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蒲公英扬扬的蒲公英种子 包含着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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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蒲公英 含羞草 芦苇的经典句子 时间:2011-01-04 来源:互联网 作者:秩名 阅读:
次   芦苇开花了,芦花飘飘,白白的,软软的,像一簇簇轻盈的羽毛,在风中摇曳。
  河边浅水处刚绽叶的芦苇飒啦啦摇响,与春风缠绵絮语,像是低吟着一首朦胧的情诗。
  道旁的草地上长着一簇簇蒲公英,伞形的小白花球,随风散落。
  蒲公英的朵朵黄花开得绚丽烂漫小巧,娇嫩,好像是一些雏鸡,它们扑动着,欢笑着,显得那么亲切可爱。
  蒲公英那带绒毛的种子在空中飞飞扬扬地飘着,好像是在向秋天告别。
  含羞草像一个害羞的姑娘,只要在它的叶片上轻轻一碰,它就合拢起来,枝条也跟着低垂下来,好像不敢见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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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亲情是六月里的一阵凉风,把舒适和清凉吹进你的心灵;亲情是严冬中
母爱是迷惘时苦口婆心的规劝;母爱是远行时一声殷切的叮咛;母爱是孤
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高尔基) 母爱是一种巨大的火
父爱是水 高尔基 父之美德,儿之遗产。字严 父爱,如大海般深沉而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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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解嬿嬿   这世上也许有真正的爱情,却没有永恒的爱情
  那是一个冬夜,12月的台北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是这一天的温度却比往常要低上好几度,瑟瑟寒风将街上的行人吹得一个都无,寂静的街道上除了橱窗里闪耀着霓虹添了些人气,只有一个年青男子一路狂奔而来的声响证明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人。
2007-05-12 23:28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1)
  这世上也许有真正的爱情,却没有永恒的爱情
  那是一个冬夜,12月的台北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是这一天的温度却比往常要低上好几度,瑟瑟寒风将街上的行人吹得一个都无,寂静的街道上除了橱窗里闪耀着霓虹添了些人气,只有一个年青男子一路狂奔而来的声响证明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人。
  “生了没有?我太太生了没有?”
  协和医院的大门被匆匆奔进的男子用力推开,寒风席卷着大门乒乓的作响声把正在打瞌睡的值班护士猛然吓醒。还来不及斥责男子的莽撞行径,护士便被他一把抓住,没头没脑的吼了一句。
  “谁……什么……”显然护士还沉醉在昨夜与小儿科大夫约会的甜美梦境中无法自拔,对这个陌生俊帅男人的问话只能做瞠目结舌状。
  “仲文,仲文,向晴在这里!”
  远处,站在手术室门口正摸着念珠诵着佛经的老太太对着男子挥手,被唤做仲文的男子越过护士直直地朝手术室迈进。
  “手术还在进行,都一个小时了。”老太太语气不稳地说着,“小晴这丫头身体弱,这一个关不知道……不知道……!”
  “闭嘴!小晴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一直坐在等候位上看着地面的老人狠狠顿了顿手中的拐杖,严厉而不苟言笑的神情有如罩了一层寒霜。
  向晴,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谁都不能把她带走,老天都不可以!!
  “爸,我知道,晴一定没事,一定的。”仲文好言好语地安抚着两位老人,然后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焦虑的眼神却泄漏了他内心的不安。
  “啪”的一声,圆形的首饰盒从口袋里滑落在地,仲文弯身捡起,慢慢打开,手中的星形项链在刺目的日光灯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他精挑细选了一个多月的神秘礼物,是他的爱情理想,他和她梦想中的完美世界。
  “看见一颗非常亮的星吗?”
  “看见啦。真的好亮。”
  “冬季的时候,他是天空里最亮的星,名叫天狼星,也是我最爱的一颗星。将来,我要到那儿去,在它上面建造我的乌托邦。”
  “等你的乌托邦建造好了,我会是第一位贵客吗?”
  “不,我希望你会是它的女主人。”
  熟悉的对白,熟悉的表情……一切一切恍若一部时光流转机,记忆随着钻石熠熠的光辉,飞逝向前,向前,前往他们最初的邂逅。
  夸张的自行车铃声、女孩子的尖叫、重重跌倒在地的声音,一场微型车祸在清晨的大学校园门口以惊天动地的架式上演着。
  “你有没有受伤?”仲文扔下单车,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生。
  学校门口是一段下坡路,刚才他正踩着单车全速前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冒失家伙,直直地挡在他的车头,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避救措施,人车就这么紧密“拥抱”了。
  这该不是最新的搭讪方式吧?仲文扶起哀叫着直呼痛的女生,一边心中暗暗嘀咕着。不是他自恋,只是自从他进入这所大学后,总有女生以这样或那样巧合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这回用的方式似乎最自虐。
  “喂,你怎么不长眼睛,横冲直撞的!!”向晴狠狠推开他好心好意搀扶的手,低头揉着似乎痛得不轻的腿,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丛火星在仲文眼中点亮,有人恶人先告状!
  “不长眼睛,横冲直撞的,好象不是我,***!”
  慢条斯理地扶起单车,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仲文架着车头懒懒地靠在墙边冷睇着肇事者,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最好不要惹,当然眼前的女生显然不清楚状况。
  “好吧,算我倒霉,绅士!”刻意将重音压在最后两个字上,向晴胡乱地挥了挥手转身准备跑路,一大早遇到这么个小鸡肚肠斤斤计较器量狭小超没风度的鲁莽驾驶者只能自认倒霉,但如果因此连阎教授的课都迟到了,那她才真正的死定了。这所大学里谁都知道阎教授当人的狠劲和阎王爷有得一拼,谁敢在他的课上迟到一次,那就必死无疑,决没有再生的可能,向晴可不想自己辛苦熬了一学期的努力被这场小小车祸破坏。
  “小心!”
  “哎哟!”
  两声惊呼,一男一女,再次同时炸响。
  “你怎么了?”
  “疼死我了!!这只脚……动不了了!!”
  向晴重又重重瘫坐在地,绝望的看着天空,不敢相信自己的腿竟然痛得站不起来,难道天要亡她,让她今年非得补考阎教授的课,她的寒假,她的出游计划,这下统统泡汤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仲文蹲下身子查看女生的伤势,看她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该不会是骨折吧。
  “都是你!”向晴愤怒的挥开仲禹伸过来的魔手,“完蛋了,今天在华民堂还有一场考试呢!现在我连走都不能走啦,这下阎老头不整死我才怪。现在怎么办!?”
  向晴愤怒地槌着地,突然眼前一花,下一刻她已经四肢离地,整个人落在了肇事者的怀里,双手还条件反射似的牢牢扣住他的脖子。
  “你——”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家伙竟然,竟然……
  “我送你去华民堂。”仲文低头朝怀里瞠目结舌的女生微微一笑,美女在怀原本是件赏心乐事,何况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生此刻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更让他得意。
2007-05-12 23:29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2)
  “我自己可以走。”向晴尤自嘟囔着。
  “哈。”仲文仰天一笑,不自理会她不自量力的挣扎。
  “喂,你笑什么什么,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是的,你千万不要感激,更不要做出以身相许这样的把戏,我好怕。”
  “哎,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
  “彼此,彼此。”
  ……
  夏日清晨的学院路被两人一来一去的争吵妆点的热热闹闹,也许所有的爱恋都开始于这样不期而遇的浪漫插曲。
  向晴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打响第一百二十个喷嚏,隔壁座位刚坐下的女生在听到这惊天动地响声之后皱着眉匆匆逃离。
  抽出一张纸巾捂着鼻子,向晴不由有些沮丧,如果不是因为这篇该死的论文她也不用拖着病泱泱的身子在这里荼毒众人,放眼望去她周围5米半径内根本无人敢坐,太糗了!
  “不就是感冒吗?”向晴嘟囔着,又一个喷嚏喷涌而出。恰在此时一个黑影笼罩她的前方,哐膛一声,竟然有人“冒死”坐在她对面。
  谁这么勇敢?向晴抬起头,视线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的戏谑的神情。
  “这位同学,怎么每次见你不是脚摔了,就是感冒了?”仲文要笑不笑地看着眼前鼻子揉得通红,小脸淹没在一大堆纸巾里显得十分无奈的女生。几天前生龙活虎对着他叫嚣挑衅的鲜活样子简直和今天判若两人,害他一看见她的背影就忍不住过来招惹。
  “怎么又是你?”向晴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桌上的纸笔噼噼啪啪掉了一地。
  “安静!”远处有人不满示意。
  向晴灰溜溜的捡起地上的东西,不忘恶狠狠地瞪一眼面前幸灾乐祸的家伙。
  几天前尴尬的回忆再次窜进脑海,那天,不顾她的反对,这家伙竟然当着阎教授的面把她抱到教室放到座位上。全系200多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整堂课不断有人对她探头探脑,连着几天都有女生跑来问长问短,打听她和他的关系。如果不是为了躲避这群娘子军的穷追猛打,她怎么会跑到教学楼顶天台吹风染上感冒呀!
  罪魁祸首!
  “我不认识你。”她狠戾的瞪眼,在纸上刷刷写下警告的话语扔在他面前。
  “自我介绍,本人姓夏,名仲文,身高1.80米,体重70KG,大传系四年级。请问***芳名,身高多少,体重几何?”纸张背面被他涂了黑压压一片字退回到她的书本上。
  脸皮真够厚的。理智告诉向晴不要去理他,可是手却忍不住拿着笔,狠狠地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绅士是不会随便骚扰别人的。请自重。”
  “我没有骚扰别人,我只是在骚扰你,你不是别人,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不告诉,不告诉,就不告诉!”
  “哦,原来***姓不,名告诉,好特别的名字。”
  “讨厌!”
  “我不姓讨,也不叫厌。请记住,我叫夏仲文,很好听的名字。”
  终于,向晴在仲文不屈不挠的骚扰下捧着他的纸条噗哧笑了。
  “给你赔罪好不好?”纸条再次小心翼翼地传到她面前。
  这回向晴没有在纸上回答,而是抬头看着他,脸一点一点涨红,然后——
  打了一个震惊四座的大喷嚏。
  “走吧。”仲文探过身一把拉起她的手,在众人埋怨之前逃离。
  路易斯阿姆斯特丹的沙哑歌声在这个夏夜湿润的空气中回荡,向晴坐在这个精致的餐厅一隅,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嗨!***,”仲文从菜单上抬起头,“你这样太伤我自尊了吧。”
  “诶?”向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这里每桌都是成双成对的,别人会以为我没有吸引力,所以你才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你胡说什么呀!”向晴脸红了,这个家伙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刚才突然把她从图书馆一路拖到这里,现在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当然啦。”仲文怪叫,“这可以台北最出名的情人餐厅,来这里的不是谈情就是说爱,你看他们哪一对不是含情脉脉说着情话,只有你这么不专心。”
  “我和你又不是一对,我干吗要专心?”
  “假装一下也可以啊,好歹我肯低下高傲的头颅请你吃饭赔罪诶?”仲文索性放心菜单,一心一意地和她斗嘴。
  “赔罪?”向晴故意昂着头,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就这么一顿饭?诚意不足啊!”
  “你要诚意?”仲文想了想,“好。”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用餐叉敲着碗碟弄出巨大而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整个餐厅的注意。
  “Ladiesandgentlement,mayIhaveyourattentio lease.”他微笑着对着全餐厅的人开始演讲,“大家看见这里坐着一位非常可爱又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吗?她是我非常爱慕的一位***。”
  “你别闹!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向晴拼命扯他衣角角,试图阻止他的疯狂举动。
  “我是认真的。”仲文低头对她微笑,那认真的眼神让她的心莫名一颤。
  “前一阵子,我干了一件错事得罪了她。”仲文抬头继续他的演说,“所以我今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道歉。”
2007-05-12 23:29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3)
  “你干了甚么错事呀?男人对女人干了错事,一定要负责任的,不能始乱终弃啊!”一个客人终于忍不住插嘴,引起全餐厅人的哄笑。
  “你好坏,我走了!”向晴很是尴尬,更有些生气,提着包想走,被仲文牢牢抓住。
  “我还没说完呢!各位,今晚我请这位***来这儿吃饭,就是为了向她赔罪,我现在当
  着大家的面,向她叩头认错,请大家看清楚,作个证。”
  说罢,仲文突然转过身面对向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他说着,然后弯下身,咚咚咚的把前额往桌面上叩。
  整个餐厅热闹起来,人们笑着、起哄着,不断鼓掌着,连音乐也在瞬间变成了热烈的舞曲。
  向晴进退两难地被仲文搂在怀里,又好笑又好气。
  “你这个人——”她轻捶着他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吧?”他笑着,把她轻轻拥到自己怀里,眼神里闪亮着某种光彩。
  就这样定了。
  仲文告诉自己,在第一次撞倒向晴的时候,就这样定了,她就是他要的人。
  夏夜洋溢着热情,阵阵微醺的暖风让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坠入了爱河。
  那之后,一切就像飞速旋转的陀螺,他和她由相识到相恋,由相恋到热恋。躺在学校的草坪上看星星、坐在拉面店里共吃一碗面、她给他画肖像,他为她唱情歌,所有恋人在一起做的疯狂而浪漫的事情他们一件一件体验。
  “看见那颗非常亮的星星吗?”
  “看见啦。真的好亮。”
  “冬季的时候,他是天空里最亮的星,名叫天狼星,也是我最爱的一颗星。将来,我要到那儿去,在它上面建造我的乌托邦。”
  “这就是你热爱天文学的原因?”
  “对!因为我在这地球上找不到乐土,我想,在无限的宇宙里兴许可以找得到。”
  “等你的乌托邦建造好了,我会是第一位贵客吗?”
  “不,我希望你会是它的女主人。”
  冒着些微寒气的冬季,裹着厚厚的毯子窝在寝室阳台上看星星,这似乎变成了他和她最常做的消闲活动。
  向晴偎在仲文的怀里,听着他讲述每一个星星的故事,听着他讲述未来的梦想,一切是那么不切实际,一切是那么浪漫,但是向晴就是这样迷蒙地听着,憧憬着,仿佛那颗星离自己很近,仿佛天狼星上自己的家园已经在慢慢建造。
  年轻时,所有的爱恋都是仿佛是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美好而虚幻。9月到12月,向晴和她的爱情童话相遇。
  六月,淅沥的小雨浇息炎夏如火的灼烧。
  唱着毕业歌,带着学士帽,仲文毕业的时刻到了。
  “你有什么打算?”
  站在浓绿的树阴底下,周围的毕业生不是忙着拍照留念就是互写临别赠言。只有向晴眼泪汪汪地扯着仲文的衣角,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哀伤神情。仲文的家在香港,学业完成后他必须回去。虽然只是一海之隔,向晴却觉得仿佛远隔千山万水。
  “不可以留下来吗?”她吸了吸鼻子,“台湾的工作机会也很多。”
  “向晴。”一直沉默着的仲文叹着气,用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怎么办?”向晴紧紧握住仲文的手,手指冰凉而微微颤抖,“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么?”
  “向晴。”仲文再度叹气,把她紧紧圈在自己怀中。
  “嫁给我。”他在她耳中低喃,“不然我就把你打昏直接背到天狼星上去。”
  “什么!”向晴倏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你这是在求婚吗?”
  “你说呢?”仲文捧起她的脸,眼神有着无比的虔诚和认真,“我愿意为你留下来,愿意把自己捆绑在你的裙角做一个卑微而臣服的仆人,所以,小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的是真的?”向晴露出惊喜的神情,心中的礼花一一朵一朵绽放,“你说的是真的?”一次再一次地求证,只为了心中的那份不确定
  “真的,真的,真的!”仲文举起她在树阴底下旋转,旋转。
  笑声、祝福声,向晴的裙角飞扬,像一片幸福的祥云。
  那个雨雾蒙蒙的六月里,她和他许下了共渡一生的誓言。
  “生了,生了。”
  产房门突然打开,遥遥传来婴儿清脆的哭声将仲文沉溺在过往的思绪打断。
  “护士,我女儿怎么样。”向晴的父母急急地迎上刚从手术室里走出的护士。
  “一切都好。”护士微笑着,然后将手中的蓝色襁褓递到他们面前,“是个女孩,很漂亮。”
  “我的女儿。”
  “我的外孙女。”
  三个大人把脸紧紧凑在蓝色襁褓面前,那里面有着一张小小的、皱皱的脸,脸上圆圆地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我来抱抱!”三个大人争抢着要抱婴儿,手术室里又一阵啼哭传来。
  “这是——”向晴的母亲看着手术室,难道——
  “又是一个女孩。”手术室的门推开,另一个护士抱着同样的蓝色襁褓走了出来,“恭喜你们,是异卵双生的双胞胎,一对女孩儿。”
  双胞胎?一家人惊喜地接过这两个小生命,相似的样貌,一个正好奇地张望世界,另一个却拼命啼哭。她们不知道,属于她们的人生已从此展开,那将是两段全然不同又互相纠缠的人生。
2007-05-12 23:29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4)
  “乖,宝宝乖!”
  向晴和仲文的小巢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热闹,妈妈和外婆各自抱着一个女孩笑眯眯地围着餐桌,这是向晴出院后全家吃的第一顿团圆饭。
  “晴。”仲文走到妻子身边,看着她一脸微笑凝睇着怀中女儿的幸福模样,心中是满满
  地感动,他终于有了家,一个完整的家。
  “来带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星形项链环上了向晴纤细的脖子。
  “谢谢。”向晴的脸微微泛红,即便是为人妻为人母,每当仲文有这样浪漫的举动,她依然心动,会娇羞。
  “好了,好了。”向父顿了顿手中的拐杖,“你们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么?”
  “嗯。”仲文转过身,点点头,“我跟小晴已经想好了,姐姐叫夏雪,妹妹叫夏冰。”
  “你姓夏,夏雪、夏冰,那不就是夏天的雪和夏天的冰啰?哟!夏天天气热,哪来的雪和冰呀?”岳母有些不以为然。
  “这名字取得不好!意思不好,意头也不好。取名字不是闹着玩的。”向父低着头想了想了,然后专横地说道,“我不同意。让我再想一想,你们不要这么快下决定。”
  向晴看了看仲文不豫的脸色,“我倒觉这两个名字很美,就是因为夏天里难得看见雪和冰,才显得它们珍贵嘛。”
  “别再说了!”向父威严的摆手,仿佛此刻面对的还是他当年做军官时的下属,“我说不行就不行,她们是我的外孙女,这名字得我说了算!”
  “爸——”,向晴还想说什么,但父亲接下的话却让仲文的脸色更难看。
  “还有,孩子需要好的生长环境,你这儿什么都不方便,小晴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太辛苦了,身体又不好,常常生病,虽然请了保母,还是手忙脚乱的。我看让她们母女三个先搬回家来住,我们好照顾。”
  “不必了。”仲文冷冷地回答,“我会好好照顾小晴的,毕竟我才是她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
  “太放肆了!!”向父转过头来严厉地看着他,“我是她父亲,两个孩子的外公,难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好好照顾她们吗?”
  “好了,爸,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眼看着一场“战争”又要打响,这屋里的两个女人连忙打圆场。
  “总之,我说了算!”向父跺着拐杖不依不饶。
  回答他的是仲文摔门而去的重大声响。
  “这是什么态度!”向父横眉竖目地瞪着紧紧闭合的门。
  一顿和乐融融的晚饭就此陷入僵局,而这只是无数次争执中小小的一场。
  夜深了,孩子们在她们粉红的小世界里已经沉沉睡去,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片静默中。
  向晴推开顶楼天台的门,当初她和仲文选择这幢郊区小屋,就是看中那顶楼玻璃天台可以躺着看星星。可是曾几何时这样美好闲适的习惯已经在两人频繁的口角中渐渐遗忘。常常只有在她遍地找不到仲文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应该躲在这里。
  门内氤鬳着酒精和烟草混和的味道,向晴驻足在门口,看着月光下隔着蓝色烟雾的身影,仲文正坐在窗台前透过天文望远镜看着星空。
  他不快乐。
  向晴知道他非常不快乐,其实结婚这两年,她又何尝快乐,曾经以为会象天堂般幸福的日子已经变成对两人的折磨。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问自己。她爱仲文,而仲文也爱她。可是为什么他不能象她一样爱她的家人呢?这两年他和父亲的矛盾愈演愈烈,而她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两个同样爱她的男人不能够和平共处呢?
  她知道行伍出身的父亲习惯了对别人发号施令,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掌控,包括身边人的命运。可那都只是因为父亲关心她,不想她受一点点苦,这些仲文都不理解吗?
  向晴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仲文身边坐下,她和他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
  “要在这儿看一晚上的星星吗?”头枕在仲文的肩上,仰天望星,就像他们相恋的时候那样。
  “今晚天气很好,星空特别美,天狼星特别亮。”
  “天狼星距离地球到底有多远?”
  “8.7光年。”
  “有那么远吗?”
  “不算远啊!天文学家目前发现距离我们最远的天体,超过100亿光年。”
  “100亿光年是无限远喔,而我们只是很有限的人类。”向晴将眼神移向仲文,含有深意地看着他。
  “你曾经说过,会跟我一起到天狼星去,作我的乌托邦的女主人。你现在是否还愿意跟我去呢?”
  “在那儿没有地心吸力,在地球上我们才能脚踏实地做人。你不也曾经说过,哪儿有我在,哪儿就是乐土,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吗?”
  “我曾经以为是这样……”
  “因为那时候你爱我比现在多,是吗?”
  向晴忧郁地望着仲文,仲文摇摇头,视线从遥远的星空移到她的脸上,一声轻轻的叹息,他怜惜的伸手轻抚她的脸——他最爱的容颜。
  “如果我对你的爱有过任何变化的话,只会是越来越多。”
  “可是,跟我在一起,你不再快乐了。”
  “我无法快快乐乐地活在别人的控制与摆布当中。”
2007-05-12 23:30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5)
  “你真有这么讨厌我爸吗?”
  “难道,你就不能离开你的爸爸妈妈,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你知道我很爱他们,我不愿意他们伤心。我知道我很自私,其实你的爸妈也很希望我们可以到香港跟他们一起生活,但是我放不下心。”
  “为了你,我已经让我的老爸老妈伤心了许多年了,因为我爱你多于爱他们。可是你……”仲文有些气愤难抑,当年他为了娶向晴,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留在了台湾。可是他所做的一切牺牲在向家人眼里却显得理所当然。
  “我知道爸爸什么事都要插手让你受不了,可是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做这一切是因为爱我,爱我们这个家。“
  “你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你开口闭口总是你爸爸妈妈!!那我算甚么?!”仲文火了。
  “他们是你的敌人吗?你为何总是要跟他们过不去。”向晴的火气跟声调也提高了。
  “你爸爸妈妈要我在台湾定居,我答应了!你那个非常非常爱台湾的爸爸,逼着我进政府机关工作,还说将来要帮我弄个官来做,我也服从了!他们三天两头要把你带回娘家去住,我心里不高兴,也一次又一次地让步了。可是,这一次我绝不再让步了!我不会搬过去跟他们住在一起,这并不是地域的问题,是尊严的问题,我夏仲文──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最起码的尊严。作为你的丈夫,你应该给我最起码的尊重!你现在依赖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的父母。我不能忍受他们事无大小都要插手来管一管,我不能忍受被你爸支来使去,主宰我的命运!他曾经是军官,可我不是他手下的兵,我不需要盲目地服从他的命令。
  爆发之后是突如其来的沉默,仲文和向晴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点即爆。
  许久,仲文抬头深深看着向晴:“我已决定了,我要回香港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我只好自己走了。”
  向晴瞪着仲文,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说,你会扔下我和两个女儿,一个人走?”
  “我不希望结局是这样,我希望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在香港快快乐乐地开始新的生活,”收起了火气,仲文用请求的眼神看着向晴,“,跟我一起走,好吗?
  “到了香港,你就会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吗?”
  仲文看着向晴,一时答不上来。
  “仲文,我太了解你了。你小时候在印尼遭遇上排华,到了香港又被人视为外乡人,你愤世嫉俗,总认为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对甚么都看不顺眼。无论在那里,你都不会快乐。因为,你的乌托邦在遥远的外层空间,在那天狼星上。在这个地球上,并没有你想找的乐土。可是,我不愿意带着两个女儿随着你到处飘流。你根本不愿意长大,你老是在作梦,不愿意生活在现实里。
  “你不也是不愿意长大吗?你总想赖在你爸妈的身边。”
  二人不再说话,凝望着对方良久。仲文突然发出一阵苦笑。
  “看来,咱们到了现在,才算真正了解对方。”
  向晴咬着唇不说话,泪水慢慢滑下了她的脸庞。
  “向晴。”仲文走进她,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你真的要走吗?”向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问到,唇瓣微微颤动。
  真的要走吗?仲文问自己,此情此景仿佛两年前那个唱着毕业歌的雨天,那一天,他不舍得离开,今时今日他真的能够放下她吗?
  月光悄悄洒进房间,向晴脖子上的星形项链折射着冷冷地光芒,似乎在提醒他他们曾经有过的爱情誓言……
  “向晴……”他叹息着,将妻子紧紧搂在怀中。
  再一次,他妥协了。
  那之后,仲文和向晴仿佛和好如初。
  仲文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再和岳父发生冲突,向晴也努力避免让父亲干涉太多她和仲文的生活。
  他们两个都很努力,只是常常,他们会从内心叹一口气,这样努力地生活着,太辛苦,太小心翼翼,这真的就是所谓的幸福生活吗?
  他们笑的越来越少,话题也越来越单调,心更是隔开万水千山地距离。经常是整个夜晚向晴对着电视机发呆,仲文躲在阁楼对着他的星星发呆。
  双生姐妹越长越大,越长越漂亮,也只有面对孩子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会心的笑颜。也只有在逗孩子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起坐在地板上,扮演大灰狼和小白兔。
  爱情是什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遥远不复忆起的东西。
  9月的某天深夜,向晴失眠了。
  床边是冰凉一片,自很久以前仲文就不再和她睡同一张床,他们拥有各自的世界,仿佛同一空间的陌生人。
  然而今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值得纪念的十年?但仲文显然记不得了。
  向晴缓缓坐起身来,夜凉如水,她却只披着薄薄的纱衣在屋子里一抹游魂似的徘徊,慢慢回忆这十年中的点点滴滴,相识、相恋、相伴直到相敬如“冰”。
  走到穿衣镜前,镜中呈现的是一个面容憔悴、死气沉沉的女子。她才三十出头而已,却已看不出活力和生机,眼角浅浅的鱼尾纹,仿佛在诉说她常常的忧愁。
2007-05-12 23:31
第一部分 第1节 爱,别离(6)
  “你怎么还没睡?”
  当仲文带着微醉的酒意推开家门的时候,看到妻子满脸泪痕的站在镜边。
  “又怎么了?”仲文不耐烦地坐到沙发上,酒精让他的脑袋微微发胀,“是不是你爸爸又——”
  “不——”向晴阻断了他的话头,不断的摇头。
  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她告诉自己,当她哭泣时,他的手指不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珠,那就放两个不快乐的灵魂彼此自由吧。
  夏末的最后一个晴天,仲文和向晴带着她们的女儿来到了郊外的蒲公英田边,那将是她们全家第一次野餐,也将是她们的最后一次。
  夏冰和夏雪在田野里奔来奔去,玩得非常高兴,她们以为从此以后的日子会象这天的天气一般永远晴朗,永远洒满欢笑。
  “你看,你看,蒲公英飞起来了!”
  年幼的夏冰指着在强风中飘扬而起蒲公英快乐的大叫,那一刻满天遍野仿佛下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在她们头顶飘洒,飞扬。
  向晴牵着两个女儿的手,看着这美丽的景致。
  “蒲公英是生命力很强的植物,是四海为家的流浪者。这些小毛毛,带着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流,去到哪里,落到哪里,就在那儿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我要学蒲公英,乘着风到处飞,做个流浪者。”夏冰神往看着天际。
  “飞得太远,会不认得回家的路,你还是别去流浪的好。”妹妹紧紧抓住姐姐的手,“我们不要分开。”
  “嗯,我们不分开。”夏冰点点头,开心的笑着。
  相亲相爱的孪生姐妹俩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将会面对的是从此天涯各一方的命运。
  夏冰和夏雪8岁那年,她们的父母终于离婚。
  姐姐夏冰随父亲回到香港,妹妹夏雪随母亲留在台湾。两地虽然只隔着一条海峡,但命运的姻缘际会,使她们整整分开了20年。
  但那只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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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1)
  幸福或者不幸,快乐或不快乐,无论何种,你一样都要成长。
  成长,面对更远的天空,面对更多的挫折
  那便是区别
  85年10月17日雨天
  小雪,你好吗?
  我在这里不快乐,非常不快乐,香港的一切都很陌生,连他们讲的话都是我听不懂的,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啊,我好想妈妈。
  爸爸说来机场接我的公公婆婆是我们的爷爷、奶奶,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他们总是说妈妈不好,不许我提妈妈,更不许我提外公外婆,连我想打***回家都不准。
  记得我们当初说过要让爸爸妈妈复合的么,你有没有努力啊,我可是每天都跟爸爸说我要妈妈,可是他只会皱着眉什么话都不说。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希望?
  现在我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一个人一张床,晚上冷清清的,总是睡不着,好想念妈妈以前总是睡前给我们唱的歌啊。
  85年12月20日晴天
  小雪,奶奶是巫婆。
  她把我写给你的信全部藏起来了,还骗我说把信寄掉了。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更爱妈妈和外公外婆。
  知道吗?我们要搬家了,可是搬到哪里,新家的***是多少,他们谁都不肯告诉我。我好害怕,小雪,她们会把我带到哪里去?如果你和妈妈找不到我怎么办?小雪,我好想回家,为什么大人们要分开?!
  爸爸又喝醉了,现在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一身的酒气。
  小雪,爸爸不再是以前的爸爸了,以前他还会陪我们看星星,讲故事,可现在他连看我一眼都想不起来。他只是整天喝酒,连爷爷奶奶劝他都不听,每次喝醉,奶奶就会骂妈妈,说都是妈妈害的。可是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美丽的人,她怎么会害爸爸呢?
  小雪,我不该跟爸爸走的。
  我好害怕。
  85年12月30日晴天
  小雪,新年快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爷爷奶奶在收拾行礼,我问他们到底要搬到哪里,奶奶说我们要回台北了,我马上就可以和你们团聚了。
  我太高兴了,一定是爸爸和妈妈要和好了,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好了,不写了,反正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86年10月20日晴天
  小雪,分开已经一年了,你和妈妈还好吗?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吗?
  我昨天做梦,梦见我们一家在蒲公英田里野餐,满天的蒲公英好美好美,我梦见我跟着蒲公英飞了起来,飘啊飘啊,可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
  你不会想到我现在在大陆,在一个叫做大连的城市。这里很美,有湛蓝的海水,整洁的街道、清爽的空气,可是没有你们,一切都那么没意义。
  可能我要永远住在这里了,因为爷爷把香港的鞋厂搬到了这里,奶奶说我们不回去,不去香港,更不会去台北了。爸爸和爷爷每天都在工厂里忙,很晚才回家。奶奶对我越来越凶,常常骂我,还会打我耳光,我讨厌奶奶,讨厌大连的新家,我也讨厌爸爸,因为他欺骗了我。欺骗女儿的爸爸不是好爸爸。小雪,我不要留在大连,你叫妈妈赶快来把我带回台北去。小雪,求求你,赶快来!我好想你们!
  “夏冰,你躲在哪里?夏冰,你给我出来!”
  门外传来老妇人略显歇斯底里的吼声,夏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纸和笔放进口袋里,拉开厚重的窗帘。
  “什么事?”她从窗台上跳下来,双手插在背带牛仔裤的裤兜里,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女孩子家爬到窗台上象什么样子!”夏于秀英着眉瞪着10岁的孙女,这个小鬼头整天看见她象看见仇人,一见着她这幅样子就让人生气。
  “要开饭了,快去洗手,来晚了可没你的饭吃。”夏于秀英再次瞪了孙女一眼,转身出门,没有看到夏冰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她曾经非常盼望有个孙女,想过要好好疼她,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一年前仲文带着夏冰回到香港时可把她高兴坏了,为她布置了最漂亮的儿童房,买了最时髦最漂亮的衣服,联系了收费不吝的贵族小学,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恨不得都捧在夏冰的面前。可是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夏冰对所有人都一副畏缩而抗拒的样子,夏冰整天哭嚷着要回台湾,要找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坚持,夏冰心存幻想希望父母复合的白日梦,都让她心生厌恶。这是她的孙女,他们夏家的种,可心却总向着向家人,不管她对她再好,都是白费。
  于是,在听说大陆吸引外资办厂的消息之后,她就说动老伴将香港的工厂关了门,举家迁徙到大连,她要阻断了所有和台湾联络的可能性,她要让他们向家这辈子都找不到仲文,找不到夏冰。
  不要怪我!夏于秀英愤愤地想着,要怪就怪向晴那个坏女人,如果不是她,她们母子不会分开10年,她的孙女不会和她关系那么僵,仲文也不会天天郁郁寡欢、借酒浇愁。要怪就怪向晴,这一切都是报复!报复他们毁了她的儿子,毁了她的祖孙情。
  趁着大人午睡的时候,夏冰溜出家门。
  周末的街头,人来人往,这座海港城市虽然没有香港和台北繁华,但蓝蓝的天,时而扑面而来的咸咸海风,却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的人很友好,民风淳朴,虽然她是外乡人,却从来没人欺负过她。夏冰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被爸爸和奶奶骗到这座城市来的,她一定会喜欢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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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2)
  脚步停驻在邮局门口,那是她今天开溜的目的地,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信,那是她离开妈妈和小雪之后写的信,虽然因为奶奶的阻挠最终没有寄出去,但是她好不容易偷偷攒够了邮费,总算可以联络家人了。
  “邮差叔叔,我想寄这封信。”夏冰小小的个头刚刚及上柜台。
  “这信是要寄到那儿去的?邮票贴好了吗?”柜台上的服务员微笑着接过夏冰手里的信封,“嗯,这信是寄去台湾的?”
  “是的,台湾台北市。”夏冰掂起脚尖把地址指给他看。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没告诉你吗?我们这儿是不能把信直接寄到台湾去的。”
  “爸爸有说过,可我不相信,我爸会撒谎骗人。”
  “你爸没骗你,是不能寄。”
  “为甚么?”
  “因为……”营业员顿了顿,觉得这么复杂的问题有点难解释,“我们跟台湾关系……就好象……好象两姐妹吵了架,所以彼此不再来往,不通邮,不通航,不通商。”
  夏冰不解地皱着小脸:“我和我姐姐吵了架,还是好姐妹,还能相亲相爱。你们为甚么不能和好?叔叔,你还是帮我把这信寄了吧,求你了!”
  “这个……这个,”营业员无奈地摇头,“该怎么说好呢?说了你也不懂。我也帮不了你呀。”
  信退还到夏冰手里,仿佛把一个期望掐灭了。
  “真的不能寄吗?”夏冰喃喃自语到,“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
  10岁的夏冰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永远不会有***。
  室外阳光灿烂,10月的海滨城市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可是踽踽独行的夏冰无法感受,她能看到的只是自己投射在柏油马路上的孤独身影。
  在大海的彼端妈妈此刻也在找她吗?
  Whydobird uddenlyapear
  Everytimeyouarenear?
  Justlikeme,theylongtobe
  Closetoyou.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
  Everytimeyouwalkby?
  Justlikeme,theylongtobe
  Closetoyou.
  ……
  唱针在黑色胶木唱片上一圈一圈转动着,Carpenters磁性温宛的歌声在室内忧伤地流转。
  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向晴打量着这幢她居住了10年的小屋。
  “Closetoyou”,曾经是她和仲文最爱的歌曲,无数次在这客厅、在这水晶灯下,他俩和着音韵旋转着轻快的舞步。在她耳边仿佛还在回响仲文和着吉他,用生疏着指法配合他低沉嗓音轻喃“Justlikeme,theylongtobe,Closetoyou……”
  曾经在这里有过欢笑,有过泪水,只是现在所有一切美好和痛苦的回忆都将被埋葬。
  “太太,还有什么需要搬的?”
  身后的搬场工人打断她的沉思。
  环顾客厅,所有的一切都罩上了白布,仿若尸体。
  “就这些,麻烦你们了。”
  搬场工人将行礼一件件搬到门外的车上,房产公司的人在大门口贴上了“吉屋待售”的告示。
  “妈妈,”夏雪扯着向晴的衣角,“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乖孩子。”向晴蹲下身子紧紧搂住女儿,泪不知不觉涌上眼眶,“除了你,这里再也没什么值得妈妈留恋的。”
  “妈妈不哭。”懂事的小雪用手轻轻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小雪陪着你,小雪不会离开妈妈的。”
  “小雪……”向晴把头埋在女儿幼小的怀抱中啜泣,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几乎击溃了她生活的全部信心,到最后唯一可以给她安慰和支持的竟然是她只有10岁的女儿。
  “妈,爸,你们放心去吧,我和小雪会好好活下去的。”
  风猛烈地刮着,吹乱了向晴一头长发,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静静站在父母的坟头,看着墓碑上父母微笑着的相片,倍觉辛酸。
  一年前,仲文带着小冰决绝地离去,走得时候带着一身恨意,他恨她将他束缚了10年,更恨她义无返顾要他离去。他并不知道,她让他走只因为了解他活得不幸福,只是希望他能够自由翱翔,天狼星太远,她这辈子都无法成为它的女主人,但为什么要阻止他去追寻的脚步呢?
  但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确定当时的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尤其是同意让仲文带着小冰回香港。每次她和小冰通***,都能听见女儿的哀伤和思念,从女儿的话语中她知道她很不快乐,而仲文的家人对待小冰也不象她想象的那么亲。每一次挂上***她都有一种冲动,立刻冲到香港把女儿接回家。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当她在父母的支持下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仲文的家人如何反对要把小冰带在身边时,却发现仲文家中的***不再有人接听,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拨打过去永远是冗长的拨号音。等她按照地址寻到夏家时,早已人去楼空,邻居只知道他们搬了家,但搬到哪座城市、哪条街巷却一无所知。
  向晴绝望了,她知道这决不是仲文的一时疏忽,如果他想惩罚她,那他选对了方法,她被痛失女儿的伤痛还有仲文的绝情几乎击溃。
  然而上帝并没有这样就放过她,当她的人生最需要安慰的时刻,一场空难带走了她毕生依赖的父母。原本开开心心要到美国去旅游的父母,竟然遇到了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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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3)
  她永远记得人生中最痛苦的那短短几天,守在***机前,整天开着电视,只为了等待航空公司公布失踪和死亡乘客名单。等待,等待,那一刻她才明白人生中最无奈的事情是除了等待束手无策。
  最终,她的父母没有逃过这次劫难,86年从台北飞往美国洛杉矶的MH329航班有273乘客遇难身亡,成为当年航空史上最惨的悲剧,她的父母便在其中,连尸骨都未曾找到。
  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深夜,她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短短数月中接连失去亲人的悲痛将她完全击倒,但当她看到小雪望着她时依赖的眼神,睡觉时紧紧搂住她的细小臂膀,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她不能让唯一剩下的女儿去体味她所承受的痛苦。如果她之前的人生只能用悲惨和失败来形容,她不能够让这样灰暗的阴影影响她唯一的女儿,她必须好好活着,她必须重新活着。
  “妈妈,我们要到哪里去?”
  风中,蒲公英满天飞舞,夏雪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唯恐一不小心随着蒲公英一起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去一个重新开始的地方。”
  一九八六年的夏末,向晴带着夏雪离开台北,迁居台东。
  隔年,台湾政府解严并开放大陆探亲,台湾记者首次到大陆采访。当时通过电视屏幕看着两岸亲人团聚场景的向晴和夏雪并没有想到,她们夜夜想念的家人此刻在海的另一边与她们收看着同样的节目,并同样把那份深切地想念埋在心底。
  “夏日最后玫瑰”,悠扬的歌声从街边的花店悠扬的飘出,颇为吻合这夏末秋初的时节。斜阳黄昏,两名女孩一前一后正笑闹着在校园的绿荫道上行进着。
  “嗨,”身材有些微胖的短发女生上前拍了拍正仰头闻着空气中桂花香的长发女孩。
  “永希,又怎么啦?”长发女孩回转头,清丽面容,悠然的甜笑,斜阳在她发尖跳跃着金灿灿的光芒,那份灵动与美好连同性的永希都看呆了。
  “唉!”永希夸张地长叹一声,“难怪每天放学都有男生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转,连我每次看见你都会心动啦!”
  “你少来啦!”长发少女娇嗔,脸上飞过一抹红晕。
  “别不承认,你转身看看呀!”永希指了指身后,一个小男生跟在她们几步远的地方,正探头探脑想来搭讪,又有些不好意思。
  “喂,想约阿雪去吃冰淇淋吗?”永希转过身,叉着腰大咧咧地朝男生招手。
  小男生脸刹那间红了,扭扭捏捏道:“……没有……”
  “哦,没有就是不想喽,我们阿雪还打算应约呢!”说罢,永希朝夏雪挤挤眼睛,胖胖的脸上一副搞鬼的表情。
  “真的!”小男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被全校男生评为校花的夏雪会愿意和自己去吃冰淇淋。
  “你别闹好不好!”夏雪轻轻撞了永希,这个家伙就喜欢惹是生非,班里的男生总是被她耍得团团转,“其实我——”
  夏雪说到一半被永希阻断,“阿雪说,想要请她,先得请我。”
  “好啊,一起去吧!”男生豪爽的点头,心中暗喜。
  “什么一起去,得先跟我单独约会,过了我这关,你才能跟她约会。”永希昂高头颅走到男生面前。
  “这样啊……”男生为难地看着她,又转头依依不舍地看向夏雪,痛下决心,“……那……还是算了吧。……对不起阿雪,我先走了。”
  说罢拔足就走,头也不回。
  “岂有此理,不给我面子,气死我了!!!”永希站在当场顿足捶胸,“我有那么可怕吗??”
  夏雪在一旁早就笑弯了腰:“这叫自找没趣。”
  “你还幸灾乐祸?”永希瞪大了铜铃眼,一个箭步追上前去轻捶夏雪,肥胖的身躯异常轻灵,两个身影在暮色沉沉地校园的小路上一路追一路跑,洒满欢笑。
  这就是永希,胖胖地、永远喜欢恶作剧、创意无限的女生,夏雪在台东求学生涯中最要好的同学。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小路两边丛丛的果园,闻着空气散发着草木和水果的甜甜清香,听着耳边好朋友呱噪而走调的歌声,夏雪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这里是台东,她和妈妈搬来生活了七年的台东。没有台北阴沉晦暗的天空,没有台北死气沉沉的钢筋丛林,也没有台北冷漠的人际关系,这里一切就像阳光一样暖暖地,灿烂地,夏雪知道她爱上了这个地方,而且会一直爱下去。
  与永希挥手道别,夏雪拐到了一条小路上去,远处在林荫深处的冒着炊烟的白色小屋便是她的家。
  老远,她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朝她挥手,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妈妈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的身边,带着恬静的微笑,与他一起迎接女儿放学归来。
  这是她梦想很久的温馨画面,而现在终于实现了。
  “妈妈,爸爸。”夏雪打着招呼,快乐地朝他们走去。
  “今天怎么样,考试顺利吗?”
  一进门,张石开就接过夏雪的书本,紧张兮兮地过问她的考试成绩。
  “放心吧,老师说如果我保持正常的水平,台大没有问题。”夏雪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自豪地朝父母微笑着。
  “那就好,那就好。”张石开开心地敲着桌子,“晚上得喝两盅,还是小雪争气呀,比你两个不争气的哥哥姐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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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4)
  “石开,别这么说孩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向晴阻止丈夫批评自己的一双儿女,同时忙进忙出的张罗着晚饭。
  “妈,我来帮你!”夏雪走到母亲身旁。
  “不用。”向晴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有张嫂呢,你休息一下,一会就开饭了。”
  “嗯。”夏雪听话的点头,哼着歌走上楼梯,去她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夏雪现在的生活,安稳而舒适。她还记得七年前刚刚和妈妈来到这块陌生土地的情景,一切都是陌生的,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她们这两个来自台北都市人在这里仿佛是异类。
  是张石开帮助了她们,这个善良的农场主在第一次见到向晴后就惊为天人,夏雪的懂事听话也让他心生怜爱。就这样,他常常出现在她们生活中,在她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无私的援助。与夏仲文相比,张石开没有出色的相貌,没有浪漫的气质,也没有他卓越的才华。但他的踏踏实实,他的勤劳务实,却让向晴母女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还记得那个雨雾蒙蒙的春天,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复苏的青草气息。夏雪牵着妈妈的手,在牧师面前将自己唯一的亲人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中。那个人有着宽阔的肩膀,善良醇厚的微笑。夏雪知道,妈妈找到了她的幸福,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姐姐,在这里我开始了全新的人生。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如果你看到妈妈这几年脸上祥和平静的笑容,你就会明白她有多快乐。
  你呢?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爸爸到底在哪里,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重逢。
  我希望你幸福,和我们一样的幸福。一定会的!”
  坐在书桌前,夏雪慢慢合上日记本,本子的封面上贴着一张发黄的相片,相片中一对年幼地女孩站在蒲公英田里正对着满天飞舞的羽绒挥动双臂。
  童年时的回忆一幕幕在夏雪眼前回放,把日记本拥到胸前,夏雪喃喃自语:“小冰,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呀!”
  “……白雪公主从此和王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下课铃将夏冰由梦中喊醒,有一瞬间她迷糊地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但只是抬一抬头,看着讲台上口沫横飞的物理老师捧着课本勤奋布置作业的样子,她就立即回归现实——她在这里,一个叫做大连的城市,城市里某个高中校园的某间教室里。
  是啊,她以为她在哪里?童年时妈妈给她讲白雪公主故事的粉红色婴儿房里?那实在是久远久远到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地方。而现在,“妈妈”和“幸福”这样的字眼就像童话一样不可实现。
  “夏冰,放学了,一起走吧!”同班同学陈倩仪走到她座位跟前。
  “嗯,就来。”夏冰点点头,伸了一个懒腰。
  周围的同学已经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黄昏时分,对这些正在发育中的青少年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赶回家去吃热腾腾的晚饭更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当然,除了夏冰。
  一想起回去之后将要面对的状况,她不由皱起眉头,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她实在讨厌那个冷冰冰没有一点人气的“家”。
  “今天晚上得好好研究这张志愿书了,你想过要考哪所大学吗?”挥舞着上午才发下来得高考志愿书,陈倩仪问着夏冰。
  “大学?上大学是你们这种幸福的人的专利,嗳,没那个福份啊,这是我的命,我认了!我得面对现实,走我该走的路!”夏冰耸耸肩,有气无力地迈出教室,寂静的走廊上回响着空洞的脚步声,一如她的内心,“我能上完高中就算不错了。”
  “别太消极,也许情况很快会好起来,你爸不是快出狱了吗?”陈倩仪安慰着身旁的夏冰,她家离夏冰家很近,因此夏冰家的情况她都很清楚。
  “唉,出狱了又怎么样,”夏冰长叹一口气,“我才不敢指望他呢!每次到监狱去看他,都是那个死样,木无表情,一声不吭的,我还怕他出来以后,我又多一个包袱。照顾两个老家伙已经够呛了!”
  “不管怎么着他也是你爸呀。”
  “是吗?”夏冰反问着,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我倒希望没这么个爸爸,如果他没有把我生出来就更好!”
  “你呀!”陈倩仪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中学六年的同校,她看着夏冰从开朗热情变得死样活气,这能怪谁?
  “这呀,都是命!”夏冰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哟,我得赶快走,要不就迟到了。”说着便匆匆朝楼下停车棚跑去,她的那部老坦克自行车正停在那里。
  “喂,你上哪儿去呀!”
  “还能去哪儿?兼职呗……”空洞地走道里回荡着夏冰的声音。
  “你到底兼了几份差使呀?”看着夏冰远去的身影,陈倩仪喃喃自语,第一次体味到一种悲凉的感觉。
  夏冰的路是孤独的,也许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陪她一起走。
  铁锈斑斑的自行车在马路上艰难行进着,夏冰已经习惯了自行车各个部件在运作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嚣叫声,更习惯路人们在看见一个俏丽的学生骑着一部完全够得上扔进垃圾桶标准的自行车时所露出的诧异眼神。
  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如果连活着都是那么辛苦的事,那么别人的眼光算个屁!”夏冰冷笑着,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在夜色中挥舞着妖异的姿势。
2007-05-12 23:34
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5)
  天色已经渐暗,前方的道路显得暮色沉沉,辨不清方向,也许她的人生正是如此,永远在暗色中行进,找不到一丝亮点。
  爷爷大小便失禁,奶奶整日整夜的哭泣,家里的存款用尽,债主们冲进门来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走……恶梦般的往事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都能让她骇出一身冷汗。
  三年前,仲文的合伙人携卷工厂订单款项逃到国外,于是债主们把无辜的仲文告上法庭,以商业欺诈的罪名起诉,最终将他投入监狱。这场劫难对夏冰一家是毁灭性的打击,一夜之间夏冰的爷爷中风瘫痪,奶奶刺激过深神志不清。诺大的重担直直的落在尚未成年的夏冰身上。
  “是命啊,你真是个没福气的孩子。”奶奶苍老而隐藏着恶毒诅咒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夏冰狠狠摇头,将杂念甩到脑后。用力地踩着自行车,朝今天打工的地方前进,打工,打工,这才是活下去的根本啊,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小雪,这就是我的生活,对于人生我已经没有什么期望了。如果幸福真的存在的话,那也一定不属于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放眼望去,茫茫的世界竟然都是陌生人。小雪,如果你能感应到我的绝望,那就祝福我吧,祝福我早日脱离这恶梦的日子,无论用什么交换,哪怕是和魔鬼交换灵魂也没有关系。小雪,你听到了吗?”
  “小冰!”
  夏雪从恶梦中惊醒,梦中她看到年幼时的夏冰掉入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转而她又漂浮在漆黑的激流中,被层层漩涡席卷,朝她伸出乞求的手臂。
  “是梦,幸好是梦。”夏雪安慰着自己,窗外阳光正好,小冰一定正从甜美的梦中醒来,迎接新的一天。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走下楼梯就看见家里的佣人张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新鲜的火腿煎蛋和三明治,在她的座位前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继父一向坚持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合理的膳食和充足的营养,而夏雪略显削瘦的体型成了他重点补充的对象。
  “小雪啊,周末也这么早起啊?”正在桌上看报的张石开朝继女露出开心的笑容,“友好和友明要有你一半勤劳和听话我就不用这么操心啦。”
  “爸,你大早就烦心这些事,小心长白头发哦!”夏雪咬了一口煎蛋和继父打趣。
  友好和友明是张石开和亡妻所生的一双儿女,可惜两个孩子生性娇纵,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无法无天,让张石开甚为头疼。如今看到夏雪的乖巧听话更是后悔没有花时间好好教育他们。
  “不要老说友明和友好,他们毕竟是孩子,会伤自尊心的。”抱着一大捧百合走进门的向晴正巧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对话。
  “自尊心?他们要是懂自尊这两个字就好了。”张石开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实在没什么信心。
  “哇,百合好香,是从山上摘的么?”夏雪故意放大语气打断父母的争论,她也不喜欢友好和友明,他们总是找机会欺负她,但她不想这样的话题影响父母一天的好心情。
  走到妈妈面前帮她把花插到花瓶里,夏雪故意把花放到张石开面前。
  “真好看。”夏雪赞美着,对着继父做鬼脸。
  张石开笑了,能够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儿也就够了,是不是自己生的有什么关系。
  “金针山上的野百合已经不可以摘了,小雪啊,这是爸爸苗圃里人工培育的新品种。”看着眼前怒放的白色花朵,张石开语重心长的对着女儿念叨,“你以后一定要找个好老公,帮爸爸振兴家业啊,这么大个果园和苗圃就指望着未来的女婿喽!”
  “爸,你胡想什么呀!”夏雪在继父的打趣下涨红了脸。
  爱情,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太遥远的字眼。
  不是吗?
  午后的一场雷雨,让正在逛街的夏雪措手不及。
  遥遥地看见原处有的一座骑楼有避雨的地方,于是想也不想朝那里奔去。
  “哎唷!”
  夏雪惊呼,刚刚跑到那里一个收势不及便和另一个躲雨的人撞在一块儿。
  “***,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过身正对上一双有神而俊挺的眼睛。
  “我没事。”夏雪轻声道谢,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容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局促。她微微迈开几步,身子缩在骑楼的边缘处,和他格出一段安全距离。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她说话。夏雪抬起头,看见他正脱下身上的外套递到她面前。
  “你这是——”夏雪诧异地看着他。
  “别误会,你身上都淋湿了,如果觉得冷的话,这件外套可以穿上。”男子朝她微笑,他没有忽略她被雨打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再一次,夏雪仔细地打量这眼前的人,他有一双温柔含蓄的眼眸,穿着米白的休闲上衣、灰蓝色长裤,显出他的颀长与气质干净。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她的内心,夏雪只记得自己呆呆的接过他的外套,呆呆的披上,呆呆地让自己的鼻翼周围充斥着他衣服上清爽而好闻的味道。有始而终,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扑通,扑通,在她耳边形成心动的节奏。
2007-05-12 23:34
第一部分 第2节 成长(6)
  那个雨天,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占据她记忆的男子。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帅不帅啊,有黎明那么帅吗?”
  “你有没有问他名字,***号码啊?不然以后怎么联系呀?”
  “还有,还有——”
  “什么都没有!”夏雪大喝一声,终于打住了永希喋喋不休的询问。
  “人家只是好奇吗?”永希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难得从夏雪嘴里听到她对某个男子的仰慕之情,这实在是让她好奇,究竟是这样的男子才能让夏雪念念不忘。
  “不过是一面之缘。”夏雪悠然的叹息,心底有一抹失落。
  那个雨天,她和他萍水相逢,雨过天晴之后,便各自东西,唯一留驻的便是对方清晰映入记忆的面容。
  “啊,那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了?”永希扼腕。
  “看缘分吧。”
  玻璃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节奏欢快的旋律在餐厅洋溢。
  “我们顺利毕业干杯!”
  “预祝大家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毕业在即,夏雪和班里的同学聚在学校附近的餐厅聚餐,一个月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对未来的不可预期的展望和对同学的离愁使这次聚餐气氛异常热烈。
  “可以请你跳舞吗?”某男生借着酒意终于鼓起勇气,邀请暗恋了三年的夏雪跳舞。
  “好啊!”夏雪欣然应允。
  舞池里尽是同学们两两成对的身影,永希和班上最瘦弱的男生配成一对,尽在舞池当中表演夸张而高难度的动作,惹得边上的同学笑得东倒西歪。
  “***,陪我们跳一曲吧。”
  原本和乐的气氛,在出现两个太保之后立刻变调。这两个太保一眼相中了夏雪,推开与她共舞的男生,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对不起,我不和陌生人跳舞。”夏雪冷冷点头,转身即走。无奈,无论她走到何处,这两个太保就把她挡在何处,大有非跳不可的架式。
  “妹妹,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安慰一下咱兄弟俩寂寞的心情嘛。”把夏雪围着中间,两个小太保逐渐把她包围。
  “喂,喂,你们以为玩老鹰抓小鸡啊,别碰她!”一旁的永希看出不对,立马出头拉开夏雪,“要跳自己跟自己跳!”
  “关你屁事!母猪!”太保恼羞成怒,一把把永希推到地上。
  场面顿时混乱,原本跳舞的人群纷纷停下脚步。夏雪同班的男生冲了过来。
  “你们少欺负人!”
  “欺负了又怎么样?”
  当场两拨人马就打在一块,现场只听见桌子移动,餐具碎裂,有人呼痛,有人尖叫的混乱声音。可惜没多久,向来只把力量放在书本上的男生显然出于弱势,几记重拳男生们便各个脸上挂彩趴在地上。
  就在两名太保得意洋洋时,一个人影快速移近,闪电般左右出拳,两个太保同时被打中。两人向后退了几步,痛得以手掩面,抬头看来者何人。
  “人渣!!”
  站在他们面前的黑衣男子不屑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显然这个称谓再度激起太保的斗志。他们两个同时想他出拳,三个人再次在舞池里缠斗了起来。
  “你没事吧。”永希挤到夏雪身边,拉了拉她衣袖打算和她趁乱开溜,可是拉了几次夏雪竟然毫无反应。
  “怎么啦?”
  “是他。”夏雪喃喃地说着,眼光紧紧缠绕着在舞厅中央与太保拳来脚往的身影。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无数个雨天,她坐在窗前回味两人相遇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她从未奢望自己还能够再次遇见他。
  然而,现在,他就在这里,在她面前,在她不到50公分的距离。夏雪痴痴的想着,浑然不觉危险正在临近。
  一把本来射向黑衣男子的弹簧刀由于失了准头正不偏不倚地朝夏雪的方向飞来。
  “小心!”众人惊呼,眼看夏雪闪避不及。
  一道身影扑向夏雪身侧,将她猛地一拉,刀险险从她脸侧飞过,深深刺进身后的桌腿。
  “谢谢!”夏雪狼狈的躺在来人的怀中,抬起眼眸,视线所及又是那双有神而俊挺的眼眸。
  “***来啦!”身后有人打呼,两个太保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一方手帕递到夏雪面前,黑衣男生将夏雪扶起,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你的脸脏了,擦擦吧,我先撤了!”
  夏雪接过手帕,呆呆地看着黑色地身影从窗台飞过,消失在夜色中。
  “哇,好像侠盗罗宾哦,真是我的偶像!”永希对着他的背影啧啧称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这个奇人。”
  还能遇见吗?夏雪在心底默默问自己。她知道不管如何,今夜他已经深深嵌入她的记忆深处。
2007-05-12 23:35
第二部分 第3节 爱的地狱天堂(1)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飘扬到天堂
  而她直直坠下,地狱原来如此接近
  清晨厚重的云层笼罩着整个城市,预示着今天将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日子。
  夏冰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听着远处青色铁门发出“哐膛”的巨大声响,随后门缓缓打开,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那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神情萎顿,憔悴苍老。夏冰几乎无法把眼前的人和他记忆中的印象划上等号,这个双目无神,了无生气的老人真的是她的爸爸,那个曾经指着天狼星诉说着他的乌托邦梦想的浪漫主义者?
  “是仲文,是仲文啊!”站在夏冰身边的奶奶带着哭音喊着儿子的名字,推着轮椅里已经无法移动和说话的老伴迎了上去,一见面先抱住儿子痛哭了一场。
  而怀抱中的人只是神情木然的站着,这世界的一切仿佛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夏冰曾经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她的爸爸出狱后不去工作、自暴自弃、如行尸走肉。
  这个城市光怪陆离,每个人都在努力生存。而对于一个没有什么能力,又急欲获得大笔金钱的女孩来说,夜总会也许是她们能够找到最迅速致富的地方。
  当然,在这种地方你必须放弃一样东西:尊严。
  夜色已深,此刻对位于闹市区的金色年代夜总会来说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分。
  虽然已是深秋,但夏冰还是按照夜总会的规定身着清凉的黑色背心短裙穿梭在各个包房,为客人端茶送水。活虽然累,总是要忙到天亮,但是一个月的收入却也够家里的勉强开销,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在这里工作的唯一原因。
  “曼玲姐。”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陆陆续续地朝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女人打着招呼,她便是这家夜总会的女主人。
  从没有人去询问曼玲为何这么年轻便有资本开起这家投资几百万的娱乐场所,每个人或许都有一段隐秘而不愿提及的过去,而对于曼玲来说,抓住现在才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怎么样,还适应吗?”
  曼玲朝经过她身边的夏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孩让她印象深刻。大凡象她这样长相出众的女孩既然进了这扇门,总是来应征陪唱公关的,而她却坚持自己只做一名招待。天真呢!许多为环境所迫的女孩一开始都象她这样坚持清高,可是随着时光推移,看着身边同龄的女生靠着脸袋、身段就可以珠光宝气,甚至买房买车,就都毫不犹豫的投身下海。尊严和清高值多钱一斤,挂在这里贴钱给人都没人要啊!曼玲有些自嘲想起当年她不也是企图在这花花世界抱有自尊和清高,可最终还不是选择这条路,甚至还做成了今天这番局面。这个女孩和她当年可真象,就不知结局——
  曼玲停了脚步,不让自己继续这样感怀伤悲下去,做这一行就该没心没肺、无情无义,没人任何人是值得同情的。
  推开9号包厢的门,夏冰低着头将饮料和食物放在桌上。包厢内几个客人和陪唱***正唱着歌顺便打情骂俏。进来工作两天之后夏冰便明白这里的生存之道是不听、不看、不管闲事。哪怕有人在她面前杀人放火,她只要做完她该做的工作就立刻走人。
  “小妞,挺漂亮嘛,来,也来陪我唱首歌。”喝得半醉的客人凑到夏冰身畔,满是酒气的臭嘴熏得她暗皱眉头。
  “我不会唱。”夏冰轻轻回答,寻机想要走出门外。
  “不会唱坐一会也可以嘛。”客人不依不饶,一双手不安分地吃着夏冰豆腐,夏冰只好忍耐着躲避狼抓。
  “乖,你听话呆会给你红包。”客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拉开夏冰上衣领口要往里塞。
  “你干吗?”夏冰惊惶的推开客人,手中的饮料一不小心洒在他身上。
  “#¥%……#※”客人嘴里冒出一串难听下流的脏话,顺手扇了夏冰一巴掌。
  “你凭甚么打我?!臭流氓!”夏冰一把推开他,恨不能再补上两脚。
  “我是客人,我给了钱,干甚么不行!”客人恼羞成怒,干脆将夏冰推到在沙发上,上下其手。
  “放开我!王八蛋!”夏冰绝望的哭喊,死命挣扎。可天生男女体力上的差异使她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放开我,放开我——”夏冰尖叫,用腿拼命踢打他。
  身旁明明有人,可他们却唱着歌,说着话,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今天看老子怎么玩死你!”客人从腰间解下皮带狠狠绑住夏冰的手,狼抓也伸向她的短裙。
  夏冰骇叫,死命扭动身躯都无法动弹,就在她觉得自己必然在劫难逃的时候,身上重压突然减轻,眼前的色狼猛地被人拽起,狠狠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闷想。
  “付了钱干甚么都可以吗?”冷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野蛮与狠劲,“好!我现在付钱,你让我打三拳,然后脱掉裤子!”
  两声闷响,伴随着客人杀猪般的嚎叫。夏冰狼狈地解开束缚靠在墙边,看到那个色狼象死猪般躺在地上,一个削瘦的男子正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鞋底狠狠拧着他的脸。
  “在我的地盘上闹事,你不想活了招呼一声。”男子用鞋尖挑起客人的下巴,年轻的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狠戾和肃杀。几乎一用力就可以踢穿他的脑门。
2007-05-12 23:35
第二部分 第3节 爱的地狱天堂(2)
  “别,别,我喝多了,我错了还不成,我赔钱,我赔钱!”客人颤抖地求饶,手忙不迭地在衣兜里摸索,掏出大把现钞。
  周围早已吓呆的几个同行者也急着开口讨饶,要他手下留情。
  男子转身瞅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夏冰,夏冰认出那是夜总会保安队长赵全,曼玲的表弟,
  也只有他敢肆无忌惮地殴打客人。
  “滚!”赵全大喝一声。
  包房立刻作鸟兽散,同来的几名客人第一时间扶着肇事者匆匆逃去,几分钟内这里的人散得干干净净。
  除了坐墙角一动不动的夏冰,和始终看着她的赵全。
  “你没事吧?”
  许久,赵全终于结束和夏冰僵持着的对视,走到她身旁,查看着她脸上的伤势。
  “没事。”夏冰冷冷挥开他的手,勉强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就这么走啦?”赵全突然拉住她的手,笑了,笑得有些轻浮,“起码得说声谢谢吧?”
  “你是雷子,有责任维持这里的秩序。”夏冰冷淡地摆脱他,摔门而去。
  她没有忘记,在她上班的第一天,这个男人就当面表示他对她的好感和志在必得的野心。英雄救美也许可以感动其他人,但无法动摇她。
  所有的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也无非是她,他和刚才那个色狼其实本质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得到的手段。无论那种她夏冰都不接受,这世界除了钱没有她看得上眼的。
  “行!你真行!”
  赵全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在身后狂妄大笑。这个女孩够辣够呛,让他想放手也难!
  虽然遇到这样的意外,但夏冰依然同平时一样做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换上上班来时的衣服,带着一脸青紫从夜总会离去。
  贫穷没有清高的权利,贫穷更没有脆弱的权利。深秋的清晨冻得让人簌簌发抖,夏冰迎着寒风只觉得麻木。屈辱、恐惧、绝望,这一夜让她学到了太多,而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冷笑着看每一个人。
  “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家!”
  推开家门,夏冰看见爸爸衣衫不整,一身肮脏地躺在椅子上对着她嚷,身上的酒气直冲鼻子。
  “酒鬼!”夏冰暗骂了一声,没有理他,直冲自己的睡房。
  “给我钱!”仲文拉住女儿的手。
  夏冰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你拿我的钱去买毒药,我给你,拿去买酒我不给!”
  “哪有女儿这样对父亲说话的?”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父亲吗?我倒忘了!”
  “我欠了人家的酒钱,再不还的话,他们会打我。”
  “最好打死你!”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冰不敢置信地看着爸爸,不相信为了要酒钱他竟然打他。
  冰积压着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她用力将仲文推倒在沙发上,失控地咆哮大叫:“我在外面被人欺负被人打已经受够了!我不会再让你打!我不会再忍你啦!我前生到底欠了你们甚么?!一个瘫子一个疯子,再来一个酒鬼!这种生活我过不下去啦!你们是死是活,我以后都不管啦!!”
  眼泪,在贞操受到威胁时没有流下的眼泪,此刻喷涌而下,夏冰转身冲出家门,那里她再也不能待了。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最黑暗时刻,夏冰哭泣着走在路上,觉得自己人生就是这般黑暗,明明光亮就在前方却永远走不过去。她被捆绑着,紧紧地捆绑着,被她的家人、她无奈的命运,她好恨!
  “你怎么了?发生甚么事?”
  一个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一个不该在此刻出现的人。
  夏冰一脸寒霜地看着赵全,他一定是刚才跟踪她回家了。
  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作对!
  “你少管我!滚开!”夏冰怒气冲冲地越过他,穿过窄巷,走到大街上。而身后,赵全始终不依不饶的跟着。
  走到江边,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迎着江风默默流泪,身畔赵全递过纸巾,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你跟着我干嘛?”抹干眼泪,夏冰冷冷地问他。
  “我只是关心你,怕你想不开投江自尽。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开心吗?算了吧,在这种地方工作,总会碰到这种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你烦不烦!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开行吗?!”
  “你想骂就骂,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我乐意!”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会感动?”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夏冰睥睨着他,“你让我恶心!”
  “是吗?那好,我让你再恶心一点。”赵全出其不意地一把拉过夏冰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唇舌的接触,滑腻的唾液,这一切一切都让夏冰恶心。昨夜所受的屈辱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下流!”夏冰狠狠咬破赵全的下唇,一掌掴在他脸上。赵全顺势抓住夏冰的手,用力把她扯回自己的怀中。
  “我让你咬!让你打!来吧!”赵全紧紧扣住夏冰的头,唇再次狠狠地印上。
  从第一眼看见她起,他就被她身上冷傲不驯的气质深深吸引。漂亮的女人夜总会里并不缺,但浓丽的香水脂粉下却只有苍白的灵魂。夏冰和所有的女人不一样,她从不故作清高,从不在人前人后卖弄她天生的本钱,反而刻意隐藏自己,带着冷然看透一切的嘲讽目光看着周糟,仿佛游离这个世界之外的灵魂。她是如此飘忽,就像一朵掉入污泥的天山雪莲,即便在最污浊的环境中,都无法掩盖她出尘的气质。
2007-05-12 23:35
第二部分 第3节 爱的地狱天堂(3)
  她不属于这里,她不属于任何人,尽管明了这个事实也无法阻止他去采撷的狂妄野心。
  “我喜欢你。”抚摸着她的长发,赵全忘情地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唇一再而再地蹂躏着她的唇瓣,忽然夏冰不再挣扎,只是木然静立着,任由他或搂或抱,仿佛一具抽离思想的玩偶任人摆布。
  “你怎么不骂我,不咬我?”赵全有些诧异地放开她,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为甚么你们都要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甚么?”
  夏冰喃喃的问着,仿佛在问自己,问老天,问每一个人。一直逞强的她头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软弱无助的表情,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迷路的小孩。
  “对不起!”赵全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我没有存心欺负你,别哭,别哭。”
  多久了,没有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仿佛在心疼她,仿佛很在意她。
  “你真是个没福气的孩子。”童年时,奶奶那句恶毒的咒语又在耳边响起。
  她突然抱住赵全,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哭吧,哭吧,她告诉自己,如果上天注定她这样悲惨的命运,那就一起沉沦吧。
  欢呼声、喧哗声、谈笑声充满校园,台东最出名的明星高中此刻正洋溢着大学联考放榜后的激动与解脱。
  “耶!”永希狂吼一声,将手中所有的课本抛在空中,看着它们飞飞扬扬地飘落在草地上。
  “恭喜你呀永希,考上了台大,你是我的偶像!”夏冰站在永希身旁,为自己地好朋友高兴。
  “还好意思说!”永希佯装生气,“明明说好一起考台大的,下学期我们姐妹俩双剑合璧,杀上台北,你说多爽!现在天各一方,你怎么对得起我?”
  “如果我走了,妈妈一定会很孤单,她身体又不好,我那两个哥哥姐姐嘛,整天气她、欺负她,我怎么能放心!”夏冰叹了口气,留在台东读大学的这个决定也是犹豫好久才定下的,没办法这世上妈妈只有一个,为了她做一点牺牲是应该的。
  “知道啦,孝顺女儿!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唷。”永希搂住夏雪,多年的友谊真让她不舍分离。
  “不管啦,反正这次我们要到处玩一玩,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一定要对得起自己。”
  永希就是永希,短暂的伤感之后永远是花样百出。
  “你说要怎样吧,我奉陪就是了。”夏雪笑着点头。
  于是第二天,最最讨厌运动的永希,最最珍惜她一身肥肉从不扬言要减肥的永希,推着一部单车出现在夏雪家门口,扬言要进行单车之旅,由台东沿着海岸线一路游玩到花莲,见识一下台湾最难得一见的蔚然海岸。
  “你确定?”
  推着单车出门时,夏雪再次询问,唯恐小胖妹出门20里地就耍赖要回家。
  “确定。”
  永希情绪高涨的点头,还拍了拍随身至少有20公斤重的背包,展示给小雪看里面沉沉的零食和计划周详的游玩路线安排。
  “要玩就玩它个极度疯狂。”永希祭出她说了N百遍的口头禅,在这晴朗让人冒着微汗的日子里跳上了单车,出发。
  第一天,她们由台东出发往长滨。这段路相当宽直,坡度缓和,骑车也不算特别累,途中每经过一个景点必然拍照留念,当然最诱惑永希还是当地的海鲜,每顿饭她都要仔细研究菜单,从海鲜产地,性寒性暖,用姜葱炒还是豉汁蒸盘问的仔仔细细,然后在点菜的老板娘马上就要抓狂之前决定菜单,再一路吃到饭馆半夜打烊赶她们出门。
  “你也太夸张了,照我们这种龟速游玩下去,一个星期也到不了花东海岸。”隔天,夏雪终于提出抗议。
  “高中毕业旅行,一生就这么一次诶!”永希站在海边,看着远处的潮起潮落,夸张的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在这里,如果能够挽着男朋友的臂弯,一边看风景,一边吃蒟蒻,多浪漫!”
  “是啊!”夏雪不由点头,心目中一个身影隐隐浮现,“如果他……”
  “他什么?”永希探过头来,那表情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快招,快招!”
  “没甚么好招的!”夏雪对永希做了个鬼脸,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嘿嘿,你不会我也知道。”永希露出一脸奸笑,“那个大帅哥。”
  “甚么大帅哥?”夏雪故意装傻。
  “不知道啊?”永希挨近夏雪,突然手探进她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不知道?那这个是什么?”
  “快还我!”夏雪吃了一惊,急着抢回所有物。
  “不给!”永希将手帕在夏雪面前晃来晃去,装模作样的模仿起毕业聚餐那天上演英雄救美的那个帅哥的语气:“你的脸脏了,擦擦吧,我先撤了!”
  “好啦,好啦!”夏雪终于招架不住,“我不过是想把手绢还给他,可自从那晚之后就没遇见。”
  言毕,语气中隐隐透着寂寥。
  “嘿嘿,我就知道就问题,不过放心吧。”永希乐观的拍着她的肩膀,“缘分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相信我没错的!”
  夏雪决定颁给永希一枚铜牌,上书“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原因是这样的:她们骑了两天单车之后,永希终于以腿步抽筋为理由缴械投降。于是,放弃原先的游览计划,他们搭上公路货车直接杀到花莲。
2007-05-12 23:36
第二部分 第3节 爱的地狱天堂(4)
  一到目的地,闻着飘满小巷诱人的臭豆腐“芳香”,永希就循着味而去,连一直嚷嚷着的疲劳都消失不见,简直神奇无比。当然见识过永希对吃无比执着的夏雪,自然只有一件事可做——跟着她。
  “赞,赞,赞!”永希竖起大拇指,恨不能把全天下所有赞美的词汇用于眼前的这碗臭豆腐上。
  “喂,你副吃相,不怕把男生都吓跑啊?”夏雪在一旁忍俊不禁,永希大海般的胃口连老板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才不稀罕呢!臭豆腐比臭男人强多了!”永希鼻子里哼着气,双手并用以最快速度消灭面前的美食。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两人桌前经过,但两个女孩只顾争论吃相和男生的关系,根本没有注意。那道身影很快从门口消失,如果夏希此刻抬头一定会惊喜万分,可惜她没有。
  夏雪和永希边吃边研究着要到那里去游玩,两个唧唧喳喳的女生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何况夏雪长得又很漂亮,果然不一会也在店里吃东西的两个男生走到她们面前,毛遂自荐要求当导游。
  “不必了吧!”永希不甚感兴趣地翻了翻眼皮,“我表哥快来了,他是空手道四段耶!”
  话虽这样放出去,但两个男生明显不相信,还赖在她们桌旁说着废话。
  “唉,到处都是这样的苍蝇,白马王子到底死哪里去了?”永希不由仰天长叹,和夏雪两人面面相觑。
  “老板,我有一本书忘在这里,你看见了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店堂里响起,一抹去而复返的身影重有出现在小小的空间里。
  夏雪心莫名一动,只觉得耳边这声音是那样熟悉,就好像,就好像……
  不置信地抬起头,那个男生正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和老板说着话。
  是他,是他,是他!夏雪的心在胸膛里狂跳,她没有想到真的能够遇到他,难道这就是永希说的缘分,他们已经不期而遇三次。
  但是现在要怎样才能让他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她呢?总不能看着他出现又平白消失。
  该怎么办呢?
  不远处,老板已经找到男生遗失的书,他道谢之后就要迈出店堂。
  “哎——”夏雪想叫住他,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她该怎么叫他,他叫什么名字,他是否还认识他,她到底要怎么办?完蛋了她一点都不知道!
  “***,花莲很多好玩的地方导游地图上没有的啦,我们带你去一定很有意思的。”一直赖在夏雪身边的男生不但罗嗦,还挡住了她的视线。
  “喂,你烦不烦?!”永希拿筷子狠狠拍向桌面,吃饭的胃口已经被这个小子严重影响。
  “表妹,原来你在这里!”修长而有形的手轻轻拍了拍夏雪的肩头,夏雪一下子惊跳起来,惊惶回头,视线撞近了一谭漆黑如墨的湖泊中。
  程灏微笑着站在夏雪身边,其实刚才迈进店堂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们,只是当时为了搞清状况,故意借着找书的名义观察事态的发展。
  “请问你们找我表妹有什么事嘛?还是需要帮忙?”程灏很有礼貌地问着两个男生,他明显占有优势的身高,镇定自若又风度翩翩的气质,当然还有空手道四段的传说,让两只小老鼠自愧不如,支支吾吾了几下便灰溜溜地逃跑。
  “诶,你真的很好用哎!”永希惊叹的看着他。
  “喂!”夏雪轻轻踢了她一脚,“不用那么夸张吧。”
  “没关系。”程灏笑笑,然后低下头对上夏雪的脸很认真的说,“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夏雪点头,脸涨的通红。
  “无巧不成书,这个叫缘分呀。”永希张罗着两人坐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红娘投胎,操持着这世间最美满的姻缘。
  夏雪认为这趟花莲之游是她命中早已安排好的,他出现得那么突然,又那么及时,一切似乎是天注定。她是一个信命的人,自小看着父母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分离,看着母亲和继父两个完全不同生长环境、不同价值观的人可以相儒以沫,便觉得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无形地引导着每一个人。她顺从它的安排走来,她更期待它为她安排未来。
  “到了花莲一定要登赤科山,这里素有小瑞士之称,风景如画,整个山上都种满了金针花,在开放的时节就好像铺上了橙***的地毯,非常壮观。”
  盘旋的山路上,一男儿女正顺着台阶逶迤而行。
  “哇!太漂亮了!”爬上山顶之后,永希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满山遍野的金针花,真的如程灏所说密密层层,象铺着世界上色彩最艳的地毯。
  “这金针花又叫「一日花」。外国人叫她作一日美人花。花虽美,可是,开花一天就凋谢。”夏雪掂起地上凋谢的花苞,想起再美丽的容颜也会变成山泥,不由有了了悟黛玉葬花那种寂寥的心情。
  “美好的事物多是如此短暂。”程灏看着夏雪,“所以在它还存在的时候,我们要珍惜。”
  夏雪脸一红,仿佛觉得他话中有话。
  “对!”永希抚掌,“所以,趁花未开之前,把花苞采下来,作金针菜吃掉最合算。”
  一通话引得三人在山路上哈哈大笑。
  “我没想到你对大自然这么热爱,一般的男生不都是把时间放在棒球或职篮上吗?”夏雪好奇地询问。
2007-05-12 23:37
第二部分 第3节 爱的地狱天堂(5)
  “我是在花莲出生的,对这里有特别的感情。十五岁时随着我爸爸妈妈移民到美国去,住在SanFrancisco,在那儿上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再到TexasU念农业硕士。我对农田和植物有一份很深厚的感情。
  “是吗?!我家里有个果园,所以,我对农田和植物也有着一份深厚的感情。”夏雪笑着打趣,
  “那,你们算是同道中人喽!”永希插上一嘴。
  “那你为什么会回来?”夏雪好奇地问。
  “毕业礼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强的冲动,想回到属于中国人的地方,所以就一个人跑回台湾来了。
  “那,你打算在农科方面发展?”
  “嗯!我现在边写博士论文,边找工作。”
  “再找不到的话,来我家的果园当园丁好了。”夏雪邀请,引来永希的挤眉弄眼。
  “嗯。”程灏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夏雪和灏相视一笑,默契意味更浓。
  昨天巧遇之后,程灏便担起了导游之职,领着夏雪和永希游遍了花莲各大景点。当然在永希看来另外两个人完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彼此互动也。常常是三人行,渐渐地就看见她们两个有说有笑,而她就象一支1000瓦的菲利普灯光,实在太亮。
  当天,永希就以失踪的方式来成全夏雪和程灏。
  “喂,永希,你在哪儿?”
  “我在火车站,快上车回台东啦!你跟程灏表哥继续风流快活吧。”
  “你这算甚么?一声不吭就跑了,我担心死了,到处找你,吓得我两腿发软,你这个死丫头!”
  “我看你跟程灏这么谈得来,才会牺牲自己成全你们,你以为我不想多玩半天吗?我这个朋友够意思了吧?你还说我!”
  “你……”
  “阿雪,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快别骂人啦,要不然,会把大帅哥给吓跑的,好啦,我该上车了,好好把握机会啊,GoodLuck!”
  ***那头永希说罢马上挂线,想必此刻脸上一定挂着得意的鬼笑。***这头,夏雪气得直顿足,白白为她担心了一场还满山遍野的找她,累得人都快瘫了,她竟然已经买好火车票了,实在太过分!
  “你们感情很好。”一旁,程灏看着夏雪表情丰富的脸,不由更觉得她可爱。
  “我们……非常要好。”夏雪话语一顿,是啊,她们感情好,好到永希迫不及待地把她推销给程灏。唉,这怎么说得出口。
  “其实你——”程灏慢慢走近她,视线牢牢锁定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很美的双眸,晶亮而灵活,仿佛会说话,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泛出淡金色的光芒,一眨一眨间象有翅膀的蝴蝶。
  “我怎样?”夏雪诧异的反问,暗忖该不是他听到永希在***里的话胡言乱语吧。
  “我想说的是,”程灏轻轻凑近她耳边,“你发脾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夏雪的脸瞬间变成番茄。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尤其是那些坠入爱河又不得不分开的男女。
  很快,夏雪三天的花莲之旅到了尾声。两人不得不在火车站的站台上话别。
  “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谢谢你!”
  沉默。一直有说有笑的两人,在分离的时候却突然静了下来。因为没有点穿彼此的心意,因为没有交换两人的承诺,他们都患得患失,心事重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尖锐的轰鸣,火车喘着沉重的粗气,那是开行的讯号……
  “我要上车了。”夏雪笑得勉强,心中依依不舍。
  “路上小心啊。”程灏把她的包递过去,手却不肯松开,“下次再来玩。”
  “一定!”
  夏雪走进了车厢,看着车窗外的程灏,两人挥手道别。不知为什么,虽然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铁板,他们却觉得彼此已经相隔很遥远。
  一定要再见面啊!夏雪告诉自己,寂寥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袭上心头。
  她没有再看窗外,唯恐再看一下会有冲下火车的冲动。
  “火车就要开动咯,乖乖坐好哦!”
  对面坐着一对母女,夏雪看着母亲把女儿抱在怀中,小女孩对着她呵呵直笑。
  “哥哥,哥哥!”尚在呀呀学语的女孩嘴里冒出发音不准的音节。
  夏雪失笑,应该叫“姐姐”才对吧,小姑娘到现在还男女不分呢。
  “哥哥,抱抱!”小女孩不罢休,还朝夏雪的方向伸出小手。
  “小宝乖,不要烦哥哥。”母亲抱好女儿,朝着夏雪露出微笑。
  “哥哥?”夏雪奇怪的思忖,哪里有哥哥。
  “这么晚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温柔而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轻响,夏雪猛地抬头,看到程灏就站在她身边,脸上闪烁着男孩特有的灿烂笑容。“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夏雪呆呆地看着他,什么话都讲不出,甜甜的滋味从心底溢出弥漫在全身的血液中。
  “你总是喜欢这个突然袭击吗?”也许应该叫做意外惊喜才对。
  “万一你说不好怎么办?”程灏朝她眨眨眼。其实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在看到火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头脑发热想也不想就冲了上来。
  阳光透过窗外的绿树,透过透明的窗玻璃,暖暖地照耀进来,两个人傻傻地坐着,看着光影透过绿荫照射到彼此的身上,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小心品味着这一刻内心的温暖。
  “小冰,我想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我好快乐,你会祝福我吗?你一定会的,一定的。”风,带着夏雪渴望幸福的祈愿,一直飘荡,飘荡,飘荡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2007-05-12 23:37
第二部分 第4节 坠落(1)
  她坠落情网,白色百合
  她坠落风尘,无根的蒲公英
  她跪坐在浴缸前,冰凉的水刺痛着手指。怎么会觉得痛?她以为她早就没有感觉了,无论快乐或悲伤,那都只是一种情绪,而她不是应该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了吗?
  一缕红线慢慢在水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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