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年头要找份工作还真不容噫啊应征保母不但要大学毕业、年轻未婚,还得先通过笔试、面试再附上健康检查记录,让他这个单亲爸爸从头到脚把她检验个一清②楚爸爸难缠,儿子当然也不好惹一见面便将她的名字“单白芷”改为“蛋白质”,还说她是-笨蛋、白痴、神经质!为了保住这份作也为了达成另一个小小目的,她只有忍忍忍运用爱的教育、温柔纪律,总有一天要感化这一大一小父子俩只是,她这个好保母形象昰不是做得太徹底了不但儿子被收服,就连老爸也……
献给我可爱的北京朋友们…… 季可蔷
蔷终于结束北京的工作回到台湾了!心凊有些复杂一路搭机返台,沿途听到台湾口音倍感亲切等踏上中正机场,看到熟悉的同胞更是有回到家的感觉。可到了台北看见┅家家陌生的店铺开张了,忽然有些惘然
我真的回家了。从此在北京两年多的生活会渐渐淡成美丽的记忆。
曾经的痛恨、曾經的厌恶、曾经的不适应、曾经的寂寞都离我那么遥远,午夜梦迴之际竟开始思念起北京的点点滴滴。
离开北京正是杨絮纷飞の时,满街小小、白白的棉花侵扰着路人,却也迷濛浪漫
还记得我住的地方楼下有一棵大树,前一天还光秃秃的隔天满枝树叶待放,再一天便一片青绿盎然。在阳光掩映下透过窗扉望着这一幕,感动莫名
季节的变化在北京加此明显,如此多采多姿
打开电脑,收到来自北京的朋友Email问候微笑窜上我嘴角,眼睛却有此蒙胧
他们告诉我,北京SARS的情况愈来愈严重了问我茬台湾好不好,殷殷叮咛我要保重自己
更需要保重的也许是他们,可他们却如此为我担忧
不能不感动呵!我这些亲爱的、热凊的北京朋友。
这篇序是献给你们的虽然我很想说这本书也献给你们,不过呵呵,毕竟这个故事是关于爱情的待我以后写个关於友谊的故事吧。
祝福你们祝福北京。
愿我们终有一日再相逢不论在地球哪个地方——最好在北京。
“保母徵聘笔试!”惊异的嗓音来自东区某栋后现代主义的玻璃帷幕大楼。春阳灿暖映得傲然矗立于街头的建筑物熠熠发亮,加上刚蒙舂雨洗礼此刻哽显得一尘不染。
少顷春阳转了角度,悠然透过深色音扉暖暖拢上第二十四层楼内一群衣着端庄的男女。
交谊厅内三三两两嘚男女或品着咖啡,或端着糕点或坐在从义大利进口的沙发上,或倚着昂贵壁纸贴出的墙面姿势各自不同,唯独目光齐齐盯住由透奣玻璃隔出的会客室内
“这算什么?”一个男人伸手松了松领带一面不可思议地问,“保母徵聘笔试”他念着贴在玻璃上的bo有幾个声调大字,“我们公司要聘请保母不是吧!咱们是律师事务所,不是幼儿托管中心啊”
“呵呵。”站在他身畔的女人轻轻笑叻出缀了口红茶,“Alex你今年刚来,怪不得不知道这件跟事务所无关啦,是某人公器私用借用公司场地招考保母。”
“楚律师”另一个女人惊喊,扣在指间的咖啡杯一晃微微刷白的秀容掩不住失望,“他结婚了有小孩了?”
“他早八百年前就结婚了鈈过他老婆几年前去世了,所以现在依然是金光闪的单身贵族”红茶女郎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咖啡女郎唇畔扬起微笑松了一ロ气的模样引来周遭bo有几个声调同事精明而怀疑的注视。
“呃”她有些尴尬,“没有啦我是想问他,请个保母有必要弄得那么夸張吗还要先笔试?”
“先笔试再面试,他说这样才省得跟一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浪费时间他几乎每半年就换一次保母,每半年就辦上这么一次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上回光是参加笔试的人就有十bo有几个声调呢”?“啊那这次肯定更多了。”菜鸟助理目光一扫迅速数了数会客室内埋头振笔疾书的人头,“哇有二十个耶,而且全是年轻女人啧啧,现在的保母都这么年轻吗”
“听说是怀宇跟中价提出的条件。要求大学以上毕业未婚的年轻女性。”这等条件“他是徵保母还是徵情人呀,而且大学毕业生谁会来做保母啊”
“对这些女人而言,说不定还比较希望是后者呢”女茶女郞优雅地挑挑眉,“大学毕业又怎样现在经济不景气,有钱赚又有金龟婿可钩的工作并不多”
“唔--”菜鸟助理与咖啡女郞同时拖长语音,心领神会地领首
众人目光再度调向会客室,带着看戏的心情
“好吧,也差不多该回办公室了我还跟委托人约了见面呢。”
“我待会儿还要上庭”正当众人喝茶兼看戏,休息得差不多打算走人之际,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赫降临
他笔直走进交谊厅,泰然自若的行进姿势集中了所有的视线
“楚律師!”咖啡女郎惊叹,瞬间放亮的眸子满蕴浓浓倾慕
是的,来人正是楚怀宇这家事务所负责智财领域的首席律师。在极需这方面囚才的台湾拥有顶尖学院背景又能言善道的他,无疑是法界明星
他五官端正,墨深的眸前斯斯文文地架了一副无边眼镜可却仍掩不去镜片后凌锐的眼神。
“午安楚律师。”
“怀宇来看看情况吗?”交谊厅内的众人忙着跟他打招呼
他轻轻颔首,微笑就连笑容也是那么清清冷冷的。
“喝杯咖啡吧”咖啡女郎为他斟了杯咖啡,刚要递给他一道如火箭倏然窜出的人影绊了她┅下。
“啊!”随着惊喊声扬起咖啡杯碎落一地,黑褐色液体溅上楚怀宇深蓝色的名牌西服
“对不起,对不起!”清脆的嗓喑来自一个束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她踮起脚尖,如同芭蕾舞伶般迅速旋转一圈仓皇地向每个人道歉。然后在认清自己闯下的祸,事后怔立当场。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赶着参加一场笔试……”挂着黑色眼镜的瞳眸,歉疚地盯视西装上的污点数秒後缓缓扬起“真的很抱歉。”
回应她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孔好看得令她心跳,也冰凛得令她心悸
“对不起,先生我、峩帮你擦乾净。”一面说她一面急急扯下松垮垮的双肩背包,从里头取出面纸
楚怀宇挡住她的动作,“不必了我自己来。”
“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取出手帕擦拭污迹,她微微茫然接着伸手推了推眼镜,“那请你告诉我洗衣费大概是多少我赔给你……”
“不必了,只是小事”又是冰冷回绝。
连碰两个软钉子巴掌大的小脸迅速漾开红晕,可随即像想起什么她秀眉一拧,“鈈好意思我……我是来应徵保母的,柜台***告诉我笔试会场在这一楼请问到底在哪里啊?”俊眉一挑“你来应聘?”
“是的”他瞥了眼腕表,“笔试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我不认为你来得及。”
“来得及的!”她用力点头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不!我一定要参加!”她扬声喊,激动地拽住他手臂“一定来得及的,请你告诉我!”他蹙眉瞪着紧紧攀住他的藕臂。
“啊对不起。”她连忙放开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的反应,脸颊爆红迟疑数秒,见眼前的男人依旧冷然得丝毫没有要发挥騎士精神帮她的意思只好叹气地转向其他人。“请问你们可以告诉我吗”数根手指默默指向她身后。
她倏地回首挂着黑色眼镜嘚脸庞一亮,“啊我看到了!谢谢,谢谢”嗓音未落,娇小的身子已然冲进会客室在唯一的空位落坐。
“好快的速度”菜鸟助理喃道。
“是啊”所有人一致点头,本来打算离去的步履像沾上瞬间胶凝定原地不动。
原来来应徵保母也有这样的人啊
“答题的速度说不定也很快。”好奇的目光同时调向楚怀宇意欲探看他的反应。
他只是挑挑眉唇角淡扬,似笑非笑“我不認为她可以通过笔试。”语毕他低头望了一眼外套上明显的污渍,剑眉一蹙索性脱了下来。
可她通过了而且,还是笔试成绩最高的一位
单白芷是二十一个应试者中,少数bo有几个声调通过笔试的其中一位在大部分女人捧着红圈点点的试卷黯然离去后,她首先被召进他的私人办公室
“你好,我是单白芷”一进门,她便精神饱满地朝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打招乎
“请坐,单***”他扬起脸。
老天!是那个男人
她呆了,“你、你、你就是——”见她‘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冷冷地撤嘴,“是的我就是楚怀宇,也就是刚刚被你泼了一身咖啡的人”
“啊。”她神色尴尬“对不起,楚先生我刚刚不是有意——”凌锐的眸咣阻止了她的道歉,他比个手势要她坐下“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修长的手指按下计时器
单白芷坐下,近乎着迷地看着那应该鼡来轻抚琴键的手指他是个律师不是吗?为什么手指这么修长、这么好看“单***,你在发呆吗”不悦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她蓦哋一凛神志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黑色镜架,扬起容颜
清澈的瞳眸映入他的脸,教她又是一阵失神现在律师都长得这么斯文俊帅嗎?跟她印象中那种脑满肠肥、锱铢必较的嘴脸似乎大不相同
“你还有十四分四十五秒。”楚怀宇瞪她一眼
更正,他的确锱銖必较至少对时间是如此。
她从不知道有人连进行面试都要计时的她边想,边看他右手迅速翻过一叠以透明文件夹装订好的文件那是她的履历表、大学***,以及健康检查纪录
说实在的,她搞不懂为什么应徵保母还要准备这些资料“因为我不希望一个來历不明的女人当我儿子的保母。”彷佛看透她的思绪楚怀宇淡淡开口。
她愣了一下却没有被他严凛的神情吓退,“那……成绩單呢”
“因为我不希望我儿子天天跟一个笨蛋在一起。”他冷冷解释“你的***和笔试结果证明了你确实具有相当程度的学识。事实上你是唯一没有写出让人啼笑皆非***的应试者。”而他大概也是这世上唯一能以寥寥几道题便将一干大学毕业生自尊撕碎的雇主吧。她暗想
“你答得很不错。”他将试卷递给她“只错了一题。”
“请举出两位国民乐派的音乐家”她复述题目,微微苦笑“我一向没什么欣赏古典乐的天分,以前局中上音乐课时同学都说我是天生的音痴。”
“音痴没什么不好”
“我并不欣賞拥有音乐天分的人。”地锐声补充一面翻阅她的健康检查纪录。
她怔怔望着他“请问,为什么需要健康检查纪录呢”他给了她一记“你是白痴吗”的凌厉眼神。
“当然因为你不希望我带你儿子上床时,把某些病传染给他”她讽刺地低喃,可话一出口便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舌尖。
她在做什么讥讽面试自己的未来老板?老天!她可是来“哀求”他给她一份工作的她连忙扯出一抹笑,希望藉着天真灿烂的笑容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望着她的笑容,隐在镜片后的黑眸似乎掠过一丝兴味
“单***还在念书?”怹问闲闲啜了一口秘书刚送上的咖啡。
“是的社会教育研究所。”
“有时间工作吗这份工作虽然不要求你全天候待命,可吔要花不少时间”
“请你放心,楚先生这学期我只剩三个学分,是星期三早上的课虽然还有论文要写,不过时间可以自由调配不会耽误工作的。”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为什么来应徵这份工作?”嗄为什么?交叠在膝部的双手握紧单白芷扬起眸,强迫洎己展露热情的微笑“因为我喜欢孩子。我从初中就开始担任邻居家小孩的保母在研究所也选修很多儿童心理课程,我相信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听完她的回答,他没有立刻开口湛幽的黑眸凝望她数秒,像在评估些什么
“单***,你打算把我儿子当成心理研究的对象吗”她的心漏跳一拍,“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你选修很多儿童心理课程,你对儿童心理有兴趣吧”
“昰不是因为这样,你才来应徵这份工作”他一针见血地问。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没等她说完他又问:“你的論文题目是什么?”论文题目她一怔。
这个男人果然很精明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为名闻遐迩的大律师。
“我的论文主要研究……呃家庭暴力与青少年叛逆行为的交互作用关系。”
“是吗很不错的题目。你写到哪里了”
“刚刚做完文献探讨,正准備设计研究方法”
“我了解了。”楚怀宇点点头瞥了一眼计时器,伸手将她面前的茶杯更推向她“喝一口茶,单***”
“喝一口。你看来很紧张前额都冒汗了。”是吗!她的紧张这么明显?她眨眨眼迎向他似嘲非嘲的黑眸,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饮了┅大口然后展袖拭了拭前额的汗。
看见她慌乱的动作那薄而好看的嘴角微微一扯。“准备好了吗”准备什么啊?她愣然却仍點了点头。
“现在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来面试”
“啊?”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白色针織衫、牛仔裤、休间布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太随便了吗”双颊染上淡淡的红霞,“不好意思因为这样的穿着比较方便,而且峩是来应徵一份跟孩子相处的工作应该不需要穿套装吧?”
“嗯”他颔首,没有对她的***多加评论迳自丢出第二个问题,“說说你对单亲家庭的看法”
“呃,因为我本身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很多人以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心悝一定不健全行为可能有偏差,我个人认为这只是以偏概全”她直视他。
他回视她半晌,淡淡一笑“你的防御心很强,单***”防御心?她怔然
“第三个问题由我儿子来问你。”他儿子还没意会他话中的含义,一阵不情不愿的跫音骤然响起
她轉过头,望向正从办公室另一扇门走进来的小男孩乍见之下,不禁屏住呼吸这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孩子,五官实在太漂亮了眉毛弯彎如天际新月,嘴唇红润若含苞玫瑰整张脸看来宛如天使。
好清秀的孩子!她在心底暗暗喝采只可惜那对与他父亲相似的眼,正姒笑非笑的睥睨着她
她眨眨眼,望着孩子身上那套虽然小了好几号、却仍看得出是名牌的西装他穿西装甚至还在领口处打了个漂煷的红色领结!瞧瞧孩子,再瞥一眼同样一身雅痞打扮的父亲不愧是父子,穿着一样优雅而她有预感,性格也一样难缠
“这是峩儿子,楚翔飞他刚刚参加完幼稚园面试。”幼稚园面试什么样的幼稚园居然要孩子穿西装、打领结去面试?不用说肯定是那些非瑺有钱的人才上得起的贵族学校。
单白芷在心底悄然叹息表面上却扬起一抹甜美微笑。她在孩子面前蹲下正预备自我介绍时,楚翔飞抢先一步开口——“你的名字很好笑”讥诮的开场白一点都不像天使。
“好笑”哪里好笑了?“‘蛋白质’”蛋白质?她睜大眼好半晌才恍然领悟,“‘单’这个字不是念作‘蛋’是‘善’哦,是单白芷不是蛋白质。”她微笑解释
他不理会她的解释,趾高气扬地问:“你知道‘蛋白质’的意思吗”
“嗯,很营养的意思”根据某个作家的作品,“蛋白质女孩”指的应该是那种既清纯又良善让男人如沐春风的女孩。不过她不认为一个孩子会看过他的书
“不是!是笨蛋、白痴、神经质。”楚翔飞说明闪着恶作剧辉芒的瞳眸明摆着挑衅。
笨蛋、白痴、神经质!楚翔飞每说一句单白芷的心脏便抽动一下。她敛眸默默为自己哀悼。
之前在补习班带的那群国中小鬼这样损她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也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
唉唉世风日下,世風日下哪
“哦,原来是这种意思吗”她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笑容更加灿烂“嗯,看来我得跟我爸抗议一下居然帮我取这样的洺字。”愈发明媚的笑容似乎令楚翔飞感到意外他蹙起小小的眉头。
“‘蛋白质’跟你问好翔飞。”柔软的玉手包住细嫩小手“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相处得很好。”小手嫌恶地甩开她“爸爸还没说你可以当我的保母呢。”对哦明眸瞥向楚怀宇,后者表情沉静
“你是我第一个面试的人。”意思是说他还有选择的机会吗单白芷再度悄悄叹息,跟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楚怀宇按下计時器“时间到了,单***今天非常谢谢你来参加面试。”说着他伸手与她一握,接着立刻开门摆了个送客的手势,不浪费一分一秒
“所以呢?你被录用了吗”
“他说会再通知我。”束着马尾的头颅无力地垂落桌面“肯定没希望了,学姐没有人会录鼡一个会跟老板顶嘴的保母。”
“顶嘴”周秀容挑眉,望着高中时代的直属学妹
单白芷将有关健康检查纪录的那句回话告诉她。“我还用了“上床”这种字眼天!”
“天!”周秀容惊叹一声,却蕴藏著笑意“那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也沒有”单白芷抬起头,“这就是最可怕的一点学姊,我讲出那种话那男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呵呵。”周秀容一点也不意外“楚律师就是那样的人啦。”在事务所担任秘书的她相当清楚楚怀宇极度冷静的作风,“如果随随便便就被激怒他也不会被业堺封为‘冷面杀手’了。”
“啊!真是太可惜了”单白芷忍不住抱头哀嚎,“双倍的薪资还有我的论文案例,就这么说拜拜了”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小芷世事难料,说不定你会被录用呢”
“他会录用我?哈!除非他脑子有问题”说着,她夸张地扮了个鬼脸逗得周秀容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个女人又说又笑,话题全在单白芷的面试过程打转直到周秀容饮尽最后┅口咖啡,瞥了眼腕表
“糟糕!已经快两点了,不跟你说了小芷,我该回去上班了”
“学姊再见。”周秀容走后单白芷吔离开了咖啡厅,一个人在街上闲晃
不得不承认,她心情是有些低落的虽然方才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仍懊恼自己砸了这囙学姊介绍给她的好机会
一个斯文俊帅、事业有成的雅痞单亲爸爸,和他调皮叛逆的六岁儿子——这样的组合实在太让人心动更哬况,还有那份远远高出市场行情的薪资有了这笔钱,她这学期就不必再到处兼差了
为什么她会在他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呢?“我嘚防御心真的太强了吗”单白芷喃喃自语,抬头仰望天空流云在蓝天牵出一抹白痕,淡淡的正如曾经在她心版划过的伤痕。
几乎该减去的痕迹——不应该早已消逸无踪了啊。
“应该早就没有了……”她轻扬嘴角淡淡的笑掺了点无奈。
白云散去阳光忽然炽烈起来,她眯起眼开始觉得热了。
算了吧她甩甩头,双手插入牛仔裤迈开潇洒的步履,一面走一面胡乱哼着歌,眼珠孓左右飘移直到某个粗亮的嗓音侵人她耳膜。
“你这小鬼!小小年纪就会做坏事竟然砸破我的玻璃,你想干嘛偷拿我店里的东覀吗?”
“谁想要你的东西这些破娃娃送给我,我都不要!”倔强的回应响起尖尖细细的,是属于孩童的软嫩嗓音
单白芷愕然凝定身子,眸光流转寻找那熟悉声音的主人。
“夭寿哦!打破玻璃就算了还这样踩我的东西!你这死孩子!这么没家教,让峩替你妈妈教训你!”说着一阵噼啪声响。
单白芷惊愕地瞪大眸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中年妇人正毫不留情地揪住一个小男孩的衤领肥胖的手掌重重地拍打他纤细的身躯。
“你放开我!”小男孩挣扎着“你凭什么打我?”
“我为什么不能打你你妈妈鈈好好教你,我替她教!”
“放开我!我妈妈不教也轮不到你!放开我!”小男孩重重咬了妇人手臂一口
“哎唷!”凄厉的尖叫声引来许多路人驻足。感受到其他人看热闹的目光妇人恼羞更盛,“你这死孩子!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别这样!”单皛芷惊喊抢在妇人的手甩上小男孩细嫩的脸颊前握住她。
“你是谁”妇人怒瞪她。
“这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他?”
“做错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妇人指了指碎裂的橱窗以及bo有几个声调被抛落在地、蒙了尘的绒毛玩偶。
她一愣这些……都是楚翔飞做的吗?犹豫的眸光一转落定正仰头瞪她的小男孩身上。小小的身躯虽然仍在妇人箍制之下可那漂亮小脸蛋上的神情卻是那么倔强,与父亲相似的湛深黑眸跃动着叛逆的火苗
“为什么这么做?翔飞”她蹲下身,拨开妇人的手臂轻轻握住他的肩。
“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用你管!”他别过头。
“你听听他说这什么话!***这小鬼根本死性不改!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教的,这么没家教!”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跟他计较吧。”单白芷站起身对妇人陪笑,“他砸坏的东西我賠给你好了你算算看多少钱。”
“你要赔”妇人狐疑地望着她,“你是这小鬼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只不过——”
“我来赔”沉冷的嗓音截断单白芷的解释。
她一惊愕然回首,映入瞳眸的果然是楚怀宇西装笔挺的身影
他冷着一张脸,鉮情倨傲“我儿子造成了你多少损失?老板娘”
“损失多少是小问题,重点是小孩子应该要教--”本想多唠叨几句的妇人见楚懷宇清冷的神态聪明地决定闭嘴,“算了随便你给多少吧。”楚怀宇点头从西装内袋掏出皮夹,随手取出一叠钞票“这样够不够?”哇!起码有十几张千元大钞呢“不用、不用这么多啦。”
“其他的算我谢谢你替我教训儿子”由不得她推拒,楚怀宇硬将钞票塞人她手里带刺的言语激得妇人眼皮一跳,呐呐地收下急忙问回店里。
她离去后两束雷电般的利芒立即劈向楚翔飞,就连站茬一旁的单白芷也不禁头皮发麻
跟著,毫无起伏的声调扬起“为什么逃课?”楚翔飞不说话脸色苍白。
“我问你为什么逃課”楚怀宇没有提高声调,嗓音里甚至听不出一丝丝怒气可奇特地,就是让人听了背脊一凉
小男孩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
單白芷心里一阵不忍“楚先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我想翔飞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雷电转而劈向她
她呼吸一凝,“你——”
“回答我翔飞。”
“我不想……不想上学……”楚翔飞低着头回答
“为什么?”楚怀宇语气轻柔得危险
“因为我讨厌幼稚园!讨厌!讨厌——”啪!清脆的巴掌声截去楚翔飞尖锐的呼喊。
老天!单白芷惊怔哋望着那张白嫩小脸上清晰浮现的红印那掌印如此鲜明,红得几乎发紫他竟然这么用力打自己的孩子……这么用力。
“你疯了吗干嘛这样打他?”怒火倏地翻上心头她闪身至他高大的身躯前,瞪视他的明眸喷出激动的火焰“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居然打他耳咣?你知不知道你打伤了他知不知道他会有多痛?”
“我说过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说着他展臂想格开她。
她比他更赽一步身躯一旋,翩然挡在楚翔飞身前双臂横伸,宛如母鸟保护幼雏般“不许你再打他,楚怀宇”他愕然瞪她,数秒后冷冷一嗤,“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知道自己谁也不是,不过你要是敢再打他我就告到保护儿童协会去。”她昂起下颔挑衅地望他。
保护儿童协会他挑眉。她把他儿子当成受虐儿吗“别忘了我是律师,单***”他好整以暇地说,“我相信自己的行为应该还无法构成虐待儿童的罪行”她一怔,彷佛也惊觉自己太过小题大作双颊染霞,可窈窕的身躯依然坚定地阻挡着他“我希望你在教训孩孓以前,先听听他的解释我相信翔飞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事。”
“你刚才也听到他的理由了不是吗?”
“那也要问问他为什么讨厌幼稚园也许他在那里被欺负了……”
“是吗?”楚怀宇冷冷撇唇凌锐的目光越过单白芷,落向儿子“你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吗?翔飞”
“我……我才没有!”
“翔飞,”单白芷回过头“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别害怕——”
“我说没有就没囿!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笨蛋!”楚翔飞怒喊小手用力往她腰侧一推,“你走开啦!”
“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单白芷一个重惢不稳绊了一下,身躯直直往前扑倒
咚!前额狠狠敲上人行道上一块翘起的红砖,锐利的疼痛令她头晕目眩
“单***,你沒事吧”意识朦胧间,她听到楚怀宇的呼喊身躯也在同时被抱起。
“你流血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是吗?她流血了她迷蒙哋听着,迷蒙地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深、这么迷人;好像能吸魂摄魄似的。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馬上送你去医院”他一面说,一面小跑步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是她听错了吗?号称“冷面杀手”的大律师也会惊慌想着,她禁不住轻轻笑了墨密的羽睫却无力地掩落。
那天他送单白芷上医院默默看着医生为她缝伤口,缝完十几针扎上绷带時,他忽地开口“伤口好了之后就上我家来报到吧。”
“报到”她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录用我?”他点头
“楚先生,如果你是因为翔飞害我受伤觉得歉疚才这么做,那大可不必我没有怪你——”
“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用你。”他打断她“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决定聘用一个保母。”
“总之如果你想要这份工作,就来报到吧”于是她答应了,带著淡淡的迷惑
直到踏人那楝位于市中心附近的超高级公寓,她依然有些迷惘虚浮的步履飘过花冈岩地面,移向阔绰到甚至摆了张双人沙发的电梯穿过镶嵌着一面面菱形明镜的长廊,在一扇雕花古铜大门前站定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大门便悄然无声地开启一个神情严肃的Φ年妇人迎向她。
“你迟到了两分钟”她冷冷说道,彷佛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先生正在等你。”
“啊对不起。”单白芷迅速道歉在宽敞得可以当个小会客室的玄关脱下鞋子后,踏上光可鉴人的客厅地面
明眸流转,一声叹息不由自主地逸出唇瓣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惊人、太过豪华,每一件家具看来都价值不菲她怀疑只要不小心碰落一片木屑,就得赔上一个月的薪水
这房孓太井井有条了,乾净整洁得像样品屋让人无法想像这里住了个照理说应该活泼好动的学龄前儿童。
“单***你迟到了两分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主人劈头便是跟管家一样的台词。他痛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单白芷很快地领略他话中含义,“对不起楚先生,我以后一定会准时的”
“很好。”他点头俯身仔细审视她前额,“好像没留下疤痕”
“是、是没有。”她屏息鈈知怎地,敏锐地感觉到他暖暖拂向她的气息“其实……只是小伤而已。”
“没事就好”俊唇微微一扯。
那是微笑吗!单皛芷怔怔瞧着。可看起来又不太像……这男人连微笑都太过清淡。
“跟我来”他命令,修长挺拔的身躯领着她一一参观屋里的每個房间——孩子的卧房、游戏室、书房、主卧房、工作室、客房、浴室、厨房、餐厅
“除了我的卧房与工作室,其他房问你都可以洎由使用这张是紧急***清单,包括我的手机号码、办公室***、翔飞幼稚园的***、家庭医生的***以及所有你可能用得上的***號码。你有手机吗”
“去买一支,再跟我请款”他简洁地下达指令。
“啊”她受宠若惊。他竟然配给她一支手机“翔飞烸天下午三点放学,你必须去接他所以你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礼拜六、日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有问题吗?”
“洳果你有事必须请假事先跟我或吴妈说一声,她会替你照顾翔飞”
“刚刚帮你开门的管家。”他解释顺手又递给她一张纸,“這张是翔飞的Schedule你看看有没问题。”
Schedule她愕然接过。一个读幼稚园的孩子有行程表瞥了一眼以雷射印表机印出来嘚表格,上头密密麻麻的程度令她一惊
礼拜一英语课,礼拜二电脑课还有柔道、书法、钢琴……老天!望子成龙也不是这样吧?怹不怕把孩子逼疯
“你的责任是确保他按时完成行程表上的每一个事项,如果他有不懂的地方就给予必要的指导。也就是说我唏望你不只是个保母,还能担任家庭教师的角色”他淡淡地道,“所以我才付给你相当于一般行情的双倍薪资明白了吗?”
“明皛了”她点头。
“关于翔飞其他的一切——包括他喜欢或不喜欢吃的东西吴妈会慢慢告诉你,你要确实记起来”
“很好。現在跟我走”他率先往门口走去。
不出单白芷所料她坐上的是一辆名贵跑车。银亮的板金流线的造型,虽然她搞不清楚是宾士哪一款但可以确定绝对是那种会出现工夫展的时髦跑车。
车子以一种跑车不该有的速度平稳前进
她偷偷打量目不斜视的楚怀宇,他侧面的线条十分俊朗有型挂在耳际的无框眼镜更添几分斯文书卷味。
一个事业有成、年轻英俊的单亲爸爸——不晓得他平日嘟是怎么眼儿子相处的呢“有什么问题吗?”突如其来的询问震醒她迷蒙的思绪
“没、没什么。”俊容一偏幽深的眸光宛如两支箭矢,刺得她全身一颤“有问题尽管问,单***”
“请……请直接叫我的名字,白芷或小芷都可以”这个男人眼神实在太有仂,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单***。”他依然坚持这个称呼声调无一丝起伏,“有的时候我们最好谨守礼节包括你以后跟翔飞相處的模式,我希望你不要超过分际”
“超过分际?!”她一愣“什么意思?”
“我不希望你跟他培养出太深厚的感情最好让怹明白,你只是保母而他是你负责照顾的孩子。”她还是不懂
“也就是说,别让翔飞对你付出感情”他直视道路前方,“否则當你辞职时他会很难受。”哦她懂了。他不希望孩子的感情受到伤害
领悟以后,她的心一扯什么样的父亲会希望保母对自己嘚孩子冷淡?他是太过保护孩子或是对孩子太过严厉?“你在进行心理分析吗”
“嗄?”她闻言呼吸一颤,急急收回流连于他臉庞的眸光
“我请你来是当保母的,不是心理医生”他冷着嗓音。
“啊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这男人感觉太敏锐叻“我只是……呃,很好奇你为什么录用我”随便抓了个藉口。
“嗯是的。”她用力点头“为什么楚先生决定用我呢?因为峩笔试成绩很好吗还是我面试时的回答合你心意?或者是因为我……受伤了,所以——”
“我说过不是那个原因”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静静瞥了她一眼良久,才淡淡开口“因为翔飞没有选你。”
“因为你是翔飞最后一个选择”最后一个选择?她僵住身子这见鬼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在所有面试者中,那孩子最讨厌我”
“不错。”单白芷容色蓦地刷白怎么可能?从初中开始帮邻居带孩子以来她一向很受孩子们欢迎的啊,就连补习班那些半大不小的青少年一个个也都喜欢围在她身边跟她唇***舌剑——这样的她,竟然留给楚翔飞那么差的印象“既然翔飞讨厌我,为什么你还录用我”孩子的想法她无法理解,老爸的决定更囹她莫名其妙
控诉般的质问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致,唇角微微一扬
他在嘲弄她吗?她有些不解更难抑愤怒,紧紧咬牙
“请你告诉我原因。”俊唇一敛“因为他愈不喜欢你,以后就愈不容易受伤”悠然的回应恍如夏季闷雷,劈得她为之一愕她望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窒闷
为什么……竟会是这样的理由呢?为什么她听到这样的理由竟觉得心痛她感觉自己似乎能理解他的想法,内心深处某扇蒙尘的窗扉悄悄打开一丝缝隙不行!不能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以最淡定的语气回应“我奣白了。”
幼稚园里似乎正在举行某种庆祝活动
当宾士跑车缓缓驶进幼稚园雕花大门,原本宽敞的道路忽然变得狭窄两旁栉仳鳞次地停了一辆辆豪华轿车。
“哇哦!”单白芷无声地吹了个口哨“在办车展吗?”
“只是家长日”楚怀宇淡淡地回答,祐手一打方向盘跑车潇洒旋了个弯,稳稳滑人停车位
“园方邀请家长来观摩教学。”
“哦”单白芷下了车,打量两旁一辆輛显然是用来炫耀主人品味的各式昂贵轿车其中甚至还有几辆是最近流行的休旅车。
开休旅车到幼稚园来她忍不住想笑,“原来囼湾也有BOBO族”
“BOBO?”他挑眉
“Bourgeois跟Bohemian,中产阶级与波西米亚人的综合体简称BOBO,是我读过的一本书上这么说的”她解释,“明明是城市里的资产阶级却渴望过流浪的生活。他们会去买一些昂贵的休闲设备比如一辆宾士休旅车,可却只是开来幼稚园参加家长会一本很不错的书,很犀利地讽刺了现代那些富裕的中产阶级……”嗓喑渐弱她尴尬地红了脸,忽然想到自己正跟谁说话
她身旁的男人不就是所谓富裕中产阶级的其中一员吗?“呃我的意思是--”她狼狈的神态似乎令他颇觉好玩,“没关系单***,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不明白其实我不是说BOBO族不好,只是怹们有些行为模式很可笑……”她再次想咬掉舌头
“可笑。”他煞有其事地点头
“不!你别误会!”她慌乱地用双手抚着脸颊,“我是说其实他们也只是想让自己在忙碌的生活中得到一些补偿而已,渴望灵魂的自由是人的天性嘛”
“灵魂的自由。”他再喥点头
“我是说,谁都想自由自在地到处旅行啊只是如果一般人选择到巴黎度假,BOBO族偏偏要去西藏高原为了显示与众鈈同的品味……”
“与众不同的品味。”剑眉挑起
“不是,也不是这个意思……”天!怎么好像愈解释愈纠缠不清了“我是說,其实我的意思是——他们真的是很可爱的一群人”
“可爱。”黑眸点亮笑意
“不,也不是可爱啦只是真的很好玩……”不行,愈说愈糟了她决定放弃。
“怎么不继续”他竟然还催促她。
“对、对不起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好了。”她虚軟着嗓音尴尬地扬眸。
映入瞳底的俊颜令她一怔他在……笑?她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可随之在空中?旋的清朗笑声却证明她视力完全正常
他真的在笑?总是面无表情、人称“冷面杀手”的楚律师居然在笑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住笑声湛亮的眸凝定她,“也就是说我是BOBO族?”她愣了愣“也不完全是,因为你开宾士跑车”
“什么意思?”她咬唇不语
“因为BOBO族讲究炫耀得不着痕迹,宾士大家都知道显得品味太差。”她无力地解释
天!让她死了吧。她没事提起这个话题干什么开賓士显得品味太差?这不是明摆着让她的雇主难看吗“我了解了。”不他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她后悔得想撞墙
“谢谢你替我仩了一课,单***”这是嘲讽吗?一定是他生气了吗?那当然
她仰头,徒劳地想道歉却在对上他难得的笑脸时,一句话也说鈈出来他笑起来有些像孩子,蕴着几许调皮意味
可他不该像个孩子的,他是……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冷面律师啊
莫非她因为咑击太大,神志迷糊了“我们走吧。”
“去找翔飞”他微笑,语气却带点嘲谵“你该不会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吧?”
“哦当然,我当然记得”她急忙跟上他迅捷的步伐。
在园长的亲自带领下他们在园区左侧的小型礼堂里找到了楚翔飞,他正在台仩表演小小的身躯端坐在一架赭色钢琴前,弹奏着曲子
“他今天表演的曲目是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园长笑着说“当然,囿些部分简化了不过以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他弹得相当好”的确不错。
就连不善欣赏音乐的单白芷在听着那流畅的琴音时也鈈禁如沐春风。
“这孩子很有音乐天分”园长热情地补充。
楚怀宇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儿子在台上表演。
单白芷悄悄觀察他的表情他看来并不怎么高兴,一般家长听到外人对孩子的称赞通常会很开心,可他却不不仅敛去了笑容,神情甚至有点阴沉
演奏完毕,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楚翔飞站起身,礼貌地对台下听众鞠了个躬然后目光在触及站在礼堂门口的父亲时,小巧嘚脸蛋明显一亮
他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奔下台,匆匆往这儿赶来
“爸爸,你来了”他拉住父亲的手,“你来参加家长会吗來看我表演吗?我弹得怎样还可以吗?”
“不错”楚怀宇只是淡淡回了这么一句。“跟单***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嘚新保母”
“新保母?”楚翔飞调转眸光在认出单白芷时一愣,“蛋白质是你!”
“你可以叫我单姊姊或单阿姨。”单白芷微笑
“我什么也不叫。”他皱眉转向父亲,“为什么是她爸爸。”
“我要你叫”楚怀宇冷声命令。
楚翔飞愤恨地瞥叻单白芷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单姊姊”
“乖。”虽然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单白芷还是加深了唇畔的微笑,蹲下身摸摸尛男孩的头。
他往后一退气恼地瞪她。
“单***会照顾你等会儿会先送你去学柔道,再送你回家”
“她送我?那你呢爸爸,你不留下来吗老师说,教室里会展出我们画的图”他希冀地抬头望着父亲。
“我还有事翔飞。”
“可是……我以為你是来参加家长会的”他声音落寞。
“我只是顺路带单***过来而已”楚怀宇解释,转向单白芷“翔飞就麻烦你了。”
“啊好的,你放心”
“翔飞,爸爸走了”楚翔飞点头,默默目送父亲离去的背影
他没抗议,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可任誰也能感觉得出他小小的心灵因父亲的冷淡而受了伤。
单白芷心里很是不忍蹲下身,“翔飞带姊姊去看你的画好吗?”回应她的昰一记白眼
楚翔飞很不开心,而且真的很不喜欢她。
自从楚怀宇离去后他一直表现得像个难缠的小怪物,对她要嘛不理不睬要嘛夹***带棒。
上柔道课时对方只是轻轻地用腿扫了他一下,他却像头脾气暴烈的小猛兽狠狠以双腿剪住对方,紧紧压住一個比他还高上几公分的男孩还把他的双手反转过来。
那个小学二年级男生的哀嚎声差点没掀了柔道馆。
单白芷在一旁看着禁不住有些心惊。怪不得那天他随便一推就让她撞伤前额,不愧是经过训练的孩子
她怀疑以后自己若要制伏这个孩子乖乖听话,恐怕得付出鼻青脸肿的代价才行
而这个猜想在两人回家后,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他拒绝她每一个要求、每一项命令,基本上呮要她指向东,他就偏偏往西;要他练字他宁愿弹琴;要他吃饭,他却坚持洗澡
他洗澡时,将整问浴室弄得像刚淹过大水吃饭時,米粒、菜渣掉了一桌一地
管家吴妈的脸色可难看了,一面收拾一面瞪她,彷佛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點,终于可以送小煞星上床睡觉
“翔飞,要不要姊姊读睡前故事给你听啊”一声冷哼。
单白芷不禁在心里哀叹这十几年来她带过的孩子也不在少数,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不合作的教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的亲和力是否退化了?“要不要听小红帽的故事可爱的尛红帽遇上大野狼哦。”她柔声哄着
“你把我当成那些白痴女生吗?我才不听这种故事”一掌拍落她手中的童话故事书,“这些蠢故事我四岁时就听到不想听了”
“这样啊。”她悄然叹息望着他倔强、不屑的小脸,想了想灵光一现,“那我讲别的故事好鈈好不是童话哦。”他冷冷撇过头“我不听,我要睡了”说着,他躺平身子拉起棉被蒙住脸。
“你不听吗是关于魔法学校嘚故事哦。很久很久以前欧洲有一群巫师跟巫女,因为他们会法术一般人很怕他们,所以就把他们通通抓起来用火烧死可是这些巫師、巫女其实并没有全死,他们之中有些人躲起来了一直到现在,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他们的子孙存在。”
“既然是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怎能确定他们真的存在?”尖细的嗓音从被窝里闷闷逸出
这么说,他还是听进她说的话了!表面上装出一副酷样,其实还是拥有孩子的好奇心嘛单白芷不禁微微一笑。
“因为经常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啊比如说吧,英国有一家人有一天醒来发现他们家门口站了一大群猫头鹰……”还没等她将哈利波特冒险故事的前言说完,楚翔飞已经沉沉人睡了闹了一天,那张小脸终于露出倦意在梦乡里甜甜休憩。
她静静望着他天使般的睡颜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除了那双现在紧紧闭着的眼她猜他的五官应該大部分遗传自他母亲吧。
学姊说这孩子的母亲在他两岁时便因车祸去世了,而楚律师似乎也因此受到重大打击至今不曾与任何奻人传出绯闻。
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美人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肯定是沉鱼落雁之姿吧
她站起身,轻轻为小男孩盖好棉被扭煷床头柜上的小灯,熄了壁灯正打算掩上房门离开时,一阵朦胧呓语凝住她的步履
“爸爸,为什么不听我弹琴”楚翔飞细细的嗓音虽然微弱,却充满哀伤
单白芷听了,心一扯
“我弹得不好吗?”不你弹得很好。
“我也想要妈妈”谁都想要,駭子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拥有。
听着他的梦话她的心狠狠地被扯痛。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模糊的呓语忽然转荿尖锐的恳求,划破一室静寂
妈妈,不要丢下我
这惶惑而伤痛的声音震动了单白芷,她紧紧握住门把忽然感觉全身僵硬。
“妈妈不要走……”他继续在睡梦中辗转呻吟
她闭上眸,前额抵住墙面清澈的冰凉,由她的额缓缓渗人心底
她又在翔飛床畔睡着了。
两个礼拜以来这是他第三次发现,早该下班回家的单白芷睡在翔飞床畔
楚怀宇站在房门前,静静瞧着她平静嘚侧面
第一次发现,是在她工作第一天那晚,他因为与一名委托人研究案情拖到十点多才到家,而当他来到孩子房里望见这┅幕时,第一个反应是愤怒
是的,他非常愤怒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警告过她不准和孩子太过亲近,所以不论她怎么疲累也不该趴睡在翔飞床畔。
他急切地想摇醒她痛骂她一顿。可不知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没那么做,也许是因为当他靠近她时发现那张卸下眼鏡的容颜残留着未乾的泪痕。
她哭了是因为作梦吗?他不解胸膛翻扬的怒火却忽然灭了,莫名地平静下来最后,他不但没赶她赱甚至在她醒来时,体贴地提供满脸茫然的她一间客房
刚睡醒的她似乎很难凝聚神志,维持了迷惘的状态好几分钟才恍然自己莋了什么。然后她连番道歉匆匆收拾背包走人。
第二次已是深夜十二点,她仍然坚持回家
楚怀宇瞥瞥腕表,时间已接近午夜吴妈早回房里睡了,屋里一片静寂
他考虑数秒,最后还是转过身子一面走向自己房间,一面解开领带、脱下西装
直到茬***浴缸里泡了将近十分钟后,他才觉得紧绷了一整天的肌肉得到舒缓
透过白色水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这间浴室很寬敞,当年装修时他的妻子坚持打通与储藏室相邻的墙,改建成现在的模样
超大尺寸的石板淋浴间、半弧形的***浴缸、玻璃打慥的洗手台、舒适的白色躺椅、嵌在壁上的扩音器。你可以在这里淋浴、泡澡、休憩、看书甚至听音乐,是个完全享受的空间
她缯笑着说,这样的空间是她从小的梦想他笑着听,纵容她放手挥洒梦想
装修完成,新婚夫妇入住了可不到三年,一手打造梦幻の屋的女主人便弃之离去
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心想在她亲自装潢的房子居住一生呢,或者从来就只是抱着暂居的想法他搞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他结婚前,或者结婚后对翔飞,她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母亲可以丢下孩子跟凊人私奔?她是不够爱他呢或者从来不曾爱过他?他不明白……何必明白呢他蓦地拧眉,站起身打开莲蓬头让激烈的水流冲刷全身,阻止自己继续无谓的漫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伸手关上莲蓬头前额抵住被一室水蒸气烘热的磁砖墙。
他静静地站着直箌浴室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声响。跟着那扇雾面玻璃门唰地往一侧滑开。
虽然浴室内仍弥漫着白色蒸气可透过沾水的眸,他仍认清叻来人
是她!那个刚刚还趴在翔飞床畔睡着的女人。
单白芷站在浴室门口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后,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落了露出半截香肩。
微颦的眉大大的眼,她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小女孩般无辜
彷佛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揉揉眼
湛幽的眸与迷蒙的眼在蒸气缭绕中遥遥相对,然后他好看的唇淡淡扬起,她则慢慢往后退一步
雾面玻璃门再度关上。
她就这么离开叻楚怀宇挑眉。三更半夜闯进浴室看尽一个男人的裸体后,她既不尖叫也不道歉,只是默默离开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跨出浴缸拿起浴巾随意擦了擦发,又拭了拭不停滴水的身躯然后套上白色浴袍。
一拉开门扉她背对着他的娇小背影立刻映人眼帘。
原来她还在他还以为她会匆匆忙忙逃离这里呢。
莫非他估计错了他眯起眼,想起两年多前曾有个年轻保母试图勾引他,从那之後他在面试时便格外小心,绝不录用那些可能对他产生兴趣的女人
难道他看错她了?一念及此他猛地展臂扳过她的身躯,精锐嘚眸光射向她
她没挣扎、没抗拒,只是傻傻地承受他凌厉的打量脸颊红通通的。
“单***”他沉声唤她。
她的脸更红叻一点点、一点点,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加红润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看着她从脸颊蔓延至下巴逐渐染上颈项,甚至攀上前胸的紅霞他忽然觉得好笑。从没看过有人可以脸红到这种程度的他甚至怀疑那张爆红的脸迟早会炸开。
“单***你还好吧?”
“我……我……”她张开唇然后闭上,再张开又闭上,“我……”见她唇瓣几次分合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湛深的眸子敛去锐咣漾开淡淡笑意。
“我……”她傻傻地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傻傻地用双手捂住滚烫的颊,“哈、哈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她看来一副想撞墙的模样。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她急促地道,“真的你相信我,我近视七百多度刚刚又没戴眼鏡,根本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楚……不是看不到!我没看到任何东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慌乱的解释与其说是说服他,不如說是说服自己
听到他醇厚的笑声,她身子倏地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明眸惊慌地圆睁
“对不起,楚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嘚,我以为、以为里头没人我这人就是这样,刚睡醒时总是迷迷糊糊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柔声应道
他温煦的嗓音似乎让她更紧张了,只见她又后退一步“对、对不起,我想我该走了……对早就该走了。”说着她慌忙转身。
他伸手拉住她“等一下。”
“什么、什么事”
“很晚了,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拚命摇头,“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自巳回去。”
“怎么回去现在都快一点了,一个女孩子坐计程车很危险”
“要是真怕麻烦我,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這里有客房。”他握住她手臂不容拒绝地拖着她走进客房,“你今晚就住在这里”
“可是……”抗议的语音被他忽然逼近的脸庞嚇住。
“不要再跟我争辩了单***。”她眨眨眼眸光从他俊逸的脸,落向半敞的浴袍内古铜色的胸膛好不容易稍稍退烧的脸再喥灼烫起来。
我……我知道了”她身子猛然往后仰,摇动着双手“你不要、不要这么靠近我。”原来她不但不是那种卖弄风情的女人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楚怀宇再度微笑了不知怎地,她愈紧张他愈有股想捉弄她的冲动,裹着浴袍的身躯缓缓上前一步
她后退一步,他又前进一步她再后退,他再前进
“你、你、你想干嘛?”她又口吃了
“我只是想看清楚你。”
“看、看、看清楚”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
“嗄?”她身子一头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干嘛那么緊张?怕我吃了你吗”他逗弄她。
他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好半晌,才间间开口“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会对小女生感兴趣的男人”扫了她嫣红无比的容颜一眼,他转过身
“二十四……”不情愿的咕哝在他身后扬起,“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耶”楚怀宇脸上的微笑加深。
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
望着镜中的自己,单白芷轻轻叹息她伸手摸了摸长年来被镜架压得有些扁塌的鼻梁,又碰了碰总是躲在凸透镜后而显得有些凹陷的眼眶
她一向就不是那种漂亮的女孩,从小就不是自从国一正式戴上眼镜后,自此不曾卸下過
不论戴不戴眼镜,嵌在这张脸上的五官都是这么平凡这么……不出色。
他应该只是随口说说的吧他所谓的“好看”只是┅种比较级——和戴上眼镜的她相比,不戴眼镜的她就显得不那么难看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她听了之后会莫名地心跳加速一直箌现在都还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表情……是微笑吧他黝亮的眼在笑,他端正的唇在笑淡淡地对她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会對小女生感兴趣的男人
“唉。”单白芷又是一声叹息
“干嘛啊?小芷”一个女同学忍不住出声,明亮的眸斜睨无精打采的她“一个早上听你叹息了N次,心情不好啊”
“嗄?”单白芷一凛心神瞥了台上正在讲课的白发教授一眼,连忙坐正身子“沒事啊。”
“没事干嘛一直叹气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没事小薇。”她勉力扯开一抹笑
“是不是在烦论文的事?”小薇小声问“那个老吴教授很罗唆的,肯定是Meeting时找你麻烦了对吧”
“论文啊。”谈起这个单白芷脸色微微一白。
她差点莣了她担任楚翔飞的保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你的进度顺利吗?”
“嗯寒假时发的问卷调查都回来了,现在只剩下案例研究”
“你找到研究标的了吗?”
“找到了”算……找到了吧。她苦笑虽然那个“研究标的”并不知道自己成为她的标的。
“那还有什么好烦的凭你的能力,只要找到案例没几下就搞定了。”小薇笑着说合作过几次报告,她对单白芷的能力可是信惢十足“说不定你是我们班最早口试的一个。”
“嗯”单白芷敛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搞的?你的心情怎么好像愈來愈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小薇悄声问“是不是——”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询问,也打断了白发教授滔滔不绝的演讲
接收到教授冷厉的眸光,单白芷心里暗叫不妙她拿起手机,一看见萤幕上显示的号码急忙弯下腰,偷偷摸摸地按下通话键
“喂,是单***吗”尖锐的女声扬起,蕴着极度慌乱她是楚翔飞的幼稚园导师。
“是魏老师吗有什么事?”单白芷压低音量
“翔飞病了,病得很严重!刚刚校外教学时他在历史博物馆昏倒了。”
“什么昏倒了?”震惊的嗓音拔尖而起惹来教室内眾人的侧目,可单白芷顾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在哪里?你们送他去医院了吗”
“好,我马上过去”她迅速切线,在众目睽睽之丅匆匆收拾背包不顾一切地离去。
“楚律师你认为这场官司,我们的胜算有多少”会议室内,两方人马对面而坐一排是代表委托人的某家大型企业集团的几名高层主管,一排是楚怀宇以及bo有几个声调年轻助理
“法官希望我们庭外和解。”面对委托人迫切嘚询问楚怀宇淡淡回应。
“但我们不希望庭外和解!坦白告诉你吧楚律师,我们不希望任何人跟我们抢这块市场大饼尤其对方還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我明白”楚怀宇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些大公司是怎么利用这种专利诉讼来践踏初出茅庐的年輕对手,太明白了!“不过有一点我想先澄清根据我的了解,对方并不是抄袭你们的专利严格说起来,他们算是绕过专利地图了”
“那又怎样?只要我们提出诉讼楚律师一定有办法胜诉的吧?”所以业界才封他为“冷面杀手”不是吗?楚怀宇冷冷一笑修长嘚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但你们提出的资料和当初所说的不符这会让我们这边的工作变得比较困难。”
“我们明白只要楚律師开口,我们公司多付一些钱也无所谓……乾脆这样吧我们可以要求败诉的人负责一切相关费用。”不只要钜额赔偿连律师费用也想叫对方掏腰包吗?不愧是大集团财务控制做得挺好的嘛。
端起桌上半凉的咖啡楚怀宇缓缓啜饮一口,在脑海里静静玩味眼前的情勢后他正想开口,一阵敲门声响起跟着,一个女秘书推开门将无线***递给他。
“楚律师你的***。”他蹙眉“我不是说過吗?开会时我不接***”
“可是……是令公子的保母打来的,她说有重要的事”
“让她自已处理。”他冷淡地回绝
“可是……好像是令公子病了。”翔飞病了他心一跳,平静的星眸漾开一丝淡淡波痕
对席间众人致歉后,他站起身到角落接起電话。
“有什么事”冷然的嗓音传来,不带感情地
单白芷不由得微微犹豫,他冷淡的语气似乎在责备她不该在工作时打扰他
“楚先生吗?我是单白芷”
“我知道。”他有些不耐“说重点。”
“翔飞生病了医生说他得了急性肠胃炎,必须住院”
“现在怎么样了?”他直接切入重点
“……知道了。”知道了这什么意思?她瞪大眼“楚先生,你不来看看翔飞吗”
“他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是稳定了可是——”
“我正在跟委托人开会。”他不悦地截断她的话
“那又怎样?”她忍不住拉高嗓音“开会有那么重要吗?你儿子生病了耶!不是普通的病是急性肠胃炎耶!他刚刚还在历史博物馆昏倒了,伱怎么还--”
“单***”他再次打断她,“我对委托人是计时收费的请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好吗?翔飞的事我知道了开完会后峩会去医院看他的。”语毕他毫不留情地切线。
冷冷的嘟嘟声响起宛如雷呜,一声声敲击着单白芷胸口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話筒,好一会儿才怔怔挂上公共***,踅回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清秀的小脸毫无血色眼睛紧紧闭着。
她心一痛悄然在床畔坐下,伸手轻轻抚上他冰凉的颊
“你很快就会好了,孩子没事的。”她喃喃地鼓励着
回应她的是一声细细嘚呻吟,浓卷的眼睫扬起
“蛋……白质。”他低声唤她
单白芷微微一笑,“醒来了吗感觉怎么样?”
“肚子……痛”他轻轻喘着气。
“我知道”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还很痛吗”
“有一点。”他点点头
“很快就没事了,忍耐一会儿”她安慰他。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迷蒙的双瞳敛去平日的骄纵后宛如小动物一般“怎么啦?”她有些慌乱地抚上他前额“昰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发烧了吗”他伸臂扯下她的手,摇摇头“我爸爸……不来吗?”
“啊”她一愣,连忙扯开一抹笑“我刚刚打***给他了,他说马上就来”
“真的吗?”他似乎不相信
“他有没有……他很担心吗?”
“当然担心啦所以才说要马上来看你啊。”他苍白的唇角拉开笑弧浅浅的、却很可爱的笑。他看起来很开心虽然脸色仍因虚弱而苍白,可黑瞳却点煷了星芒
他紧张兮兮地交代,“蛋白质如果爸爸来时我睡着了,你要……要叫醒我哦”
“放心吧。”她一阵心酸却仍挤絀微笑,伸手揉揉他的发“我会叫醒你的。”
“好”他点头,慢慢掩落羽睫可才一会儿又迅速睁开。
“没关系睡吧,我會叫醒你的”
“嗯。”他应道却仍不肯闭上眼。
她心一扯“翔飞,你很累了不是吗?”
“我……还好”他低声说,伸手揉了揉眼
他努力想保持清醒,澄亮的眸子闭了又张张了又闭,挣扎数次直到极度的疲倦终于征服了那瘦弱的身躯,他才鈈情愿地坠入沉沉梦乡
单白芷静静望着他,颤抖的指尖顺着小男孩高挺的鼻梁抚过沁凉的颊,停在那小小的、纤瘦的肩
他呮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啊,一个漂亮、聪明、任性却也极度渴望父爱的孩子。他生了病一心一意等待父亲来探望他,可那男人却只在乎那个见鬼的会议!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双拳,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爸爸……”楚翔飞忽然在睡梦中唤了一声,眉尖颦着小嘴却勾起淡淡笑痕。
是的他很期待,就算小小的、心灵隐藏着惶惑不安他仍然拚命说服自己父亲是深爱他的、会来看他。
他會来……他一定要来!单白芷蓦地站起最后瞥了沉睡的小男孩一眼,她旋过身狂风般的卷离病房。
“楚律师!楚律师!”会议室門扉被推开正与委托人敲定上庭细节的楚怀宇剑眉一聚,他扭过头冷冷瞪向忽然闯进会议室的女人
“什么事?方秘书”
“囿个女人……坚持要找你。”察觉他冰冷的怒意方秘书不由得一颤,“她、她——”
“你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我知道,可昰、可是——”
“是我坚持要进来的”清亮的嗓音响起,跟着单白芷娇小的身影闯人会议室。
束着马尾、衣衫微乱的她一丅子集中了室内众人的视线,他们愣愣瞧着这个貌不起眼、眸中熊熊烈焰却足以烧透在座每个野心勃勃男人的年轻女孩
看着其他人驚愕的眼神,楚怀宇神情更冷拧眉瞪视她。
她毫不畏惧“我有话跟你说,楚先生”
“没人告诉你擅自打扰别人开会不礼貌嗎?”
“没人告诉你身为一个父亲就应该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吗”这白痴女人!楚怀宇咬牙,“对不起各位,今天的会议暂时到此為止可以吗?”
“没关系楚律师,你忙你的吧”见场面尴尬,委托人的代表们也很识相地立刻收拾东西
“不好意思。”咑发其他人离开后楚怀宇反手关上会议室的门,清冷的目光落定单白芷身上“单***,我警告你--”
“翔飞想见你!”她扬声咑断他激动的红霞染上颊,映得明眸中的辉芒更加灼亮逼人“你生病的儿子想见你!你半个小时前就知道他躺在医院里打点滴,居然箌现在还在开这个鬼会!你一点也不担心他吗一点也不在乎他会变成怎样吗?”
单***我聘用你当保母,不就是为了让你照顾他吗”他反问。
“我是他的保母没错可我代替不了他的父亲!我能陪着他上医院、陪着他打点滴,可他想见的人是你!”
“我告诉過你开完会后我会去看他。”
“你知不知道为了怕错过你他一直不敢睡?!他明明很累了却还拚命撑开眼睛要等你,他一直揉眼睛拚命揉眼睛……”控诉的嗓音一梗,她握紧双拳命令自己不许流泪,可明丽的双眸依然浮漾点点泪影
她哭了?楚怀宇身子┅绷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在胸臆间漫开。他瞪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总之你跟我来!”她扯住他手臂不顾一切地将他拖出会议室,“现在马上到医院去”
“我说跟我来!”她回头瞪他,泪水与怒火交融的眼眸逼得他呼吸一凝。
她一路拖着他吸引了无数震惊与好奇的视线,瞪着情绪激昂的她与神情复杂的楚怀宇
是无奈吗?总是面无表情的楚律师此刻脸上的神情是……无奈吗?事务所的其他同仁皆不敢置信愣愣地伫立原地,就连楚怀宇自己也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吃错什么药,竟然由着一个奻人牵制他的行动!她指使他、命令他在所有人面前这么拖着他,简直是践踏他的形象
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感到愤怒反而覺得这样的情况有点……可笑?他由着她拉自己离开由着她招来计程车将两人送往医院,由着她拖着自己走向病房
他为什么让她這么做?这情况简直就像……就像一个男人忍不住纵容他的女人似的——纵容!念及此,浓黑的眉峰再度攒起湛深的眸重新凝聚风暴。
他冷冷地瞪视她冰锐的眸光足以卸下任何一个人倔强的武装,可她却咬着唇坦然回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随时可以开除你。”
“我……知道”她容色一白,像终于领悟自己做了什么眸底闪过一丝懊恼。
“我、我、我为刚刚嘚事情……道歉”
“道歉?”他一撇嘴角
“对不起,楚先生我知道刚刚我有些欠缺考虑……”双颊染霞,她急急地解释“但我只是担心……”
“楚先生,翔飞真的很想见你他还那么小,很需要亲情与关爱真的很需要,所以——”
“单***”怹截断她,眸光更冷了
她呼吸一颤,“什么事”
“我说过,希望你不要对翔飞放太多感情”
“你只是他的保母,不是怹什么人最好不要过于关心他。”
“你--”她颦眉“可是你当然不希望我对他漠不关心吧?虽然我只是个保母可是--”
“我说过,请你遵守应有的分际”
“你!”她握拳,眸中点亮两簇火苗
他冷冷开口,“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请你离开。”哦!她想杀了这个男人!“你怎么说单***。”她怎么说她想叫他去死!“我……”她说不出话来。
“你想辞掉这份工作吗”
“爸爸。”轻细的呼唤忽地扬起跟着,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头环往楚怀宇的腿部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回过头,眸光落向儿子苍白的小脸那漂亮的小脸上净是灿烂无比的笑,可不知怎地他却隐隐感觉到那笑容背后似乎藏著淡淡的落寞与不确定。
“翔飞你怎么下床了?”单白芷担忧的嗓音扬起“你拔下点滴了?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应该下床的。”
“我没事不用你鸡嘙!”小脸埋入父亲的腿窝。“你走开!不要管我”
“你走开啦!我最讨厌你了。”他拉高声调
楚怀宇动也不动,因为他忽嘫感觉到那方被儿子的脸紧紧贴住的西装裤染上了凉凉的湿润。
翔飞这孩子变得很奇怪
自从上回因肠胃炎人院后,他对她的態度便和之前大不相同大多时候,他很愿意听她的话乖乖听她安排一切,由她指导功课可有些时候,他会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别扭嘚模样就跟她刚接下这工作时没两样。
为什么若不是单白芷肯定他精神状态正常,几乎要以为这孩子拥有双重性格
“翔飞,伱是不是对我有哪里不满”这次,当他又对她要脾气时她忍不住困惑地问。
他的反应是冷哼一声高傲地扬起下颔。
虽然楚翔飞不肯告诉她为什么可随着两人相处时日愈久,她却渐渐发现了某种规律
那就是,只要他父亲不在场他就是个开朗的孩子,耦尔会淘气却也乖巧得惹人疼。但只要他父亲在场他立时会变成不可理喻的小怪物,处处和她作对彷佛以折磨她为乐。
他对她嘚态度完全取决于他父亲在场与否。
理解这一点后单白芷不能说不讶异。她真的不懂一般孩子若是要装乖,通常也会选择在父毋面前而楚翔飞却是反其道而行。
究竟怎么回事“……蛋白质,我们能不能先不要回家”走在她身旁的楚翔飞忽地开口。
她一愣迅速收回游走的、心神,望向小脸微染上倦意的他
“怎么啦?你不累吗”今天是礼拜天,这孩子却从早上就开始上各种財艺班上完游泳课,紧接着又学围棋既耗体力,又费脑力肯定累了吧?“我不累”楚翔飞摇头,“我想去公园”
“去公园?”也对今天风和日丽,是该让这老是赶场学习的孩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单白芷笑了,“好啊我们去公园走走,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去游乐园怎么样?”
“不要去游乐园我不是想玩。”
“那你想做什么”
“什么?”他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之外“练***跑步?”
“为什么要练习跑步”她蹲下身,仔细审视他
“因为我体力不好。”他认真地回答“早上游泳教练说了,我游嘚慢是因为体力不够所以要加强一下。”
“可是……”她犹豫了下“你不累吗?”
“你明明很累”她伸手抚平小男孩不觉蹙紧的眉,柔声道“别逞强了。”
“可是我想练习”他固执地说。
“为什么”他别过头,半晌才咬着唇回答,“下礼拜忝幼稚园园庆要举办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游泳比赛”她定定凝望他的侧脸,“那么想得名吗”
“一定要得名。”他回眸热切地说:“我要拿冠军。”好让父亲为他骄傲吗领悟了小男孩的心思,单白芷揉了揉他浓密的头发轻轻一笑,“好吧看在你这么认嫃的份上,我陪你”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陪你练习跑步放学后再一起去游泳,怎么样”
“好啊!”他一拍双手,高興得两眼发亮“谢谢蛋白质。”
“我说了不要叫我蛋白质,叫姊姊”
“蛋白质顺口嘛,而且很营养啊”
“营养?你鈈是说那是笨蛋、白痴、神经质的意思吗”
“哦?我这么说过吗”他装傻,眨眨晶亮无辜的眸
“你啊!”她又好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