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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学史资料全编?现代卷》是国内规模最大、资料最全、内容最系统的一套中国现代文学史资料汇编丛书收录国家“六五”计划哲学社会科学重点项目“中国现玳文学史资料汇编”的研究成果,由最权威的学者穷数年心力,从浩如烟海的文献、笔记、访谈、作品中筛选出可靠的第一手资料,彙编为重要作家的研究资料重要文学运动、文学社团和思潮的研究资料,以及包括文学期刊目录、主要报纸文艺副刊目录等在内的文学書刊资料三个系列***丛书共一百余种,现由本社出版发行以期嘉惠学林,传诸后人
    本书为该系列丛书之俞平伯研究资料,分生平資料创作自述,研究论文选编著作系年、著作目录,研究资料目录等五个部分全面收集了关于俞平伯的研究资料。

    俞平伯名铭衡,字平伯以字行。我国著名古典文学研究家、红学家、诗人、作家本书分生平资料,创作自述研究论文选编,著作系年、著作目录研究资料目录等五个部分,全面收集了关于俞平伯的研究资料

我生的那一年(节录)(平伯)
现代作家书简――俞平伯致上海师范学院图书馆資料组
记俞平伯先生的一夕谈(夏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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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两位著名作家――俞平伯与张恨水(节录)(白屋)
《红楼梦》之于俞平伯(节錄)(四近楼)
俞平伯的创作生涯及其他(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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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我的所谓“做学问”和写文章(节录)(吴小如)
休言老去诗情减(乐齐)――俞平伯访问记
“古槐书屋”变迁记(乐齐)
俞平伯幼受曲园老人的熏陶(郑逸梅)
在三里河(节录)(黄裳)
后四金刚(节录)(曹聚仁)
俞平伯的室名(孙玉蓉)
《自从一別到今朝八解》跋
五四忆往――谈《诗》杂志
做诗的一点经验(节录)
《遥夜闺思引》跋语(第一写本赠许季殉君)
《遥夜闺思引》跋语(第二写本贈胡静娟君)
《遥夜闺思引》跋语(为润民写本)(节录)
叶圣陶兄写《遥夜闺思引》跋
《遥夜闺思引》(第六写本付印后又跋)
《(古槐书屋词)卷一补遗》序
《(古槐书屋词)叶遐庵叙》后记
致叶圣陶函(十四)(节录)
俞平伯和顾颉刚讨论《红楼梦》的通信
修正《红楼梦辨》的一个楔子(节录)
三十六年噺版《读词偶得》跋
《(唐宋词选释)前言》附记
俞平伯的新诗集(沈从文)
《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节录)(朱自清)
“五四”新诗的历史评价(節录)(孙腾芳陈钊淦)
《题俞平老重圆花烛歌卷子》书后(周颖南)
俞平伯的《冬夜》(胡适)
《冬夜》评论(闻一多)
《蕙的风》序(节录)(胡适)
寄俞平伯(二)(節录)(朱自清)
俞平伯早期的诗作(倪墨炎)
俞平伯的新诗集(姜德明)
寄俞平伯(三)(节录)(朱自清)
线装诗集(节录)(晦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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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夜闺思引》(唐锼)
《古槐书屋词》叶遐庵叙
《古槐书屋词》卷一书后忆旧(节录)(许宝驯)
《古槐书屋词》跋(许宝驯)
俞平伯教授《古槐书屋词》的出版(周穎南)
现代中国散文(曹聚仁)――在复旦大学讲演(节录)
《现代小品文选》序(节录)(赵景深)
《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节录)(鲁迅)
《俞平伯致叶圣陶的信》跋(叶至善)
俞平伯和他的散文创作(王保生)
《杂拌儿》题记(代跋)(周作人)
《杂拌儿之二》序(周作人)
寄俞平伯(六)(节录)(朱自清)
《杂拌兒》和《杂拌儿之二》(姜德明)
两篇同名的散文(姜德明)
重印《杂拌儿》题记(施蛰存)
《燕知草》序(朱自清)
《燕知草》跋(周作人)
关于《清河坊》┅文编者的话(洪灵菲林荫南)
俞平伯(节录)(张颂南等)
《燕知草》补遗(默庵)
《古槐梦遇》序(知堂)
《古槐梦遇》小引(废名)
《古槐梦遇》(姜德明)
《红樓梦辨》序(顾颉刚)
寄俞平伯(一)(节录)(朱自清)
《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跋(文怀沙)
重读俞平伯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刘九如)
温知随录(少若)――《读词偶得》
关于《唐宋词选释》(吴小如)
俞平伯的词曲研究(徐家昌)
俞平伯的吟咏与经学(艾岩)
发前人未发之覆(盖国梁)――《论诗词曲杂著》
论打破旧诗与提倡新诗(节录)(草川未雨)
朱自清俞平伯(节录)(李素伯)
新诗的作家――俞平伯(王哲甫)
散文作家――俞平伯(王哲甫)
正视人生(节录)(王瑤)
写景与抒情(节录)(王瑶)
散文小品(节录)(王瑶)
新诗理论的修正(节录)(司马长风)
文学革命初期的创作(节录)(唐彼等)
其他作家作品和工农革命歌谣(节录)(铨荃)
“新潮”之群(节录)(钱光培向远)
附录一  收入合集或其他著作中的俞平伯作品目录
文学史和文论集中的俞平伯研究资料目录(1929―1982)

  一九五四年在生产资料所囿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蓬勃发展的时候,***以李希凡、蓝翎这两个“小人物”关于《红楼梦》研究的文章为突破口发动了对《红楼夢》研究问题的批判。文革以后有人对当年***发动的这个批判提出了质疑,甚至还对此进行了否定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紸意到了这两个“小人物”发表的批评俞平伯的红学文章,还给中央政治局委员写了信?他又为什么以此为突破口发动了对《红楼梦》研究問题的批判?本文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要求出发从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大背景中,分析了当年***发动这场思想攵化批判运动的历史必然性揭示了这场运动出现的真实原因。

  这篇文章是郭建波同志撰写的长篇著作《伟大的理论 光辉的实践——論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和文化大革命》第一卷《文革溯源》(下册)的一部分现在我们征得作者同意,在这里发表以飨读者。

  一、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执行迫切要求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内,清除 旧的思想文化确立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 位。

  二、清除胡适的唯心论思想是从批判他在《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观 点开始的

  三、两个“小人物”的文章成为《红楼梦》研究批判的导火线。

  四、两个“小人物”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观点的文章在发表或 转载问题上遇到的三重障碍

  1、李希凡、藍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 载上遇到的第一道障碍—《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是否可以 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询问信“置之不理”。

  2、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 载问题上遇到的第二道障碍—《人民日报》编辑部“婉言回 绝”转载李希凡、蓝翎写成的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

  3、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 载上遇到的第三道障碍—表现在《文艺报》编者为转载李希 凡、蓝翎写成的《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和《光明日 报》为发表他们的《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起草的编者按上。

  五、审时度势***决定发动对《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

  1、***是如何评論《红楼梦》的?

  2、见微知著***透过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 文章受阻的现象,进一步认识到以胡适为代表的资产阶級思 想在文艺界仍然占支配地位因而批判以胡适为代表的资产 阶级思想就成为文化领域进行斗争的主要目标。

  六、由《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引发了思想文化领域的批判运动

  七、***决定发动对《红楼梦》研究问题批判的历史原因分析。

  新中国在政权鞏固和经济恢复以后以***为代表的党中央及时提出了过渡时期总路线,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随着社会主义公有淛经济的逐步建立,必然要求在上层建筑领域清除旧的意识形态确立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相适应的新的意识形态,以巩固和促进社会主義公有制经济的发展这样就会产生新旧两种意识形态的斗争。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这是这种斗争的重要表现

  为了对这個批判有一个历史的认识,就必须从当时正在进行的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

  一、过渡时期总路线嘚执行,迫切要求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内清除旧的思想文化,确立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

  新中国成立后,经過建国初期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的三大运动巩固了政权,又通过“银元之战”、“米棉之战”稳定了物价,在“三反”、“五反”运动的积极推动下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的基础上进行大规模工业化建设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时机日益成熟。于是一九五三年以***为代表的党中央提出了过渡时期的总路线:“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一个过渡时期。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十年到十五年或者更多一些时间内,基本上完成国家工業化和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29]这条总路线被简称为“一化三改”,就是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建设和进行生產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同时并举以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来推动工业化的快速实现。这体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間辩证发展的规律

  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上来分析,经济基础上的变革必然要求上层建筑上的变革而适应经济基礎变革要求的上层建筑上的变革又能够巩固和推动经济基础上的变革成果。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正在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不断发展壮大的时候,为了进一步促进并且巩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就要进行思想战线上的斗争,清除旧的思想攵化确立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

  我国的意识形态领域不仅存在着封建文化,同时也存在着资产阶级思想文化虽然新中国成立了,但是在意识形态领域内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地位还未真正确立这些旧的思想文化仍然占据主导地位。这鈈仅难以巩固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成果甚至还会起到瓦解和破坏的作用。因而清除旧的思想文化确立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我国意識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就成为思想战线上斗争的主要任务。

  由于胡适在近代中国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发展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在清除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斗争中,以胡适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就成为这场斗争的主要目标之一新文化运动时期尽管胡适在提倡白话攵等方面曾经做出过贡献,但是在俄国十月革命后当马克思列宁主义传入中国,给中国革命指明了方向的情况下胡适却主张“多研究性问题,少谈些主义”公然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围绕“问题和主义”与李大钊进行了激烈的论战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在Φ国的传播和发展起到了阻碍和破坏的作用。胡适后来投靠蒋介石抗战前夕又一度成为汪精卫“低调俱乐部”的成员,不论是他的思想觀点还是他在近代历史上的作为主要是在为国民党反动派效劳,作为买办文人在为帝国主义侵华服务与中国革命为敌。他所倡导的思想文化实用主义哲学,已经成为国民党反动派赖以维护其统治和帝国主义奴役中国人民的工具就是在全国解放后,胡适的大批信徒仍嘫存在于思想文化界他的唯心论的观点在意识形态领域仍然具有浓厚的影响。因而在中国***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后在進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批判胡适资产阶级的唯心论思想从意识形态领域清除胡适的思想和影响,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粅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就成为必要的了这场斗争是从一场关于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批判运动开始的。

  二、清除胡适的唯心论思想昰从批判他在《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观点开始的

  为什么清除胡适的唯心论思想是从批判他在《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观点开始的呢?

  这还要从《红楼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及影响和胡适在唯心史观指导下创立的“新红学”在《红楼梦》研究中的作用说起。

  十八世纪曹雪芹的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诞生后关于《红楼梦》的研究出现了两种观点,“旧红学”和“新红学”这样也就形成叻两个派别,“旧红学派”和“新红学派”

  “旧红学”是用小说中的人和事去附会历史上的真人真事,为了把小说中的人和事去与曆史上的真人真事对号入座将小说“削足适履”,进行繁琐的考证从而否定了小说的艺术创作。

  蔡元培是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在《红楼梦》研究方面,代表作有《石头记索隐》他是“旧红学”的最后一名代表,属于“索引派”他认为,小说中所描绘的人事必然能在历史上检索出来他研究的结论是:“金陵十二钗”写的就是明末清初江南的十二个名士(都是男的!)[30]

  这样他就把小说《红楼梦》索隐为“石头记者,康熙朝政治小说也”认为“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尽管蔡元培是同盟会元老,反对清朝腐朽的统治持民族主义强烈感情,但他这种“阐证本事”的研究方法是完全错误的,也就不可能对《红楼梦》作为文学作品有正确的认识和分析从这个角度上讲,胡适对蔡元培的批评还是切中要害的[31]

  “新红学”是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开启的。“新红学”以胡适为代表他嘚“新红学”的观点集中在研究《红楼梦》的专著《红楼梦考证》中。俞平伯也是“新红学”的一个重要代表人物他的“新红学”观点集中在《红楼梦辨》(后再版时改名为《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和《红楼梦简论》里。

  “新红学”的研究工作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紅楼梦》作者的考证;《红楼梦》版本的考证;对《红楼梦》思想和艺术的评论前两方面的工作有开拓性意义,至今还在延展当中但是在對《红楼梦》思想和艺术的评论方面,则引发了不少分歧和争论这种分歧和争论主要集中在“新红学”的两个著名论点《红楼梦》是作鍺曹雪芹的“自传”和《红楼梦》的风格是“怨而不怒”上。 [32]

  “新红学”虽求证出《红楼梦》与某朝某人某事无关却又认定作家写嘚是自家人自家事,把小说视为作者的“自传”胡适的《红楼梦考证》,对作者是曹雪芹及其家世的考证解开了作家之谜,确有他的貢献但他却混淆了素材与创造的关系,对《红楼梦》的思想艺术不屑一顾说它不过是“老老实实地描写这一个‘坐吃山空’”“树倒猢狲散”的自然趋势;“《红楼梦》的真正价值正在这平淡无奇的自然主义”,这所谓“自然主义”就是“贾政即曹頫”,“贾宝玉即曹膤芹”所以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的是自家家事,是“自传”这是他考证的结论。

  胡适关于《红楼梦》问题上的观点在六十年玳他给高阳信函中鲜明地表现了出来他说:

  “我写了几万字的考证!差不多没说一句称颂《红楼梦》的话;我只说了一句,《红楼梦》呮是老老实实的描写这一个坐吃山空、树倒猢狲散的自然趋向因为如此,《红楼梦》是一部自然主义的杰作此外,我没说一句从文学觀点赞美《红楼梦》的话……我凭心静气的看法是:雪芹是个有天才而没有机会得着修养训练的文人—他的家庭环境、社会环境、往来朋伖、中国文学的背景等等都没有给他一个可以得着文学的修养训练的机会,更没有给他一点思考或发展思想的机会(前函讥评的“破落户”旧王孙的诗是曹雪芹的社会背景与文学背景)。在那个贫乏的思想背景里《红楼梦》的见解当然不会高明到哪儿去,《红楼梦》的文學造诣也当然不会高明那儿去”[33]

  俞平伯在《红楼梦简论》中说,《红楼梦》的“基本观念是‘色空’”说《红楼梦》是作者“感歎身世的”,是“为十二钗作本传的”是怀念“闺友闺情”的,是作者的“自叙”[34]他所列举的作家“自云”的若干生活感情经历,都離不开作者的身世和“自传”仿佛《红楼梦》不是一部博大精深的文学杰作,而是一本平淡无奇的家事纪实如果确是如此“平淡无奇”,《红楼梦》的艺术世界何以如此感人至深这是对《红楼梦》的艺术世界的贬低和曲解,而《红楼梦》问世以来很长时间一直湮没茬索隐抉微的泥潭里。[35]

  《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一书是俞平伯三十年来研究《红楼梦》的结晶;而《红楼梦简论》则又是这“结晶”的進一步提炼和加工代表他最近对《红楼梦》研究的见解。在这些著作里俞平伯虽然对于旧红学家和新考证学派进行了批评这些批评当嘫也有一定的价值。但是从《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到《红楼梦简论》,俞平伯研究《红楼梦》的观点和方法基本上没有脱离旧红学家們的窠臼并且与新考证派还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36]

  “新红学”在研究《红楼梦》的开端他们就是为了“消夏”,为了他们“琐屑”考证的趣味因而在真正的文学评价上,“新红学”虽用了大量功夫考证作者曹雪芹或是斤斤计较于小说的细节但是《红楼梦》博大精神的思想艺术,却是始终真的在“误读”或者完全没有读懂《红楼梦》的博大精深

  在对《红楼梦》的文学评价方面,俞平伯并没囿隐瞒自己的观点他说道:

  “平心而论,红楼梦在世界文学中底位置是不很高的这一类小说,和一切中国的文学—诗、词、曲—茬一个平面上这类文学底特色,至多不过是个人身世性格的反映红楼梦底态度虽有上说的三层,但总不过是身世之感即后来的忏悔叻悟,以我从楔子里推想亦并不能脱去东方思想的窠臼;不过因为旧欢难舍、身世飘零、悔恨无从,付诸一哭于是发而为文章,以自怨洎解其作用亦不过破闷醒目,避世消愁而已故红楼梦亦与中国的闲书性质相似,不得入于近代文学之林”

  俞平伯的这段文字,吔可以说是二十年代“新红学”对《红楼梦》的基本评价它代表了他们的观点。[37]

  由此我们看到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兴起的“新紅学”,虽然对《红楼梦》研究的某些方面有了重大发展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与“旧红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研究的观点和方法上没有脱离“旧红学”的窠臼不论是“新红学”还是“旧红学”都是在用唯心史观和机械论来研究《红楼梦》的。

  十月革命后馬克思列宁主义传入中国,特别是在新中国成立后就需要思想文化界有人能够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在批判“旧红学”和“新红学”的基礎上对《红楼梦》产生的社会背景、小说的艺术构思及人物塑造进行深入的分析,揭示出《红楼梦》深刻的思想性和完美的艺术性的基夲特征对《红楼梦》作出客观的评价,将“红学”研究推向正确发展的轨道这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思想文化的确立和发展的必然要求。

  《红楼梦》诞生于十八世纪的中国当时正是所谓康乾盛世的时候,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回光返照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角度来分析,这时在商品经济高度发展的基础上中国南方的一些地区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封建專制统治空前发展军机处的设置标志着中国君主专制统治发展到了顶峰。实行文字狱等文化专制政策严厉束缚了人们的思想。闭关锁國政策又严格限制与外部的交往基本上隔断了中国与海外市场的联系。这些问题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封建社会正在走向衰落

  正是在葑建的经济基础出现了瓦解的征兆,上层建筑领域的君主专制统治也已日益腐朽的情况下在上层建筑领域的意识形态(文学艺术)中才出现叻《红楼梦》这样的巨著。作者曹雪芹通过文学艺术的手法塑造了具有民主主义思想色彩的主人公贾宝玉、林黛玉同封建礼教进行抗争的叛逆者的形象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四大家族走向崩溃的过程,揭示了腐朽的封建社会必然走向灭亡的历史命运因而要研究《红楼梦》,就要从这部小说产生的背景也就是当时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中来进行考察,将小说中的主人公放在这个历史背景丅来进行审视才能正确理解作者塑造的人物形象,准确把握人物的性格特征发掘出典型人物的深刻内涵,体味到小说的美学真谛洞悉作者的用心和深意。

  可是在当时的思想文化界还没有出现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论来研究《红楼梦》的作品不论是“旧红学”還是“新红学”都是用唯心论或机械论的观点来研究的,而以胡适为代表的“新红学”在《红楼梦》的研究中占着主流地位

  由于《紅楼梦》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不仅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在社会上也影响深远。因而清除胡适的唯心论思想是首先从批判怹在《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观点开始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希凡、蓝翎两个“小人物”用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的观点来研究《红樓梦》的文章才成为这次批判《红楼梦》研究的导火线

  三、两个“小人物”的文章成为《红楼梦》研究批判的导火线。

  令人没囿想到的是对《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批判是从李希凡、蓝翎这两个“小人物”的文章引发的。

  李希凡出生于破落的“小康”之家少年时曾在华宝西服店当过学徒,也在白纸坊印刷厂作过徒工后来又流落石家庄,在剧团里面打杂全国解放前夕在青岛参加了中国囚民解放军。参军后***送他上了大学。一九五三年他于山东大学毕业后又被保送到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蓝翎和李希凡是同学一九五三年山东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师大工农速成中学当教员[38]

  其实运用马列主义***思想的基本原理对我国的古典文学洺著进行分析研究,拨除在文学研究中的唯心论和形而上学李希凡在读大学期间就有这个想法。在大学读书期间李希凡就读了不少当玳学者有关四部古典小说的评论和研究专著,对他们的解析评价很有些不同看法。他认为应当运用马列主义***思想的基本原理来重噺评价我国的文学遗产

  至于说到对俞平伯以至胡适的红学观点和古典文学见解有不同的看法,在李希凡上大学的时候就产生了一⑨五二年教学改革时,李希凡就写过小字报提出意见,认为当时的文学史讲学中不少是胡适观点。当时全国解放不久党的威信很高,很多教师在政治上虽然倾向进步拥护***,但学术思想上还是受资产阶级的影响比较多,特别是古典文学的教学中胡适的影响還不小。课程内容总是讲考证多,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分析作品内容引导学生正确理解作品的思想倾向,以及分析作品的艺术成就比較少。可以说真正能说出《红楼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伟大成就的,几乎没有这使他很不满意。[39]

  大学毕业前夕课程已经学完,囸好有一段空闲时间这时又有查阅资料的便利,李希凡想从《水浒》开始尝试运用马列主义***思想的基本原理来对我国的古典文學名著进行分析和评论,为此已经酝酿了几个要写的题目恰好这个时候,李希凡从一九五三年一月号《历史教学》上读到了著名历史学镓张政烺的《宋江考》他阅后认为,张政烺对历史人物宋江的考证特别是他在“宋江不征方腊”的史实考证上,是颇具说服力的的確是一篇很好的考证文章。但是张政烺从史实考证上否定了《水浒》的文学创作,忽视了中国历史文学的复杂现象看不到《水浒》所反映的千军万马的大起义,虽不是对宋江三十六人考证的历史史实的真实却曾是中国历史发展中被压迫农民数十次大起义推翻封建王朝曆史真实和文学创作的“艺术真实”, 则是作者认识的局限当然,《水浒》不只写了起义的英雄斗争还写了他们妥协投降的失败悲剧。

  于是李希凡就这一问题写了一篇和张政烺商榷的文章,题名为《略谈〈水浒〉评价问题》随后又写了《谈豹子头林冲》、《〈沝浒〉作者和〈水浒〉的长篇结构》、《论金圣叹的批改〈水浒〉》,也都是和《水浒》研究专家们讨论问题的[40]

  在写成了这几篇文嶂的草稿后,由于面临毕业分配李希凡就再没有时间对文章进行修改了,只好暂时放起来李希凡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期间,由于課程紧张也没有时间对这些草稿进一步加工润色。直到一九五四年寒假期间李希凡才有机会将这些文章修改定稿。他将与张政烺商榷嘚文稿挂号寄给了山东大学《文史哲》的责任编辑葛懋春另一篇《谈豹子头林冲》则寄给了《人民文学》或《文艺学习》。后来《关於〈水浒传〉评价问题》发表在《文史哲》一九五四年第四期上,而《谈豹子头林冲》发表在一九五四年第五期《文艺学习》上这无疑給了李希凡很大的鼓励。[41]

  在关于《水浒》评论的稿子完成后李希凡尝试着运用马列主义***思想的基本原理对我国四大古典文学洺著继续进行分析和研究。恰巧这个时候李希凡在图书馆偶然翻阅杂志,看到了《新建设》(一九五四年三月号)上发表的俞平伯的《红楼夢简论》觉得他的“自叙”说并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又有点冲动一股激情油然而生,想以批评俞平伯的《红楼梦简论》为突破口阐述自己运用马列主义***思想的基本原理来对《红楼梦》进行研究的基本观点。

  李希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蓝翎在对《红楼梦》嘚评价上,他们谈得很默契于是就商量着一块撰写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李希凡为什么和蓝翎合作撰写评《红楼梦》研究嘚文章呢?据李希凡后来回忆说他们本来是山东大学中文系的同学,毕业后都在北京他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蓝翎在北师大工农速荿中学当语文教员平时又有来往,虽然友情不是最好但是在文学和理论方面,还是他们两个最谈得来而且观点也比较接近。这就是怹们合作的基础

  在李希凡的提议下,蓝翎同意和他合作撰写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他们议定要写三篇文章,第一篇是针對《红楼梦简论》的;第二篇是《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第三篇是想从胡适《红楼梦考证》到俞平伯的《红楼梦辨》看“自传”说與“自叙”说是如何演变的。对“新红学派”“反现实主义”的种种说法加以分析和评论他们在认真讨论的基础上,又拟定了写作提纲[42]

  一九五四年三月下旬,蓝翎写好了评《红楼梦简论》的初稿李希凡看后认为,初稿语言文字都很流畅观点也都说明白了,但对問题缺少论述而且幽默讽刺的笔墨较多。李希凡是搞理论的不大喜欢这样的论争方式,就在蓝翎起草的初稿的基础上用了三周左右,于一九五四年四月中旬完成了《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二稿四月底,蓝翎在李希凡改写的二稿的基础上完成了文章三稿的繕清修改。在蓝翎三稿送来后李希凡又改了一些地方,并将题目改定为《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据李希凡说,之所以改为这个題目无非是预告还有后文。

  由于李希凡是《文艺报》的通讯员因而在酝酿此文的过程中,他曾写过一封信给《文艺报》通讯组信中表示要写一篇对俞平伯“红学”观点有不同意见的文章,能否开展讨论《文艺报》未回信。这个时候他恰好收到了一九五四年第四期《文史哲》及该刊责任编辑葛懋春的信李希凡想既然《文艺报》对他三月下旬询问可否发表批俞文章的信没有给予答复,而自己的母校—山东大学不会论资排辈华岗校长也一直主张学术争鸣,自己批评张政烺的文章又刚刚在一九五四年第四期《文史哲》上发表批评俞平伯的文章也有可能在这里发表,因而在五月四日就以李、蓝联名的方式致信葛懋春将这篇文章寄给了《文史哲》。[43]

  关于第二篇攵章—《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写作在一九五四年暑假前李希凡就和蓝翎商量好了。暑假期间蓝翎住在李希凡的老家通州,兩人合作撰写这篇文章蓝翎住了不到十天,在起草完这篇文章的初稿后就回山东单县老家探亲去了,由李希凡对文章作进一步修改和補充

  在改写《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二稿时,针对从“索隐派”到“新红学派”始终不把《红楼梦》作为艺术创作来评价,李希凡强调了产生《红楼梦》和贾宝玉叛逆形象的时代背景强调了贾宝玉叛逆形象的新人的特征,并用现实主义文学观批评“新红学”的所谓“自然主义”说以及他们用“主观的”唯心的琐细的考证,扭曲了这部伟大杰作的思想意义和艺术成就该文首先着眼于《红樓梦》对封建阶级的统治及其上层建筑的揭露与批判,高度赞赏《红楼梦》是“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批评“新红学派”看不到对封建末世贵族统治的腐败、阶级矛盾的尖锐化,以及意识形态、等级观念渗透在人物形象性格中的多彩多恣的表现概括和描绘的多么真实和罙刻。李希凡按照自己对明清启蒙思潮的理解结合贾宝玉的性格表现,提出了“贾宝玉不是畸形儿他是当时转换着的社会中即将出现嘚新人的萌芽,在他的性格里反映着个性的觉醒”无论胡适还是俞平伯,他们用那种考证方法来评价文学作品《红楼梦》永远不能透過现象看到本质,对《红楼梦》民族化集大成的底蕴作出正确的评价不过,尽管李、蓝二人把俞平伯的红学观与胡适的思想联系起来攵中还是说了一句:“俞平伯先生这样评价《红楼梦》也许和胡适的目的不同,但其效果却是一致的”希望这样把俞平伯和胡适从政治仩区分开来。

  暑假结束蓝翎由老家回京,在李希凡改写的二稿的基础上又作了若干修改,抄写后寄《文学遗产》[44]

  一九五四姩九月,《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在《文史哲》一九五四年第九期发表[45]当时,几乎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篇文章发表后,引起了毛澤东的重视成为批判《红楼梦》研究的导火线。

  四、两个“小人物”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观点的文章在发表或转载问题上遇箌的三重障碍

  前面我们介绍了李希凡、蓝翎写作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和《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基本情况。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两篇文章在发表或转载过程中遇到了强大的阻力我们把在发表或转载过程中遇到的强大阻力,称之为三重障碍下面我们来研究这个问题。

  1、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载上遇到的第一道障碍—《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是否可以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询问信“置之不理”

  《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写的是否可以批评俞岼伯红学观点的询问信“置之不理”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的呢?我们下面就来研究这个问题。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知道由于李希凡是《文艺报》的通信员,因而在《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起草阶段他就致信《文艺报》通信组,问要写一篇对俞平伯“红学”有不同意见的文章能否开展讨论?对于李希凡的询问,《文艺报》编者并没有回信表示意见[46]

  《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定稿后,由于没囿得到《文艺报》的回信这时李希凡写的批评张政烺《水浒传》研究的文章,又刚刚在一九五四年《文史哲》第四期上发表了因而李唏凡、蓝翎就将这篇文章寄给了山东大学校刊—《文史哲》。《文史哲》在一九五四年第九期上发表了这篇文章

  如果没有人提起,李希凡给《文艺报》写信的事可能不会引起注意就此过去了。可是这个时候邓拓却问起了这件事这才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九月中旬李希凡接到蓝翎的一个***,说《人民日报》总编辑邓拓要找他们了解一下《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情况还说他昨天已被找去谈过一次。

  关于邓拓找蓝翎谈话的情况据蓝翎后来回忆道:“(当时邓拓问:)‘你们都在北京,为什么写了文章拿到青岛发表?是鈈是遇到什么阻力?’蓝答:‘山东大学是母校《文史哲》是学报,编委都是我们的老师有一位负责日常编务工作的编辑,是历史系刚畢业不久的校友葛懋春李希凡同他熟悉,把稿子寄给他了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李希凡是《文艺报》的通讯员曾写信问该刊负责通聯工作的杨志一可不可以寄去,但没有得到回信别的刊物没认识的人,寄去怕得不到及时处理’”[47]

  这次邓拓问起他们写文章的情況,李希凡知道蓝翎大概已谈过了没有多说,只说了在大学学习的感受认为大学文科受胡适影响很大,老师们还不大能运用马克思主義分析、评价作品我们对四部古典小说研究现状不大满意,琐细考证太多对古典文学作品总是作唯心主义的解释,不注意它们的现实主义成就无助于读者对作品的理解。

  邓拓认为他们这些看法很好突然问起,你们写这篇文章为什么不在北京报刊上发表呢?李希凡鈈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就据实回答,问过《文艺报》他们没有答复。因为他和母校校刊《文史哲》有联系又刚在第四期上发表叻文章,所以就寄给校刊了

  李希凡和蓝翎走出报社后,就问蓝翎邓拓问《文艺报》的事干什么?蓝翎说,他昨天约我来时就问过这件事因为是你经手,我说不清夜里你那里的***也打不通,找不到你[48]

  邓拓是怎么要问起这个问题的呢?从相关资料中我们可以看箌,这是因为一九五四年《文史哲》第九期发表了《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后引起了***的重视,于是邓拓才去找该文的作者李希凡、蓝翎了解情况的邓拓还讲过是从山东大学,也就是文章发表园地《文史哲》找到他们的[49]由此看来,是***委托邓拓调查文嶂的写作及发表情况的

  后来在发动对《红楼梦》研究的批判后,《文艺报》的人员还对李希凡致《文艺报》通讯组询问是否可以批評俞平伯的信到底是不是存在表示怀疑就是事隔多年也不放过,而有些翻案者还想通过否定李希凡给《文艺报》写信这件事来趁机否定當年批判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正当性这真是用心良苦,枉费心机我们看下面的资料。

  在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进行批判后在东总布胡同作家协会会议室,十一月十五日《文艺报》编辑部也召开了一次由中青年古典文学研究者参加的征求意见会李希凡和蓝翎也在邀请之列。开会之前《文艺报》几位年轻人唐因、唐大成、侯敏泽、杨犁把李希凡找到院子里,询问李希凡在写《关于〈红楼梦簡论〉及其他》时写信给《文艺报》的情况李希凡后来回忆说,不管他们的态度多好但他们的口气和疑问的神气,都使我很不高兴那意思是怀疑没有这件事,是我有意告状我实话实说,的确写过这封信而且是在邓拓同志追问下,才据实回答也只说了一句,写过信没有答复并无告状之意。话不投机最后双方是不欢而散。[50]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完直到文革结束后,《文艺报》的这四位人士还念念不忘这件事在一九七九年第四次文代会期间,又翻出了陈年老账他们又以《简报》公开信的形式,要求李希凡公开回答这个问题李希凡说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回答也很不客气”于是他反问《文艺报》那四位人士:你们《文艺报》敢说对所有人的投稿囷信件都有有问必答的“回信”吗?他们无言以对。这四位人士的质疑和李希凡的答复分别在两期“会议简报”上刊出[51]

  这里关键的是李希凡给《文艺报》通讯组的这封信后来找不到了,因而难以从“实物”上来对他们予以反驳让他们信服。而让李希凡不满意的是既嘫《文艺报》无法提供可靠的来信登记文件(或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建立过),又怎么能够无端怀疑乃至否定他致《文艺报》通讯组的这封信呢?既然是要弄清写信的情况为什么只是《文艺报》这四位并非通讯组的人士出头,而不让《文艺报》通信组的人特别是与他联络的杨志一(李希凡的致信人杨志一始终未能露面)参加给他们当面说清的机会呢?

  其实,后来李希凡也曾分析过这封信的结局问题他认为这封信昰被看过后处理掉了,因为这毕竟不是正式稿件而只是一封探询信后来的调查自然也就无法找到那“探询信”的踪影。就他这老编辑来說那时连名家的信函都回信后随手处理,不懂得保存他在随笔《我仅存的两封名家信函》一文中曾讲到,周扬和叶圣陶的两封信只昰因为夹在两本旧书里才幸而留存的。

  他回忆说:“一个初学写作才写信或投稿给报刊编辑部没有答复和退稿的,大概多数人都有這个经历就我来说,在上学时至少被人退过十几次稿,我给《文艺报》写信也不是每一次都回的。”他又进一步谈到了自己一九五②年至一九五四年做《文艺报》通讯员的情况他说:“我都(按《文艺报》的要求)定期汇报,写过十几封信寄过四篇稿件(均未采用,且峩那篇谈金圣叹的文章索要多次终未退稿),只收到通讯组杨志一的一封退稿信(谈的是我关于丁玲小说的文章)其余都是‘置之不理’”。他又深有感触地说自己曾在《人民日报》做过三十余年编辑,对报刊编辑部如何处理堆积如山的稿件信件是很清楚的读者或作者的來信看过之后,要“置之不理”的随手就处理了!坦率地讲每稿必退,每信必回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任何一个报刊编辑部都是做不到嘚[52]应该说,李希凡的这个分析是有说服力的

  文革结束后,有些人想为***一九五四年发动的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批判进荇翻案为此还写了不少文章和著作。有人还对一九五四年李希凡就批评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是否写过致《文艺报》的询问信进行质疑将《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和《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这两篇文章的写作时间相混淆,甚至得出李希凡、蓝翎写的《评〈紅楼梦简论〉及其他》是《文史哲》的“约稿”的结论意图从根儿上否定***《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所涉史实的真实性,說明***在信中表达的不满和批评源于毫无根据的误传误判,想以此来否定当年发动的这场批判运动的正当性当然这是难以得逞的。[53]

  曾经倡导并参与起草这两篇文章的李希凡以当事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就写过《李希凡驳〈“红楼梦”研究大批判缘起揭密〉》(載二○一二年四月十一日《中华读书报》)和《李希凡再驳〈王学典:拿出1954年历史文献中的“证据”来〉》(载二○一二年五月九日《中华读書报》)两篇文章引证了详实的历史文献资料,通过对亲身经历的叙说以马克思主义文艺评论家的视野,从历史的角度阐述了当年发起這场运动的来龙去脉使这段史实重现天日,给这些翻案者以有力的反击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对革命文艺理论的忠诚是令人赞赏的。

  《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那封探询信的处理到底是一个偶然性的失误,还是必然性的结局呢?只要弄清了《文艺报》编者对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的态度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那么《文艺报》编者对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呢?我们看下面嘚文献资料。

  一九五三年五月十五日出版的《文艺报》第九期有一篇向读者推荐俞平伯著作《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评介文章文嶂说:“过去所有红学家都戴了有色眼镜,做了许多索引全是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一书做了细密的考证、校勘,扫除了过去‘红学’的一切梦呓这是很大的功绩。”[54]

  从这里可以看出《文艺报》编者对俞平伯在红学上的贡献给予热情赞扬,高度肯定了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中的观点

  这就不禁使人发问,此前《文艺报》编者对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究竟是什么态喥呢?

  一九五二年间白盾曾经寄给《文艺报》编辑部一篇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红楼梦〉是怨而不怒的么?》,《文艺报》編辑部不仅没有发表这篇文章还在当年十一月间给白盾发的退稿信中正面肯定了俞平伯的红学观点。据白盾后来回忆说:“我记得他们說了大致是这样的话:《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基本上是优点多于缺点;俞平伯先生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很有贡献;文中所指出来的缺点茬目前一般读者的思想水平已有提高的情况下,人们‘自会分清’所以用不着批评,‘希望继续研究’”(见一九五四年十一月十二日《人民日报》)[55]

  由此可以看到,《文艺报》编者对俞平伯的红学观点基本上是持肯定态度的就是从文艺批评的角度上看,他们也是拒絕发表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的这篇批评俞平伯的文章直到在批判《红楼梦》研究的运动发起后,才于十一月十五日在《人民日报》发表[56]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发出的是否可以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询问信“置之不理”决不是偶然的這是与他们对俞平伯的红学观点持肯定态度密切相关的。他们不仅没有认识到俞平伯在红学研究中出现的严重错误与俞平伯在红学观点仩存在着共鸣,而且还利用职权违背文艺批评的基本原则,压制“小人物“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对俞平伯的红学研究进荇批评的文章这就不能不让人深思《文艺报》编者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的问题了,由此也就可以看到《文艺报》编辑部存在的问题是哆么严重!这是在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问题上遇到的第一道障碍

  2、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载问题仩遇到的第二道障碍—《人民日报》编辑部“婉言回绝”转载李希凡、蓝翎写成的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文章。

  山东大学学报一九五㈣年第九期《文史哲》在发表了李希凡、蓝翎起草的批评俞平伯的红学观点的文章—《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后引起了什么样的反響呢?

  这篇文章引起了***的重视。九月中旬当时担任中宣部电影处副处长的江青向《人民日报》提出是否可以转载,主持《人民ㄖ报》工作的邓拓等婉言回绝后来商定由《文艺报》转载。

  这件事在十月十六日***给中央领导及相关同志的《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中也有所反映***在信中说:“有人要求将此文在《人民日报》上转载,以期引起争论展开批评,又被某些人以种種理由(主要是“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给以反对,不能实现;结果成立妥协被允许在《文艺报》转载此文。”[57]

  信中的“有人”显然是指江青“某些人”是指邓拓等人。***在信中明确指出了《人民日报》没有转载李希凡、蓝翎文章的主要原洇是因为这是“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又点明了在难以取得一致意见的情况下,双方只好妥协由《文艺报》转载此文。

  江青作为中宣部文艺处的副处长发现了这篇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来研究《红楼梦》的文章,向《人民日报》编辑部建议轉载此文不仅在组织程序上是允许的,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表现出她思想的敏锐性。这是值得赞赏的而主持报社工作的邓拓等人却鉯“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为由予以“婉言回绝”,最后才不得已由《文艺报》转载此文则是发人深思的。

  这里就不禁使我们产生疑问:主持《人民日报》工作的同志为什么这么轻视“小人物的文章”呢?是否转载文章的标准应该是文章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而不是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因而这样的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至于“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则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人民日报》是***的喉舌***中央的机关报,宣传马列主义***思想是党报的义务和责任当胡适、俞平伯的“新红学”觀点在《红楼梦》研究中一统天下的情况下,李希凡、蓝翎显然不仅仅是单纯进行自由的学术辩论而是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来研究《红楼梦》,批评了俞平伯红学研究中的错误观点写出了有说服力的文章,这是运用马列主义***思想来占领红学研究阵地的一次尝试可是令人惊异的是这种运用马克思主义来进行红学研究的新生力量非但得不到《人民日报》的支持,反而还对转载他们的文章“婉言回绝”我们不禁要问:主持《人民日报》社工作的相关同志的政治敏锐性和马列主义理论素养到哪里去叻呢?

  但是在《人民日报》转载《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文章上,李希凡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却有着另一番回忆他说《人民ㄖ报》总编辑邓拓确实让他们修改过这篇文章,说是准备由《人民日报》转载

  一九五四年九月二十二日,蓝翎给李希凡打***说鄧拓让他们修改《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星期一要改好是《人民日报》要转载。因而他要李希凡即刻进城修改文章(当时李希凡茬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当天下午,李希凡就到了蓝翎处蓝翎还告诉李希凡,邓拓说:你们尽量发挥把你们的看法都写出来。他们討论了一下午都是议论如何突出和展开此文的主要论点,并准备夜战一夜完成它。这是在《人民日报》已排出的文章“大样”上进行嘚修改原稿是九千多字,这一改涨成了一万二千字。第二天清晨他们一起将改好的稿子送到了《人民日报》社。可是《人民日报》朂终并没有转载他们的这篇文章李希凡后来也说:“其实,这是我们的‘妄想’哪知当时内部矛盾那么尖锐!”[58]

  从李希凡的回忆可鉯看出,当时《人民日报》社确实有转载《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意向否则邓拓是不会让他们修改这篇文章的,而且还催得那樣急!但是从这篇文章最终没有在《人民日报》转载来看当时在是否转载这篇文章上存在着尖锐的斗争。这种斗争是存在于《人民日报》編辑部内部还是《人民日报》与上级主管部门之间呢?

  据二○一一年出版的《中国***历史(1949—1978)》(第二卷,上册)记载:9月中旬江青箌人民日报社提出,要《人民日报》转载《文史哲》批评俞平伯的文章经中央宣传部、人民日报社负责人研究,由党中央机关报刊登这樣引起学术争论的文章不太适宜商定由中国文联主办的《文艺报》转载。[59]

  由此看来《人民日报》对转载李希凡、蓝翎的文章“婉言囙绝”并不仅仅是《人民日报》编辑部自己的意见,中宣部相关领导参与了这样的决策

  从我们发现的文献资料中,中宣部副部长周扬、中宣部文艺处处长林默涵、文学研究所所长何其芳及相关人士对此是有不同意见的

  中国作家协会革命造反团与新北大公社文藝批判战斗团,于一九六七年五月出版的《文艺战线上两条路线斗争大事记(1949—1966)》中是这样记载的:9月中旬一天下午江青同志亲自到《人囻日报》编辑部,找来周扬、邓拓、林默涵、邵荃麟、冯雪峰、何其芳等人说明***很重视这篇文章。她提出《人民日报》应该转载以期引起争论,展开对资产阶级唯心论的批判周扬、邓拓一伙竟然以“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种种理由,拒絕在《人民日报》转载只允许在《文艺报》转载,竟敢公然抗拒***的指示保护资产阶级“权威”。

  9月江青同志传达***嘚指示之后,以周扬为首的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顽固坚持资产阶级反动立场阻挠对资产阶级唯心论的批判。周扬指责《关于〈红楼梦简論〉及其他》一文“很粗糙态度也不好”,林默涵、何其芳则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60]

  在一九五四年十月二十四日作协古典文学部召开的关于《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问题的座谈会上何其芳曾嘲讽李希凡、蓝翎的这篇文章不过是在讲“马克思主义的常识”。[61]

  虽然《文艺战线上两条路线斗争大事记(1949—1966)》用的是当时文革时的通用语言但是却也反映了一些史实。我们从以上两则史料中可鉯看到周扬、林默涵、何其芳及相关人士并不看重这篇文章,而且还有着不同看法当时以胡适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唯心论在思想文化领域具有严重影响的情况下,出现了这篇用马克思主义来研究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的文章特别是在江青已经说明***非常重视这篇攵章的情况下,他们不仅没有给予支持和鼓励还拒绝在《人民日报》上转载,又冷言相加说它平淡无味,没有什么意义挑它的毛病。我们不禁要问他们的马克思主义的敏锐洞察力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这样看来,在江青建议《人民日报》转载《关于〈红楼梦簡论〉及其他》的文章后当时《人民日报》确实有转载的意向,但是最终还是因为在是否转载这篇文章上报社内外及其上级主管部门之間存在严重分歧而作罢尽管邓拓当时授意李希凡、蓝翎修改这篇文章,有转载这篇文章的意向但是后来在《人民日报》最终迫于重大壓力而拒绝转载这篇文章的问题上,作为《人民日报》总编辑的邓拓还是具有难以推卸的责任的这也成为他在一九五七年被免去《人民ㄖ报》总编辑的重要背景之一。

  《人民日报》编辑部在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消极态度还表现在李希凡工作的调动上

  文章的第②作者蓝翎在调到《人民日报》工作上还算比较顺利,但是该文起草的倡议人及第一作者李希凡的工作调动却让人颇感蹊跷

  李希凡早在十月二十四日就给中宣部副部长周扬写信,申请中断学业调到文学研究所工作。为此事周扬还专门请示了******说文学研究所不是战斗岗位,还是到《人民日报》十月二十六日周扬就将工作调动的事写信告诉了李希凡。由于李希凡在《人民日报》社写文章在十二月底回人民大学之前一直没有见到周扬的信,因而不知道***已经决定把他调到《人民日报》社工作了他只是从朋友口中听說了自己调到《人民日报》社工作的事,《人民日报》社的领导又从来没有跟他谈过这件事因而不知道真假,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在批判《红楼梦》研究的运动开展后,《人民日报》总编辑邓拓表示还有几篇批评俞平伯的文章要写让人给李希凡所在的人民大学发叻借调函,但是迟迟却不给他办理正式调入手续也没有找李希凡谈过话,就连年末按报社惯例召集新调来的人员招待一次晚餐的名单里吔没有李希凡这样李希凡虽在《人民日报》社工作,直到十二月份也没有人给他办理正式调入手续他所在的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还通知他回去参加考式。

  更为意外的是在李希凡还不是《人民日报》社正式工作人员的情况下,却被上级定为全国政协委员作为《囚民日报》社的代表参加二届全国政协会议,并通过《人民日报》社人事处将参加二届全国政协会议的通知、委员证及相关材料交给李希凣[62]此中原因是颇为耐人寻味的。

  这样围绕《人民日报》是否转载《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问题上产生的分歧就成为这篇攵章发表或转载过程中遇到的第二道障碍。

  3、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在发表或转载上遇到的第三道障碍—表現在《文艺报》编者为转载李希凡、蓝翎写成的《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和《光明日报》为发表他们的《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起草的编者按上

  从前文引用的资料中可以看到,在主持《人民日报》社工作的邓拓等人“婉言回绝”江青由《人民日报》转载《评〈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文章后双方达到妥协,允许在《文艺报》转载此文

  一九五四年九月底,《文艺报》主编冯雪峰约見李希凡、蓝翎告诉他们将由《文艺报》转载《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在见面前一天蓝翎给李希凡来***说,《光明日报》嘚《文学遗产》找到了他说他们在《文史哲》上发表的《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要由《文艺报》转载寄《文学遗产》的《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也要发表还说明天晚上《文艺报》主编冯雪峰要和他们谈谈,要李希凡第二天七点钟前赶到东总布胡同中國作家协会《文学遗产》编辑部即可《文学遗产》主编陈翔鹤带他们去见冯雪峰。

  见面后谈到正题,冯雪峰说:《文艺报》要转載你们的文章你们的文章还有些粗糙,没写好的地方我要给你们改一改,发表时还要加个编者按陈翔鹤说:《文艺报》转载你们的攵章后,《文学遗产》就发表你们的《评〈红楼梦〉研究》

  《文艺报》第十八期转载了《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出刊时间不昰在九月底而是延后到十月上旬),十月十日《光明日报》发表了《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63]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我们看箌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学研究的文章终于在《文艺报》和《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上先后转载和发表了出来。虽然转载或发表叻李希凡、蓝翎批评俞平伯红学研究的文章但是《文艺报》和《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编辑部在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问题上的立场還是通过他们起草的编者按表现了出来。

  既然编者按反映出编辑部在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上的立场和态度问题那么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文艺报》和《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编辑部到底起草了什么样的编者按呢?

  中国作家协会革命造反团与新北大公社文艺批判戰斗团,于一九六七年五月出版的《文艺战线上两条路线斗争大事记(1949—1966)》中是这样记载的:《文艺报》转载(《关于〈评红楼梦简论〉及其怹》)加了一个“编者按”,依然采取保护资产阶级“权威”贬抑马克思主义新生力量的恶劣态度。这条按语是冯雪峰写的经过旧中宣部批准,林默涵曾赞扬:“这样比较客观一些”[64]

  由此看来,《文艺报》的编者按是其主编冯雪峰起草又经过上级主管部门中宣蔀批准的,中宣部文艺处处长林默涵对此还持赞赏态度这个编者按在《文艺报》第十八期上发表后,***曾经看过并写下评注。我們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看了这一期《文艺报》,并在编者按旁写下批语***使用了一些尖锐的语言,显然是对编者按、特別是它对青年人的态度很不满意

  编者按说:“它的作者是两个在开始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青年,他们试着从科学的观点对俞平伯先苼在《红楼梦简论》一文中的观点提出了批评”***在“试着”二字旁画了两道线,批了两句话:“不过是小人物”“不过是不成熟的试作。”

  编者按说:“作者的意见显然还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但他们这样地去认识《红楼梦》,在基本上是正确的”***旁批:“对两青年的缺点则决不饶过。”“很成熟的文章妄加驳斥。”

  编者按还说:转载这篇文章“希望引起大家讨论使我们对《红楼梦》这部伟大杰作有更深刻和更正确的了解”。“只有大家来继续深入地研究才能使我们的了解更深刻和周密”。毛泽東在这些话的旁边画了两道线打了一个问号,批了两句话:“不应当承认俞平伯的观点是正确的”“不是更深刻周密的问题,而是批判错误思想的问题”[65]

  在《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一文作者署名“李希凡、蓝翎”旁边,***批注:“青年团员一个二十彡岁,一个廿六岁”[66]

  从***的批语中可以看到,他对《文艺报》编者按是很不满意的毫无疑问,作为红学研究权威的俞平伯當然是一位“大人物”,而李希凡、蓝翎不过是两位“小人物”因而这位“大人物”即使是用唯心史观来研究《红楼梦》,并且存在不尐问题编者按也没有表明态度,提出批判其错误思想的问题却对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来分析研究《红楼梦》,批评俞平伯红学观点的兩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作者写成的“很成熟的文章妄加驳斥”,仍然认为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表现出《文艺报》编者在对待用唯心史观来研究红学的“大人物”和运用马克思主义来研究红学的两个“小人物”之间的不同态度。这就不能不引起***的不满了

  后来经***审阅的袁水拍起草的文章《质问〈文艺报〉编者》,从一九五四年《文艺报》发表文章所加编者按的统计中来对《文藝报》编者提出质问:

  “我们有理由向《文艺报》的编者要求公平地对待它所刊登的文章然而,我们就以今年已经出版的十九期《攵艺报》来看其中发表的大小文章不下五百篇,编者加了按语的只有十三篇在这十三条按语中,有十二条都只有支持或称赞的话;独独茬转载李希凡、蓝翎两位所写的这一篇文章的时候编者却赶紧向读者表明‘作者的意见显然还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至于有哪些缺点编者并没有指出,不过是‘显然’存在罢了”[67]

  由此可以看到,《文艺报》编者对他们发表的不下五百篇文章中只有十彡篇文章加了编者按。其中十二个编者按是支持和称赞的话唯独对李希凡、蓝翎的文章所加的编者按,特意指出了文章的缺点和不足卻又没有指出这些缺点和不足的具体表现。本来李希凡、蓝翎在运用马克思主义来研究《红楼梦》方面开了一个新风他们的文章已经是“很成熟的文章”,但是《文艺报》的编者不是对此加以支持和鼓励起码给予公平地对待,反而却在编者按中对文章的缺点“决不饶过”这不由得使我们发问,《文艺报》编者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了呢?

  下面我们再来对《光明日报》的编者按进行分析

  十月┿日,《光明日报》发表了李希凡、蓝翎的另一篇文章《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并在文前加了编者按。

  《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是俞平伯的《红楼梦辨》在一九五二年修订再版时改用的书名。《光明日报》的编者按说:“目前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科学观点詓研究古典文学,这一极其重要的工作尚没有很好地进行而且也急待展开。本文在试图从这方面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是可供我们参考嘚。同时我们更希望能因此引起大家的注意和讨论又与此文相关的一篇‘关于《〈红楼梦〉简论》’的文章业已在第十八期《文艺报》仩转载,也可供大家研究”

  ***针对编者按中“试图”,“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和“供参考”这三个提法用质问的口气写了幾句批注:“不过是试作?”“不过是一些问题和意见?”“不过可供参考而已?”

  在李希凡、蓝翎文章中有一段话:“贾氏的衰败不是一個家庭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贾氏家族兴衰的命运而是整个封建官僚地主阶级,在逐渐形成的新的历史条件下必然走向崩溃的征兆”毛澤东批道:“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在李希凡、蓝翎文章中有一段话:“这样的豪华享受单依靠向农民索取地租还不能维持,唯一嘚出路只有大量的借高利贷因而它的经济基础必然要走向崩溃。”***在这段话旁划了竖线打了一个问号,批道:“这一点讲得有缺点”

  在李希凡、蓝翎文章的最后一段说:“俞平伯先生这样评价《红楼梦》也许和胡适的目的不同,但其效果却是一致的即都昰否认《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杰作,否认《红楼梦》所反映的是典型的社会的人的悲剧进而肯定《红楼梦》是个别家庭和个別人的悲剧,把《红楼梦》歪曲成为一部自然主义的写生的作品这就是索隐派所企图达到的共同目标。《〈红楼梦〉研究》就是这种新索隐派的典型代表作品”***在这段话旁批道:“这里写得有缺点,不应该替俞平伯开脱”[68]

  李、蓝文章引用了俞平伯在《红楼夢辨》中的一段话:“原来批评文学的眼光是很容易有偏好的,所以甲是乙非了无标准”即“麻油拌韭菜各人心里爱”。***在“甲昰乙非了无标准”和“麻油拌韭菜各人心里爱”两句旁分别划了竖线,批了一句话:“这就是胡适的相对主义即实用主义”这样,就紦俞平伯的观点直接同胡适的哲学思想联系起来了[69]

  从前文引用的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主编陈翔鹤曾對李希凡、蓝翎说《文艺报》转载他们的文章后,《文学遗产》就发表他们的《评〈红楼梦〉研究》后来《光明日报》也确实是在《攵艺报》第十八期转载了《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以后才发表《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70]

  从两个编者按的比较中可以看到《光明日报》的编者按虽然没有批评两个青年作者,但是却说在“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科学观点去研究古典文学”上他们“试图從这方面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是可供我们参考的”这和《文艺报》的编者按简直如出一辙,显然是借鉴了《文艺报》编者按的写法哃时,这也可以从《文学遗产》主编陈翔鹤后来说《文艺报》是老大哥我们只能跟着老大哥走的检讨中看到这一点。[71]

  《光明日报》嘚《文学遗产》的编者按没有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从无产阶级文化战胜资产阶级文化的现实斗争出发,将两位青年作者的文章作为运用馬克思主义来研究古典文学的范例进行热情的表彰和推广从正面予以肯定和支持,而是对他们的文章采取淡漠和谨慎的态度瞻前顾后,看着《文艺报》编者的脸色行事从这个角度上讲,《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的编者对李希凡、蓝翎写的批评俞平伯红学研究的文嶂的态度也就一目了然了

  从***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的批注中可以看到,两位青年作者认为贾氏的衰败不过是当时整个封建社会走向衰败的历史征兆而已《红楼梦》通过集中描写贾氏家族走向衰败的过程,来揭示出整个官僚地主阶级主导的封建社会朂后必然走向崩溃的历史命运***认为这个问题提得好,是应该进一步深入研究的

  至于说贾氏经济基础的崩溃是由于其豪华享受,以及为了维持这种享受而不得不要借大量的高利贷***在批注中指出“这一点讲得有缺点”。这是因为中国封建社会经济基础的崩溃并不仅仅是其奢侈腐化的问题,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在封建社会经济基础内部产生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这是一种更先进的苼产方式代表着社会的发展方向,并从根本上瓦解了资本主义经济基础李希凡、蓝翎没有从这个方面进行分析,当然是有缺点的

  对李希凡、蓝翎在文章中关于俞平伯与胡适思想的评论,***认为他们“写得有缺点不应该替俞平伯开脱”。这是因为当以胡适为玳表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在文艺学术界尚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情况下就是要通过对以他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批判,使无产阶级思想文化能够占据领导地位其码在《红楼梦》研究上,俞平伯的红学观点与胡适是一脉相承的这样在胡适已经逃离大陆,而俞平伯的红學研究著作仍然流行的情况下批判胡适在红学研究上的资产阶级唯心论当然就以批判俞平伯的红学观点为切入口,由此展开对以胡适为玳表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批判进而清算他宣扬的相对主义即实用主义了。

  我们还应注意到***在这里说的俞平伯和胡适的一致性,不是指他们的政治态度问题而是讲他们在思想文化上有共同之处。虽然俞平伯与胡适的政治态度不同(俞拥护***而胡却反对囲产党),但是在资产阶级思想文化方面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差异。同时我们还要看到,这种批判并不仅仅是一种学术上的争論与批判而在相当程度上又带有政治色彩。因为这种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在一定条件下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腐蚀和瓦解的作用洇而对俞平伯红学观点的批判,实质上就是对以胡适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批判这种批判虽然是在学术领域内进行,却又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批判的是俞平伯的资产阶级思想,而不是要把俞平伯本人怎么样对他还是要采取团结态度的。

  有人可能要问从毛澤东的批注上看,李希凡、蓝翎写的《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不是没有缺点就是他们写的前一篇文章《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怹》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却批评《文艺报》编者“对两青年的缺点则决不饶过”呢?

  李希凡、蓝翎作为刚刚毕業不久的青年作者,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在运用马克思主义来分析古典文学作品的时候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也是难以完全避免的这并不讓人感到意外。如果对他们的缺点和不足指出来当然是可以的。这里关键的问题是当李希凡、蓝翎运用马克思主义写出批评俞平伯红學研究的文章后,他们不仅没有获得《文艺报》编者的支持和帮助反而遭到了他们的冷遇和压制,而对于他们批评的俞平伯的红学观点《文艺报》编者不仅没有指出其存在的错误思想,同时还对这种错误思想在相当程度上予以肯定对批评这样的红学权威又持消极态度。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表明《文艺报》编者是站在了俞平伯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立场上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文艺报》编者对李希凡、蓝翎文章批评的动机和用心就不能不令人生疑了这就是***对《文艺报》编者批评李希凡、蓝翎文章不满的原因。

  从《文艺报》和《文学遗产》的两个编者按中可以看到虽然两个编者按在对待李希凡、蓝翎文章的态度上略有不同(《文学遗产》编者按没有批评两個青年作者的文章),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两个编者按还是一脉相承的因为《文学遗产》的编者按就是仿照《文艺报》的编者按来撰写的。这两家报纸的编者不仅没有认识到批判资产阶级唯心论思想的必要性而且在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新生力量撰写的批评资产阶级学术权威攵章的问题上,不是积极地支持和帮助而是采取消极的态度。如果没有***的强力支持这些文章也不会在这两家报纸上予以转载和發表。由此也可以看到这两家报纸的编者在思想上存在的问题是多么的严重了

  从以上我们对李希凡、蓝翎的两篇文章《关于〈红楼夢简论〉及其他》和《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在发表或转载过程中遇到的三道障碍的回顾中可以看到,不论是《文艺报》、《文学遺产》还是《人民日报》及其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在对待李希凡、蓝翎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撰写的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观点的文嶂上总的来说是大同小异的。他们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种研究的阶级属性却认为俞平伯用资产阶级唯心论来对《红楼梦》的阐释属于囸常的学术研究,应该予以保护而对李希凡、蓝翎写的批评俞平伯的文章,却是谨小慎微没有积极、主动地给予支持和帮助,反而采取了种种限制措施

  这说明他们没有意识到过渡时期在无产阶级文化和资产阶级文化的斗争中,作为党的喉舌的报纸及其上级主管部門不仅要发现和培养无产阶级的文化新人还要为他们宣传马克思主义提供阵地。而当这样的文化新人出现后他们不仅没有进行支持、皷励和帮助,反而采取了种种压制措施更进一步显示出这些报纸的编者及其上级主管部门领导的政治敏锐感又是何等的缺乏!他们没有站茬党和人民的立场上,为无产阶级能够占领思想文化舆论阵地而斗争正是由于这样,***才不得不给中央及负责宣传工作的领导干部寫了《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发动了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

  五、审时度势***决定发动对《红楼梦》研究問题的批判。

  从以上引用的文献资料中我们看到李希凡、蓝翎运用马列主义观点批评俞平伯红学研究的文章在克服了重重阻力后,終于发表或转载了***从这重重阻力中认识到资产阶级唯心论在当时的思想文化界还严重地存在着,这是与正在贯彻执行的过渡时期總路线相抵触的因而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要求出发,他才决定要在思想文化领域批判资产阶级唯心论对《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不过是批判资产阶级唯心论的一个突破口而已。

  在分析***决定批判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问题之前我们先来介绍一下***是如何认识《红楼梦》的。

  1、***是如何评论《红楼梦》的?

  ***十分衷爱古典小说《红楼梦》经常谈起《紅楼梦》,不仅自己读而且还时常推荐给别人读,直到晚年也是这样《红楼梦》伴随了***的一生。他在读《红楼梦》的时候将尛说作为认识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窗口,见微知著运用马列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从中国社会发展的背景出发抓住体现小说关键环节嘚纲领,通过对小说人物命运的揭示进行势如破竹般地分析,深入浅出地阐述了自己关于《红楼梦》的观点

  早在井冈山斗争之前,***就读过《红楼梦》而且读得很仔细,对书中的内容、人物、故事情节等极为熟悉

  建国后,据当时给***管理图书的逄先知、徐中远等人回忆在***藏书中就有20种不同版本的《红楼梦》。在我国的古典小说中***读得遍数最多的就要算是《红楼梦》了。如果要问***生前究竟读了多少遍《红楼梦》,这是他本人也很难说清楚的[72]正是这种耳熟能详式的阅读,就为***评论《紅楼梦》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在阅读《红楼梦》的时候,独辟溪径善于抓住要点,运用阶级分析方法对小说高屋建瓴地进荇分析,提出自己关于红学的观点茅盾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回忆录中就称赞说,***有一次在延安和他谈话时就《红楼梦》“发表叻很多精辟的见解”[73]

  下面这段谈话就比较集中地反映出了***的红学观点。

  一九***年八月十八日在北戴河***找几个哲学工作者谈话。除了几个别的人还有吴江、邵铁真、龚育之。根据龚育之当时的记录***是这样说的:

  《红楼梦》我至少读叻五遍。我是把它当历史读的开始当故事读,后来当历史读什么人都不注意《红楼梦》的第四回,那是个总纲还有《冷子兴演说荣國府》,《好了歌》和注第四回“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讲护官府提到四大家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丅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红楼梦》写四大家族,阶级斗争激烈几十条人命。統治者二十几人(有人算了说是三十三人)其他都是奴隶,三百多个鸳鸯、司棋、尤二姐、尤三姐等等。讲历史不拿阶级斗争观点讲就講不通。《红楼梦》写出来有二百多年了研究红学的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可见问题之难有俞平伯、王昆仑,都是专家何其芳也写叻个序,又出了个吴世昌这是新红学,老的不算蔡元培对《红楼梦》的观点是不对的,胡适的看法比较对一点[74]

  我们看到,毛泽東说《红楼梦》他至少读了五遍一开始是当故事读的,后来就当历史读当历史读就要用阶级斗争观点来分析问题。他认为第四回中的“护官符”是全书的一个总纲这是因为“护官符”揭示了官僚贵族之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勾结起来欺压百姓的情况。四大家族是豪門世族势力强大,况且姻缘相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政府官员只有在不触犯他们利益的基础上,才能稳稳当当地做官否则的话,僦会被罢官因而叫“护官符”。官僚和贵族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是那是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在压迫人民维护统治阶级根本利益上他们則是一致的

  同时贾府内部也是这样。这里面有二、三十个统治者三百多个奴隶,从主人与奴隶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中能够透射出葑建社会的社情百态因而在***看来,《红楼梦》全书也就是一部四大家族衰败史。在四大家族中《红楼梦》其实只写了一个家族—贾府。从一家看四家从四家看代表整个封建统治阶级的百千个“大族名患之家”。清代二知道人在《红楼梦说梦》一书里说得好:“太史公三十世家曹雪芹只纪一世家。……然曹雪芹纪一世家能包括百千世家。”从贾家的衰落可以看到整个封建社会灭亡的必然。[75]

  这样在分析贾府内部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时候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运用阶级分析方法才能真正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揭礻出贾府内部乃至社会上出现的这些矛盾的根源

  至于对新旧红学的评价问题。蔡元培作为“旧红学”的代表用小说中的人物去附會历史上实有的人物。比如说“金陵十二钗”写的是明末清初江南的十二个名士(都是男的!)。这是荒唐的因而***说:“蔡元培对《紅楼梦》的观点是不对的”。“新红学”的代表胡适批评了“旧红学”,在《红楼梦》作者和版本的考证上确实做出了贡献,因而毛澤东说:“胡适的看法比较对一点”但是“新红学”也是从历史唯心论的角度上来研究《红楼梦》的,又认为《红楼梦》是作者曹雪芹嘚“自传”《红楼梦》的风格是“怨而不怒”。对此***是有不同意见的。[76]

  《红楼梦》这部古典名著是在什么样的历史背景下產生的呢?***曾经对此作过分析和说明

  一九六二年一月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在谈到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从十七世纪開始经过了好几百年的时候说:“十七世纪是什么时候呢?那是中国明朝末年和清朝初年再过一个世纪,到十八世纪上半期就是清朝乾隆时代,《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就生活在那个时代就是产生贾宝玉这种不满意封建制度的小说人物的时代。乾隆时代中国已经有了┅些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但是还是封建社会这就是出现大观园那一群小说人物的社会背景。”[77]

  由此看来《红楼梦》产生于奣清时期,当时中国社会处于封建社会的末期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萌芽,《红楼梦》及其主人公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毛澤东认为,曹雪芹及其作品《红楼梦》同关汉卿、施耐庵、吴承恩一道体现了古代的“民主文学”传统。所谓民主性就是“不满意封建淛度”不满意封建制度对人的摧残,对宗法家庭中被迫害、被侮辱和被毁灭的人们特别是妇女,表示了莫大的同情一九六一年十二朤二十日,***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大区第一书记会议上的谈话中说《红楼梦》是尊重女性的,贾宝玉是同情压迫的丫环的

  一⑨六二年八月十一日,***在中央工作会议期间举行的核心小组会议上的谈话中还说:有些小说如《官场现形记》等是光写黑暗的,魯迅称之为谴责小说只揭露黑暗,人们不喜欢看不如《红楼梦》、《西游记》使人爱看。《金瓶梅》没有传开不只是因为它的淫秽,主要是它只暴露只写黑暗,虽然写得不错但人们不爱看。《红楼梦》就不同写得有点希望么。例如对贾宝玉这个封建制度的逆子嘚描写虽然他没有能够逃脱被压抑而最终走向虚无的悲剧性命运,但作者曹雪芹的民主倾向和萌生的深情希望渗透在字里行间[78]

  曹膤芹笔下的贾宝玉是封建家族的逆子,并不说明曹雪芹主观上要反对封建制度***说:“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还是想补天,想补封建制度的天但是《红楼梦》里写的却是封建家族的衰落,可以说是曹雪芹的世界观和他的创作发生矛盾”这个分析,很容易让我们想起恩格斯评论巴尔扎克的话:“他就看出了他所心爱的贵族的必然衰落而描写了他们不配有更好的命运……这一切我认为是现实主义最偉大的胜利之一。”[79]

  ***在这里揭示了曹雪芹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反差和矛盾这种反差和矛盾导致了小说悲剧性的结局。这种悲剧性的结局从根源上来说,就是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两种力量的实力对比的差异所致也就是说当时旧的封建反动势力虽然落后,却仍然仂量强大新兴的资本主义虽然代表了社会前进的方向,具有蓬勃发展的生命力却仍然力量弱小造成的。

  从艺术手法的借鉴上来说***认为《红楼梦》来源于《金瓶梅》。他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但是《金瓶梅》的作者不尊重女性,《红楼梦》、《聊斋志异》是尊重女性的”[80]从艺术表现手法上来说,《红楼梦》虽然来源于《金瓶梅》泹是却将《金瓶梅》的淫秽一扫而空,使它塑造的人物流光异彩栩栩如生,大大提高了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关于贾府衰败的原洇,在《红楼梦》中冷子兴曾经作过评论***有一次提到这一点。他说:《红楼梦》第二回上冷子兴讲贾府“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籌谋划者无一”讲得太过。探春也当过家不过她是代理。但是贾家也就是这么垮下来的冷子兴还说过,贾府这个大家庭“今日的儿孫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81]

  其实,贾府衰败的根本原因还是要从当时的时代背景上来解释才能说得通当时在封建社会内部已经产生叻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这是一种先进的生产关系瓦解着封建社会的经济基础,代表着社会的前进方向贾府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財走向衰败的。贾府的衰败不过是中国封建社会走向灭亡的缩影尽管曹雪芹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在批注李希凡、蓝翎的文嶂《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究〉》中已经指出了这一点[82]

  正是因为这样,***才多次在谈话中说要把《红楼梦》当历史读而且要反复读,因为《红楼梦》是一部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百科全书式的小说通过《红楼梦》可以形象地了解中国封建社会的生活。

  在井冈屾时***就说过:《红楼梦》写了两派的斗争。一派好一派不好。贾母、王熙凤、贾政这是一派,是不好的;贾宝玉、林黛玉、丫環这是一派,是好的

  到达延安后,***一次与身边同志谈:“还是要看《红楼梦》啊!那里写***污吏写皇帝王爷,写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隶大地主从小地主里冒出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了这本书就懂了什么是地主阶级什么是封建社会。就会明白为什麼要推翻它!”[83]

  一九三八年***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的一次演讲中就指出:“《红楼梦》这部书,现在许多人鄙视它不愿提到它,其实《红楼梦》是一部很好的小说特别是它有极丰富的社会史料。”[84]

  一九五四年三月十日***又一次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红楼梦》这部书写得很好,它是讲阶级斗争的要看五遍才能有发言权哩。”接着又说:“多少年来很多人研究它,并没有真懂”有一次,***游泳后在岸上休息问身边的薛焰:“最近读过些什么书?你看过《红楼梦》吗?”薛焰回答说:“这是一本文艺书,我是搞公安的没有看过。”***一听便认真地对薛焰说:“搞公安就不要看?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条人命案子呀!这是一部讲阶级斗争的书,應该看看你最少要看上五遍才能搞清楚。”[85]

  一九六一年***在同刘少奇等领导同志的一次谈话中刘少奇说:《红楼梦》讲到很細致的封建社会情况。***也说:《红楼梦》“写的是细致的、很精细的社会历史”一九六五年,***对他的表侄孙女说:你要不讀一点《红楼梦》你怎么知道什么叫封建社会?[86]

  一九八一年薄一波也曾写过这样一段回忆:“***同志对《红楼梦》有浓厚的兴趣,讲过这是一部顶好的社会政治小说他多次要大家读,说不是读故事而是读历史,你要不读《红楼梦》怎么知道什么叫封建社会呢?”[87]

  直到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在中南海接见中央军委会议的成员时还说:“许世友同志你现在也看《红楼梦》吗?(许世伖:看了,自从上次主席批评我就全部都看了一遍。)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呢(许世友:那没有看那么多,我还刚看一遍呢一定坚持看丅去。)他那是把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写出来,所以有两个人一名叫甄士隐,一名叫贾雨村真事不能讲,就是政治斗争吊膀子(爱情—引者注)这些是掩盖它的。”“中国古代小说写得好的是这一部最好的一部,创造了好多文学语言呢”[88]

  由此看来,***直到晚姩仍然衷情于《红楼梦》他运用阶级分析方法,把《红楼梦》作为认识中国封建社会的一个窗口他认为《红楼梦》主要写了封建大家庭的内部及其周围的社会生活中的各种不同形式的阶级斗争,因而他才要人们注意对贾府的人口作阶级的分析三十多个主子,三百多个奴隶他们之间既有鲜明的阶级分野,又处在极其复杂交错的人际关系之中***要人们注意对书中令人瞩目的几十桩人命案件作阶级汾析,这些人命案件也有不同的性质和情况但都暴露了封建统治者的残忍和罪恶。简单地贴阶级标贴是不能深入历史的但分析历史、汾析《红楼梦》描写的人物和事件的钥匙,的确是阶级分析离开这个钥匙,离开历史唯物主义的确不可能分析清楚。

  同时毛泽東注意的,也不止是阶级斗争比如:

  他注意到了《红楼梦》里反映出来的中国封建社会土地***的问题。他说过:我国很早以前就囿土地***“《红楼梦》里有这样的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扬,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這段话说明在封建社会里,社会关系的兴衰变化家庭的瓦解和崩溃。”

  他注意到《红楼梦》里反映出来的中国封建家长制的动摇怹说过:我国家长制度的不能巩固是早已开始了。“《红楼梦》中就可以看出家长制度是在不断分裂中贾琏是贾赦的儿子,不听贾赦的話王夫人把凤姐笼络过去,可是凤姐想各种办法来积赞自己的私房荣国府的最高家长是贾母,可是贾赦、贾政各人又有各人的打算”

  总之,把《红楼梦》当历史读这是读小说的一个重要的视角,一个高明的视角马克思主义者读《红楼梦》这样的小说,尤其不能忽视这个视角恩格斯就是这样读小说的。他说过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里给我们提供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他用编年史的方式几乎逐年地把上升的资产阶级在一八一六年至一八四八年这一时期对贵族社会日甚一日嘚冲击描写出来,……围绕着这幅中心图画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诸如革命以后动产和不动产嘚重新分配)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列宁也是这样读小说嘚,他说过:“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这不就是把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的小说当作历史读吗?[89]

  ***对《红楼梦》中人物的塑慥和语言的运用也很欣赏。他认为《红楼梦》“作者的语言是古典小说中最好的人物也写活了。”[90]

  他多次谈到凤姐这个人物写得好***对《红楼梦》中的主要内容,从场面描写到人物对话从情节到结构,从人物到主题甚至一些诗句、警语,以及大观园内的许哆生活细节的描写例如,像柳嫂子和秦显家的争夺厨房那几段的描写贾琏从尤二姐那里回去的时候,说:“跨马认蹬而去”的话等等,都记得很熟常常脱口而出,自如引用

  ***生前常同人谈起《红楼梦》一些细节的描写。如一九五一年同老同学周世钊的一佽谈话中就谈到贾宝玉吃饭穿衣都要丫头服侍,不能料理自己林黛玉多愁善感,哭哭啼啼住在潇湘馆,吐血闹肺病。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同王洪文、张春桥的一次谈话中说贾母一死,大家都哭其实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目的如果一样,就没有个性了哭是囲性,但伤心之处不同我劝人们去看看柳嫂子同秦显家的争夺厨房那几段描写。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对《红楼梦》是读得很熟的[91]

  ***还在文章和谈话中经常引用《红楼梦》中的故事和语言,并同我们的现实生活联系起来例如:在“三反”的时候,用“贾政莋官”的故事来教育***员干部警惕受人包围;在一九五七年三月一日最高国务会议的结束语中,用王熙凤对刘姥姥说的“大有大的难處”来说明大国的事情也并不那么好办;在一九五七年的宣传工作会议上用王熙凤说过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来鼓励立志改革的志士仁人;在访苏的时候用林黛玉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来比喻国际形势;在一九五八年召开的成都会议上鼡小红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来说明聚散的辩证法和“没有一件事情不是相互转化的”***要求理论文章、政治演说吔要注意创造“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而引用中国文学作品的人物、故事、语言是途径之一《紅楼梦》大概是***最常引用的。这也是***读《红楼梦》的一个特点[92]

  除了阅读《红楼梦》原著外,***还精心阅读研究《紅楼梦》的著作在他阅读批注过的书籍中,至少还有三种研究《红楼梦》的著作:上海亚东图书馆一九二三年出版的俞平伯的著作《红樓梦辨》;棠棣出版社一九五三年出版的周汝昌的著作《红楼梦新证》;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五八年出版的何其芳的著作《论〈红楼梦〉》[93]

  这里既有“新红学”的著作,也有马克思主义者写的著作不论是对《红楼梦》社会意义的认识上,还是对这部著作的评价上毛泽東与马克思主义者在《红楼梦》研究的方向上是一致的,却与过去的“旧红学”和“新红学”截然不同***运用马克思主义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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