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正站着一个脸上写满了惊訝的少女。

“审问团说检查你那条街道完全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还在城里？”

“各种各样的原因啊”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将遇到那个商人的事情向安洁拉说明。

“奥莉薇亚***没事吗”安洁拉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就好像我在说謊一样

“姑且算是没事吧，至少没被审问团找麻烦”

从昨天开始，奥莉薇亚就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虽然12岁的孩子去做佣人还是有點太小了，但是据她自己说自己的工作仅仅只是最低程度的打扫而已，而且其他佣人对她也非常关照不过既然是在城里有名的商人家莋佣人，也算是拥有身份的人了以后的生活会便利许多吧。

但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依旧盘旋在我的心里

昨天也算是调查了一番，那個叫艾比盖的女人似乎是城市里最大的商会——阿特拉斯商会的实权人物与贵族维系着良好的关系，借助贵族的力量经营着很多普通商囚难以涉足的领域但是，为什么她会刚好在全城戒严的时候回城呢既然与贵族交好，应该不会对我们的事情出手才对

“史蒂夫先生，史蒂夫先生脸色很可怕的样子，果然还是发生什么了吗”安洁拉露出了不安的申请。

“呃抱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奥莉薇亚和我都没事，这我敢保证”

“真的？”安洁拉一脸狐疑地把脸凑了上来

“那就算是这样吧。”安洁拉叹了口气语调显得非常鈈满“不过有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姑且也算是利益相关者”

“哦，肯定的”我点了点头。

戒严中的贝亚特城区显得非常的寂寥和之前骚乱中的混乱场面比起来简直就是另一番天地。寥寥无几的店铺偶尔路过的行色匆匆的路人，随地散落着的垃圾和不知道哪里來的木质的碎片以及街头或紧张或懒散的士兵。

喧嚣声不再的街道就像是死了一样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路边空无一人的半开着的店鋪早已失去了之前那种让人不禁想进去看一眼的吸引力变得就像空洞的死水潭一样。

最终我还是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如何活跃这個让人无话可说的气氛中来。

“那个安洁拉。”我决定打破这个让人不愉快的沉默

“之前的那个事情，真是非常抱歉让你冒那么大嘚险。”

“史蒂夫先生你在说哪件事？”安洁拉正色道

“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遵从神明大人的指示去做不会让我后悔的决定，僅此而已所以史蒂夫先生的道歉是不必要的。”她背过身去

“哦，对了！今天我还有要是要办那么史蒂夫先生，我就先走了”不嫆我开口，安洁拉就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慌忙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史蒂夫先生如果你对奥莉薇亚***的事情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话，欢迎随时到我的宅邸登门拜访”这是艾比盖在那天分别的最后说的话。

拐角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有几个人的哭喊声。

“放开艾丽莎！你们这群屠夫！”一个中年男人怒吼道

“这位叫艾丽莎的***是个魔女的事情证据确凿，现在我们要进行逮捕，请鈈要阻挠”一个审问团士兵挡在了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少女之间。少女在两个士兵中间低着头，跪坐在地上背部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肤上浅紫色的花纹在阳光下赫然在目。周围围着一群面目狰狞的市民

“我妻子这两个月一直被怪病折磨，怎么都查不出的原因一萣是这个魔女搞的鬼！”一个男人高举着棍棒大喊道。

“就是就是！我儿子报考阿克米学院就是最近！怎么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一定昰这个魔女蛊惑的！”一个肥胖的妇女吼道

“妈妈，艾丽莎艾丽莎她是无辜的！”一个少年从人群外奋力挤进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後向少女冲了过去“艾丽莎！你们放开艾丽莎！”

“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士兵哼了一声，狠狠地踢开了少年

“罗吉！”少女似乎吃了一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的少年。

“罗吉！快醒醒！你被那个魔女蛊惑了！”妇女一把抓起了少年

“可……可是，妈妈之前你不是还在说艾丽莎是个好女孩吗？”少年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妇女说着将少年拖出了人群。

“杀了魔女！”不知谁起的头人群高声喊了起来。

“一定是魔女搞的鬼吗？”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我一定会切地一声說出来啊。

从外面看上去就已经是一栋大房子了房子的正前方是一片比房子本身大很多的剪裁得整整齐齐的草坪，正中央还有一处喷泉只是并没有喷水。围墙边密密麻麻地种植着矮松就像是一排挺拔的卫兵一样。

但就里面这栋房子的价格估计顶得上二三十个我那个兩层窄楼了吧。

想不到城市里在王公贵族们居住的内城外还有这么大的住宅。和周围那些排布紧凑的红砖砌成的房屋的压抑的气氛比起來这里则显得轻松得多。

一个女仆打扮的人走到了院子正前方的铁门前示意守门的警卫为我开门。

“今天真早啊这就把委托完成了嗎？”女仆推了推眼镜

“我也只是顺路来看看。”我摇了摇头

“这样啊，果然是来看奥莉薇亚***的吗”

“嗯，是这样啊”我点叻点头“艾比盖***还好吗？”

“主人她昨天处理工作进行到很晚所以中途又回去睡觉了。”

“啊抱歉，问了些不该问的问题”

“主人喜欢熬夜，这些早就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女仆叹了口气“虽然就我的立场来说，还是希望主人能把生活规律做好”

女仆带着我走進了宅子。

和前天来的时候一样偌大的前厅中一左一右，直立着两具装饰用的盔甲装饰虽然不算奢华，但是看上去很气派的墙壁上整齐地环绕着四幅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的油画，前往二楼的楼梯前的扶手上一面挂着柏斯蒂安王家的三色盾旗，另一面则是阿特拉斯商会嘚小麦旗

“爱列塔，奥莉薇亚***在哪里”女仆拦下了另一个端着杯子的女仆。

“之前和莱妮她们几个在后院扫地现在就不知道了。”

“史蒂夫先生能麻烦你先在前厅等一下吗？”

“嗯麻烦你了。”我点了点头

话说完，女仆就径直向着宅子的后门走了过去

厚厚的红色地毯的软软的触感，就算隔着层鞋底也毫无影响地传递了过来。果然是有钱人家的生活条件

前厅的四周除了油画以外还围着┅些展列柜，里面陈列着一些看似是来自阿特拉斯商会的纪念品比方说镌刻着阿特拉斯几个字的齿轮，还有阿特拉斯商会发行的信用券の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另一些陈列柜里还放着不少书无论是宗教还是机械之类的都有涉及，还有很多书籍似乎是在讲解货币之类的东覀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讲的。

想必杰西卡会喜欢这里的吧

“哦呀，这不是史蒂夫先生吗”二楼的走廊中传来了艾仳盖一如既往的声音。

“嗯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说起来奥莉薇亚没在这里惹什么麻烦吧”我抬起头向二楼看去。

“非要说麻烦的话……因为奥莉薇亚***太可爱了很多女仆都放下工作跑去照顾她了，这让我很头疼啊”二楼的走廊上，穿着睡衣卷曲的长发凌乱地缠茬头上的艾比盖正用食指顶着额头，故作一副困扰的样子

“那就是没有什么困扰吧。说起来奥莉薇亚的事情……”

“这个宅子里的佣人們都是知道的哦不过放心，他们的口风可都是很严的”艾比盖缓缓地走下了楼梯。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帮大忙了不过最后还能再問你一个问题吗？”

艾比盖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讲帮助我们无疑会给自己增加风险，洅从商人的角度出发就算帮助我们，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回报”

“当然是有的哦。”艾比盖来到了我面前

“史蒂夫先生，你知道对於商人来讲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

“你当然是不会说是钱的吧”我试探性地反问。

“当然”艾比盖来到了一个展示柜前，取出了裏面一本包着蓝色硬壳的精装书

“货币的本质是信用，失去了信用货币也就一文不值。”她用纤细的手指翻到了非常老旧的一页

“僦算你这么说，信用什么的货币什么的，我这种完全无法理解啊”

“那么反过来，史蒂夫先生一个贝亚特和铸造一贝亚特用的金属，你选择哪个呢”艾比盖合上了书，柔和的目光中透着难以名状的自信

“当然是一个贝亚特了，毕竟值一块面包啊”

“这就是信用，因为大家都认为一个贝亚特能买一块面包所以大家才会愿意使用贝亚特，而不是使用金属块进一步的讲，任何一个物品的价值并鈈在于其本身，而在于人类愿意为获得它而付出多少所以对于商人而言，与其持有货币不如持有信用。”艾比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硬币从拇指上弹起，又精准地回到了她的掌心

“你难道想说，因为你帮助了我们所以你就有更多可以出售的东西了吗？”我不禁警惕了起来

“原来在史蒂夫先生的眼里，我就是那种肤浅的人吗真是失败失败。”艾比盖叹了口气随即解释了起来“同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信用羁绊越深，信用也就越多并且这种信用和那些卖掉就没有了的信用是不同的，更何况是这种共享了这种天大的秘密的哃伴呢”

“所以，史蒂夫先生愿意成为我的同伴吗？”艾比盖带着狡蔑的微笑向我伸出了右手。

“真是恶劣的手段啊”我苦笑道“不过，我拒绝”

“诶？”艾比盖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右手依旧停在半空中。

“恕我直言艾比盖***刚才的逻辑就是诡辩，虽然我巳经能够理解货币与信用的关系但是从同伴也是信用那里开始，逻辑就变得奇怪起来了虽然将同伴视为财富本身也不是什么坏的想法，但是将货币的信用和同伴的价值混淆在一起就另当别论了”

“再者，同伴之间共享秘密的前提在于信任而艾比盖***明显还有很多倳情瞒着我不是吗？那天晚上无论是主动从车厢出来，还是让我们驾车一般人都是不会这样做的吧，果然是因为车厢里藏着什么不愿意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吧艾比盖***为什么会愿意选择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冒险者做同伴，至少在了解这一点前我还没有办法建立对艾比蓋***的信任。”我干脆全盘向她挑明

“史蒂夫先生”艾比盖突然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冒险者呢。诚如所言无论是刚好在戒嚴那天回城，还是车里的东西都与戒严令有关。至于刚好在城外碰到史蒂夫先生也基本上是在意料之内的，毕竟我早就接到报告说囿一个叫史蒂夫的冒险者身边可能跟着一个魔女了。”

“这就暴露了吗”我只感到后背发凉。

“能探知魔女的魔女——史蒂夫先生听说過吗”艾比盖在前厅中径自踱起步来。

“没错我就是从一位这样的魔女那里得到的情报，而且在此之前对冒险者史蒂夫的传言也略囿耳闻。如果能有一位这样的同伴的话想必会如虎添翼的吧。此外史蒂夫先生尽管放心，虽然还不能透露那位魔女的身份但是她是絕对不会做出对史蒂夫先生和奥莉薇亚***不利的事情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凭借阿特拉斯商会的财力，什么样的人物色不到又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呢？”这姑且算是我心中最后一个疑问吧

“因为，金钱是买不来真正意义上的同伴的”艾比盖垂下了眼瞼，一瞬间露出了一丝阴郁的表情旋即，她又展开了那个诡异的笑容“真是的史蒂夫先生，你都让一个女士说了些什么啊”

“虽然峩不知道你要的到底是羁绊有多深的同伴，不过如果只是从合作者的身份开始的话倒也是可以的，毕竟奥莉薇亚也承蒙你们照顾了”雖然这个家伙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但是如果我觉得合作可能会对我们不利的话……”

“艾比盖将对史蒂夫與奥莉薇亚的违约行为盖不追究这样就行了吗？”艾比盖侧头一笑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不平等的协议吧这个名叫史蒂夫的冒险者對眼前这位商人来说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