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龙八部之民生专家
老张三条腿
第一卷 姑苏城内的小四哥! 第二卷 英雄不问出身 第三卷 我欲长城永不用 第一卷 姑苏城内的小四哥!
春风徐徐,柳絮婆娑,姑苏城外的千里湖泊宛如一面面银镜。映衬着这秀丽春光,自北向南,自东向西,与那偌大的太湖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三月时节,阳光明媚,烂漫春花,处处花香鸟语,绿树碧波,这样的秀丽风景,当真怡人之极!时人常结伴出游,文人骚客,踏春采风,一路行来,心情无比的畅快舒服!
太湖湖畔,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发射着异样的光彩。彩舟云淡,游人相互结伴问候,一时人声鼎沸,接踵摩肩!
仔细一看人流都往一个方向而去,一些外地来的客商游人,都是好奇!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江南才子俊杰同聚太湖曼陀罗山庄,许多正当妙龄的女孩儿,听闻这等好事,顿时四处打听心仪已久的才俊!游人百姓无不笑谈这等风月之事,只是大宋向来风气开放,便是女子出游,也是常见的,若是放在南宋之后,便是闻所未闻了!
“马勒个巴子的!老子的运道当真硬是这样背?”在湖畔游玩的百姓多是举家出游,夫妻携手,搀扶老幼,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人物出现在这个相当和谐的画面中去!
比如说……刚刚这位爆粗口的败类!
一头齐根儿的板寸头,黑不溜秋的脸上,满是污泥。蓬头垢面的同时,上身还穿了一件短小到让人诧异的小褂子!胸口上书几个大字:NIKE!右上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钩子。奈何……实在是看不出这位身上衣服原来颜色是什么了!
说是说阳春三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小草发芽了……但是,还是很冷……
“冷死老子了!”这位兄弟哆嗦了一下,缩到了一个墙角里抱成了一团!仔细打量了一下,下身就穿了条薄的不能再薄的短裤!寒风之中,一根根黑油油的腿毛抖擞而立!
时辰到了正午,湖中泛舟游玩的才子俊杰们纷纷走向岸边,四周顿时响起无数妙龄女子的惊声尖叫!那位还在墙角哆嗦的兄弟,嘴里不淡不咸地冒出了一句:“装逼!就装吧,我还以为就我那会儿人这样呢,感情宋朝人也是这个德行!”
原本眼中泛着狼光打量岸上妙龄女子的才子俊杰,一上了岸,摇身一变,立刻正气凛然,一表人才!但凡才子,多是些相貌堂堂的公子书生;若是俊杰,要么家产万贯,要么豪门世家。此时装一装正直清高,目不斜视,又有何难?
几个向人群微笑的才子,潇洒地轻轻摇动了一下手里的折扇,然后“啪”的一下打开,轻轻扇动了几下,一阵凉风吹动发迹,帅到掉渣!
“妈的!古人原来比那些男明星牛逼多了!唉……看看人家,不但长得帅,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会!”这位模样乞丐的小哥,感慨了两句,然后总结地说道,“原来……男人是可以这样帅的……”
说着,摇了摇头,饥饿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包子摊。
没钱,就什么都不要想……
“叮当!”两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惊觉的小哥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一看,一个蒙面的女子让她的丫鬟扔了两文钱在他的跟前!
男人的自尊,顿时爆发:“想我云空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怎么可以拿嗟来……”他正气凛然骨气十足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蒙面的女子已经走了!
“老板!来俩包子!”这位叫云空的小哥顿时转脸就变化了许多,让那个卖包子的老板看的一愣,老板心道:这年头,要饭的都要的这么脸皮厚,看样子,我这***也好狠一点才行!
“一文钱!”老板抽屉两个包子给了云空,云空遥遥地看了一下那个蒙面女子的背影,然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古人就是淳朴……好人多啊!”说着,又想起了以前看到街头行乞者的模样,顿时懊恼地扯了两下身上的耐克T恤!将刚刚施舍给他剩下的一文钱收在了裤兜儿里!
云空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一股久违的香味让他***,这是多少天没尝过正经的食物了?云空想着想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过,说不出的伤感!
“我怎么就穿越来北宋了呢?”云空一脑袋抵在了墙根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快看啊快看啊,那位就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公子!”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只见船头站着一位挺拔的年轻公子,双目有神,鼻子英挺,面白而红润,两鬓发髻随风而动,飘逸出尘。
英俊潇洒,风流不羁!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晕了晕了,好帅啊……”好帅?
“死了死了,慕容公子真是太潇洒了!”潇洒?
“不行了不行了,难道遇到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吗?”命中注定?
花痴,原来在每个年代都是有的;追星,原来在北宋年间就已经风靡;男人,在很多时候,都喜欢女人将他包围……
这是一个铁的定理!云空如此邪恶地想道!
“靠!不是吧,还真是帅!比我帅多了!”云空嚼着包子踮着脚看着远处的慕容公子喃喃说道,“唉,这个世界太疯狂啊……”
旁边两个青年人听这位胡言乱语,顿时白眼狂翻,看的云空暗自咂舌!
“这船好大啊!”云空又嚼了口包子,大宋的造船能力,已经登峰造极了。眼前这艘游船,高约七八米,长二三十米,船上设了两层望楼,檐牙交错,刁斗相拱,金黄的琉璃附在船顶,船身周遭请的是上好的雕刻工匠,繁花鸟兽,无一不有。两侧过道上挂上七八个大红灯笼,低矮的廊檐宛如燕子戏水,点在了那灯笼的把柄上!
这人和船,都是端的气宇轩昂,看的云空嫉妒不以。
“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旁边一个男子不无感慨地赞叹了一声,“今日一见,无憾矣……”云空狂倒!
“这哪来的土包子,跑这个地界儿来啃包子了,不知道会破坏这非常良好的气氛吗?”又一个青年指着一脸龌龊的云空恨恨说道!其实他是因为比不上前面的慕容公子,到云空这里来找自信了!
“碍着你个鸟事!”云空一听他这话说的让人冒火,于是也就恶言恶语!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青年一看就是个私塾里头被老先生教坏了脑子的儒生,此时碰到云空这样的无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怎么地!你咬我啊!”云空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去你妈的!当我们书生是好惹的吗?”旁边一个书生的朋友看云空如此无赖,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云空还没反应过来呢,“噗通!”一声,落入了冰凉的太湖水中!
云空可是游泳高手,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见得就游的出来,为什么呢?那半拉包子还哽在他脖子里头呢?刚刚那一脚,可算是把他给阴到了,一团包子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去,嘿,还下不来!咕咕咕吞了三口湖水,啥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嘿!有人落水了诶!救人啊!有人落水啦——”这位哥们地道,一嗓子吼出来,连边上柳树都震下来不少的柳树芽儿!
唰!刚才还在这儿跟云空较真儿的两位书生,此时一脚飞出之后,便是没了人影儿!
云空心中暗自大骂:你两个生儿子没***的混蛋,这一脚可算是把老子给坑惨了!完了完了,老子穿越都没死,难不成还死在着北宋的太湖里边?
就这当口儿,云空这小子已经昏昏沉沉了!
人群当中有会水的,却也没有几个敢在这冰冷的湖水中救人!弄不好,就是把自己也给交代了进去!
正当岸上人群焦急万分的时刻,那楼船上一人飞身而出,在水面上点了几下,已经贴近云空的地方!好轻功!
“嗤——”的一声出水声,那使轻功者,一个勾身,将云空给勾出了水来!众人这时才发现,救人者,居然是慕容公子!
“哇——好帅啊!慕容公子,我在这里……”
“要是我也落水,是不是慕容公子也会飞来救我呢?”
“我也跳!”这个更干脆!
一时间太湖湖畔,花痴跳水者不计其数!顿时让人叹为观止!后来,有迹象表明,持续两个月的湖水含有脂粉味,估计就是这时候弄出来的!
“老子果然命大……算命的,说的真对……”云空翻着白眼冒了两句话,头一歪,晕了过去!
曼陀罗山庄,江南之地,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姑苏王家。江湖武林之中,也对王家的姻亲姑苏慕容氏十分推崇!
从太湖上望去,这曼陀罗山庄的南庄十分巍峨。但是,靠在这湖中小岛之上,又带着些许的隽永。山影树丛之间,偶尔露出建筑的一角,让人禁不住要窥视这山庄的全貌!然而,无论换如何一个角度,都是看不全整个山庄的全貌的!白墙墨瓦,青石朱漆,有时又会看到一两片金***的琉璃在后院之上。这等富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起的!
曼陀罗山庄分东南西北四庄,又在太湖北岸建了个别院,里面种着繁多名称的奇花异草,而这个别院,又被姑苏城内的百姓唤之为万华别院!
一年四季,终年在此可以看到此起彼伏的花丛!
“复儿,你将这乞丐救回来干什么?”正门之前,一个衣着华贵,面色雍容的贵妇人正对着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慕容公子面色不悦!
王夫人见早春风暖,于是也在丫鬟仆役的簇拥下,人前人后地来这太湖湖畔游玩!王家的主子和奴仆,都是住在曼陀罗山庄的南庄上,偶尔下一次庄子,便是来这里的别院赏花!这个时节,满庄子的粉红翠绿,鹅黄亮紫,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本来王夫人心情愉悦,但是却见自己的外甥拉了个半死不活的乞丐回来,于是心情大为不快!
“舅妈!这人方才落在了太湖水中,将将昏迷了过去,我见周围没有认得他的朋友亲人,于是先将他拉到别院来,等其醒了,便让他自行离去!”慕容复行了个晚辈礼,恭敬地对王夫人说道,“我不能见死不救!”慕容复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听了慕容复的说辞,王夫人不悦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惊了舅妈赏花的雅兴,复儿在此赔罪了。”说着,又行了个晚辈礼。
此时王夫人已经笑了出来,连道了三声好,欢喜地说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总是好的,慕容家有你这样的子嗣,也是值得欣慰了!”
“舅妈谬赞了!”慕容复波澜不惊地拱手说道。
“既然你行了善事,我也就不能责怪你了!日行一善也是好的,我看不如这样,我看这男子衣着鄙陋,或许是个乞丐,不如许他个别院里除草养花的差事,也算是积一点功德!你看如何?”王夫人心中亦觉得日行一善倒也不错,慕容复垂首微笑说道,“舅妈心善,但凭舅妈吩咐了。”
可怜的云空,还没有醒来,就已经被王夫人和慕容复定下了以后的前程!
唉,有的时候,事情总是会让人很慌张!
别院内养花的差事本是交给一些老倌,后来年老体衰的几个被打发回乡养老去了。于是开春的时候便觉得人手不足,王夫人莫说她嘴上说要积德。实诚点说,这个时候要找些良人来帮衬,还是不容易的,王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姑苏之地,民众百姓本就富足,亦是没有谁真是看中了那一年拆剥的几十两白银,就将自个儿整个囫囵儿的卖给王家为奴仆!
来王家当家丁奴仆的,都是些效忠王家多年的老人,那些人的后生晚辈,也就一直对王家死心塌地!算得上是一种家业世袭吧,毕竟,自个儿家里头的人,总是要从外头在弄一个人进来要好的多!
但是这等便宜的人手,得一个,便是一个。要说云空是歹命呢,在宋人眼中,救命恩人如同再造父母,便是为他死了,也不为过!王夫人正是看中了慕容复是云空的救命恩人,于是才许他在别院里打打杂,要是想离开王家自奔前程,行啊,只要你经得住漫天百姓的破口大骂,这就行!
报恩有报恩的规矩,可不是胡乱来的兴致。
“福伯!这位汉子,就烦劳您照看了!”福伯照看慕容家已经四十余年,从慕容博那代起,福伯家里的男丁,都在为王家和慕容家卖命!早年福伯的先人,也是为慕容家拼搏的!所以,论起辈分来,慕容复敬他这么一个老头儿,也是有点根据。
“公子客气了,公子吩咐,小老儿定当上心尽力!”福伯行了个下人礼,然后让几个小后生将昏迷不醒的云空抬进了后院!
“嘿!真沉!”一个小厮笑骂了一声云空,这也怨不得云空身子沉。云空身高一米九,体重八十五公斤,在这矮子扎堆的人群里头,倒是鹤立鸡群!当然了,躺着昏睡可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公子,这次太湖江南才子俊杰齐聚首,公子您文武超绝,无人可以比肩,前来交结的朋友比往日多了一倍,公子日后在江湖上的名声,恐怕是要更大了!”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对着慕容复说道。
“风四哥,以后江湖上行走,恐怕还要多结交一些朋友才是。文人才子,武人好汉,多多益善!”慕容复对着汉子也是极为尊敬,想来在慕容世家的地位也是不低!仔细看了看他的腰牌,上书两个隶书小字:玄霜。哦,对了,这人便是玄霜庄庄主,风波恶!慕容世家四大家将末位的风家家主!
旁边几个汉子听了慕容复的话,都是不住地点了点头。
“公子,不若趁着时节清淡,我们出去游历一二?”又一个汉子站了过来,恭敬地对慕容复说道,此人此人号称石破天惊,乃四大家将之一的邓百川!
“邓大哥说的不错,公子,便出去游历一二吧,多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也是好的!”这位说话的,亦是四大家将之一,赤霜庄庄主,公冶乾。
“非也非也,公子泛舟太湖之上,结交青年才子,俊杰翘楚,为的就趁朝廷还未开科,先在众位才子面前混个熟脸。若是他日有人高中,便也算是和公子有过相交之情。”说话如此别扭的,是金风庄庄主,包不同。开口就是非也非也,嘴上两撇八字胡,胖胖的脸上,倒也有些揶揄,“此时众多才子对我家公子的才华仰慕不已,不如趁热打铁,与其熟络,不比江湖上那些亡命之徒好的多?”
原本几人说话都是皱着眉头见着家伙,但是包不同说完话之后,四人又不住地点了点头。
“三哥说的好,我看,不如我们便去一趟金陵,那些才子赏过苏州的湖光山色,怕也是耐不住寂寞,要去那金陵的勾栏里胡天胡地……嘿嘿,公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风老四的品行难道几位兄弟不相信我吗?”风波恶刚才脸露淫笑,此时还如此厚脸皮地正气凛然,当真是让他几个兄弟哭笑不得。慕容复也对这个家将无可奈何,摇着头笑道,“四哥既然如此想去金陵,我们便去金陵吧。”
众人相视一笑,都指着风波恶大笑不止!风波恶挠了挠头,总算是脸皮没有厚到家,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同于慕容复的一行人心情畅快,可怜的云空小朋友刚刚才把喉咙里的那块破烂包子给吐了出来!两支眼珠子直冒金星,怎么地都觉得自己挂了,再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觉这样的地界儿,也不像是个天堂啥的!
“苍天啊!大地啊!哪位过路的天使大姐和我开的玩笑啊,穿越穿成个半死不活,我干你满天神佛全家!”云空瞪大了两只眼睛朝天怒吼,还竖着两根中指在使劲的比划!嘴角弯弯地撅起,然后大声地吼了一声,“日——”
“啊……我居然成了一个仆役……”云空拎着一桶湖水,看了一眼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顿时觉得心惊肉跳,“这样浇水,得浇到什么时候啊……”耷拉着一个脑袋,无奈地又拿起一个小瓢儿舀了一瓢水,浇在了花上!
“小四,你怎地没精打采的?”云空以前跟他师傅学医的时候,排行老四,因此很多人都叫他云小四。这回被王家救了之后,也是自报家门,虽然没说自己是几百年后的人物,但也是把自己会啥能耐交待了一点儿。
“福伯,这样浇水,您浇了几十年了吗?”云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福伯。
老头是个硬朗的人,身板硬挺,下颚留了三寸长的山羊胡子,一身王家的仆役粗布衣裳。腰间围了个灰布围裙,上面缝了一个大口袋子,一些小巧的家什,也就放在了里面。
“年轻那会儿给老爷抬轿子,后来伤了背脊,老爷就让我来打理这别院了,说起来,也有二十来个年头了!这每天挑水浇水,可不就是下山到太湖里去挑?难不成你还有甚子办法不成?年轻小后生还是多吃点苦头的好。”福伯对人都很和蔼,又照顾那些后生晚辈,所以这别院里面的仆役都是分外的尊敬他。曼陀罗山庄十几个大小管家,就他是最让丫鬟小厮打心眼里尊敬!
云空是个懒散的人,眼珠子一转,看了看别院后面的小山,又瞧了一下东面的那片竹林,心头忽然有了计较,于是笑着对福伯说道,“福伯,这后山山上的泉水,为何不用?”
福伯笑了笑,道,“这后山隔了偌大隔院子,山上有没有什么下脚的过道,你去挑水,还不是挑不下来?这太湖就在山下,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就省点心吧。”福伯摇着头,拿出一把大剪子在那里修葺着矮树灌木。
云空将手里的水桶和水瓢放下,绕到福伯身前,谄媚地笑道,“福伯,若是我有办法将后山的泉水引过来呢?”云空眨了眨眼,福伯微微一愣,道,“我看你这小子脑子也是活络,那你就说个法子来听听,若是行,倒也省心省力;若是不行,你还是乖乖地给我去挑水。”
云空大喜,“哎”了一声,然后对福伯,指着远处的竹林道,“福伯,您看将东边那些竹林剖上几十根用来引水怎么样?”
“哦?怎么个引法?”福伯一听,这小子还真有法子?于是竖起耳朵,听云空细细到来。
“将那些竹子剖成两半,首尾相接,宛如一条沟渠,那些乱石杂草之间,也是可以安置,到时候只要在后山接上那泉水,有了水源,一路下来,方便的很!”云空眼睛闪着亮光蛊惑着福伯,福伯摸了一把胡子,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好法子,怎地我们当初就没想到呢?小四,看不出来,你还是肚子里有点货色的啊?”
“承您吉言了福伯!”云空乐翻了,这下就省心多了,这别院里本就只有挑水浇水的活计,养花弄草的本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这下挑水的事情一解决,这日子就闲了出来,到时候想要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倒也是有趣。
福伯是个实干家,这想不到这样法子的原因,怕也是因为忙了一辈子,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想什么偷懒的法子。云空当然不同了,后世几百年的小青年多半是不愿意干这些零碎的事情,若是让云空站个桩站上一宿他都不会叫唤,可是这样的琐碎,真是难为他了!
别院的养花场所人手就两个,这老少两人,都是对这样的机关巧计兴致勃勃,操弄了两把篾刀,劈砍架设,忙活了一个下午,快到吃晚饭的时辰时,云空总算是把这些竹片给架好!试了试角度,云空将最后一截竹管接上了流动的泉水!
“福伯!你看,这水不就是来了么!”山庄里面的花草树木间距都是恒定的,所以云空在竹片上挖了一些贴近植物根部的小孔,于是流水径直流向植物根部,这让福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福伯看了这物事儿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抚掌笑道,“好好好,这下要便利不少,省了不少事儿啊!”
“过两日我再挖个小池子,若是临旱的时候,就先接些水储在这里,也是省了一些腿脚的工夫。”云空这话说出来就是应该遭雷劈,山下不过几百米就是偌大的太湖,就是为了偷懒,硬是要弄出这些门道来,绕是福伯这样正经的老头儿,看着这些机关奇巧也是有些惊诧!心中暗道,这个小四儿还真是不可小看!
“对对对,莫说咋们就在太湖边上,但是临天热的时候,挑一担水还真是能把人给热死!”福伯应了一声,道,“小四啊,你先去吃饭吧,我再看看,嘿,这东西还真是好使啊!”
“哎!”云空得意地笑了笑,赶紧抽身闪人,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朝天摇了摇,“耶——”
吃过晚饭,嚼了一团咸菜,啃了三个糙米馒头,挑拣了一碟勉强能入口的野菜团子,算是将一天的消耗都补了回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云空双手抱在脑后,仰望着屋顶喃喃自语,忽地又想起了那个施舍给他两文钱的蒙面女子,“要是日后再遇到那个女子就好了。”云空痴痴地想。
云空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但是他一提类似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周围就有一群人用忘恩负义的眼光打量着他,于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再者说了,他不在这里混吃混喝,还能到哪里去呢?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满幸运的!
二天一早,云空刚起身洗漱了一下,就望见外边福伯在那里修剪花草了!望着一地的残花落叶,云空心头一动,问福伯道:“福伯,这些剪落的花草树叶,还有用吗?”
福伯笑着反问,“这些多余的东西,难不成还能变成银子不成?这孩子,怎地问了个没头脑的问题。”
云空嘿嘿一笑,心道:可不就是能变成银子?心中一个赚钱的计划慢慢形成了起来,又四处看了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植物,更是有了定计!
“福伯,若是我将这些枯枝烂叶变成银子,我们爷俩一人一半分账如何?”
“你个细棺材,这烂叶残花还有人买不成?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赶紧的去开了阀放水浇花!”福伯一看云空还在做白日梦,于是笑骂着催促他赶紧干活!昨日吃过饭后,云空特意在后山泉口加了个阀门,这边轻轻一拉,便是放水开闸,再轻轻一放,闸门又被关上!
“嘿嘿,福伯,那你先不要将这些残花败叶扔了,留给我,过了明早,我再帮你一起扔了,你看如何?”云空笑着对福伯说道,云空晚上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王家给每个下人一月半两的灯油使着,若是不找些事情来干,这半两灯油就是白白让云空给点了。
“好吧好吧,你这孩子,真是消停不得。行了,给你留着就是了。”福伯罢了罢手,笑骂道,“小崽子,赶紧干活去!”
“好嘞!”云空兴奋地向后山跑去,回头朝福伯喊道,“谢谢您嘞福伯!”
云空可不是心血来潮,北宋年间,北方不说汴京扬州这等大城名城,就是这江南的苏州和杭州,都是富庶的吓人,要知道,当时整个世界的生产总值,北宋占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当时有多少富庶,想想就可以知道了!
物质上的提高,伴随着精神上的享受!除了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其它百艺都是兴旺发达,文人骚客常常流连于各个勾栏之间,所以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这些行当里的人最先享受到!
而云空要这残花败叶干什么呢?其实很简单,插花艺术!这门行当在现代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具有视觉享受的物件,放在这文人最多的朝代,其价值的可观性,大大地有待琢磨!所以,云空说这些剪下来的花花草草能卖钱,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关键就在于云空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插花……嘿嘿,就看小爷我怎么把银子换到手了!”云空晚上得意地在晦暗的油灯下笑道。
云空很意外地坚持到了三更才满意地看了看成果入睡,除了插花,上次用来架设管道用的箬竹支架,被他留了一堆大阔叶子。他的手巧,编些蚂蚱知了的也很容易,这门手艺,还是跟师兄弟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学的。那个时候所有的师兄师弟都喜欢找他要箬竹叶子折的小虫子,有时候为了骗别处的小女孩儿,这门小东西,还真是有了点用处。
早上的时候他起的有点晚,福伯也没有催他,因为别院的养花地儿,就他们爷儿两个,反正就那么多锄草剪枝的活儿,也就轮不到云空来做。浇水这个事情一解决,他就成了个闲人,福伯也就是让他偶尔在身边打打杂。云空身材高大,因此一些重活就是让他去干,那些精细的活儿,福伯一个人一个早上就可以做完。
说起来,云空这种,就是一个小小贩子,唯一不同的是,北宋的时候,还没有像云空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
云空拣的是曼陀罗山庄特有的三叶草做插花的底子,又用柳树枝事先编好框架,中间填上三叶草,于是就可以进行插花了!
插花的市场环境还是比较高的,但是北宋时候的姑苏城,实在是富庶的让人发狂,因而,这里姑且不论那些真正喜欢好看事物的人家,就是附庸风雅的商人,也会对这种小玩意儿感兴趣!
有了环境,接着就是插花艺术的水平了。云空当然明白如果自己没本事,基本上想都不要想,不过还好,这厮确实有点货色!
插花也讲究布局,本来花草都是要选择最新鲜的,不过福伯剪下来的花朵还算艳丽,被云空用水泡了一两个时辰,看上去也水润亮丽。
云空喜欢大气的整体效果,它要求花草的选材,材料的搭配,还有色彩的和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审美标准,只是许多人不能用语言描述出来,而有些人可以用语言甚至是画笔描述出来!后面那些人,我们称之为艺术家。而在古代,更多的是那些才子佳人!
按乃中心头的激动,云空为了赶早,就向福伯辞了个假,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干!福伯见他有这样的小心思,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成,就允了他下山去。
早上城内人来人往,赶早市的百姓多不胜数。摊贩早就在那里吆喝了,这样的吆喝声,起码要持续到正午才会歇息。
东市是卖百姓家用的,西市则是卖器具舟马的,为了图个方便,云空从南门入的时候交了五文钱的关税,向西市而去!
这里摆摊就没有东市那么多规矩了。东市摆摊,除了官府衙门的摊位钱,还要缴纳一定的税额,所以,那些摊位,多半是固定的!而西市不一样,虽然江南并不常用马匹,可是马匹的交易依然是有人在做!这里有四面八方的客商在这里叫卖,早上的时候,马匹和家具的成交量是最高的!官府在这里只抽税额,税额是满十五抽一。每天苏州城内,两市的交易税额,朝廷就要得几千贯,多的时候,甚至是上万贯,这简直就是吓死人的!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这苏州城最少最少,在两市就要抽成几千两白银!从局部可以看整体,北宋的苏州城虽然富庶,但还不是数一数二,像杭州汴州扬州,那些大城的收入几乎是苏州城的数倍,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几百倍!那惊人的数字,即便是放到一千年后的中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唉……在哪里摆好呢?”云空有些苦恼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西市什么人都有,阿拉伯人,辽人,西夏人,吐蕃人,高丽棒子,东瀛倭奴,这里甚至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白人和黑人!很好,很强大!
“嗯?这个地方不错,嘿嘿,就这儿了!”云空挑的地方,是一家酒楼的右手,这里正好是客人拐出来的地方,而且人流量非常大,再说了,能上酒楼吃饭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那几十文的小钱!
找到了地方,云空就将担子放下,然后架起了个支架,先将几摞艳丽的插花放在最前面,然后又放了几个色泽清秀的在后面,最后几个,却是清一色的花骨朵加青草。云空架摊子的时候,这旁边过路的人就驻足在看,啧啧称奇!而当云空将那些活灵活现的箬竹蚂蚱草蜢之内的小虫子拿出来的时候,一些早上随父亲出来的娃儿顿时眼睛流传着激动和兴奋,这一切,当然看在了云空的眼里。
世界上谁的钱最好赚?答曰:女人,还有孩子。
插花,云空才不指望那些大老爷们儿捧着傻愣。他要的是那些男人买给他们的女人,嘿嘿,西市说巧不巧,说好不好,还真有几家茶楼,几家青楼,门面虽然比不上汴京扬州和金陵,但是好歹也算是带了点风月无边的旖旎。
“花团锦簇,时令三月,云小四插花,五十文钱一个。小虫小鸟儿,亦五十文钱一个。各位看客,不若买上一个送与你家娘子和孩儿?”云空笑了笑,吆喝了起来,他身材高大,一米九的身量,看上去十分牢靠,一头板寸,精神抖擞,因为常年在外,所以皮肤黝黑,但是却十分有弹性,看上去清爽的很。这一声清朗的吆喝,让周围几个看客都觉得这个小伙计着实卖相不错!
“这团散花,就要五十文钱?”一个中年的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云空笑了笑,道:“这位老哥儿,不知,这苏州城中还曾见到这样的手艺?”
“不曾。”中年人倒是老实,回答的很中肯。
“那您觉得就这团花,还入眼吗?”云空又问。
“倒也是十分别致。”
“您看若是放置在窗前帘后,让您家娘子观赏一二,善否?”云空循循善诱,中年人的脸色变化了几次,都是大喜。
中年人忙道,“善,善,大善,我家娘子还不曾见过这样的物事哩。”说罢,还未等云空介绍,那汉子就指着一个清素淡雅的插花道,“我就要这个了!”
说罢,抽出一吊子百文串的钱,又道:“再拿一个小虫儿,我家那个小儿,也不曾有甚玩耍的物件,权当弄个耍儿。”汉子接过云空的虫子,正待要走,云空忽然喊道:“这插花若是每日喷洒些水上去,可保七日不衰。”
“多谢小哥了。”汉子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了。
云空一晚上备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三十来件插花。倒是这箬竹编制,他做了不少,足足有四五十件。因为做一个不过转眼的工夫,所以做这个还可以边做边卖!
“你要个什么鸟兽?”云空问着一个扎着冲天炯的小孩儿,他的父亲正站在他后面,十分高兴地笑着。
“我能要一条鲤鱼吗?”小孩儿怯生生地扶着父亲的腿问云空。
“要鲤鱼,好,我给你折一尾。”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在众人的眼睛下,云空灵巧的双手上翻下折,穿插引叶,一条活灵活现的鲤鱼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
“好!”周围看表演的人群爆出了一声好来,那个小娃儿开心地将鲤鱼拎在了手里。他父亲拱手笑了笑,又拿了一只蚂蚱,同样给了云空一百文钱。
北宋按照币制,一贯铜钱是要一千文的,但是实际上,各地都是按照七百七十七文的标准来交易。其余的,叫做插补,没有人会把一千文补足。
但是收税的时候,又是按照一千文来收。所以让商人有些头疼,可是丝毫没有办法。
所以收税的税官寻街的时候,都是商人有些头疼的时候。
令云空吃惊的是,他这一个早市下来,居然赚了四千文钱。也就是实打实的四贯,也就是四两现银,半两不到的黄金。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云空是个新面孔,于是税官抽了他三百五十文的税钱,这多少让云空有些郁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快到正午的时候,云空的物件卖的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有什么剩余,那些还在围观的人群都问他明日还来否,云空点了点头,这下众人才欢喜地散去了!
“小四,恁地这么多的钱?”福伯并非是没见过大世面,但是见云空真的把这些残花烂叶变成了钱,着实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空贼兮兮地笑了一下,道,“三贯还多六百文钱,买了两只烧鸡,一壶杏花村的汾酒,福伯,您看这***还成吗?”云空那得意的表情,福伯也是笑着指了指他,不过也是称赞他有本事,这让云空分外得意!
“福伯,这是您的两贯钱。”云空将二十吊百文铜钱串交待在了福伯的桌子钱。
“不能收,这我不能收,小四你心思活络有本事。我一个老头子就懂点锄草养花的,怎么能收你的辛苦钱?”福伯说什么也不要,脸上丝毫没有做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收云空的钱。这让嘻嘻哈哈的云空有些感动,他自出师门以来这么久,什么样的混人没见过?可是,来了这北宋朝后,先有蒙面女子一饭之恩,现在福伯又是如此正义凛然。这让一直认为人心险恶的云空,多少心灵上有些慰藉!
“福伯!这钱就该是您的,您不要当它是利钱,您就当它是我孝敬您的还不成吗?”云空有些激动地说道。
两人拗了半天,福伯见云空坚持,才收了下去,“小四啊,这钱,就当是你存在我这里的了,什么时候要,你都可以从我这里拿。”福伯早年有过两个儿子,但是都夭折了,后来他的发妻也死了。于是就孤苦伶仃一个人,若不是福伯家里头还有几个侄儿常来探望,那真是可怜的紧。慕容复将云空安置在他这里,他打心眼里高兴,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几个后生愿意和他一起说这么多的话。
“等我攒钱攒够了,我就在城外盖个大宅子,到时候您老就随我一起住进去。小四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连亲娘老子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碰到福伯您,也算是缘分,日后就当拜双亲一样孝敬您……”云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伤感起自己没着落的身世,他是个孤儿,师门中,就他一人是孤儿,其他的师兄弟们,好歹还是人家父母送到师傅那里学艺的,就他独个儿一人是师傅领养回来的。这一直是云空的心病,虽然他一直都说不在意,可是,其实他知道,他多么想有个着落!
不过天命难违,最后还是飘零了出去,竟然还来了北宋,真是世间万物,无奇不有!
福伯见云空如此激动,便是知道他也算是个苦命人,叹了两口气,道:“你这娃儿,八尺的汉子,怎么地也如此矫情。你有这份心,福伯也算是先人积的德。”
云空只是沉默不语,忽地有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声道:“我一定要赚够钱,然后盖一座大庄子,怎么地也要享享福,您说是吧,福伯?”
“是是是,这小崽子,快去吃饭去吧,去的晚了,怕是又只剩下苦菜团子了!”下人都是在一起吃饭的,福伯算是管家,只是管的场面小了点,但是吃食还是要比这些仆役要好。云空身强体壮,本就是饭量大,下人又不是足量的尽吃,所以每日云空都是有点饿,现在有了余钱,他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只烧鸡,总算是把几个月来的晦气都发泄在了这两只烧鸡上!
“哎!”云空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又去领他的午饭了。
福伯看着云空的高大背影,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好娃儿。不如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儿跟他一起学些手艺,也不知道他应承不应承!”
吃完了午饭,福伯向云空提出让他两个侄儿跟他一起磨砺的事情。云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福伯高兴地说下午就领他两个侄儿来!
福伯随主姓,也姓王,两个侄儿本是他大哥的子嗣,但是他大哥死的早,最后就由他和他的大嫂帮衬着拉扯大。
两个侄儿没有随福伯进王家为奴仆,而是用以前攒下来的银钱,在苏州城外置办了十亩良田,整日劳作!
“小文,小武,见过你们云四哥。”福伯很明显在他两个侄子面前的威信很高,王家兄弟两个都是恭顺地站在福伯的身侧,听候吩咐。
“四哥。”兄弟两个齐声喊道。
“见外了见外了,都算是兄弟,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二位呢。”云空笑嘻嘻地说道,他这个模样,正是对了少年的脾性,他们两人不过才十六七岁,却已经整日劳作,可是也毕竟还年少,所以对云空这样的年轻人,也极为亲切。
“他们两个,都还是上过一年私塾的,识得几个字,也看得明白城墙外边的告示。”福伯对云空介绍道,“以后你们两个早上就赶早随小四一起出去卖个吆喝,晚上过来帮衬,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个小子低眉顺眼地应道,却发觉云空在朝两人挤眉弄眼,也是偷偷地贼笑了起来,看样子,也不是呆板的傻小子,应该是皮的很!
福伯一出门,两小子就吐了口气,道:“四哥!你真能把竹叶子折成飞鸟走兽?昨日听人说城里有人弄这手艺,莫不是就是四哥你?”王文激动地看着云空说道。
“嘿嘿……你看像不像?”云空站着贼笑道,云空足足比这两个小子要高一个头还多,毕竟一米九的身量,确实让人仰视,这也是让和他说话的人无形中有了敬畏!
云空如此随和,让王家兄弟两人觉得很舒服,道:“四哥,真的是你啊?今个儿还弄吗?”
“弄!怎么不弄?东山的竹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用不就亏难自己了吗?你们两个待会儿先随我去挑弄那些叶子,随后我教你两人这门手艺,到时候咱们攒了钱,就在西市盘一家不大店面,到时候可就算是个人物了。”云空的憧憬让两个一年从地里也刨不出多少东西来的兄弟两个激动不已,都是连连点头,四哥四哥地叫个不停,这让刚刚多了两个小弟的云空十分得意,畅快地笑了起来!
“日后咋们也要买个大宅子,也要盖大院子,院子里头弄个水池,假山花坛无一不有,楼阁琅嬛目不暇接……嘿嘿,那样的日子,该是如何的逍遥痛快?”云空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诱惑着两只迷途的羔羊,而这个时候的福伯,他还不知道,他的一个决定,让两个本来纯洁的像白纸一样的好好少年,被某个无赖的穿越者逐步染黑……
“铁匠,能打飞刀吗?”云空找了一家铁匠铺,冲着那个赤膊的大汉问道。铁匠本来没有什么生意,此时见来了个客人,赶紧凑过来,这个时候才发觉,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实在是够高大的!
“你要什么斤两的?我看着打。”铁匠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个时候的宋人,凭手艺做小***的人,还不曾耍那么多鬼心眼儿,实诚的人很多。
“每把飞刀重三两十二钱,能用钢就用钢,长三寸,不用帮我开刃。定金一贯,我打十把。半个月后我来拿,到时候连定金一共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苏州城铁器行当里的行情云空早就知道了,他要打飞刀,为的就是防身,此时不比后世,朝廷治安的水平,全靠百姓的自觉,这基本上就是没什么太大的安全可言。
铁匠细算了一下,心想半个月得五两银子,每把飞刀就是半两,还是相当值得的。起码够得上打十几把普通菜刀了。
“好,这位公子,您真不要开刃?”铁匠觉得奇怪,怎么地不要开刃呢?
“不用,开刃我自己来。”说完,云空大概画了个模子,让铁匠识了一下,让他记下打造的飞刀样式。
了却了一件心事,云空就琢磨着让王家兄弟和他自己三人分不同的地方卖编织,此时苏州城只有东西两市,但是,南门靠城墙外,也是有个不大的集市,思量了一番,云空让王文带着一些忙活好的成品在那里叫卖!同时也省了五文钱的关税,而且税务官抽税不抽城外,这让王文卖多少就是赚多少。
因为考虑到快要春种了,所以云空和王家兄弟跑到远山上去伐了一片竹子,这里的竹林是野生的,地皮归朝廷所有,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人在这里活动。
所以这等***就便宜了云空他们,官府对于百姓伐上一些官地上的树木柴草是不会理会的,有时候,还会鼓励他们这么干,因为早点将地上的树木清光,就早点多出一块耕地来!
此时刚刚过了冬,云空就带着王家两兄弟去挖笋子,刚刚开春冒头的鲜笋云空是挑拣着挖的,有些人不认识哪些是埋在地里窜出来的老笋而哪些又是鲜笋。拔了鲜笋,那则是伤了根本,来年就少了许多,所以都是云空一个人在那里看着挖,王家兄弟两人在旁边拣。
连续三日忙活,挖了头两百斤的笋子,西市的望月楼里卖了一百斤,东市的得月楼里卖了一百斤。每斤二十五文,这挖笋子,也让兄弟三人得了五贯还要多的铜钱,着实让王文和王武兴奋了一把。
又挑了许多箬竹,带着两兄弟折了一两百只虫儿鸟儿,五十文钱一只的小巧玩意儿,倒也是天天有的卖,不过几天时间,原本别人看不上眼的箬竹叶子,就被云空换了几贯铜钱。这让整天抱着十亩地的王家兄弟惊叹的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将云空拜为大哥
半个月后,原本以为云空小打小闹的福伯,顿时再也不认为云空买宅子是痴心妄想了。按照他这样的赚钱速度,这满天下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可以卖的?
经过五天的强化训练,虽然王家兄弟还不懂插花,可是这用箬竹叶子换着花样折虫儿鸟儿,已经是差不多懂了窍门了。唯一差点的,就是手还不够熟练,脑子里想法还不够多。
“福伯!您猜猜,我们兄弟三个半个月来赚了多少钱?”看着云空那张贼笑的脸,福伯说不出的畅快,他看云空就像个抓了蝴蝶的孩子,正得意地向他的父母炫耀!
“多少?”虽然云空定价高,但是别人买的时候又不觉得太高,五十文钱,它就是一个尴尬的分界线,高了,就没有人要了,低了,云空会觉得不情愿。所以,这五十文钱,靠的就是那一声吆喝,吆喝好了,买的人自然就多了,吆喝的不好,自然就没有人买!
三张五十贯的交子放在了福伯的面前,云空和王家三兄弟嘿嘿一笑,对着福伯得意地说道,“大通宝号的五十贯交子三张,还有三五贯的散钱,留着花拆,福伯,怎么样?我说买个大宅子,可不是说笑的吧?”云空笑眯眯地看着福伯,而王家兄弟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云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二叔剪落的花草树叶,被云空一折腾,它就变成了五十文钱。那不起眼的箬竹叶子,怎么就能折出那么多个花样来?还有那春笋,别人挖个笋子老笋鲜笋分不清,云空一眼就看出来什么是老笋什么是鲜笋。这些事情,都让王家兄弟觉得这个新认的大哥实在是深不可测,着实让他们惊诧了。
云空也十分得意,整天骚包的让人想用雷劈他,但是他依旧乐呵呵地瞅着还有什么可以摆弄一下的,对于在西市开店的想法,他琢磨了很久,认为开店的时机,差不多可以实行了。
盘下一个店面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半年一租的话,这倒是让云空有了点想法。
若是寻常的店面,考虑都不用考虑,没人去卖个屁啊。要的就是人流量,所在这主要的大街上,必须盘个店面出来,大不大到无所谓,当然了,能大自然是好了。不过他的本钱其实不多,说穿了就是那百十来贯现钱。此时西市的房租也不便宜,寻常巷陌里的房子,一间一月起码三两银子,若是大街上的店面,翻上两番也不止。
花十几两银子去租个店面,云空其实还下不了那个决心。因为春季一季,竹叶开始发硬,院子里的花也不会太多,这个时候,要想再摆弄这些玩意儿,也就不行了。更何况,现在人家买的多,那是因为图个新鲜,等这股新鲜劲一过,也就是难以维持了。
“该不该租呢?”福伯他们还在思量着这么多钱是怎么挣来的,而云空已经开始考虑将来的事情了。说穿了,人与人之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的区别,而这一点点的区别,不是年龄或者身份可以弥补的!
“租!一定要租,不卖这样可以卖别样,总是会有出路的!”云空想了想,决定在三月末四月初一也就是后天的时候租一间像样的门面在西市,而他心中的底价,不过就是十五两一月,当然,能够再低一些,当然最好。
“小文,小武,明早我们去西市寻一间门面,咋们自个儿开个店!”云空一句话让沉浸在赚到钱喜悦中的福伯和王家兄弟齐齐一愣。
“开店?”王家兄弟惊呼着反问。
云空理所当然地说道,“当初不就说好要做大一点的***了吗?这生意,当然是越大越好,开了个店,也不用那么辛苦换着地方叫唤了!”
“四哥!让我当掌柜的好不好?我会记账!还会打算盘!”小文忽然兴奋地憋着通红脸激动地握住云空的肩膀说道,云空嘿嘿一笑,道,“王掌柜,你原来还会记账啊?”
王文一听云空的话,就知道云空同意,吼了两嗓子,才被王武拉住了没瞎叫唤。
“那我呢,四哥?”王武也有些急切地看着云空。
云空笑了笑,道,“你?等盘下一家店面后,我到你家那一带的村子转转,有些东西,还要靠你支应着呢。”
“四哥,你是不是又有新想法了?”王武眼睛一转,忽然察觉到了云空的意思。
“咦?长进了啊,被你小子看出来了!不错,我这儿又有新***了,趁着这个春季还没过去,咋们卖一些别人没吃过的吃食,我们不做别的,就做新鲜劲的东西先捞上一把。等以后混了个熟脸,咋们再挑些正经的***长久地做!”
福伯听到云空的构思,顿时大为惊叹,心中暗道:少爷这次不知道拣了个什么人回来啊!
而王家两小子则是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半个月赚百多两银子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他们都觉得是做梦,可是,现在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且还是他们亲手经手的!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王家兄弟心中在想,跟着这个小四哥,就不愁日后没钱置办家用了!
不同于这两个兄弟的小小想法,云空则是在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事业在北宋这片天空下展开!
苏州城外三十多里路,有个龙须弄,这里也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村子散落在零星的湖泊周围。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是个叫将军首的地界儿。那里有个小土山,不高,云空估摸着也就三五十米的来去,姑且称之为山吧。
“小武,你们这儿的牛都杀吗?”云空琢磨着一些事情,于是问道。
“水牛都登记造册的,要是杀牛,要经过农事司衙门的批准,还要农官亲自监督杀牛,才可以杀的!”王武对云空说道,“所以我们这里,杀牛的屠户,也只有一家,说起来,那个小子和我也算是半个兄弟,他老子也是个屠户,早年杀牛的时候,有头牛发了狂,把他老子给拱死了。现在说起来他杀牛,也算是子承父业!”
“哦?若是找到杀牛的人,是不是来买牛肉就方便的多?”云空转眼问道。
“那是自然。城北那么多的牛肉,小一半都是龙须弄提供的,而龙须弄就他一个屠户,自然是和他熟络的人得牛肉的多!”小武笑了笑,道,“四哥要卖牛肉吗?”
云空嘿嘿一笑,“牛肉就这样卖,才几个钱,不若做些好吃的,买的人才多!小武,你吃过卤肉吗?”
“卤肉?啥叫卤肉?”小武一脸的茫然。
云空其实早就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北宋的时候没有卤肉,小武这么一说,终于是安心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卤肉,他若是做出卤肉来,岂不是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云空开心地笑了,笑的很得意,这让王武看的莫名其妙,但是他知道,四哥是个大本事的人,没什么事情难得住他!
“走!你领我去见见那个屠户,你不是说他是你兄弟嘛,算起来也跟我是兄弟了。”小武应了一声,两人朝将军首的后山而去,那里,正是龙须弄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王家基村!
王家基住的人大多是姓王,很多都是姑苏王家的远亲,论起族谱来,叔叔伯伯一大堆,但是因为血统远了,来往也是不多。再说了,现在王家和这里的远亲地位太过悬殊,王家也没有理由放低身份来这里攀亲。若是王家基的人蒙难,王家的人倒是愿意出手相助。
离村口还有半里路,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王武告诉云空那屠场就在村口。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掩着鼻子进了一个大院,这里七零八落地放置着许多大缸,有些缸里满是暗红的血水,几张大牛皮挂在竹竿上晾干,一些牛头骨放置在门口,白森森也是吓人。
“阿三!阿三!”王武喊了两声,径自朝屋子里走去,“阿三,我带了客人来了!”
屋子里有些晦暗,几件粗布衣裳满是污渍地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几条杉木的长凳垒成一层,架在那里像个堡垒。
“谁啊!吵我睡个回笼觉!”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内屋传了出来,门帘被一只大手掀开,顿时云空眼前一黯!好家伙,比云空还高小半个头,起码得两米!
这个大汉却没有那么多粗鲁的习气,更多的是随意和零碎。浓眉大眼,脸上的青毛冒着稚气,看样子,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却想不到开始做着屠户的行当来了!
“小武哥!你怎么来了?好两个月没瞧见你了。年前的时候送你家的猪肉还行吧?我专门留了大块肥的给你!”这个汉子看到小武,立刻转忧为喜,豪爽的很,看样子,是个真性情的家伙,心里有什么都会反应在脸上。
“阿三,过来见过四哥!”小武看样子在眼前这个叫阿三的壮小子心里地位还满高的,阿三见了王武恭敬的很。
“四哥!”傻傻的一笑,憨厚地喊了一声云空,云空点了点头,笑道,“我可是头一次在苏州城里见到这么高的人啊!”
阿三有些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低声说道,“就尽长个儿,一身的傻力气,也只好和猪牛牲口打交道了。”
“哈哈哈哈……”三个年轻人都是笑了起来。
阿三也姓王,没名儿,他爹还没给他起正名呢,就被牛给拱死了!因为阿三阿三叫惯了,所以也没有真想他大名。
“改个喜庆的日子,四哥我给你弄个好名字,这么大个的人,怎么地也有个正名才是。”云空拍了拍阿三的胳膊,一摸硬邦邦的,好嘛,尽长肌肉了!看样子因为经常和牛搏斗,这上身的力气都大的惊人了!
云空一向都很随和,所以阿三就先头拘谨了一下,没说两句话,就放开了。
“小三,你们村子里有做豆腐啥的吗?”云空问了一声阿三。
“有啊!我婶子家就是做豆腐的,叔和婶子做豆腐都做了十几年了。我们龙须弄一带,全都是吃他家做的豆腐。前头几年还没杀牛呢,就仰仗着婶子家的豆腐养活我了!嘿嘿嘿嘿……”阿三说着又挠起了后脑勺来。
“嘿!我说,这么就这么巧呢?什么事儿都让我遇上了。这么着,小三,你领我去你婶子家,四哥我和你们说笔***!你看怎么样?”云空对阿三说道,旁边小武一听,笑道,“阿三,四哥可有本事了,现在正准备着在西市开个店,先来龙须弄寻些好卖的物事儿。”
阿三一愣,忽然笑道,“做***啊,好,去我婶子家说!”
一路上,王武跟阿三说着这半个月来他们的营生,一听说半个月就用些破烂玩意儿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直把阿三惊的直咂舌。他杀一头牛顶多也就是百十来文的赏钱。有时候还没有,来杀牛的,多半是拿些牛杂留给他抵了杀牛钱。偶尔有个牛头,若是碰到过节拜神祭祖什么的,牛头也没有!
“半个月就那些箬竹叶子就卖了百多贯钱?”阿三问了好几遍王武,王武都是得意地点头。这时候阿三看云空的眼神和王武一个样了,从小他们的关系就好,王武也不曾骗过阿三,于是阿三也就没有问什么是不是真的这种问题。他是个实诚人!
“四哥你真有本事。”阿三由衷地佩服说道。
“哪里哪里……”云空笑着摇了摇头,他可要把***做大做强的呢。
“叔!婶!小武哥领了贵客来啦!”还没进他婶子加的院子呢,阿三就叫了起来!
“吼什么吼,小三你今天不干活吗?”一个中年汉子挽着袖子跑了出来,打量了一下云空,问小三道,“什么事儿,笑成这样?”
“阿叔阿婶。”小武笑嘻嘻地唤了他们一声,此时阿三的婶婶也跑出了门外。
“坐坐坐,我再去搬张长凳,小武怎么有空过来串门?”婶子边回屋拿长凳边朗声问道。
王武看得叔叔先坐下,才和云空两人坐在婶子搬出来的长凳上,小武笑眯眯地说道,“叔,婶,这是我四哥,姑苏王家里面混差事的,前些日子二叔让我和大哥跟四哥学手艺来着。”
“小子云空,叔叔婶婶叫我小四就是了。”云空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叔叔笑了笑道,“还挺有礼数的,呵,这身量就比小三矮上半个头吧,人堆里可不多见。”
云空想了想,就直奔主题说道,“叔叔婶婶,我这次来,是跟二位谈个***。下个月初一我就在西市开家店面,想做点吃食的生意,听小武说龙须弄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所以我过来就是想每月从你们这里拉点牛肉和豆腐什么的,要是行的话,咋们就谈谈这***。”
叔叔点了点头,道:“痛快,这事儿是个好事儿,不过我们夫妻两人一日也做不了多少,再说现在黄豆子每家都留着呢,要想收拢也不容易。”
“叔您别客气,有多少都成,多少量我也知道,成的话每天那么多量都卖给我,比别人多一成的价钱,您看怎么样?”云空看着叔叔说道。
旁边婶子听说要多一成,早就笑了开了,他们做豆腐,是要走街串巷去卖的,现在拢共一收,也便利了不少,更何况多了一成的利钱。
“好!”叔叔也不是白痴,想想这总归是赚钱的***,卖给谁不是卖?更何况还是自己外侄子介绍的人,想来也是个地道的人。
“成!叔,那么咋们就写个凭据,您在这儿画个押,这***,咋们就算是定下来了。从下个月初一开始算起,连续六个月,也就是半年,您做的豆腐和其它的东西都卖给我。”云空掏出一张早就备好的合约,叔叔想都没有想,就按上的了拇指印。
“小三咋们就不用画押了,你只要给那些来杀牛的说,精牛肉留下一半,我到时候先给你三十两银子,不够的时候我再给你!杀一次牛一头牛只要一半瘦肉,多了不要。”说着,云空将两日内的收成和原来零碎的五六贯钱给了小三。
小三这个人,还是信得过,毕竟住在一个地界儿上这么多年,根在这里,不会跑哪里去。现在当着两个长辈和王武的面给钱,也不怕赖账!虽然云空不担心,但是毕竟不熟,总是稳妥点好。
云空总算是又了却了一桩心事,现在,就是要把前些日子看到的一家店面给租下来了!
西市望月楼的左手,有一间门脸不小的铺子,摆上三五张四人的矮桌,绰绰有余。掌柜的是扬州人,东家是沙洲的望族,也算是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有点名声。前些日子汴京里头有人打点,所以他东家得了个候补的六品京官,算是高升了。沙洲老家离苏州城又百多十里的,因此也想把这并不怎么待见的小门面给盘出去,每年收点租子也就是了。
望月楼的老板姓童,叫童万,祖上是山西的,契丹人占了幽云十六州后,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于是搬迁到了淮南,早两代做着厨子的低贱活儿,发奋了两辈人,终于在苏州城的西市弄了这么个产业,算起来,也是民野里出来的人物!
本来门脸是要卖给望月楼的,可是多少还隔着个弄堂,虽说才一丈来宽,可是没理由占了个大楼还跑去经营小本***不是?这种小店面,也就成了鸡肋。十里八乡的***人,也没有想着要从掌柜的手里或盘或买这么个店面。倒是云空占了便宜,说是先租半年,然后一次五百贯买下来这前厅后院的,衙门里的税钱和抽成,也都是云空来出。那掌柜的跟东家商量了一下,心说也不是什么赔本的***,更何况云空身后还是姑苏王家,那可不是什么赖账的人物。不过他们却不知道,云空还不是真正的王家下人,这官衙里头的文书一张也没有,户籍尚未查报,说穿了,就是个黑户的人物。
望月楼的童万看不上这等鸡肋,而云空则是望眼欲穿。好在云空看出来掌柜的也是想把手里的店面弄出点活钱来,所以也就将价钱压了不少。都是爽快人,一分价钱一分货,头天就谈拢,下午的时候就在衙门里头签了文书。福伯还特地下山来给云空做了保人。一看王家的管家都出面了,这下也就没人担心什么破事,云空一合计,决定过了两日就开业,这两日就先忙活一下再说。
说到吃的东西,如今是一日三餐,其实在古代,尤其是富裕的时候,一日三四五餐那是常事,吃的不多,但是精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汉人身体特别好的原因。当然,到五胡乱华后的日子,就不比提了。后盛唐开始,贞观的时候是一日两餐,皇帝也是如此,于是甚少有人吃早餐的。至五代十国,几经战乱,北宋开国平定天下后,于是又富足了起来,一日三餐的人家,也就开始多了起来!
云空就打算做早点和小吃了!若说早点,有钱人家顶多也就是一碗粘稠一点的大米粥,塞两个白面馒头,若是沾一点精细的鲜酱,也就是极品了。这时候的包子,不过是胡乱包一下的胡饼,还没有以后那么多的花样。什么汤包小笼和春卷,油条豆浆和奶茶,想都不要想。经典的小吃更是不用说了,连卤肉还没上台面,也就可以想象吃食是多么的简陋。山海各八珍,美味纵然无双,没人会做,那些物事还只能是在山里海里呆着,云空的出现,则是将百姓吃东西的花样,变着花样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绿窗风月,绣阁烟霞。”云空写了一手好字,内堂设了个小巧的雅座,他也不指望真有那么几个雅客来他这小店,不过样子还是要摆摆的。店面的设计一手包办,木工瓦匠的活儿他一个人包圆了。雅座的上首贴了刚刚写的一副联子,即便是福伯这等普通的百姓,也看得出这几个字写的好,期间意境也是旖旎。
“小四的几个字,写的不错!不错啊!哈哈哈哈……”福伯撸这白胡须大笑着夸奖道。
云空也不谦虚,道:“以前跟师傅学艺的时候,可是吃了一翻苦头的!若是字写不好,还不给师兄弟们笑死啊!”
“师傅?”福伯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小四,说起来,你这来路,福伯还真是没问过你呢。”说来也是惭愧,云空长相俊朗,身材又是看上去牢靠,因而见到他的人多是觉得亲切,于是很多时候都把原来要询问的话给忘了。这时提到,福伯索性就直接问了。
“嘿嘿,大江南岸,江东人氏。”云空贼贼一笑,“师傅么,是个云游的道人,收留小子十几年,教了几手本事,就把我给踢出山门了。”
“你小子,嘿!不说也罢,反正品性也不坏,过些阵子,我向少爷讨个户籍,让你入了王家为丁!”福伯理所当然地说道,黑户的人能入户就是不错了,更不用说入这样的地方望族,这可是祖上积德的缘分。不过,福伯却没有想到,云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进王家当什么永世家奴!
他有他的傲气!
“福伯……这个,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来着。”云空有些为难地看了福伯一眼,福伯好意让他有个收容之所,这个恩情,自然是永世难报,可是,要他寄人篱下为奴为仆,这是万万不能的!
“平日里的精灵鬼怪呢?怎地这个时候像是被霜打了似的?”
“我……我不想入王家为丁!”云空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盯着福伯的眼睛说道。
福伯一愣,脸色变换了几次,云空这个行为,无疑是在扫落他的面子。他好意帮云空谋一份安稳的前程,却没有想到云空这等不晓得事理!正要发怒,却又看到云空那双坚定的眸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心道:“这个小子,莫不是有心干一翻事业?这么一段日子,小四倒是显得有几分摸爬滚打的气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福伯心头转过千百个念头,他再怎么说,也只是北宋一方豪强家里的管家老头,他只知道,这个娃儿,将来说不准还真是个人物!
福伯他猜对了!的确是个人物!
“罢了罢了,小四的心思是小老儿我猜度错了。后生的前程,我这半截儿入土的人,也不能扯拉后腿不是?”福伯的洒脱,让云空暗暗佩服,扫了一个有分量的人的脸面,即便是现代也是极为难堪的事情,可是,放在这礼教森严的北宋,这样一个老头儿,却有着让云空心服口服的洒脱和开明!
“谢谢您了,福伯。”云空老老实实地鞠躬行了个大礼。
福伯笑了笑,道:“哈哈哈哈……我这老头子,还等你买大宅子给我享福呢!怎么地,想赖账了不成?”
“哪能呐!”云空嘿嘿一笑,挠着头说道,“我这忘了自个儿享福,也不能忘了您老哇。”
福伯无奈地笑指着云空,“你啊,就是太机灵了点。好吧,趁下个月过家节的时候,我和少爷还有夫人说上一声,你就自己在外谋个出路吧。王家的那两个小子,还要小四你照看着,我这儿的念想,也就这两个娃娃了!”
“福伯!您瞧好了!年底的时候,我就挣个大宅子给您看看!要是挣不了,您抽我,我哼哼唧唧一声,我就不是男人!”云空豪气地说道。
“小子果然有种!行了,小老儿是个凡人,但是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吃饭过来的,看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福伯拍了拍云空肩头,道,“好好干!”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空的铺子,留下云空一个人在那里收拾!云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心道:这下,真的要开始拼搏一份事业了!
提前一天,云空就囫囵个人搬到到了店面的后院住下。王家两兄弟和阿三张罗着琐碎的事情,开业也没有打算弄的多红火,就指望着这春末夏初的时候办些***钱呢,可不想在开张的时候浪费。
下午的时候从南门入了城,正准备转向西市的时候,靠街的医馆忽然爆出了一阵喧闹声。顿时引来无数来往的人驻足观看。
“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云空打着商量问旁边的一个年轻汉子,那汉子叹了口气道,“喏,这回春堂的大夫,又往外撵人了!”
“撵人?”云空疑惑地问道。
“可不是!要是没钱,莫说给你治病了,就是帮你开个方子也想都不要想。前些日子有个外乡的客商,做***折了本,身无分文,又染了风寒,回春堂的坐堂大夫,硬是连份去寒热的方子都没开。”旁边一个家伙听了直撇嘴地说道,“二位,跟你们透个底儿,那个外乡的客商,可是一直照应着回春堂的***七八年哪,七八年哪,你们瞧瞧,就是这样的老主顾,也是这样个境地,莫说那些寻常人家的百姓了……唉……”说罢,直叹气。听的云空一愣,心道:就是这样的态度,怎么还有人来看病的?
“这个大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回春堂的大堂大夫是汴京御医陈思远的弟子,谁不知道陈思远妙手回春天下无双?可是他教徒弟的本事,可真是……”说着,看客摇了摇头,“再是歹命,谁不想找个好点的大夫?心里也安身不是?贵是贵了点,可是药到病除!所以,回春堂在这苏州地界儿上,还真是没人生病不找它的。”
云空这时才反应过来,感情是京中御医的弟子,怎么着地方上的官员都会看三分薄面。再者说了,中医中的杏林国手,那真不是盖的,他的弟子,医术不说无双,起码在江东一带,说不定真是可以药到病除了!
人群在叽叽喳喳,回春堂在外头推搡的跑堂小伙计也不顾众人的白眼,嚷嚷地对着刚刚赶出来的几个汉子叫道:“没钱也来回春堂?真是不看看什么地界儿!滚!”所谓狗仗人势,就是这种状况。云空打量了那几个被赶出来的汉子,精赤着上身,四个大汉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那汉子嘴唇发白,胸口一处乌黑,四个细洞正往外冒着乌黑的血。几个汉子怒视着小伙计,却是又顿足扶住了那个昏迷的汉子!
“是太湖那边的张氏兄弟。”有人认出了那五个汉子,道,“怎地如今这么落魄?”太湖对面,是湖州,挨着钱塘,也不过两百多里的脚程。这张氏兄弟,在湖州也算是一方豪杰,人称太湖五虎。不过前年和人打了个赌,输了,于是便收山不做上山剪径的***。日子也就走了下坡路,名声也渐渐淡了出去!
“这是被五步蛇给咬了!”云空一看那伤口不要紧,仔细瞧了一下,才发现这是被毒蛇咬了,而且还咬了不久。若是再不救治,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大夫呢?这人马上几要死了!还不赶紧救治!”云空见这医馆如此轻人命重钱财,顿时大怒,朝那小厮吼道。那小伙计见一个大汉突然冒出来冲他大吼,也是吓了一跳,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妈的!人命要紧!”云空爆骂了一句粗口,从怀里掏出一把飞刀,手指轻轻一弹,在伤口上划拉了一刀。其余四个汉子见了,真要动手,却见云空朝几个大吼一声,“老子在救人!别他妈的像个娘们儿在一旁挂着眼泪珠子!扶着,帮把手!”四个大汉被云空这么一吼,也是反应了过来,将昏迷的汉子扶住!
云空见黑血已经出来,一把将那旁边观看的小厮抓住,道:“你家的银针放在哪儿了?”小厮被云空一把提了起来,进了大堂,坐堂的大夫正要破口大骂,云空一把将小厮扔在地上,疼的那活计哇哇大叫。
药房柜台下面是个暗柜,这是药房的规矩,针灸用的银针金针都是放在暗处的,用锦盒放置,青布袋子插放。
云空看也没有看坐堂的大夫,一把将那大夫推开,仿佛就是自个儿家的大堂,将那装银针的盒子拿了出来!
“让他躺着!”云空的声音不容置疑,四个大汉立马就将手中的汉子放在了平整的石砖上。这下热闹了起来,周围的人群都是激动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出头的年轻汉子!好些年生了,都没人来找回春堂的晦气。这下来了一个,还是个二百五,什么都不怕!
那坐堂大夫还没有反应过来,云空已经在给那个汉子施针了。手速之快,看的人眼花缭乱,不过是两个呼吸的光景,手中的银针已经插满了汉子的几个要紧穴位。别人都是看准穴道慢慢施针,云空却是将人体的三百五十一个穴位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插错!
“好手段!”这个时候,也不管云空的无礼了,身后回春堂的几个大夫都是看的羡慕不已,就这一手针灸的快速功夫,行走天下就不用发愁了!
云空常年使用飞刀,所以腕力惊人。将针除去之后,用寸劲将涌入血管内的有毒血液震向了伤口。若是寻常人,恐怕不是骨折就是内伤,但是一看这汉子就是个外家高手,皮肉骨骼可不是寻常人那般脆弱,所以云空才敢如此托大!
周围安静的可以,都看着云空的手段。在这个时代,还不曾有人听说被五步蛇咬了之后还可以活下来的,即便是救了,那也是落下一身的病根,不残废,也差不多了!
飞刀划出的伤口不深,刚刚好可以让坏血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流出。过了半晌儿,直到流出红色的血液。云空才将飞刀轻轻一弹,收入袖中!
“休息十日,应当无恙。”说罢云空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几个回春堂的大夫说道,“医者父母心,你们如此贪财,还有一个大夫的良心吗?你们是禽兽还是畜生!”
云空最恨的,就是没有医德的大夫!
“大胆!在回春堂前,还敢口出狂言!”一个管事的下人指着云空叫嚣道,“你擅自闯入回春堂,抢了我们的银针,定要拿你去见官!”
“见官?”云空这下真的火大了!“我操你娘的!陈思远教出一帮烂徒弟,老子要是碰到他,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是个带种的!”
云空一时痛快,骂的正爽,周围人群也多是吃回春堂亏多年的百姓,大声地叫起好来!更何况,刚刚那个还昏迷的汉子,此时已经苏醒了过来,也就证明了云空的医术足以救活一个被五步蛇咬伤的人!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
“你……你这个狂徒!”几个大夫被云空气的不行,吹胡子瞪眼,指着云空的手指悬在半空半天都没有放下去!
“怎么地?不是要见官嘛。好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东云空是也!西市望月楼边上开了间小店,要找我麻烦,奉陪!”说完,头也不会地离开了!走时看到那盒银针,顺手抄了起来,大吼一声,“还给你们!”众人一愣,却发现数十根银针插在门廊顶上,排成了一个偌大的“贱”字!
这场热闹,却被对面楼上的一个老者看到,那老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厉害的暗器功夫。”
云空嚣张过后就后悔了,他自己也在暗骂自己怎么多事,这下好了吧,得罪了苏州城最大的医馆不说,保不准那些混账大夫跑去陈思远那里告上一状。大宋杏林第一国手,汴京御医的领袖,这个分量,碾死云空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妈的!*都*过了,现在怕有个毛用!”云空想想也是,索性放开了心,“我就一个人,死一个就是死全家!怕甚的鸟毛!”
云空转念一想,他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撒泼的无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兴许回春堂就不找他麻烦了呢?云空也没想深远的事情,该吃的时候还是吃,该睡的时候还是睡。二天开业,照样将材料桌椅备的整整齐齐。三五张桌子拉开来擦的锃亮,扯了一丈的大粗抹布遮阳挡雨。门脸看上去大了不少。
西市开的早,比东市和南门的地摊还要早上半个时辰。早上赶早交易钱粮牛马的商人肚子里还没垫巴点东西呢,走了两步就闻见望月楼边上传出一阵香味。这时候肚子里正叫唤着呢,那味道真是把千年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豆浆五文一碗,豆花十文——”小武勤快,一声吆喝让国王的客商都是精神一震,就这会儿,望月楼的门子都还没起来呢。打更的更夫才刚刚睡下,云空就将熬了一夜的卤汁收汁,阿三捎带来了牛肉,被腌渍过后,卤制的香味更是不得了。这个时节,青州的黄豆酱刚刚启封,一股鲜味将酱牛杂的味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上好的酱香牛肉,配上一碟盐竹笋,小武,这***,我估摸着,这半个月,得狠狠赚上一把。”云空将账本串好,递给了王文。
王武吼了两声,来来往往的***人也觉得更加饿了,索性就坐了下来,凑在云空的小店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浆。但是总觉得这不能垫肚子不是,云空将早就蒸好的馒头还有赶早弄的煎饼上了台来。这下吃的人感觉爽快的很,馒头垫肚子刚好,一块二两的煎饼嚼了一会儿就感觉舒坦了许多。一顿像样的早点,花了不过十几文的闲散铜钱,倒让几个***人舒坦了一阵。
“滋滋滋~~”滚滚的油锅里下了一撮面筋儿,不一会儿,一根金黄香脆的油炸物就浮了上来。
“小哥!这又是什么啊?”一个客人问正在炸油条的云空。
云空笑了笑,翻滚了一下油锅里的油条,道:“油条。您尝一根?五文钱两根,凑着豆花吃才舒坦。”说着,小武舀了一碗刚刚撒上葱花和虾皮的豆花,冲着客人笑道:“闻着这香味,难不成还怕它不好吃不成?”又撒了几颗盐,客人吞了一口口水,笑眯眯地接过手,吹了一下滚烫的豆花,大声道:“成成成,来五文钱的油条就是了。”
客人端详了一会儿金黄的油条,终于小心的咬了一口,表情转换了几次,盯着咬了半截儿的油条,兴奋地抽风笑道:“好吃好吃!再来五文钱!”
其他客人一见,顿时也来了兴趣,好东西固然想吃,但是总得有人带个头不是?一张罗开来,这油条反倒是比传统的豆花都要好卖。一笼屉的馒头不过是喝碗豆浆的工夫,就抽了个干净!做了那三十个煎饼,几个大个子胡人吃的直叫唤,扔下两个银豆子就卷上几块煎饼和油条。几人吃着大爽地出了正门,过了好一会儿,一帮子胡人像是赶着去杀人似的,急吼吼地往小文的柜台上甩钱,这可把小文给兴奋坏了,直咧嘴地叫唤。
“四哥。这早市可真是有点吃不消啊。”王武摸了把头上的汗,看着不减减少,反而变多的客人,有些无奈和兴奋地看这云空。
云空依然优哉游哉地炸油条,看也不看王武地说道,“怕什么,等赚了个把月,把店面盘下来,在对面在买个门脸,开两家,等以后名气出来了,咋们就到东市去折腾,钱,总是在等着我们去赚的。”
并非所有人都喜欢早上吃清淡的,也有西夏来的羌人汉子,正端着一碗自己佩戴的烈酒,抓着一碟碎牛杂在那里有滋有味的品尝。不过三五张的小桌子,一下子窝进来四十几个人,这让云空大吃一惊,好在昨日就备好了百十来个纸袋子,虽然折起来麻烦,但是比起别处随意用油纸一包的习性卖相上就要高出不少,这让前来尝个新鲜的客商都是觉得很妥帖,倒也是让云空的小店名声传了出去!
到了天大亮的时候,这时候才渐渐人少了起来,倒不是说没人来了,而是因为云空两天准备的食材,都卖了个一干二净。本来云空已经将西市的消费能力放高了很多,但是他现在才明白,他错的很离谱。西市繁杂,北方羌人和契丹人都会看到,他们吃东西都是直接撒银豆子,吃的多,一个人抵上两三个宋人的量。这里过半的牛肉煎饼都是被契丹的客商给买走了。想来,也不曾在别处见过这样有趣的吃食,更无论这样美味了。
“小文,早上的收成如何?”云空靠在椅子上,呷了一口淡茶,得意地看着王文问道。
王文将算盘一甩,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惊诧地说道:“四哥,我本就觉得多,但也没想到,这样的小***,才一个早上,就收了五两现钱!这***,也着实赚钱快了点吧?”王文惊讶地看这云空问道。
云空摇了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西市往来客商,多是些赶早准备压价的商人,很少有吃早点的习惯,此时***刚刚做成,又或者正赶着多做一笔,要紧的时候,更是饿不可耐,闻到香味,才会对我们做的小吃印象深刻。说白了,若是有别人也这么干,差不多也就差在吃食种类少了点,不像我们,花花样繁多,这让客人吃的选择多了,也觉得牢靠!”
云空笑了笑,又道:“我们又在望月楼旁边开张,这多少让往来的人觉得我们有那个胆子,也就是说,我们敢在望月楼旁边开吃食的店面,肯定有所依靠。我们的依靠,自然是想法比别人多了。”云空向王家兄弟解释了一翻,两人才明白,开这样一个店,不是说说就行的,原来小四哥早就念想着这档子事儿了!想到这里,两人更是觉得云空英明神武,高瞻远瞩。
正在这时,一个大汉裹着大氅跑了进来,沉声问道:“店家,能温一壶酒吗?”口气平静,但是却听的如沐春风。再看这汉子,身量比云空不过低矮上些许,但是一身的劲爆力道,肉眼都能看出来。一脸刀削的棱角面庞,一双虎目朗朗闪烁,剑眉倒悬,两手粗糙有力,关节突出,显然是幼时就练过外家功夫。
云空立马站起身来,对王武说道:“小武,有贵客,温两斤烧酒。小文,再去后面切盘卤牛肉来,牛杂要酱汁收过的!”
“请。”云空做了个手势,示意汉子坐下。那大汉将大氅褪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紧紧地盯着云空的一双手,汉子淡淡说道:“掌柜的手腕好生有力。”
“学过几年粗浅的功夫,见笑了。”说罢,坐到了大汉的对面,此时王家兄弟将酒食都备上了桌面。
“在下江东云空,不知道哪阵风将好汉吹到我这小店来了?”云空也摸不准,怎么地昨天才和回春堂闹将起来,怎么今天就来了个高手?不见得京官也和江湖上的人过手吧?
大汉笑了笑,矮了矮手,道:“我不是来寻事的,前日有事来此地,一早各处店家还未开业,见你这里开着大门做生意,于是过来了。”汉子的话让云空舒了口气,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但是也暗暗心惊,这个大汉,亲和力真是好的惊人!
“丐帮乔峰!”大汉看了一眼疑惑的云空说道。
“丐帮?”
“呵呵,见笑了。”乔峰端了一碗酒笑了笑,“难得此地还见到一个高手,乔某先干为敬!”说罢,一口气将大碗的烧酒吞进了肚子里,拣了一块大块的牛肉嚼在了嘴里。吃着,忽然眼睛瞪了老大,叹道:“真是美味!”
“呵呵呵呵……”云空也是大笑,“小文,再多切一斤牛肉上来,乔大爷爱吃,待会儿再包上一份。”
“谢了。”乔峰拱了拱手。
“客气。”
乔峰体态雄壮,形貌豪气,这让云空大为惊讶,心中暗道:这个大汉,可算是个人物了。乔峰也在打量着云空,丐帮成员遍布天下,年轻一辈的人都要出来历练。乔峰幼年师从少林,后承蒙丐帮当代帮主汪剑通看重,这江南三道七省二十一个堂口的香主都要称呼乔峰一声兄弟。虽然辈分上来说乔峰要比香主们晚上一辈,但是,因为他常年调停帮众矛盾又武功人品高人一等,大多数的帮众都是服他,叫上一声兄弟,也不辱没名声。
最重要的是,乔峰不仅仅是在丐帮中名声响亮,江湖上东南西北的好汉豪杰,谁不知道河北乔峰的名号。辽人南犯时节,时任讨宋先锋右路将军的辽国豪杰萧定远,被乔峰于万军之中格杀!当时谁都没有想到,两军交战六万人马,辽军亲兵护卫两千铁甲骑兵竟然是连一个人也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峰将萧定远的脑袋割去,随后,乔峰怒吼三声,策马扬长而去。当时对阵辽军右路大军的是幽云宿将种师谋,对于这种千古未闻的良机,他怎么可能放过,鼓过三声,主力冲击辽军本阵,连战两日,三战三捷。一口气将整个辽军的前锋打残,这也是宋军自太宗之后,唯一一次大规模交战的胜利!
此事传入朝廷之后,结果却令人心寒。朝廷不但没有嘉奖乔峰,反而斥责乔峰仗武僭越,行不忠之举。遂于大战后三日天下通缉乔峰的项上人头,白银五千两。也就是满打满算的五千贯大钱,这让本来心想报国的江湖中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朝廷,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它地位的势力。
武人想在大宋立足的机会,正式宣告结束。
“乔大爷,请了。”云空端起酒碗,满上,向乔峰敬酒道:“小店头天开张,就遇到乔大爷这样的贵客,实在是蓬荜生辉,干!”
乔峰笑了笑,也不说话,云空有力的手腕给他十分的震撼。这年头,已经很少有暗器功夫一流的年轻好手了。武人中的高手,常言外家拳脚内家气。可是,事实上练武之人,勤奋是一个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天赋。如果单单勤奋就可以成为高手,那天下间高手也未免多了些。
“干。”乔峰沉声说道,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看的云空胸口仿佛有一团热火在燃烧。这样豪气的爷们,放在后世,那几乎就是绝种的稀罕人物。想不到,在这北宋的苍天之下,居然让他云某人遇到一个,真是造化!
“乔大爷,云某有个不情之请。”云空拱了拱手,乔峰嚼了两块精瘦的牛肉,擦了擦嘴,道,“但说无妨!”
“小店开业,本想省个花销,但是今日逢乔大爷贵临,因而不能慢了礼数。云某想请乔大爷为小店请一下神。”云空正色对乔峰说道。所谓请神,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干了,先请天地人皇,再请三清道尊,三请武圣关二爷。摆上猪牛羊头,焚香三炉,点二尺的黄纸。三寸三的红烛八支,用三尽十二两的锅盛上五谷杂粮。过路神仙享用过后,才点燃爆竹鞭炮,迎神入门,请神出门。
不过因为云空的是小店,所以可以办的简单一点。请上三神就可以了,人皇伏羲保人平安,三清道尊保人钱财,武圣二爷保人忠义。古时商人,虽说有不少无良奸商,但是相对于后世而言,那些正经的***人,才是满天下的。
请神的人,要地位高,品德高,仁义两全。丐帮未来的领导者,当今丐帮年轻弟子中的领袖人物,乔峰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待人爽利,与人豪爽,说一不二,乔峰的品德,有目共睹;保家卫国,杀敌勇猛,乔峰的仁义,也称得上是当世无双。如此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做请神这种俗事,放在很多时候,乔峰或许会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不去做。
但是这一次,他决定做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店,而且眼前,不过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轻浮的年轻人。
乔峰只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和判断,行走江湖,一双招子,要学会怎末放亮。只是那双灵巧的手,还有有力的手腕,乔峰就能判断,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相与!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是行走江湖的不二法门。
乔峰一直这么坚信着。
于是他决定为云空请神,虽然这件事看上有些滑稽,甚至是丢脸。
“好说!”乔峰咧嘴一笑,将酒壶中的烈酒一口喝完,云空大喜,立刻将桌子请好,摆上了香案。
“一请人皇保人平安!”乔峰双手合十,行了个大礼,朝天地一拜!
“二请三清保人钱财!”再度双手合十,朝八方四野一拜!
“三请二爷忠义照人!”这次拜的是武圣的画像,天下各处商镇店铺,堂中必然挂有武圣像,关公忠义,并非是演义中说的那样,而是真的忠义无双!与人平安,保人钱财,风调雨顺,二爷的名号,都是在请神名单之中的,这也体现了他无上的地位!江湖中人,二爷的地位,从隋唐开始,就已经有这样的风气了。
“乔大爷,请!”三通叩拜,神请神来,满上一碗烧酒,又是一通豪饮!虽然在别人眼中,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请神这种事情,和吃饭一样让人习以为常,但是,并非是所有人都会自降身份来做这种事情。从任何方面来看,乔峰的品德,或许已经代表了当时北宋很大部分一群武人。他就是一个缩影,只是朝廷永远看不到,因为它不想看到。
云空是真正的感谢乔峰,并非是巴结,仅仅是感谢。这样的要求,如果换作同样是江湖上出名的年轻高手,绝对不会这样做,或许在云空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会将他打成残废。云空很幸运,他遇到的乔峰,他是真正的汉子!
“乔大爷……”
“哎!乔某人不过一介武夫,痴长几岁,若是看得起乔某人,叫我一声大哥,又有何妨?”见云空又要客气,乔峰罢了罢手,道,“江湖上行走,乔某人自信一双招子还是亮堂的很,老弟这双巧手,这样的本事,早晚会有出头之日,乔某人行走天下,靠的就是江湖上朋友多,大家互相照应,才有了今日的微薄名声。倘若老弟来日一飞冲天,做哥哥的,也多了一条看得见的路子!”
很多人都喜欢隐藏自己,然后用伪善的脸庞对着世界。仿佛整个世界,除了他自己,都是愚蠢的。乔峰愚蠢吗?当然不是,所以他一直真性情,所有人都喜欢简单直爽的人,因为他们值得相交。会有人因为乔峰刚刚理由而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吗?天下间,只有一个乔峰而已。一个,有时候,已经足够了!
他从来都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样的想法,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谋划一下未来。他也是如此,所以他说的没错。
“乔大……哥,果然豪爽!”云空不是没有听说过乔峰,在苏州城的两个月,江湖上数得出的人物,乔峰,算是一个焦点。没有人提到他不啧啧称赞的!
“好了!乔某人还有一些事情要去东南道一趟,来日有缘,再和兄弟相聚!”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半两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云空正要拒绝,看到乔峰清澈的目光,也就没有推辞,将银子收入了怀中,乔峰赞叹地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向云空拱了拱手,朗声道:“老弟!后会有期!”
“保重!”话音刚落,乔峰那高大雄壮的身影已经出了店门,奔南门而去!
晚春初夏的时节,最是放风筝的好时候。北宋时候的纸鸢,也就是风筝,并没有那么多的花样。事实上,能编出一只蝴蝶风筝的匠人,少之又少。很少有人将自己的手艺会传给别人。但是云空有着自己的打算。西市一共十一家做纸鸢的小店,云空联系上的七家,这七家的手艺还可以,只是样式太少,已经很少有人再去问津了。除了往年一直照应的老主顾,也不见有新的客人上门。
云空和七家的掌柜打了个商量,他出手艺,七家商号出人工。每家店和云空五五分成,卖出一只纸鸢,云空得一半的手艺钱。
放在北宋,这不是什么牢靠的***。但是,做商人的,不是傻子,他们明白,云空既然可以拿出几种好看的样式,也说明他有更多的样式。履行各自的合约,才会让***做的长久,竭泽而渔,是蠢人的行为。还好,这里没有蠢人。
放纸鸢的季节,在江南很多,一年除了大小节日,还有家中大事,都是要放纸鸢还愿的。更何况,一些***的女子,未出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好玩的物事。并非所有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读四书五经,做女红,这样的日子,一天也就罢了,连续十几年,恐怕牲口都会疯!
良人家的女子,放上一只好看的纸鸢,最是打发寂寞。
最后的结果,让七家小店和云空都大吃一惊。连续十日,他们赶工八个时辰一天,可是依旧有人来抢购一空。甚至北方扬州的商号,前来订了五百多件的大单。七家商号分摊,这一笔,每家都能赚上二两银子,这,还仅仅是一家大单的***。纸鸢是不值几个钱,大的商号联号看不上这等小***。但是对于七家小店来说,这是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的制造者,则是望月楼左手边上小吃店的东家,云空。
“云老板!”日子过了一旬,照旧八家头领聚在一起,云空当初找上这七家老板,看重的就是他们没有什么背景,只是老老实实做着***的小老百姓。若是和大商号入伙儿,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把云空打出门去,二是将他的手艺占为己有。
“坐坐坐!”云空抬了抬手,笑道,“这几日的生意,火的很,恐怕这样的场面,得挺到立夏的时候,我看,不如咱们把***撒出去,江对岸的通州,湖对岸的湖州,都可以做上一笔。狠狠的赚上一笔,把名号打出来,以后做别的***,也有了章程。各位看如何?”
七家小店的老板都没有太大的魄力,此刻赚了几十两银子,就已经让他们偷笑了。现在云空又在他们眼前糊了老大的一个饼,而且这个饼,还是看得见的,这让几个老板又激动了起来。现在他们也没有什么念想了,就想赚上一笔钱,给老婆孩子置办上一批产业,日后也好享个清福。
“云老板,通州和湖州,我们没有门路啊。”
“是啊是啊,隔着一条大江,隔着一个大湖,怎么着也不踏实。近的金陵和扬州,还是因为这里有那边的客商,可通州和湖州……”几个老板不是笨蛋,这是担上点风险的***,他们冷清怕了,难得有这么一遭风光,总是想着安稳一点。
云空笑了笑,将手矮了一下,对几个老板说道:“说的也是,那这么着吧,钱我出,人工你们出,不过这次做的单子大,咱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们三,赔了落我头上,你们一分钱也不会少的。怎么样?”云空询问着几个老板。
几个小老板思量了一下,心想这倒是不错的法子,遂都点了头,云空备上七分文书合约,个人按上了手印。
云空笑了笑,心道这一次,可是赚大了。通州来的商人,一共三批,每批一千五百只,也就是通州在立夏之前,在云空这里,就订了四千五百只纸鸢。以七家小店的人工来算,模样一式的纸鸢,四千五百只,只要一人一天做十五个,抓紧点六天就可以搞定。最重要的是,此刻云空还可以将自己的名号打出来。
这几日姑苏城外,所有纸鸢的角落处,都按上了一个云字的印章。云空的小店,也渐渐的在西市打出了点名声,便是在苏州城,也是有些小名气了。
“通州这一回,怕是要捞上二百多两了。”云空暗爽不已,要知道,虽然他没有做那些进项几十万两的***,可是,好歹现在他算是有了点根基在北宋。再说的好听一点,他现在也算是有点产业的人物了。
要说北宋富庶,那是累积出来的财富,寻常人家,真的要叫他们拿出百十两纹银,恐怕整个大宋,也没有多少。
云空的想法很单纯,虽然福伯曾经让他入王家为仆,这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他来讲,无疑是对他自尊的践踏!北宋重商,但是商人的地位依然低下,这并不妨碍云空对于事业的追求。更何况,丐帮乔峰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精彩,那个世界,叫做江湖,江湖之上,有个武林。
云空不是向往武林和江湖,而是在他看来,如此具有纷争的地方,那漫天的商机,随处可见。
此时云空的小店,已经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当然,每个来过的客人,都觉得实至名归!随着花样的翻新,味道的上乘,这让原本对云空不屑一顾的望月楼有些惊讶。每天都有客人从他们望月楼前走过,可是每一次都无奈的发现,他们不是来望月楼的,而是奔着那个连望月楼大厅四分之一都没有的小店而去。
云空一旬的进项,已经足够他再租一间店铺了!而这个时候,云空决定将现在的铺子,买下来!这个决定让王家兄弟有些不解,在他们看来,租铺子无疑是非常合算的,如果是买,委实浪费了许多。不过云空想的深远,他的目标,并不只是一间铺子的天地。真正拥有了这片产业,他们才算是生根城内,而不是和别的***人一样,在那里叫卖!
最终云空还是买下了铺子,顺带着,还在对门租下了一间铺子,比这件铺子原来的租金,要高少一倍,但是云空觉得这是非常值得的。
也就是在租下铺子的那一天,收到货款的七家老板合计了一下,觉得组个不大的商号,让云空领头。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日子最是安稳,云空虽然占了大头,但是风险几乎是他全部承担,七家老板所要忙碌的,只是将人工准备好,然后收钱。
商号的名字很大气:四海商号!
一条火云幡子挂在两间铺子的廊檐上,老远就看得到火红的云字旗,上头绣了彩云边,这火云旗,倒是分外的引人注目。
一个破落的小子,像个二百五似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捣腾,却在不过两三个月的日子里,将西市大多数的人流都吸引到他那里。云空的出现,已经让西市那些沉寂了很久的大家们注意到。尤其是望月楼,童万童老板眯着眼睛看着云空新开的一家铺子,望着大堂内三三两两的客人,童万脸上闪过几种不同的表情。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招呼了一下身边的二掌柜,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二掌柜点了点头,出了大门,奔城北而去!
而这个时候的云空,则是得意地叫嚷着手下的人将幡子再挂的高一点,树大招风这四个字,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写,因为他知道,事情暴露在阳光下和慢慢的沉默,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的比拼,依然是魄力和实力的交锋。
智谋,并非一味的隐藏。
城北有一伙泼皮,领头的,人称过街忽律。在姑苏这点地面上,算是有点道行的人物。不过,再怎么逞能,也不过是个泼皮头子。遇上高人,自然是逃命的份,但是寻常的百姓,多半还是要受他们的欺辱。
这头忽律,真名叫李四,巧是巧了,和云空一样,排行老四。唯一不同的,云空是货真价实的真本事,而李四有的只是无赖的打法。敌弱单挑,敌强群殴。这是混混们的真理,也是自古以来流氓存在的不二法门。
“二爷,这会儿要收拾谁,您说,在城北,我李四还是说的上话的。”望月楼的二掌柜,有点傲然地俯视着点头哈腰的李四,捻了一下上唇的胡子,慢悠悠地说道,“知道我家东主旁边开了家新店了吗?”
“喔?童老爷果然厉害,这会儿又开了家新店啦,我明个儿就上门去拜访……”李四正要拍马匹,二掌柜罢了罢手,道:“不是东家开的,来了个二百五,抢了我家酒楼不少的客人,东家寻思着,得让这二百五明白点礼数,别以为自己有点斤两就是鲜肉了!知道咱们的意思了吗?”二掌柜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李四哪里不明白二掌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