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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花匠生活
作者: 更新时间:
2011-07-30 11:45 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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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共0字
翻译行业成了地球步入宇宙的第一个垫脚石,姜灵因此失业,却在回家的路上,意外获得神秘传承。从此,大小商人、外星人类、地球门阀……还有立场不同的帅哥……陆续登场,出现在姜灵的生活中……
01、一个行业的倒塌
更新时间:2010-2-13 22:26:23 字数:2695
  江南的九月上旬,中午的太阳还十分威风,直直地晒下来,晒得人燥热起来。
  姜灵下了公交车,抬头望了望前面不远处的小区大门,脚步不由变慢了。爸妈这会儿,还在上班。但姜灵已经开始头疼,头疼怎么向爸妈交代……
  ——她所在的翻译公司倒闭了。
  没办法。谁让在加入银河联盟半年之后,地球从二级文明瑞森帝国,引进了翻译器技术?把一个小发夹那么大的翻译器,设定好输出语言为中文,而后戴在耳边……
  ——那么你听到的英语、法语、日语等等,就全部会被翻译成中文!
  即时翻译!
  比同声翻译更快、更准的即时翻译!
  而在过去的一周里,这种价廉物美的小东西,在全球范围内,正式大规模上市。
  其实大多数的行业,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冲击。因为技术更新、效率提高,被裁员的人自然有。但整个行业受到毁灭性冲击的,却没有。
  可惜翻译界例外。
  这是因为,星际之间,各个文明的竞争,十分激烈。银河系内,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战争或者局部冲突,在爆发或者结束。所以,地球作为最底层的一级文明,处境实在不能说是高枕无忧。偏偏地球上民族众多、彼此间矛盾重重,不能握成一个拳头。
  这可怎么行?
  再不抱团,等着挨揍?
  当然不行。
  大家都是聪明人,更何况那些位高权重者。以前就一个地球,故而彼此间争来夺去,争夺地盘、争夺能源、争夺人才等等,从没中断过。可现在不同了。外面有了更强有力的对手,而且不止一个。要是不迎头赶上,全地球一起倒霉……
  因此,自然而然地,加强凝聚力、让地球变成一个真正的地球村,就成了当务之急。而要加强凝聚力,首先就要解决交流问题——交流,是理解、合作、融合等等的基础。
  一切的基础。
  基础的基础。
  所以,在翻译器的引进问题上,全球各国各地区的态度,前所未有地一致;各个厂家、各个商家的动作,前所未有地迅速。
  所以,姜灵失业了。
  所以,今天上午十点,姜灵从叹气连连的上司手里,领了最后一次薪水,收拾好自己的茶杯与小盆景等等,抱着纸箱子,离开了从毕业起到现在,工作了两年的翻译公司。
  ——比起有老婆孩子要养,有车子房子要供的上司,姜灵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
  姜灵走下公交车站,走过非机动车道时,看到人行道上,有个老农戴着草帽、挑着两个竹篾编的圆篓,慢悠悠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往路边的店铺里张望。
  却是个卖水果的。他那两个竹篓子,盖子都是反过来放的,上头摆着些当样品的水果。一头是桔子,绿薄皮的那一种。另一头是李子,个个都紫红紫红的。
  可惜中午天气热,店里的人,大多懒得出来买。
  姜灵瞧那水果水灵灵的,模样挺新鲜,老农又上了年纪,背都伛偻了,心里一动,把箱子往上耸了耸,腾出一只手,以这个高难度的姿势,冲那老农招招手。
  那老农见有了生意,顿时笑开。这一笑开,就露出了嘴里剩下的最后几颗牙,还把满脸的皱纹堆得更皱了。
  姜灵朝老农走过去。老农也走近了几步,然后四下看看,就近挑了片树荫地儿,放下担子、端下竹篓盖,让姜灵选;自己摘下草帽,抓在手里扇风。
  姜灵放下箱子,也不问价,要了个塑料袋,瞅着没蛀没烂,就一个一个往里头装李子。
  她这一买,旁边的美容店里,跑出来两个小姑娘。穿着工作服,还打着一把伞——下面一层涂成银色的那种,据说防紫外线——“这些都怎么卖呀?”
  老农很高兴又有顾客:“全部三块。”
  小姑娘掂了一个李子瞅了瞅:“怎么这么贵呀,两块行不行?你瞧,都这么小!”
  老农不乐意了,脸一下子皱到了一起:“不行不行,这个季节,刚刚上市的!”
  姜灵心里好笑,也没忍着,唇角翘了起来。三块一点都不贵,去菜场转一圈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砍价?她一边一个接着一个,往自己袋子里拣李子。因为价格一样,姜灵想再添几个桔子。只是这种本地桔,眼下刚上市,很可能是酸的。
  结果这边姜灵一犹豫,那边老农已经半剥开一个桔子,递给姜灵:“桔子也买些吧?尝尝看。都是自家山上的树,甜着呢!”
  姜灵掰了小半个,剥干净皮,尝了几瓣——真的是甜的。姜灵也不占老人家便宜,余下大半个皮也不剥了,直接放进自己的袋里,然后开始挑桔子,专拣那种果脐凹进去的。
  那两个小姑娘看得眼馋,也要了个袋子挑了起来。
  姜灵估计已经选了四五斤,觉得差不多了,把袋子递给老农过秤:“就这些吧。”
  而两个小姑娘一边挑,一边还在讲价。
  老农把两个小姑娘含糊过去,给姜灵看秤——秤尾巴高高翘起。
  这是份量给得足足的意思。姜灵知道,又听得好玩,笑笑付过钱,把水果放进纸箱子里,重新抱起箱子,转身朝小区去。
  姜灵想得很明白,也很简单。要省钱,少吃些零食,少叫出租车,少买件衣服,或者买鱼买肉时砍砍价,诸如此类的办法,都可以。
  唯独像眼前这位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农,出来卖一点自家种的、山里摘的东西,几毛的差价一两块的钱,那是万万不能计较的。
  *********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过饭,收拾了桌子,破例没有立即洗碗。
  姜富安与胡海燕交换了一个眼色,还是胡海燕开口:“灵灵啊,你今天……把东西拿回来了?”声音特别柔和小心。
  翻译器的消息出来已经有几个月了,姜灵早预计到了今天,因此并不感觉大受打击,只是难免沮丧:“嗯。补贴了本市半年的平均收入,一万七千九百多块。”
  姜富安点点头:“那十一国庆,我们一家人,去哪儿玩个两三天?散散心。”
  姜灵笑了:“好。就是上次谈的那家模具公司,也不行了。新技术一出来,现在他们减产,不裁员就很好了,不会再招人。”
  姜富安摆摆手:“工作这个事,先不急,你调整一段时间也好。”顿了顿,试探道:“灵灵啊,你想没想过,报名金海星移民的事?”
  姜灵一怔:“金海星?”
  胡海燕跟着道:“是啊,地球以后就是老城区了。灵灵,年轻人嘛,出去闯一闯也是好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刚放下锄头,进师范呢。一样大的年纪,你比妈妈多了三年工作经验啊。”
  姜灵失笑:“妈,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你是知青,这哪能拿来比。”
  姜富安也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可我看培合联邦的飞船,飞得很快嘛。地球到金海星,只要五个星期。它也是一级文明啊。地球既然成了一级文明,这个技术肯定要买的……就是项目大,没有一年两年谈不下来。”
  姜灵赞同:“这个倒是,飞船与翻译器不能比。不过,毕竟培合与地球处境类似,又不接壤,肯定是政治同盟。我国不是老爱支援非洲小国吗?支援了才好在联合国会议上拉到它们的票,一个道理。可我……”
  胡海燕拍拍姜灵的手:“灵灵,爸爸妈妈都有退休金,你不用放不下心。”
  姜灵苦恼:“可我恋家啊!我又没什么野心!工作有价值就好了,大开发也好,大开荒也好,这种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的事,让别人去吧!爸、妈,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生的女儿吗?我就是一小小小小——小女人呀!”
  姜富安胡海燕都笑了。一个道:“我们只是和你说说,怕你有后顾之忧。”一个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姜灵眼里酸酸的,于是好一顿撒娇。; 02、姜灵的转行选择
更新时间:2010-2-14 20:19:04 字数:2637
  这一晚,一家人照样出去散步。回来后,姜灵又陪爸爸妈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回自己房间开电脑,查询资料,为自己转业做调查。
  姜灵并不打算移民金海星。
  一方面,是因为金海星开发初期,设备物资都紧缺,实行军管与配给制。再加上思想政治教育……姜灵十分清楚,自己不喜欢那种洗脑式集体生活。
  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因为考虑爸妈——人上了年纪后,儿女的探望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不管他们住在养老院、与儿女住在一起,还是能够生活自理。
  姜灵明白,要是去了金海星,以后,就很难与父母见面。毕竟以目前地球的飞船水平,一个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四五年。
  即使几年后,技术引进、飞船速度变快,但来回一趟那路上所需的时间、加上两头登录时的隔离检疫,也至少要三个月。对普通人来说,就算把每年的年假一天不漏地攒下来,这得几年才能攒够一回啊?!
  行星开发,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所以在目前的氛围里,年轻人都怕别人说自己不了解这个、不支持这个、不向往这个。但是,姜灵不。她支持、她了解,不过同时她也坦然承认,她不向往、一点也不向往!她就是一个没理想没志向的普通人!小百姓!
  *********
  “灵灵,李子洗好了,厨房里放着!”
  “哎!”姜灵搁下鼠标,跑出来端了水果盘回房间,甜甜地咬了个李子,美美地吐出皮与核,继续浏览刚刚打开的网页。
  公司里人心惶惶也不是一天两天,姜灵对自己将来找什么工作,也大概有了个盘算。她打算去接受一下职业培训,而后做个与农业有关的初级技术人员,接着继续吸收知识,寻求职业发展。
  研究新产品,姜灵自认竞争不过几十年浸淫于此的教授;但给人当助手,从事一些重复枯燥、需要细致耐心的工作,安排一下实验室环境,姜灵不会比任何人差!而一个好的助手,那同样是人人想要的香馍馍;再伺机跟定一个好的老板,那比一般的研究员,不知要好多少!
  事实上,姜灵认为,工作的关键不在于你干什么,而在于你干得怎么样。譬如秘书。小公司老板的秘书,与国务院总理的秘书,可差得远了。
  至于选择农业,那是姜灵从三个大热门里用排除法选出来的:
  军工。
  农业。
  建筑。
  金海星将是下一个大热点,全球经济大热点,地球联盟接下来几十年里的大热点。而金海星开始拓荒的阶段,支柱产业,无非这三样。
  很显然,金海星的开发,是需要地球支援后勤的——比如精密车床,比如各种启动物资。而从开荒到自给自足,这之间,绝不会只是一年两年的事。因此,这三项作为金海星的支柱产业,在地球上,也会升温。
  而与此同时,别的行业,在新技术的冲击下,前途未卜;唯独它们,在未来几十年内,肯定需要更多专业人士。所以,姜灵就从它们之间,来了个三选一!
  军工这一行嘛,姜灵不感冒——生活没自由呀!建筑这一行呢,原材料方面,金海星那边很快可以自给自足。地球这边,估计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要运过去一批车床之类的工具,与一些成品机械。
  那么……
  农业!
  只有农业。
  农业上有了什么新的优良品种,新的栽培方法,两边都是相通的。而且,以后地球人要出口东西,大头就是农产品。更何况,金海星也没有什么特产矿物……
  ——否则旁边那些二级、三级文明,就算有那个什么银河联盟条例,又怎么会安安稳稳把金海星交给初出茅庐的地球人?好比联合国不批准,为了石油,美国照打伊拉克!
  至于地球上的矿产,一者,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二者,文明差距、运费关系,别人鲜少会要。直白而言,山沟沟里土法炼出来的铁疙瘩,千辛万苦运到炼钢厂去卖,会有人收么?!
  倒是运些红薯出来卖,看在便宜的份上,养猪场可能会买去做饲料!
  很清楚。
  很简单。
  也很残酷……
  ……
  姜灵按照顺序浏览着学校,整理它们的农业类短期培训班,把它们做成一个表格;同时吐出核与皮搁到盘子里,又取了一个李子咬进嘴里。
  这个李子特别好吃,清甜清甜的,而且没核,皮则薄得好像不存在。可惜姜灵没意识到,只是惬意地眯起眼,舔了舔嘴唇,就“咕嘟”一下咽了下去,又伸手去抓了一个。
  就这样,姜灵一口气忙到深夜;然后突然间,姜灵肚子里一阵叽叽咕咕异响。
  ——啊?好像要拉肚子了?!
  *********
  尽管拉肚子、拉得奇臭无比,还前前后后拉了四次,这一晚上,姜灵仍旧完成了她的表格。
  对这样的效率,姜灵颇有成就感。所以拉肚子的不愉快,被姜灵抛去了脑后——她的肠胃没什么毛病。偶尔拉肚子,不是有些着凉了,就是吃了不对的东西。
  所以姜灵只是觉得自己倒霉,也不慌张——越拉越少,间隔则越来越长,这就说明没问题。没办法,姜灵读书时吃食堂、工作后又吃工作餐,可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了,经验丰富!反正只要拉干净了,就好了。至于去医院检查,大花冤枉钱不说,没病也会折腾得有病。
  ……
  因为不用上班,姜灵一睡睡到自然醒。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拉肚子,姜灵这一晚却睡得极好。第二天姜灵起来,端着果盘子、拎着空了的水壶出来,正赶上爸爸妈妈在玄关换鞋,准备去上班。
  姜灵摆摆手做送别状:“爸爸妈妈再见!噢对了,爸,今天我去买菜吧。”
  姜富安乐得轻松:“好啊。灵灵,李子给你洗好了,昨晚八个,今天也八个。”
  胡海燕想起了什么,道:“买菜记得带把葱啊,冰箱里没了。别像你爸似的,我说了多少回了,总是忘掉!”
  姜富安哼哼:“又不是什么大东西……”
  的确不是什么大东西。但做菜少了葱蒜姜,许多菜就不行了。比如清蒸鱼,比如炒鸡蛋。姜灵连忙接口:“那我再买一盒豆腐,晚上做豆腐鱼羹?生姜要不要?”
  胡海燕想了想:“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生姜厨房看看吧,要是差不多没了,那就买一点。拜拜!”
  姜灵乐了:“拜拜!”
  姜富安最后叮嘱:“拜拜,早饭午饭不要忘记吃啊!”
  姜灵无奈又好笑——在父母眼里,她姜灵压根就没长大过。
  可虽然无奈,却也温馨。姜灵打着哈欠穿过客厅,拎起热水瓶,把水壶倒了个半满,不盖盖子,就这么搁着等凉开水,然后去了厨房,核往垃圾桶里一倒,打开水龙头,用小水细细冲了冲,就算洗好了。
  “咦,明明只有七个核嘛?爸爸记错了?”
  但姜灵来不及细想了——她又捂住了肚子。
  “唉哟,又要拉了!”
  ——看来得多饿几顿!结结实实地多饿几顿!
  *********
  于是,这一天,姜灵的早餐与午餐,都是一勺燕麦冲热水,打发掉。
  同时,这一天,姜灵精神抖擞地把一本《植物学(上)形态与解剖》看了一个底朝天。这是农业基础知识。不管搞粮食、花卉,还是林业等等,都用得到的基础知识。所以,姜灵已经开始储备了。
  姜灵开头没注意,到后来自己也很惊讶——唔,我的记性好像变好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一下子背下这么多东西?
  可惜没人回答这问题。而姜灵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干脆不琢磨——反正是好事。她看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就起身抓了钱包出门,去菜场买菜。; 03、果眼菜睛
更新时间:2010-2-15 20:15:27 字数:3439
  这个时间,菜场的晚市已经开始。人来人去,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
  姜灵买了豆腐,挑了一条新鲜的带鱼——不是外港的,靖海市近海的,也就是东海的;又称了四两海麻虾。这两样都不是养殖货,是靖海市人吃惯了的,姜灵也不例外。
  解决了荤菜,姜灵小心走过海鲜摊前黑湿的水泥地,去买蔬菜。
  姜灵是年轻人,没上了年纪的人那么在乎价钱,买菜时虽然也会讲讲价,但并不认真计较,属于能便宜点最好,不能也不会在乎的那一种。事实上,姜灵更在乎感觉——比如蔬菜,要瞧着水灵灵的才好。如果东西不好,再便宜,姜灵也不肯买的。
  而这一回,姜灵挨个摊子看过去,以往水灵灵的蔬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像……都蒙着一层脏腻腻的灰。可是……
  ——怎么会有灰?!
  姜灵使劲闭闭眼睛,使劲盯过去,哪里有什么灰啊!
  刚巧面前的摊主见姜灵才买了虾和鱼,没一样素菜,招揽生意道:“来一些吧,茄子花菜青菜青椒,都是大棚菜,不打药的!”
  姜灵还在犹豫,闻声抬眼瞧了瞧招呼她的摊主,结果眼角又扫到青菜茄子:还是灰腻腻的!于是姜灵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天对这些蔬菜,姜灵怎么都是没“感觉”了!
  最后,姜灵还是在菜场后门、在那儿的临时小摊上,从几个本地农民那儿,找到了几个瞧着“不脏”的小摊,挑了些青菜、茄子与小葱。
  *********
  买完这些,时间还早,姜灵依旧走着回家。一路上,姜灵时不时瞅一眼人行道旁的樟树。因为姜灵发觉,这些树木的枝叶上……似乎、好像、仿佛……
  ——也笼着一层灰!
  而路过一家卖临安小核桃的山货特色店时,姜灵无意中扫过一眼,却觉得那里的情况有些奇怪:灰色一点一点的。
  这令姜灵脚下一顿,而后她转身迈进了店里。
  一包包的核桃摆在架子上。每一包里头,大部分小核桃,给姜灵的“感觉”还挺不错;但其间多多少少,都夹杂着“灰点”。小包的十来个,大包的几十个。大致上十四五颗里面,有一颗是坏的。
  靖海市离产区近,姜灵又喜欢小核桃,每年都会吃一些。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现在则好多了,平时想起来了,也能买上一些。有恒康的,也有去临安旅游买来的散装。所以,姜灵对小核桃,经验丰富。
  而以姜灵的丰富经验看来,这家店里的坏核桃比例,其实不算高——当然也不低。
  那店主是个瞧上去三十六七的男人。本来在柜台后的躺椅里闭目养神,手边一杯绿茶放在货架中部的格子里,看姜灵瞧得仔细,却又不问价,坐起身,主动招揽生意道:
  “来一点吧?今年新上市的货,前天刚刚进到的!这可是时兴货,二十八块一斤——超市里要三十四五!恒康要五十块呢。”
  姜灵没说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店里卖的小核桃,大半的确是今年的好货,不过里面掺了坏的,还不少。只是不知道,是店主进货时就有,还是店主自己掺的。
  店主又道:“大包小包,都一个价。散的也一样,你要自己挑也成。”
  姜灵听了,微微一笑:“散的?”
  店主起身,也懒得出来,隔着柜台指了指靠墙放的几个硬纸箱。
  姜灵打开箱子盖,里面是布绳系紧了口子的大塑料袋——防潮。姜灵解开袋子,看了看那箱子里的核桃,忽然起了个小小的坏心,于是信手掂起一颗坏的:“老板能让我尝一颗不,好就称个几斤。”
  店主点点头,左右找找,扒拉过柜台一旁的核桃钳,推给姜灵。
  姜灵钳开来,一看,两半核桃壳里露出的核桃肉,是深褐色的,还有点发青。姜灵当即摇头:“这可不是今年的。去年的还是前年的?还霉坏了。”
  店主忙道:“怎么会,这是炒焦了。偶尔有个坏的,也没什么稀奇。”说得十分从容。
  姜灵估计他对这种情形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十几个里面一个坏的,开门做生意,几十个要求“尝一个”的客人里,总会碰巧遇到。何况,这家店也不是头年开了。所以姜灵也不说什么,又掂起一颗坏的。
  这一次钳开来,店主就有些急了:“怎么会这样?实在是太凑巧了。”一边已经从柜台后绕出来。
  可惜他慢了。就走几步路这会儿,姜灵已经掂起了第三颗坏的。
  这一颗再一钳开,店主彻底急了。抓了一大把往柜台上一放:“我就不信了,怎么会这个样子?”一个一个“喀嚓喀嚓”钳开来……都是好的!
  姜灵拍拍干净手:“便宜点吧,这十几个是不错,但前头三个都是坏的。算下来,五个好的,一个坏的,六个里面有一个,这可不少了。老板你不是说二十八块么?二十八除以六,四舍五入等于五,那就二十三块,给我称个五斤吧。这里头坏的可不能叫我付钱!”
  “哪有那么多……”店主自觉倒霉,懊恼地嘀咕,又撇清道,“这货进来就是这样的,二十三块可不行!”
  ——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灵耸耸肩,她也没怎么想买。之所以砍价,说着玩儿、吓唬人的成份居多。毕竟人家也是小生意,何况现在卖东西的都这样。更重要的是,这家店里,至少绝大部分,的确是今年的好货。
  所以姜灵无意纠缠这事,转身就打算回去了。
  不料店主却叫住了姜灵:“哎哎,二十三就二十三。唉,这价钱,我可亏了。”
  姜灵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难道她砍价砍得还不够狠?不过话既然都说出去了,店主又认了这个价。姜灵也就买,反正二十三实在是个好价格。
  至于亏么,恐怕没到那地步。因为这店主是临安那边的当地人,他拿货都从老乡手里直批的,没有中间环节。姜灵毕竟是靖海市的人,听口音就知道一些。
  店主称了五斤,姜灵信手捏出几个坏的。开头一个坏的,姜灵搁在了柜台上,店主随手扔了回去;所以接下来几个,姜灵就逐一钳开来给他看。
  店主哑口无言,鼻尖上汗都出来了。他把一旁的立式电风扇开到风力最大的一档,称完又狠狠抓出两把,给姜灵当添头:“好了好了……好了吧?”
  姜灵笑笑:“行,我回家再慢慢挑。”抽出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给店主。
  店主一边回柜台后找钱,一边抱怨道:“我说,你挑东西的本事,可真够厉害的!”
  姜灵也不慌,随便找了个理由:“每年都吃这个;吃得多了,有经验。”
  店主没脾气了:“那你吃完了再来买啊?我这小核桃可真的不错。就算有一两个坏的,也比那超市里三十好几一斤的合算!”
  这是实话,仔细算一算就知道。不过每一斤,也仅仅合算了一两块钱。只不过,因为价格是二十八,听上去三十不到,大多数人会觉得便宜了许多。
  姜灵心里好笑,随口答应:“好啊。”
  就在这时候,又有两个人进来。都是四五十岁的女人,拎着菜篮子。进门看了看东西,不急着问店主,反而问姜灵:“你这小核桃买的,多少钱一斤啊?”
  这是想白捡姜灵讲好的价。所以店主一边把姜灵钳开的那些迅速抹进柜台里,任它们掉在地上,一边没好气道:“二十八!”
  姜灵只是微笑,并不说什么。
  店主松了口气,找了四十块给姜灵:“零头就算了。”
  姜灵哑然失笑——她居然拿到了封口费:五块钱!
  这价位,估计全世界最低了!
  *********
  姜灵回到家,在厨房搁下菜,淘了米,就出来拣小核桃。
  做菜么……
  还是妈妈的手艺好。
  姜灵拣完小核桃,坏的一小捧,特地拿去了楼下,扔进小区的垃圾桶里;至于好的,自然装进罐子里。接着姜灵喝了杯水,冲了个澡。
  今天只是早上拉了一次肚子,姜灵估摸应该已经好了,就嘴馋了,去厨房找吃的。结果一进厨房,姜灵就看到水灵灵的李子红得发紫,放在冰箱顶上,浅绿的果盘一衬,十分显眼。
  姜灵端着果盘子出来,往自己房间去,一边捏起一个李子,一边一抬眼,却是刚刚正好看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小核桃——姜灵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飞针走梭一般,一下子把一些东西串了起来!
  水果盘子里的七个核……
  爸爸那一句“昨晚八个,今天也八个”……
  拉得奇臭无比的肚子……
  突然变好了的记忆力……
  蔬菜与行道木上的“灰雾”……
  奇准无比的挑拣小核桃的眼力……
  ——感情人家孙悟空是火眼金睛,她姜灵是果眼菜睛!
  姜灵被窘到了,木然咬了一口手里的李子。狠狠地、深深地咬下去——有核的!姜灵也没心情吃了。呆呆想了一会儿,机械地把余下的挨个咬了一遍,结果都是有核的。
  就在姜灵伫在客厅这会儿,门口响起了钥匙响,还有姜富安的声音:“灵灵,我们回来了!”
  姜灵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安,搁下李子,冲过去开门。然后不管爸爸妈妈还在换鞋,凑在两人身边汇报情况:“今天我买了五斤小核桃,才二十三块一斤!”
  胡海燕担心了:“这么便宜?该不会都是坏的吧,还是去年的?”对小百姓来说,小核桃这种零食,是最贵的那一档了。买了不好的,自然会肉疼。
  姜灵一挥手:“哪能呢,我尝过了。好坏我还吃不出来?是砍了价。怎么样,我砍价的本事好吧?”
  胡海燕戏谑道:“哟,你什么时候肯讲价了?”
  姜灵讪笑:“妈!偶尔一次,偶尔一次。”
  胡海燕还有些不放心,姜富安已经先去了茶几那儿,钳了几个看看:“都很好啊,好香啊。”连连招呼老婆过去尝。
  胡海燕一看,也放心了,道:“给外婆拿去两斤,余下的我们吃。”
  姜灵狗腿道:“要是吃着不错,我再去买!包管个个都这么好!”; 04、金脉
更新时间:2010-2-16 20:53:57 字数:3458
  这一天晚饭后,一家人一起散步时,姜灵一直在东张西望。四顾看去,房屋、车道、绿化带,到处是“灰雾”。连据说治理得成了“模范典型”的河道,都不能例外。特别是河底淤泥层,“灰雾”尤其浓密。
  唯一的例外,在公园的深处。那儿的绿化带,大约位子处于中央的关系,受到周围的绿化带保护,没有被“灰雾”侵染,有一点“白雾”。
  虽然比不上“灰雾”浓郁,但至少是“白雾”。所以姜灵拉着爸爸妈妈,在这一带多停留了一会儿,伸胳膊踢腿,左弯腰右弯腰。
  姜富安与胡海燕正怕女儿消沉呢。姜灵有兴致,他们哪里会不依?
  *********
  回到家里后,姜灵照旧看植物学。
  过了一两个小时,夜渐渐深了,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跳成了二十二点三十六分。姜灵瞧瞧时间,知道爸妈已经睡着了,这才关了电脑起身,捧起音箱上那盆小小的合果芋,使劲瞅。
  这东西连盆带叶,也就两个巴掌大。毁尸灭迹,十分容易。挫骨扬灰,也一点不难!所以……
  ——要找实验对象,还有比它更合适的吗?!
  合果芋身上,也有一些“白雾”。非常纤细稀薄,淡得几乎看不到。
  姜灵在地板上坐下来,把合果芋放在自己面前,阖上眼,静下心来,细细去感觉,感觉面前的这一小团白雾。
  起先只是一团,不过渐渐地,每一丝,每一缕,每一线;每一片叶子,每一个芽,每一条根,在姜灵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一支笔,在合果芋模糊的影子上,把它的身影,细细勾勒了出来。
  最开始只是朦朦胧胧的一株。渐渐地可以分辨出那些又绿又大的叶子,与又长又粗的根须。接着,是嫩叶、老叶,是叶芽,是小根,以及根上的分须;最后,连藏在麦饭石中间的那一段根须,也明明白白地显现了出来。
  与眼睛看到的不同,这是一株由白雾构成的合果芋。
  就在整株合果芋,完完全全成形的那一瞬,姜灵仿佛听到脑海里响起了“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白雾合果芋霎时变得更清晰了,毫发毕现;而与此同时,一股微小的、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传达了过来。
  ——那是一种恬然、坚定的喜悦。
  随即,姜灵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脑侧一阵胀痛!
  *********
  姜灵捂着额角,睁开眼睛,只觉精疲力竭。结果下一瞬,姜灵身上的疲劳,就被吓得不翼而飞了!
  因为姜灵面前的合果芋,刚抽出了一片新的叶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蹿起来、舒展开来。随着生长,新叶子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等到叶子完全展开,恰好静止不动。
  姜灵正好看到后面一半,不由惊讶地盯着这片新叶子,使劲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姜灵捏了捏自己的脸……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
  所以姜灵顿时笑了开来。就凭这一招,去培养一些顶尖的名贵花木,一年卖个四五盆,她姜灵还用为生计问题犯愁吗?!于是姜灵“嘿嘿”偷乐了一会儿。然后姜灵突然抬头,看向卧室窗户!
  还好,窗帘拉上了……这样子,从外面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倒是外面的绿化地,好像也有一层“白雾”。只是比起公园中央,还要更加稀薄。
  姜灵乐滋滋地倒了一杯水,关了灯,走到窗前。
  这个小区属于中档价位,与高档的豪华的不能比,但楼间距还比较宽裕,而且物业管得也比较严:外人不让进出;绿化清洁也好、夜里巡逻也好,则比较用心。
  所以,草坪踩的人不多,长得不错。不像公园里的,人流量大,被糟蹋得光秃秃的。小区里的草坪,也就小孩子会在上面跑来跑去。大人跟着照顾孩子踩几脚,再加上早上锻炼的几个老年人,又能有多少?
  姜灵静静站在窗前,缓缓阖上眼。
  的确。阖上眼后,注意力集中,“白雾”反而更明显了。草地上淡淡一层,不多,上方外缘还沾着更为稀薄的“灰雾”。但“白雾”的确存在,特别是那几棵松树,以及地下车库通道旁的一大丛竹。
  姜灵的呼吸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变得又长、又深、又轻、又缓。她仔细感觉,发现草地上与竹丛里的“白雾”,主要集中在下方,在根部。其中竹丛中,根部的“白雾”里,零零散散,有十来个点,特别浓郁。
  ——竹笋?
  但松树又与草不同。它的“白雾”,在主干上更浓郁一些。
  此时小区入口,有车子的声音传来。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有人晚归,那辆车拐进车库通道,开进了地下。轮胎与水泥地磨擦的声音,经过车库路口减速板一起一落的声音,开过橡胶消声带的声音,然后又是轮胎与水泥地磨擦的声音。
  这些声音今晚格外清晰。姜灵蓦然睁开眼,从玄妙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
  姜灵一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神清气爽。刚才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因为前几天连着有风,吹开了城市上空笼罩的污浊烟雾。所以,今晚的靖海市,没有像平时那样,被暗红的光污染所笼罩。
  相反,今晚夜空深邃,月光畅通无阻,洒进窗子,洒在地板上。对面一幢楼,还有六户人家的窗口,依旧亮着。窗下草坪间的路灯,洒下淡淡的白光。
  就在这三种柔和的照明下,姜灵看到,草坪间的“白雾”,向自己流淌过来。如梦似幻,如纱似绢,仿佛仙境一般。
  这令姜灵愣住了。影视片里的那些特效……今天居然在她身上,活生生地上演了!不过显然,这种特效,也只有她姜灵一个人才能看得到,无法贡献给观众。
  好一会儿,姜灵才回过神来,细细留心其中一抹“白雾”。结果这一留心,姜灵发现,流淌过来的“白雾”,不止窗下这一片比较大的草地,还有被小区水泥路隔开的另外几片小的。
  它们都在姜灵身旁汇聚,绕着她转几圈,再流淌回去。原来稀薄的“白雾”,在流淌的过程中,会绞碎、吸收一点外缘的“灰雾”,从而壮大一点点,也变得更加生机勃勃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却抵不过积少成多啊!
  另外,“白雾”经过姜灵身边的片刻里,不仅速度加快,还会分出微微一缕,随着姜灵自己的呼吸,进入到姜灵身体内。
  ……过路费?
  ——乱收费?!
  这个念头冒出来,姜灵不由一恼;这一恼,她周围的“白雾”就躁乱了起来。小小的混乱之下,“白雾”涌动得更急了。乱上加急,好几股“白雾”顿时撞在了一起。
  结果就是,它们挤成了八爪鱼似的一团,流淌得慢了下来,前面出现了稀薄的空窗,后面的则一股又一股地追尾。
  姜灵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白雾”虽然交“过路费”,但它们本身,也是有很大好处的:流淌得快了,交流得也快了,对“灰雾”的绞灭、吸收,也更快了。
  姜灵释然,顿时失笑。怕就怕她成了吸血鬼,在窗前站上半天,去睡觉的时候,留下一大片萎蔫枯死的绿化地,那可就大罪过了!明天一早,小区里的住户,肯定要骂人!
  眼下看来,这事是互利互惠的,自然再好不过。
  *********
  姜灵在窗前静立,生怕打扰了这奇妙的循环,直到困意慢慢席卷上来。姜灵也不贪多,转身去睡觉,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使劲伸了个懒腰,由衷一笑。
  在睡觉前,姜灵再次对着合果芋坐下,试着去与它沟通。
  ——是的,沟通。
  这一次,比上一次要轻松多了。很快,姜灵感受到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没有文字,没有语言,只是一股情绪。然而这股情绪,却清晰简单,坚定明快,富有感染力。
  『有阳光,高兴。
  根部有水,满足。
  还有麦饭石,好开心。
  可是……可是……
  ——伸不开去呀,憋得慌!』
  “唔?”姜灵睁开眼,捧起水罐仔细瞅了瞅,恍然明白过来,是玻璃罐太小了。合果芋的须根,早就长到了罐子底,左绕右绕,盘了好几圈。
  姜灵莞尔,想想家里有个以前养金鱼的玻璃圆罐,麦饭石当初买回来的一大袋还没用完,立即捧着合果芋起身,蹑手蹑脚溜进厨房;她倒出合果芋和麦饭石,冲干净已经老死腐败的旧根,然后换上大玻璃罐,扶着合果芋,小心把麦饭石加满,最后添水。
  忙完这一切,姜灵重新把合果芋捧回卧室,放在窗前,自己又坐了下来。
  这一回,姜灵发觉,合果芋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状态——用兴高采烈,根本不足以形容它。亢奋、斗志昂扬,再加上傻乐,或许差不多了。
  姜灵无言。好笑了一回,想了想,继续沟通。而这一回,姜灵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合果芋出现一点小小的变异——比如让某一片叶子的叶脉部分,长成淡淡的金色。
  姜灵努力传达着这个意向,但合果芋似乎没空回答,因为它正忙着乐颠颠。
  『啦啦啦啦!
  哦啦啦啦啦啦!
  哦叻哦!哦叻哦!』
  姜灵无奈,暂时停止了努力。很显然,合果芋正为它的新罐子狂欢,眼下根本没空儿得理她。可停止沟通后的下一秒,姜灵突然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一种类似液体、却又不是液体的东西,被抽了出去。
  姜灵只觉浑身一空,顿时头晕眼花,本能地朝合果芋看去,结果又被吓了一跳!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合果芋一下子抽出三四十个新芽,争先恐后地长成了新叶子;与此同时,整盆合果芋的叶脉,都以清晰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淡金色!原本合果芋比新罐子要小得多;这一切结束后,两者刚好相配。
  随即,姜灵收到了一份得意洋洋的邀功,还有一股期待而雀跃的请求:
  『还要,还要……
  还要阳光!』
  姜灵望了望窗外高高的弯弯月,坚决地把合果芋推进了床底下。然后姜灵一步一挪地爬回床上,梦周公去也。; 05、长梦
更新时间:2010-2-17 23:42:13 字数:2518
  这一晚,姜灵做了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姜灵,独自一人行走,行走在一个环境很好的、没有工业化痕迹的地方。走过森林、草原、海滩,走过各种地貌的地方。
  在森林里,梦里的姜灵每晚在树上休息,每天出发前,用手按着树木或者地上的小草苔藓,然后决定方向。
  一路上,梦里的姜灵采集了许多植物。有些收果子,有些摘叶子,有些截取根茎。不管是哪一种,梦里的姜灵都摘取得很小心,把对植株的伤害,减到了最低。摘完后,还在它们附近,挖个坑,拉撒,掩埋。
  ……这算是施肥……吧?
  在草原里,梦里的姜灵继续采集各种植物。有一次不巧碰上了一群狼,足有五十多头。但不知为什么,那群狼最终没有攻击姜灵。
  在海边,梦里的姜灵遇到了被暴风雨摔上岸的一种动物。
  那动物的身体长得像没壳儿的海龟,脖子很长,与身子差不多长,有点像蛇颈龙。它的个子很大,不算头颈四肢,光躯干,就与一辆面包车差不多。它折断了脖子,已经开始腐烂,附近的海水散发着臭味,。
  梦里的姜灵看到这个不幸的家伙,十分伤心,坐在旁边的礁石上,嘀嘀咕咕地祈祷。
  姜灵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醒不过来而已。对这一幕,姜灵觉得很奇怪,因为梦里的姜灵也打猎吃肉;但梦里的姜灵的确很伤心,连金豆豆都掉出来了。
  当时有五个人,与梦里的姜灵结伴同行。梦里的姜灵伤心祈祷的时候,他们忙着剥皮、取骨,好像那些东西都很值钱。但没有一个不满,也没有人提出要扣掉姜灵的那一份。
  梦里,每到一处,姜灵都会去仔细学习辨别当地的植物品种。
  当然,梦里的旅途中,落脚的村庄与小镇上,姜灵也遇到了不少人。有些人看上去被“白雾”笼罩,有些人则是带着“灰雾”。但“白雾”与“灰雾”不是绝对的。大多数人,身上混杂着两者。
  此外,偶尔还有青的,绿的,红的,黄的,也有黑的。总体而言,颜色很多,深浅不一。
  不过梦里的姜灵,把它们分为两大类——纯粹的;混浊的。以绿的为例,有些人身上的“雾”,浅的嫩绿,深的墨绿,十分纯粹。但有些人身上的“绿雾”,色泽并不干净,脏兮兮的,好像小饭馆后头阴沟里的水苔。
  梦里的姜灵,总是选择与那些身上有“白雾”的人结伴。有一次遇到危险,情况紧急,梦里的姜灵还提议,与两个“黑得像夜空”的人合作。
  因为信仰的关系,梦里的姜灵当时的数个同伴,都不乐意;只是迫于情形,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同意。但自始至终,十分警惕防范那两个人。
  不过最终,他们一切顺利,一同度过了危险。分手的时候,双方都和气多了。
  最后,梦里的姜灵,重新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出发的时候没有回头,所以这时候,姜灵才发现,那是一个森林边缘的小村庄。木屋错落,拥着一棵奇大无比的树。那树也不算高,森林里,比它高的树木有很多。但它的枝冠特别茂密,远远看去,活脱脱像一个扁扁的、绿油油的大蘑菇。
  村庄里的人瞧上去很高兴,涌出来在村口夹道欢迎。不过大多数人,热情里带着敬畏,弯腰向姜灵施以一种奇异的礼节。只有四个人上前拥抱、与姜灵互贴面颊,亲吻姜灵的额头。他们的语言明明不是姜灵所懂得的任何一种。但奇怪的是,梦里的姜灵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四个人带着姜灵走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举行了一个简洁庄重的仪式。
  仪式很简单。四人中最年长的一位老妇人,递给姜灵一颗种子。种子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十分坚硬。而梦里的姜灵接过种子,用短柄铲子挖了个坑,把种子埋进去,取过旁边准备好的水罐,浇水;然后退开半步,单膝跪地,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按着地面,阖上眼,在心中低语。
  梦里的姜灵,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种子的壳儿裂开,长出根、芽,钻出地面。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嗖嗖”地往上长,一直长到姜灵面前,才缓下来,却还不停止。
  当时姜灵按在地面上的手,都按到了树根上。梦里的姜灵慌忙再退开一步,讶然起身,抬头看向高处的树冠。
  这棵新生的树并没有什么“拔苗助长”的后遗症,挺拔茁壮,已经长得有十米多高。与另外四棵一起,枝叶交错,气根交缠。
  原来姜灵在村外看到的大树,不是一棵,而是四棵;而且现在,又增加了一棵。
  旁边那四人中间,最年长的一位,十分高兴,大声宣布村子里又多了一位“林语者”。围观的村民更加兴奋。起先的仪式中,他们安静地围观;姜灵的树疯蹿时,他们低低惊呼;而此时,他们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村子里那些原木屋顶。
  当天晚上,村子里举行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而人们庆祝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梦里的姜灵溜到了角落里。
  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独自一人,安静地在那儿等待。他的身架已经完全长开,但皮肤光滑,眼角、嘴角没有一丝细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估计才十八九岁;他的手上敷着草药汁,从手指到小臂,都隐约可见细细的血痕。
  血痕是被一种翠色的阔叶草划出来的。这种草叶带着特殊的清香,用来裹着一种甜食蒸煮,味道奇美。这一晚村里有庆祝,这道甜食准备了许多。
  梦里的姜灵很不满,嘴上没说,眼睛却剐向另一个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好不容易安抚住她。梦里的姜灵勉强作罢,握着那人的手,轻轻吻了吻,那些血痕就消失了。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脚步轻盈,消失在漆黑的树荫里。
  *********
  姜灵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做梦,或者说,在浏览一份随着“李子”而来的记忆。所以姜灵很好奇、很八卦,好奇而八卦地想看看接下来的美事。
  可惜,一阵音乐打断了姜灵的梦境。是手机铃声。
  姜灵不甘不愿地睁开眼,一拉毯子蒙住脸,没管手机。
  结果那边一个劲儿地响了十多声,才挂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了。如此响响停停,都四次了,依旧不弃不馁。
  姜灵没办法,只好坐起身来。“谁呀,才九点就打***……不知道人家还在睡吗?”
  只是听这架势,肯定是老熟人,还是了解姜灵近况的那一种,否则哪里会这么固执。所以姜灵无奈了,只好跳下床,赤脚跑过地板,去接***——因为辐射问题,在爸妈的坚持下,姜灵的手机被固定搁置在柜子上,离床老远。
  姜灵看了眼号码。果然,是章骋,高中同学。高中三年里,一直是前后桌,又说得来,他们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一向挺要好。大学期间虽然天各一方,但也保持了联络,毕业后又都回了靖海市,来往就又多了起来。
  于是姜灵夸张地叹了口气,接起来。
  “喂?姜灵吗?可不容易,你总算接***了。下周六,也就是九月十五号,同学聚会,定在金光大酒店。好些人要移民去金海了,再不见没准就见不着了,你去不去?这次你可不能又懒得去啊!”
  “去,怎么不去!”; 06、被遗漏的储蓄罐
更新时间:2010-2-18 20:43:08 字数:4093
  挂了***,姜灵洗脸刷牙。
  可洗到一半,姜灵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姜灵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她除了能用眼睛看到盥洗台前墙壁上的大镜子,似乎还能“摸”到它——但是两手明明正在绞毛巾啊!
  姜灵缓缓放下毛巾,心中若有所悟。
  近几个月来,公开征召前往金海星的移民,是最大最热的新闻。姜灵自然也听过一些报道,知道报名的移民,按照不同的专业技能、工作经验,以及体术与精神力的等级,会得到不同的打分与待遇。
  从安家费、到仓位的安排,都要视级别而定。比如像数次主持过道路修建的工程师,就要比刚毕业的同专业研究生评分高、待遇好。而体术及精神力方面,三级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
  一般健康的人,体术与精神力都是一级。三级体术,只要不遇到猛兽等等,就能良好适应森林、荒漠等各种环境,在那些环境里正常工作。而三级精神力,则能够令人在短距离内,探察出周围的物体。
  网上广为流传着几个简易测试的方法,姜灵也看到过、试过。而当时的结果证明,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这次呢?
  姜灵当即转身进了厨房,舀出一小勺大米,用毛巾把自己的眼睛蒙上,然后把大米往黑色的大理石炊台上一倒!
  这里一粒,这里一粒,这里两粒……
  姜灵拨数了十几粒米,慢吞吞扯下毛巾,发现她“探察”到的,与眼睛看到的,完全一致!
  ……
  毫无疑问,这一切与昨晚晚上,那脑海中“啪”的一响有关。有三级精神力是好事;然而,姜灵从没听说过,哪个三级精神力者,能让合果芋迅速成长、甚至长出淡金色的叶脉来!
  ——或者从没有过;或者有这类情况,却都被高度保密!
  因此,姜灵狠下决心,“李子”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她对当“小白鼠”没有任何兴趣!
  ……
  所以姜灵把合果芋从床底下捧出来,先费了一番功夫,帮它将叶脉的色泽全部变了回去;这才放在卧室的窗台上,让它晒太阳。
  接着,姜灵踩上拖鞋,打开了电脑,准备查查附近有什么风景区,要可以当日内来回的;随即姜灵去了厨房,打算转一块红薯当早饭。
  可是一抓起红薯,姜灵就发现上面蒙着一层“灰雾”。这令姜灵怔住了。
  足足半分钟,姜灵才叹了口气放下红薯,在厨房里四下打量,还拉开冰箱查看。
  结果,姜灵发现,除了她昨天刚买回来的东西,原本的那些,大多都蒙着一层“灰雾”。连土豆、玉米等,也不例外。只有燕麦片,倒是挺好的。
  姜灵拿热水泡了一碗燕麦片,一边转身去洗漱,一边在心里记下,下午买菜时要去超市看看,找出没污染的食品和牌子,把家里这些,全部换掉!
  风景区找起来容易,姜灵很快选中了本地的日月湖。
  然后,姜灵又切到Google在线的卫星地图,打算找一个位置在绿化区中央的风景点。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卫星地图上,姜灵惊喜地发现,日月湖只不过是山脚下的一个积水坑——靖海市东南方向,有一道道浓绿的山脊,从西南的武夷山脉延伸出来,直向东北,没入大海,然后还冒出了一串岛屿。
  就这样,地壳上的同一道隆起,一端成了陆上的大山,一端成了海上的小岛。不管人们如何称呼,它们是一脉相承的。其中,经过靖海市东南的那一段,叫做芙蓉山。
  ……
  最后,姜灵选中了柳公庙。
  柳公庙位于日月湖东南岸,周围好几公里方圆内,全都是青山绿水。间或几个景点、几家酒店,并没有住宅区与商业区,没什么妨碍。
  柳公庙那儿,其实还不是风景区的中央。但更好的地方,太偏僻了。
  没办法,现在行骗偷窃抢包的,一年比一年多。加上最近失业率增高,治安更不好。姜灵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出门玩,不敢去没有人的角落里。
  至于打开窗子,就能看到湖光山色的几家星级宾馆,好是好,但姜灵一下子之间,还不舍得拿出上千块钱,就为了去住一个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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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海市与中国其它城市一样,城市规划,是以五年十年为期的——鲜少有哪个一把手,会在乎自己卸任后的事。
  所以靖海市常常堵车。
  幸而姜灵出门的时间好,十点不到,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通畅地出了市区。
  出了市区,路两边的农田就多了起来。初秋季节,白露前后,晚季水稻也好,藕塘里的荷花也好,路边的水杉夹竹桃也好,都是郁郁葱葱,还不见萧条。
  绿的,粉的,翠的,红的,瞧着赏心悦目。
  最重要的是,离市区越远,“白雾”就越充盈。
  出租司机才三十左右,听普通话口音,应该是北方来的,不知是遇到了年轻女孩子心情好,还是本就比较善谈,一路闲聊,说了好些关于车子的事:这个牌子好,那个大降价,等等等等。
  再加上窗外的风景好,姜灵的这趟短短的行程,十分轻松愉快。
  到了地方,付过钱下车,姜灵四下环顾,而后不由眼前一亮——湖光潋滟,山色青蒙。云高天远,秋风飒爽。正是好天气,好时节,好地方,好景色。
  买了二十五块的门票,迈过高高的门槛,踏入柳公庙内,姜灵的脚步慢慢轻快了起来。她大步往前走,超过了几拨游人。
  姜灵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呼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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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名寺大刹比起来,柳公庙并不算大。尽管说起来,它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但是可惜,*期间,与其它很多寺庙一样,柳公庙没能幸免于难。目前这些巍峨的大殿,金光闪闪的佛像,都是后来在原址上,重新建造的。
  姜灵不是头一次来了。不过对柳公庙的历史,姜灵没什么兴趣——没办法,姜灵记得很清楚,第一回来这儿玩的时候,一时好奇,把大殿前那个宣传牌里的介绍看完了,结果发现里头竟然有错别字!
  现在么,错别字大概改掉了吧……
  但姜灵对柳公庙,却也再没有细细琢磨的兴致了。后来又来了几次,都是当公园逛的。这一回前来,是为了“白雾”,当然更不例外。
  说真的,因为柳公庙座离日月湖旁,那几个原生态村庄,距离比较近,附近没让开发房地产。就是修了一下路,保存了绝大部分的山林子。单论绿化,还真比一般的公园好上许多。
  姜灵还没走到山门,老远地,就发现两团浓郁的“白雾”,在前殿两侧。
  姜灵连忙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两棵香樟树。树冠高过殿顶飞脊,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树身上还挂着铜黄铭牌,写明了是国家三级保护古树,树龄两百多年。
  ——就说这儿绿化好嘛。
  姜灵嘿然一乐,穿过山门、前殿、主殿,拾阶上山,直奔西阁的鼓楼——柳公庙依山面湖而建,山势虽然平缓矮小,鼓楼钟楼毕竟建在山顶附近,走到它们附近,视野倒也不错。
  从庙门到西阁鼓楼,路上曲曲折折,算起来大约有一公里多。因为其中一大半是台阶,赶得急了,也挺累。像姜灵这种长期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以往悠着爬到鼓楼下,都要歇一歇。但这一回,姜灵一口气赶到,只是觉得有些热,略出了点汗,连气都没怎么喘。
  姜灵心中有数,暗暗惊喜。
  鼓楼上去另外要门票,姜灵以前看过,也没兴致再去。因为上面虽然装修得漂亮,红漆的木柱,蓝白绿金红的花纹,富丽堂皇,但是地方很小。时不时有游客上去,转一圈下来,没个清净。
  当下,姜灵四下环顾,想找个清净又不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好好修炼一会儿。
  ——是的,修炼。
  这一看,姜灵发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特别浓郁的“白雾”。一条不起眼的曲折小路,可以通向那个方向。
  这一段小路是石板路。比起之前的山路,还要狭窄陡峭得多,也老旧得多,旁边甚至长了些青苔,瞧上去滑溜溜的。
  姜灵小心看着脚下,不敢分心。好在路不长,蜿蜒了二十来米,就到了。
  姜灵走到头,一抬眼,“白雾”就在眼前,弥漫成一片。
  ——又是古树!
  一共六棵,均是香樟——说起来,香樟长得快,寿命长,在全国各地的古树中,占了很大比例——其中一棵,上了四百年。余下的,都是两三百年的。它们身上的“白雾”与周围山上湿地松、黑松等等融溶相汇,又特别浓郁。
  姜灵一棵棵摸了摸树干,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传说中的树精花妖,是真的不成?”摸到最后一棵时,姜灵不由意外,暗暗奇了一声。
  ——这棵树趁着接触的机会,向姜灵连连叫苦。抱怨它的“脚”下,踩着一个『危险的东西』。
  姜灵不解,询问老樟树;结果倒好,老樟树也不懂得那东西叫什么。不过,老樟树记得当时的情况。
  于是姜灵放下手,站在它的树荫下,静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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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灵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颗老樟树。与其它树苗一起,被短衣打扮的人,载在船上、抗在肩上,老大远地运来,围绕着原有的大樟树,种在这儿,布成一片林子。
  山下大殿旁的那两棵樟树苗,也是那时候一起运来的。然后它们就站在天地之间,日晒雨淋,迎风而长。
  一开始,视野比较矮,只有两人左右高;不过四面八方,都能看到。当时,柳公庙很小,在山顶上。山腰山下,都属于一户富裕人家的山居。
  依山而建的白墙黑瓦,雕花窗的游廊;樟树苗落足的地方,再往上一段路,就是一道蜿蜒的矮墙,把整个山居围了起来。
  山居内,有两个歇脚的亭子。不是粗糙的四角亭,而是精致的八角亭。木匠们造起亭子时,全靠榫卯结构,没用一根钉子。
  亭子建成后,每年里太阳最好的时候,一对年轻的夫妇常会来住上一段时日。他们携手说话,男的穿着长袍马褂,脚上的布鞋有一条脊。女的穿着短袄加裙子,缠了小脚。
  两人后面,远远跟着仆人。后来,又添了个小男孩。
  然后落叶萌芽,萌芽茂盛,茂盛落叶。流年逝去,视野随之渐渐变高了。年轻男人成了老头儿,小男孩长成了中年男人。
  如此数代交替,原来的小男孩,垂垂老矣。他的曾孙子也从一个总角小童,长成了风liu倜傥的年轻人,又蓄起了胡须、板起脸,变成了当家老爷。
  山居随之愈发精美。前前后后,添加了不少屋舍。
  接着的有一天晚上,新的当家老爷,带着儿子一同前来,深深埋下了四个陶罐。
  两人养尊处优惯了,干起这个活儿来,笨手笨脚得要命。当爹的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陶罐,陶罐里的东西洒了一半,滚得满地。当儿子的想笑不敢笑,连忙一个个捡回来。
  ——全都是白色的金属小饼。
  这以后,又过了不知十几年。突然一天晚上,已经不再年轻的儿子,与同样人至中年的女主人,一起急急赶来。
  他们没带别人,深夜摸进后园,自己亲手挖。银元埋得足有一米多深,两人只来得及挖了两罐,天就亮了;两人没再继续,逃也似地走了,临走遣散了山居的仆人。
  仆人们纷纷作鸟兽散;也有个老仆人不肯走,留下看门。
  之后没几天,又有一个青年仆人寻来,夜里摸进后园,循着痕迹挖了半夜,还真找出到了一罐银元。他还在继续,前面的老仆提着风灯过来查看。
  青年仆人心虚,溜走了。
  不过隔了几天,那青年仆人又来了。这一回,他更加小心,没有惊动老仆人。
  可惜,没挖几下,前面一串火把奔到山门前。人声沸腾,马声嘶鸣,一群穿着军装、腰上别着***的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07、互惠
更新时间:2010-2-19 18:05:29 字数:3688
  青年仆人一见情况不对,翻出围墙钻进了树林子里。
  但是,乱世里当兵的,什么眼力?
  循着后园的痕迹,把青年仆人抓了回来,好一顿拳打脚踢,这才慢慢逼问;与此同时,士兵们在青年仆人挖掘的地方,一通东挖西找,最后一无所获,押着青年仆人走了。
  老仆人受惊,大病一场,被他儿子接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几年内,腰里别着***的人,陆续来了好几拨,都是一个德性。
  接下来,园子渐渐荒废,除了冬天偶尔有流浪汉、乞儿之类暂时栖身,没什么人来了。
  然后一个冬天,在此栖身的乞儿不慎走了水,烧了房子。
  幸而那会儿刚下了一场大雪,这才没引起山林大火。
  再接下来,一群工作人员来到这儿。他们穿得十分朴素,丈量土地,登记造册。他们砍伐成材的大树,又种上清一色的松树。有马尾松,也有油松。
  后来又有一群年轻的学生娃,无论男女,个个剪着短发、戴着红袖章。
  他们登到山顶,把小小的柳公庙砸得一塌糊涂;没过多久,他们又来了,催着几个林场工人,兴高采烈地上山来,干劲十足地选了几棵树,伐倒拖走。
  其中,就有几棵当初一起被种下的树。
  老樟树当时还不能算是最好的那一批树,没被选中。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令这一幕特别清晰。
  最后,开发风景区,山路铺水泥,推土机爬过,轧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柳公庙作为景点之一,当然要扩建、要大建——否则怎么收门票?
  刚好原先的山居,是地主的私人土地,打倒地主后,被收归国有。于是就这样,新的柳公庙,金碧辉煌,占据了大半个山坡。
  *********
  姜灵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不由长叹一声。
  随即,姜灵又偷偷乐开了。
  其实剩下那罐银元,并没有不翼而飞。只不过,因为年头关系,整个罐子,已经被老樟树“踏在了脚底下”。
  ——就如同小草往上抽芽长叶,结果拱翻石块一样;老樟树的根往下长,把罐子压进了更深的地下。
  挖寻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看另外三个罐子的痕迹,总以为若是还有,也肯定在差不多深浅的地方。所以他们左挖右挖,挖了个底朝天,挖断了好几条树根,却一无所获。
  于是就此死心,没有再来。
  老樟树又怕又疼,从此把剩下这个罐子,定为『危险的坏东西』。
  与老樟树的交流,并不费力。想到一大笔钱就要轻松到手,姜灵精神格外抖擞,左看右看,仔细打量四下的地形。
  老樟树很乐意把罐子拱出来给姜灵。不过这份“拱”东西的力气,还要姜灵来出。为了省力,姜灵一心想要选一个好一点的方向。
  ——毕竟,合果芋和老樟树,这大小也差太多了!
  就在这时,小路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一边叫着:“爸爸妈妈,快点呀,我们去看大树!”一边“啪嗒啪嗒”往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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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灵连忙扭头看去。
  是一家人。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对夫妇;看穿着,家境富有。
  夫妻中,女人比较年轻,浓眉大眼,笔挺的鼻子,长相明朗,算得上漂亮,保养得也好,估计在三十到三十出头;男人年纪大些,约莫四十多了。
  小男孩活泼好动,冲到大树下,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汗津津,还不肯消停,三蹦两跳,在几个水泥花坛这儿,爬上赶下,把脖子上挂的一个小玩意儿,折腾得跳了出来。
  ——那是一枚翠绿的平安扣;原来露在外面的,只有后颈上一圈儿细红绳。
  令姜灵意外的是,那枚平安扣上,也有一团“白雾”——非常小,只蕴含在平安扣里面。也不像漫山的“白雾”一般流动。
  确切地说,像是“白乳酪”。不过虽然凝固,但浓度并不高。
  ——灵气这东西,玉石上也有?
  姜灵不由多看了一眼。
  不料她多看了这一眼,小男孩的妈妈就警惕了起来,叫住小男孩,把平安扣塞回圆领汗衫里:“煜煜,戴好,这个不能让别人看到,万一碰上坏人,会把它抢走的。记住咯?”
  男人步子迈得缓,刚刚走到花坛前,把这一幕从头看到尾,一听这话,顿时脸上挂不住了:“你说的什么话!哪有那么多事,让他自个儿玩。”
  女人不乐意了,没接口。
  姜灵没在意,但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解开尴尬,赞了一句:“是块好玉。”
  那女人又得意又鄙夷,理好了小男孩的领口,直起身来,一理挎包肩带:“这是翡翠。”
  男人隐晦地瞪了一眼老婆,打圆场道:“翡翠也是玉——是硬玉。”转而向姜灵歉然点点头,搭话道:“***妹你懂玉石?”
  他们两个一开口,姜灵就听出来了,女的是川徽口音,男的是北方人。姜灵被他这一声“***妹”雷得里嫩外焦。但这个男人说得随和,也没有若有若无地凑近,所以姜灵对他观感不错,一边安抚自己的鸡皮疙瘩,一边回答道:“不懂,只是看着色泽好。”
  女人早已经转过了身去,还叫上了小男孩:“煜煜,走,我们去那边拍几张照。”留给姜灵一个侧脸。姜灵说话时,看到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姜灵不动声色,移回了目光。男人瞧瞧那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发觉姜灵在注意他,歉然笑笑,对姜灵道:“你看我几岁?”
  姜灵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个。彼此陌生,既然对方和气,姜灵当然也要客气一些。所以姜灵目估这人四十出头,说的却是:“我看你比你老婆大一点,三十五左右吧?”
  男人听了有些得意,解释道:“四十九了。叫你一声***妹,不算占便宜吧?没办法,现在要是开口叫一声‘***’,别人不理你算好的了,搞不好一个耳光甩过来。”
  眼下,***这个专属于古代闺秀的词,有了一层人人知道的新涵义——***。而这人说得爽朗,有一种生意人味道的痛快作派。听他说话,姜灵感觉舒适,于是点点头恭维道:“这可看不出来,你身体很好。”姜灵交际不多,场面话不会说也不想学。但五十来岁的人了,最关心的,无非自己的身体,这一点,姜灵倒是知道的。
  男人笑了笑:“还行,还行。”掏了一张名片给姜灵:“比那个还好的玉,也不是没有。小孩子家家的,戴个玩玩而已;好的没敢给他,毕竟每天要上学、要出去玩,怕惹人眼红。你要有兴趣,就来店里看看。”
  他说得自豪,又实在。自豪是对自己的事业,实在是对儿子的关切。因此,姜灵对这个男人印象比较好,道了声“谢谢”接过来,但还是忍不住道:“比那个再好的玉,我恐怕买不起。”一边看了眼名片:张甫,东瑞珠宝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下面是手机、办公室***,与店铺门面的地址。“张先生,恐怕要辜负你一片好意了。”
  那边女人陆续朝他们打量了几眼,在小男孩耳边低声说了句;小男孩转过头来,大叫:“爸爸,我饿了!”男人冲儿子应了一声,对姜灵道:“你才二十多吧?我看你身上有贵气,以后肯定不一般,到时候别忘了照顾我几注生意啊!”忙忙哄儿子去了。
  姜灵的耳朵比以前灵敏。刚才那女人附耳跟小男孩说的话,姜灵其实听得很清楚——“你肚子饿不饿?叫爸爸去吃午饭了,咱们去必胜客。”
  对此,姜灵并不在意;毕竟说起来,人家也是正当防卫,最多警戒级别过高了。但后面“贵气”两个字,却又令姜灵哭笑不得,朝这一家子礼貌性地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去。
  小男孩跑在前、两夫妻跟在后,一家三口下山而去。
  姜灵收回目光,琢磨了一下名片——名片仿古花纹底子,瞧着像以前那些文人墨客自制的精致花笺。端庄大方,风格华美。
  ——贵气?
  囧归囧,姜灵对这个词,的确留上了心。因为林语者的关系,姜灵对鬼神、风水等说法,比以前,多了几分保留意见。
  原先姜灵只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入乡随俗”,混个心安;而现在,姜灵希望可以有机会,求证探讨一番。
  所以,姜灵仔细收起了名片。
  然后,接着忙正事。
  *********
  这几棵古树名木,树根处都添土砌了方形水泥花坛护着。
  花坛与花坛连成一片,这一整片,都用石砌、用水泥建稳了。以防大雨造成的泥石流,或者山上山下钻土打桩,令树根处的泥土塌方。
  不过,大树在泥土下的根,不会比它长在地面上的树干树冠小。
  事实上,非盆栽的树木,树高与根深,总是后者占优。
  也就是说,姜灵只要找一个比较陡峭的方向,往山下的方向走十几米,落脚的地方,就会很接近老樟树的树根。
  姜灵今天出来玩,为求方便,背的背包,而不是挎包。
  当下,姜灵打开背包,检查了一下大小,又与老樟树交流了一下,确定陶罐不大,用背包足以轻松装下,这才开始行动。
  按照老樟树传达过来的陶罐位置,姜灵四下看看,选中了靠近山体的一边,走下水泥台,趟过杂草,往山下踩去。
  最后,姜灵在几株杯口粗的松树间停了下来。
  很快,姜灵再次体验到了那种“抽空”的感觉。
  老樟树迅速传达过来欢欣与遗憾交杂的情绪,接着还有鼓励。
  而姜灵脚前的地上,土块裂开了细纹。
  姜灵休息调息,与周围的山林交流,接着继续努力。
  “白雾”流淌得更急了,姜灵再一次“抽空”。
  这一回,土块明显拱起,地上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包,直径一米多。
  此时,陶罐离地面已经很近了,大约半米左右。但姜灵没带锄头,何况这儿毕竟是风景区,一个游客如果在此挖掘,很容易招来瞩目。
  所以姜灵左右看看,决定向身旁的小松树们求助。
  最后一次,仿佛有活物在地下缓缓拱动一般,几分钟的时间,一个东西被顶了上来,直破地面。土块崩落,露出了大半个陶罐。
  姜灵连忙示意它们停下。
  忙完的树根应声停止,欢快地缩了回去,更舒畅、更深入地扎进地下。
  老樟树高高兴兴。因为它不仅摆脱了危险,还受到了好一番滋补。
  小松树们高高兴兴。它们前所未有地忙乎了一通,然后赚了一大笔。十分合算,所以再来几次,它们也乐意。
  姜灵也高高兴兴,轻松拨开落叶枯枝与浮土,捧起陶罐。
  陶罐沉甸甸的。但是,这里毕竟是风景区、柳公庙,随时有人登上山来。所以姜灵按捺下好奇,并没有急着看;大致擦掉陶罐上沾的泥土,然后就塞进了背包里。; 08、摘掉眼镜
更新时间:2010-2-20 14:25:39 字数:2346
  如果是以前,捡到了这么大一笔钱,姜灵早就坐不住了,肯定一溜烟回家去。不过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林语者的传承关系,姜灵从容多了。装好东西,镇定自若地查看四周,原路攀回水泥台上,拍打干净运动衣裤。
  而后,也没有急着走。相反,姜灵取出带来的一卷旧报纸,夹上一本杂志,铺在花坛上,坐下来,干起了正事——修炼。
  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姜灵可没忘呢!
  *********
  这里整座山,均笼罩着薄薄的“白雾”。树木多的地方,“白雾”就浓郁些。就目之所及而言,最浓郁的,还要数身前身后的这几棵。
  姜灵仔细观察,发现“白雾”不仅四下流淌,也从枝叶里流入大树,又流出来。整片的树木,一起呼吸,又彼此交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一体的。
  可惜的是,小山的上方,笼罩着“灰雾”。那“灰雾”比“白雾”淡了许多;然而另一方面,面积与厚度,却是大得多。一座小山,毕竟没法和整个天空比。随着流淌,不断有“白雾”升腾上去,但一旦接触到“灰雾”,就会消失。基本上,两边维持了一个僵局。
  姜灵坐下不一会儿,附近的一些“白雾”,就朝姜灵渗了过来。很快,姜灵发现,过来的“白雾”不是匀速的。姜灵吸气的时候,它们过来得快;姜灵一呼气,它们就慢了。
  姜灵的呼吸,渐渐悠长。袅袅的“白雾”,则渐渐把姜灵也包裹了进去。起先只是弥漫过来薄薄一层,后来越来越多,流向姜灵身边汇聚、又淌去树丛中。来的去的,在姜灵这儿,汇成浓浓一团。比身后的老樟树还浓的一团。
  一开始,姜灵还有点儿惦记着背包里的陶罐。但很快,姜灵忘了背包,忘了陶罐,甚至忘了自己。半梦半醒中,姜灵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座小山。一座湖边的小山。一座在湖边,不知伫立了多少年的小山……
  ……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把姜灵惊醒了过来:“哎,你瞧,有个人在那儿坐着睡着了!会着凉的,露露,你去叫她一声?”
  姜灵蓦然睁开眼睛,看到小路上,五个年轻的打工妹、打工仔,正朝她这边瞧;其中一个小伙子,还直直伸着手臂,一根手指头指着姜灵。
  一见姜灵睁开眼,指着姜灵的小伙子顿时讪讪,另外四个人也有些尴尬。性别关系,还是两个女孩放得开些,先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道:“水泥上凉凉的,要歇脚,去路口吧。那个椅子是木头,不会着凉。”另一个女孩羞怯得多,抿着唇。
  姜灵其实知道。她本打算小坐一会儿,没料到一坐下来,会是这么久。不过感念他们好意,姜灵仍然起身冲他们笑了笑,认真道谢:“谢谢。我记住了。”
  结果几个小伙子更不好意思了。还是说话的女孩,挺大方地与姜灵道别,五个人继续登山往上而去。
  *********
  姜灵目送他们离去,心情随之愉快,看看时间不早,便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不料收拾完、一直起身,姜灵就觉得头晕目眩。
  她第一反应是饿了一顿,导致低血糖,于是重新坐下来缓一缓。然而这一休息,姜灵发觉自己状态挺好,精神饱满、身上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唯一的问题,是看东西的时候,脑袋发昏。
  姜灵心中一动,心跳就快了,血涌得耳边“嘭嘭”作响。姜灵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心情,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把眼镜摘了下来。
  ——眼镜一摘,头就不晕了。
  姜灵闭目让眼睛放松片刻,睁眼朝四下看去……挺清晰的!比不上之前戴着眼镜的时候,但比原来的裸视力好多了!这令姜灵兴奋至极。从中学时就近视,越来越深,如今有希望康复,怎么不兴奋?!姜灵都恨不得就在这儿过夜了!
  但考虑到爸妈,这想法明显不太合适。于是姜灵晃晃头打消主意,收起眼镜,跳起来,将六棵大树挨个儿拍了一下,还抱着那棵四百多年的,亲了一嘴。
  ——说实话,老树皮粗糙,这一嘴的味道,可实在不怎么样。
  ……
  这里是省级风景区,景点多、宾馆多,出租车自然不少。姜灵出了柳公庙,很快叫到一辆。先去附近一家宾馆,划卡订了风景最好的房间,然后回城。
  结果从宾馆出来,经过湖滨西路时,姜灵无意中一望湖景,却看到一片灰色。
  “师傅,停一下车!”姜灵连忙拍拍驾驶座后的防盗栏杆,“我去湖边看一眼,加十块钱,你就当另拉了一趟市区里的短途生意吧?”
  “行!我刚好抽根烟。”司机稳稳地刹了车,掏出打火机来,又摸下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十块钱,十分钟!多了你给补,少了我不退哦!”
  姜灵笑笑应了,知道是提醒她别耽搁太久,倒也不是多了一分钟,就要真地计较;开门穿过绿化带,跑到湖边,扶着护栏,凝神屏息,往前看。
  湖水里有淡淡的“白雾”,非常稀薄;而与此同时,湖底是一片浓浓的脏灰。姜灵愕然,对着直抵对面湖堤的“灰雾”,微微一个趔趄,几乎站不住。
  ——天哪,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关于各个风景区,湖底泥重金属污染的报告,之前查农业类资料的时候,姜灵也看到了一些。因为湖底泥有累积效果,污染往往会比湖体更严重。治理什么,都很难、很麻烦。其中有一种相对比较好的办法,是用植物。因为有些植物擅长吸收特定的重金属,种植它们、然后收割它们,集中处理,就能拔除土壤中的污染。【※】
  当时那些内容,姜灵没细看;没想的是,竟然这么快就亲眼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姜灵颓然回转,没精打采地钻进了车子,若有所思。【※】
  司机头发斑白,年纪不小了,八卦劲儿却不小。他之前探头望望,见湖上有年轻男女坐船游玩,而姜灵正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自以为明白发生了什么,弹掉烟灰叹了声儿气。
  姜灵回来时,司机装着不知道。此时见姜灵颓丧,从后视镜里看看姜灵;想想自己女儿也差不多这么大,到底不忍,道:“哎,你没事吧?”
  “没事。”姜灵强自打起精神,笑了笑。
  “年轻人嘛,要往前看!”司机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娴熟地松离合器、加档。刚好前头绿灯,司机开得痛快;而抽烟时开的车窗,则拼命灌进风来。司机一边关窗一边大声道:“就这样,呼啦啦地往前!瞧,一路绿灯!”
  ——这司机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姜灵的确被逗乐了:“你说得对,是该往前看。”可不是么,能透过白雾看到底下的灰雾,本身就说明,林语者的能力,又有增强了!; 09、贪心的合果芋
更新时间:2010-2-21 12:36:35 字数:2302
  回到家里,姜灵摘下背包,有点犯愁。
  姜灵很想、很想与爸妈分享一下白白捡到钱的喜悦。不过姜家开明,代沟这个东西,并不明显。姜灵对父母,从没隐瞒过什么事——掉了五块钱之类的,或许还有忽略不提;公交车上被扒了钱包,那是肯定报告的!
  所以姜灵想了半天,发现面对爸妈,自己怎么也没法把事情说圆了——没经验呀!因此,要么就把林语者的事,和盘托出;要么就连银元的事,也暂时不说。
  林语者的事情,当然不能说。爸妈知道越多,一家人越危险;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保护。所以最后,姜灵决定,尽快把银元出手,然后找个机会,告诉父母自己发了一笔小财。
  ……
  打定注意,姜灵背包塞进床底下,出门去菜场和超市好一番采购。除了买菜,姜灵还买了满满一购物篮“感觉好”的燕麦片、盒装牛奶、绿豆黄豆等。其中,自然少不了红薯、土豆和玉米。
  姜灵回到家,把东西都放好。原先看着“灰扑扑的”红薯、土豆和玉米,被姜灵装进垃圾袋,拎着下了楼,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些,姜灵冲了个澡,开机上网,查找银元的资料与行情。
  ——感谢网络,感谢Google!
  大致了解了一番行情后,姜灵开始清点银元。
  陶罐不大,也就七八寸的直径,扁扁的。姜灵揭开泥封,拿掉防潮的石灰布包,揭开裹着的细白棉布,一枚一枚往外掏。均是清一色光绪年间的银元,江南省造的,不是甲辰年,就是乙巳年,品相都很好。大概一直是富裕人家的库银,崭新崭新的,没拿出去在市面上流通过。
  姜灵点出不多不少的一百枚银元,取出细布。然后姜灵惊讶地发现,罐子底下,还压着另外一小包红绸包着的块状硬物。
  拎出来一掂,沉甸甸的;打开来一看,全是金锭。数目以旧制斤两来说,也是整的,一共十六个:半斤八两,半斤八两,说的就是以前的一斤,分为十六两。
  姜灵一时间哪里去找戥子?只好用手拿起一个掂掂,估摸了一下:大致与那种小小的土鸡蛋,差不多轻重。茶花形状,六个圆角,滑润可爱。当时的做工所限,并不能说十分光滑,但古朴敦厚,瞧着喜气洋洋。
  金锭正面的字样,并不个个相同。有的是“招财进宝”,有的是“福”,也有的是“禄”,不过没有“寿”。共计三种。背面的戳记,则都一样:廖衡记。
  ——原来这才是重头戏!
  姜灵惊喜之下,不由奇怪:既然有金锭,为什么还要藏银元?
  不过下一瞬,姜灵就想通了,顿时钦佩那主人家考虑得周到。因为富家藏金,不用说,是为了子孙考虑。而若是后世子孙落魄,以至于需要用到家里压箱底的存货,那自然要有不同面额的才好……不然周转不变,肯定要被人趁机大占便宜!
  这令姜灵格外冷静,思索片刻,取了十个不同年份的银元,外加一个金锭,准备明天去城隍庙那一带,探探出手行情;其余的东西,连背包塞进床底下。
  *********
  这一晚,一家三口的其中两个,对厨房里发生的调包事件,一无所知。毕竟,一个正常人、普通人、平凡人,怎么会记得自家厨房里的那些红薯,一个个儿长的什么样;又怎么会记得那些土豆,到底有几颗?
  何况姜灵买的时候,特地挑了相近的大小与份量。
  这件事情,姜灵不是忘记了,是根本没打算跟爸妈提。因为空口提起,可没什么用。而在找到方法、确信能够自保,免除被切片研究的危险之前,姜灵不准备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
  要是他们知道了,没有好处,担惊受怕之外,反而可能会因此卷入危险。
  ……
  这一晚,姜灵忽然很佩服自己。床底下塞着几十万的东西,还能能平心静气地吃饭、散步、聊天,好像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
  从这件事上,姜灵发觉,与合果芋、与老樟树的沟通,令她受到了一些影响——作为人的想法与见解,并没有消失或者迟钝;不过喜好与心境上,变得更加简单、坚定了。
  这就好像与这样那样的朋友深入相处,总会受到一些这样那样的影响。
  姜灵本来就喜欢过一种简单、充盈的生活,并不喜欢纸醉金迷、繁复奢侈。所以她考虑了片刻,默认了这种变化。说实话,如果朋友都能像植物这样,姜灵会很乐意的。
  临睡前,姜灵坐在床边,静下心来,望着窗子外映近来的亮光。果然,窗下绿地的“白雾”,悠悠飘进来,绕了她几圈,又轻快流淌出去。而合果芋身在其中,新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地长出来。
  姜灵一怔,随即头疼了——爸爸妈妈熟悉她房间里的摆设,几日之间,茂盛了这么多的合果芋,怎么瞒得过去?!所以姜灵连忙要求合果芋先停一停。可结果倒好,明明没有风,合果芋却抖了抖叶子。随即,姜灵收到一股无比委屈的情绪……
  委屈得仿佛小***碰见了怪薯黍,小白兔遇到大灰狼!
  姜灵气得差点一脚踢过去。一人一草对峙片刻,姜灵倒头大睡,实在没劲儿理它。而合果芋则乐颠颠地继续。
  没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姜灵收到了一阵抱怨。
  『憋……憋……憋啊!
  又憋了!
  好憋唉……』
  姜灵翻了个身。
  ——活该!叫你贪心!
  *********
  虽然活该,第二天一大早,姜灵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去菜场外面的商业街上,找了家卖花木金鱼的店,买了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玻璃水罐,还有两袋麦饭石。
  这一天周六,姜富安与胡海燕起得比平时晚一些。他们起身洗漱时,姜灵在卫生间里,换盆、洗石、加水,还没有忙完。结果好了,姜妈妈一下子就看到了,一边挤牙膏,一边道:“哎呀,灵灵,你又买了一盆新的啊?原来那盆死掉了么?我没见你扔啊。”
  合果芋无风抖动;姜灵微笑,不说话。
  姜富安也探头瞧了瞧:“这盆东西真不错,多少钱买的?”
  姜灵缩缩脖子,竖起一只手,五指伸开:那一小盆,当初她五块钱买来的。
  姜富安端详片刻,点点头:“五十啊,值!这回别忘记给它晒太阳啊!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戴了隐形?我看你的那眼镜清洗液要过期了啊,别忘了换。”
  合果芋不抖了;姜灵点点头,依旧微笑、不说话。好在姜富安与胡海燕这两人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也没什么高度的敏感的警惕性,叮嘱过一句,就去做早饭了。; 10、价比四家
更新时间:2010-2-22 15:24:56 字数:2167
  给合果芋换完盆,把它摆在窗台上晒太阳,又吃了妈妈亲手做的面饼、喝了自家磨的豆浆,姜灵这才带着银元与金锭出门。
  公交车上小偷厉害,姜灵没敢去挤,叫了辆出租车。
  到了地方,姜灵下车,就近找了一家卖古玩的,抬头看看店名——“胡氏如意馆”——信步走了进去。
  店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平头在抹柜台。另有一个五十多岁、半秃顶、中等身量的人,坐在柜台后,闭目养神。他穿的一身黑底大红条纹的唐装;翘在凳子上的脚,套的一双黑布鞋。
  姜灵没打扰年纪大的。走到小平头面前,掏出一个银元,在柜台上轻轻磕了磕,放在玻璃面上,轻声问:“这个银元,你们什么价格收?”
  小平头见客人进来,已经搁下了手里的活。此时掂起银元看了看:“一百块。”
  这是多少年前的收购价了?何况,姜灵很清楚,银元值钱的,一种是珍品,一种是品相极美、未流通的。后者的买主,主要是讨个吉兆。像眼前给小平头看的这个,在靖海这儿,私下***,不去拍卖,轻轻松松就已经能卖个一千五百。
  而且,姜灵查询到的参考价,都是2011年的行情,也就是去年的。这两年古玩玉石一直在升温,所以姜灵连价都懒得开,摊手勾勾,示意小平头把银元还过来。
  小平头不太痛快地把银元放回柜台上:“你这个,不会是自己打的吧?”
  如果说姜灵刚才对小平头的定义,是“奸商”,那么现在这个定义,已经更新为“白痴”了。既然如此,姜灵食指一点,按住银元,当即睨了这个白痴一眼。
  小平头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上讪讪。那边不轻不重“碰”的一声,是放下茶壶的响动、伴随着微不可闻的一记哼气声,打鼻子里出来的。
  姜灵听得清楚,完全想象得出那老板是什么神情,于是没有回头。
  而小平头飞快地看了那边一眼,顿时陪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要是东西多,价格好商量、好商量。”
  “好商量”这三个字,水份可太大了。姜灵兴致缺缺,收起了银元。
  小平头忙道:“要是有一对,那三百块,我们收。”
  如今姜灵的耳朵好。小平头瞟那一眼时,姜灵听到那边软布摩挲了一声。这声音出自唐装,应该是老板打了手势。也就是说,老板对这货色动了心。加上还有几十个存货,这笔***,有余地可以谈。
  所以姜灵又问了一句:“一对三百,还是一个三百、一对六百?”
  小平头笑眯眯道:“当然是一对了。要是还有更多,那也能再加点儿。”
  姜灵没心思谈了。他们价格压得太狠,收进来、卖出去,一倒手之间,就要翻两番,四倍。这样子,讲起价来,肯定不容易。
  实在不行,送去鉴定一下,然后找拍卖行。就是手续麻烦一点,时间要久些,还有费用。不过卖上一千一个,肯定没问题。
  所以姜灵摇了摇头,收起了银元,转身离开。
  小平头喊姜灵:“哎,价格好说!我说,你是不是还有啊?”
  姜灵没回答,脚下也没停。
  *********
  接下来,姜灵又走了两家店。
  一家店价格压得更低,而且那老板慢悠悠喝着茶,光瞧模样,就是砍价老将、很有耐性,不好对付,所以姜灵问了一下,转身便出来了。
  另外一家店,姜灵刚进去,立即暗暗吓了一跳——除了老板,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在擦铜器。他身上带着“黑雾”,黑雾外还有着一层暗红的“雾气”。
  这是姜灵头一回,在人的身上看到“雾”。明明只不过一个三十左右的普通男人,穿的甚至只是地摊货。但既然身上有“雾”,那在姜灵眼里,自然就很不一般。
  姜灵又好奇又害怕,不敢正眼偷瞧,装作闲看,草草望了几眼货架,借着玻璃门、器皿等当镜子,打量瞧了那人几眼,胡乱问了问老板价格,当即就走了出来。
  第四家店,在步行街中央地带的路口。店门上方的招牌,并不像它的邻居那样,金光闪闪,而是一块老式的横匾,制作精美,上面是草书。
  姜灵认得出店门叫做“东瑞斋”。但那签名比店名,要更加龙飞凤舞,姜灵就认不出来了。显然,这题匾的故意如此:一边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把店名题字写得容易辨认;另一边,却又不忘卖弄一番。
  ——是个妙人。
  所以姜灵不由失笑,一边抬腿踏上台阶。
  结果一进店门,姜灵就看到了张甫。
  张甫靠在柜台上,正和两个年轻的女店员说笑,大约讲的是带了点颜色的笑话,两个女店员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另一个有些不大好意思,耳根发红。
  张甫也没得寸进尺,显然只是说笑,打发时间;他自己也在笑,一边笑,一边随意回头瞟了进门的客人。这一瞟,笑容顿时绽了开来,人则站直了:“哟,巧了,***妹来买东西?慢慢看,喜欢我给你打七折。”
  姜灵这才想起来,那张名片上,写的正是东瑞珠宝有限公司。眼下么,张甫的态度好得过头了,姜灵自然奇怪。不过与此同时,张甫神色姿态只能说是亲近,却并没有一分一毫亲亵的意思。
  所以姜灵奇怪归奇怪,并没有担心。何况带出来的货色,只是一小部分。当下,姜灵微微一摇头,掏出银元放在柜台上:“我想出手些东西。”
  两个女店员里,一个是外地妹子,还没脱净淳朴气息,刚才聊天时也有些拘谨;此时见来了老板认识的客人,冲姜灵甜甜一笑,忙让了开去、退到一边。
  另一个三十不到,画着精致的浓妆。粉色的店员短裙套装,耳朵上一对金耳钉,脖子上还扎着根紫红色调的丝巾,闻声转头,上下打量姜灵,目光好像扫描仪一般,随即眼波柔柔地飘向张甫:“老板,这是你朋友呀?”
  姜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那“朋友”两字,听起来,音调好像有些特别。
  张甫没答那店员的话,只是一边点点头,一边收敛笑容、掂起银元,仔细瞧了瞧正反面,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对姜灵道:“品相不错。不留着自己慢慢儿玩?一千两百块一个,我收,怎么样?”; 11、试探
更新时间:2010-2-23 22:06:36 字数:3182
  这个价格,姜灵已经挺满意了。问题在于,要出手的不止一个。卖得多了,会不会要降价?所以姜灵又掏出了一个来,还是放在柜台上。
  张甫顿时了然,瞅瞅姜灵,笑了开来:“不止一个啊,***妹做事很仔细嘛。上面二楼地方大,我们上去坐坐,喝杯茶,慢慢谈?”
  什么意思?难道收多了价格反而会高?网上查资料时姜灵没看到这一条,毕竟不是业内人士,对此不了解。不过反正只是谈谈,姜灵点点头应了声。
  旁边的外地***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此时弯腰翻了翻,麻利地找出一个纸质红绒的包装盒,推到两人面前的柜台上。张甫搁下银元,又把桌上那枚也放了进去,捧起来,招呼姜灵去二楼,边给姜灵解说:
  “人手上有汗,拿在手里多少会沾上一点。沾得多了,金银玉石这些玩意儿,就没原来那么亮,就要洗。洗多了,对品相不好。所以不看的时候,最好用个东西装一装。”
  姜灵点头受教:“张老板不说,我还真不懂。”
  *********
  二楼与一楼相比,东西要少得多。都是放在丝绒盒里,打开了让人观赏。与盆景、绣花屏风等一起,摆满了一个博古架子。加上打着灯光,匆匆扫一眼,就让人觉得富贵漂亮,既有传统的典雅味道,又有现代的明快华丽。
  不过,这样的展柜不多,只占了一面墙。而临街那一面,落地的单向玻璃窗后,放着一对皮沙发。至于店面中央,则有一张木圆桌,配着材质相同的四把木椅子。
  姜灵不懂红木檀木之类;不过瞧着沉甸甸的,应该是好木头。
  里面那一头,隔开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厚重,厚窗帘拉得密实,估计里头就是保险箱所在。办公室隔壁,则是洗手间。洗手间棕红的木门外,大理石洗手台宽敞明亮,大镜子一尘不染。
  办公室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一把躺椅。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脸上盖着张报纸在打盹。听到两人上来,揉着脸起身,冲两人点点头,叫了张甫一声“老板”,折起报纸放在桌子上,下去了。
  姜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男人三十多了,但身材结实匀称,脚步踩在地上,好像钉子一般,十分稳扎。与一般人、与张甫,都不一样。很难说清楚这之间的不同,是怎么分辩出来的。姜灵只是确定无疑,这个男人和一般人不同,却无法给自己解说。
  那男人走下楼梯,拐弯的时候看了姜灵一眼。
  姜灵一怔,这才醒悟过来:盯着人家看得太久了。
  “喝什么?茶还是咖啡?”张甫顺着姜灵的目光一看,笑了,“***妹眼很尖啊。没办法,这里附近杂七杂八的人多,不管怎么样,店里总还得叫个人镇着。”
  ——不管怎么样?是说不管黑白两道打点得怎么样?
  姜灵发觉,自己的确敏锐多了。不仅是对人身上的细节,还对别人的言下之意、没说出口的那半句。当下点点头:“谢谢,水就好。”
  张甫指指饮水机:“别客气,一次性杯子在那儿,自己倒吧?”把盒子搁在沙发间的茶几上,自己回办公室取了杯子,泡了杯茶,重又出来,邀请姜灵在沙发里坐下:“***妹怎么称呼?”
  姜灵给自己倒了杯水:“姜灵。姜太公,灵敏的灵。”一边把十个银元,全部掏出来,放在盒子里。
  “好名字、好名字。”张甫连赞了两声,呷了口茶,挨个瞧了一遍,按照年份分成两排,随意掂起一个看看:“品相都这样好?这样子的话,出手的事,要看你急不急用钱了。”
  张甫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姜灵暗暗好笑,接口道:“怎么说?”张甫放下茶杯:“要是着急,我再加一百,全收;要是不急,十一国庆,有个拍卖会,就在上泸。拿去卖,一对一对地出,估计价格会挺好看。”
  姜灵点点头:“拍卖会我也想过,只是手续费加鉴定费,好像也差不多了。”
  张甫摇头:“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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