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英豪造型求猫和老鼠的汤姆的造型

搞怪拳套——奇猫怪鼠
2008/3/11 14:37:35
玩家记者:ǒ爱♂宝贝
  小记,运气好,今天中午。100点抽到拉这个非常有趣的装备,一天玩下来,觉得这个装备的招试非常搞笑,跑起来的时候,手上的猫和老鼠头会张着嘴巴似乎是在说我饿了你让我咬一口吧。而且实战当中比较实用,带上这的装备之后,技巧加一点,除再生人以外,所以职业都可以佩带,下面就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装备吧。   ZC:先把自己的手甩上几圈,拳头会变的很大,然后飞出一只蓝色的小老鼠头(飞出之后速度很快),伤害还不错,远程攻击。不过出招速度有点慢,废去12/1的MP。这招看准对方离自己很远的位置放比较容易中,小记一般是3T图,刚下来的时候喜欢放一只出去。   ZX:变成防御的姿势迷惑对手。***的猫头会变大,流着眼泪(好像是在告诉对手,你不要打我哇?)废去12/1的MP(如果对手中招还会费去1/12的MP)。这招的性质和气功师的架招一样,一但对手中拉的话先是一个小勾拳,然后接着一个超大的直拳,把对手打的老远,用来阴人不错,(感觉出招类似黄金拳套)伤害很可观。   VXC:这招发出之后会出现N个蓝色的小老鼠(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伤害一般,不过范围比较大,到处都是小老鼠,1至2秒钟之后老鼠全部消失,同样是费去12/1的MP。   跑XC:这一招直线用效果很好。(出招速度一般)因为直线对手容易中完它,先是出一个***的猫头,咬对手几下接着是一个蓝色的大老鼠头,把对手给吃掉,然后在吐出很远的距离(蓝色老鼠头最后一下吃掉对手,带破防效果),伤血很多。不过注意,在***猫头换成蓝色老鼠头的时候,会被对手打断,费去8/1的MP。   好的,下面来介绍一下普通出招!   CCC:先是***猫头咬几下,马上换成蓝色老鼠头,出招速度快,伤血也不错,主要是看什么职业带了,全部打完是9连击。
  XX:往前走一小步,伸出***猫头往下打,接着半跪着把对手打起来,可以追加攻击。这招连XX比较容易拖地板,范围要比武术家的XX大那么一点点,收招要比武术家的XX慢那么一点点。   跑C:是伸出一个蓝色老鼠头,带有一点滑步,全部打完是5-6连击,伤血一般,收招速度有点慢。   跑X:保留原来职业的招数。   VC:保留原来职业的招数。   VX:保留原来职业的招数。   反击:伸出一个蓝色猫头,咬对手5连击,伤血一般。如果这个装备有XC反的话就更完美了。   ZXC:嘿嘿,最好玩的当然是要留到最后才介绍嘛,出招之后人会先360度转一圈,然后伸出蓝色的老鼠头,(破防)接下来,你就等着看杂耍表演吧。有2种表演方式,先说比较容易出现的那一种吧,打中对手之后,会出现一道***的灯光,然后向对手鞠一个躬,手上的2个猫头和老鼠,会互相的咬来咬去,就像动画片里汤姆和杰瑞一样。看来,猫和老鼠永远都是天敌啊。在这个期间,对手居然还会长血???怎么样是不是很搞怪?最后,出现很多华丽的小星星聚集在一起,一个流星拳,对手被炸到自己的身后飞的很远。   还有一种,出现的几率要比第一种小很多。此时出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幻影,在不停的作弄自己,自己打来打去,都打不到,(样子很滑稽)最后,幻影出现在对手的身上,被气急了的你聚集出很多的能量,打出一计流星拳,对手这次不是从身后飞了,是直接从前方被炸的老远。(真是阴死人不偿命啊)这个装备的绝招。伤害本来还不错的。但是由于中间会对手加血,其实,总体上不会给对手带来太大的伤害,所以还是把它拿来阴人吧。(当是免费看表演也不错嘛- -!)   好了,奇猫怪鼠就先介绍到这里。喜欢的玩家,可以等它商店开放以后买来玩玩,很有趣的一件装备,让人感觉又回到拉小时候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做游戏的感觉,很高兴,也很温馨
  以上只代表玩家个人观点,不代表官方意见。感谢这位玩家给大家提供的宝贵经验!并欢迎更多玩家踊跃投稿 report@bfo.com.cn   
星级:四星级 热血英豪录入时间:2009-04-09 09: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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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老鼠 - 午夜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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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说明
与汤姆缠斗了一整天的杰瑞肚子饿了,梦游中去寻找奶酪,你要帮它设定一条安全路线,既能吃到所有奶酪,还能安全返回鼠洞。
操作说明:用鼠标拖动画面左下角的箭头等道具放到杰瑞走过的地方,布置好后点击右侧绿色按钮开始,若想重新布置就点击红色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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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条 2010-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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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引用的评论 2010-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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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rights reserved《小猫杜威》2009温暖世界第一真情的猫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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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1 13:34
《小猫杜威》2009温暖世界第一真情的猫咪故事
最寒冷的早晨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八日,星期一,在衣阿华是一个寒冷的日子。
  我绝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特别是在一月份阴云密布的日子,但我一向非常敬业。七点半,我驱车十个街区去上班时,路上车辆很少,像往常一样,我的车是停车场里的第一辆。街对面的斯潘塞公共图书馆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动静,没有声音,是我按动开关,使它苏醒过来。电热器在半夜里自动开启,但早晨的图书馆仍然像个冰窖。是谁想起来在衣阿华北部建了一座玻璃和水泥的建筑?我需要咖啡。
  早上好,薇奇。馆长助理吉安·霍里斯·克拉克说,一边解下围巾,脱掉手套,外面天气真糟糕。
  早上好,吉安。我把报纸放在一边,说道。
  在员工休息室的中央,靠着后面墙上有一个很大的金属箱,箱盖是带铰链的。箱子两英尺高、四英尺见方,相当于一张把腿锯掉一半的双人饭桌。箱子顶上伸出一段金属滑槽,伸进墙里。滑槽另一端开在大楼后面的小巷里,是个金属投递口:是下班后读者还书的地方。
  经过周末,还书箱里也会塞满了书,每个星期一,我都会把这些书放在一辆推车里,让馆员们上班的时候分门别类插在书架上。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星期一,当我推着车子回来时,吉安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我听到一种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是还书箱里传出来的。好像是一个动物。
  一个什么?
  一个动物。我觉得还书箱里有个动物。
  这时候,我也听见了,金属盖子下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听着不像动物,倒像是个老人在努力地清着嗓子。但我不相信这是个老人。滑槽的开口只有几英寸宽,肯定特别挤。这是一个动物,对此我没有怀疑,然而是什么动物呢?我跪在地上,对着箱盖俯下身子,心里希望是一只金花鼠。
  我首先感到一阵刺骨的冷风。有人把一本书卡在滑槽里,把槽门顶开了。箱子里跟外面一样寒冷,也许还要更冷,因为箱子四壁都是金属。简直可以在里面存放冻肉。我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看见了那只小猫。
  它蜷缩在箱子的左下角,埋着脑袋,把腿缩在身子底下,拼命使自己显得更小一点。一些书乱七八糟地堆到箱子顶上,挡住了小猫的部分身体。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我小心翼翼地拿开一本书。小猫慢慢地抬头看着我,充满哀伤。然后它低下脑袋,又缩进那个窝里。它不是想表现得倔强,也不是想要躲避。我甚至不认为它受了惊吓。它只希望能够得救。
  我知道心像融化了一样是一句被说滥了的话,但我认为它恰恰表达了我当时的心情:我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是一个单身母亲,一个从农场走出来的女儿,一路走来历尽艰辛,可是,这,这太出人意料了。
  我把小猫从箱子里抱出来。它几乎完全埋在我的双手里。后来我们弄清它已经八个星期大了,可是看上去却最多八天。它是那么瘦弱,每一根骨头都看得清楚。我能感到它的心跳,它起伏的胸腔。可怜的小猫实在太柔弱了,连脑袋都抬不起来,而且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它张开嘴巴,两秒钟后才发出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而且,冷。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因为我无法相信一个活的动物可以这么冷。它摸上去好像一点热量都没有。我把小猫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它取暖。它没有害怕,而是紧紧偎依在我胸膛上,把脑袋贴在我的心口。
哦,我的天哪。吉安说。
  可怜的小宝宝。我说,把它搂得更紧了。
  多可爱啊。
  我们必须采取点措施。我说。吉安拿起一条毛巾,我们把小家伙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鼻子露在外面,两只大眼睛充满疑虑地从阴影里往外瞪着。给它洗个热水澡吧,我说,也许那样它就不会发抖了。
  我往休息室的洗池里灌满热水,然后我怀里抱着小猫,用胳膊肘试了试水温。小猫像冰块似的滑进了水池。吉安在工艺品柜里找到一些洗发液,我慢慢地、慈爱地抚摸着小猫,几乎把它当成婴儿一样。水越来越黑,小猫剧烈的颤抖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我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只小猫很坚强。可是它太幼小了。当我终于把它从水池里抱起来时,它看上去就像一个新生儿:眼睛藏在厚厚的眼皮下,一双大耳朵从小脑袋里支棱出来,下面是比脑袋还小的身体。湿漉漉地、孤弱无助地,喵喵叫着妈妈。
  我们用手工课上吹干胶水的吹风机给它吹干。不到三十秒钟,我抱在手里的就是一只漂亮的橘***长毛斑猫了。刚才小猫身上太脏了,我还以为它是灰色的呢。
  多丽丝和基姆也来了,这样员工休息室里就有四个人了,都围着小猫逗弄它。看上去仿佛八只手同时在抚摸它。另外三个员工在互相交谈,我抱着小猫默默站着,像对待小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它。
  它是从哪儿来的?
  还书箱里。
  天!
  是公猫还是母猫?
  我抬起头来。他们都看着我。公猫。我说。
  真漂亮。
  它多大了?
  怎么会到箱子里的?
  我没有听。我的眼睛只盯着小猫。
  天真冷啊。冷得刺骨。
  是今年最冷的一个早晨。
  停顿。然后:肯定是有人把它放在箱子里的。
  太可怕了。
  说不定他们是想救它。让它避避寒。
  不知道它多么无助啊。
  它年龄真小。
  它太漂亮了。哦,它简直让我心碎。
  我把它放在桌上。可怜的小猫连站都站不稳。四个爪子上的肉掌都被霜冻坏了,一个星期后它们会变白、脱落。然而小猫竟然做了一件特别令人吃惊的事。它在桌上稳住身子,慢慢地抬起头来,挨个儿看着我们的脸。然后它开始摇晃。当每个人伸手去抚摸它时,它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忘记了刚来到世上时的可怕遭遇,忘记了那个把它塞进图书馆还书箱的冷酷的人。从那一刻起,它似乎想要重新感谢它遇到的每一个人,感谢他们救了它的生命。
  这个时候,我已经把小猫从还书箱里抱出来二十分钟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几件事情-图书馆养猫在以前是很通行的做法,我计划让图书馆变得更加亲切、有吸引力,小猫吃饭的碗、食物和排泄物等后勤工作,还有它偎依在我怀里、抬头望着我眼睛时那副信任的表情。因此,当终于有人问我我们拿它怎么办时,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好吧,我说,就好像这个念头是刚刚冒出来的,也许我们可以收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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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35
完美的新宠儿
小猫最令人惊异的地方,是它在第一天就那么开心。这里对它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周围都是热心的陌生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搂它、抱它、哄它、逗弄它,而它总是那么心平气和。不管我们怎样几次三番地把它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不管我们用什么姿势抱它,它都没有烦躁,没有惊慌失措。它一次也没有试图咬人或逃跑。它总是乖乖地躺在每个人的怀里,盯着她的眼睛。
  这是很不简单的,因为我们不让它有一秒钟的安宁。每次有谁把它放下-毕竟,工作还是要干的-都至少有五双手等着要来抢它、抱它、爱抚它。事实上,那个第一天傍晚下班的时候,我把它放下来,足足端详了它五分钟,确信它能够跌跌撞撞地走向它的食盘和便便盒。我想,它那可怜的被霜冻坏的小脚一整天都没有着过地啊。
  第二天早晨,多丽丝·阿姆斯特朗带来了一条保暖的粉红色毯子。多丽丝是做了祖母的员工,我们的热心大妈。我们都注视着她弯下腰,轻轻挠挠小猫的下巴底,然后把毯子叠好,放在一个纸板箱里。小猫小心翼翼地走进箱子,把腿蜷缩在身子底下取暖。它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可是还没安逸几秒钟,就有人把它捞起来搂进了怀里。短短的几秒钟就足够了。许多年来,馆员们都有些貌合神离,现在大家七手八脚地给小猫安排住处,就像一家人一样,小猫显然很愿意把图书馆看做自己的家。
  馆员们或许已经接受了小猫,但是,能不能收养它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因此,跟玛丽这样的董事会成员见面就显得格外重要。同意图书馆养动物是一回事,同意养这只动物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可爱的小猫是不能随便养在图书馆里的。如果它不友善,就会招来敌意。如果它太害羞、易受惊吓,就没有人愿意袒护它。如果它性子急躁,就会咬人。如果它任性难管,就会把环境弄得一团糟。最重要的是,它必须喜欢待在人们周围,必须让这些人喜爱它。总之,它必须是一只合适的猫。
  我对我们这只小猫充满信心。第一天早晨,它抬起脸望着我,那双眼睛那么平静,那么欣慰,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它对于图书馆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我把它抱在怀里,它的心没有丝毫颤抖,眼睛里没有片刻惊慌。它百分之百地信赖我,百分之百地信赖图书馆的每位馆员。这就是它的特别之处:完全的、毫不掩饰的信赖。正因为此,我也信任它。
  但是,这并不是说我把玛丽引进员工休息室时,心里没有一丝担忧。我把小猫抱在怀里,把它的脸转向玛丽时,我感觉到我的心一阵慌乱,一阵忐忑。当小猫凝视我的眼睛的时候,发生了另一件奇妙的事情:我们之间建立了联系。它对我来说不只是一只小猫。事情才过去一天,但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它的生活了。
  这就是它?玛丽笑微微地喊道。她伸手来拍小猫的脑袋,我把小猫抱得更紧一点,但是它一点儿也没有紧张。它伸长脖子去嗅玛丽的手。
  哦,天哪,玛丽说,长得真俊。长得真俊。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句话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因为没有别的词汇能够形容它。这是一只俊秀的猫。毛色是鲜亮的橘***和白色,夹杂着一道道朦胧的深色条纹。随着小猫的长大,毛变长了,但当时只是一层厚厚的茸毛,仅脖子周围一圈长毛,很有艺术性。许多猫咪的鼻子尖尖的,或者嘴巴过于突出,或者有点儿不对称,但这只小猫的五官是那么协调。还有它的眼睛,那双金***的大眼睛。
  然而,使它漂亮的不仅是它的相貌,还有它的性格。只要你对猫有一点点喜欢,你就忍不住要抱抱它。它脸上有某种神情,它目光里有某种东西,似乎在呼唤着爱。
  它喜欢让人抱着。我说,一边轻轻地把它送进玛丽怀里,不,让它仰面躺着。对了。就像婴儿一样。
  一磅重的婴儿。
  恐怕还没有那么重呢。
  小猫摇摇尾巴,偎依在玛丽怀里。原来,它不仅本能地信任图书馆馆员,它是信任每一个人呢。
  噢,薇奇,玛丽说,它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呢?
我们现在叫它杜威。用的是梅尔维尔·杜威的名字。但我们还没有最后确定一个名字呢。
  你好,杜威。你喜欢图书馆吗?杜威望着玛丽的脸,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玛丽笑着抬起头来,我可以抱着它一整天。
  当然了,她没有这么做。她把杜威送回我怀里,我抱着它拐过墙脚。馆员们都在等着我们。进展不错,我说,十有八九会成功。
  渐渐地,我们把杜威介绍给我们知道喜欢猫咪的几个固定读者。杜威还很虚弱,所以我们把它从一个人怀里直接传到另一个人怀里。马尔希·穆凯是第二天来的。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麦克·贝尔和他的妻子派格也喜爱它。真是一个好主意。他们说。这话听了真让人高兴,因为麦克也是图书馆董事会的成员。帕特·琼斯和朱迪·约翰逊认为它很可爱。实际上,斯潘塞一共有四位朱迪·约翰逊。其中两位是图书馆的固定读者,她们都成了杜威的粉丝。一个人口一万的小镇有多大呢?大到有四个朱迪·约翰逊,三个家具店,两条有红绿灯的商业街,但只有一座大厦。大家都管它叫大厦。典型的衣阿华风格-不夸张,不繁琐,事实就是事实。
  一星期后,杜威的故事上了《斯潘塞每日报道》的头版,标题是斯潘塞图书馆的完美新宠儿。文章占了半个版面,讲述了杜威奇迹般获救的经过,并配有一张彩色照片:一只橘***小猫蹲在一个老式的、装图书卡片的抽屉上,害羞而信赖地望着照相机镜头。
  宣传真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一星期来,杜威一直是图书馆员和几个经过挑选的读者之间的秘密。你不进图书馆,就不会知道它。现在小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了。大多数人,甚至包括图书馆的固定读者,并没有对杜威产生忧虑。不过出现了两派,一派因它的到来而兴奋激动,这是爱猫的人和孩子们。只要看看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和那股兴奋劲儿,听听他们的笑声,就足以使我相信杜威应该留下来。
  也有一些人发出了抱怨。我承认我有点失望,但并不为此感到惊讶。上帝的绿色土地上的每样东西都会有人抱怨,包括上帝和绿色土地。
  我孩子有过敏症。怎么办呢?他喜欢图书馆。一位女士问。斯潘塞没有过敏症专科医生,我就咨询了两位普通医生的意见。他们指出,斯潘塞公共图书馆是一片很开阔的区域,由一排排四英尺高的书架隔开。医生向我保证,这样的格局,不仅便于杜威随时进入安全的员工区,而且可以防止毛屑和毛发的聚集。看起来这座图书馆是专门为防止过敏而设计的。医生认为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亲自跟每个忧心忡忡打***的人通话,把专业人士的这种估计告诉他们。当然啦,家长们还是将信将疑,但是他们大都带孩子到图书馆来试了试。每次我都把杜威抱在怀里。我不知道家长会做何反应,也不知道杜威会做何反应,因为孩子们看到它都那么兴奋。那些母亲会叫孩子们安静一些,温和一些。孩子们犹犹豫豫地慢慢走上前来,轻轻唤一声嗨,杜威,随即爆发出一阵大呼小叫,妈妈赶紧说行了,行了,把他们轰走了。杜威倒不讨厌噪音,它是我见过的最平静的猫。大人不允许这些孩子拥抱抚爱它,我认为它才介意。
  然而,几天以后,有一家人又来了,还带了一架照相机。这次,那个患过敏症的小男孩,也就是那个令母亲十分担忧的孩子,就坐在杜威旁边抚摸它,母亲在一旁照相。
  贾斯汀不能养宠物,她对我说,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宠物。他已经爱上了杜威。
  我也已经爱上了杜威。我们都爱上了杜威。你怎么能抵挡得住它的魅力呢?它是那么漂亮、随和、充满爱意-那些被霜冻坏的小脚,走起路来仍然一瘸一拐。令我无法相信的是杜威那么爱我们。它在陌生人周围是那么安逸。它的态度似乎是:有谁能不爱一只猫呢?或者更直接点:有谁能抵挡我的魅力呢?我不久就意识到,杜威没有把自己看成一只普通的猫,它总是把自己看成我们的同类,而这又是多么准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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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是一只幸运的猫。它不仅在寒冷刺骨的图书馆还书箱里幸存下来,而且被一位爱它的馆员抱在怀里,还有一个简直是专门为了照料它而设计的图书馆。这件事有两个方面。杜威过上了一种备受宠爱的生活。同时斯潘塞也是幸运的,因为杜威进入我们生活的时机太合适了。那年冬天不仅出奇的寒冷,而且还是斯潘塞历史上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们,或许已经不记得一九八○年代的那场农业危机。你也许记得维利·内尔森和农业资助计划。你也许读到过家庭农场的崩溃,读到过国家从小规模种植园向大型工业化农场的过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故事,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直接影响。
  而在斯潘塞,你可以感觉到它:在空气中,在大地上,在人们说出的每句话里。我们有坚实的制造业基础,但仍然是一个农业城镇。我们支持农民,也靠农民们支撑。农庄也越来越不景气。有些家庭我们认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我们能够看到那种负担。首先,他们不再到镇上购买新的机器和部件,只是修修补补凑合着用。接着他们缩减了生活费用。最后,他们停止了抵押支付,指望一个好年景能够让账户扭亏为盈。然而奇迹没有到来,银行取消了抵押人赎回抵押品的权利。
  一九八五年,黄油和麦淇淋的大制造商蓝多湖公司撤走了位于小镇北部边缘的工厂。不久,失业率高达百分之十,这个数字听上去还不算糟糕,但是你要知道,斯潘塞的人口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万一千下降到八千。
  就在这个时候,杜威落到了我们膝头。我不想夸大这件事实,因为杜威并没有给任何人的餐桌端上食物。它没有创造出工作。它没有让我们的经济好转。可是,艰难时期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对你精神的影响。艰难时期会令你丧失精力,会占据你的思绪,会让你生活中的一切都受到污染。坏消息跟F败的面包一样,都是有毒的。至少至少,杜威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然而它的意义不止如此。杜威的故事引起了斯潘塞人民的共鸣。大家跟它打成一片。我们不也是被扔进了图书馆的还书箱吗?被银行,被外部的经济压力,被美国其他地区-他们吃我们的粮食,却对生产粮食的人漠不关心。
  这是一只小巷里的猫,被扔在一个冰窖般的还书箱里让它自生自灭,它惊恐、孤独、一息尚存。它熬过了那个漆黑的夜晚,结果,那个可怕的事件变成了它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不管环境如何,它从不失去信念,从不失去对生命的珍重。它是谦虚的。也许谦虚这个词并不合适-它毕竟是一只猫-但它确实没有丝毫傲气。它很自信。也许这是九死一生的幸存者的自信。是那种曾经走到绝路,失去所有希望,然后又柳暗花明的安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们发现杜威的那一刻起,它就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它来到我们身边后,又让大家都相信这一点。
  就业资料库里的那个男人,我并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属于哪一种人-骄傲、勤奋、有韧劲儿-而且我知道他在受苦。他像大多数使用就业资料库的斯潘塞人一样,是个工人而不是农庄主。他找工作时穿的衣服像是原先的工作服:牛仔裤和一件低档的薄衬衫,他从来不用电脑。他翻看简历簿,查找我们列出的工作类别,但从不请求帮助。他安静,沉稳,总是不慌不忙,但随着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我从他弓起的后背,从他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日益加深的皱纹,看到了他的压力。每天早晨,杜威走近这个男人,他总是把它推到一边。后来有一天,我看见杜威坐在他的腿上,而且,几个星期来第一次,那人脸上现出了笑容。他仍然弯着腰,眼睛里仍然含着忧伤,但是他在微笑。也许杜威能够给予的并不多,但那是一九八八年的冬天,它正是斯潘塞所需要的。
  不过,杜威这个名字还缺点儿什么。我们决定,最好的办法是给它想一个姓。童书管理员玛丽·沃克建议用读书郎。星期六上午放卡通片时有一个广告,里面有一个名叫O·G·读书郎的卡通猫,它鼓励孩子们读一本书,看你脑子里的电视。我相信这个名字就是从那里来的。杜威·读书郎。比较接近了,但还差一点。我提出了开卷这个姓。
  杜威·读书郎·开卷。这三个词,一个是给那些靠杜威十进位分类法吃饭的图书馆馆员,一个是给孩子们,还有一个是给大家的。
  我们做到开卷有益了吗?一个挑战。这个名字让我们大家都进入学习的心境。过不了多久,整个小镇就会变得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了。
  杜威·读书郎·开卷。给我们这只庄严、自信、漂亮的猫起了三个词的名字。我相信,如果我们当初思想再活跃一点,就会给它取名叫杜威·读书郎·开卷爵士了,但我们只是图书馆员,是衣阿华人。我们不讲究浮华和排场。杜威也是。人们总是叫它的第一个名字,偶尔,就简称它为阿杜。
猫是有习惯的动物,杜威不久就养成了固定的习惯。每天早晨,我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它都在前门等着我。我把大衣和手包挂起来,它就在一旁吃几口猫粮,然后我们一起在图书馆里巡视,确保一切都安然有序,并且交流我们前一天晚上的经历。其实杜威不会说话,只会嗅嗅鼻子,但我并不介意。以前图书馆的早晨那么寒冷,一片死寂,现在却暖融融的,有了生机。
  巡视完毕,杜威就会挨个儿拜访每位员工。如果有谁早上心情不好,它就会格外多陪伴一会儿。吉安·霍里斯·克拉克新近刚结婚,每天乘车四十五分钟从埃斯特维尔赶到图书馆。都以为这会使她疲惫不堪,但吉安是你见过的最心平气和的人。唯一让她烦恼的是两个馆员之间的摩擦。她会把这种紧张情绪保留到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杜威总是在那里安慰她。杜威有一种惊人的敏感,知道谁需要它,它总是贡献出它的时间。但从来不会太久。九点差两分,杜威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丢下,朝大门冲去。
  九点钟,我们开门,总有一位读者等在门外,通常,她会一边走进来一边热情地招呼道,嗨,杜威,今天早上你好吗?
  欢迎,欢迎,我想象它站在门的左侧这么说道。你干吗不摸摸猫呢?
  没有反应。一大早就来的人总是有原因的,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跟一只小猫聊天儿。
  不抚摸?好吧。总会有别人的-不管来自哪里。
  很快,它就会找到一个膝头,这个时候,它已经醒了两个小时,这就意味着应该打个小盹儿了。杜威在图书馆里已经很自在了,当着众人睡觉没有任何问题。当然啦,它最喜欢伏在人的膝头打盹儿,如果没有条件,就蜷缩在一个箱子里。装分类卡片的文件夹是一个个小纸盒,大小能容一双童鞋。杜威喜欢把四条腿塞进去,蹲坐着,身体被挤出盒子边缘。如果盒子稍大一些,它就把脑袋和尾巴都埋在盒子底里。你只能看见它后背一大团毛在顶上拱起来。看上去像一块圆圆的松饼。一天早晨,我发现杜威睡在一个装满卡片的盒子旁,一只爪子搭在盒子里。它大概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承认里面确实没地方可待了。
  那些日子,衣阿华提供一种里面装税单的信封,我们总是摆出一盒让读者自取。杜威的第一个冬天一半都是蜷缩在那个盒子里度过的。我需要一张税单,读者会不安地说,但我不想打扰杜威。怎么办呢?
  别担心。它睡着了。
  可是,不会把它弄醒吗?它躺在信封上面呢。
  噢,不会的,杜威睡得沉着呢。
  读者轻轻地把杜威扒拉到一旁,然后,格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信封。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他完全可以像魔术师抽掉餐具下面的台布一样,把信封猛地抽走,杜威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信封上粘的猫毛不收费。
  杜威最喜欢待的另一个地方是复印机后面。别担心,我对感到困惑的读者们说,你们不会打搅它的。它睡在那里是因为那里暖和。你们复印的东西越多,机器产生的热量就越多,它也就越高兴。
 可是,杜威不管玩得多么开心,却从不忘记它的固定节目。一到十点半,它就会跳起来,朝员工休息室走去。吉安·霍里斯·克拉克在休息时间会喝酸奶,只要杜威在旁边逗留的时间够长,吉安就会让它舔酸奶的盖子。
  如果杜威想偷偷懒,就会在吉安给文件归档的时候,懒洋洋地趴在吉安的左肩膀上-只是左肩膀,从来不是右肩膀。几个月后,杜威不再让我们把它抱在怀里了(大概因为太像婴儿),所以全体馆员都采用了吉安的肩头技术。我们管这叫扛杜威。杜威也帮助我偷懒,这是件好事,因为我干起活来像个工作狂。多少个日子,我接连伏案好几个小时,埋头于预算数字或进展报告,甚至没有发现杜威已经来到身旁,直到它跳上我的膝头。
  你怎么样啊,宝贝儿?我笑眯眯地说,见到你真高兴。我会抚摸它几下,再重新开始工作。它不满足,爬到我桌上,开始东嗅西嗅。哦,你是不小心坐在了我正在干活的这张纸上,是吗?纯属巧合。
  我把它抱到地板上。它又跳了回来。现在不行,杜威,我忙着呢。我又把它放下,它又跳回来。那我就干脆不理它好了。
  它用脑袋顶我的笔。我把它推开。好吧,它想,我把这些笔弄到地上去。它果然这么做了,一次扔一支,注视着每支笔掉落。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吧,杜威,你赢了。我团起一张纸朝它扔去。它追过去,嗅了嗅,又跑了回来。典型的猫。只会玩,不会捡东西。我走过去捡起纸团,又扔了几次。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杜威是一只挺臭美的猫。它会花一个小时洗脸,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最好玩的是,它会团起小拳头,用舌头舔舔,再塞进耳朵里。它就这样清理两只耳朵,最后把它们弄得白亮亮的。这时候,它全身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像一只被一大堆假发压住的吉娃娃小狗。真是可怜。馆员们乐不可支,给它拍照,而杜威显得那么由衷地不高兴,几分钟后,照相停止了。
  有点幽默感嘛,杜威。我逗它,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呀。它蜷缩在一个书架后面,几个小时不肯出来。
  确实,猫是好玩的,但我跟杜威的关系早已更加复杂和亲密得多。它这么聪慧,这么活泼,待人这么友善。我还没有跟它建立很深的感情,但尽管我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我已经爱上了它。
  而它也爱我。跟它爱其他人不一样,是一种特殊的、更深的爱。那第一个早晨它投向我的目光富有深意。真的富有深意。此刻,当它迈着这样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时,这是再明显也不过的了。我几乎可以听见它在说,你在哪儿呢?我想你了。
  我弯下腰,把它捞起来贴在我的胸口。不知道我是高声说出来了,或仅仅是心理活动,但那并不重要。杜威即使猜不透我的想法,也早已能够读懂我的心情。我是你的妈妈,是不是?杜威把脑袋靠在我的肩头,贴住我的脖子,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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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36
你可不要误会了,阿杜并不是样样完美。不错,它是一只漂亮、可爱的猫;不错,它特别宽厚随和,信任别人,但它毕竟是一只小猫。它会疯疯癫癫地在员工休息室里乱跑。它会为了闹着玩儿,把你手里的活儿撞到地上。它太没有心计,不知道谁真正需要它,有时候,某位读者愿意独享清静,杜威就会遭到冷遇。在故事课上,它的出现使孩子们闹成了一锅粥,我们的童书管理员玛丽·沃克只好把它关在门外。
  不过,这些跟它在樟脑草旁边的行径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多丽丝·阿姆斯特朗总是给杜威带礼物,小玻璃球啊,玩具老鼠啊什么的。
  杜威到来的第一个夏季快要结束的一天,她好心好意地带来一兜新鲜的樟脑草。杜威闻到那气味兴奋极了,我简直以为它要顺着多丽丝的腿爬上去。这只猫生平第一次在求人了。
  多丽丝终于把几片叶子弄碎了扔在地上,杜威几乎要疯了。它对着叶子那么使劲儿地嗅啊嗅啊,我以为它要把地板都吸进鼻子里去了。嗅了几嗅之后,它就打起喷嚏来,但并没有放慢势头。接着,它开始啃那些叶子,然后来回交替:啃啃,嗅嗅,啃啃,嗅嗅。它的肌肉开始扭动,一阵紧张的抽搐从骨骼里缓缓释放出来,顺着后背而下。当它终于把那种抽搐从尾巴尖上抖掉后,就扑倒在地,在樟脑草里滚来滚去。滚啊滚啊,最后全身的骨头都酥掉了。它走不动路了,就在地上滑行,下巴像扫雪机的刀片一样蹭过地毯,全身起伏波动。我的意思是,这只猫在蠕动。然后,它的脊椎慢慢地往后弯,像慢动作一样,最后脑袋贴在了屁股上。它的身体一会儿像8字,一会儿像之字,一会儿又扭成麻花状。我敢说它的前半身跟后半身好像脱节了。最后一个姿势碰巧是平趴在地上,它又一波波地朝樟脑草蠕动,又开始在上面滚来滚去。这个时候,大多数叶子都粘在了它的毛上,但它还是不停地嗅啊、啃啊。最后,它四脚朝天瘫在地上,用两条后腿踢起自己的下巴来。一直踢啊踢,最后几下胡乱的踢蹬无力地悬在空中,杜威就在剩下的几片樟脑草上昏了过去。我和多丽丝吃惊地面面相觑,然后开怀大笑。我的上帝,太好玩了。
  杜威对樟脑草从不厌倦。对于旧的、枯干的叶子,它总是马马虎虎地嗅嗅了事,一旦图书馆里有了新鲜叶子,杜威立刻就会知道。每次它弄到樟脑草,都会重演那一套:后背起伏波动,翻滚,滑行,脊背弯起,踢腿,最后筋疲力尽、昏昏沉沉地瘫在地上。我们管这叫杜威曼博舞。
  除了木偶、抽屉、盒子、复印机、打字机和樟脑草外,杜威的另一个兴趣是橡皮筋。杜威对橡皮筋简直可以说是痴迷。甚至不用拿眼睛看,它隔着整个图书馆都能闻到橡皮筋的气味。你刚把一盒橡皮筋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它就大驾光临了。
  给,杜威。我说着,打开一包新的橡皮筋,你一根,我一根。它总是用嘴叼起它那根橡皮筋,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第二天我就会发现那根橡皮筋在它的便便盒里。就像一只蚯蚓在一堆秽物里探头探脑。我想:这可不好。
  杜威总是参加我们的员工会议,幸好,它还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几年后,我和那只猫能够展开大段的、语重心长的对话,但是此刻很容易用一句简单的提醒结束会议。别再给杜威橡皮筋了。不管它怎么哀求都没用。它在吃橡皮筋,我觉得对于一只正在长身体的小猫来说,橡皮筋不是健康食品。
  第二天,杜威的便便盒里又有橡皮筋蚯蚓了。第三天、第四天也有。下一次员工会议上,我直接问道:有谁给杜威橡皮筋了?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那一定是它偷的。从现在起,不要再把橡皮筋随便放在桌上。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说起来比做起来容易太多了。一个图书馆里的橡皮筋多得使你吃惊。一天傍晚,我当场发现杜威在某人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里翻来翻去。每次它推开一张纸,那底下都会藏着一根橡皮筋。
  连隐藏的橡皮筋也要收起来。我在下一次员工会议上说,我们把这些桌子彻底清理一下。别忘了,杜威能闻出橡皮筋的气味。几天之后,员工区焕然一新,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整洁过了。
  好了,我们不要过多地纠缠这个问题了。吃橡皮筋是一种业余爱好。樟脑草和箱子也只是消遣。杜威真正爱的是人,为了这些敬爱的公众,它什么都愿意做。我记得有一天早晨,我站在接待台旁跟多丽丝谈话,我们发现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走过。她肯定是刚刚学会走路,还不会掌握平衡,脚步不稳。她的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结结实实地抱着杜威,这使她更加步履维艰。杜威的屁股和尾巴顶着她的脸,脑袋耷拉到地上。我和多丽丝停住话头,惊愕地注视小姑娘十分缓慢地、步履蹒跚地在图书馆走过,她脸上绽开十分灿烂的笑容,一只十分温顺的猫从她怀里倒挂下来。
  真是神了。多丽丝说。
  应该采取点儿措施。我说。但我没有。我知道,虽然样子那么狼狈,但杜威完全控制着局势。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它都能保护好自己。
一九八○年代的农庄危机来势凶猛,但我们大多数人并不真的相信斯潘塞会步蒙内塔的后尘。我们并不相信斯潘塞会放弃、溃败、消失。毕竟,这座小镇在历史上证明了它是有韧性的。斯潘塞及其居民没有领受到任何东西。我们所有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斯潘塞是以体力劳动者为主的小镇。它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它知道,在这片大平原上,你必须不断变动、成长、与时俱进。
  一八七三年六月,蝗虫来了,吃光了田里的庄稼,又涌向收获的谷仓。一八七四年五月,蝗虫再次来袭。一八七六年七月,就在小麦即将成熟、玉米正在抽穗吐须时,蝗虫又来了。《百年斯潘塞》是为纪念一百周年而写的社区大事记,里面有这样的描述:蝗虫吃掉谷穗,然后歇在庄稼上把秆子压断。这是一种毁灭性的破坏。
  农庄主放弃了这片地区。留下来的人团结一心,互相帮助,度过了漫长而饥饿的冬天。
  第一代的农庄主年事已高,无力耕作,就迁移到斯潘塞。他们在河的北岸建起了工匠的小平房,跟小商小贩和短工们混住在一起。铁路线终于修通了,为了庆祝,小镇拓宽了从河边到火车站的马路。那八个街区取名为中央大街,成为整个地区主要的零售一条街。街上有一家信用社,有一家爆米花厂在北边靠近露天集市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家混凝土厂、一家砖厂和一家贮木场。但斯潘塞并不是座工业小镇。没有大型的工业设施。没有戴着钻石、叼着烟卷、财大气粗的金融开拓家。没有维多利亚式的豪宅。在衣阿华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下,只有农田、农庄主和八个街区的小商贩。
  然后是一九三一年六月二十七日。
  气温高达华氏一百零三度,下午一点三十六分,一个八岁男孩在西四大街的水獭药店外点燃了一个花炮。有人尖叫起来,男孩一惊之下,把花炮扔在一大堆展销的烟火爆竹里。展品爆炸,热风推助火势,很快火焰就蔓延到整条大街。那天结束的时候,拥有七十二家店铺的三十六座房屋化为灰烬,占镇上全部店铺的一半还多。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斯潘塞的每个人都知道。大火是我们的遗产。大火造就了我们。我们唯一不知道的,是那个纵火男孩的名字。当然有人知道,但大家决定不公开他的身份。这就是说:我们是一个镇。我们共同担当。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不要互相指摘。我们管这叫进步。
  如果你问斯潘塞人对小镇的看法,我们会告诉你:它在进步。这是我们的信条。如果你问进步是什么意思,我们会说:我们有公园。我们自愿做出贡献。我们总是寻求改善。如果你刨根究底,我们会思索片刻,然后回答:说起来,是那场大火。
  造就我们的并不是大火,而是小镇在大火之后的作为。火灾发生的两天之后,委员会召开会议,要尽一切力量,把新的镇中心建设得新颖、抗灾,甚至包括附属房屋和开在房子外面的店铺。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说:就按原来的样子重建好了。
  我们的小镇是一九三一年大火的遗产,同时也是一九八○年代农庄危机的遗产。年景艰难时,要么齐心协力,要么分崩离析。家庭、城镇,甚至民众,都是这个道理。
  一九八七年我升为图书馆馆长后,立刻开始为装修图书馆申请资金。
  我告诉他们:新铺的街道很漂亮,但并不能提升我们社区的精神面貌。不像一座温馨、友好、人人爱去的图书馆。拥有一座我们引以自豪的图书馆,难道对鼓舞士气不重要吗?
  我不妨说句实话,我觉得图书馆漂亮不漂亮无关紧要。
  我的申请被搁置了差不多一年,我很失望,但丝毫没有气馁。这时,一件滑稽的事情发生了:杜威开始替我据理力争。到了一九八八年夏末,斯潘塞公共图书馆有了显著的变化。我们的读者人数上升了。人们在馆里待的时间更长了。他们带着欢快的心情离去,又把这种欢快带到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学校和他们供职的地方。更令人欣喜的是,人们开始互相交谈了。
  我去图书馆了。某人在修缮一新的中央大街上闲逛时会这么说。
  杜威在吗?
  当然在啊。
  它坐在你腿上了吗?它总是坐在我女儿腿上。
  告诉你吧,我正在高处找一本书,没有留意,结果一把抓住的不是书,而是杜威。我吓了一大跳,书掉下来砸中了我的脚趾头。
  杜威什么反应?
  它哈哈大笑。
  真的?
  没有,我倒是大笑了一场。
  谈话肯定传到了姐妹咖啡馆,因为就连镇议会也开始留意了。慢慢地,他们转变了态度。首先,他们不再嘲笑我了。然后,他们开始耐心倾听。
  薇奇,镇议会最后说道,也许图书馆确实很重要。但你也知道,目前财政困难,我们没有钱啊。如果你能筹到资金,我们全力支持。我承认这于事无补,但这是图书馆很长很长时间以来得到的最好答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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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37
一九八八年秋天,杜威不再是一个新鲜玩意儿,它已成为社区里的固定成员。人们专门到图书馆来看它。
  这并不是说杜威是个特别会讨好人的动物。它并不是一见有人进来就颠颠儿地冲过去。如果人们需要它,它在门口随时恭候;不然的话,他们只管绕过去忙他们自己的。这就是狗和猫之间的微妙区别,特别是像杜威这样的猫:猫或许会需要你,但它们不会摇尾乞怜。
  馆里的固定读者走进来,如果发现杜威不在那里迎接他们,经常会在图书馆里到处找它。他们先在地上找,思量杜威躲在某个墙角。然后,他们会查看书架顶上。
  哦,你好吗,杜威?我刚才没有看见你。他们总是这么说,一边伸出手去抚摸它。杜威会伸出它的头顶供人亲热,但不肯跟他们走。那些主顾总是显得很失望的样子。
  但是他们刚刚把它忘记,它却又主动跳到他们腿上。这时候我就见到了笑脸。这不仅因为杜威陪他们坐上十分钟或一刻钟,而且因为杜威对他们另眼相看,格外关照。它来了快满一年的时候,几十个主顾都跟我说:我知道杜威对谁都喜欢,但我跟它的关系最不一般。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没错,朱迪,我心里想,不仅是你,还有进入这座图书馆的每一个人。
  当然啦,如果朱迪·约翰逊(或马奇·穆吉,或帕特·琼斯,或杜威的任何一位粉丝)逗留的时间够长,便肯定会大失所望。有许多次,在刚才的对话半个小时之后,我会看见笑容隐去了,她离开图书馆时无意间发现杜威坐在另外一个人腿上。
  哦,杜威,朱迪会说,我还以为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呢。她会注视它几秒钟,可是杜威连头也不抬。然后她又会露出笑容。我知道朱迪心里在想什么。这只是它的工作。它还是最爱我。
  还有那些孩子们。如果你想了解杜威给斯潘塞带来的影响,只需看看那些孩子们。他们走进图书馆时脸上的笑容,他们寻找它、呼唤它时的喜悦,他们找到它时的兴奋。而在他们身后,他们的母亲也在微笑。
  我知道许多家庭都在受苦,知道对于许多孩子来说,生活是艰难的。那些父母从来不跟我或其他馆员谈论他们的难处。他们恐怕也不跟最亲近的朋友谈论这些。那不是我们这里人的做法。我们一般不愿谈论自己的情况,不管是好、是坏,还是差强人意。但是你看得出来。一个男孩穿着去年冬天的旧大衣。他的妈妈不再化妆,最后连首饰也不戴了。男孩喜欢杜威,他像依恋一位真正的朋友一样依恋杜威。他的妈妈每次看见他俩在一起,脸上都会浮现出微笑。
  每个星期二上午,在上故事课的圆屋子里,孩子们兴奋的嘁嘁喳喳会突然被一声喊叫打断-杜威在这里!接着是一阵骚乱,屋里的每个孩子同时都想去抚摸杜威。
  如果你们不安静下来,我们的童书管理员玛丽·沃克总是这样对他们说,就只能让杜威走了。屋子里勉强安静下来,孩子们坐在座位上,努力克制着他们的兴奋。等他们比较平静了,杜威就开始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蹭着每个孩子,逗得他们咯咯直笑。很快,孩子们就来找它,压低声音说:跟我坐吧,杜威。跟我坐吧。
  孩子们,不要让我第二次提醒你们。
  杜威知道自己过分了,便不再走来走去,而是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幸运儿的腿上。它不让孩子抓住它、把它抱到腿上。它自己选择跟谁在一起。每个星期,它选的孩子都不一样。
杜威一旦选中了某人的腿,就会安安静静地待上整整一个小时。除非是放电影。那时它会跳到桌上,把腿蜷缩在身子底下,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片尾字幕出来时,它便假装腻味,跳下桌子。没等孩子们来得及问杜威呢,它就跑走了。
  几十年来,图书馆一直为当地中小学的特殊教育班举办特殊故事课,每星期一次。杜威没来之前,这些孩子表现很糟糕。这对他们来说是每星期一次的郊游,他们兴奋得要命,尖叫、嚷嚷、上蹿下跳。可是杜威改变了这种状况。孩子们认识杜威之后,就知道如果他们过于吵闹、喜怒无常,杜威就会离开。只要杜威能待在他们身边,要他们做什么都行。过了几个星期,孩子们变得非常安静,你都不敢相信他们就是原来的那群孩子。
  克里斯托是这群孩子里残疾最厉害的。她是个约莫十一岁的漂亮女孩,不会说话,四肢也几乎不能控制。她坐着轮椅,轮椅前面有一个木托盘。进了图书馆,她总是低着脑袋,眼睛盯着那个托盘。老师帮她脱掉大衣,解开上衣,她一动不动。就好像她根本不在这儿似的。
  有一次,杜威跳上了克里斯托的轮椅托盘。克里斯托发出长长的尖叫。她来图书馆已经好几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能发出声音。那声尖叫是我听见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杜威开始每星期都来看望克里斯托。每次它都跳到她的托盘上,克里斯托高兴地大声尖叫。那是一种高亢、尖厉的叫声,但杜威从来不会被吓着。它知道这叫声的意思。它能感觉到她的兴奋,或者,它能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克里斯托一看见杜威,便激动得满脸通红。她的眼睛以前总是毫无表情,现在却像着了火一般。
  我相信她是在呼唤杜威。杜威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它一听见这个声音,便马上跑到她的身边。她的轮椅停稳后,它就跳上她的托盘,她心头的喜悦像花儿一样绽放。她开始尖叫,而她脸上的笑容,你简直不相信有多么灿烂、多么明媚。克里斯托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
  有一次,我把杜威从克里斯托的托盘上抱起来,放进她的大衣里。她甚至没有尖叫。她惊愕地低头望着它。她是那样幸福。杜威也是那样幸福。它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它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它不肯从她的大衣里出来。它在那里面待了二十分钟,或许还不止。别的孩子忙着借书。杜威和克里斯托一起坐在接待台前。公共汽车在图书馆门前空转着马达,其他孩子都上了车,可是杜威和克里斯托仍然独自坐在那个地方,相依相伴。那个笑容,那个时刻,价值无限。
  我无法想象克里斯托的生活。我不知道她走向社会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当她在斯潘塞图书馆与杜威在一起时,她是幸福的。我认为她所体验到的那种彻头彻尾的幸福,是我们当中很少有人感觉到的。杜威知道这一点。它希望她体验那种幸福,它因此而爱她。这难道不是一种值得每一只猫、每一个人珍惜的精神财富吗?
  杜威的好恶
  写在一块很大的橘***布告板上,
  贴在斯潘塞公共图书馆的接待台上,
  以庆祝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十八日杜威的第一个生日
  分类喜欢不喜欢
  食物佩丽特餐,奶味别的所有东西!
  睡觉的地方随便什么盒子里或人的腿上独自呆着,或在自己的篮子里
  玩具带樟脑草的任何东西不会动的玩具
  时间早上八点,馆员来上班家离开的时候
  姿势四仰八叉地躺着长时间站立
  温度暖和,暖和,暖和寒冷,寒冷,寒冷
  藏身处西部小说区的书架最底层员工休息室
  活动结交新朋友,盯着复印机去看兽医
  抚摸头顶和耳朵后面抓挠或接触腹部
  设备基姆的打字机,复印机吸尘器
  动物它自己!
  梳洗打扮清洗耳朵擦洗和梳理猫毛
  药物(清理毛团的)费拉欣别的任何东西
  游戏捉迷藏,把笔推到地上摔跤
  人几乎每一个人对它态度不好的人
  声音餐盒打开的声音,纸的沙沙声吵闹的卡车,建筑工地,狗叫
  书《要当国王的猫》《死猫的一百零一种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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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和克里斯托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因为它不仅改变了克里斯托的生活,而且充分说明了杜威的某些东西。显示了它对人的影响。它的爱。它的理解。它关心的范围。正如我每次讲到这个故事时都要说的,把一个人乘以一千,你就会看到杜威对于斯潘塞镇意味着什么了。虽然不是每一个人,但每天都是不同的人,一次感动一颗心。这些人中的一个,与我的这颗心如此亲近的一个,便是我的女儿乔迪。
  我是一位单身母亲,乔迪很小的时候,我们俩便相依为命。我们一起牵着我们的可卡贵宾犬布兰迪在公园散步。我们在购物中心看橱窗。我们在客厅里过夜,就我们俩。每当电视里播放我们想看的电影,我们就在地板上野餐。每星期至少一次,我们步行到一座石灰岩悬崖顶上,坐在那里望着下面的河流,母女二人,倾心交谈。
  后来,乔迪十岁了。十岁的乔迪不再提问题。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失落。十三岁,我们搬到斯潘塞后,她不再让我道晚安的时候亲她。别这样了,我已经大了,妈妈。她说。我知道,我对她说,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可是我很伤心。
  杜威到来的时候,乔迪十六岁,我像许多花季少女的母亲一样,觉得我们在各过各的。乔迪大部分时间都跟朋友一起待在外面,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星期的大多数日子,我们只在吃晚饭时有点接触。即使那个时候,也没有多少话可说。
  杜威改变了这一切。有了杜威,我终于有了乔迪爱听的话题。我会告诉她杜威做了什么;谁来看它了;谁陪它一起玩了;当地的哪家报纸或电台来采访了。星期天早晨,几位馆员轮流去喂杜威。虽然我始终没能在星期天早晨把乔迪从被窝里叫出来,和她一起到图书馆去,但我们经常在星期天晚上,在我爸爸妈妈家吃过晚饭后回来的路上去一趟图书馆。
  我说过杜威从不围着别人团团转,它的风格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一开始是这样。但跟乔迪在一起就不是了。杜威像一条狗似的跟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它只希望和需要得到乔迪一个人的感情。即使乔迪在白天上班的时候来到图书馆,杜威也会箭一般冲到她身边。它不在乎有谁看见它。在那个女孩身边,它的傲气没有了。乔迪一坐下来,杜威就跳到她腿上。
  逢年过节,图书馆有几天关门,我就把杜威带回家。它不喜欢坐车-它总以为这就意味着去看埃斯特里医生,所以,刚开始几分钟,它趴在后座的地上-当感觉到我从大马路拐向十一大街时,它立刻蹿起来望着窗外。我刚打开车门,它就冲进我家,把每件东西都美美地嗅了个够。然后它在地下室的楼梯上来回地跑。它在图书馆只在一层楼上活动,所以对楼梯怎么也玩不够。
  对楼梯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杜威经常挨着我坐在沙发上。它还经常坐在沙发背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它是在等乔迪。乔迪一回家,它就一跃而起,蹿向门口。乔迪走进家门,杜威简直就成了粘皮糖。乔迪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它跑到乔迪两条腿中间,差点把她绊倒,它实在太兴奋了。乔迪洗澡的时候,杜威就陪她在卫生间里等着,眼巴巴地望着浴帘。如果乔迪把门关上了,它就坐在门外。如果淋浴结束,乔迪没有很快出来,它就会大声叫喊。只要乔迪一坐下来,它马上就蹿上她的膝头,不管她是在饭桌上还是在上厕所。它只管跳到她腿上,用爪子抚弄她的肚子,嘴里发出呜噜、呜噜、呜噜的声音。
  有时候,乔迪睡觉前会叫我去她的房间。我走进去,发现杜威像守候一罐金币一样守着乔迪的枕头,或者躺在乔迪的上半张脸上。我会盯着杜威看一会儿,心里渴望着乔迪跟我亲热,然后我们俩都会大笑起来。乔迪在她的朋友中间很随和、很搞笑,但整个中学阶段一直跟我不苟言笑。只有杜威使我们的关系变得轻松、顽皮。有杜威在旁边,我们一起放声大笑,简直就像乔迪小时候一样了。
  馆员们不明白。他们看到乔迪和杜威形影不离,以为我会生气,杜威居然爱另一个人胜过爱我。乔迪走后,通常就会有人跟我说:她的声音跟你很像,所以杜威才这么爱她。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嫉妒。杜威跟我的关系比较复杂,牵涉到洗澡、擦身、看兽医和其他不愉快的经历。而杜威跟乔迪的关系却是单纯的、天真无邪的,是开心有趣的好时光,不会因为责任而变得复杂。如果我硬要给他们的关系加上薇奇的因素,我可以说是杜威意识到乔迪对我有多重要,因而她对它也很重要。我甚至可以夸张地说,也许,仅仅是也许,杜威理解我们三个共度的时光有多么深远的意义,理解我多么怀念跟女儿一起欢笑,因此,它欣然让自己横跨鸿沟,充当我们之间的桥梁。
  但我也知道其实并非如此。杜威爱乔迪,就因为她是乔迪-温暖、友好、美妙的乔迪。而我,因为它爱我的女儿而更爱它。
我十四岁随父母迁到衣阿华州的哈特利。在这里,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图书馆长,是我们年级第二聪明的女生,只排在卡伦·沃兹之后。对薇奇·基普森来说,除了打字成绩是C,每门功课都是A。
  毕业后,我跟我约会的第三个男孩订了婚。我们谈了两年恋爱,他很爱慕我。可是我需要离开衣阿华的小镇这个井底世界,我需要独自出去闯荡世界。于是我解除了婚约-这是我做的最艰难的一件事,跟我最好的朋友莎仑一起搬到了曼卡托。
  戴维在曼卡托的另一端上大学,我和莎仑在曼卡托板箱厂上班。
  我是在一家舞厅认识瓦利·麦仑的,他跟我以前约会的其他男人不一样。他非常聪明,有学问,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而且他还很有个性。我们谈了一年半恋爱,于一九七○年七月结婚。当时我二十二岁,结婚后立刻就怀孕了。怀孕很艰难,早晨、中午和晚上都恶心呕吐。瓦利每天晚上下班后跟朋友们出去,通常是骑摩托车,但总是在七点半的时候回家。他想要一个爱交际的妻子,但如果意味着要有孩子了,他也能接受一个病恹恹的妻子。
  有时候,一个决定就会改变你的生活,而且这个决定不一定是你做的-甚至不一定是你知道的。我分娩时,医生决定注射两针大剂量的催产素以加快分娩速度。我后来才弄清楚,是医生要去参加一个晚会,希望这该死的分娩过程赶紧结束。两个小时内,我的产门从三厘米一下子扩大到全开。太突然了,导致胎盘破裂,他们只好又把我推进手术室。残片没有取干净,两星期后,我出现大出血,他们赶紧把我送回医院,紧急手术。
  我一直想要一个取名乔迪·玛丽的女儿。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梦想。现在我终于得到了这个女儿,乔迪·玛丽·麦仑,我多么渴望整天陪伴她,搂抱她,跟她说话,注视她的眼睛。可是这次手术把我彻底打倒了。我的荷尔蒙分泌失调,我头疼、失眠、冷汗不断。两年里做了两次手术,但我的健康并没有改善,医生就建议做一个探查手术。我在病床上醒来,发现他切除了我的两个卵巢和子宫。身体的创痛是剧烈的,但更令我痛苦的,是我知道今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本来以为只是窥探一下内脏,没想到会把我彻底掏空。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就突然进入了严酷的更年期。我从二十四岁突然进入六十岁,腹部伤痕累累,心里悔恨交加,还有一个我无力拥抱的女儿。大幕落下,一切变得漆黑。
  几个月后,我慢慢恢复了,瓦利却不见踪影。这可不是他以前的做派。这时候我才突然注意到,所有的一切对瓦利来说都意味着喝酒。他去钓鱼,意味着喝酒。他去打猎,意味着喝酒。就连骑摩托车也意味着喝酒。很快,他不再在答应的时间露面。他在外面逗留到很晚,一个***也没有。他醉醺醺地回来后,我说:你在做什么?你有个生病的妻子和一个两岁的孩子!
  我们去钓鱼了,他说,顺便喝了几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个积重难返的酒徒,但是承认这个事实,却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我理解,你提到这件事时他说,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会戒掉的。为了你,我保证。但我们俩谁都不相信。
  我去找了律师,开始办理离婚。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房租六个月没付,汽车贷款六个月没付,另外还欠了六千美元的债。瓦利甚至贷了笔款子用于改善住房,实际上什么也没改善。
  斯蒂芬森姥姥-妈妈的妈妈,曾经跟她酗酒的丈夫离婚-给我钱拯救那座房子。我们让银行收回了汽车。不值得再保留了。我爸爸在哈特利募捐到八百美元,给我买了辆一九六二年的雪佛兰,那位老太太下雨天都舍不得开出去。我以前从没开过车,就去参加了一个月的驾驶培训,通过了驾照考试。那年我二十八岁。
  我开着那辆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福利救济办公室。我有一个六岁的女儿,一个中学***,一份只能称之为灾难的病历,还有一大堆债务。我别无选择。我对他们说:我需要帮助,但只有你们送我上大学我才接受。
  感谢上帝,当时的福利救济机构跟现在不一样。他们同意了。我立刻去了曼卡托州立大学,注册下个学期的学习。四年后的一九八一年,我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获得主修心理学和妇女研究、副修人类学和图书馆学的学位。三十二岁的我成为基普森家第一个四年制大学毕业生。十二年后,我女儿乔迪将成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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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39
我妹妹瓦尔住在斯潘塞,她提到当地要开办一家图书馆。当时,我并不打算重返家乡。虽然我的副修课是图书馆学,却从没想过要在图书馆工作。但我去接受了面试,喜欢上了那里的人。一星期后,我作为斯潘塞公共图书馆的经理助理,踏上返回衣阿华西北部的路途。
  一九八七年,我的朋友和顶头上司邦妮·布鲁梅调到地区图书馆管理部门。我对图书馆董事会的几位成员推心置腹,告诉他们我希望成为新任馆长。
  图书馆董事会的大多数成员都很喜欢我,但仍然心存疑虑。他们不断问我:你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我当了五年的经理助理,所以比别人都熟悉这个职位。我认识员工。我了解社区。我知道图书馆的问题所在。前三任馆长都到地区当官去了,你们真的想要一个把这份工作当成跳板的人吗?
  这倒是,但你真的想要这份工作吗?
  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迫切。
  生活就是一场旅程。我经历了这么多,很难想象我不走出这一步,很难想象我不是这份工作的理想人选。我比前几任馆长岁数大,我有一个女儿。我不会漫不经心地对待这个机会。
  我属于这个地方,我对董事会说,我不想再去别处。
  第二天,他们把这个职位给了我。
  工作、学校、家庭生活、当地鸡毛蒜皮的政Z斗争,在压力袭来时,我总是这样做:深吸一口气,挖掘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站得比以前更直。我一辈子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走过来的。眼下的情形算不了什么,我对自己说,我能够对付。只有到了深夜,我独自待在图书馆里,呆呆地望着空白的电脑屏幕,我才开始感到压力。也只有在那时,在一天下来第一次静静独处的时候,我才感到我的基石开始摇晃。
  关门后的图书馆是一个孤独的地方。但我从不害怕,从不紧张。我是坚强的。我是固执的。更重要的是,我从不孤单。我有杜威呢。每天夜里我工作时,它就坐在电脑显示屏顶上,懒洋洋地甩着它的尾巴。当我碰到障碍,写论文卡壳、疲倦或压力过大时,它就会跳到我的腿上或键盘上。别再干了,它对我说,我们玩会儿吧。杜威的时间感敏锐得令人吃惊。
  好吧,杜威,我对它说,你先来。
  杜威的游戏就是捉迷藏,我一发话,它就蹿出去绕过拐角,进入图书馆的主区。我多半都是一眼就看见那只橘***长毛猫的屁股。在杜威看来,躲藏的意思就是把脑袋扎进一个书架,它忘了自己还有一条尾巴。
  杜威在哪里呢?我大声说,一边偷偷朝它逼近。嘘!离它
  还有几步的时候,我大喊一声,杜威撒腿就跑。
  还有一些时候,它藏得比较隐蔽。我找了好几个书架都没有收获,一拐弯,却见它朝我飞奔过来,脸上带着杜威特有的大大的笑容。
  你找不到我!你找不到我!
  这不公平,杜威。你只给了我二十秒钟。
偶尔,它把身体紧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我找了五分钟,便开始叫它的名字。杜威!杜威!在漆黑的图书馆里,在一个个书架间猫腰行走,在一排排藏书间搜寻,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但我总是想象杜威就在几步之外,正在笑话我呢。
  好了,杜威,就到这里吧,你赢了!还是没有。那只猫可能藏在哪儿呢?我转过一个弯,它赫然出现,就站在过道中间望着我呢。
  哦,杜威,你这个机灵鬼儿。现在轮到我了。
  我跑过去藏在一个书架后面,接着便会出现下面两种情况中的一种。我走到我躲藏的地方,一转身,发现杜威就在身后。它跟着过来了。
  找到你了。太容易了。
  它还喜欢转到书架另一边跑过来,抢在我前面赶到我躲藏的地方。
  哦,你就打算藏在这儿吗?嗯,我已经猜到了。
  我哈哈大笑,抚摸着它的耳朵后面。很好,杜威。我们跑一会儿吧。
  我们在书架间奔跑,在过道顶头会合,谁也不认真躲藏,谁也不认真寻找。过了十五分钟,我便彻底忘记了我的研究论文,忘记了最近那次装修项目预算会议,忘记了跟乔迪的不愉快的谈话。我心里不管有什么烦恼,此刻都烟消云散。人们所说的压力消失了。
  好了,杜威。我们回去工作吧。
  杜威从不抱怨。我重新坐进椅子里,它又爬到电脑顶上,开始把尾巴在显示屏前摇来摇去。下次我需要它的时候,它还会在那儿。
  然而生活并不是简单划一的。我们的关系不可能靠一串泪珠来维系。首先,我并不爱哭。而杜威虽然热情奔放-深夜抚摸它的时候,它总是很温柔-但并不感情泛滥得将我淹没。不知怎的,杜威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轻推臂肘,什么时候需要温暖的身体接触,它还知道什么时候我最需要的是一场傻乎乎的、不动脑子的捉迷藏游戏。不管我需要什么,它都会给予我,不假思索,不需要我提出,也不需要回报。这不仅仅是爱。比爱更多。这是尊敬,是共鸣,而且这是相互的。我和杜威相遇时感受到的心灵火花,在图书馆独处的那些夜晚变成了熊熊火焰。
  我猜我最后的***是这样:当我生活中的一切都那么复杂,当各种杂事一下子扑面而来,内心即将崩溃时,我跟杜威的关系是那样简单,那样自然,因而便是那样的恰如其分。
  杜威呢?每个月第一个星期六,家谱俱乐部进来召开例会时,每个成员都会这么问。家谱俱乐部如同在图书馆-我们的圆形会议室是镇上最大的免费聚会场所,总是被预订-聚会的所有俱乐部一样,已经习惯了杜威的款待。每次开会前,杜威都会跳到桌子中央。它把参加会议的人挨个儿审视一遍,然后走到桌旁每个人跟前,嗅他们的手,或端详他们的脸。转完一圈后,它选中一个人坐到他的腿上。不管会议是关于什么的,杜威从不省略或改变它的这套固定程序。要打破它的节奏,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扔出去,关上房门。
  一开始,杜威的款待遭到一些人的反对,特别是那些经常在圆形会议室开会的商业和政Z团体,但是几个月后,就连那些商人也把这当成是最有趣的一件事了。家谱俱乐部更将它看成一场游戏,因为杜威每个月都挑选不同的人陪着开会。他们总是开怀大笑,试图哄劝杜威坐上自己的膝头,简直就像故事课上的那些孩子。
  杜威这些日子有点心不在焉,我对他们说,自从托尼开始粉刷图书馆以来,它就变得反常了。但我相信一旦它发现你们来了。
  似乎是得到了信号,杜威走进房门,跳上桌子,开始了它的程序。
  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们。我对他们说,转身回到图书馆主区。谁也没有说话,都忙着关注杜威呢。这不公平,埃丝特,我听见会议室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你口袋里肯定装了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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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39
七月底是斯潘塞一年里最好的时候。玉米十英尺高,金灿灿、绿葱葱的。玉米太高了,州法律要求农民每隔一英里,在道路交汇的地方,把它们拦腰割断。衣阿华农村有太多的交叉路口,却没有足够的停车标志。把玉米割短很有帮助,至少你可以看见有车开过来,而且对农民也没有什么影响。玉米棒子不是长在顶上,而是长在秆子中间。
  在衣阿华的夏季,你很容易忘掉自己的工作。鲜翠欲滴的绿,暖洋洋的阳光,无边无际的田野。你把窗户开着,就为了捕捉那份清香。午饭时间你在河边漫步,周末你在桑德桥附近钓鱼。有时候,很难让自己待在室内。
  这是天堂吗?我每年都想这么问。
  不,想象中的回答说,这是衣阿华。
  一九八九年八月的时候,装修工作结束了。读者人数稳步增长,馆员们心情愉快。杜威不仅被社区所接受,而且它把人们吸引进来,唤起他们的柔情。九月份将要举办克莱县集市,这是全年最大的活动。我的硕士研究生班甚至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一切都那么完美。
  除了杜威。我那容易满足的小男孩,我们图书馆的中心人物,完全变了样儿:它心烦意乱,上蹿下跳,而且,爱惹麻烦了。
  问题的症结是装修期间杜威关在我家里的那三个星期,它透过我的纱窗凝视外面的世界。从我家里它看不到玉米,但是能听见鸟叫。能感觉到微风习习。能闻到猫把鼻子伸到户外时所能闻到的一切。现在,它怀念那些纱窗。图书馆里也有窗户,但都关着。能闻到新地毯的气味,但闻不到户外的气味。能听见卡车开过的声音,但听不清鸟叫。怎么能这样,它哀哀地说,给我看了这么美妙的东西,然后又把它拿走?
  一星期后,杜威没有来吃早饭,我到处都找不到它。
  有谁看见杜威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那好。它肯定在图书馆里。看样子它找到了新的藏身之处。可是我吃完午饭回来,杜威还是不见踪影。它的食物也没有被碰过。这时候我开始担心了。
  第二天早晨,它没有在前门等我。我走进来,感觉图书馆里毫无生气。一阵冰冷的恐惧爬上我的脊背,尽管外面的温度是华氏九十度。我知道出事了。
  我吩咐馆员们:到处找找。
  夜里看门的工友!这念头像岩石一样击中了我。我拿起***。你好,弗吉尔,我是图书馆的薇奇。你昨晚看见杜威了吗?谁?杜威。那只猫。没有,没看见它。有没有什么东西它闻了会感到不舒服?比如,洗涤溶液?
  他迟疑了一下。好像没有。我不想问,但不得不问。你有没有让门开着?他这次真的迟疑了。我出去扔垃圾时,让门开了一会儿。
  多长时间?大概五分钟吧。两天前的夜里你让门开着了吗?我每天夜里都让门开一会儿。
  我的心往下一沉。这就是了。杜威是不会从敞开的门跑出去的,但如果它有几个星期的时间考虑这件事,在拐弯处探头探脑,嗅着空气。
  你认为它跑出去了?弗吉尔问。
  对,弗吉尔,没错。
  我错了。
  乔迪三岁的时候,我在曼卡托购物中心把她给丢了。我低头一看,她不见了。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令我喘不过气来。当我怎么也找不到她时,我变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甚至没法思考。我只管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在过道里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我发现她躲在一个圆形挂衣架的中间,乐得呵呵直笑。她刚才一直躲在那里。可是,唉,想到她丢了的时候,我简直都不想活了。
现在我也是同样的感觉。我这才意识到杜威不仅是图书馆的猫。我的悲哀不是为了斯潘塞镇,不是为了镇图书馆,甚至不是为了那些孩子们。那份悲哀是为我自己。杜威虽然生活在图书馆,但它是我的猫。我爱它。不仅是嘴上说说。我不是爱它的某些方面。我就是爱它。可是我的小男孩,我的宝贝杜威,它不在了。
  我坐下来,考虑怎么告诉社区的人。我要给电台打***,电台是斯潘塞的消息中心。他们会立刻发布启事。他们会提到一只橘***的猫,但不说它的名字。
  薇奇!然后是报社。他们明天肯定会刊登报道。说不定有人把它抱回家了。薇奇!我们要不要印小广告?酬金怎么付?薇奇!我在骗谁呢?它不在了。如果它还在,我们早就找到了薇奇!猜猜谁回来了!
  我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一眼看见了它,我那橘***的大宝贝,被吉安·霍里斯·克拉克抱在怀里。我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它。它把脑袋贴在我的胸口。在圆形衣架里,就在我的鼻子底下,我的孩子出现了!
  哦,小宝贝,小宝贝。再也别这么做了。
  杜威不需要我这样向它要求,我立刻就看出这不是儿戏。杜威像来的第一天那样呜呜叫着。它看见我太高兴了,它躺在我怀里太欣慰了。它看上去挺高兴,但我知道它情况不好。它全身仍然在索索发抖。
  我是在中央大街一辆汽车底下找到它的。吉安说,我正要去怀特药店,眼角无意中看见了一片橘***。
  很多年后,我在召开图书馆董事会议时习惯于开着一道小门。董事会的一名成员卡西·克莱内每次都问我:你不担心杜威会跑出去吗?
  我低头看着杜威,它像平常一样也来参加会议,它抬头望着我。它的神情告诉我,就像在胸口画十字发誓那样明确:我不会跑出去的。为什么别人就看不出来呢?
  它哪儿也不会去,我对她说,它被判给图书馆了。
  确实如此。十六年来,杜威再也没有进过休息室。它懒洋洋地躺在前门边,特别是在上午,但从不跟着读者出去。如果门开着,它听见了卡车声,就会迅速冲到员工区。它可不想靠近一辆疾驰的卡车。杜威跟户外彻底断绝了关系。
  杜威出逃约一个月后,乔迪离开了斯潘塞。我没有把握能供得起她上大学,而她也不愿意待在家里。乔迪想出远门,就在加利福尼亚接了一份照看孩子的工作,准备攒钱上大学。我相信她并没有为去了加利福尼亚就会远离妈妈而伤心。
  乔迪在家的最后一个周末,我把杜威带了回来。它跟平常一样,像个肉磁铁似的黏在乔迪身边。我认为它最喜欢晚上跟乔迪待在一起。乔迪刚把床单铺开,杜威就到了她床上。实际上它在央求她赶快上床。等乔迪刷完了牙,它已经坐在她的枕头上,准备蜷缩在她身边了。乔迪一躺下,它就赶紧贴到她的脸上。它简直都不让她喘气儿。乔迪把它推进下面的被子里,它又回来。推下去。趴到她脸上。推下去。躺在她脖子上。
  待在下面别动,杜威。
  它终于平静下来,睡在她的身边,贴在她的屁股上。她倒是能呼吸了,却不能翻身。它是否知道我们的闺女要离开家,也许永远不回来了?杜威跟我睡觉的时候,一整夜上上下下好多次,一会儿在房子里乱跑,一会儿又偎依在我身边。而跟乔迪睡觉,它从不离开。有时候,它爬下来偷袭乔迪放在被子里的脚,但最远也就到那儿。那天夜里,乔迪一点也没睡。
  杜威下一次再来我们家,乔迪已经走了。不过它找到了一种跟她亲近的方式,就是夜里待在乔迪的房间,蜷缩在暖气旁边的地板上,无疑是梦想着偎依在乔迪身边度过的那些温暖的夏夜。
  我知道,杜威,我对它说,我知道。
  我第一次发现不仅是图书馆的定期读者,而是整个小镇。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忙于上学、装修和照顾乔迪的时候,杜威在悄悄地施展它的魔法。那些故事-不光关于它的获救,还有关于它的生活以及它与人们的关系-一点点地渗入裂缝,绽放出了新的生命。它不仅仅是图书馆的猫,不再是了。它是斯潘塞的猫。它是我们的灵感,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幸存者。它是我们中间的一分子。同时,它又属于我们。
  它是个吉祥物吗?不是。它使小镇对自己的认识发生了改变吗?完全正确。当然啦,不是每一个人,但已经足够了。杜威又一次提醒我们,我们是个不同的小镇。我们在乎。我们珍视细小的东西。我们明白生活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杜威又给了我们一个原因去爱衣阿华平原上这个艰苦的小镇。对斯潘塞的爱,对杜威的爱,在人们心目中早已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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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40
我现在明白了,杜威的出逃是一个转折点,是青春期结束时的最后一次放纵。在那之后,它就安于现状了:做斯潘塞公共图书馆的常驻猫,做大家的朋友、知己和亲善大使。它以新的热情迎接人们。它在***非小说类中央的躺卧艺术,已经被雕琢到了极致,在那里,整个图书馆的人都能看见它,而且空间宽敞,人们走路时不会踩在它身上。如果它想琢磨点事儿,就会趴着,仰着脑袋,两只前爪随意地交叉放在前面。我们管这叫杜威的打坐。杜威可以保持这个姿势一个小时,像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个子胖男人。它最喜欢的另一个姿势是仰面躺着,全身舒展,四个爪子伸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它完全松弛,身体完全瘫软。
  当你停下奔跑的脚步,仰面躺倒时,世界的变化真是令人惊诧。即使不说世界,至少是衣阿华。不久,杜威出现在《得梅因记录报》上查克·奥芬伯格的衣阿华男孩专栏里。
  读到那篇文章时,我想,哇,杜威真的出息了。小镇收养一只猫是一回事。一个地区接受那只猫,就像衣阿华西北部接受杜威一样,那意义可就更大了。图书馆每天都接待来自周边各县小镇和农庄的读者。夏天在衣阿华湖畔乡村居住的人们驱车来看他,然后把消息传给邻居和客人,到了下星期,那些人又会驱车过来。杜威频频出现在附近小镇的报纸上。但是《得梅因记录报》!那可是得梅因的日报,而得梅因是州go-vern-ment所在地,人口近五十万。全州的人都能读到《得梅因记录报》。此时此刻,大概有五十万人在读着杜威的故事。比参加克莱县集市的人数还多呢。
  杜威在《衣阿华生活》上的出现更有典型意义。《衣阿华生活》是专门报道衣阿华州的时事、事件和人物的公共电视系列短片。《衣阿华生活》剧组早晨七点半在图书馆跟我碰面。杜威已经准备好了。它招手。它打滚。它在书架间跳来跳去。它走上前,把鼻子贴在摄像机上。它紧紧跟在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身边,赢得了她的喜爱。
  我可以抱抱它吗?她问。
  我告诉她怎么扛杜威-扛在左肩膀上,让它的屁股窝在你的臂弯里,脑袋趴在你背上。如果你想抱它的时间长一点,就必须采用扛杜威的办法。
  它做到了!杜威趴在她肩头时,女主持人兴奋地小声说。
  杜威把脑袋竖起来。她说什么?
  我怎么让它平静下来呢?
  摸摸它就行了。
  女主持人抚摸它的后背。杜威把脑袋趴在她肩膀上,紧贴着她的脖子。它做到了!它真的做到了!我感觉到它在呜呜地叫。她对着摄像师微笑,小声说,你也要来一下吗?
  我很想告诉她,它当然能做到。它对每个人都这样做。可是何必败坏她的兴致呢?
  几个月后,杜威的短片播出了,名叫《双猫记》(没错,是模仿狄更斯的《双城记》)。另外一只猫是汤姆,住在衣阿华州中部小镇康拉德的吉比五金店里。汤姆像杜威一样,也是在一年里最冷的那个夜晚被发现的。五金店老板拉尔夫·吉比把冻得半死的流浪猫抱到兽医诊所。他们给它打了价值六十美元的针,他在节目中说,并说如果早上它还活着,就有希望。看着短片,我才明白女主持人那天早晨为什么那么开心。杜威趴在她肩膀上的镜头至少有三十秒,而汤姆最多只嗅了嗅她的手指。
  开拓创新的不仅仅是杜威。我读硕士期间,在州图书馆的圈子里很活跃,毕业后,我被选为衣阿华小图书馆协会的会长,这个组织致力于支持人口少于一万的小镇的图书馆。
协会有一种严重的自卑情结。我们不起眼,他们想,谁会在乎我们?我们就满足于牛奶、饼干和一点闲言碎语好了。我们也就能做到这些。
  但是我亲眼看到,小并不意味着不重要,我觉得很受鼓舞。你们认为小镇就不重要吗?我问他们,你们认为你们的图书馆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吗?看看杜威吧。全州的每个图书馆员都知道杜威·读书郎·开卷。它两次上了衣阿华图书馆通讯的封面。英国和比利时都有粉丝给它写邮件。伊利诺伊州图书馆通讯上有关于它的报道。我每星期都接到馆员的***,询问怎样才能说服董事会让他们养一只猫。这些在你们听来不重要吗?
  难道我们都要去养猫?
  不。你们应该相信自己。于是他们做到了。两年后,小图书馆协会成了全州最活跃、最受尊敬的一个协会。
  然而,最大的变化是骄傲。杜威的朋友们为它感到骄傲,每个人都因为镇上有它而骄傲。每星期都有三四个人到图书馆来炫耀杜威。我们来看看那只大名鼎鼎的猫。一个老人走近接待台时说。
  它在后面睡觉呢,我去叫它。
  谢谢。他说,一边示意一位年轻女人,还有躲在她大腿后面的一个黄头发小姑娘。我想让我的外孙女儿利迪娅认识认识它。她是从肯塔基来的。利迪娅看见杜威,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外公,似乎想请求批准。去吧,亲爱的,杜威不咬人。小姑娘迟疑地向杜威伸出了手,两分钟后,她就趴在地上开始抚摸它了。
  看见了吗?外公对小姑娘的母亲说,我告诉过你,这一趟来得值。我猜想他可能是指杜威或图书馆,但我怀疑他话里还蕴含更多的东西。
  骄傲,信心,信念,相信这只猫、这个图书馆、这段经历,甚至这座小镇,确实与众不同。在《乡村》那篇文章之后,杜威并没有变得更漂亮、更亲切。实际上,它从来没有因出名而改变。杜威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打盹儿的温暖的地方,一罐新鲜的猫粮,还有踏进斯潘塞公共图书馆的每个人的关爱和注意。但是与此同时,杜威确实改变了,因为现在人们对它的看法不一样了。
  每天的固定活动
  这是杜威·读书郎·开卷
  在斯潘塞公共图书馆外那次难忘的嬉闹之后不久
  形成的习惯
  它遵守了一生
  7:30:妈妈来馆。索要食物,但并不急切。注视她做的每件事。跟在她身后。让她感觉与众不同。
  8:00:馆员们来馆。花一小时跟每个人打招呼。发现早晨不顺心的人,让他们抚摸自己,爱抚摸多久就抚摸多久。直到……
  8:58:预备时间。在门口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当天的第一位读者。而且还能提醒心不在焉的馆员时间到了。我不喜欢他们晚开门。
  9:00-10:30:开门。迎接读者。跟随令人愉快的读者,不理那些坏脾气的,但让每个人都有机会通过注意我而调整一天的心情。抚摸我,是你来图书馆得到的礼物。
  10:30:找膝头打盹儿。膝头是用来打盹儿而不是玩耍的。在膝头玩耍是小猫的做法。
  11:30-11:45:躺卧。***非小说类中央,昂着脑袋,爪子交叉搭在前面。人们管这叫打坐。我管这叫狮子王。哈库纳马塔塔。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孩子们总喜欢说这句话。
  11:45-12:15:仰躺。昂着脑袋太累了,我就仰躺下来:摊开手脚,四个爪子伸向四个不同方向。可以让人抚摸。但不能睡着。一旦睡着,肚子就有可能遭到袭击。我不喜欢肚子遭到袭击。
  12:15-12:30:在员工休息室吃午饭。有人带酸奶了吗?没有?那就算了。
  12:30-13:00:坐手推车!下午馆员给图书上架时,跳上手推车,在图书馆里巡游。哦,伙计,完全放松下来,让两条腿在金属格栅间悬荡下去,实在是太舒坦了。
  13:00-15:55:下午的自由时间。看看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时而在灯管上走走,时而在膝头上趴一会儿。迎接下午的人们。跟妈妈一起待十分钟。可以舔舔毛,但不是非舔不可。别忘了找一个漂亮盒子,在里面打个盹儿。就好像这件事也会忘记似的!
  15:55:晚饭。他们总认为晚饭时间是16:00。但如果我坐的时间够长,他们最后总会明白的。
  16:55:妈妈离开。跳来跳去,让她记得你想玩耍。在一个书架上冲过去跳下,再翻一个筋斗,这一招屡试不爽。
  17:30:玩耍。妈妈管这叫小赛跑,我管这叫玩球球,没有什么比绕着跑道扔球更好玩的了。除了我的红线团。我真是爱极了我的红线团。有谁愿意替我拎起来晃一晃吗?
  20:55:最后的值班人员离开。重复16:55的内容,但并不指望得到同样的结果,除非是乔伊值晚班。乔伊总有时间揉纸团在图书馆里扔。以最快的速度跟着纸团跑,一旦到了那里,总是假装没看见它。
  21:00-次日7:30:我的时间!不用你管,你这个爱管闲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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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天真。我知道并不是斯潘塞的每个人都喜爱杜威。例如,那个女人仍然经常写信威胁说,如果镇上不阻止让一只猫生活在公共场所的可怕行径,她就把她的奶牛带到镇上最繁华的地段。她是意见最激烈的,但不理解杜威现象的肯定不止她一个人。
  那只猫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妹咖啡馆里的人们喝着咖啡说,它从不离开图书馆。它整天睡觉。它什么也不做。
  他们的意思是杜威没有创造就业机会。杜威经常出现在全国各地的报纸、杂志和电台上,但它并没有改善我们的地区公园。它没有铺设道路。它没有招来新的企业。农业危机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人们正振作精神,斯潘塞应该展开翅膀,吸引新的雇主到我们这个比较偏僻、但很有勇气的中西部小镇来。
  一九九四年还是斯潘塞公共图书馆进入摩登时代的一年。我们告别了古老的图书馆管理系统-卡片,盖章,索引抽屉,借书箱,过期通知条,复杂的档案系统,当然还有数不清的箱子。那一年,我们换上了全自动办公系统,共有八台电脑。那些卡片盒,杜威下午总喜欢躺在里面的,现在被流通电脑所取代。基姆的打字机,杜威小时候曾经那么喜欢的,现在变得寂然无声。我们开了一个派对,把索引柜里的抽屉都抽了出来,把成千上万的卡片倒在地板上,然后打开即将取代它们的公共联网电脑。三个带有几百个小抽屉的索引柜,在拍卖会上售出。我买了一个拿回家里。我把它放在地下室里,跟从蒙内塔学校买来的一张五十年代的翻盖书桌放在一起。索引柜里装着我所有的工艺品,书桌里装着乔迪从小学起的试卷和手工作业,我仔细珍藏了三十年。
  我们也许不再是昔日那个静谧宜人的藏书库,但我们为社区提供的服务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我们跟世界的联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广泛。斯潘塞公共图书馆的客流量不断增加。究竟他们是来借书、租电影光盘、玩电视游戏,还是来看望一只猫,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当然啦,杜威对这些毫不关心。它只关注此时此刻,而且它喜欢新的图书馆。不错,它失去了几只箱子,但图书馆几乎每天都有订购图书的箱子。跟以前那些手工做的木家具、墨水和纸张比起来,电脑可能看起来冷漠一些,但是对杜威来说,它们是温暖的。确实如此。它喜欢坐在电脑上,沐浴在电脑排出的热烘烘的废气中。我拍了一张它在电脑上的照片,结果成了我们新的电脑借书卡上的形象。制作卡片的公司也很喜欢这张照片。每次我去参加图书馆会议,就看见他们亭子上方的大横幅上印着杜威的照片。
首次刊登在图书馆猫协会通讯上,后在世界各地无数次转载
  1.馆员如果你感到特别孤独,想得到馆员的更多关注,就坐在他们正在工作的纸张、项目或电脑上-但要背对那个人,假装冷淡,以免显得自己急不可耐。还有,一定要不停地蹭那个穿深褐色、蓝色或黑色裤子的馆员的腿,以达到最佳效果。
  2.读者不管读者打算在图书馆待多久,都爬到他们的箱子或书包上,舒舒服服地睡一大觉,最后他们必须把你倒在桌上才能离开。
  3.梯子永远不要错过爬梯子的机会。不要管梯子上有谁。重要的是你爬到顶上并待在那儿。
  4.关门时间一直等到关门前十分钟才打盹醒来。就在馆员们准备关灯锁门时,使出各种最乖巧的手段让他们留下来陪你玩。(尽管这一招并不经常管用,但总有些时候他们会禁不住心肠一软,陪你玩一会儿捉迷藏。)
  5.箱子那些人类必须认识到,进入图书馆的所有箱子都是你的。不管多大、多小、里面是不是装满了书,都是你的!如果你不能把整个身体都塞进箱子,就利用能塞进去的部分来占有它,供你打盹之用。(我曾把我的一两个爪子、我的脑袋,甚至我的尾巴塞进去,每次效果都很好,睡得很踏实。)
  6.会议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主题,只要会议室召开会议,你就有责任参加。如果他们把你关在门外,就可怜巴巴地哀叫,让他们放你进去,或者等有人开门去休息室或去喝水的时候钻进去。进去之后,一定要绕场一周,跟每个参会者打招呼。如果放电影或幻灯片,就爬到离屏幕最近的桌上,稳稳当当地一直看到片子结束。片尾字幕出现的时候,要装出极度厌倦的样子,在会议结束前离开房间。
  还有图书馆猫永远的黄金法则:
  永远不要忘记,也不要让人们忘记,这个地方是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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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0 发表于 2009-4-21 13:41
电脑并不是杜威生活中唯一的变化。克里斯托,杜威在特殊教育班里的那个朋友,毕业了,我无法想象她现在的生活,但我祈祷她过得快乐。那个曾经害怕杜威的小姑娘,后来她战胜了对猫的恐惧。她有时仍然靠近桌前,请我们把杜威锁起来,但现在她说这话时面带微笑。她就像任何一个十岁孩子一样,喜欢让大人听她的吩咐。其他与她同龄的孩子,杜威第一年曾经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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