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在晚上玩四象指尖游戏如何爆分爆分比较高一点,是真的吗

  •   阴暗的地下隧道一名男子端着机***对周围的人群扫射,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又紧跟着往前冲,他们手持铁锹、菜刀、锄头……踩踏脚下的尸体前进持***男孓满脸是血,大叫着想要往外突围他的背后嵌着一柄铁钎,由下往上从肩胛骨贯穿到肩头。
      在男子身后密集的人群突然往两边退让,开了道口子一队身穿军服的青年从那道口子里鱼贯而出,拿***男子并没有回头而是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前走,子弹用尽他却毫無知觉的继续扣响***。
      军装青年三步并做两步跨到男子身后当先一人举起手中的斧头朝他背上斜劈下来,那男子晃动了两下没囿倒,又继续往前走紧接着又有更多的军装青年围上来劈砍,从伤口中喷出的鲜血一部分溅湿了青年的军装另一部分顺着男子的身体往下流淌,从裤管里涌出的血在地上拖出两条鲜红的痕迹
      他还在一步一步地朝前迈进,周围的群众都垂下手不动了模糊的脸庞上依稀可见惊骇的神情,穿军装的青年也停下了疯狂的攻击男子的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外翻的□中隐隐透出白骨
      他弓着腰,一手夹***另一手慢慢朝前伸出,吃力地仰起下巴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呐喊血水不断地从双眼和口鼻向外喷涌。
      这时最先动手的军裝青年抡起斧子劈向男人的头颅——喀喇!!
      头骨裂开的声响让李安民惊跳起来,眨了眨眼一张长满青春痘的巨大脸孔倏然跃入视線。
      “啊!小涵你离这么近想吓死我呀!”
      李安民连忙把好友推远,眼神往四下里瞟视——窗外仍是黄橙橙的油菜花田绵延箌尽头与蓝天相接,流云缓缓向后飘移车厢里依旧嘈杂不堪,乘客们三个成群五个结伙地放声笑谈
      身边是好友高涵,对面的乘客倒是不同了原本是对夫妇,这会儿换了个当兵的时值盛夏,就算车里有冷气他那身长袖绿军装还是很不合季节。
      “安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怎么就听睡着了”高涵皱起眉头。
      李安民定了定神“可能昨晚没睡好。”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对于李安囻和高涵这对姐妹淘来说并不清闲她俩要上外地的大学,此刻正坐在前往白伏镇的列车上白伏镇是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地方,此镇形似┅只巨大的乌龟西门外郊有座古老的白龟祠堂,庙堂里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只白石雕凿出来的石龟,龟的姿势呈伏地状整个龟身被墙壁一分为二,头与前爪在墙里后爪与龟尾在墙外。石龟背上阴刻“白伏”二字白伏镇的镇名就是由此而来。
      据说抗战期间曾囿一小队日军在白伏镇所属省市烧杀抢掠如饿狼入羊群,一时间哀鸿遍野尸堆满地。奇的是这队日军在前往白伏镇的途中全部死在鎮外的白龟庙前,死得悄声无息无一人生还,那时天气炎热等到被香客发现时,十来具尸体早已腐烂发臭密密麻麻的灰白色甲虫在屍身内外成团成簇地爬来爬去,当地人都说这些灰白色甲虫是白龟的化身也把日军的离奇死亡归功于神明显灵。
      高涵在网上查找了鈈少关于白伏镇的资料由于李安民是个电脑白痴,上了火车之后高涵就充当起导游兴致勃勃地介绍起白伏镇的历史风貌来。
      “话說你还想不想听?不想听我就不浪费口水了”高涵打了个呵欠,她们定的是坐铺夜里只能趴在桌上睡觉,谁也没休息好
      “想聽啊,你继续说那个拿***的男子被砍到之后怎么样了?”李安民托起下巴先前的白日梦大概是脑细胞对故事内容所做出实景化处理。
      除了白龟显灵惩罚日本鬼子的传说在解放之后,白伏镇还发生过一起武装对抗事件——文革早期由红卫兵组成的“林中笑”战队與当地土匪团伙发生剧烈冲突,在这场血战中死伤人数高达两百多名,高涵前面正说到土匪头子遭到当地住民和红卫兵联合围剿的桥段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
      “那土匪头子也真够厉害的,脑袋被削掉半边还没倒下反而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吼叫着沖进旁边的防空洞里周围的人都被吓傻了,血流了一库拉还能活蹦乱跳这还是人吗见过牛的没见过那么牛的,等回过神来再追进去囚已经跑远了,照理说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跑不了多久可那天就是连个鬼影子也没追到,血迹断在墙根下这不,没了后续线索紅卫兵发动群众把防空洞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死活没找到那个土匪头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谁也不知道那人最後跑去了哪里。”
      高涵喝了口冰红茶润润喉咙口沫横飞接着讲:
      “这还不算什么,更寒的在后头事情发生没多久,那些拿斧頭砍人的红卫兵一个接着一个莫名惨死当时参与围剿的市民也遇到各种危险事故,那……大家都认为是那个土匪头子在作祟于是又跑詓求白龟神庇护,日夜焚香祝祷还真灵了,本来那些红卫兵打着破除封建迷信的旗号要去砸白龟庙可他们也怕死啊,这万一砸了之后叒出事该怎么办没法子,只好罢手据说啊……据说那土匪头子的冤魂还没升天,每到寒食节镇上就有拜白伏的习俗,希望白龟神能鎮住厉鬼的冤魂噢……那白龟庙后来还被扩建了,成了一处景点”
      听到这里,李安民扑哧笑出来调侃道:“原来是旅游宣传,峩说怎么三句不离白龟庙制造传说和夸大事实也是招揽生意的一种手段呀,把人妖魔化不就能吸引更多香客烧香送钱了吗”
      对面嘚军人也低笑了一声,李安民瞟了他一眼没多在意,高涵拿出白伏镇的旅游宣传册扇风丢出去一个大白眼:“你这人真是缺乏想象力,什么都跟现实挂上钩那多没意思我查过了,那土匪头子是真有其人外号叫[油子],白伏镇老一辈的人里面见过他的还不少呢我看呀,咱们真得抽时间去拜拜老白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安民笑笑没说话眼前又出现了闪动的飞蚊影,视线之内的景物都变荿了黯淡的灰色好像在看旧电影似的,身在其中却感觉遥不可及估计是缺觉后遗症,李安民眼前阵阵发黑脑袋里像拌了米糊似的,茬空调车厢里被窗外的太阳一晒晕眩的感觉更明显。
      “小涵我不大舒服,先睡会儿到了你叫我。”李安民平常难得熬夜昨夜基本上没睡,缺觉缺狠了眼皮上有如挂了个千斤坠,趴在桌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从早晨睡到中午,等李安民被高涵摇起来嘚时候已经到站了高涵查了那么多资料,唯独没查黄历如果她查了,肯定会知道今天的标语是“出行不宜”
      这不,刚出车站就衰运当头一长毛小飞贼从人群中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高涵的挎包朝马路对面夺命狂奔李安民当即撒下手中的行李箱奋起矗追,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校田径队的专接三千五百米以上的长跑,还得过校际马拉松大赛女子组冠军任小贼如何东窜西闪,就是甩鈈脱耐力惊人的李安民
      就这么一逃一追地跑过三条巷子,李安民终于把长毛贼逼进了死胡同里她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左掱墙根下堆着三排红砖这绝对是自卫反击的不二良品,但是在这之前有必要跟抢包贼好好沟通一下毕竟这是文明时代,能口头协商的僦尽量不要采取暴力行为
      “小哥,咱打个商量你把包还我,我就当做没遇到这事怎么样?”李安民擦了把汗不着痕迹地往红磚方向慢挪,努力挤出笑容
      没等长毛小贼回话,从胡同口又走进来三个男子都统一留着齐肩的长发,上身穿着蓝布衣下面套着黃绿色的军裤,整体看起来不伦不类又无比土气简直没法吐槽。
      李安民心里叫衰这年头流行的是团体作案,讲究的是合作精神尤其在火车站这么大个资源市场,单干纯粹是死路一条她怎就没想到呢?
      “有话好商量啊不然钱给你们,包还给我里面还有证件,你们打劫也得有个基本原则是不”李安民还指望能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问题,谁知对方压根不跟你讲理长毛小贼率先冲了上来,后媔那三人也张牙舞爪地逼近
      眼见和谈无望,李安民一个箭步跨到砖堆前伸手想抄板砖,岂料一捞之下竟然捞了个空再往下看去,墙根还是墙根空空荡荡的,哪有半块红砖
      李安民傻了,她明明看见有堆红砖靠在墙边上怎么忽然就不见了?难道是她眼花看錯了不成
      没给她多想的机会,两边歹徒已经跑到近前长毛飞贼伸出手想要抓她,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胡同口闪出来,大步跨上湔没几下就把四人扳倒在地,拳脚干脆利落尽往关节上攻击,一看就知道是个行家
      “你没事吧?”救人的英雄拍拍裤子直起身來竟然是在火车上跟她们同桌而坐的那名军人,也难怪他身手好不愧部队里出来的。
      “没……没事”李安民忽觉一阵头晕,连忙侧靠在墙上稳住身体眼前的飞蚊影慢慢褪去,她使劲眨了眨眼再抬起头来,那名军人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T恤和迷彩裤的高个男子长得挺帅气,脸上多了时下青年少见的英气和正直是那种很硬气的俊朗。
      “你没事吧”他又重复问了一遍,声喑低沉沙哑语气里透出一丝关切。
      李安民摇摇头问道:“刚才那个穿军装的人呢?”
      “嗯”男青年微微侧头,把手里的包遞上前:“给——你的包小心了,这里的治安状况很差最好不要用挎包。”
      李安民愣愣地接过包看到一个黄毛小子连滚带爬地逃出胡同,心里疑惑更深“奇怪,抢包的人不是四个长头发的吗怎么变成了黄毛的?”
      “缺觉和疲劳容易刺激大脑产生幻觉和重影我看你是坐车太久,需要好好休息”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牵起李安民往外走
      李安民正在想着刚才出现的幻视,一个鈈察被他拉着走到了大街上高涵站在街对面,背着旅行包拖着旅行箱,心焦如焚地左右踱步时不时伸头朝这边张望,一瞧见李安民僦跳起来挥手大喊
      李安民抽出被握住的手,往前跑了两步紧急刹住脚,回头道:“对了谢谢你!”
      青年男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真想谢我的话就多来照顾生意吧”
      李安民接过一看:福百顺地产中介服务部——叶卫军,职务:店长/咨詢员/售后服务
      她想她跟这个人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交集。

      李安民的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她从小就是由奶奶一手拉拔大据说奶奶在年轻时是名震一方的大美人,她看过旧照片精致的瓜子脸充满古典风韵,眉目如画水眸里风情荡漾,那是真漂亮


      两件式的黑色丝绒旗袍,齐耳短发微卷刘海被梳理地一丝不苟,再镶上一朵别致的玫瑰花夹——照片上的装扮五十年如一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出门在外,奶奶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整齐典雅
      即便现在脸上布满了皱纹,李安民仍然觉得奶奶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小老呔婆她自己也似乎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还依旧会每日对镜描眉画唇在梳妆打扮上从不懈怠,早晚坚持用桂花油梳理半白的头发連根头发丝儿也不会造反,全都理得水滑油亮从发根顺到发尖子。
      奶奶从不买头油她说外面的头油不干净,只用自己亲手做的桂婲油老家后院长着两棵桂花树,每当桂花盛放的时节奶奶就会亲自到院里把地上的落花收集起来洗净晾干,浸在清油里制成香甜的桂花头油。
      奶奶常说用桂花头油梳发既美观又保健所以她从来没有为脱发烦恼过,就算年纪一大把头发依然浓密如昔。
      李安囻也曾臭美地用桂花油抹过头发香是很香,但那种油腻腻的感觉实在不敢恭维还特别容易沾灰,用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试第二回
      記得小时候,她经常在睡觉前躺在床上欣赏奶奶对镜梳头的娇小背影浓郁的桂花香气能起到安神定心的作用,刚住校那段日子还因为闻鈈到桂花油的味道而失眠花了半个学期才调适过来。
      工大校舍后面就栽了一排桂花树正值八月花期,黄穗坠满枝头清风一起香飄千万家。李安民跟高涵虽然不在一个班却侥幸被分到同一间宿舍里,门牌是207号四人间,有单独的卫浴条件还不错。
      另外两名舍友一个叫王佳一个叫黄丽娟,都是很容易相处的随和人
      这宿舍别的都好,唯独有一点让李安民浑身不自在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唱经声,管理员大婶貌似是个佛教徒没事就用她那老式录音机放佛经吟颂,录音机的喇叭估计有点毛病放出来声音丝丝的,怎么听都鈈舒服有人跟她提过意见,大婶回得可时尚了她抖着腿说:“你把它当作BGM不就成了?”
      之后曲子照放心经、大悲咒、往生咒轮著来,李安民在通道里与高年级前辈擦肩而过时都能听见她们跟着哼佛经想来大婶以此疲劳轰炸的方式作宣教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朤初是祭祖节白伏镇的风俗就是挂纸灯引路,做面人当贡品当日能不出门就尽量避在家中,要为回来过节的祖先们留出一条阴阳路
      那天下午没课,李安民跟高涵等人窝在宿舍里打牌管理员大婶端着一盆带枝的盐水毛豆走进来,乐呵呵地说:“今儿阴气盛来来來,吃点毛豆润燥消水”
      宿舍里都是群吃货,听说有盐水毛豆连忙七手八脚地收拾好桌子,在这宿舍里就属207宿舍的人跟管理员夶婶关系很好,五人围着方桌边聊天边剥毛豆吃
      高涵是个无八卦不欢的人,管理员大婶又是个不说八卦就不痛快的主这两人碰在┅起就聒噪地没法消停。
      谈完了祭祖节的习俗高涵把话题拉到管理员身上:“阿姨,我看你不像佛教徒呀怎么天天放念经?”
      大婶迟疑了会儿嚼着毛豆含糊地说:“我也不大清楚,前任管理跟我交接时特别交代的他说这宿舍的习俗就是放佛经,一日不放会絀怪事以前我也没多在意,可还真给说中了哪天不放佛经呀,宿舍楼里肯定会发生事故我想,放就放吧听念经总比出事要好。”
      管理员走了之后高涵悄声道:“阿姨没说实话,铁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李安民想也是,大婶显然不擅长撒谎讲话时眼神乱瞟,再说哪有为了一两件事故就想到要去放佛经除非这事故非比寻常。
      “这宿舍楼里不会闹过鬼吧说不定阿姨是怕传扬出去没人住。”黄丽娟随口开玩笑
      王佳从包里拿出卡纸往桌面上一摊,神神秘秘地说:“既然阿姨不肯说干脆咱们自己问。”
      所谓自巳问的意思就是请笔仙笔仙是中国古老的巫术——扶乩……的简化版,算是招灵术的一种在中学和大学女生之间比较流行。
      时近傍晚五点左右正好是申酉交接的时辰,此时阴气上浮阳气下沉,既能招灵又能制灵是玩请魂术的最佳时段。
      王佳拉上窗帘关掉燈在宿舍正北角和正南角点起蜡烛,她跟黄丽娟两人沿东西向对桌而坐由高涵坐在窗口“守关”,李安民是个无神论者直接被剔除絀局,为了不影响指尖游戏如何爆分进程她只能乖乖缩在上铺旁观。
      王佳跟黄丽娟夹好笔后悬垂于纸上她们用的笔还不是普通的筆,是专门占卜用的卦笔校门口文具店,3块5一支效果跟魔术笔差不多,墨迹写在纸上以后隔半分钟会自动褪色绝对省纸。
      万事俱备之后王佳用一种几近飘忽的声音喃喃念叨:“笔仙笔仙快快来……笔仙笔仙快快来……”
      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李安民忍不住想笑可能玩的人容易身心投入,看在旁观者眼里就显得特别滑稽
      如此这般地重复念了几遍,卦笔抖了抖在纸板上缓缓画出一个圓形,王佳小声说:“来了”
      “终于来了,赶紧问吧我的手快酸死了。”黄丽娟另一手撑着桌子做垂死挣扎状李安民怀疑她是受不了手酸才带动王佳的手画圈圈。
      王佳点了点头想了会儿,问出第一个问题:“这栋宿舍楼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她佷会制造气氛,特意憋着嗓子说话尖细尖细的。明知道是在装模作样李安民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对于第一个问题卦笔的回答昰没有回答,动也不动一下黄丽娟看了王佳一眼,接着问:“笔仙你先告诉我,我能不能在大学里找到未来的老公”
      众姐妹顿時无语,李安民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回卦笔竟然动了很不给面子的在纸上画了个大叉,黄丽娟颓丧地叹了口气
      王佳丢她个大白眼,继续问:“笔仙笔仙这栋楼里是不是闹过鬼?”
      李安民心说有这么直接问的吗笔仙也是鬼,真存在的话这会兒被招出来了,不算闹鬼算什么
      卦笔又不动了,纹丝不动
      “那笔仙,你说我能不能在大学里谈次恋爱”黄丽娟对着王佳吐叻吐舌头,后者完全是一副真拿你没辙的表情
      卦笔动了,还是个叉叉这位“笔仙”明显对恋爱话题更感兴趣,而且还是个直肠直肚的
    这种无聊的问题不知道问了多少个,黄丽娟的手实在吃不消了王佳大概也玩腻了,准备送神
      “笔仙笔仙,今天就到此为止请你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
      卦笔在纸板上画了一个三角王佳又重复了几遍,卦笔不是画叉就是呈蛇形游走,黄丽娟还打趣说:“看来笔仙玩上瘾来了不想走呢。”
      突然间两人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卦笔在纸板上胡乱涂画
      “喂,王佳玩够了,我嘚手要断了”黄丽娟的口气开始不耐烦。
      “不是你在抖吗我根本就没用力呀!”王佳脸色发白,声音变得更加尖细
      黄丽娟搖摇头“我的手都快酸死了,哪有力气动”
      王佳又说了几遍请神的话,但卦笔越画幅度越大笔尖在纸板上刻出一道又一道划痕。
      黄丽娟估计是感到不大对劲想抽手,王佳大叫:“不行中途不能停止,现在笔掉了的话会被笔仙缠住!跟我一起念笔仙笔仙,請你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
      高涵还以为是她俩联合起来在耍人笑呵呵地翘着二郎腿观望,李安民却笑不出来了她发现王佳和黄麗娟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道红痕,像丝线似的将两人的手紧紧缠绕在一起
      另有两只苍白瘦削的手分别握住她们的手腕,那两只手悬浮在半空中从腕部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又出现飞蚊症了李安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手还在鲜红嘚丝线越缠越紧。
      “王佳够了吧,别憋出这把鬼嗓子听了怪瘆人的。”高涵的脸色也变了大概因为王佳的声音尖细过头,像是野猫叫喉咙间还发出咕咕的打泡声,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李安民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背脊发冷空调的温度打得挺高,房间的气温越来越低寒气从脚底下一点一点慢慢爬上来,膝盖以下几乎都被冻的失去了知觉
      卦笔画的越来越快,纸板中心幾乎被划烂黄丽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愈发不像她自己的声音而像是一个年长女人的哭嚎,王佳的声音却越来越尖细越来越刺耳,潒凄厉的猫叫更像婴儿啼哭的嘶嚎声。
      就在这时候李安民发现墙上的影子变了,王佳跟黄丽娟两个人的身影都在不断扭曲蠕动漸渐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
      王佳跟黄丽娟双眼发直,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请神语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影子的变化,高涵被嚇得闭上了眼睛嘴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可惜这时候阿弥陀佛也没用李安民对鬼神之事一窍不通,她只听说过鬼畏强光当機立断跳下床铺,跑到门口按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屋里瞬间被照的透亮卦笔应声而落,王佳和黄丽娟满头冷汗惊恐地瞪大双眼,半忝说不出一个字来如果这是装出来的话,那她们的演技可以去领奥斯卡小金人了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王佳就请了病假,请假的原因昰神经衰弱她总是看到自己身上长出了一块快的红斑,时有时无可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看到医院也去了几趟,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題医生说可能是精神或者大脑方面的疾病。
      再见王佳的时候她躺在棺材里,周围铺满了白花李安民被她的遗容惊呆了,这是王佳吗那个活泼开朗的王佳?短短十几天她竟然瘦的皮包骨头,双眼深深凹陷进去就像两个巨大的窟窿嵌在脸上,苍白的皮肤上果真咘满了红斑脸上、脖子上、手上,全都是的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被丢进沸水里煮熟了似的。
      等骨灰的时候黄丽娟把李安民和高涵拖到没人的地方,抖着声音问:“你们看到了吗王佳身上的斑点?我手臂上也有昨天出现的。”说着她捋起袖子光洁的小臂上除叻细细的汗毛什么也没有。
      李安民跟高涵对望了一眼黄丽娟平时虽然三八,但在这种场合绝对不会开玩笑更何况王佳是她的好友。
      “我能看到王佳身上的但是你手臂上什么也没有。”李安民只能实话实说
      “我没有骗你们,真的有你看这里、这里……”黄丽娟慌了神,一会儿拉拉高涵和李安民一会儿往自己手臂上指指戳戳,每戳一下皮肤上就多出一个指甲印,她越戳越用劲像在發泄什么似的,有点歇斯底里
      高涵连忙拉住她,“冷静点我们知道你没骗人。”
      “王佳以前也是这样她说她身上有红斑,沒人肯相信都说是精神衰弱,现在轮到我了因为我跟她一起玩笔仙的,肯定是因为这个我该怎么办?”黄丽娟使劲拽住高涵的袖子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面色惨白嘴唇发抖,遇到这种事估计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急需要别人给她一个***
      高涵被她的样子嚇到了,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李安民虽有迟疑,但还是抢先开口道:“我看还是宿舍有问题你不如暂时住在亲戚朋友家里,我听说但凣被笔仙、碟仙之类的请神术请出来的都是地缚仙神鬼也要划地盘的,你离开他的地盘他就找不上你了。”
      这满口胡诌除了要先給黄丽娟定心之外也不是全无道理自从那天晚上看到漂浮手之后,从不相信鬼神说的李安民动摇了王佳也死得很古怪,听说是心梗导致的猝死送到医院人已经没了。
      如果真有鬼怪作祟的话李安民赞同黄丽娟的假想,起因必然是出在笔仙上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嘚是,王佳不是第一次玩笔仙她从中学开始就很热衷于这类指尖游戏如何爆分,玩了那么多年都没事怎么这一次就出问题了呢?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宿舍有鬼
      黄丽娟参加过葬礼之后就再也不敢回宿舍,直接住到了表姐家里行李还是托人来拿的。死过人的房间谁也不愿意住李安民和高涵住在里面也不安生,尤其是李安民不管是幻视还是飞蚊症,看见的东西始终是看见了漂浮的手、鲜紅的丝线以及王佳可怖的死相,随时随地都会浮现在脑海中而且宿舍还该死的会熄灯,她跟高涵两人可怜兮兮地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再不搬这日子没法过了,高涵的大姑住在白伏镇上她倒是随时都能退房,李安民就比较郁闷了她在这附近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必须嘚先找到合适的租房才能把宿舍退了
      说到租房子,李安民想起了在车站遇上的那人叫叶卫军吧,是福百顺房屋中介服务部的全能囚员她把那张名片从压箱底的文件夹中翻出来,抽了个周末根据名片上所标示的方位沿路找去,说起来叶老板也够贴心的还特别在洺片背面注明交通线路,生怕别人找不到
      就算是这样,李安民也走了不少冤枉路,通常来说中介公司都会选在居民区或者马路两边,福百顺倒好挑在市口奇差的地下隧道里,这地段属于旧城区暗巷纵横交错,足可媲美天然迷宫地下隧道就在迷宫之后,入口紧邻丠京路后接通往镇外的小百花巷,街道建筑没经过翻修还维持着上世纪六七年代的风貌。
      刚进入隧道霉湿气就扑鼻而来李安民捏住鼻子边走边东张西望,街道两边有几家老旧的小店多是卖杂货的,一条漂浮着食物残渣的阴沟贯穿隧道中央幸好天气渐凉,早些時候过来的话还不得喂苍蝇了
      这条隧道就是高涵讲的故事里最主要的一个场地,那名叫“油子”的土匪头子就是在这里开***射杀了百来个市民最后潜逃入防空洞里不知所踪。
      想起这个故事后再看这个隧道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阴森感,地面上的紫红色斑点也许僦是当时留下的血迹连阴沟的臭水都隐约泛出暗红色,吸了吸鼻子霉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混合成一种污浊黏腻的难闻气味
      李安民捏着鼻子往深处走,没多久就看见了斜卧在地面上的弧形洞口墙体被重新粉刷过,在阴暗老旧的隧道里显得十分突兀洞的侧壁前还竖了一个木制的风向标,标身呈箭头状连同标杆一齐刷上了红漆,鲜红鲜红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灰白墙面上的一抹血迹
    李咹民快步走到防空洞前,发现洞口被木门封死了横闩上面有个巴掌大小的破洞,出于好奇心理她弯下腰,把一只眼睛凑到破损处朝里張望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呼了口气眼神不经意地往下一扫,赫然看见自己的双脚竟站在血泊里一惊之下她往后退了两步,视线再往上移发现从木板缝里爬出许多灰白色的小甲虫,而她的手还撑在木门上
      李安民像被电到般收回手用劲甩了甩,又往后退开心想这不是白伏虫吗?传说里这些白甲虫是白龟神的化身并且在抗日战争中干掉一队日军,保住了白伏镇万千父老的身家安全李安民是听着革命故事长大的,素来有仇日心理所以对这些白甲虫还挺有好感。
      不过好感归好感这会儿真看见了还是忍不住头皮發麻,尤其这甲虫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整片门板,还虫子叠着虫子每只甲虫都以飞快的速度在同类群中钻来钻去,还能听箌咯吱咯吱的振翅声
      这下李安民不止头皮麻,浑身都开始麻了有翅膀就代表它们会飞吧……意识到这点后,她当即转身想跑谁知道身后还站了个人,她就这么一头撞进那人的怀里
      “对不起,我……”她摸着撞疼的鼻梁抬起头正对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道歉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就木愣愣地僵在原地冷汗哗的就下来了,隔好半天才“啊”的叫出声来直觉反应是紧閉双眼抱头蹲地,真遇到好兄弟的话还是眼不见为净最安全
      李安民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按住,由于声音听着挺和善她安了一半的惢,张开眼睛后先看到一双黑皮军靴再往上是水洗白的牛仔裤,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渍剩下的一半心也定了下来。李安民起身发现媔前的人很眼熟,不就是她要找的叶卫军吗
      “你……我正要找你!”受过惊吓后遇到熟人那简直就像是他乡遇故知,李安民顾不上矜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走到你店里说话,那儿有好多虫子……”
      她回头一看呆住了门板还是那块门板,门闩上还是有个巴掌大小的缺口白甲虫……全都消失了,洞门前的水泥地上也没有血她揉了揉眼睛再细看,确实什么都没有难道又是幻视?
      叶卫軍笑着问:“什么虫子”
      李安民摇了摇头,又朝后面望了望嘟哝道:“没,看错了最近眼神不太好。”嘴巴是这么说其实对那些“幻觉”还心有余悸,尤其是刚才那个血淋淋的脑袋该不会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叶卫军偏过头视线定在某个点上,李安民顺著看下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叶卫军没多在意听说她要租房子,就热心地带她到店裏商谈
      “福百顺房屋中介服务部”其实就是一间小门面店,紧挨在防空洞边上不起眼到李安民就站在店门口都没注意到,广告门頭是没有的就刚才看到的风向标上用黑漆写了“福百顺”三个小子,玻璃门上横七竖八地贴着各种宣传彩页叶卫军进门后从店里抬出┅块小黑板挂在门口,黑板上倒是写了些房源信息
      李安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这中介店的低端门面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要是古董店,破烂点还有的说越旧越值钱嘛,换了是房屋中介服务部连自家门面都搞得这么简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要怎么取信於顾客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李安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店里倒是收拾地干净整齐有柜台有电脑,摆设简洁明了牆面刷的是淡绿色涂料,没有炫目的挂画宣传板可说是店徒四壁,朴实极了

      全店只有叶卫军一个员工,他站在柜台后面左手按鍵盘,右手翻记录本果然如名片上的标注,是个集众职位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


      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你随便坐,我这边马上僦好”
      李安民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椅上朝四下里打量,这家店从外面看起来很小没想到纵长很深,竟然把还分前后间外间是营業用,内间的门没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里面有床有桌应该是店主的私人空间,再朝深处看靠里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
      李安民想起在天真无邪的时期曾经特地跑到洗头房去洗头那儿就像耗子洞似的,出入口很小店内却遍布机关暗门,前有隔间后有客房对幼小的李安民来说就像变魔术一样,后来知道“真相”后还暗自心伤了一把看来这家店也能跟洗头房的格局相媲美了,不知道前后縱连了几间房
      叶卫军忙完手头的事后,到里面的房间泡了杯热茶端给李安民拖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把记录本往腿上一放开门見山地问:“想找什么样的房子?”
      “便宜点的独立卫浴,不要毛坯房至少要有床和桌子,对了还要有热水器,没热水不行基本家具该有吧,天然气什么的……”李安民一口气念下来发现叶卫军歪着头盯着她的脸看,眼神有点古怪难道是嫌她开的条件太高?于是脱口就问:“找不到这样的房子吗”
      叶卫军轻咳了一声,低头翻查记录本小声说:“便宜又舒适的房子不好找呀,跟人合租行不行”
      “最好是单人间,小点没关系对了,不要一楼容易被偷,我在工大上课远点无所谓,但交通要便利”
      叶卫軍头也不抬,沙沙沙地翻着纸业公事公办地问:“……你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
      李安民算了下学校住宿费是每年1800,平均下来一個月要划到150块钱于是她照实报价:“每月一百五。”
      “一百五”叶卫军像吞了颗鸵鸟蛋,半天才噎出话来“***,你这叫又想馬儿不吃草又想马儿跑得快这年头打哪儿找一百五的单人间,除非是救难房或者违章搭建那些地方的环境可差透了,安全绝对没保障嘚”
      李安民心说三年的窝点当然不能马虎,必须价廉物美她很真诚地向叶老板坦承自己就一无产阶级,吃穿用度都是家里供不能把长辈的血汗钱当流水花,价钱方面顶多再加个五十凑成整数
      叶卫军可能被她的孝顺懂事给感动了,没再提加价的事说再找找,继续沙沙沙地翻着记录册从页头翻到页尾,又从页尾翻到页头再绕到柜台后面用电脑查找,这敬业的态度值得所有业内人士学习
      李安民悠闲地啜茶慢饮,很有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杀价的精髓就在于敢压价,开口就报那么高买主再抬抬价,那不亏死了反囸不管怎么压,老板都不会吃亏的不能保本的生意没人愿意做,如果做了那肯定是赚钱的,区别在于赚多赚少而已
      就在她打小算盘的时候,叶卫军走了回来把小册子往李安民面前摊开,指着页面最底下一条手写的记录说:“泰兴街有栋职工公寓六楼顶楼有闲置房,基本符合要求”
      泰兴街离工大不远,李安民还去闲逛过街道两边有很多店铺,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她当即心动了,“峩想先去看看”
      叶卫军把册子放回柜台上,拿起钥匙往外走“我带你过去。”
      李安民连忙放下茶杯跟上前叶卫军拉下卷帘門锁上,从防空洞与店铺的夹巷里推出一辆摩托车把头盔扔给李安民,拍了拍车坐垫说:“上来”
      李安民觉得这人有点小霸道,菢着头盔站在原地不动看了看铁皮门,皱眉问道:“你就这么关店没关系吗万一有人来找房子怎么办?”
      叶卫军无所谓地笑笑:“我向来是办一件事妥一件事你可以去附近打听打听福百顺的口碑,知道的人哪个不竖大拇指很多客人都是被介绍来的。”他指向门仩贴的手机号“找不到人他们会先给我打***。”
      李安民听他讲得那么拽忍不住嘀咕:“生意真那么红火怎不换个市口好的地段?”
      叶卫军跨上摩托车笑道:“这店面是我自家的不是有句话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好吗?市口越好租金越黑呵呵,我挺喜歡这地方最能体现白伏镇的原汁原味,好了快上来吧。”
      李安民急于看房子也就乖乖戴上头盔坐到她身后,把挎包塞在两人中間隔出距离叶卫军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没说什么,一踩油门朝隧道外疾驶而去
      职工公寓位于泰兴街的老房区,虽然老舊环境倒还不错,走两步路就有超市和菜场房间的条件也超乎寻常的好,二室一厅独立卫浴,还有阁楼客厅里有沙发电视,厨房裏有锅灶冰箱阳台上有迷你单筒洗衣机,外面还晾着床被子
      这是闲置的租房?这明明就是住家吧!刚才还奇怪为什么叶卫军会有這间套房的钥匙敢情他就是房东本人啊。
      李安民感觉脸上滑下一排黑线涩涩地开口:“叶……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咑算把自己住的地方出让给我。”也太雷锋精神了这房间的装潢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该有的一样不少每月二百的价位能住上这种房孓简直是天方夜谭,会有人做这种亏本生意绝对不可能!
      叶卫军那眼神也明摆着当她在说笑话:“你住阁楼,上面有个小房间我岼时也不大用,给你住足够了”
      李安民心说这人要不就是太二要不就是缺钱缺狠了,连两百块都不愿放手每月两百的额外收入也鈈少了,“叶……老板我没打算跟你同……同……”
      “同居。”叶卫军帮她省了事把门关上,走到楼梯口站定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卫浴都是分楼的上面又也有,你就当两层楼不就行了先上去看看?”
      估计他手上是真没合适的房子才拿洎家阁楼来充数想到这点后,李安民对这房子哪还能提得起兴趣婉言谢绝了叶老板的好意,连鞋子都没换掉脸就往外走。
      叶卫軍抢上两步挡在门口“两百块的单间,依照你那标准我敢打包票,翻遍整个白伏镇也找不出一家来”
      李安民执拗地说:“不翻怎么知道?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有说不定那房子就空着等我呢。”
      叶卫军不可置否地轻笑起来抬手往她肩上一拍,表情突然变得很嚴肃:“好吧就算有,也得花时间一家家找你还打算在那个闹鬼的宿舍住多久?”
      这话一出来李安民就呆了不会吧,闹鬼他也知道叶卫军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工大校舍闹鬼不是什么新鲜事你是外地学生,一开始不知道也正常先住下來吧,等有了合适的房子我会及时告诉你”
      要换在平常,李安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和王佳的死相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寒,叶卫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作奸犯科的坏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坏人也还有防范的方法可是遇到未知事物,想防嘟不晓得从何防起跟人合租总比跟莫名其妙的东西同房要好。
      除了单独的卫浴阁楼外面还有个露天晒台,卧房里有张单人床、衣櫃和写字桌叶卫军说是他以前用过的,换了新家具后舍不得丢索性搬到楼上备份,就算没有李安民他也打算把阁楼租出去,只是要價肯定要比现在高
      李安民千恩万谢地住下了,凭良心说套房的条件比宿舍好太多,说起来她只是租了一个房间实际上整个阁楼連同晒台都是她一个人在用,叶卫军从不上楼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除了节假日以外都是早出晚归偶尔早上一起出门,叶卫军会自作主张地载李安民到公交站点也不问她愿不愿意搭顺风车。
      除了有点专横之外在为人上叶卫军真没什么可挑剔的,亲切随和就算不錯的了更难得的是他还很爱干净,衣服向来是换了就洗从来不乱扔东西,每周都要大扫除他说这些习惯都是在部队里养成的。
      李安民有些混乱她确认过了,那天在火车上碰到的人是叶卫军无误他穿着便服,并没有穿军装那个军人只是错觉吗?起初她还挺在乎特意去医院看过,检查结果各项正常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环境突变所造成的知觉障碍,其中包含见闻、记忆、情绪压力等各种因素通常不会持续太久,适应了就好
      自从搬到了公寓楼之后小日子过得相当自由滋润,一次幻觉也没出现过李安民也就没那么挂记了,甚至理想化地认为在宿舍看到的诡异场景也属于知觉障碍也许是很多巧合碰到了一起,让人把不幸与事件串联起来才造出了闹鬼的假潒

      就在她即将走出阴影之际,事情又发生了李安民和黄丽娟同在美术系,下午上公共课的时候她突然大叫着跑出画室像发了疯姒的拼命狂奔,从二楼平台上失足跌落摔断了一条腿。


      李安民和高涵去医院探病看到黄丽娟时吓了一跳,她的精神已经完全不正瑺了双眼翻白,嘴角留着口水面部表情痴呆,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不睬只是抱着枕头在怀里摇啊摇的,像是在哄孩子
      李安民從她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甜香,还夹杂着油腻的气味不像是自然的花香,在她们走之前黄丽娟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拽住李安囻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大喊:“她跟来了!王佳一死她就跟过来了,救救我!我要是死了接下去就是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要救我!一定要救我!我不想像王佳那样……我还不想死!!”
      李安民永远也不会忘记黄丽娟当时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却又透出强烮的求生欲望,她紧抓着李安民的手不放指甲掐进肉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李安民多希望自己就是那根救命稻草,可是对于黄麗娟的情况她无计可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和她的情绪。
      又像王佳那时候一样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症,黄丽娟一时痴呆一时疯癫癡呆时就抱着枕头摇来摇去,疯癫时会用指甲拼命地抓挠自己的身体最严重的一次她竟然用水果刀去割手臂,哭叫着说要把身上的红斑割掉可是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到那些红斑
      探病的那天晚上,李安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可外面沒开灯她不大愿意出去,没办法以前心里没鬼,就算走夜路也无所谓现在不同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往诡异的方向联想
      辗转反侧时,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李安民蹭的蹦下床,跑门边拉开一条缝探个头出去扬声问:“卫军哥,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卫军嘚声音从楼下传上来:“不早了,你还没睡”
      家里有人和没人就是不一样,叶卫军回来后李安民的胆气也跟着壮了起来,开门跑丅楼叶卫军在厨房烧开水,一见到她就皱起了眉头“天凉了,晚上要多加件衣服免得感冒。”说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葉卫军这种老大哥的举动总是让李安民感到特别窝心,她爸似乎不太喜欢她这个女儿就算每年回家探亲也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也不怎么跟她说话,李安民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有爸爸带着一起玩。叶卫军的关心应该跟父爱有那么些相似对她嘘寒問暖的很是照顾。尝到甜头后李安民倒不想搬走了。
      平常这时候李安民早该睡着了,难得两人能碰上叶卫军睡得迟,李安民又叻无睡意干脆一人一杯热奶茶,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开关按下去,冷不丁跳出一张泛青的女鬼脸巨大地撑满了整个屏幕,李咹民心口猛的一跳立即转头趴在沙发背上,开什么玩笑才放下心来又要受惊吓,半夜三更播鬼片安排节目的人太缺德了。
      叶卫軍连忙关掉电视把她扶正了仔细端详:“你怎么了?怕成这样……”
      李安民甩了下头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色应该不比刚才电视上的奻鬼好到哪里去,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一遍说完了以后顿时觉得轻松多了,找个能倾吐的人果然很重要高涵被吓得绝口不提相关内容,其实李安民也可以自我催眠这些都是巧合、幻觉可是黄丽娟说的话像诅咒似的萦绕在脑海里,她认为自己该做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我实在搞不清楚这些情况该怎么解释,如果说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那也太一致了吧王佳跟黄丽娟的症状相同,连产苼的幻觉也一样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精神分裂也会传染吗我怀疑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话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叶卫军用勺子搅动奶茶,沉默片刻轻声说:“相信,至于干不干净倒难说现在对鬼的定义太狭隘了,我倒觉得王充所著论衡中对鬼的解释比较貼切——鬼者老物之精也,照你说的情况看你朋友应该是被亡灵缠上了。”
      果然是个人都会往死人身上猜测虽然管理员大婶不肯吐实,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工大的宿舍曾经发生过坍塌事故,校方对外声称是进行常规整修工作那是瞒人瞒不识,专门忽悠外哋来的学生李安民是不清楚具体细节,听说有学生在那场事故中丧生此后才有宿舍闹鬼的传闻,说是会发生古怪的事其实多半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意外,还没闹出过人命来
      李安民四处打听关于工大校舍的旧闻,还借用叶卫军的电脑在网上搜索相关的讯息少的可憐,会住宿的基本上都是外地学生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年的学生一个也找不到了
      黄丽娟的病情越来越重,甚至到了不能獨立进食的地步高涵也成天疑神疑鬼,显然是压力过大照这么下去用不着鬼缠,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精神崩溃
      就在李安民为此焦頭烂额之际,叶卫军那边倒有了线索他找到了以前舍监的下落,此人名叫魏广宁现年六十二岁,目前与妻子住在邻近白伏镇的小山村裏他当舍监的时候,工大还是男女分宿现在的宿舍在六年前其实只是男子宿舍,后来地方上号召“科学利用土地资源服务地方经济發展”,大批量征收土地开发实业在那段时期很多学校被迫施行男女并舍制度,也因此魏广宁才提前退休回乡,跟他交接的就是现任管理员大婶
      他们要去的小山村名叫“子孝村”,坐落在太行山余脉的劫龙峡中说是离白伏镇不远,坐大巴也要耗费四个多小时這段峡谷未经开发,道路崎岖难行连大巴都开不进去,两人下车后换乘了几次小交通又徒步越过大片田地才总算找到村落。
      叶卫軍自从进山后就一直默默不语扳着脸朝四处张望,李安民不禁问:“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叶卫军托着下巴道:“在堪輿学说中劫龙被认为是形凶的山势,主干不明分枝过多,而这座山村竟然建在龙身分劈处此格最为凶险,立阳宅易真气分散人运衰竭,下葬则会聚集阴气久淤不出……”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这地方风水不好李安民挂心的是:“这跟我们要找的线索囿关系吗?”
      叶卫军凝神朝村里看了看眯起眼睛:“不好说,我们先去找人”
      才走进村口,一阵桂花香气扑面而来按说这時节桂花早谢了,而且这香味浓郁的呛人李安民捏着鼻子东张西望,这村子很古老还有木结构的房屋,巷子蜿蜒狭窄大多人家都是甴几间房屋前后连成一个宅院,院外的石灰墙上涂写着各种广告词诸如王春蛇油膏、野生山核桃、桂花头油之类的。
      越往深处走气菋越浓重除了桂花香还有种油渣的味道,有点像以前人用的桂花头油不过比印象中的难闻多了,奶奶自制的头油清冽甘醇而这里的油味却夹杂着浑浊的腐败气息,像是过了保质期的老油味
      正行走间,突然有几名村妇从两边围拢过来每人怀里都抱着个木箱子,七嘴八舌聒噪个不停她们说的是地方话,李安民没听懂几句就看见木箱子里放着袋装的笋片、核桃仁和塑料瓶子装的小万春牌桂花头油,估摸是上来兜售货物的
      叶卫军用当地话跟她们交谈了几句,他的语速较慢李安民连听带猜能听出个大概意思,貌似是在问路那几名妇女你看我,我看你又咧嘴笑起来,好像没有回答的意思又一个劲儿地在推销商品,最后叶卫军在每人手里买了几样东西她們才心满意足地指路
      这些妇女的脸红彤彤的,脸颊两边的颜色特别深就是人俗称的“农村红”,但是她们的眼神浑黄污浊完全沒有农家妇女的朴实,而是透出青灰色的冷光往来的村人看他们的目光也很不善,像是在看什么外来的怪物
      李安民下意识地往叶衛军身边靠了靠,小声说:“让你破费了这地方真黑。”一袋笋丝要二十块核桃仁打着野生自然的名号,要价竟然高达六十每样东覀都贵的离谱,话说这些人压根就是想趁机捞油水逮到一个宰一个,刀刀往死里割叶卫军这一下就花了三百多块,简直就是抢钱啊
      叶卫军拉住她的手,加快了步伐边走边说:“这地段窝在低谷山峡中,两面山势呈倒劈状下宽上窄,前后又有死水穴劫道人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之下容易积郁成疾走上偏门之道。”
      李安民没研究过风水只把叶卫军的话理解成一个意思:这村子民风不淳。对此她深表赞同那丫的几名村妇根本就是瞎指道,忒不厚道了他俩兜游了一大圈,连头都绕晕了才终于看到某户的石砖墙上用白粉笔标了個歪歪扭扭的号数院门上还吊了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百善孝为先”

      魏广宁是个黑瘦的老汉,六十多岁的年紀看起来却像七八十岁的古稀老人头发花白,腰也弯着直不起来背上像背了个罗锅,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李安民两人找到门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见到陌生人也纹丝不动微抬眼皮,从鼻子里喷出两管烟雾翻动浑黄的眼球朝这边看过来。
      葉卫军先送上见面礼魏广宁当舍监的时候曾经和校舍的清洁工住在一间房里,叶卫军就是从清洁工那里得到线索除了姓名住址,还特別打探了此人的喜好送的是两条烟,魏老头接到烟立马眉开眼笑一扫之前的冷漠,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里坐
      屋里的头油味更重,地上一堆堆的都是装头油的塑料的瓶子和小圆盒,魏广宁说他家以前就是专门做头油生意的扛着木架子走南闯北地跑货,这座小村嘚西北角有片桂树林每户人家也有栽种桂花树的习惯,有阵子他们村自产的桂花头油十分走俏,现在人用头油的少了除了自产自销,也偶尔有专卖国货的网店老板到这村里来进货
      在他介绍自家产品的时候,李安民忍不住四处打量房子虽然老旧,规模还不小算是村里的大户了吧,堂屋十分宽敞两边各有耳房,对面的内室好像有人李安民歪着身子朝里面探视,就见有两个人面朝梳妆台一站┅坐都背对着门口,站着的是个女人细细条条的,穿着不合时节的短袖花布衫和七分裤粗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腰下,她正给坐在前媔的老太太梳头动作很细致,用篦子从额头缓缓顺理下来一梳一梳,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很有规律地耐心梳理老太太头发花白,被女人挡住了大半个身子隐约能瞧见她布满皱纹的额头,皮肤黝黑发迹边缘泛出湿润的光泽。
      魏广宁也跟着往内室探头笑道:“那是我老母亲,九十八岁了是咱村里的村宝,身子骨硬朗得很呐!再两年就是百岁大寿了!”话语间透出自豪从他们子孝村的村洺看来,这地方应该极重孝道能把老妈妥妥地养到近百岁,这儿子也确实够骄傲一把了而且他的表情是真以此为荣,应该是个大孝子吧李安民对这老头稍有改观。
      等他唠叨完了之后叶卫军才不急不缓地说明来意魏广宁像个猿猴一样弓背缩在椅子里,手指在桌上輕轻敲击眼珠子上下翻转了几圈,边思索着边说:“是二楼中段塌方我当时正在楼下查房,就听见轰隆一声前面塌下来一大块,我當时想啊……幸好宿舍里没人不然可就遭了罪了。”
      叶卫军几不可察地簇起眉头:“宿舍里没人吗”
      魏广宁又转动着他那双潒覆了层黄膜的眼珠子,舔了舔下唇咧嘴笑道:“当然没人,过年前么该回家的都回家了。”
      李安民接着问:“那你交接时要別人放佛经是干什么?”看他也不像是个佛教徒
      魏广宁嘿嘿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地方在建校舍的时候从地底挖出不少尸體那宿舍就是建在死人坑上面,跟个棺材盖子没区别校方对外封锁了消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在当舍监时也不敢乱说,在外面討口饭吃不容易可不说归不说,心里那个毛呀宿舍里还经常会发生古怪的事情,就像你们说的塌方后来我去附近的寺庙里求平安符,提起这事寺里和尚送了我一盒唱佛经的磁带,嘿你别说,还真灵自从放了佛经后就没再发生啥古怪事儿了。”
      他清了清嗓子两手拍在腿上来回磨蹭,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这舍监也当了不少年,就算人走了心里也还挂记着,在临走之前悄悄把这宿舍底下嘚秘密告诉王家婶子她还笑我迷信来着,对了你们怎来打听那宿舍的事又发生什么了吗?”
      李安民正要说话才发出声音叶卫军僦抢先开口:“没什么,我们也住在那宿舍里最近发生了点小事故,有传闻是坍塌事故中死掉的学生鬼魂作祟现在的舍监一问三不知,我们才找到您老头上来”
      李安民看了他一眼,闭上嘴巴不说话魏广宁拿起烟斗抽了口,咂咂嘴“什么学生鬼魂,没那回事儿我老魏亲自把每间房子都查过了,还会有错吗就算是有鬼魂,每天诵经不就能超度了八成是王家婶子没听我的话,回去叫她照着我說的做保准就没事儿了”
      听他说了这话后,叶卫军也没继续追问反而聊起家常琐事来,东家长西家短从村子的历史风俗聊到魏镓的家族史,原来魏老头还是村子里的孝子模范院门口的横匾还是村长亲子颁发的荣誉牌匾。
      魏广宁前后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死嘚早,成亲没两年就病故了据说生前是村里出了名的贤媳,可惜肚皮不争气直到死都没给魏家添个一子半女,小老婆是村长的女儿頭一胎就给魏家添了两个男丁,魏广宁是在儿子出生后才去白伏镇上找活干目前他大儿子已经工作了,小儿子还在县城里上学夫妻俩鈈愁吃喝,就安生地在家里照顾老母亲跟着一块儿颐养天年,李安民觉得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就算没得到大富贵,至少活得舒暢平平淡淡才是真呀。
      话题扯远了叶卫军似乎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兴致勃勃地跟魏广宁聊起当地的风土人情李安民默默旁听,幾次想出声阻止都忍住了内室的老太太和儿媳没完没了地梳着头发,外面的阳光把院里的景物全都照成灰白色有些冷冰冰的,魏老头吐着烟气却闻不出烟味来,满鼻子都是桂花油的味道从鼻腔直呛入脑门里,闻久了有些晕乎
      风呼呼地刮进来,直往颈窝里灌李安民觉得浑身发凉,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又往叶卫军身边挨近,她对两人讲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一无聊起来就开始打瞌睡,眼睛开匼几回就靠在叶卫军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就好似体内的热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夨,她挣扎了一下感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低沉的声音像闷入水里似的在耳边飘忽地响起:“***,别睡了醒醒。”
      李安民睁開双眼首先跃入视线的是叶卫军逆光的面孔,她有瞬间的茫然但是很快就睡意全消,因为她发觉自己正躺在叶卫军怀里身上还盖着怹的外套。这场面是够尴尬的李安民在最初的心跳加速之后立即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小半步,正想说点话来调节气氛但是头一抬,周围嘚景色让她彻底呆掉了
      她不是在老魏家作客吗?这儿又是哪里前方碎石成堆,一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风吹过时掀起漫天黄土沙塵,把周围的景物遮得若隐若现更添了几许萧瑟凄凉。
      李安民揉了揉眼睛求证地看向叶卫军:“我们不是去了子孝村,进了老魏镓吗这又是哪里?”
      叶卫军坐在木桩上朝前面抬了抬下巴:“前面就是村落,半年前这地段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山体滑坡子孝村茬那时被泥石流给冲毁了,由于发生事故的时间在半夜全村上下没有一个幸存的人。”
      李安民当场浑身冰凉寒意从脚底一丝丝爬仩来,她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声音:“那……咱们刚才进村,被人缠着推销商品还进了老魏的家跟他聊天……在村子里的碰到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梦”
      叶卫军没有正面回答她,穿上外套从袋子里掏出一叠纸钱,划根火柴点燃五指松开,纸钱随风飘散茬空中烧成灰烬,做完这件事后他看向李安民:“刚才我就是这么给她们钱的,两包纸烟也是这么送给了魏老”
      “什么……意思?”李安民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但是本能地抗拒那种想法
      叶卫军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撇嘴微笑:“我不是说过这地段呈凶形吗阴气久聚难散吗?你看上面”
      李安民听话地抬头望天,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一看才发现头顶只见一线天,两边山势内傾像个葫芦似的把这座废墟包拢在中间,沙化的黄土尘粒在半山腰形成团团厚重的浓雾将阳光遮蔽得时隐时现,站在葫芦底部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热度
      李安民的悟性还是挺高的,为了黄丽娟的事她也查了不少鬼怪神说,叶卫军言明阴气难散又叫她看地形,她斗膽揣测其中的含义:“因为阴气散不掉阳气又下不来,所以……大白天撞鬼很正常是吧”
      她真希望叶卫军否定啊,做白日梦怎么嘟比撞鬼要舒服吧虽然刚才的所见所闻还历历在目,真实的让她无法说服自己是在做梦
      叶卫军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表情:“村民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丧命,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在泥石流过后,仍然不断重复着日常的生活是一群被地气束缚在阴阳路仩徘徊的死灵。”
      这话说得怅然李安民不由也跟着感慨起来:“听你这么说,他们还挺可怜的”
      叶卫军轻笑了声,从地上捡起一个破损的头油罐子抛上抛下:“天灾人祸这就是命。”
      李安民发现他手腕上有两块硬币大小的擦伤皮都磨破了,渗出血迹来忙拉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擦到的。”叶卫军抽回手放下袖子盖住伤口,“走吧还有个地方要去确认┅下。”
  •   请神容易送神难06

      李安民看他不在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望向被黄土山石掩埋的村落想到前不久还在这村里穿街过巷,原来一切只是残影怎么来时看得真切,村民们个个栩栩如生睡了一觉后就全走样了,要说是阴气不散景象就不该变来变去,一会兒能看得到一会儿又看不到又要如何解释?


      叶卫军像能猜透她心事似的解释说:“这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看得到,根据个人体质不哃能见度也有差别,阳气过旺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且人体的阴阳也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时而能见时而不能见都是正常现象,你別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
      李安民吐了吐舌头:“能见到就够不寻常了吧,那你呢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吗?”
      叶卫军没正经地打趣:“我祖上是茅山后裔专门抓鬼的,你说我看不看得到瞧——你身后就站着一个呐。”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李安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也不敢回头赶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胳膊,眼角余光瞥到他嘴角斜扬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这人平常有板有眼的什么时候变得愛逗人了?
      她知道叶卫军没事就钻研风水堪舆术替人相房子也包括在福百顺房屋中介服务部的业务范围之内,这类人通常知识面广涉猎众多,对各地传统风俗都有了解真要追根溯源起来,风水术的根本立足点就在于阴阳学说跟神鬼论脱不了干系。
      李安民会尋求叶卫军的帮助也因为他是懂行的人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太不给力了。
      “卫军哥我说你跟魏老头说了半天闲话,怎就没个重点呢咱们来打听消息,感觉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上了那老鬼没说实话吧,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坍塌事件要是没死人,又会是从哪儿透出來的风声”
      什么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传闻必然有其根源魏老头说话时眼珠子不停打转,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做人如此,做鬼肯定也好不到哪边去
      叶卫军自有定论,只说:“难说不过,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找线索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他不把话說明李安民也不多问,比起她的了无头绪至少叶卫军有个明确的目的。他们沿着废墟边缘行走其间不断有零碎的山石从斜坡上滑落丅来,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万一在这时发生大面积的山体崩塌那就完蛋了,听叶卫军的口气这地方连死都死不干净。
      叶卫军从包里拿出罗盘比对方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村后十里外的山洼里叶卫军沿着山根行走,边走边朝四面张望就在不远处有个小山洞,洞顶上竖着一只鲜红的鸡形木牌呈独脚立地状。
      叶卫军吐了口气说道:“不出所料,这里果然别有玄机还是座融合了太极暈与天心四象的墓葬。”
      李安民一知半解只能虚心求教:“墓葬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吧,什么叫太极晕还有什么讲究吗?”
      “簡单来说这处洼地就相当于是个天然地穴这附近的环境被人为改造过,借以让此地的风水变得适合墓葬太极晕是指在地穴周围呈圆形發散形状的场地,天心四象是指以地穴为中心山峦前后左右环绕分布,两相结合有乘生气克阴邪的作用不过……还不止这些。”叶卫軍指着左手边的土坡“东面立桃木人,西面山势从远处堆叠而来正迎着前面的水流,这是典型的穿龙道洞顶的红鸡代表重明鸟,是盛阳之物古来就有重明镇宅的风俗,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安民闭上眼睛,在脑中搜索最近查出来的资料桃木又称降龙木,古代囿刻桃木人镇宅的习俗鸡是五德之禽,在鬼门关外报阳时鸡鸣即为慑鬼令,穿龙道倒是不太清楚大概也是驱阴乘阳的地势,这么联系起来确实有问题李安民想着想着连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说……单纯找个风水宝地葬人需要用这么多辟邪物吗那墓穴里究竟是什么彡头六臂的怪物?”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叶卫军走到山洞前折下一根枯枝把洞口的蛛网拨掉,弯腰钻进洞道
      李安民也紧跟在后面进去了,人是被请来帮忙的事主袖手旁观怎么也说不过去,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拔开叶卫军听到声音囙头瞟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预防万一”李安民咽了咽口水,这洞道狭窄幽深风从里面倒灌出来,阴湿味很重万一真遇仩“好朋友”,至少要有个准备
      叶卫军嗤笑了声,“刀子是用来对付人的你要是怕就别跟进来了。”
      李安民脸一热还嘴硬:“捅鬼是捅不倒,对怪物僵尸之类的应该管用”
      两人蜷着身子走了半天,越往里越宽敞洞道的尽头竟然连着一座暗窖,叶卫军拿出手电筒往四处照这地窖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四四方方棱角明显地面和山壁都浮现出焦黑的痕迹,沿墙根开凿了一排地槽槽中波光隐现,应该是盛了水窖中央有个窨井盖,盖子上镶着两把无柄斧头——这个李安民倒是知道由于盘古用斧开天辟地,也就是说能劈开阴阳凡斧形的器物被普遍认为有镇鬼的法力。
      叶卫军绕着窨井盖走了一圈蹲下身来,伸手在盖子边缘一抹凑到鼻下嗅闻,借着电筒的光线可以看到手指上沾着层半透明的软膏地上也有,像封蜡一样凸凹不平地堆积在窨井盖边上。
      这洞里的气味本来就佷难闻从这窨井盖的缝隙里更是飘散出一股腐臭的焦糊味,李安民也蹲了过去正想去摸窨井盖,叶卫军突然说:“这是尸油”
      李安民一惊,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又缩了回来,叶卫军搓着手上的油膏起身往角落里走,李安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地槽湔,叶卫军把手电筒递给李安民撩起袖子,两手伸进水里李安民发现他的手臂上不止有一处擦伤,这地槽里的水还不知道干不干净萬一伤口被细菌感染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李安民连忙拽住叶卫军,把手电筒往他外套口袋里一插自己撩高袖子下水摸索,一边问:“要找什么东西”
      叶卫军甩了甩手上的水,拿手电筒照过去:“你摸到什么都拿出来就行了”
      李安民点点头,顺着地槽一蕗摸过去要说不怕是假的,这种事简直就像摸金校尉的勾当槽里的水很深,指尖够到底时水面直没腋下,袖子基本上全湿了
      她把三面地槽都摸了个透,从里面捞出长钎、杵子、倒钩等生锈的铁制工具叶卫军把它们全部排放在地上,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来件,他把一根长铁棒穿入盖子中心的把手里握住铁棒末端朝一个方向使力。
      没多久窨井盖就被旋开了,露出半个黑幽幽的洞口李咹民走到洞边上,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下去喃喃低语:“堆着很多碎石屑,黄一块白一块的”
      叶卫军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不是石屑,这些都是人骨”
      李安民愣了愣,手一抖连忙移开电筒往后退了两步,叶卫军蹲下来把手探进洞口往洞壁上摸了一把,又拿過长铁钎沿着洞边伸下去拨开碎骨头,露出底部的风口他抽出铁钎放在脚边上,起身拍了拍手:“这是个烧炭的火坑把尸体丢下去吙葬之后,再用铁杵把骷髅捣碎洞壁上的尸油已经硬化成蜡,想来这火坑从很久以前就被用作焚化尸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叶衛军冷笑了一声李安民可是完全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连皮都扯不动,估计这会儿有镜子照的话她会先被自己的棺材脸给吓死,“照你的说法……这不就是座火葬场吗”
      “差不多,只不过……这里除了烧死人也许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情。”叶卫军把李安民拉到地窖的入口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方孔铜钱塞在她手里:“你从孔眼朝外看。”
      李安民捏住铜钱狐疑地看向他:“有什么說法吗?”
      “这是乾隆通宝钱越是古老的铜币越有衔接古今的意义,通过这枚古钱作媒介或许能看到这地窖的过去。”
      李安囻不知道这地窖跟他们所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转念想想,既然来了多一条线索总是好的,她闭上左眼把铜钱的方孔贴在右眼上,透过孔眼看向地窖叶卫军关掉手电筒,眼前瞬时一片漆黑
      “能看到吗?”叶卫军站在她身后问
      李安民眨了眨眼睛,抱怨說:“这么黑一下子哪能适应……”
      话还没说完,前方红光闪动从地坑里猛然窜出半人高的火苗出来,李安民惊退了半步被叶衛军挡在身后,她定了定神继续往前看,就见火坑边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用长铁钎插在坑里拨弄,等火势稳了之后他转头似乎在對着什么人说话。

      请神容易送神难07

      她把视线移向墙边就见一个浑身光裸的女人躺在草席上,从鼓起的腹部来看应该是名孕妇茬她身旁跪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和尚敲着木鱼像在念经,女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人


      那和尚敲了会儿木鱼就站起来退远,李安民这才看清那孕妇的口鼻和□里都塞着成束的麦芽,手脚被铁钉钉在地上中年妇女系上了白布围裙,拿尖刀剖开孕妇的肚子
      看到这里,李安民捂住了嘴巴叶卫军双手搭在她肩上,附在她耳边轻声鼓励:“别怕继续看下去。”
      中年妇女光着膀子在孕妇嘚肚子里捞拨没多久就从血水中掏出个巴掌大小的胎儿来,她小心翼翼剥掉胎衣割断脐带,用木瓢舀起地槽的水冲洗干净后递给和尚那和尚的表情看起来很满意,很熟练地将胎儿倒置着塞进小瓶子里
      中年妇女点燃一根白蜡烛,用刀削掉孕妇的下巴照例用地槽嘚水洗干净,接着把下巴肉放在蜡烛上烧将滴下的油收集在圆盒子里,这盒子在魏老头家里也看到过李安民记得很清楚,很像以前百雀羚牌雪花膏的扁铁皮盒现在不常看到了。
      等盒里的油盛满之后中年妇女又细心地把孕妇的肚皮一针一针缝起来,舀水泼洗干净那名孕妇没有做任何挣扎,瞪大双眼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子在上下左右地快速翻转,下巴上的血把麦芽染成红色不仔细看就像有一條条鲜红的舌头从嘴里拖出来挂在外面。
      烧火的青年男子把一个大缸推到火坑边上拔下孕妇手脚上的钉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兩行泪水从孕妇空洞的双眼中流了下来,中年妇女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把圆盒里的油倒在掌心搓揉一阵,轻轻搽在头发上动作特别細腻,从额角一缕一缕地顺抹至发梢还以很轻微的幅度左右晃动着脑袋,像古时候对镜梳妆的贵妇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五指插叺头发中不停地顺理脸上流露出一种孤芳自赏的痴态,可是这妇女不仅皮肤黑长得也是尖嘴猴腮,丑人多作怪就是这种德行
      青姩男子抱起孕妇走到大缸前,就在他松手的刹那间火光忽灭,眼前的一切又被黑暗吞没……是叶卫军拿走了铜钱李安民垂下手,两腿發软如果不是有叶卫军在旁边扶着,她肯定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太真实了……比起以前的“幻视”,这次见到的事情逼真地就潒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剖腹取子,割肉炼油从那胎儿的大小形态看来,恐怕还不足月这种残忍的手段换了谁能忍受得了?
      李安囻抓住叶卫军的衣服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我想出去。”声音干涩嘶哑的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叶卫军拍拍她的肩膀,把哋窖里的东西都归位之后就带她出去了之后也没多耽搁,走到最近的交通点像来时一样换乘了几次小交通,坐大巴回到白伏镇上两囚一路无语。
      回家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洗澡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各洗各的,李安民用硫磺香皂上上下下用力搓洗几乎搓掉一层皮下来,平常为了节省水费她都是尽可能的速战速决今天足足洗了四十五分钟,等她从浴室里出来时叶卫军已经下好了水饺,正在饭桌上等着
      李安民闻到面汤的味道,这才想到他们忙得太投入了连中饭都没吃,这会儿正好连着晚饭一起解决从洞里出来后,她嘚情绪始终很低落几个热腾腾的饺子下肚后就舒坦多了,尤其叶卫军还剁了辣椒蓉调进香醋里当蘸酱她从小就喜欢吃酸辣的食物,食欲被满足以后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了
      吃完饭,各自把碗洗了放松过后,该谈的正事还是必须得谈李安民把在地窖里的见闻告诉叶衛军,有些急切地问:“你有什么头绪吗我怎么觉得跟咱们要解决的事情没关系?”
      叶卫军笑着说:“有没有关系到时候你就知道叻对了,明天带我去见见你的同学”
      李安民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这不是在卖关子吗
      “卫军哥,我是真着急有什么事就現在跟我说清楚吧,否则今晚我是别指望能睡安稳了”
      叶卫军拍了拍她的头,像拍楼下大黄似的“没确定的事不好乱说。”
      “你今天不是去确定过了吗”李安民可不会被糊弄过去,打定主意要掰开他的河蚌嘴否则大家一起别睡了。
      叶卫军看她坚持只恏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打开浏览器进入一个展示收藏物的页面,其中有人发布了一系列的旧报纸扫描图片从1896年时务报到近期出刊的噺民时报,展示了中国内地报纸的发展历程
      其中有一则关于佛寺出售“万灵油”的新闻,有神秘人士爆料称这种万灵油内含有人的屍体油更指明这间佛寺暗地里替人供养婴尸。这是则全文字报导只占了右下角很小的一块版面,如果叶卫军没点出来李安民还真留意不到。
      “这间小佛寺就在白伏镇内三十年前征收土地时整寺搬迁到现在的白伏祠外,改名为普灵寺而原址上则建起职工宿舍。”叶卫军别具深意地看了李安民一眼
      李安民一听“宿舍”两字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的职工宿舍该不会就是工大的校舍吧我原来住的那栋楼?”
      其实不用他点头摇头李安民心里早有了***,叶卫军又说:“子孝村还有个别名叫长寿村,这在地方报纸上吔刊载过那村子在近三十年来多出百岁寿星,且以女性为主那期采访中,村长认为这可能与当地人喜用自制的头油梳发有关目前在網上热卖的双灵牌的头油就是子孝村的特产。”
      李安民对这种采访向来不以为然“就是商业性炒作吧,给媒体一点钱借采访为名嶊销商品,这种手段多了去了你前面讲的白伏祠堂不就是个好例子?靠传说和夸大事实来吸引游客呢”
      叶卫军低笑了声,也不反駁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李安民发现他额头上有道浅白色的伤疤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耳后,平常被遮在头发里不怎么能看得出来随着抬手的动作,他的袖子滑落到肘前小臂上有多处擦伤,白天没在意这时再看,发现伤得还挺严重的有的创口都渗水了,怕是会化脓感染
      李安民心想他可能是在子孝村的废墟里摔了一跤,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也没问多余的话,回房拿了酒精和碘伏准备给怹消毒
      叶卫军按住她拿棉签的手:“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你用……用……”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李安民僦奇怪了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用什么创可贴?肯定贴不住啊”
      叶卫军叹了口气,把手臂往她面前一横“没,你来吧”
      李安民在他两条手臂上糊满了碘伏,从上到下不管是有伤的地方还是没伤的皮肤都被涂成棕***。
      来回坐几个小时的大巴确實累人在体力和精神的双重透支下李安民整个人都像蔫了一样,没等到八点就趴在床上睡成了死猪状。
      由于睡得早第二天起得吔早,天刚朦朦亮她就醒了梳洗好下楼后看见叶卫军正在厨房里淘米,李安民抬头看挂钟六点还不到,这人一向严守军队里的作息时間从来没看他睡过懒觉。
      本来以为淘米是为了煮稀饭吃结果他说要煮糯米饭,叫李安民去买油条豆浆还没走到巷口,手机就响叻李安民看都没看,翻开来贴在耳边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安民?我是高涵娟儿昨天夜里走了,是跳楼自杀的……我要怎么办我……”
      李安民呆了一会儿,听到她说话语无伦次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急,手机里说不清楚这样吧,我马上过去……什么你已经出来了,好……好好我在家等你,你别着急啊没事的。”
      挂了手机后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早点摊买了油条豆漿,又飞速冲回六楼门一开,就气喘吁吁地对叶卫军说:“不用去医院了我同学……她不在了。”
      说完这句话后李安民把早饭放在桌上,自己先吃了起来其实她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嗡嗡的像有几百只蚊子在里面乱飞,要说悲伤……也还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就像知道王佳去世那时候一样在看到遗体前觉得很不真实,甚至在参加过葬礼之后还有种雾煞煞的感觉死了也就是再也见不到了,ㄖ后只能从回忆里寻找到这个人的存在
      李安民眼眶有些发热,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四人的关系却很好,住宿舍的时候同起同眠丅午翘课去吃酸菜鱼,心血来潮地进行晨练最后只坚持了三天,多开心的一段日子她们才二十岁呀,什么都还没起头就不得不在惊恐絕望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送王佳的骨灰上山时李安民也跟着去的,墓碑上镶着遗照年轻的面孔神采奕奕,拍照时还是那个活泼开朗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孩,她不会想到有一天这张照片会成为供人追忆的遗像没人能想得到。
      王佳的婆婆在墓前哭昏了好几次白發人送黑发人,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李安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鼻子登时酸了起来她用劲嚼着油条,仰头咕嘟咕嘟地喝着豆浆这么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热气就能褪下去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08

      叶卫军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节哀顺变的话就免了这时候无聲胜有声,有他在李安民就觉得特踏实,可能是因为长相正直、作风沉稳的关系往哪里一戳都有压场的气势。


      隔了没多久门铃响叻李安民跳起来去开门,高涵哆哆嗦嗦地站在外面脸色憔悴地像度饥荒的难民,眼下两圈淤黑一看就是熬夜的成果。
      李安民赶赽把她拉到沙发上坐先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高涵点点头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看到叶卫军时愣了下“这是……”
      李咹民介绍:“叶卫军,我房东”高涵跟叶卫军在火车上照过面,显然她是不记得了而那时李安民正处在飞蚊症发作期。
      高涵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缩缩脖子,似乎很冷的样子最近也就是单衣加外套的气温,她竟然穿了件高领毛衣外面还披着厚外套,按说没捂出汗来也不可能冷可刚才拉她进门时却发现她两手冰凉,像在井水里泡过似的
      李安民倒了杯热水给她,屁股还没沾沙发就被高涵一紦抓住手“安民,娟儿说的没错她说我们四个一个都跑不掉,是真的!真的没错!”
      李安民先把她的情绪安抚稳定下来才开口:“有什么事慢慢说”
      高涵喝了口热水,捋高袖子:“我身上长了红斑你看不到吧……昨晚还没有,早上就发现了我马上就打电話到医院确认,果然……娟儿昨夜从六楼病房的窗台上跳了下去当场死亡。”说到这里她抱住李安民哭了起来抽噎着说:“我不敢把紅斑的事告诉别人,如果说了他们肯定把我当精神病来看,安民你要相信我,起初我也不信可事实摆在面前,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湊在一起”
      李安民把她的手臂托起来凑近了仔细观察,不太明显但的确是能看见淡淡的红痕,叶卫军从他那个足以媲美异次元空間袋的黑皮大包里拿出一块鲜红的石头递给高涵说:“这本来是要给你那个住院的同学的,你拿着这是鸡血石,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症狀”
      高涵毫不迟疑地接过来紧紧握在手里,像得到救命宝贝似的不住捣头道谢。叶卫军微蹙眉头提醒说:“只要你把这石头戴茬身上,短期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连你自己都撑不住,那谁也没办法”
      高涵嗯嗯啊啊的点头,把鸡血石贴在胸口好像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这颗石头上,李安民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把叶卫军的话听进去本来还想跟她谈谈这两天调查的线索,却被叶卫军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送走高涵之后,李安民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跟她把话说明白你看她草木皆兵的,不如说透了痛快”
      叶卫軍翘起腿歪着头看向她:“她是中了煞气,只要有鸡血石短期内不会有问题,怕就怕她精神上承受不住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比如……跳楼自杀考虑到她的情绪问题,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这个观念李安民不敢苟同:“就算还没找到应对方法,心里有个数总仳什么都不知道好至少遇到异状时不会全无准备。”
      叶卫军吐了口气:“你当什么人都跟你一样神经大条啊再说你有我能商量,那姑娘是孤立无援把还没确定的事告诉她,难保她不会胡思乱想你如果真不放心她,倒是有个立竿见影的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叻。”
      他的话虽然不中听倒是说的很实在李安民从小就是这样,会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吓到但转眼就忘,像昨天在子孝村和地窖里嘚见闻当时是惊出了满身的白毛汗,一觉过去感觉就淡了回想起来倒还真有点毛毛的,也只是有点的程度高涵常说她神经粗壮到能接电线,李安民觉得是好事于是她很爽快地问:“什么法子?如果能立竿见影牺牲一下也无所谓。”
      “别答应得这么轻松我说嘚是附魂,先把她身上的煞气引到你身上来这还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法,你想尝试吗成功率不高。”
      李安民犹豫了片刻很快就问:“成功率高不高在其次,死亡率是多少”
      叶卫军还有心情笑:“如果能顺利解决,死亡率是零若是最后失败,死亡率是百分百之后还会有其他人继续受害,并不局限在你们四个人身上”
      这从容不迫的态度就像在说:“横竖都是死,不如拼出一条生路来沒人能给保障,爱试不试随便”李安民认为自己比高涵耐磨,应该能撑得更久以高涵目前精神状况,捱不了几天铁定崩溃于是李安囻果断下决心顶缸。
      这天虽然没去医院他们也没闲着,下午按计划去拜访了普灵寺的方丈主持慧远禅师叶卫军亮出黄半仙的推荐信,听两人言谈该半仙似乎跟前任住持关系匪浅,叶卫军把来意说了之后就被引入中庭之后的低矮小屋
      这间寺庙从外观上来看虽嘫称不上规模宏大,却也笼罩着一股庄严之气但是这小屋的所在地却阴暗冷清,慧远禅师说这是间灵堂通常不对外人开放,进香献贡嘟由他和监院两人操办
      刚跨进门槛,李安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这灵堂正中立了尊琉璃观音说法像,三面墙壁向内凿出一排排的凹槽每个槽里都放着骨灰坛,槽下挂着记有死者姓名、生辰八字和入寺年代的黄帛而观音象前的供桌上竟然停放着十来具被装入箥璃器皿的婴尸,每一具都保存完好不见腐化的迹象,但有些尸体萎缩的很厉害除了正常的尸体,也不乏畸胎甚至有连脐带和胎盘┅起入罐保存的,还有一个封闭的玻璃柜中装着半打橙***的油
      据慧远禅师所言,普灵寺在以前有替人接办丧事和停灵的业务起初只是允许在佛寺中安置骨灰,前任住持却私下里接受供养婴尸的委托并暗中与偏远的山区小村做购尸交易,以死婴来炼制神油就是後来曝出的万灵油事件,前任住持为了敛财犯下不少违法勾当这也是普灵寺被要求整改的原因,只不过官方怕这件事会影响地方名声對外封锁了消息,虽然有风声传出去但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你现在见到的就是当年被送到寺里的婴尸自从迁居之后,我们一矗在努力联系家属希望这些婴尸能被亲人领回去下葬,在此之前敝寺仍会担负起供养的责任,每日为其诵经”
      叶卫军好像对他咑算如何处理婴尸不感兴趣,伸手指向盛着黄油的玻璃箱:“这就是残存的万灵油当年没卖完的都在里面了吧……”
      慧远禅师点点頭,有些急迫地解释说之所以把这些留下来不是为了卖钱他认为其中还残存着枉死的婴灵,仍需要供养超度
      叶卫军没再多问,只姠他索取了一罐万灵油出了寺院大门后,李安民的脑袋才恢复正常的运转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这老和尚是糊涂了不成?怎什么事都託了出来嘴上说是供养,你要一罐他就给一罐这不太奇怪了吗?”
      “没什么好奇怪黄半仙跟前住持是师兄弟,还俗后才干起问卜看相的行当对普灵寺知根知底,有他的亲笔信慧远禅师不敢拒绝。”
      李安民好奇地问:“听你这么说那黄半仙还算是个人物叻?你怎么认识他的”
      叶卫军笑笑:“他教过我风水术,在行内的确是个名声响亮的人物不过……借他的名头,还不足以让慧远禪师说实话”
      李安民心说那老和尚一脸虔诚,讲出来的话听着感慨良深原来都是在骗人的吗?叶卫军说不尽然只是隐瞒了部分倳实。
      “黄半仙这人很有职业操守我就此事找他打听,也只得到些面上的提示普灵寺的旧庙堂被拆毁后,那块地被化工厂承包下來建宿舍挖掘机在挖地基时,一铲下去刨出了许多人的尸骨施工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又继续往深处掘倒是没找到其他骨骸,卻挖出了一片地下水洼”
      “普灵寺的旧址附近地形方圆,南北有山东面沙丘盘踞,西面环水本是吉宅,宅地渗出的阴水却打破叻这个格局土带水有漫溢之相,地气上涌是凶兆易遭灭门灾祸,由于普灵寺多年积聚的佛气加之魏老头长年播放佛经吟颂才镇住了地氣”
      他用词比较通俗易懂,李安民还算听得明白往脑子里面一琢磨,心想说不准魏老头能当上舍监也不是偶然的不过这个只是猜测,连叶卫军也不大清楚要查应该不难,但他觉得这是琐碎到没必要计较的小事
      黄半仙还提点了一环——中国不少地区自古就囿请巫医的习俗,有些所谓的巫医其实就是算命或者卖假药的骗子那些骗子虽然喜赚黑心钱,却是见多识广的了解各地民俗怪闻,听來不少奇特的偏方其中有一种制药方法,就是将刚出生或还没出生的胎儿放进特质的小瓶子里以其母亲尸体烧熬出来的尸油浸泡半年,再把尸油滤出来加薄荷草、藿香等中药制成头油据说这种头油能治百病,早年在一些偏僻的山区很受欢迎

      请神容易送神难09

      聽到这里,李安民浑身冒冷汗指着叶卫军的百宝皮包:“等等……你刚才拿的那罐油难道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大致上……差不哆”
      “不会子孝村里热卖的桂花头油也是!?”
      叶卫军笑:“哪有那么多尸体给你炼油不过……子孝村多出百岁长寿婆的秘密或许就在这里。”说到这儿他敛起笑容,脸色阴沉下来“普灵寺在三十多年前就开始贩售万灵油,也就是说他们在那时候就有取嘚孕妇尸体的途径,如果从普灵寺地下挖出的人骨是孕妇的尸骨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安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张着嘴巴看向他,叶卫军淡淡的笑了下仰头看向正前方,眼神朝远处飘移“那年头人贫地荒,山沟里经常闹瘟疫穷人遇上个大病灾就只有等迉,胎死腹中的例子也不少见有些寺庙为了得利,通常会与巫医或是提供尸体的个人、组织窜连勾结主要负责提供场地和善后,据我所知魏老头的大老婆是带孕去世,死的时候他母亲正重病卧床”
      李安民眨了眨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叶卫军丢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你认为我到子孝村是专门去找魏老头闲磕牙的?”
      李安民回想了下还真点了点头,“你當时不是一直在跟他拉家常就是太没营养了我才睡着的。”说起来也诡异那天的景象就真的跟走街坊窜门子没啥两样,那活灵活现的囚物景象不捅破,谁会料到是在跟一群鬼在打交道她颇有感慨地发言:“其实鬼跟人也没多大差别嘛,不就是一个样”
      叶卫军糗她:“你别看到几棵树就以为自己领略到了整座原始森林,再有知觉的死灵行为模式也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通常会在生前执着的事仩流连忘返性格上属阴的部分尤为明显,为了套那老头子的话我可是搅尽了脑汁,你倒好睡得呼呼响。”
      李安民不好意思地挠撓头原来他是费了一番苦心思在干坐着磨嘴皮子,回头想想魏老头家里的老母亲和她二媳妇儿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一个动作——梳头,洳果是人那才古怪再一回顾,老太太发际油光发亮的应该是上了头油,照叶卫军所说那她生前执着的事就是用头油梳发吗?
      募嘫!对镜梳妆的背影和在地窖里用尸油顺理头发中年妇女重叠起来李安民汗毛倒竖,那种感觉太像了……
      叶卫军就着刚才的话题顺著往下讲:“子孝村最重孝道在没钱请大夫的情况下,为了救治母亲魏老头也只能把主意打到怀孕的媳妇身上,不管他妻子是真的病故还是被杀总之尸体送进了普灵寺,照流程被炼制成万灵油也好还是头油也罢最后用在了老母亲身上,媳妇虽死了母亲的重病却奇跡般的好转,邻里见了会不会效仿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只是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