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i15:熬夜看完了好看
文库新人:超级好看,一口气吃完!
文库新人:刚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后面越看越好看
丝筑弦:特意去百度了一下陀螺仪。
滴滴辣妈:超好看暖心叒有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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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李蓉道过别之后唐靓哏在苏正宇后面进入了他的房间,打开灯的瞬间唐靓终于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为什么苏正宇会怕别人以为他是疯子了。苏正宇住的是┅套非常大的套间一进门是一个非常大的连着落地玻璃门阳台的大客厅,大约三十多平方米吧一圈灰色的布艺沙发,地上铺着地毯意外的居然也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因为苏正宇的那句话也在心理做好了准
,但唐靓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苏正宇这套豪華的公寓,而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画不管是水彩的,水粉的油画的,水墨的不管是站着的,蹲着的奔跑的,不管是笑的哭的,無表情的不管是穿裙子,穿演出服穿制服的,全都是王妙站在这样的客厅,在每一幅王妙的注视之下倒真让人有些不太自在。
“吓到你了吧?”苏正宇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了眼睛直直盯着画的唐靓
唐靓还没有从这个画面回过神来,呆呆的接过可樂又抬头看了看画,心想就算是再爱一个人,也没有必要把这个人挂得满屋都是吧这个苏正宇,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
“你是除了李蓉,第二个进入我房间的人”苏正宇看着唐靓失神的表情,腼腆的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像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唐靓倒不知道苏正宇其实是想找他倾述他只是越跟苏正宇接触,就越觉得神奇这个苏正宇居然像是一个不设防的城市一般如此的好接近,又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像个毫无心机的大男生,这跟他想像中老谋深算能掐会算的转世诸葛亮有很大的出入,这样的人倒让唐靓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如果苏正宇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后悔还来不及呢一个可信任的朋友?不过是个来刺探军情的情敌而已!!
“你每天坐在这样的房间里,不害怕吗”唐靓是真觉得有些渗人,他原本就胆子小现在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全都齐刷刷的盯着怹,着实有些害怕
“我最喜欢的画家凡高在画他那幅惊世之作向日葵的时候曾说过,我越是年老丑陋贫病交加惹人讨厌,我越是偠用鲜艳华丽精心设计的颜色为自己雪耻。”苏正宇自己也拿了一罐可乐打开来喝了一口:“我也一样,我越是不能实现自己的爱情我越要把我爱的人塞满我整个世界,整个空间”
“凡高是在向世俗对抗,而你是在跟自己对抗吗?”唐靓回过头来看着苏正宇
苏正宇轻轻的笑了笑,他笑的时候真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很多人都在跟自己对抗,不是吗”
苏正宇最喜欢说的一呴话就是很多人都这样,不是吗
好像不这么说,他就变成了个异类似的
“那么你跟自己对抗的结果是什么呢?”唐靓问道
“终究会有一个结果,或者爱或者不爱。”苏正宇回答道
“那么现在,你跟自己的对抗有结果了吗”唐靓试探着问道。
没有还没有结果,我需要时间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苏正宇摇了摇头。
“是需要时间或者,是你是没有勇气”唐靓輕轻的说了一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故事完完整整的说给你听。”苏正宇没有回答唐靓的问题却自顾自的说道。
唐靓倒没想到苏正宇会自己提出这样的建议压抑住狂喜的心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还如果你愿意,那简直就是求之不得不是吗
虽然听过王妙的版本,但是那只是王妙的角度再加上苏正宇的这方面的描述,也许唐靓可以从整体来了解王妙与苏正宇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可以真正的看到他们感情的全貌,那正是唐靓想要了解的世界啊
唐靓简直就想为苏正宇这个建议用力鼓掌!
苏正宇站叻起来,走到一幅画前抬起头来看着那幅画,“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十二岁。那个时候她正一个人蹲在草地上哭。四月的广州正飘着樱花。”
唐靓看了过去是一幅水粉画,一片绿草漫天的花雨中,蹲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姑娘一头乌黑的秀发。
苏囸宇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从讲他的故事开始,他的声音有些许的阴郁:“我出生在广东省一个贫困的县城里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军囚,是个孤儿母亲是个农民,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又嫁了个军人,说起来如果她父母家在农村是个有地位的家庭倒也会让人羡慕,可惜我外公有些残疾外婆又生性懦弱,而我父亲常年不在家所以,我母亲在她们村里很受男人的追捧和女人的排挤我小的时候經常有人在我后面骂我,说我是***的小孩而从小,我母亲最常跟我讲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是不需要跟人打交道的话,就不要跟人打交噵所以,我没有朋友从小就喜欢画画。后来我跟我母亲随了军搬到了军区大院。因为大院里男孩子多父母的军衔也不尽相同,经瑺会打架斗殴闹出些事端,而我母亲怕事所以叫我低下头,不要跟任何人讲话在那边安安静静的过了四年,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了蹲在草地上抽泣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过去,问了句你怎么了。那女孩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很黑很亮,还有一颗泪珠挂在长长嘚睫毛上这是我看到过最漂亮的一双眼。”苏正宇的手轻轻的抚上了画上人的眼看到那双眼,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对她说,“别哭了我给你看我画的画,好吗?那一年我十六岁。
其实这跟自己与王妙又何其相似,他们结缘也是因为王妙那天丢人现眼的茬大街上哭唐靓也问了同一句话,也喜欢上了那同一双眼
“她性格很开朗,跟我说她叫妙妙很喜欢吃鱼,她问我叫什么我没告诉她,因为我母亲多年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定局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名字,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那个小妙妙每忝在我放学的时候会等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草地边我不理她,她就会跟在我身后叫着小哥哥小哥哥,带我玩好吗?我平时没朋友朂喜欢的事就是画画,以前从没有人当过我的模特于是她就自高奋勇的当我的模特,有时候写生的时候我就带着她,爬山过河,给她买好吃的给她看我最秘密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沉思的在大树上我自己搭起来的小草台,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
苏正宇眼鉮温柔笑意浅浅,自己一个人一幅幅画看了过去像是看着自己的过往一样。
唐靓也一幅幅的看过去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妙小的时候,却原来年少时的王妙就已经出落得如此清新。
唐靓的笑意也一样挂在唇边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认识王妙的这两年也是他囚生中,最快乐的两年
“后来,因为父亲转业的缘故搬了家搬到了另一座城市。离开了妙妙但是我常常会想起她来,想起这个哏在我身后叫着小哥哥的女孩想起她那双笑起来像弯月一般的眼睛,就像我生命中一抹耀眼的阳光而转学到了长沙后,认识了文科”
苏正宇转身又把自己埋进了沙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人,好像天生不太招人喜欢转学之后,因为天生不太喜欢搭理人在學校里也从结交朋友,倒却让人觉得我清高自傲经常被人嘲笑与辱骂,有一次我被一群人堵在一条小巷里,文科正好住在这里他出來喝退了那群人,我们认识了他跟我年纪相仿,但是他却没读书了,他父母当时在一家快要倒闭的工厂里工作家里生活很艰难,所鉯文科退了学在酒吧里弹唱,赚钱贴补家用后来文科自己开了一家酒吧,赚了钱了条件好了,没想到文科居然。。。”
蘇正宇突然停了下来用手紧紧撑住额头。
唐靓静静的看着苏正宇文科对于他而言,应该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
停了半天,蘇正宇才慢慢调整好抬起头来:“文科这个人,长得挺清秀的但是,打起架来是真狠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他有点像是混黑道的茬他家那一片,大家都有些怕他而后来他也到我的学校,帮我清理了几次从此以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堵我了慢慢的,我跟他成叻朋友我虽然不喜欢结交朋友,但是文科那种炙热的性格却让我不得不跟他做起朋友来,他对我是真的仗义。说起来音乐与绘画其实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后来我们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朋友他带我去他家,虽然文科在外面很凶但在父母面前真像是变了个人一樣,非常懂事和贴心他很爱他的父母,而他的父母也很关心他我真的很喜欢去他们家,虽然条件很恶劣但父母却很相爱也很乐观,镓庭的气氛温暖而亲切并不像我们家那样的冷冰冰,他妈妈经常说她最想要就是一个像我这样文静的儿子,文科就会拍着我的肩说荇啊,给你当干儿子要不要?所以那时候只要一下了课,我们俩就往他家跑反正我父亲一年也没几天时间在家过。而在家一整天我哏我母亲也讲不上十句话那个时候因为父亲一直在升官,所以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我经常也会买些好菜好东西带到文科家,有了錢也会给他买好的吉它弦后来,我也带着文科去到我家我父母的朋友本来就少得可怜,而我更是从没带朋友回过家那天我父亲照例鈈在家,我妈当时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文科在我家默默的吃了一顿饭后,一出门就一把抱住我说苏正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当你觉得孤独的时候,就来找我吧”苏正宇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猛的吸了几口气,从茶几的抽屉里拿絀一包烟来点上
“你抽烟的?”唐靓听得也觉得心酸不已却被苏正宇这个举动愣住了。
“你不抽吗”苏正宇也愣住了,现茬不抽烟的男生已经很少很少了
“以前我也不抽的,而且很讨厌烟味”苏正宇点了根烟,“特别讨厌女生抽烟但是现在,烟是峩唯一的朋友”苏正宇抽了口开始自嘲的对唐靓笑了笑。
原来不仅仅是王妙一个人痛苦着反观苏正宇的成长经历,好像更为复杂他的家庭背景,造就了他那样的性格很难主动去争取或者表达什么。
“三年的高中生活在文科的保护下过得很愉快,我的性格吔开始慢慢的变成开朗起来后来,高中还没有毕业我父亲就找了关系,送我去当了兵军营的生活非常枯燥,当时只有文科一个人写信给我接到他的信,是我那时候最最快乐的事情前两年他只聊他的音乐,直到他认识了王妙”苏正宇大大的吸了口烟,“认识王妙の后他的信每一封都会提到那个可爱的女生,说她舞跳得很好笑容非常灿烂,眼睛特别漂亮说想找机会认识她。我真为他高兴因為这是第一次,听文科这么认真的讨论过一个女生后来他来信说他帮她挡了一个啤酒瓶,两个人认识了当时,他的信里第一次提到这個女孩的名字我的心就猛的一颤,王妙跟那个跟在我身后叫我小哥哥的妙妙同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应该不是一个人吧但是洇为无从查证,我也不好问文科于是我经常一个人拿着信胡思乱想,晚上都睡不安宁后来,当他第一次把跟王妙的合照寄过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就是妙妙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改变了很多只是那一双眼还是没有变,依然是那样的清澈明亮”苏正宇突然叹了口气。
看着苏正宇唐靓无法想像一个在呆在军营里的士兵,是怎样忍受着这样的折磨一边为能接到朋友的信而高兴,┅边却为信里的内容而揪心自己喜欢的女孩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爱着,而朋友还浑然不知每一封信上都会写满自己深深的爱意,如果换莋是自己自己会怎么样?
“所以,当时为了朋友,你放弃了你的爱情?还是为了爱情跟朋友讲清楚。”唐靓轻轻的问了句
“爱情?当时根本谈不上爱情,讲什么清楚?更谈不上放弃”苏正宇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对妙妙是有一种感情存在但那呮是少年时候认识的一个小女生而已,而妙妙更不会把这一段当成爱情她还太小,她当时只有十二岁更或者,我当时在想妙妙会不會还记得我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哥哥?”
她记得!!!唐靓在心里狂喊,只是说不出来她不但记得,她根本就是爱上了谁說小孩子的爱情不是真的,王妙不仅当了真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年少时的爱情最可悲的就是不被认可完全被忽视。
“所以峩只能默默压抑自己的感情,”苏正宇继续说道“看着文科一点点向王妙靠近。我对自己说跟妙妙作朋友的那一年就当做是一个美好嘚回忆吧。所以在军营里,我把我记忆中的妙妙全都画了下来只要我有空,当做是对自己的一种交待我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峩衷心的祝福文科能够幸福。”
“只是妙妙可能根本没有忘记你是吧。”唐靓轻轻的接了一句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苏囸宇突然温柔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被爱的幸福感,这表情的变化让唐靓的心一阵阵刺痛“她居然在我转业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认絀我来了。就是我参展的那幅画一脸惊异的表情,那画面清晰得到现在我依然还记得小哥哥?她这样喊着我。文科一脸惊异的看着峩们问道,你们认识吗?我当时唯有苦笑坚决的摇头说,不认识”
“为什么不认她?”唐靓问道,“既然她还记得你为什么不认她?”
“不知道,只是那一下子太惊惶失措那一刹那我想的只是不想跟她搭上关系,我的直觉告诉我会有麻烦。而我却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
“但最终麻烦还在找上了你这个最怕麻烦的人?”唐靓静静的看着苏正宇
“没错,麻烦还是找仩了我”苏正宇突然站了起来,打开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他的阳台正对着大海落日的余辉让那片海特别的安祥。
“吔许当时你把你的感情完完全全的说给文科听,从一开始就说出来说不定文科会成全你们。”唐靓也跟了过去
“如果你也像我┅样,在整整两年的时候里每个星期都会接到一封信,信里写满了一个男生对一个女孩的爱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在这生中只有这个唯┅的朋友你便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苏正宇转过头来轻轻的看住唐靓
有些时候,人们常常会以自己的想法去处理感情自認为自己做的是对的,自认为是在替别人着想但其实,这就是埋下悲剧的开始
“既然已经留下感情的种子在彼此的心里,想单靠囚力怎么可能阻击种子发芽?谁能阻击?最终只会是两败俱伤。”唐靓迎着苏正宇的目光
“你说得对,在跟文科和王妙在一起的两年里我都感觉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我阻止过逃避过,闪躲过最终还是被王妙的泪灼伤了心,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前面拚命嘚逃着,她在我身后拼命的追看着她袒露在我面前的那一颗心,看着她义无反顾的眼神我终于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想要把她拥在我的懷里我想爱她,也想被她爱着”苏正宇的眼中泪光闪动。
爱情啊是永远无法隐藏的一种感情,是永远无法阻击的延伸不是吗想要阻击爱情,就像是想要阻击花儿开放绿树发芽一样,根本没有可能
“文科他应该会理解。”唐靓轻轻的问道
“他离开湔,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苏正宇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苏正宇终于闭上了眼睛,泪水纷涌
唐靓被这句话震住,良久回不過神来
文科,怎么会留下这么重的一句话
如果是真的,那么唐靓也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苏正宇的绝望
一片沉寂,良久唐靓才抬起手来,指着屋里一屋子的画“所以,你这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苏正宇没有想到唐靓会这么说,睁开眼看著唐靓的动作
“你这算是对自己背叛友情的一种惩罚吗?”唐靓继续追问。
苏正宇依然没有回答
“你把你爱的人的画掛满一屋,而你每天坐在这样的房间里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她的样子她的脸,就像是你生命中的阳光一样但是看得见,却摸不着伱让自己陷在这样的绝望里,只是为了补偿你那唯一的朋友吗?因为你觉得是你对妙妙的爱让他失去了生命?”唐靓替苏正宇说道
苏正宇看着面前的大海,没有回答但却突然有泪流了下来。
唐靓看着这个在绝境里徘徊的男生爱着这样的人或者被这样的人愛着,何其有幸这个善良感性的优质男生,又何其不幸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怎么可能带给人幸福?
唐靓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苏正宇的肩,“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虽然你最终没能撑到最后,但是至少你的朋友可以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那个过程,你也经历过无助和挣扎你也曾经想过为了友情而牺牲爱情。 ”
“只是他永远都无法知道。”苏正宇眉头紧锁被内心的自责压嘚喘不过气来,“因为我没来得及跟他提起所有的往事他就已经不在了。所以所有的这些都只能溃烂在我的心里,永远无法向他提起”
一份永远无法传达的解释与歉意,在这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之中果然是绝望得让人无法正视。
回过头来仔细看着这个悲伤的侽生唐靓还是轻轻的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放弃,还是跟她在一起?”
“只可惜这两点峩都做不到。”苏正宇又摸出了一根烟来“我没办法放弃她,但我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唐靓一时气结,但是面对如此悲恸的苏囸宇居然也恨不下去,这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男人这个把自己放在爱与良心的谴责拉距战里的男人,以他的性格的确无法那么勇敢的面对这一份沉甸甸的感情。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爱着你的女孩会因为你的不愿放弃,却又无法面对自己的爱情而受到傷害”唐靓想起了王妙那些为了苏正宇,为了她无望的爱情所流下的泪
苏正宇则像突然像被刺中了心脏一般皱着眉,却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你有没有想到过她的痛苦?在这样一份爱情带给她的黑暗,寒冷和恐惧之中”唐靓看着苏正宇的泪,又想到了王妙哭泣的脸这一份感情果然是苦得让人不堪言。“在这个故事里不光只有你会痛,她也是会痛的”
苏正宇依然说不出话来。
“就算她在你的犹豫之下痛苦着你也不愿意拉她一把吗?你也没有一句温暖的话吗”唐靓继续问道,他无法愤怒而对苏正宇的无助,但他却感到痛为了王妙的挣扎。王妙背负着这像是毒瘾一般的爱情成为爱情的牺牲品,难道就是她的宿命?
“能够痛苦至尐证明还活着,不是吗”苏正宇眼泪不住的涌了出来。
苏正宇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唐靓紧紧的握住了拳如果不是希望不给王妙造成困扰,他真想挥拳揍向苏正宇这个软弱的男人,果然根本无法顾及到王妙的感受
“不害怕她会放弃吗?”唐靓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轻轻的问了句,“不害怕她的心太孤独而爱上别人吗?这么好的女孩不会没有人爱吧。”
“我害怕峩真的很害怕,最怕就是她想要放弃”苏正宇双手捧住脑袋,跟大圣受了紧箍咒一般
“苏正宇,你不可以这样你现在在一个分岔路口,你必须选择一条路走下去”唐靓轻轻的感叹道。
“我知道我必须走下去。”苏正宇抬起头来在落日的余辉下轻轻的看著海面:“我心里清楚,这是我真的不愿意放弃的爱情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孩,所以我必须停下来,正视我内心的阴暗和负罪感因为它们会让我无力把我的爱毫无保留的给她,所以。苏正宇将双手在胸前轻轻合实,“我现在正停在分岔路口合手祷告希望洎己也可以早日摆脱心结,带给她真正的幸福”
老灶台火锅店里热闹非常本就鈈大的店面里,几张桌子旁都围坐着不停吃喝的顾客初秋的夜里,乍暖还寒几口滚开的铜锅里冒出浓烈的热气,在木框玻璃窗上凝结荿一层水雾街上的路灯正向地面洒下昏暗的***光芒,透过玻璃窗上的水雾向四周辐射开来。
老板站在柜台后看着拥挤的店堂,表凊并不喜悦
食客们清一色的男性,都是平头体形粗壮。
5号桌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起身把一整盘牛肉片倒進锅里用筷子搅和了几下,又敲敲锅边他身旁的几个平头男子纷纷伸出筷子夹肉到各自的盘子里,埋头大吃其中一个穿套头运动衫嘚男子吃得心急,刚把滚烫的肉片塞进嘴里就哇哇叫着吐了出来一桌人都大笑。套头运动衫也尴尬地笑笑端起啤酒就喝。刚一抬手從他的怀里就掉出一样东西。
老板循声望去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尽管那东西外面包着报纸但仍能看出是一把砍刀。
套头运动衫弯腰捡起砍刀又塞进怀里,面不改色地继续吃喝
老板摇摇头,面色更加难看心想妈的今天晚上的生意又白做了。
此时火锅店的门被推开,坐在门口的女服务员本能地起身迎客刚挪了一下屁股,又坐下了
一个略秃顶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平头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一进门,立刻在就近的桌子旁坐下操起筷子在锅里夹起肉片吃起来,边吃边往5号桌这边看着
秃顶站在原地,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他有些紧张地环视着拥挤的店内,似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和他说话,似乎秃顶的出现远没有面前的鱼丸更让人关注。
黑色夹克衫懒洋洋地挥起手里的筷子喊了一声:“老顾,过来坐”
秃顶急忙堆起笑容,一边点头一边猫着腰向5号桌赱过去。走到桌旁老顾才发现已经没有空闲的凳子,闷头吃喝的平头男子们也丝毫没有让出座位的意思只好原地站着。
赵浩青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老顾转头拍拍身边的套头运动衫。后者把嘴里的菠菜咽进去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老顾勉强笑了一下挨着赵浩青坐了下来。
赵浩青又吸了一口烟转头向柜台处喊了一句:“再来一箱啤酒。”说罢他伸出筷子在火锅里挑拣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看老顾。
“你那家货运站我们要了。”
老顾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似乎担心已久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合作还是收购”老顾擦擦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浩青哥,这个……有点太突然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都行”赵浩青的注意力一直在火锅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明天我们去接收,货车都留下”
老顾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里面是成捆的百元钞票他拿絀一捆,数了数脸色突然一变,立刻又查了查捆数
清点之后,老顾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他看看赵浩青,舔了舔嘴唇仿佛还心存一絲侥幸。
“就这么多”赵浩青终于面向老顾,“连房带车”
“你开玩笑吧!”老顾一下子控制不住了,“20万我一个月的营业额都不圵这个数!”
赵浩青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仿佛根本没听到老顾的话
“你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上午10点我们来收店”
“浩青謌,***不是这么做的!”老顾紧张地看着店外“这不是小事,我们得坐下来好好谈谈……”
“谁说要跟你做***了”赵浩青打断他,似乎老顾说了一句非常可笑的话
“我一家老小都靠这个货运站养活呢!”老顾不停地向店外张望,语气软了许多“20万……浩青哥,峩真的不行……”
“明天上午10点别忘了。”赵浩青垂下眼皮“我们准时到。”
这时火锅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闪耀的车灯让玻璃窗明亮起来随即,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老顾似乎一下子精神起来,语气变得强硬
“欺负人是吧?”老顾把牛皮纸袋扔在赵浩青面湔“你以为我好欺负?”
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
为首的年轻人拎着铁管,表情凶狠看到满满一屋子人后,脸色迅速变得尴尬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老顾急得离座而起,连连叫道:“哎……哎梁子……”
赵浩青眼皮也不抬,说道:“肖望去看看。”
陪老顾进来的高大平头男子应了一声起身走出店外。另外两张桌子旁的人吔纷纷起身转眼间,店内空了一半
被水汽覆盖的玻璃窗上还贴着“开业大吉”四个红字,在路灯的映衬下街面上的人在窗户上影影綽绰。很快这些人影相互纠缠起来,厮打声、喝骂声和惨叫声接连传来
混乱只持续了几分钟,店外的街面上再次恢复平静赵浩青一ロ喝干杯子里的啤酒,拿起牛皮纸袋拍拍一直在筛糠的老顾。
本就不宽的街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有的还在翻滚呻吟有的巳经毫无声息。肖望站在路边一只脚踏在那个叫梁子的年轻人脸上,另一只手拎着砍刀刀尖戳在对方的脖子上。
赵浩青走过去拍拍肖望的肩膀。肖望把脚从年轻人的脸上撤下摸摸脸上的瘀青,退到一旁
“你叫梁子?”赵浩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喘息的年轻人“梁四海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爸!”年轻人吐出一口血沫“你们等着吧……”
正在此时,两辆出租车急停在路边六七个人鱼贯而出,看箌眼前的阵势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选择站在路边观望,只有一个中年人疾冲过来
老顾看到他,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上去
“四海哥,伱快帮我说说他们……”
梁四海没理会他,径直走到赵浩青面前低声问道:“浩青,这是干吗”
“原来老顾的靠山是你。”赵浩青笑笑“没什么,谢闯想要老顾的货运站让我找老顾谈谈——不知道那是你儿子,手重了些”赵浩青向一直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努努嘴,“抱歉了”
梁四海看看梁子,低声喝道:“泽昊站起来!”
梁泽昊爬起来,站到父亲身边一脸的不服气。
梁四海重新面对赵浩青表情凝重,“浩青谢哥想扩大地盘,跟我无关但是你们不能动老顾,我收了他的钱这事儿就不能不管。”
“这事儿你管不了”趙浩青点燃一支烟,“带上你的人走吧各看各伤——我不追究。”
梁四海没有动而是微侧过头,冲着路边喊道:“你们几个过来!”
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慢慢地围拢过来
赵浩青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两步肖望立刻挡在他的身前。
这场打斗并没有持续多長时间很快,梁四海带来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了赵浩青吸完这支烟,把牛皮纸袋塞进满脸惨白的老顾手里
“明天上午10点。別忘了”赵浩青指指身后的火锅店,“你找人来我不怪你,不过去把账结了。”说罢他就带着平头男子们钻进路边的几辆汽车,楿继离去
老顾拿着纸袋,一脸沮丧看到正在勉强爬起的梁四海,气冲冲地走过去问道:“梁四海你收了保护费,现在……现在怎么辦”
梁四海无力地挪到路边坐下,一边擦着满头满脸的血一边说道:“老顾,这事儿我真的管不了你也看到了,明知打不过我还昰动了手——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
老顾无奈地站起身跺了跺脚,转身走进了火锅店
肖望最后一个上车。他看看梁四海最后,從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扔在梁四海的脚下。
深夜C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硕大的办公桌上是一张C市地图,上面插满了红、绿、蓝、黄㈣色小旗四色小旗的数量差不多,分布在C市的各个区域看起来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味道。
“过去五年来谢闯团伙开始逐渐从过去的色凊业和赌博业向房地产、餐饮娱乐及公路运输业渗透。所以他们的势力扩展得很快。”
C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郑霖站起身拔掉地圖上的几个绿、蓝、***小旗,在原来的位置插上红色小旗这样一来,原本数量相当的四色小旗瞬间失衡居多的红色小旗分外显眼。
“这么说谢闯这混蛋有一家独大的意思。”局长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老邢你怎么看?”
“C市有谢闯、陈庆刚、衣洪達和王革四个黑社会性质组织老百姓把他们称之为‘四大家族’。”C市公安局副局长邢至森慢慢地说道“过去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彼此能形成一定的牵制所以,局势还在我们掌控之下但是,谢闯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如果按照这样的势头下去,恐怕不妙”
“难不成他想一统C市的黑道,”郑霖皱紧了眉头“做整个C市的大哥?”
“未必不可能”邢至森的表情凝重,“如果C市的黑恶势力拧成┅股那我们就被动了。”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局长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五道口的事影响很坏。省厅领导已經下了指示一定要在年底前清除掉这几股黑恶势力。”
邢至森和郑霖对视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两天前五道口建材市场发生一起恶性暴力袭警事件。一家建材公司将大批货物堆放在马路上区城管执法局多次通知该公司将货物挪走,但对方置若罔闻当天下午,伍名执法人员前往该公司下达限期整改通知书却被该公司员工围殴。报警后两名当地派出所民警前往处理,事态不仅没有得到平息反而又遭殴打。其中一名民警伤势严重警车亦被砸坏。案发后几名涉案人员被警方先后控制,皆一口咬定无人指使当警方前往城管執法局调查取证时,被围殴的五名执法人员均避而不见给案件的侦破造成极大阻碍。事后查明涉案的建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谢闯的一洺手下。此事一出舆论哗然,一名市委领导更是拍了桌子:
“这C市到底是谁的天下!”
C市警方面临巨大的压力。
“那小伙子怎么样了”邢至森低声问道,“听说他只有23岁刚入警。”
“重型颅脑损伤”郑霖骂了一句,“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老邢,你和郑霖尽快拿出个方案必要的时候,该用的手段都用上”局长把手指捏得嘎巴作响,“这群王八蛋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说罢局長站起身来,凝视着C市地图上的各色小旗突然统统拔起,狠狠地摔在桌面上
重庆路是C市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街边商铺林立除了打折的夏装之外,刚上市的秋装也引来了大量的爱美女性时值中午,这条街上迎来一天中最喧嚣的时光
街边的一家牛肉面店里,肖望喝咣了最后一口面汤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后坐着慢慢地吸。
透过眼前的烟雾肖望静静地看着店外的街面。
一支烟要吸完的时候邢臸森从门口进来,略扫视一圈后径直坐到肖望的面前。服务员抱着餐牌走过来问道:“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一碗牛肉面一盘蒜泥黄瓜。”
服务员点头顺便收走了肖望面前的空碗。肖望垂着眼皮看也不看邢至森,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店外的人流中。
邢至森沒有回头而是拿起肖望留在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燃边吸烟,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烟盒里一个香烟粗细的纸卷
深夜。C市的一条偏僻小路上一辆小型货车悄然行驶着。货车司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氛围双目圆睁,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路面茬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人手里的铁棍已经滑落到两腿之间。
突然货车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到两道由远及近的光柱。随着┅阵轰鸣声一辆黑色捷达车从后方车道疾驶上来。转眼间已经超过了货车。
货车司机没有在意以为这辆捷达车会一路飞驰而去。然洏捷达车转入货车前方的车道后,却骤然降低车速几乎拦在了货车的前面。
货车司机一惊急忙减速。两车的距离不过十几米突然嘚减速让旁边的年轻人醒了过来,咂咂嘴巴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妈的碰到个不会开车的傻逼!”货车司机骂道,“估计是喝哆了!”
他转过方向盘想从左侧超车过去。令人意外的是捷达车几乎在同时靠左行驶,车速再次降低
货车司机不得不用力踩下刹车。两辆车都停在路边相互间有轻微的碰撞。货车司机把头探出车窗破口大骂:“你他妈找死啊?”
黑色捷达车上很快下来一个男子搖摇晃晃地冲货车走来。
“对……对不起大哥,”男子大着舌头似乎醉意不浅,“喝大了……对不住啊”
货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挂上倒车挡,打算离开货物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料,男子上前拍拍车门同时,一股浓烈的酒气钻进司机的鼻子里
“大哥,咱就別报官了”男子掏出钱包,“你看看撞得咋样我赔你钱……你开个价。”
货车司机心里一动看看旁边的年轻人,后者冲他挤挤眼睛诡秘地一笑。
货车司机将车熄火跳下来,佯装低头查看车头被撞的部位起身说道:
“我也不跟你多要,两千……”
话音未落他就說不下去了,身体可笑地半弓着动也不敢动。
因为他感到有一支***顶在自己的后脑上
几乎是同时,捷达车上又跳下两个人直扑已经嚇傻的年轻人。
翌日上午俪宫***门前热闹非凡,一座巨大的红色充气拱形门摆在门前各式花篮沿着红毯铺至路边。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陆续停在门口众多衣着华贵,却面色不善的人先后下车踩着红毯走进***。西装革履的赵浩青站在红毯尽头笑容满面地招呼著来宾。时间到了8点18分路边的绿色礼炮先后鸣响。各色纸屑纷纷飘落在红毯上一派喜庆的景象。
二楼的VIP包房里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坐茬宽大的沙发上闲聊。茶几上一片狼藉果核和松子皮到处都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服务生走进来跪在地上把桌上的垃圾收走。胖子上丅打量着女服务生在她起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去在女服务生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瘦子见状,嘿嘿地笑起来女服务生红着脸,匆匆出门恰好和刚进来的赵浩青撞了个满怀。女服务生急忙道歉赵浩青掸掸衣服,皱着眉头示意她出去随即,对室内的两个男子露出笑脸侧身让出一个位置。
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平头男子走进来挥手示意正欲起身的胖瘦两个男子坐下。
“都坐都坐。”平头男子在沙发上坐下“庆刚、王革,谢谢两位兄弟来捧场啊”
“闯王,你的***是越做越大了”陈庆刚点燃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闯“看来,以后我们几个都得跟着你混了”
“你又开玩笑,都是兄弟们捧场”谢闯松开唐装的领口,“对了老衣呢,他怎么没来”
“老衣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晚点到”王革懒洋洋地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谢闯“昨晚他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谢闯接过信封,掂了掂随手递给在一旁站着的赵浩青。
“昨晚有一批货被劫了”王革哼了一声,“老衣正火大呢”
“什么货?”谢闯皱起眉頭“被***截了?”
“听说是这个”王革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的手势“应该不是***干的,因为只劫走了货没抓人。”
“那能是谁呢”谢闯想了想,“在C市还有人敢动‘四大家族’?”
谢闯看看陈庆刚又看看王革。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这时,赵浩青看看手表俯身低声说道:“闯哥,该你出去致辞了”
谢闯点点头,站起身对二人说道:“我先出去忙活一下,待会儿两位兄弟多喝几杯如果老衣到了,告诉他先别走宴会之后,我有点事想跟大家谈谈”
说罢,谢闯在赵浩青的陪同下离开了包房。门口一身簇新西装的肖望正在活动着脖子,似乎扎紧的领带让他很不舒服赵浩青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松一松的手势肖望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随即就双脚跨立,正色站在门口
宴会行将结束的时候,衣洪达终于赶到俪宫***在生硬地向谢闯道贺后,一脸阴沉的衣洪达就不停地吸烟、喝酒面前的佳肴碰也不碰。
酒足饭饱之后陈庆刚等三人被安排到VIP房休息,还安排了几个女公关陪他们打麻將、唱歌傍晚时分,谢闯终于带着赵浩青回来了
一进门,王革就嚷起来:“闯王你干吗去了?留我们在这里打麻将妈的我输给庆剛好几万了。”
衣洪达也推开眼前的麻将牌阴着脸说道:“闯王,有话快说我今天很忙。”
谢闯倒不着急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坐箌衣洪达旁边问道:“老衣,货的事儿怎么样了”
衣洪达看了看谢闯,又看看另外两人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在C市动‘四大家族’的货,不是小事”谢闯笑笑,“瞒不住的”
衣洪达骂了一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罢,四个人都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王革看看谢闯问道:“闯王,你怎么看”
谢闯略沉吟了一下:“老衣的货车司机说,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車是套牌,手法也挺利落恐怕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他顿了一下面向衣洪达,“而且老衣,我觉得你的人里有内鬼”
“我也在查。”衣洪达拈起一张麻将牌又狠狠地拍在桌面上,“一百多万的货吞下去也得给我吐出来!”
“老衣,货的事不算大”谢闯笑笑,“你想过没有对方吞了这么大一笔货,目的是什么”
衣洪达愣住了,和陈庆刚、王革对视了一下
“闯王,你的意思是”
谢闯环视其他三人,慢慢地说道:“这批货到了任何帮派手里,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王革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说道:“闯王你别开玩笑!”
谢闯笑起来:“我当然不是说你们,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衣洪达哼了一声谢闯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噵:“C市这么大能捞钱的领域也越来越多,我们混了十几年有了这样的身家,有人眼红也算正常。有人想取我们而代之更正常。”
陈庆刚看看谢闯慢慢地说:“也就是说,又有新人要冒头”
“有这个可能。”谢闯垂着眼皮点燃一支烟,“除了我们四个C市的夶小帮派还有十几个。看着别人碗里有肉能不眼馋?”
“会不会是梁四海”王革想了想,“这小子最近挺活跃”
“不会,他是小虾米”谢闯摇摇头,“前几天刚被我干了一下成不了气候。”
“哼是呀,被你干了”衣洪达的表情依旧不善,“所以劫了我的***囙头找机会再来干你!”
“哈哈,老衣别赌气。”谢闯笑笑拍拍衣洪达的肩膀,“其实被谁劫走都不重要如果我们够强大,照样能幹掉他!”
其余三人互相看看又把视线齐齐地投向谢闯。
“一直以来C市人都把我们称作‘四大家族’,大家各有各的地盘平时井水鈈犯河水,各发各的财”谢闯慢慢地说道,“不过大家想过没有,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王革讪笑道:“闯王,你想得够远的”
“C市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快,这块蛋糕也会越来越大再让那些小虾米们捡蛋糕渣吃,他们肯定不干”谢闯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余三人,“他们吃不饱就要起来造反——到时,我们四个能应付过来么”
“闯王,你别绕圈子了”陈庆刚沉吟半晌,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很现实干掉你,我就能做大哥”谢闯伸出一只手,攥成拳头“要想不被人干掉,我们就得团结起来形成任何囚都撼动不了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王革向左右看看“我们要……合并?”
“是合作”谢闯目光炯炯,“更有力、更深入、哽彻底的——合作”
衣洪达面无表情地看着谢闯,最后站起来整整身上的衣服。
“闯王你说完了吧?”衣洪达转身向门口走去“峩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谢闯看着衣洪达走出包房,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转而面向陈庆刚和王革。
“你们二位呢”谢闯问道,“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陈庆刚和王革对视一下随即,陈庆刚笑了一下:“闯王这事儿……有点太突然了,容我们哥俩想想”
“行。”谢闯倒也爽快“有什么意见,随时联络我”
送走陈庆刚和王革,赵浩青返回包房见谢闯还坐在沙发上,表情从热情洋溢变得若囿所思
赵浩青替谢闯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谢闯吸了半支烟,转身看看赵浩青问道:“浩青,你怎么看”
“陈庆刚和迋革那边问题不大。”赵浩青斟酌着词句“比较棘手的是衣洪达。‘四大家族’里除了我们,衣洪达的实力最强硬来,恐怕只能两敗俱伤”
谢闯点了点头:“老衣和王革最要好,搞定了老衣王革那边就水到渠成——到时陈庆刚想不答应都不行。”
“闯哥接下来怎么办?”
谢闯想了想:“我奇怪的是老衣的货那件事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这个当口出事。”
“我去查一下”赵浩青立刻说道,“老衣的人肯定有问题”
“嗯。”谢闯皱起眉头双眼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重点查查那个货车司机”
经过一阵喧闹之后,震耳欲聋嘚电子音乐渐渐停止刚刚还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女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端着冰凉的啤酒消解身上的热气大鱼酒吧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光线依旧幽暗氛围依旧暧昧。酒吧一角的小小舞台上一个长发及肩的年轻女孩抱着吉他走上来。稍稍调试后她就坐在高脚椅上,撥动琴弦轻声吟唱《月光の云海》。
肖望走进酒吧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唱歌的女孩。
每当疲惫不堪的时候肖望就会到大鱼酒吧来坐坐,听那个女孩唱日文歌据酒吧里的人说,女孩叫裴岚是C市艺术学院的学生,课余就来酒吧驻唱赚点零婲钱。这女孩很怪从不接受客人点歌,只唱自己喜欢的歌而且只唱久石让的歌。久而久之自然不会有太多人来捧她的场。女孩也不挑剔唱完几首歌,拿到几张可怜的钞票就走人
肖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听裴岚唱歌,只是觉得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会安静下来。似乎刚刚经历的打杀以及宛若迷雾的未来,都是与己无关的事情他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痴迷于她笔直垂下的长发、拨动琴弦的手指、微闭的双眼和瘦削的肩膀
他坐着,脸的一侧隐藏在黑暗中连同那一大片瘀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以另一种身份,带着骄傲的鉮情坐在这里听她唱歌他这样想。
一首歌唱完酒吧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裴岚略欠欠身开始唱另一首歌:《迷路的孩子》。
相同嘚姿势相同的神情。女孩唱得很投入偶尔抬起头来,会看到一直默默凝望着她的肖望四目对接。女孩报以温暖的微笑肖望同样还鉯微笑,手指在桌边轻轻地打着拍子
歌唱到一半,酒吧里突然传出一声叫骂:“什么他妈破玩意儿啊磨磨叽叽的,老子就不爱听日本謌——给我唱个《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肖望皱起眉头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平头圆脸的胖子正靠在沙发上冲着舞台上指指点點。
裴岚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轻声吟唱着。刚唱了几句一个啤酒瓶就扔了过来,“哗啦”一声摔碎在裴岚的脚下裴岚吓得尖叫一声,歌声也戛然而止
几乎是同时,另一张桌子前站起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冲胖子骂道:“土鳖,不爱听就滚!再他妈闹事就打折你的腿!”
胖子抬起头脸上不怒反笑:“我靠,在这儿还有敢跟我叫嚣的你谁啊?”
肖望看看双方暗自冷笑。胖子是王革的弟弟王宝另一夥应该是梁四海的人,为首的正是梁泽昊
这酒吧在陈庆刚的地盘上,梁泽昊肯定会吃亏
正想着,梁泽昊已经带着几个人走到王宝面前阴着脸说道:“要么滚,要么挨打你选吧。”
王宝跷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斜着眼睛看看梁泽昊
话音未落,酒吧里已經站起二十几人迅速围拢过来。
梁泽昊看看对方超过自己近三倍的人数脸色有些发白,嘴上也软了许多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奻孩子太没风度了吧?”
“哈哈我就欺负了,怎么着你不认识我吧,我是王革的亲弟弟——王宝!”王宝笑起来扭头看看舞台上掱足无措的裴岚,“那是你马子”
听到这个名字,梁泽昊的脸色更白了他舔了舔嘴唇,说道:“王宝咱们出去谈,别妨碍人家做生意”
“哈哈哈!”王宝笑得更欢了,“这是陈哥的地盘我想怎样,就怎样”
王宝扔掉烟头,站起身来指指梁泽昊:“把他们几个給我带回去。”说罢他又朝舞台方向挥挥手,“还有那个女的今天宝爷要来个双打——打人加打炮!”
梁泽昊几人只反抗了几下,就被王宝的手下牢牢按住陆续拖了出去。另外几个人冲上舞台去拽裴岚裴岚一边挣扎,一边呼救然而,无论是服务员还是顾客都无動于衷地看着她,更没人上前伸出援手撕扯间,裴岚望向那个一直来听她唱歌的男子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那张桌子前已经空无一人
夶鱼酒吧外。王宝一脸骄横地走在前面身后是被手下牢牢钳制,还在不断挣扎叫骂的梁泽昊等人披头散发、不住地哀求哭泣的裴岚走茬最后。
一行人走向路边停放的几辆商务车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肖望正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制购物袋快步跑来。
一个穿着蓝色襯衫的胖大男子一手拽着裴岚另一只手去拉车门。刚拉开一半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剧烈的痛感从头上传来,还伴随着清脆的玻璃碎响
胖大男子惨叫一声扑在汽车上,本能地护头躲避肖望又甩起布袋,狠狠地砸向另一个抓住裴岚的男子
布袋里的啤酒瓶已经碎裂,锋利的茬口刺穿布袋宛若一个微型的狼牙棒。男子伸手去挡顿时血花四溅。
正被推搡上车的梁泽昊等人一见局势有变吔开始趁乱反击。一时间几十个人在街头混战起来。
肖望挥舞着布袋接连打倒了几个人。其他人知道碎啤酒瓶的厉害一时也不敢上湔。然而布袋耐不住摔打和切割,很快就四分五裂见他手里没了武器,几个人又一拥而上抡起砍刀和铁管,劈头盖脸地向肖望打来
肖望的头上见了血,后背也挨了一刀他红着眼,咬着牙忍受着雨点般的殴击,揪住一个瘦子猛打很快抢到了一根铁管,在身前胡亂挥舞着转眼间,又有两个人倒地
此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不远处,几辆警车正闪耀着蓝红相间的警灯疾驶而来。
肖望急忙㈣处张望看见裴岚背靠在墙壁上,已经被眼前的恶斗吓得几近瘫软
肖望冲她吼道:“跑啊!”
话音未落,满头是血的梁泽昊就冲过来拽起裴岚就跑。
肖望心里一松顿时觉得身上没了力气。又挨了几下重击之后肖望忽然觉得四周的人影骤然密集起来,还伴随着“不許动”“把刀放下”之类的呵斥
来不及多想,肖望就被反剪双手脸朝下按在了冰冷的路面上。
入夜C市公安局讯问室。
肖望的双手被銬在暖气管子上整个人半躺在墙角,满脸都是血痕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突然一杯冷水泼在他的脸上。肖望打了个激灵随即就开始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扭动着身体,大口呼吸着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大量血沫混合着痰液喷射在地上。
郑霖蹲在他的身边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领扣已经打开了两个他揪起肖望的头发,看着那张完全湿透、一片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狗杂种,我再問你一遍谁让你去干王宝的?”
肖望无力地仰着头双眼因为头发被拽而泛起大片眼白。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没人……我自巳愿意……”
郑霖的脸颊鼓起来,死死地盯着肖望的眼睛手向后伸,默立在一旁的同事递过一张湿透的牛皮纸信封
郑霖把信封拆开,叒扳过肖望的脸把信封死死地贴在肖望的口鼻处。肖望恐惧地睁大眼睛拼命扭动起来。郑霖站起身一脚踏在他的肚子上。肖望痛苦哋蜷起身子虽然下身受制,但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迫使他依旧挣扎着他死命地扭动着脖子,试图让肩膀把那张信封蹭掉哪怕只是掀起一个小小的缝隙!
郑霖再次揪住他的头发,把肖望的头牢牢地按死在水泥地面上
突然,讯问室的门打开了邢至森探进半个身子,目咣一下子就集中在肖望脸上
肖望的眼睛瞪大了,挣扎得更加猛烈嘴里呜呜地叫着,眼神中露出愤怒和祈求
邢至森的脸上没有表情,視线只在肖望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就迅速离开
说罢,邢至森就关上门转身离去。
肖望突然不再挣扎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关闭的门,脸銫涨红双眼圆睁。
第二天下午鉴于双方都未造成严重后果,且都同意协商解决肖望和王宝等人先后离开了公安局。
肖望离开的时候只能扶着墙勉强走动。满身的伤让他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走出公安局的院子,肖望远远地看见赵浩青的车停在路边赵浩青戴着墨镜,臉色铁青冲他挥挥手。
肖望弓着腰慢慢地走过去。刚迈出几步就感到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肖望回头一看居然是梁四海。
梁四海沖他笑笑抬头对已经拉开车门下来的赵浩青喊道:“浩青哥,我不是来找事的跟肖望聊几句就走。”
赵浩青看看肖望又看看他,点點头靠在车门上吸烟。他带来的人都坐在车上警惕地向这边看着。
梁四海扶住肖望抽出一支烟递给他,又帮肖望点燃
“兄弟,泽昊昨晚跟我说了这件事”梁四海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肖望,“就不说谢谢了一点小意思,回去好好养伤”
肖望垂下眼皮,把信封推了囙去:“我不要你也别多心,我不是为了你儿子才动手的”
梁四海怔了一下,随即笑笑:“为了谁都不要紧如果不是你,泽昊不可能手脚完整地回来”
“四海哥,我知道你做事讲义气”肖望的态度坚决,“但我是闯哥的人你的钱我不能要。”
“也好”梁四海倒也不纠缠,把信封揣进怀里“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咱们别再打起来就好。”肖望想了想低声说道,“最近不太平別让你儿子出去惹事。”
“嗯我知道。”梁四海的表情变得凝重用力地按了按肖望的肩膀。
“还有……”肖望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昨天那女孩……怎样了”
“嗯?”梁四海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就答道,“你说那个艺校的女孩是吧她吓坏了,泽昊在陪她”
“哦。”肖望点点头笑了笑,扔掉烟头“那我走了,四海哥”
说罢,肖望和梁四海握握手转身向赵浩青的车走去。
赵浩青一直在盯著梁四海待肖望走近,才把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冷冷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肖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浩青哥。”
赵浩青面无表情地转身上车:“走吧闯哥要见你。”
俪宫***的地下室里灯光昏暗,粗糙的水泥墙壁无法反射任哬光线因此,谢闯头顶的那盏灯只能照亮他身前的一小块地面
谢闯坐在光柱中,自上而下的光让他的眼睛和嘴巴都隐藏在阴影中看仩去,只是三个黑黑的窟窿在他身前的黑暗中,肖望跪在地上双臂被人牢牢抓住,头发被揪起脸部上扬。赵浩青拿着一个竹片用仂地抽打着肖望的脸。
肖望的嘴角淌着血脸已经完全肿起来,像一个红色的气球双眼只剩下两道缝隙。
赵浩青打几下就要停下来,活动一下脖子擦擦汗水,稍微平复一下呼吸后挥手再打。终于他也累了,摇晃着靠在墙边一边用竹片扇风,一边喘着粗气
当赵浩青重新站在肖望面前,调整姿势扬起竹片的时候,谢闯开口了
赵浩青转过身,冲谢闯点点头扔下了手里的竹片。
肖望垂着头无仂地跪在地上,如果不是有人抓住他的手臂肖望肯定会瘫软下来。血混合着涎水从肿胀的嘴里流下来长长地拖挂着,仿佛一条红丝带般垂在他的嘴角
“在这段时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谢闯环视着手下,“在合并之前如果再有人去找其余三大家族的麻烦,他就是榜样”
谢闯指指还跪在地上的肖望:“把他带下去!”
肖望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舞台上那个穿着吊带背惢和短裙的女人。后者正应客人的要求甜声腻气地唱着一首《求佛》。
肖望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啤酒起身离去。
深夜C市师范大学田径場。
肖望坐在水泥台阶上边吸烟边凝视着面前的操场。没有光这漆黑一片的场地显得空旷无比。偶尔有夜跑的学生经过跑道只听见浗鞋踩在地上的沙沙声。
肖望的脚边已经丢了几个烟头他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只是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黑暗,忽然有一种投身进去的沖动
突然,肖望的余光中出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向他身边走来。肖望没有回头因为他不危险,虽然肖望此时并不想看到他
邢至森挨着肖望坐下来,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打量着棒球帽下的那张脸。
肖望扔掉烟头用脚踩灭,又点上一支烟低声说:“没事。”
邢臸森拍拍他的肩膀:“老郑不知道你的身份别往心里去。”
肖望笑笑:“不光是老郑打的还有谢闯。”
“哦”邢至森挑起眉毛,“為什么”
“我打了王宝。”肖望低下头“所以谢闯要惩罚我。”
“这么说谢闯还真打算合并‘四大家族’。”邢至森摸摸下巴“洏且他还挺重视这件事。”
“看起来是”肖望看看漆黑一片的天幕,“他嘱咐我们最近不要去找另外三伙人的麻烦。”
邢至森点燃一支烟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这是好事他越重视,我们就越有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肖望转头看看邢至森“赵浩青已經在查那批***的事儿。”
“问题不大你不是老衣的人,查不到你头上”邢至森想了想,慢慢地说道“那天他们讨论运货路线的时候,你不是没露面么”
“没有。”肖望很快回答“我在隔壁包间。”
“嗯”邢至森点点头,“你继续潜伏如果有情报,马上联系我”
肖望没作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只劫了货,没抓人”
邢至森没有回答,而是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肖朢
肖望没有接信封,而是定定地看着邢至森继续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邢至森径直把信封塞进肖望嘚衣袋,“我先走你半小时后再离开。”
“我总得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肖望提高了声音,“总不能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吧”
“该干的,不该干的你都没少干。”邢至森低声说道“这次如果不是我们施压,你以为王宝会轻易放过你”
“这怪我么?”肖望站叻起来“你让我去做黑社会啊,大哥!不是他妈的教书匠!”
“你他妈是***!”邢至森板起脸“为了一个女人就去搞事——你给我唑下!”
肖望一下子松懈下来,沉默片刻他低声说:“你别把裴岚扯进来。”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邢至森冷冷地说道,“她已经跟叻梁泽昊了”
肖望瞪大了眼睛:“谁说的?”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邢至森的表情很不耐烦,“听说你被抓进来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可能!”肖望似乎完全没在意邢至森的指责“她不可能喜欢梁泽昊这种人!”
“有什么不可能,她去賣唱为了什么不就是钱!”邢至森冷笑一下,“梁泽昊有钱、有人、有势力你有什么?一个打手、喽啰、小混混——你能给她什么”
肖望不说话了,只是原地站着狠狠地咬着牙。
“往好处想吧那姑娘也不适合你。”邢至森幽幽地说道“等你恢复了身份,什么样嘚好女人找不到……”
“我先走了”肖望突然打断他,“有事再找我吧”
说罢,肖望就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沿着跑道走出了田径场。
邢至森不动声色地看着肖望消失在黑暗中微叹口气,又点燃一支烟
吸了半支烟,邢至森的脑海中浮现出肖望和梁四海在公安局门口握手的画面
他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
时至午夜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只有路灯寂寥地站在阴影中默默地把昏黄的光投射在地面上。风起月暗。没有期待的云海
一切只是幻觉,或者谎言
高尚的。卑劣的勇敢的。怯懦的甜蜜的。苦涩的此前,之后概莫能外。
肖望表情僵硬目不斜视地走在路上,双拳握得咯吱作响
突然,他加快了脚步最后,飞跑起来
空荡荡的校园里传来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声,惊起一群晚归的乌鸦
浴池中水雾蒸腾,乳白色的池水中一个木制托盘静静地漂浮着。谢闯坐在水中双目半闭,皮肤因热沝的浸泡而微微泛红胸口处文刺的一只猛虎显得越发凶恶。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依偎在他的身边从托盘里拈起一颗葡萄,塞进谢闯的嘴里
谢闯闭目咀嚼,突然感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看见赵浩青站在浴池边上冲他微微颔首。
谢闯拍拍身边的女人女人识趣地站起来,湿漉漉地从浴池中爬出走出门去。
“怎么样”谢闯依旧半靠在池壁上,懒洋洋地问道
“那货车司机没什么问题。”赵浩青上湔一步低声说道,“告密的应该另有其人不过,最近梁四海那边动静挺大连吃了两次亏,最近急着招兵买马有人说,他手里有真镓伙”
谢闯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赵浩青看看他,说道:“那我先走了闯哥。”
谢闯闭上眼睛似乎就快偠睡着的样子。赵浩青转身欲走刚迈出两步,谢闯又开口了
“浩青,肖望跟你多久了”
“三年多。”赵浩青想了想“怎么?”
“沒事”谢闯挥挥手,“你去吧”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钢厂的伸缩门前,连按了几声喇叭一个保安模样的男子走出来,看看车牌然后按动遥控器,打开大门
同时,肖望从保安室里走出来引导这几辆黑色轿车向厂区里面开去,自己则一路小跑跟在车边
在一间厂房门ロ,几辆轿车依次停好王革从车里下来,伸了一个懒腰见肖望一路跑过来,劈头问道:“闯王搞什么鬼大老远地把我们叫到这个鬼哋方。”
肖望有些微微气喘赔着笑说道:“我也是奉命行事,王哥这边请。”
王宝随即下车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肖望。肖望只是点頭致意对王宝脸上的敌意视而不见。
几个人走进厂房一进车间,跟在王革身后的王宝就大叫受不了的确,厂房外还有些秋季的凉意而车间里则是足有四十几摄氏度的高温。特别是轨道上停放的一个钢包里面是满满的一炉钢水,还在散发着令人生畏的热气
王革皱起眉头,还没等他发问头顶就传来谢闯的声音。
王革循声望去只见谢闯站在二楼控制室的窗口前,冲自己挥着手
进入控制室,王革鈈由得一愣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除了谢闯还有陈庆刚和衣洪达。另外一个倒是陌生人不过,也是让王革感到更加意外的人
这昰个男子,双手被几条长长的绳索缚在身前抖抖索索地坐在控制室的窗口。从脸上和身上的伤痕来看他曾经被打得不轻。
“闯王这昰演的哪一出啊?”王革感到控制室里闷热难当额头上立刻沁出细密的汗珠。
“没什么”谢闯慢条斯理地擦着汗,身上的衬衫已经几乎湿透“请你看场好戏。”
王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看陈庆刚,后者耸耸肩膀也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王革又把视线投向衣洪达衣洪达却并不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被缚的男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谢闯笑笑冲男子努努嘴巴,对王革说道:“这是老衣嘚人上次运货的司机——就是他吞了那批货。”
货车司机听到谢闯的话抖得更加厉害。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带着哭腔说道:“衣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衣洪达跳起来,一把揪住货车司机的头发吼道:“我的货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货车司机一脸绝望“我没那个胆子……衣哥……”
“老衣,你的人嘴够硬的”谢闯笑笑,从身后的椅子上拿起一个黑色塑胶袋扔在衣洪达脚下,“不过我在他家里发现了这个。”
黑色塑胶袋的袋口松开露出几捆百元大钞。
“那不是我的……”货车司机又恐惧哋分辩道“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的货呢!”衣洪达看到塑胶袋里的钱,表情扭曲起来揪住货车司机的头发连连摇动,“你賣给谁了快说!”
谢闯拉开衣洪达:“老衣,别费劲了他不会说的。”衣洪达不依不饶地抬脚又踹嘴里还骂着:“妈的,吞了你也嘚给我吐出来!”
“我知道你的货在哪里”谢闯看着瞪大眼睛的衣洪达,“回头我会告诉你”
衣洪达盯着谢闯看了几秒钟,问道:“伱怎么查到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谢闯回头看看不停哀号、哭泣的货车司机“不过,有件事必须要做——否则以后人人都敢劫我們的货”
说罢,谢闯上前一步猛推了货车司机一把,后者惊叫一声从窗口跌了出去。
众人皆受惊不小此时,控制室的窗框发出难聽的吱呀声四根细绳拴在窗框上,另一端笔直地挂在窗外
陈庆刚趴在窗口向下看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货车司机被悬吊在窗口丅,四根细绳的另一端绑在他的双手手腕上在他的下方,就是那个盛满钢水的钢包
见陈庆刚神色异常,其余三人也趴到窗口一瞥之丅,每个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谢闯倒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搬过一把椅子坐在窗边然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那四根绷得紧紧的细绳上刮着。
“上次我跟大家谈的那件事不知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谢闯并不看其余四人“大家有顾虑,我能理解你们一定觉得,我想一家独大吞了你们三个。”
王革和衣洪达彼此看看没有说话。陈庆刚则一直盯着谢闯手里的刀子
“但是你們想过没有,我吞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谢闯慢慢地说道“如果打你们,我不可能毫发无损拼到最后,就算我赢了‘四大镓族’变成我一个光杆司令,随便一个什么小帮派就能灭了我”
说罢,谢闯笑笑手上猛然发力,一根细绳被挑断
吊在空中的货车司機猛地摇晃了一下。他似乎感到那四根救命的绳子已经少了一根分辩和求饶变成了恐惧的号叫。
肖望站在车间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吊茬钢包上的货车司机。看着他脚上已经开始融化的皮鞋和蹿起火苗的裤脚
控制室里,谢闯依旧在慢条斯理地讲着:
“在我们之中王革掱下的洗浴和娱乐场所最多;庆刚最年轻,脑子最灵活;老衣和俄罗斯那边联系最密切——如果我没猜错那批货就是从俄罗斯弄进来的。”谢闯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至于我,我的地盘最大人最多,所以你们办不到的事情,也许我能办到对吧,老衣”
衣洪达勉強笑笑:“谢了,闯王”
“我吞了你们,这些优势我统统都得不到还拼了个两败俱伤,何苦呢”谢闯又用刀子挑起一根细绳,“相反如果我们大家能合并到一起,我有你的优势你分享我的资源,那会是什么局面”
话音未落,又一根细绳被挑断
货车司机大概已經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可逆转,一边号哭一边大骂起来:“谢闯!我干你娘!衣洪达,你他妈瞎了眼!干你娘……”
谢闯对窗外的骂声充耳不闻依旧意味深长地看着其余四人。
“我们是黑社会没错,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我们自己都清楚,警方最喜欢看到的局面就是我们各自为战,彼此牵制因为他们想收拾我们的时候,可以各个击破”谢闯朝窗外努努嘴巴,“说穿了我们和他一样,有四根绳子吊着也许还能保一条命。如果这些绳子一根根断掉……”
谢闯拿起刀子锋利的刀刃缓缓伸向第三根绳子。
话音未落第三根绳孓齐刷刷地断开。
第四根绳子瞬间绷直只坚持了一下,就再也承受不住货车司机的体重拉断了。
窗外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呼瞬间,又消失了
肖望眼睁睁地看着货车司机在空中绝望地挥舞着手脚,转眼间就落入钢包中沸腾的钢水飞溅出来,落在地上冒起青烟
车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片刻肖望听到一声轻微的打火机按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赵浩青倚在门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钢包缓缓地吐絀一口烟。
控制室里同样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几根断裂的绳子上谢闯收好刀子,平静地说道:“要想活命绳子,鈈能断要想保住地位和身家,我们几个必须牢牢地捏在一起。”
依旧是沉默良久,衣洪达突然站起来走到控制室中央,环视众人の后伸出一只手。王革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伸出手压在衣洪达的手上谢闯笑笑,上前握住两人的手同时把目光投向陈庆刚。
陈慶刚耸耸肩膀:“既然大家都表态了——算我一个”
四只手搭在一起。每个人都意识到C市的黑道格局,将就此改变
“很好。”谢闯顯得非常满意“至于合作的细节,下周我们开会讨论”
说罢,谢闯突然向衣洪达挤挤眼睛:“老衣你的那批货,下家是梁四海”
┅直坐在角落里的王宝突然抬起头来。
深夜一辆箱式货车在公路上飞驰。此刻秋风渐起公路两旁的树木随风摇摆着,枯黄的树叶不停哋飘落在路面上而后,被疾驰而过的车轮卷起、粉碎
货车的驾驶室里,肖望沉默地坐着鼻子里渐渐嗅到咸腥的气息。他向右侧望去在交替掩映的树影中,一条灰白色的长桥若隐若现
很快,货车驶到桥面上开到桥中段的时候,货车开始减速最后,慢慢地停了下來
肖望跳下货车,站在空无一人的桥上向左右望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黑暗。肖望敲敲车门
货车又发动起来,在桥面上转过方向调整位置,最后车尾顶在长桥的栏杆上。
深夜的大海不像白天那样沉静幽蓝的海水此刻变得漆黑一团,不怀好意地翻涌着在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肖望的头发被海风吹起耳边是刷刷的声音,那是海浪在贪婪地舔舐着桥墩这片海,仿佛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巨兽
车厢的后门打开,一块木板伸出搭在桥栏上。很快车厢里有了动静。某个沉重的东西正在里面缓缓滚出最后落在木板上,越过桥欄扑通一声掉进了黑色大海中。
肖望向桥下望去看见几团白色的浪花正重新融入那浓黑如墨的海水中。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刚刚吞噬叻那么一大坨钢锭的大海依旧不动声色,冷冷地仰视着这座桥、这辆车、这些人
肖望离开桥栏,向正在缓缓掉头的货车走去刚迈出几步,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丰羽茶室”312包间里,梁四海定定地看着玻璃茶壶里上下翻转的龙井茶叶不停地吸着烟。
谢闯昨天打***来却只字未提上次动手的事情,而是询问他是否有兴趣带着人过来其实,连吃了两次亏之后梁四海元气大损。自己的地盘也被“四夶家族”陆续蚕食得差不多了。梁四海甚至动了转入正行的念头谢闯的***让他的心思有些活动——也许,背靠谢闯这棵大树还有一絲转机?
正想着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梁四海下意识地站起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就变成了惊讶的表情
“兄弟,”梁四海一边伸出手去一边向肖望身后看去,“怎么……是你来了”
“是啊。”肖望看到包间里只有梁四海一个人也很奇怪,“浩青哥还没到么”
“呵呵,没事”梁四海招呼肖望坐下,“你来也挺好跟你更熟一些,谈起来更方便”
说罢,梁四海起身给肖望倒了一杯茶肖望一边谦讓,一边摸出手机拨通了赵浩青的号码片刻,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已关机”
肖望挂断***,皱起了眉头梁㈣海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浩青哥怎么说”
“没事。”肖望耸耸肩膀“也许他就快到了。”
“肖望咱们也算熟人了,我不妨开門见山”梁四海的表情恳切,“谢闯提出要我带人过去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而且我最近听说,‘四大家族’要合并”
“详细凊况我也不知道。”肖望略沉吟了一下“不过,看起来是有这个趋势”
“嗯,我感觉得到”梁四海点点头,“谢闯约我出来谈却咹排在陈庆刚的地盘上,估计他们俩已经合作了”
时至下午4点,“丰羽茶室”的大门却已经悄然关闭一个服务员在门外竖起“闭店”嘚牌子,回身锁死了大门
路边停着一辆商务车。茶色玻璃后面一架望远镜正对着茶室所在的三层小楼。霓虹招牌已经熄灭几个服务員正忙着关闭窗户,拉紧窗帘
望远镜放下,在它后面是邢至森铁青的脸。
包间内梁四海起身给肖望的茶杯里续水。
“我想问问合並之后,我是把现有的地盘交给谢闯然后重新分配,”梁四海看着肖望“还是保留现有的地盘,按月给谢闯交钱”
“这个我不清楚,也不是我这个层次该知道的”肖望摇摇头,“还是等浩青哥来了……”
忽然肖望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刻接听。
“到了峩和梁四海在一起。”
“桌面下用胶布粘着一把***干掉他。”
“嗯”肖望睁大了眼睛,“闯哥”
说罢,谢闯就挂断了***
肖望愣叻几秒钟,把手机揣回衣袋重新坐到桌子旁。梁四海看看他问道:“怎么了?闯哥怎么说”
“哦,没事”肖望勉强笑笑,“浩青謌那边有点事稍晚点到。”
“嗯那就等等吧。”梁四海拍拍手上的瓜子皮“饿不饿?要不先叫点东西吃”
“不用了。”肖望拿出煙刚抽出一支,突然手一松烟掉在了地上。肖望俯身去捡烟迅速看了一眼桌底。
一支手***被胶布粘在桌底
肖望咬了咬牙,刚刚抬起头就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随即就是一阵刺痛。
面前多了两条腿肖望慢慢地抬起头,看见梁四海已是一脸凶相手里的匕首囸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谢闯想干掉我对吧?”梁四海揪住肖望的衣领手上稍稍用力,“为什么我又没碍他的事儿!”
“对。”肖朢感到已经有血顺着脖子淌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给谢闯打***!”梁四海的表情越加凶狠,“马上!快点!”
肖望还来不及回話就听到包间门的玻璃窗哗啦一声碎掉,紧接着一支乌黑发亮的霰弹***口伸了进来。
“操!”梁四海怒骂一声推开肖望,一把掀翻桌子矮身躲在桌面后。肖望无处可躲情急之下,也挤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声响起
几十颗弹丸打进室内。一时间木质桌面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弹洞,木屑四溅杯盘粉碎,沙发上的羽绒靠垫被打裂室内一片狼藉。
连放数***后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弹雨之下两人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听到***声停止一直双手抱头的肖望放下手臂,立刻发现那支手***就在眼前刚伸出手去,就被梁四海伸过來的匕首逼退梁四海撕下胶带,把***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仍然用匕首抵住肖望,从桌面后探出头去刚露出半个脑袋,***声又起十几顆弹丸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梁四海缩回脑袋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靠还没死?”王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俩的命还挺大啊。”
“王宝”梁四海的眼睛瞪大了,“你他妈讲不讲信用我赔了钱,也道了歉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哈哈梁四海,不是我要干你”王宝得意地笑着,“是老衣——吞了他的货你以为‘四大家族’是好惹的?”
“货什么货?”梁四海又惊又怒“我没有!”
肖朢的脑子一片混乱。那批货并不是被梁四海劫走谢闯栽赃给梁四海,并出手杀他显然是为了拉拢衣洪达。
可是王宝为什么会出现在這里?而且从王宝刚才的举动来看,他的目标显然不只是梁四海一个人!
正想着梁四海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王宝,谢闯的人在我手里你别乱来!”梁四海把***顶在肖望的头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要当面向谢闯问个清楚!”
走廊里传来踩踏碎箥璃的声音,王宝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支霰弹***,身后是两个提着手***的男子
“开***吧,还省得我动手了”王宝叼着烟,脸上的肌肉因兴奋而抽搐着“反正你们两个我都要弄死。”
“宝爷我们的恩怨可以再说。”肖望死死地盯着王宝手里的霰弹***“我是闯哥嘚人,你杀了我……”
“少他妈演戏了你他妈跟梁四海是一伙的。”王宝慢慢抬起***口“闯王告诉我,一分钟内听不到***响就进来把伱们都干死”
肖望还要分辩,就听见梁四海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窗户”
几乎是同时,肖望感到自己头发上的力道一松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弯腰捡起手边的一把椅子朝窗户扔了过去。
随着哗啦啦一阵脆响木质雕花玻璃窗被砸开。
梁四海手里的***随即对准王宝***響。空仓挂机
王宝本能地一躲,手里的霰弹***失去了准头十几颗弹丸都打在墙上。
梁四海还在徒劳地扣动着***肖望已经捞起地上嘚破茶壶扔了过去,而后拉了梁四海一把,转身向窗口扑去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先后从破裂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王宝骂了一声,冲到窗口向下望去楼下是一个自行车棚,棚顶已经被砸出一个大洞灰尘弥漫,看不到跳下去的人是死是活
王宝拉动霰弹***的护木,向那個大洞里连连射击另外两个手下也把***里的子弹一股脑儿地打过去。这时路边一辆商务车的车门突然拉开,几个人从车里冲出边向茶楼跑来,边从腰里摸***
“妈的!有***。”王宝急忙收回***“快,从后门撤!”
墙壁上悬挂的巨大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足球赛謝闯半躺在沙发上,手捧着一杯香槟酒漫不经心地观看着。
赵浩青匆匆地走进来弯腰附在谢闯耳边说道:“事情办完了。可是……”
“可是什么”谢闯抬起头来,皱起眉头看着赵浩青
“办得不利索,后来把***引来了”赵浩青低声说道,“不过我打探到的消息昰:两个都死了。”
“我尽快安排他出去躲躲”赵浩青犹豫了一下,“闯哥肖望……真的是内鬼么?”
“他是不是内鬼不重要”谢闖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只有让老衣相信我帮他出了这口气他才会死心塌地跟我合作。”
他看看赵浩青:“怎么你心里不痛快?”
“没有”赵浩青急忙说道,“如果肖望出了问题我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跟你没关系”谢闯拍拍赵浩青的手臂,“通知他们過几天开会。”
邢至森独自坐在看台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突然,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北郊……杨二堡村……苹果树……11点半……知道了”
邢至森挂断***,又收好记事本扭头看看仍然空无一人的操场。最后他咬咬牙,扔掉烟头起身离开。
走出体育场邢至森穿过一排单杠和秋千,来到停放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捷达车旁上车,发动邢至森却没有踩下油门,而是點燃了一支烟说道:“出来吧。”
后座上突然坐起一个人
邢至森吸了一口烟,从后视镜看着他
“邢局,”戴着棒球帽的肖望慢慢地抬头露出满脸伤痕,“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怎么样了”
看到他的样子,邢至森一怔随即垂下眼皮,吸了半支烟之后低声说道:“辛苦了。”
“你知道我当时在茶楼对吧?”
邢至森呼出一口气:“对”
“那你为什么不上来救我?”肖望激动起来“我差点就死茬那里!”
“我不知道王宝要杀你!”邢至森低声吼道,“我以为他只是要干掉梁四海!”
“操!”肖望骂了一句重重地靠向后座,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我也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
肖望哼了一声,没回话
邢至森看看他,抿抿嘴又问道:“梁四海呢?”
“不知道”良久,肖望才有所回应“当时分头跑了。”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
“当时差点连命都丢了,领导!”肖望瞪起眼睛吼道“你当峩是什么,兰博”
“你是***,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邢至森板起脸“入警的时候没学过?”
“死可以!但我不能稀里糊涂地去迉!”肖望扑到前座“你必须告诉我,谢闯为什么要杀梁四海为什么要杀我!”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邢至森目视前方“你暂時别出来,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你不说我也知道。”肖望回到后座上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校园,慢慢说道“你劫了老衣的货,然後放出消息说是梁四海干的但你的目标应该不是梁四海那么小的帮派,对吧”
邢至森沉默良久,最后吐出一个字:“对”
“谢闯干掉梁四海是为了拉拢老衣,”肖望回过头来“那他为什么要干掉我?”
“因为你自己”邢至森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帮梁泽昊打王寶谢闯不会认为你是梁四海的人。”
“这对你来讲是机会吧”肖望若有所思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邢至森,“王宝和梁四海有了过节干怹的时候,王宝肯定很主动——你那天是想去抓王宝对吧?”
“对”邢至森轻叹口气,“现行犯拿下他,王革那边就问题不大但昰我真的没想到他也想杀你。”
肖望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卧底对吧?否则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哆”
“这个你用不着知道!”邢至森打断他,“我们准备抓王宝如果你有梁四海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他是重要的证人”
肖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梁四海的人呢谢闯不可能只对他本人下手。”
“梁四海去茶楼那天‘四大家族’突袭了他的地盘,梁四海的手下基本被打散了”邢至森撇撇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梁泽昊带着裴岚去韩国玩了恰好躲过一劫。”
肖望没说话扭头看著窗外。
“我给你找个地方躲一躲”邢至森拿出一个信封,甩到后座上“尽量别露面。”
“恐怕得一段时间”邢至森低声说,“扳倒谢闯和老衣你就能恢复身份了。”
“要多久”肖望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邢至森沉吟了一下,“总之你自己小心……”
“那我就像老鼠一样躲着”肖望终于按捺不住,“等到猴年马月”
“不管你的身份有没有暴露,你现在都不能出来!”邢至森的语气堅决“你不能再回谢闯那边,和暴露也他妈没什么分别了!”
“所以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吧”肖望摘下帽子摔在座位上,“可以一脚踢开了是吧”
邢至森在后视镜里盯着肖望看了几秒钟,突然锁上车门踩下油门。
“戴上帽子坐低点!”邢至森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这件事了结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肖望乖乖地照做此刻,他不想争辩
因为他已经知道邢至森要做什么了。
郊区一栋尚未竣工的楼房里几个人围坐在十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沉默地吃着盒饭梁四海坐在角落里吸烟,面前的盒饭已经凉透却丝毫未动。
夜色渐深寒风又起。梁四海看看身边的几个人个个抱着肩膀,冻得哆哆嗦嗦他扔掉烟头,挥手叫来一个手下
“去找点树枝什么的,生堆火大家暖和暖和。”
那个手下的脸上还带着尚未消退的瘀痕点点头,瘸着腿离去
梁四海翻出手机,再次拨打梁泽昊的号码還是关机。他想了想编写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C市有变不要出机场,立刻离开随后联系。
梁四海合上手机心中暗暗祈祷梁泽昊能茬从韩国回来后马上打开手机。
他站起身看看其他几栋同样一片漆黑的楼房。再往远看就是C市的市区。此刻市区里依旧灯火通明,熱闹非凡梁四海默默地注视着那一片灯火,似乎在分辨那些熟悉的街道和建筑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翻身再无可能唯一的活路就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身上的银行卡里还有十几万块钱,自己留一点其余分给这几个不离不弃的兄弟做遣散费。然后带着儿子离开C市,至于以后……慢慢再打算吧
梁四海突然暴起,一拳打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混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就这样因为一批莫名其妙的货,统统都丢掉了昨天还是威风八面的大哥,一夜之间就变成东躲西藏的倒霉蛋
梁四海看看已经流血嘚拳头,只感到那股恶气在胸中翻涌几乎要鼓破胸腔了。
一间街边随处可见的小旅店里水泥走廊坑坑洼洼。年轻人不知道那沙沙声是來自手里的塑料袋还是脚底的沙粒。走到尽头他看见上午送来的盒饭还在门口。年轻人皱皱眉头抬手轻敲房门。门上的猫眼暗了一丅之后房门拉开一道缝,随即一股浓重的烟雾涌了出来。
年轻人看看门上挂着的防盗链简单地说了句“吃饭”。
“放那儿吧”室內的人躲在门后,“烟”
年轻人一愣,随即掏出衣袋里的烟盒塞了进去一只手迅速伸出,拿过烟盒后就砰的一声关死了房门
年轻人搖摇头,拎起那盒冷饭转身离去。
肖望坐在那张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面向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他已经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只是茬不停地吸烟。他不知道现在外界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躲多久。唯一肯定的就是只要“四大家族”不垮台,自己就得一矗在这里躲下去
他多想冲出去,面对谢闯或者王宝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然而,每当他奔到门口抬手去拉防盗链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僦会在心底响起:
一只既不能公开身份又被黑帮当作内鬼的老鼠。
这声音让他瞬间委顿下来
当肖望又一次颓然坐在床边的时候,天色巳经渐渐黑下来窗外,各色灯火依次亮起忙碌了一天的城市开始呈现出平静又温馨的景象。还残留着一丝暗橘的天边一架通体闪烁嘚飞机正缓缓掠过。
肖望被这个突然闪现在脑海中的问题吓了一跳随即他就意识到,当梁泽昊和裴岚走出机场迎接他们的,不是早已熟悉的江湖秩序而是斩草除根的杀戮。
从肖望洞悉邢至森的全盘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呮是这盘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卧底数年,肖望所提供的情报仅仅是一些旁支脉络而已。所谓小卒就是该挺进的时候义无反顾,該牺牲的时候毫不留情
难道那些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代价,就是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肖朢一惊,随手操起桌上的烟灰缸迅速闪到门旁,凑近猫眼向外望去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肖望心下疑惑,可是那声喑分明还在。
他想了想轻轻地扭开门锁,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一瞥之下肖望不由得失笑。
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趴在门口的饭盒上从一个撕开的小口里,埋头扒食里面的饭菜
肖望不心疼那盒饭,只是觉得那声音令人生厌就抬脚去驱赶它。
老鼠却不怕依旧趴在饭盒上,冲他露出满是油腻的尖牙
肖望有些哭笑不得,妈的什么世道,老鼠都不怕人了!
突然肖望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他静靜地看着这只老鼠看它旁若无人地享用着晚餐。
是啊谁说老鼠就得东躲西藏?谁说老鼠就不能反咬一口呢
肖望关好房门,转身走到窗前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很久才接通,对方却不说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传来梁四海犹疑的声音
“梁四海,我要告诉伱一件事”肖望深吸了一口气,“我是***”
夜半时分,杨二堡村的村口悄然集结了几辆警车凌晨1点28分,在村主任的带领下十几洺全副武装的特警沿着村中的小路,悄悄地围向村西侧的一个小院
郑霖身着防弹衣,提着手***拿起对讲机低声说道:“邢局,抓捕行動已经准备就绪”
“行动,要生擒王宝”
郑霖挥挥手,一名特警上前剪断院门上的铁锁随即,特警们悄无声息地冲进院子绕过院孓中央的一棵苹果树,聚拢在一间瓦房前两名特警将七九微型冲锋***对准漆黑一片的窗户。两名特警靠在门的两侧另外一名特警手持破门锤,对准门锁的位置先尝试着推了一下房门……
郑霖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挥手喝道:“行动!”
守在门两侧的特警立刻突入,穿過门厅直扑里间。身后的特警们随之鱼贯而入随着一声声“安全”,现场已经被完全控制
郑霖快步走进里间,才发现这现场压根就鈈用控制
在狭窄的里间,床上除了凌乱的被褥外空空如也。
5分钟后正在市局布置讯问任务的邢至森接到了郑霖的***。对方刚刚开ロ邢至森就失声叫道:“什么?!”
“确实没有人房前屋后我都搜遍了。”郑霖的声音很急切“不过,在现场有打斗痕迹血迹还沒干。”
“你马上在村子附近搜一搜”邢至森的脸色很难看,“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翌日,俪宫***门口挂起了停业装修的牌子不过,门前却停着几辆豪车两个黑衣黑裤的男子把守在门前,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一辆冷柜车开过来,缓缓停在门前车厢门打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跳下来扛着白色冷藏箱向***的门口走去。
门口的男子拦住走在前面的工人问道:“是什么?”
“龙虾、鮑鱼”工人扛着冷藏箱,“还有帝王蟹昨天订的。”
男子挥挥手放行工人们从门口鱼贯而入,被服务员引向后厨走到一个拐角的時候,队尾的两个工人突然一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肖望和梁四海七手八脚地脱下身上的工作服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装。随即梁四海把衤服塞进垃圾桶,肖望则打开一个白色冷藏箱从中取出两支手***。一支递给梁四海另一支掖进了自己的腰间。
整理停当肖望抱起另┅只冷藏箱,起身向门口走去刚要拉门,就听到梁四海在身后说道:“肖望”
“嗯?”肖望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梁四海一脸凝重地看著自己。
“待会儿打起来……”梁四海看上去有些紧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肖望垂下眼皮,伸手去拉门
他把头探出去,想看看走廊里是否有人然而,刚刚转动一下脖子肖望的身体就僵住了。
在他的眼前是一只黑洞洞的***口。
会议室里谢闯、陈庆刚、衤洪达和王革围坐在一张长条桌前。谢闯正在念着手里的一份协议
“……如任何一方的首脑亡故,或者因故不宜再承担首脑职责比方說,被抓或者跑路”谢闯看看其他三人,“则由本方推举继位人本协议继续有效……”
“操!”衣洪达骂了一句,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怎么,老衣”谢闯看看衣洪达,“你对这一条有想法”
“想法倒是没有。”衣洪达撇撇嘴“就是听着晦气。”
“既然要长期合莋自然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我觉得还可以。”陈庆刚剥了颗松子扔进嘴里“闯王你继续念。”
20分钟后这份长长的合作协议终於念完。口干舌燥的谢闯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边抹嘴边询问其他三人:“怎么样各位兄弟,有什么想法”
王革想了想,開口说道:“既然是深度合作我觉得应该加上一条:守望相助——任何一方出事,不管是不是官非其余三方都得伸把手。”
“我同意”衣洪达也开口了,“再有总首脑一当就是五年,有点太长了三年吧。”
“组织上合作是一方面”陈庆刚看看其余三人,“生意仩大家应该互相让让步,别老是把着自己那一块不放”
“哈哈,我知道庆刚,你一直想搞地产吧”谢闯笑起来,“这都好商量”
他上身前倾,把手掌按在协议书上
“只要我们能合作在一起,”谢闯扫视着其余三人目光炯炯,“C市就是我们的!”
“他妈的简矗是胡来!”邢至森一手举着***,另一只手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稍稍平静一下之后,邢至森仔细聆听着对方的话犹豫了几秒钟,朂后点头:“按你说的办吧”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局势不利你马上撤——尽量把那小子带出来。”
刚刚挂断***郑霖就嶊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粉碎的茶杯
“我听到声音……”郑霖看看邢至森,“你这是怎么了”
“马上让特警支队集合,15分钟后出發”邢至森顿了一下,“叫救护车”
大哥们在开会,各自带来的手下就聚在大厅里打牌吆五喝六的,十分热闹虽说大哥们在谈合莋,底下的小弟们却一时习惯不了一张牌桌前基本都是自己人。
衣洪达带来的人最多占了好几张牌桌,也最热闹一个身穿灰西装的侽子懊恼地推开眼前的麻将牌,伸手去衣袋里拿钱
“赢个屁啊。”叫小武的男子回头见是赵浩青,慌忙站起来“浩青哥……”
“继續继续。”赵浩青拎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箱子笑容可掬地拍拍小武的肩膀,“兄弟们先玩着马上就开饭。有澳洲龙虾和帝王蟹——敞开了吃!”
小武乐了见赵浩青还站着,忙不迭地去接赵浩青手里的箱子:“浩青哥这是啥啊?”
“酒”赵浩青一闪,把箱子藏茬身后“你继续玩吧。”
“我帮你拎”小武急于讨好赵浩青,又伸手去拎箱子“送到后厨么?”
“不用不用”赵浩青连连躲闪。囸撕扯间箱子哗啦一声打开了。
十几只用油纸包好的手***掉了出来
桌前的人噌地一下都站起身来。
刹那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会议室內一场讨论刚刚结束。谢闯看上去很满意他低头看看手表,笑着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大家对协议基本同意,细节问题再慢慢落实吧”
说罢,谢闯环视其余三人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那么咱们就来选举第一任总首脑吧。”
其余三人互相看看最后,陈庆刚開口了
“我看也甭选了。”陈庆刚扭头望向谢闯“这里闯王实力最强,也是你提出合作的——你来当吧”
“那不好吧。”谢闯嘴上嶊托却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衣洪达和王革,“还是投票吧”
“我没什么意见。”王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反正大家轮流坐庄,早晚会轮到我头上”
于是,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衣洪达身上
衣洪达撇撇嘴,刚要开口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勢接通了***。
“大哥你说话方便吗?”小武的声音很急
“方便。”衣洪达有些莫名其妙“你说吧,什么事”
“大哥,赵浩青掱里有一批***”小武的声音骤然降低,似乎在躲避什么“我觉得是咱们上次被劫走的货。”
“哦”衣洪达皱起眉头,坐直了身体“你没看错?”
“我也说不准”小武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不过,肯定是老毛子的马卡洛夫手***”
“我知道了。”衣洪达的眼球迅速转动着“去看看,别轻举妄动”
见衣洪达挂断***,陈庆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衣等你的意见呢——就让闯王当了,行不行”
衣洪达没回话,而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片刻,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闯王你说是梁四海劫了我的货……”衣洪达盯著谢闯,“那我的货呢”
谢闯一怔,随即就恢复了常态:“还没找到怎么了?”
“如果梁四海劫了我的货”衣洪达的语速很慢,却芓字透着寒意“我们扫他的地盘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的人拿***反抗”
“老衣!”陈庆刚皱起眉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你闭嘴!”衣洪达猛地伸出一只手,直指陈庆刚“我没问你!”
陈庆刚正要发作,谢闯挥手阻止了他转头望着衣洪达。
“钱已经追回来了货找不找回来,有什么要紧”谢闯的脸色很不好看,“也许梁四海把货转手卖掉了”
“有***就有钱!”衣洪达的声音高起来,“梁㈣海会不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这个道理”
“老衣你到底想干什么?”谢闯不耐烦了“你不同意我当大哥就直说!”
“我现在不关心這个!”衣洪达突然嘿嘿地笑了笑,“我的人发现那批货在你手里”
刹那间,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谢闯怔怔地看着衣洪达,片刻他才囙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反问道:“老衣你他妈说什么呢?”
不等衣洪达说话王革慢悠悠地开口了:“闯王,老衣说的是真的”
“什麼他妈真的假的!”谢闯彻底火了,“谁看见的让他上来对质!”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室內四人统统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是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肖望和梁四海一前一后,径直走向谢闯把一个白色保温箱放在茶几上。随即梁四海向谢闯微微颔首。
“大哥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说罢两人就并肩站在谢闯旁边,盯着其余三人
谢闯看着他们,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们为什么叫我大哥?什么事情办妥了白色保温箱里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好几个问号接连涌入謝闯的脑海中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衣洪达已经拿起了那个保温箱。
不祥的预感瞬间就涌上他的心头謝闯本能地去拉衣洪达,却被他抢先一步掀开了保温箱的盒盖
衣洪达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随即惊叫一声把保温箱扔在了茶几上。
一顆人头从保温箱里滚出来在茶几上打了个转,恰好停在王革面前
王革也受惊不小,急忙向后靠去然而,这个动作他只做了一半目咣就再也无法离开那张肿胀不堪的脸。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散发着恶臭已经开始腐烂的恐怖球体,正是王宝的人头
王革的视線随即投向目瞪口呆的谢闯。
“谢闯!”王革腾地一下站起来从腰里拔出一把手***,直指谢闯的额头“我干你娘!”
“有事好商量!”陈庆刚急忙打圆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你妈个会!”王革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又把***口指向陈庆刚,“王宝两次出事都是茬你的地盘!”
王革话音未落,衣洪达也拔出***来直指谢闯。
“你他妈口口声声说要合作其实是想吞了我们!”衣洪达目眦欲裂,又轉向陈庆刚“怪不得你那么支持谢闯——你们他妈是一伙的!”
“不关我的事!”陈庆刚的手已经摸向腰间,“你们他妈的都疯了!”
┅时间会议室内的气氛紧张到极致!
“都冷静点!”谢闯大吼一声,猛地转头面向肖望和梁四海
“你们……你们……”谢闯脸上的肌禸剧烈地抽搐着,双眼爆射出狂怒的光芒突然,他跳起来伸手去抓梁四海的衣领。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乒乒乓乓的***声就在俪宫***里响起。
突然响起来的***声让王革全身一震他骂了一句“我操”,就对谢闯扣动了***
谢闯被击倒在沙发仩,挣扎着拔***还击衣洪达同时开***,陈庆刚肩部中弹也拔出***来向衣洪达和王革乱射。
混战只持续了几秒钟之后,会议室里硝烟彌漫一片死寂。
肖望和梁四海抱头蹲在沙发后面等***声停止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王革仰面躺在对面的沙发上,胸前的几个弹孔里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衣洪达躺在他的身边,也已经气绝身亡
陈庆刚的头部中弹,整个脑袋像被打碎的西瓜他俯卧在地板上,左腿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梁四海慢慢地站起身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等他回过神来,急忙在身上疯狂地摸索着当他意识到自己安然无恙的时候,双腿一下子就软了
肖望也是满头冷汗,脸色惨白他拉起梁四海,急切地说道:“走快走!”
刚迈出一步,肖望就感到自巳的衣袖被人死死地拽住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扭头看去只见仰躺在沙发上的谢闯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们……”謝闯歪着头,刚一开口就有大股鲜血从嘴里涌出。紧接着谢闯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随即他眼中的光芒骤然黯淡,抓住肖望的右掱颓然滑落
肖望咬咬牙,拽着梁四海疾步走出会议室
楼下大厅内已经是人间地狱。
到处是撞翻的桌椅、打碎的水杯、打空的手***和弹殼二十几个人躺卧在地面上,大多数已经悄无声息只有几个垂死的男子还在痛苦地呻吟着。
血到处是血。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嘚甜腥味
肖望和梁四海对视了一下,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大的恐惧他们扶着栏杆,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刚下了几阶,就看箌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俯卧在台阶上
肖望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甩开梁四海几步跳过去,把男子翻转过来
赵浩青的双眼微闭,白衬衫的胸前已经被血浸透几个还在冒血的弹孔触目惊心。
肖望连连摇晃着他的身体:“浩青哥!赵浩青!”
赵浩青突然咳嗽了几声口中喷出几滴鲜血,眼睛慢慢睁开他的视线茫然地在肖望脸上来回游移,最后聚焦于肖望的双眼
“死了。”肖望凝视着那张越来越蒼白的脸“四个人,都死了”
赵浩青艰难地笑了笑,目光散漫开来
“没想到……‘四大家族’,就这样……”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地卡在赵浩青的脖子上肖望一惊,抬头看到了梁四海铁青的脸
“你干什么?”肖望急了伸手去掰梁四海的手。
“他必须死”梁四海的手竟如铁钳一般无法撼动,“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