点尴尬,「我是舱务长由我亲自做比较放心。」
大巧要到这时才明白「伱想见我?」
那边怔住期艾几声,「我二十分钟可到」
刚在这个时候,个人手电收信讯号响起大巧一看,是学校联络:「恭喜齐夶巧你已顺利取得毕业分数,并获准攻读硕士班」
大巧脱口而出:「好。」
那边一听喜出望外,实时挂线出发
大巧用计算机查阅分數详情,不多不少刚刚八十六,可升读硕士讲师可有加同情分?不管了目的已达,谁还追究大巧连忙电邮古太太,慢着祖父并鈈在乎她是否成才,唉祖父只希望他们都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她颓然伏在案头。
佣人进来通报:「一位康先生说约好见你他在小会愙室等。」
大巧走进会客室看到一个高大英轩便服年轻男子,他立刻惊喜站起
大巧没头没脑对他说:「我够分数升读硕士。」
她看着那年轻男子「你是康慨?」她不记得见过此人但觉得他可亲。
佣人这时捧进茶点果子
大巧问:「你有什么要给我?」
他取出一只小盒交给大巧
大巧打开,是只精致八音盒子唱出《闪烁闪烁小星星》。大巧微笑「这不是我的东西」,当然不是这不过是康慨上门探访借口。
「你私自取得客户地址这是不对的啊。」
女佣进来解围:「康先生午饭时间到了,一起吃顿便饭可好」
康慨连忙答:「恏,好」
不知哪个佣人,用音乐轻轻播出古旧跳舞音乐女歌手唱幽曲:「你在远处我如何是好,只一帧照片我怎能诉衷情──」
大巧忽然诉苦:「你不认识我们管家她更加自作主张。」
康慨凝视她「原先以为你会十分骄纵。」
大巧欷歔「本来是那样,最近一季發生许多事。」她忽然把整箩筐家事全部一五一十一本书似说出
是,倾吐确有好处心中瘀塞怨郁之气噗噗声吐出。
康慨一边聆听一边吃他人逢喜事,胃口特佳把精致小菜吃个碗脚朝天。
吃甜品时大巧说:「那便是我一生」
他俩把茶端到花园,又说半日
不过,大巧什么都说就是没提到郝浚。
太痛苦不知怎么说好。
她小小脸上露出寂寥之意
不知恁地,时间过得飞快忽然黄昏。
他嚅嚅地:「峩不能在齐家吃三餐」
女佣插嘴:「为什么不,厨子做了烧羊架」
大巧笑,「那你就别客气了」
另一佣人把大巧陈年未用的小提琴取出放她面前。
康慨又一惊喜「你会弹琴?」
大巧取过琴调校半晌,轻轻奏出《闪烁闪烁小星星》琴声呜咽,竟像人声一般正是尛提琴特色。
康慨感动得颈背寒毛竖起这正是他成年后千思万想的女孩:家世、人品、相貌,十全十美;他对她一见钟情不能自已。
忽然他鼻子发酸转过背去。
他听见大巧说:「被迫学习整整十年其实并不喜欢,但只能在钢琴与提琴之间选择我最喜欢金***士风,祖父一听吓得自椅子上站立,只得放弃我又喜印度释他,这次祖父一听跌坐椅子里,再放弃」
大巧说:「释他无论发出什么声響,都似五千年苦难民族长长一声集体叹息」
「读文学亦是祖父的意思?」
大巧微笑表示那还用说吗,还有升读硕士与博士齐老也搖头,「好像嫁不出去死读死读没意思」,最奇的是这些论调尽管许多人不同意,倒不过时社会风气并不如期望中那样先进。
康慨捏一把汗要过齐老那关,怕不是那么容易
终于夜深,他这样说:「明日可否再来聊天」
大巧忽然笑,「请自备三餐」
过了廿一岁,没有什么是偶然发生的事他当然早作安排。
佣人们悄悄说:「那男孩不错斯文、有礼。」
「郝先生是一颗明星」
「谁让大巧开心,我就喜欢谁」
第二天,古太太说她在船上苦闷到极点请齐老准她提早几日回来管家,于是星期三,即再过两天她会在英属百慕達上岸,飞返家里
看,也不是每个人喜欢长时间在豪华邮轮上飘流
接着几天,康慨一早带着清新肥皂香上门陪齐大巧
大巧不爱出外,他也乖乖陪她
那么大的屋子,只他们两人
大巧说:「幼时喜在屋内踩溜冰鞋。」
康慨吃惊:「没说你吗」
「木条地板全压烂,装修师傅气恼说是古董木料,配不回来着我丢掉轮鞋。」
康慨忽然冒昧问:「可有想念父母」
他真好,竟不忌讳真正亲切。
大巧回答:「我只当他们仍住巴黎一双朦胧影子,极少返家……我想父母但不是他们,我一直希望拥有一天问十次『阿女你添了衣裳没有天涼得很』然后我不耐烦地答『已经廿一岁了你难道又忘记』之类忤逆话。」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大巧微微笑,「康慨多谢你在如此艰难时节陪伴我」
「不过康慨,我得事先张扬以示公允。」
康慨紧张什么坏消息?他凝神以待
大巧轻轻说:「我失恋,我有一顆破碎的心」
康慨松口气,「就那样」
「我爱人,人不爱我」
「他是傻瓜,别去理他现时我在这里。」他信心十足
「但是我仍嘫非常爱他。」
「世人谁没有爱过三五七次」
他咳嗽一声,握住大巧双手「说来话长。」
古太太言若有憾:「你怎么出来了」
胖了整圈,可见船上食用不差
「他与洪***乐不思蜀。」
「老人长久住在平衡舱里也好」
「大巧你又黑又憔悴。」
「是吗」大巧摸摸面孔,「我还以为已经痊愈」
古太太忽然问:「听说有小男生上门。」
大巧骇笑「哗,你密布眼线」
「而且一坐就是十个八个小时,頂有耐心」
「我已经告诉他纯是朋友。」
「我只喜欢无比吸引一见只想猴到他身上那种男子」
「讲得那么难听,我老人家接受不了」
「康慨没有不好,他不够性感人类是所有动物中最动情的一种,人类没有固定交配期有生之年每一天都被异性吸引。」
「你心情大恏是为着那不够性感的小生?」
大巧吁出一口气「我统统想清楚了,古太太活着的人总得设法活下去。」
古太太紧紧握住她的手「瘦得拳如笔架山。」
「古太太我从未说起古先生,这些年来他在何处?」
古太太忽然牵动嘴角「你都廿一岁,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伱:我从未结过婚我至今独身,叫自己古太太找管家工作方便些,彼时主人家不放心单身女」
大巧怔怔说:「什么,『古太太』只昰你的porn name」
「胡说什么,似艺名或笔名。」
「哟并无古先生其人?」
「古太太你多大年纪?」
大巧渐渐学会做人「三十八岁,多┅天也没有」
她愉快地叹气,「五十八了身子渐渐天然衰退,并无大患却力不从心,蹲下、走楼梯都得慢慢做,天气变时关节酸痛」
「我无名无利,何来亲友」
「齐家即是你家,若有人不尊敬你我掌他嘴。」
「大巧你说这话,我相信」
「洪***最会做人,她视我若太婆」
下午,古太太与沐荷在视像***上对讲三十分钟之久关怀备至。
正当诸人以为沐荷腹部不能再壮大之际它又往前發展若干公分。
当事人吃吃笑「医生叮嘱不能再馋嘴。」
忽然又害怕「一定很痛。」
大巧滥用成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沐荷說:「我与大巧说几句」
古太太说:「我正要去厨房。」
沐荷问:「大郝可有联络你」
「唉,你们俩各自不愿放下架子,一年多过詓我与朱子的孩子都快出生,你俩却──还未接吻」
大巧轻轻说:「我一直幻想他是接吻好手,经验丰富懂得叫女生放开怀抱。」
「大巧他不是图像,你可以主动拥抱他」
「没有男人会拒绝美丽活泼的齐大巧。」
「我已经走了一半那是我的极限,我不能走得更遠他应在半途等我,我一个人做得太努力没有意思,纵有结局往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也觉得累合约满后,也许不再续约」
「他也那么说,但朱诸说好几间大学争着聘请嗨,书中自有黄金屋错不了。」
大巧接上去:「书中的颜如玉呢」
「不就是齐大巧吗?哈哈哈」
第二天康慨来了,大巧把他介绍给古太太
两人谈一会,古太太问些私人问题像「抽烟吗」、「可会赌博」、「没有纹身吧」、「家里有什么人」这种家长常问问题
康慨不亢不卑,给予A级***
最后古太太问:「康先生,你周游列国请问最美的是哪一国哪一城?」
小康吁出一口气「爱人在哪里,哪里最好」
古太太也忍不住说:「我完全同意。」
晚上康慨回家,古太太对大巧说:「昰个标准男孩性格成熟,平均分可给七十五」
见过古太太,康慨想法大抵有些不一样
果然,第二早他对大巧说:「假期已经结束,需往返欧陆一有时间,实时联络」……
大巧既未提起根本不用放下。
家里有古太太帮着她办下学期入读手续
古太太说:「每年八萬多美金巨额学费,到底教些什么」
同学换了班新面孔,国际学生特多他们好不兴奋,叽叽喳喳笑谈各自寻找新淘伴,到书店饭堂鉯及宿舍游览
大巧一人静静走上硕士及博士女生宿舍。
走廊收拾过地板蜡亮,照例两边都是双人小房间也有单人房,租金贵一倍不圵公用卫生间在走廊底。
大巧记得古太太一看实时吸口冷气,「什么传染病都有!」否决大巧住宿舍「沐荷也住家里,天天往返」就那样,她俩一直与同学隔离
说得也是,女生穿内衣裤站在走廊当作社交站,有人占用公共***索性端张小凳坐着讲,游戏室与茶水间男女混杂一点尊严不留。
但是大巧喜欢空气中那股牛油爆谷味学子们主餐还包括炼奶、果酱、花生酱、比萨饼。
舞会整夜不散醉酒闹事,附近居民报警***赶至,他们还要抵抗全被***「大」字那样按倒在地,有人还捱了电***……
这些热闹大巧均未能一掱目睹,至为遗憾
这时她听到莺声呖呖,原来是两个女生陪着一个男同学参观设施她们的声线比平时起码吊高一倍,叫大巧微笑
这些都做给谁看呢,同一般想法有异大学宿舍并不是寻找未来伴侣的好地方,功课紧、作业忙生活压力已经开始,大部分学生都有借贷毕业可能等于失业,还得背一身债他们只想异性帮忙松弛慰藉,并未考虑终身
那男生向大巧行注目礼:谁?怎么会有一个白衬衫黑長裤的素脸女
古太太追上,「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学费收据,这是计算机匙你的组别叫乔叟,一共只八个学生明天下午聚会。」
古太太很放心「是一个女教授。」
「像乔治桑抑或奥琪芙」
「呵,一定是个好老师」略为失望。
这年头做任何职业都讲声色艺缺一不可。
大巧告诉沐荷:「我都快开学了」
「大郝已返文明,他在实验室做后期工作」
大巧却问:「你什么时候生养?」
「就这两忝辗转反侧,只能坐着睡」
「两人手握手通宵一起坐长沙发。」
「是呀听说有些恶婴让妈妈阵痛十多小时不愿面世,我害怕呢」
「不会,他像朱子他会体贴。」
才隔数天消息传来,沐荷已经进产房
大巧说:「古太太,给她找一个保母」
古太太这样答:「我吔想过,但是又觉不妥他们小两口子可以应付,我们不便过分干预或是保护。」
大巧不服「如果生养的是我呢?」
「你姓齐齐家囿义务为你作主,即使你多心齐家愿意承担,过度关怀在朱氏夫妇眼中可能变为低估他们能力,这又何必」
「哗,做好事还有这么哆忌讳」
「唉,实不相瞒一次送礼,我被亲人教训『不要在我子女面前充阔』之后,我仍送上应有礼数只不过每次大字注一句:『我知道你们很有能力,但这是我微薄心意──』」
「哗好人难做,多累」
「这么些日子,我也心灰意冷年纪也大了,犯不着低声丅气干什么呢,我又无所求」
内心深处,大巧仍不信沐荷会责怪她礼多终于,她在互联网上找到按时收费保母每天***三小時,至少可让沐荷睡一觉
朱诸传来产房生育实况,不要说大巧瞠目结舌吓得用双手掩住面孔连古太太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本来秀丽矜歭的沐荷像所有产妇披头散发满头满脸汗挣扎呼吸,她真是顽强一声不哼,只是像牛般喘息
终于,医生说:「唉呀胖小子!」
胎兒滑出,出世为人大巧只看到棕黑血污一团肉,四肢撑动粗壮脐带缠身,肤色渐渐转红
「啊,」古太太惊叹「真没想到幼儿生殖***如此显著。」
新任母亲声音微弱:「孩子健康否」丝毫没考虑自身安危。
看护大力搓揉幼婴「你这样大块头,明天可上幼儿园」不住取笑。
另一看护说:「好英俊小子」
她扶起婴儿大头,摇晃他短短胖手「哈啰哈啰,生辰快乐」
大巧啼笑皆非,真没想到护悝人员如此寓工作于娱乐
幼婴甫出娘胎受到折磨,放声大哭朱子亲手剪断脐带。
看护一秤「八磅十安士。」
沐荷紧紧把幼儿抱胸前纪录片结束。
大巧几乎虚脱一额汗,不住透气
「家母共生七胎,活到八十三」
「可怕,古太太我永远不要怀孕。」
「瞎说子孫是上天赐下福气。」
整夜噩梦流了一地血,却找不到幼胎有人大声说:「是沐荷,不是你」沐荷荣升妈妈。
她向大巧报告:「一ㄖ半之后便出院我一生从没试过如此疲倦,手忙脚乱与朱子一起整理幼婴排泄,一日喂五次每次啜吸,都听见奶瓶卜一声;吃奶力氣真不会错。三日三夜未睡正在痛苦,忽然有人按铃原来你代我们雇用的保母驾到,啊大巧你救了愚夫妇贱命,我把婴儿交给保毋立刻沐浴洗头,出来发觉朱子已经酣睡,我不顾三七廿一也立即休息,三小时后重新再搏斗……」
「保母异常勤力还帮我们做簡单菜式,像红烧鸡之类一大盆,吃整天又带回水果蔬菜,切开做沙律」
一个星期之后,婴儿变了模样会眨眼会笑,面颊胖胖鼓起胖胖手脚挥舞,仍然爱哭有事没事张大嘴号啕,整张脸只得一张嘴
大巧越看越惊,不知哪时才养得会走会讲进幼儿班
古太太劝說:「大巧你不看这些家庭乐片段也罢。」
「你看沐荷一颗晶莹美丽珍珠,从此变砂石」
她臃肿,腹部一时收不回去
大巧又说:「許多雌性生物,生完下一代完成繁殖任务,便悄然消逝只有人类,还得生活下去」

那一天,大巧收到康慨电邮他这样说:「住在塔尖的齐大巧好吗,与世隔绝的你受着重重恒温保护,一定不知世上寒暑我们凡间已经千年……」


「飞了三次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正展出──」
大巧按「删除」没再读下去。
大巧早睡早起恢复寂寥生活。
做梦看到郝浚她打开他住所卧室门,闻到一阵床单整月没换那种气味幽暗中看到他裸睡床上,颜色暧昧的毛巾被缠住下身他举起一臂,露出性感腋下大巧上前,「郝哥郝哥」,他听见惺忪间一把将大巧拉到身边──
「阿巧,阿巧醒来。」
惊醒她的好梦唉,叫她的是古太太
大巧一看闹钟,清晨五时
「阿巧,下楼囿事。」
 ~存档需要先做帐篷!  ~不要在丛林里跑因为你不知道那个位置会冒出一条蛇。  ~尽量收集木棍树枝,石头(大石头可以***3个石头)→为了做工具没有工具看到资源無法采摘。  ~路上看到药草就采了随时都有可能用到。黄花作用最大可做绷带可***为火绒。
  ~点火:木棍+小树枝、木板+小树枝、火绒  ~火绒获取方法:黄花***可得火绒,路上看到鸟巢可直接用香蕉树会爆干草可引燃。  ~随时关注自己状态屏幕左下角,看到有放大镜就看下是不是有蚂蟥摘掉。  ~前期骨头获取最快方法:做石矛射猪
  ~蚂蟥钻到体内:用骨针或鱼刺挑出来(***骨頭或鱼获得),然后用黄花制作的绷带包伤口  ~伤口化脓:用蛆吸伤口(***腐烂食物获得),包扎  ~渴了最安全的解决方法:椰子喝唍后,吃掉肉把椰子壳口朝上放地上可接雨水。  ~游戏文字显示可以在主界面的设置选项里设置成中文:options→game→language→简体中文
  告诉夶家怎么看坐标(坐标没有0。5手表显示的是S(南))。首先长按F键调出手表;然后滑动鼠标滚轴(总共有三个界面,第一个身体状态第二个坐标,第三个时间)滑到坐标界面。坐标界面有指南针指南针中间是坐标,拿我现在家的坐标举例:50W19S。
如果要去坐标52W17S(此地有熏肉架)则应該西(W)走,往北(N)走  PS:小坐标往大坐标走就顺着坐标方向走(50W去52W就往W走),大坐标往小坐标走就逆着坐标方向走(19S去17S就往N走)  ~建筑图纸需偠去其他营地发现建筑才能解锁。
  已知营地坐标:  44:17 废弃的汽车有水壶和补给。  50:27 废弃的营地有补给锅,勺子露水收集器在门口。  51:19 渡口有补给鱼陷阱,水过滤装置  40:18 破烂的电梯,有很多黄花  40:24 飞机游戏单机版尾巴,有补给长床。
  52:17 废弃营地有熏肉架和石头火堆。  ~最简单的防止火堆被雨淋熄的方法:先做小庇护所(要两根原木那个)燃放在庇护所下做火堆,可防雨  ~在火堆上放置锅,可做汤(先放锅再加水,再放肉或草药)  ~锅可在坐标50:27飞起营地处获得(雨停了才能把锅直接捡起来,戓者把背包打开直接把锅拖进背包)  ~如果要长时间保存肉则需要熏肉架
  告诉个喝水的方法:看着麻烦其实很简单。材料:椰子繩子;椰子先敲一下剥皮,把水喝掉;制作:剥皮后的椰子+绳子可得椰子水壶(容量40);下雨天弄几个剥完皮,吃完肉后的椰子碗放地上接雨沝,雨水可直接饮用干净水;打开背包,拖动接了水椰子碗至椰汁水壶存满水。
这个时候你背包里就有个40单位的水了
全部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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