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我个问道号啊,?最好是100+职业无所谓,山西老区职业学院的也可…

亮剑【JI情,友情,爱情,悲情----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亮 ...
在孤单中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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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6 10:02:30
|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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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梁山分队奉命出击了。出击地点选在角屿岛上,这小岛在大金门岛的东北方向,和金门直线距离只有两千多米,这是由我方控制的距大金门最近的一个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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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带着一些作战、情报、侦察部门的军官特地乘船赶到角屿,他要和自己心爱的特种分队告别。他心里明白,这些勇敢无畏的战士此去九死一生。送行的军官们和突击队员们都神色肃穆,颇有易水悲歌的气氛。梁山分队装备了几艘***了消音装置的快艇。突击队员们都装备了潜水装具和小型无线电对讲机,武器是新出厂的56-2型冲锋***,这是苏制ak-47型自动步***的仿制品,又比一般制式56式冲锋***要短小体轻,是军工部门专为特种部队研制的,连军区司令部来的见识多广的参谋军官们对这种***都感到陌生。李云龙发现这些规格统一的、崭新的到了突击队员的手里就变得奇形怪状了,有的队员居然把本来已很短小的***连***托锯掉,只剩下手柄和***。若在一般部队,这种破坏武器的行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而在梁山分队却被视为正常。段鹏认为,自己的武器,怎么顺手怎么改,他还打了个粗俗的比喻,这好比自己的老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别人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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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的冲锋***和手***上都***了消声器,手***和b首的佩带方式也很杂乱,有的挂在腋下,有的绑在小腿肚上,有的挂在腰上,有的干脆把皮***套吊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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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小部队的训练方式是很注重各人个性的。分队长段鹏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潜水服,头上戴着水镜,两只脚蹬一前一后搭在肩膀上,他神态松弛地叼着香烟,仿佛不是去执行危险任务,而是休假时到海里去捞珍珠贝一样。他对李云龙说:军长,我们要出发了,您还有话要说吗?李云龙觉得嗓子发堵,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的战士们讲,但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他只是一招手说了句:拿酒来。参谋们连忙把茅台酒倒进一排排的大碗里。李云龙双手端碗说:今天我给大家送行了,我只想说,咱们梁山分队没有一个孬种,全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相信你们会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的。九年前,咱们有八千多弟兄登上了那个岛,他们几经恶战,歼敌上万,最后血洒疆场,无愧于的称号。这些年来,我多少次梦见自己率部队登上那个岛,可我没有机会啊,我老喽,以后大概也没这机会了,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老实讲,我羡慕你们的运气,恨不得用军长的位子和你们换一换。可身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的身上都承担着不同的责任,只能各司其职了。今天,我用酒给你们送行,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你们一个不少,都要给我平安回来,我在司令部给你们摆酒庆功。李云龙把酒一饮而尽,猛地把碗砸碎在礁石上。突击队员干了酒,纷纷砸碎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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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鹏立正敬礼:军长,梁山分队全体队员向您告别了。李云龙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说:你们的家里还有什么事要办?尽管说。这是敢死队赴死之前,上级必问的一句话,似乎已成定规。段鹏笑了:没事,真要有事,等我们回来自己办。他最后一次立正敬礼,然后登上快艇。几艘消音快艇发出轻微的引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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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凝视着队员们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似乎和礁石溶为一体。1958年8月23日17点30分,解放军福建前线指挥部发出了炮击的命令,随着一串串红色信号弹的升空,炮声妻时撕裂了宁静的空气,第一轮出膛的数百发炮弹从不同方向落在金门岛上北太武山的国民党军阵地上,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弹丸划破空气发出骇人的嘶哮声,在海峡上空形成密如蛛网的橘红色弹道,金门岛立刻陷入烟雾和火海中。为了达到射击的突然性,各炮群一律没有进行预先试射,而是以精密法确定射击诸元,力求使设在厦门、莲河的陆军炮群和设在围头的海军岸炮群的首批炮弹同时落达各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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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正是星期六,下午17点,国民党军金门防卫司令部召集官兵,一面聚餐,一面听国防部长俞大维将军的训话。俞将军的话不多,不过是申明此次赴金门是奉了蒋总统之命,向守卫在大小金门、马祖、大二担诸岛屿上的国民党军将士表示慰问。几年来,台湾各界的慰问团走马灯似的来金门进行慰问,官兵们早已习以为常了,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关心的不是空洞的语言,而是慰问团带来的各种慰问品和为欢迎慰问团而设的聚餐。尽管九年来金门与之间常有炮战,但以往来自方向的炮火并不猛烈,而且事先也多有察觉,部队早早便进入了坑道,但这次突如其来的炮击,国民党军事先没有嗅到一点儿风声。17点30分,设在金门北太武山下翠谷湖心亭中的宴会已散。金门防卫司令部司令官胡琏将军和新调来的副司令官楚云飞中将陪同国防部长俞大维沿着张湖公路散步回司令部。而酒足饭饱的副司令赵家骤将军、章杰将军和澎湖防卫部副司令官吉星文将军三人正用牙签剔着牙站在翠谷湖与湖岸相连的石桥上聊天。此时站在石桥上的三个将军都不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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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骧当年在东北战场上长期担任国民党军东北剿总的参谋长。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和参谋长刘亚楼以及他们摩下的各纵队司令员如丁伟、孔捷诸将领,都太熟悉这位剿总参谋长了。他们从1945年率部出关起,就和这位赵家骧成了死对头,双方在白山黑水之间颓杀了近三年,辽沈战役结束前,赵家骤从沈阳乘飞机逃走,据说东野参谋长刘亚楼一直耿耿于怀,他很希望能抓住这位老同行、老对手。章杰将军是国民党军空军中成名人物,他毕业于中央军校和中央航校,空军元老,曾任国民党军空军副参谋长,此时任金门对空联络的副司令。这三人中属吉星文将军最为大名鼎鼎,他出身西北军,七七事变时,卢沟桥和宛平城正是吉星文团的防区,当日军借寻找失踪士兵为借口企图进入宛平城搜查时,被吉星文严辞拒绝后,蓄谋已久的日军突击队开始攀登城墙准备偷袭中国守军,吉星文果断下令开火,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他扣动***的一刹那,他已经作为名人载入史册了,他一时名噪全国,成为抗日英雄。但他的辉煌却很短暂,在八年抗战中都默默无闻,原因是他非蒋嫡系,直到国民党军1949年撤离时,吉星文不过是个残破的杂牌部队第37师的师长,到台湾后,正值用人之际,蒋介石念其以前的名声又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澎湖防卫部副司令官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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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三位将军谁也没料到,死神已张开黑色的翅膀……吉星文烟瘾较大,抗战前喜欢抽大前门和三炮台。抗战后期,随着美国《租借法案》的大批物资运到中国,他开始对美国骆驼牌香烟情有独钟,从此就改不过口来。此时打着饱隔的吉星文刚刚掏出骆驼牌香烟递给赵家骧和章杰每人一支,正用打火机点烟。突然听到空气中有一种怪异的呼哮声,声音掠过北太武山,由远而近,三位久经沙场的将军的脸突然变得惨白,身为职业,他们当然比别人更清楚这种声音是高速运行的弹丸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吉星文手一哆嗦,精致的打火机脱手落入翠湖,他叫声:不好!正要就地卧倒,然而已经晚了,第一批炮弹已驰落翠湖,在一片地动山摇的爆炸中,整个翠谷硝烟弥漫,弹片横飞……一颗发自莲河炮群的苏制152毫米的炮弹正落在石桥上,把三位将军变成一片粉红色的雾,当硝烟散去时,三位将军连同石桥都无影无踪了。正在北太武山下的张湖公路上散步的俞大维、胡琏、楚云飞在第一批炮弹落地时,就被警卫人员按倒在路边的山石下。绰号屠夫的胡琅和楚云飞都是久经战阵的将军,两个人几乎同时从地上窜起,在密集的炮火中不要命地冲进司令部。司令官胡琏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抓起***要炮兵指挥官。准备下令金门炮兵全面反击,但他马上就暴怒地摔掉话筒,因为岛上的有线通讯网在第一轮炮击中就全部被摧毁了。设在围头的海军岸炮群的数百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掠过双乳山落在金门岛南侧的料罗湾码头上,国民党军台生号运输舰立即中弹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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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在有线通讯网被摧毁后,被迫启用了无线电通讯,各级指挥官已经顾不上使用密语了,干脆用明语呼叫起来。'设在一侧的莲河指挥部的侦听电台和无线电对讲机全部开机,里面传来一片声嘶力竭、嘈杂零乱的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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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吸着烟,他身边的一些炮兵参谋和情报军官正全神贯注地等待梁山分队的消息。18点,盼望已久的呼叫终于出现了:……10l,偏南 23、104,偏东14……炮兵参谋们各自用***将一连串别人听不懂的数据报给各自负责的炮群。李云龙顾不上吸烟了,他专心致志地听着,任香烟在指缝中燃烧着,直到烫了手才扔掉。他知道梁山分队的队员们已各就各位,正用密语指示着炮群调整射击诸元,101、104代表各炮群,偏南23,偏东14是指各炮群需调整的密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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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国民党军炮位在遭到大规模炮击后20分钟,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一些隐藏在峭壁下,岩石中的秘密炮位都启用了,伪装成岩石的一座座沉重的铁门都缓缓地开启,一尊尊美制155毫米的火炮顺着轨道向坑道口滑动着,炮管伸出了坑道口,炮弹出膛时闪着耀眼的白光,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国民党军炮火开始全面反击,国共炮兵的大决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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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防卫部副司令官楚云飞中将负责炮火指挥。他冒着炮火登上设在双乳山顶的炮兵观察所,用炮队镜向方向了望,他早从情报中得知,对面敌军防区的指挥官是他的老相识李云龙,当年淮海战场上两人都拼命干了一场,险些闹个同归于尽,楚云飞胸部中了两发子弹,生命垂危时被副官和卫士拼死背下战场,在台北的陆军医院养了一年伤。伤好后,他再也没机会回了,国民党军已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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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和李云龙已十年没见了,想不到两个老朋友隔着10公里宽的海峡用猛烈的炮火在互相问候。楚云飞心情复杂地望着方向,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几声尖锐的怪啸声传来,楚云飞敏捷地闪开观察窗,随着几声巨响,一股冲击波夹带着呛人的硝烟和锋利的弹片穿过观察窗,炮队镜被弹片打得粉碎,弹片撞在石壁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尖锐的金属颤音。楚云飞属下的军官和卫士有四五个人当场殒命,观察所里成了屠宰场,被溅得到处是鲜血。一个念头在楚云飞脑子里倏然闪过,解放军炮兵发现这个观察所了,刚才那几发炮弹是试射,马上就会调整射击诸元,第二轮炮弹要是到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大吼道:全体撤离。然后迅速窜出炮兵观察所… d' o$ }2 Z# e3 I: T)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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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和部下们刚跑出不到100米时,观察所已被一发152毫米的炮弹直接命中,飞到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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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指挥部的楚云飞喘息未定,就接到一连串的报告,各炮阵地的指挥官都报告说,解放军的炮弹像长了眼睛,落点极准,有的炮弹居然径直飞进对方的炮位,把国民党军连人带炮炸个粉碎,不到半个小时,国民党军竞损失了十几门炮,其他的炮位也被解放军炮兵完全压制住了,往往是国民党军开一炮,马上就引来解放军十几颗炮弹。楚云飞不是傻子,他马上明白了,结论只有一个,解放军的侦察兵就潜伏在附近。与此同时,胡琏司令官也接到侦察部门的报告,无线电对讲机中出现大量来历不明的神秘呼叫。胡瑶一听便倒抽一口凉气,冷汗顺着脊梁流进屁股沟里,这消息非同小可,他曾多次在蒋总统和台湾新闻媒体面前拍胸脯保证,金门防务固若金汤。没想到,解放军的侦察分队竟神鬼不知地潜入他重兵防守的岛上,而且人数还不少。真见了鬼了,他暴怒着下令,步兵分队全体出动,在全岛进行搜索,并公布了俘获解放军侦察兵的悬赏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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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大规模的炮战持续了八十五分钟,金门岛上落下三万多发炮弹,国民党军伤亡达六七百人。入夜,解放军各炮群专设了值班火炮若干门,由梁山分队指挥i只要报出数据,值班火炮立即按预先测好的射击诸元急速射击,当国民党军的步兵分队从坑道中冲出来时,马上遭到火力覆盖,其中一个连的步兵刚刚钻进工事,就遭到毁灭性打击,100多号人竞无一生还。梁山分队和拥有8万之众的守军进入对峙状态。在莲河指挥部的李云龙和参谋们从对讲机中听到梁山分队的小伙子们干脆用明语骂起街来……母大虫,给老子送点儿烟来,老子的烟断顿啦……小旋风,你睡着啦?怎么他妈没动静啦……豹子头,你他妈的吵什么?老子正在胡琏那老东西的指挥部门口呢,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包扔进去呢……李云龙和军官们都笑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走到哪里就骂到哪里。午夜,国民党军步兵分队不顾炮火的拦阻,冲出工事,在全岛进行搜索。据设在角屿的解放军观察哨报告,岛上多处传来密集的***声,有几处还燃起大火。而对讲机中没有任何声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梁山分队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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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日凌晨,炮战又开始了,很快又形成一边倒状态,国民党军炮兵被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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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分队报告,金门岛南侧的料罗湾码头停泊的17艘舰艇已有一半中弹,正加大马力逃向外海。解放军海军的6艘鱼雷艇在陆地炮兵的火力掩护下奉命出击,金门海域爆发一场海战。大型运输舰中海号中鱼雷负重伤,排水量4000吨的台生号运输舰中鱼雷沉没。解放军海军的一艘鱼雷艇中弹沉没。这一天,赚多赔少,解放军前指一片欢呼声。25日,双方继续炮战,敌军8架f-86斗机飞到金门以东海域,我军空军一个大队的米格17型战斗机起飞迎战,空战从金门以东海域打到上空,从1 万米高空打到1800米低空,国共双方损失战机的比例为2:1。这一天战果,仍然是赚多赔少。在金门防卫部的指挥部里,胡链和楚云飞正召集各级指挥官开会。守岛步兵指挥官黄志雄少将认为,这几天对潜入本岛的解放军侦察分队围剿都毫无结果,他们都穿着国民党军的军装,对岛上守军的内部情况很了解,国民党军的口令一日数改,但这难不住他们。本岛守军有8万之众,军兵种番号繁杂,解放军侦察兵很容易浑水摸鱼,弄得国民党军士兵杯弓蛇影,曾几次互相开火,和自己干了起来,误伤了不少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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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情报军官把各参加围剿的步兵部队的情报汇总起来,这支解放军小部队的真实面目开始显露出来。1。受过精度射击训练,从交火中阵亡的国民党军士兵尸体来看,中弹部位几乎都是头部眉心处,一弹毙命。据参加战斗的国民党军士兵说,这些解放军士兵战斗经验极为老道,他们只是用单发射击来回敬,绝对是弹无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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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打法至少有两点好处,首先是避免了连发射击时暴露***口的口焰,达到隐蔽自己的目的。其次是大大节约了的消耗。以此推测,一个解放军士兵如携带200 发子弹,照此打法,将有200名国民党军士兵倒在他的***口下,如果解放军侦察兵有100人,每人都是如此身手,后果就可怕了。2,从一些哨兵及小股人员被杀的现场看,这些解放军士兵都是善于使冷兵器的杀手,法医认为尸体的创口都是在一定距离内投掷飞刀造成的,进刀部位极为准确,有的是从左胸两根肋骨之间刺入心脏的,有的是从背后左肩肿骨下的软组织中刺入心脏的,据法医推断,被杀者被刺中时不可能叫出声来,看来,这些杀手都受过极专业的训练。3。都受过专业的攀登越野训练和野外生存训练,不过他们似乎没打算运用自己的野外生存技能,而是不断偷袭国民党军的伙房和后勤部门,弄走大量的食品。4,都精通炮兵作业,在指示和修正炮火方面很专业。楚云飞听着汇报,突然心里一动,那是尘封已久的回忆,虽然岁月流逝,逝者如斯,当年山本一木的特种部队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心中的迷雾奇迹般地消散了,他失声喊道:这不是普通的侦察分队,而是一支地地道道的特种部队,妈的,这么多年了,李云龙居然还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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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琏怒火中烧,他认为情报部门都是些饭桶,解放军的特种部队不但已经悄无声息地组建了,而且还轻易在重兵防守的岛上登陆了,他这个司令官事先竞没听到一点儿风声,情报部门不是饭桶是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对付这些滑得像泥鳅一样的特种兵,他们仗着身后有强大的炮火支援,似乎有点儿肆无忌惮,国民党军的大部队被封锁在坑道里,一露头就会遭到密集的炮火杀伤,任胡琏手下有精兵八万,一时也奈何不得这支解放军特种部队。胡琏看看簇拥在身边的将校军官们,无奈地说:难道我们就拿这小股敌军没办法?楚云飞冷冷一笑:岂能没办法?这件事交给我好了……胡琏打断他的话:慢,到里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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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作战日记1958年9月2日晴据情报,金门岛北太武山和双乳山的南侧方向视线不能及的地区,已修建了两个混凝土跑道的机场,长度都在1500米以上,可起降大型运输机和喷气式战斗机。一个是西村机场,建于1954年;另一个是沙头机场,建于1955年。这一地区,由于我军炮兵无法目测观察,敌人空运飞机一般选择天侯差,能见度不良的拂晓、黄昏或夜间起降,因此向其炮击时间很难掌握。我梁山分队登陆后,在双乳山及北太武山建立了对空观察哨,并协助炮兵测定了射击诸元,当敌机出现后,先不射击。待其进入跑道快要降落时,我炮群立刻根据预先准备好的射击诸元向跑道实施急袭。从8月25日至9月2日,敌四架运输机在试图降落时被我击毁,据梁山分队报告,西村及沙头机场的跑道因落弹太多,已不能使用,台湾飞来的运输机已无法在金门降落,机降运输已被迫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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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梁山分队功不可没。1958年9月6日晴金门敌军的补给日益困难,在海运及机降运输均被封锁的情况下,改用空投作为主要补给手段。但从空中向金门投放物资并非易事。小金门只有10平方公里,空投场极小。大金门面积虽较大,却呈哑铃状,中间宽度不足4000米,由于我军高炮在金门上空组成拦阻火网,敌机不敢低飞,高空投掷的物资一部分飘落海中,投入岛上的物资,在我梁山分队的调度下,大部被我炮火摧毁,据情报部门测算,每日空投运抵金门的补给品只相当于过去正常条件下补给量的5。5%,敌军只能躲在坑道中靠储备品度日。据梁山分队报告,敌指挥官视我梁山分队为眼中钉,欲必除之而后快,每日入夜后,均有小股敌步兵冲破炮火拦阻,和我梁山分队发生激战,目前我军无一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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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9月14日阴我炮兵参战部队全面开展打零炮活动,除发现重要目标时才集中进行大规模炮击,平时则转入零星炮击,每日24小时,昼夜不停。特别是对料罗湾码头三海里之内。使敌昼夜惊慌,以增强全面封锁之效果。据报,敌岛上地面活动已基本陷入停顿状态。13日凌晨,敌用美字号运输舰进行偷运,在接近料罗湾码头时被我设在北太武山上的观察哨发现,调动炮火实施移动拦阻弹幕射击和不动拦阻射击火墙,两艘运输舰中弹起火后逃回,补给再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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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9月18日晴敌于16日以大型运输舰于金门南我炮火射程外,以美制lvt 履带式水陆输送车装载货物从舰上下水,直接抢滩上岸卸载,17辆水陆输送车下水后,分波次成一列横队向料罗湾抢滩。在我梁山分队观察哨的调度下,我炮群组成覆盖性火网,对料罗湾内及三海里范围进行集火射击,当即命中九辆,其余的均逃回炮火射程之外,据报,料罗湾码头及设施中弹累累,毁坏甚重。喂!老李呀,我是丁伟,你那边打得挺热闹呀,真他妈的馋死我啦,咱老丁命不好,好事总轮不到我头上。我这边闲得要命,除了训练就是学习。代我问嫂子好,还有……你老丈人好吗?这老先生可不简单,别看是一介书生,很有战略眼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他这一点拨,我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什么?老先生成了右派啦?乱弹琴,怎么他妈的到处是右派?我不大看报,去年整风最热闹的时候我下部队了,地方上的事我不大清楚,怎么会这样?我就不相信一下子蹦出这么多右派和反革命,算啦,算啦,不聊啦,老子心烦,得好好想想,我挂啦……李云龙挂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也心烦,最近家里乱糟糟的,就没一件顺心事。妻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和自己长期分居了,平时除了必要的话,一句多余的没有。李云龙知道,田雨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她父母被划为极右分子后,她所在单位的政工部门已找她谈过几次话,无非是要她正确对待反右运动,和自己的父母划清界限,最好能写份声明之类的文字材料,表明自己的立场,和父母断绝关系。田雨不置可否,李云龙听说后却火了,什么他娘的划清界限?怎么划?不承认他们是爹妈,那你从哪儿来?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从心里反感这些过左的政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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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鄂豫皖根据地杀ab团,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很多老上级和老战友被莫名其妙地处决了,要说他们是敌人,打死他也不相信。那时保卫局派到各部队监督肃反的特派员,简直是太上皇,手操生死大权,一句话就可以制人于死地,李云龙算是恨苦了这些人。在一次战斗中,李云龙组织了一支敢死队,任命一个保卫局特派员为队长,当时那个从没打过仗的特派员吓得脸白了,李云龙二话没说,拔出手***对准他,告诉特派员,要么率敢死队冲锋,要么算他畏缩不前,执行战场纪律***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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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革命意志坚定吗?好,你要向战士们证明一下,现在老子没工夫听你扯淡,给我冲。那个特派员一咬牙带敢死队冲上去,说来奇怪,他是第一个中弹阵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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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曾使保卫局的负责人大为恼火,若不是中央因为肃反扩大化而纠正了蔓延趋势,李云龙的脑袋很可能也被砍掉了。别理他们,叫他们看着办吧,不行就辞职回家,我李云龙养得起老婆孩子。李云龙对田雨这样说。慑于李云龙的职务,军区情报部的政工人员没有过多为难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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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对金门岛的全面封锁已经完成,李云龙已用暗语向梁山分队发出撤退的命令。命令发出后,他在作战室里不肯离去,今夜是个关键,梁山分队如能顺利撤回,则大功告成。凌晨一点,设在角屿岛上的观察哨报告,岛上北太武山,双乳山及东北部几处突然爆发激战,密集的***声中还夹杂着爆炸声。与此同时,司令部作战室里刚才还沉寂的对讲机中也传来抵进射击的***声、叫骂声,时时还能听见一两声微弱的闷响,这是梁山分队的队员用带着消声器的冲锋***进行单发回击的声音。李云龙被值班参谋叫醒,他一跃而起,扑到送话器前,一把抓起话筒大声问:及时雨,及时雨,开闸没有?水流多少?段鹏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奔跑或滚动中:l 号,1号,闸已打开,水流54……12被蛇缠,42去救火,前有深沟……4号沙盘,来雨,来雨……李云龙心里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段鹏的暗语是:军长,撤退命令已下,54人已安全撤离,有12人被敌人包围,我们42人去营救,但敌人太多,靠不过去,请向4号地区炮击。轰1轰!炮群开始了集火射击,黑沉沉的夜空中顷刻间布满了暗红色的炮弹尾迹。李云龙擦了一把冷汗,呼叫着段鹏的代号,声音中充满了冷峻:0l,01,42流水,42流水,不许救火,不许救火……段鹏不做任何回答,对讲机中只有***声和爆炸声,就是没有回答。李云龙暴怒地扔掉话筒,他心里太清楚了,敌人的围剿是蓄谋已久的,凭段鹏带个40多人根本别想救出那12个人来,后果无疑是自投罗网,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放弃那被围的12个人,多撤回一个算一个。可现在段鹏不做回答,分明是拒绝执行命令,他想不顾死活地打开一个缺口,把被围的战友救出来,作为一支特种部队的指挥官,他显然是在意气用事,实乃大忌。小旋风司路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一边对着送话器呼叫,一边以单发射击阻止敌人的散兵线交替掩护地向前跃进。敌人的机***、冲锋***火力像旋风般地扫过来,打在岩石上溅起一溜溜的火星,几发迫击炮弹发出尖利的呼啸声落在岩石上,轰!轰!地炸开,碎石像雨点般地落下,几乎埋住了小旋风,梁山分队被围住的战士们,各自依托着有利地形,不慌不忙地用单发射击回敬着敌人,特种部队的战士的确出手不凡,他们稀疏的单发射击根本构不成火网,但一个加强营的敌军士兵竟被这种稀疏的火力死死地钉在地上和岩石后,谁要是露头,脑门准吃一颗子弹。敌军指挥官很恼火,因为刚接火不到半小时,敌军方面已阵亡五六十人了,而解放军突击队员隐蔽的位置极为刁钻,他们藏在射击死角里,见人才开***,弹无虚发。小旋风不停地呼叫着炮火:再偏南14,我在沙盘4a角,向我周围汀……给他狗日的立一堵火墙……几十发从方向飞来的152口径的加榴炮弹在小旋风坚守的小高地四周炸成一堵火墙,国民党军的一个加强营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被抛起十几米高。司路在炮火中纵声大笑:打得好啊,痛快……再来一轮……不妨近点儿,再往里延伸二十米……花和尚罗遇春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爬过来向司路报告:喂!大官人,咱们不多了,我统计了一下,每人还不到二十发啦。另外,没负伤的连你一起算上,只有四个,弟兄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们四个没负伤的人先突围,我们每人抽出十发子弹给你们,反正我们也走不了了,给你们掩护……司路勃然大怒:放屁,你们商量了有屁用?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怎么着?你斜眼瞪我干啥?告诉你,这个战斗小组我是负责人,轮得上你们商量?罗遇春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并不买账,毫不客气地回骂道:知道你是负责人,没人跟他妈的你争权,你不就是个少校吗?又不是少将,口气咋这么大?看把你能的?好啊,你不是能吗?你们四个没负伤的背我们八个负伤的突围,让你们一个人背两个,老子们还不打了,就在你们的背上看西洋景啦。司路冷笑道:老子没那个本事背你们突围,可老子有本事陪你们留下,咱们小组十二个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绰号玉臂匠的童明一举***,噗噗两声闷响,五十米外两个敌军士兵仰面栽倒。童明艰难地抽出最后一支弹夹装上,拉开***栓把子弹顶上膛,他的腹部中了一发子弹,鲜血透过绷带不停地渗出,他声音微弱地向司路的权威提出挑战:有些人当个破小组长……就,就 ……他妈的不知姓什么了,老子们不乐意别人陪……你不就是……小旋风吗?没劲 ……要是一丈青陪着……还差不多,是不是?花和尚?花和尚接口道:就是,要是个娘们儿还差不多,去去去,你们走-…。司路正要回嘴,一个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传来:共军突击队员们,共军突击队员们,我是本岛防卫部副司令官楚云飞,请你们停止射击,楚某有话要说。首先,鄙人对各位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和高超的单兵作战素质表示由衷的钦佩。鄙人承认,你们的特种作战行动使本岛守军伤亡惨重,就军事行动而言,贵军突击队的确取得极大的成功。现在我想说的是,作为,你们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已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现在应该考虑放下武器体面地退出战斗了,你们的不多了,你们中间大部分人已经负伤,你们无力突出重围,况且,这样抵抗下去毫无意义,弟兄们,我们都是中国,这里也并不是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战场,就此放下武器无损于的气节,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虽意识形态观点不同,但楚某并不想强迫你们改变自己的观点,我只想说,请你们珍惜生命,同为中国,炎黄子孙,楚某恳请你们放下武器,化干戈为玉帛,楚某以本岛防卫部中将副司令长官的名义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停止抵抗,你们将得到公正、体面的待遇,你们的尊严不会受到任何侵犯……司路向喊话方向目测了一下距离,对着送话器呼叫炮火:偏东28,偏东28,沙盘4b角,来点儿雨,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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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河炮群的几十发大口径炮弹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落在楚云飞藏身的掩蔽部周围爆炸了,钢筋混凝土的掩蔽部经住了几发直接命中的炮弹,但架在外面的几个喇叭被炸得粉碎。楚云飞扔掉送话器,叹了口气说:看来他们破釜沉舟了,连话都懒得回,干脆用炮弹回答,马上攻击吧。敌军的轻重机***、迫击炮又开始了密集的火力准备,藏在岩石后面的士兵们交替掩护着向前跃进……李云龙指挥部的报话机里突然传来小旋风司路的明语呼叫:01,01,别管我们,千万不要向我们靠拢,敌人张开网正等着呢。你们快撤,你们快撤。l号,1号,我是小旋风,我是小旋风,现在向您汇报我们情况。我们通过审问俘虏得知,金门防卫部最近新调来一个副司令,叫楚云飞,是他策划的这次行动,具体实施方法是,趁我炮击间歇,步兵分队分批化整为零出坑道,然后进入潜伏位置,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没有发现敌人已秘密集结,致使第一战斗小组陷入重围。不过,我们也没便宜敌人,现在敌人的尸体在我们周围摆了一圈,1号,现在我们的已全部用光,该是告别的时候了,我代表战友们向首长和同志们告别了,请炮兵向4号地区开火,请覆盖4号地区,快点儿,开火,开火……敌军指挥官从报话机中听到司路的明话呼叫,不由喜上眉梢,看来这小股共军真是山穷水尽了,冲上去也许还能抓几个活的。敌军士兵们从岩石后直起身子,呐喊着蜂拥而上。司路卸下了***口上的消声器,检查了一下弹夹,还有八发子弹,他摸出最后一颗微型手雷说:弟兄们,卸下消声器,最后用连发干他一下,临走也闹个痛快。敌军的散兵线在接近阵地时,遭到猛烈的扫射,十二枝冲锋***分别打出了长点射,这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射击表演,每支***都把仅有的几发子弹打出了高水平,敌军士兵被扫倒一片,中弹部位几乎全在脸部。司路放声大笑:打得不错,都是射击教练的水平,来,弟兄们向我靠拢,咱们该上路啦。楚云飞在掩蔽部用望远镜看到,解放军突击队员坚守的小高地上,闪出一团耀眼的火光,随后传来一声闷雷似的爆炸,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在李云龙的指挥部,李云龙无力地坐下,向负责联络的炮兵参谋沉重地挥挥手说:命令炮兵向4号地区开火。莲河炮群发出地动山摇的轰响,4号地区顷刻间淹没在火海之中…… m: y* Z [6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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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分队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大功,中央军委也发来嘉奖令。段鹏和林汉各记一等功,同时又各记大过处分。原因是他们在小旋风等12人陷入重围后,拒绝撤退的命令,坚持要在包围圈上打开缺口,当营救行动失败后,分队长段鹏和政委林汉擅自决定进行报复,他们突袭了国民党军的一个团部,团部的军官们全部丧生。在这次突袭行动中,梁山分队又有三个队员阵亡。在战斗总结会上,段鹏和林汉都做了检讨,都承认自己指挥失误,意气用事。第一,当敌人分批从坑道里出来时,他们竞毫无察觉,以致中了埋伏,造成了12个战友的牺牲。第二,拒绝执行命令,为报复擅自进行突袭行动,致使三个战友牺牲。这两人都认为这次处分给得不冤。李云龙在会上表现得很暴躁,他拍着桌子怒骂道:们俩是吃干饭的?损失已经造成了,你们现在检讨管他娘的屁用?梁山分队的战士都是万里挑一的,都是宝贝,给个师长都不换,你们这两个混账王八蛋,一下子就损失了15个人,娘的,你们赔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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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想起阵亡的15个队员他心疼得直哆嗦。1959年1月,历时四个月的大炮战结束了,不过象征性的炮战还在继续,双方的炮弹都打到无人区,双方的广播站在开火之前都预先发出警告,让对方隐蔽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从此,这种奇特的、象征性的炮战持续了20多年。
在孤单中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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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6 10:02:52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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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中国人的灾难降临了,工农业生产的大幅度滑坡,使粮食和副食品供应出现极度紧张的状况。政府除了紧急调运国库存粮援最困难的地区外,还采取了多种措施,譬如减少民用布的平均定量,压低城镇居民的口粮标准及食用油定量,并提倡制造代用食品等多种应急措施。即使这样,各地仍不断传来饿死人的消息,饥饿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全国。连李云龙这样的将军家庭也受到饥饿的威胁了。部队有了新规定,军官的口粮标准减为每月27斤,从27斤口粮里还要扣出5斤支援国库,另外又扣出一斤支援灾区,因此只剩21斤了。李云龙平时不大关心家庭日常开支,他大半辈子都是吃军队的大锅饭过来的,对家庭开支几乎没什么概念,他对钱财看得很淡,每月的工资都是由郑秘书代领,再交给田雨。他自己很少花钱,这并不是他节俭,而是他除买烟买酒之外再也想不起有什么需要花钱的事了。田雨可作难了,她自己的口粮标准也只剩下21斤,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健已经8岁了,小儿子李康才两岁,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儿子的口粮标准加起来才十几斤,更要命的是家里还有个保姆张妈,张妈是个老年寡妇,无儿无女,来自山东农村,没有城镇户口,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平常年景无所谓,可这大饥饿的年景就难坏了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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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没有儿女,在老家连房子都没有了,你能让人家走吗?可是留下她也难办,她没有口粮,全家人就这点儿口粮标准。田雨急得没办法,只好和李云龙商量,能否把困难和组织上说说,特殊照顾一下,只要再有15斤口粮,全家人勒勒裤带就能过去了。可李云龙一听就把眼睛瞪得像牛眼,谁家没困难?都要照顾组织上照顾得过来吗?亏你想得出来。田雨为难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张妈在咱家干了好几年了,咱们就忍心赶她走?再说,这会儿请人家走,不是把人家往死里赶吗?李云龙说,张妈也是咱家的人嘛,当然不能赶人家走,有饭全家吃,没饭全家一起饿着,情况总不能老这么糟,慢慢地会好起来的。田雨说,可眼前就有点儿过不下去了。李云龙伤了,他没想到自己家也面临着断顿的危险,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办法,只能再勒勒裤带吧。本来李云龙是个大肚汉,平时一顿饭能吃三四个馒头,这几年活动少了,肚子也微微隆起,被称为将军肚。从这次谈话后,他给自己重新定了口粮标准,每天半斤粮食,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喝一大碗凉水,没两个月他的将军肚就平了,后来又渐渐凹进去,肋骨也一条条凸现出来。有一次他带着郑秘书和几个参谋去视察前沿的炮兵阵地,一座小山包他硬是爬不动了,眼睛里冒金星,浑身流虚汗。郑秘书连忙扶他坐在山坡上。李云龙自我解嘲地说,不行啦,岁数不饶人呀。一句话说得青年军官们都落下泪来,其实谁不知道军长是饿的。田雨和丈夫的感情虽然早已出现裂痕,但在这种困难的局面下,往日感情上的恩恩怨怨似乎顾不上了。特别是从这件事上,她看到了李云龙善良、豪爽的一面和作为丈夫的责任感,其实她吃的比丈夫还少,而且已经开始浮肿了,但她顾不上自己,眼看着李云龙一天天消瘦下去,田雨的心里像刀割般难受,她主动搬进丈夫卧室,想给丈夫一些温柔和慰藉,可她失望地发现,李云龙似乎变成个没有任何欲望的木头人,对妻子的亲昵无动于衷。那年冬天,一连串的祸事降临在这个家庭。那天李云龙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一个***,是老战友孔捷打来的,平时一贯高声大嗓的孔捷今天的声音极小,说话也吞吞吐吐,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线路里的杂音,李云龙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孔捷告诉他一个使他极为震惊的消息,丁伟将军被逮捕了。李云龙听说后,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在庐山会议上,战功赫赫的元帅及党内元老们被定为反党集团、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后遭到清洗。这些事,李云龙早已从文件上看到了,但他万没想到此事竞牵连了丁伟。本来按丁伟级别和这些大人物本没什么关系,可丁伟的性格使自己倒了霉,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心里有话就非说不可。他在大军区召开反右倾大会时,身为军区参谋长的丁伟竟站起来当众为彭德怀辩护,并声称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观点,反正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也不大,想摘就摘了去,砍掉他丁伟的脑壳他也是不服。丁伟的反抗引轩然大波,立即被扯掉军衔宣布逮捕,丁伟被戴上手拷时表现得非常强硬,他对着会场上的几百名高级军官们喊道:同志们,我们的党和军队有危险,这种空气太不正常了,连个战功赫赫的元帅按组织程序提点儿意见尚且被定为反党分子,照此下去,将来党内人人都难以自保,好人会越来越少,小人会越来越多,这个党还有什么希望?早知如此,我丁伟当初就不该参加红军,不该参加党。据说,当时会场里数百名将校听了丁伟的话,无不骇然变色。李云龙脸色铁青地找出一瓶茅台酒,这是他给丁伟留的。他一口气把酒喝个精光,酩酊大醉,他吼道:丁伟呀,好兄弟……你是条汉子……我李云龙不如你……是,是他娘的吞种,软骨头……吓得郑秘书赶快关上门窗。田雨这天没上班,因为军部大院里今天分白菜,她和张妈一起把分到的白菜搬进院子后,忽然发现刚才菜车停过的地方还零乱地扔着一些冻坏了的白菜帮,田雨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决心把这烂菜叶拿回家用水洗净,和张妈一起用盐腌了起来。她正忙着,门铃响了,田雨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这人的脸呈古铜色,满脸如刀刻般的皱纹,一看便知是常年从事室外劳动的结果。你是田雨吗?陌生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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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是谁?找我有事吗?田雨狐疑地问。能单独谈谈吗?不要有别人在场。田雨把陌生人带进客厅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讲了。我从东北兴凯湖劳改农场来,我的姓名就不说了,别人管我叫者k,我是个刑事犯,五四年因盗窃罪被判三年徒刑,刑满后就在兴凯湖农场就业了,令尊田墨轩先生和我同在一个劳改队……田雨浑身一震,急切地问道:我父亲现在好吗?快说说。老k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说:令尊已在一个月前去世了。田雨像遭到雷击般僵在那里,她妻时间大脑出现一片空白,她仁立在客厅中央,久久不动,她丧失了时空概念,恍惚间仿佛站在宇宙的长河之岸,看浪涛滚滚,汹涌澎湃,轻轻的风托着一个灵魂朝她走来,在苍穹的深远处,有如金石般的声音悠悠飘来,袅袅如天赖……孩子,人类的历史,不过是浪花中的一点泡沫。而苦难是人类品格的试金石,把人置于苦难的炼狱中,才能看到人性的真谛和心灵狂飙闪电的壮观,悲剧把人生的善恶推向极端,它所提供的人生哲理和历史教训是无可比拟的。人性太复杂了,它有种巨大的包容性,让人失态的迷狂,叫人切齿的卑鄙,使人扼腕的怯懦,令人轻蔑的圆滑和世故,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冒险犯颜,极言直谏的脊梁和风骨,举国皆吾敌,而不改其度。这就是人性的双重性,世间万物不离其宗,譬如太阳,人类既然接受了它喷薄时的那种瑰丽,升腾时的那种蓬勃,你就得接受它骄横中天的炽烈,那是同时赐与你的。……在茫茫暮色中,在宇宙长河之岸,田雨有种深刻的生死感怀和宇宙苍凉感,但尽管苍凉,却并不伤感,微风托着一个灵魂离去了……田雨惊异地发现,自己竞没有了眼泪,她静静地注视着老k,轻声说:请详细说说我父亲的情况。老k说: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已经通知了几个死者家属了,每次都是哭得惊天动地,我得耐心等着家属哭够了才能谈话,有个教授的老婆一听到丈夫的死讯,竞当场休克了,我还得把她送进医院,其实我是从劳改农场逃出来的,没有户口,没有钱和口粮配给,但我有手艺,会偷,走遍全国也饿不死我,但我不宜抛头露面,碰上检查证件就麻烦了,我琢磨了好几天,这类通知家属的闲事还值不值得再管了,要是再有送病人去医院的事我可就悬了,像你这么镇静的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你不会告发我吧?看你家这样子,像是当大官的,我就纳闷,田墨轩先生家里有当大官的人,怎么硬是救不了他呢?还眼瞧着老先生受这种罪?算啦,不说这些,不过在我说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我刚告诉你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虽说会点儿手艺,可如今这年头,偷都不太好偷了,大家都穷,有点儿吃的恨不得都锁进保险箱,没有粮票你有钱也没用,你看是不是……田雨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钱可以多给你些,粮票只能给你十斤,多了我也实在拿不出来了。够了,够了,如今谁不把粮票当命似的,十斤就不少啦,你真是菩萨,我老k感激不尽。咱们说正事吧。我五七年刑满,像我这种没家没业又会点儿手艺的人,劳改农场是不会放我的,说白了就是怕我出去没饭吃又去偷,所以刑期满了把铺盖卷从犯人队里搬到就业职工队里,该干活还得干活,只不过是有了30多块钱工资,可饭钱还得自己掏,囚服也不发了,你要不想光着腚就得自己买衣服穿了。总之,刑满和服刑差不多。那年11月,全国各地的大批右派就一拨一拨地到了。咱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大文化人,右派是啥咱闹不清,给咱的感觉是国家好像跟文化人有了仇,文化越高仇越大,管教干部平时总看我们这些刑事犯不顺眼,说我们是人渣子,弟兄们虽说不在乎人家骂咱,可也明白咱的地位,自打右派来了,我们这些刑事犯可就抖起来啦,任命的班组长都是刑事犯,没文化的管着有文化的,话又说回来了,在那种地方,文化人屁用没有,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戴个眼镜,干起活来架手架脚的连个娘们儿都不如,这还不算,属他妈的右派队事多,别看干活不行,打小报告的可不少,还特别爱写思想汇报,一写就是二十多张纸,把自己骂得连王八蛋都不如,开起批判会来一个比一个积极。打个比方,好比把一群狼关在笼子里饿着,大伙都硬撑着看谁先饿趴下,只要有一个撑不住趴下了,一群狼就都扑上去把那条先趴下的狼吃了。所以我们刑事犯看不起这些右派,咱偷东西还讲个盗亦有道,还讲点江湖义气,可他们文化人一旦到了这个份上,啥规矩都不讲啦,净想择清自己,把事往别人头上推。灾年来了,劳改队的粮食定量一减再减,最后减成每天七两毛粮,就是带皮的粮食,右派们谁也不敢喊饿,谁要说个饿字,马上就有人打小报告,说七两粮食就够多的了,咱们这些人对党对人民犯了罪,党和人民宽大了咱们,给咱们粮食吃,你还喊饿,这不是对社会主义不满吗?这不是向党猖狂反扑吗?你瞧瞧,这点儿屁事就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要不怎么叫文化人呢。当然,文化人里也有硬汉子,令尊田先生就算条汉子,右派队二百多号人,拒不低头认罪的只有五个人,他就算一个,田先生自打进劳改队那天就不承认他犯了罪,对管教干部说他到死也是个'三不',不承认有罪,不改变观点,不落井下石。妈的,老爷子那股硬劲儿连我们刑事犯都佩服,为这个,田先生可没少受罪,大会批小会斗,关小号,干活多加定额,取消通讯权利,田先生一句软话没说。劳改农场干的是农活,种小麦,外人都以为最累最苦的活是拔麦子,其实拔麦子不算最苦,劳改犯们最怕的是冬天挖冻方,东北的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地冻得比石头还硬,一镐下去一个白印,得用钢钎和十八磅大锤打眼,把洞眼连成一排,再用钢钎撬,那活不是人干的,右派们干那种活可遭罪了,那抡大锤可不是谁都能抡的,劲儿使小了没用,抡圆了又没准头,谁也不敢去扶钎,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十八磅的大锤抡到脑袋上脑袋开花,抡到手上、胳膊上就能把骨头砸碎,整个农场光这么砸死的就好几个。田先生算是死不改悔的大右派,需要好好改造一下,就被派了扶钎的活,老先生算命大,只把手砸骨折了,包扎一下还得接着扶钎,唉,罪遭大了。头两年,粮食不紧张,干这种活还扛得住,灾年一来,可就完啦,你想,七两粮食也就塞个牙缝,别说干活,躺着也够呛,大伙浑身浮肿,走道像踩着棉花,东摇西晃的,出冷汗,两眼冒金星。工地离我们宿舍有十几公里,单程走也得一个多钟头,零下40度的天,肚里再没食,能不死人吗?每天路上也得倒下几个,倒下就没气了,有一次我走着走着也倒下了,当时也不觉得冷了,也不觉得饿了,只觉得身上暖暖的挺舒服,眼皮也睁不开了,直想睡过去,我听人说过,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了你小子就该完蛋啦,当时我心里明白极了,眼一闭心一横,去他妈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横竖一条命,活着也遭罪,一了百了吧。你猜怎么? + n) }4 n8 j& b. [2 O( G
3 ?$ o+ {. X6 k$ J( c( k 咱快完蛋的时候,有人掰了一块窝头放在我嘴里,我这嘴也不争气,明明不想活了,还吃它干什么?可这嘴就是不听话,只觉得那棒子面的香味儿快把我的魂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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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想,这会儿能让我吃一个窝头,砍走我一条腿也值啦,当时我那模样大概比条饿狗也强不到哪儿去,半个窝头差点儿把我噎死,就这点儿食一下肚,我居然缓过来了,你大概猜着了,是田先生给的,我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省出的这半个窝头,每人一天才七两啊,人就是这么怪,关键时刻半个窝头能救条命,这也就是田先生,换个人他宁可让你砍他一条腿,也舍不得那半个窝头,不怕你笑话,咱这辈子走南闯北,没家没业,上不敬天下不敬地,膝盖没弯过,脑袋没低过。可等我缓过劲儿来,膝盖一软,楞是给令尊田先生跪下啦,救命之恩呀,不表示一下咱今后还能在江湖上混吗?你猜田先生说什么?他骂了我一句:没出息,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为口食物下跪?说完连理也不理转头走了,当时,哨……你别笑话,我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这辈子除了田先生,没人拿咱当过人,我老k这才明白,人和人真他妈的不一样呀,坏的人坏起来简直是坏得流油,好的人好起来让你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让你奇怪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的人。打那以后,我拿田先生当自己爷爷供着,哪个王八蛋敢和田先生过不去,咱老k不管明着暗着也要灭他一下,可田先生不喜欢咱,见了咱就跟不认识似的,平时跟谁也不说一句话,独来独往的,骂他打他的人他不理,像咱这拍他马屁的也不理,这咱理解,田先生是什么人?人家是大知识分子,有学问有地位的人,咱是什么人?流氓小偷,人渣子,人家看不起你。反正不管田先生看得起咱还是看不起咱,咱对田先生只有尊重,人呀,不管你多坏,见了好人还是不能不佩服,流氓也有良心呀。我到现在也闹不明白,像田先生这样的好人怎么也给送去劳改了呢?这世道好像有点儿不对头呀,自古以来监狱那种地方是我们这种人该住的地方,田先生那种人应该去当大官,好人当官老百姓享福呀,肯定是清官,就像包公、海瑞似的。算了,不说这些。我接着讲。说实话,我看不起文化人,除了会练练嘴,别的什么都不行,大部分人骨头还特别软,他们就不明白,既然政府把你送进劳改队,就说明人家看你不顺眼,要收拾收拾你,你要像条狗似的挨了一鞭子还向人家摇尾巴就没意思了,他们以为尾巴摇得越欢就越能得到宽大,所以拼命打小报告,写思想汇报,批判别人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凶,其实进了劳改队大家的身份就拉平了,你表现再好也没人拿你当回事。照理说,灾年来了连他妈的肚子都吃不饱,你还打什么小报告?不行,还得接着折腾,批判批判这个,汇报汇报那个,得,最先死的都是蹦得欢的人,你想呀,七两粮食不白给你,你要走来回三个小时的路,还要干重活,这已经够呛了,你再忙着揭发别人、批判别人,体力和脑力都在消耗,你要不先死倒奇怪了。农场从入冬以来就开始死人,开始是几天死一个,后来就大批死人了,最多的一天一个队就死十几个。埋都埋不过来,地冻成那样,挖个浅坑也得四个人干一整天,把死人埋了活人也快累死了,开始还给钉个薄木匣子,后来是草席卷,最后草席都供不上了,光着身子埋吧。这下子批判会也不开了,小报告也顾不上打了,顾命要紧呀,大伙儿也都明白了,想活命不在乎你表现怎么样,表现再好该死也得死,你得处处节省体力,连脑子都别动,比方说,大伙儿一起掀冻土块,你应该嗓门大点儿而手上一点儿劲儿别使,说白了就是靠溜奸耍滑才有可能活下来,不瞒你说,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不然十个老k也玩儿完了。咱刑事犯没自尊,横竖不过是人渣子啦,干着活不想干了,一头栽倒假装昏过去了,想装得像点也好办,你就像个螃蟹似的吐白沫儿就行,管教干部踢两脚骂两句你只当是催眠小曲儿,劳改犯都当了还怕骂吗?要脸干什么?人都快饿死了,脸和屁股就没啥区别了。当然,我说得是我们这些人,一般来讲,文化人比我们实诚,尽管活干得不怎么样,可也真不惜力,你让他躺倒装死狗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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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化人的通病。田先生就更是这样了,本来没人愿干扶钎的活,都怕抡锤的人失手砸着,所以田先生扶钎,后来粮食一减再减,就再没人愿抡锤了,那种活体力消耗太大,大家宁可被砸死也不愿抡锤了,所以田先生又被派了抡锤,咱看不过去就偷偷跟田先生说,别犯傻,别人是欺负你呢。田先生说,这活总得有人干,前些日子我掌钎,抡锤的也累呀,现在也该换换了。唉,你说他是聪明还是傻?前些日子是多少口粮?现在是多少?那是一码子事吗?我没办法,人家文化人有自己的主意,就这么着,我眼看着田先生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浮肿得连鞋都穿不上了,咱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爷子没几天活头啦,我偷偷问他,田先生,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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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事需要我办的?我也不怕您不爱听,您可快撑不住啦,有话快说,要不就来不及了。老爷子想了想说老伴也进来了,就在这个农场,不知是死是活,还有个女儿出嫁了,算了,老k,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没什么要办的事,人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都有定数,生者如过客,死者为归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人生应该坦坦荡荡。我死了以后,你把我棉衣棉裤和被子都拿走,给我留个裤衩背心就行,反正也不怕冷啦,别糟蹋了东西。我当时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操,这叫他妈的什么事?这世道怎么就留不住好人呢?我说您总得给女儿留几句话吧?您放心我一定传到。田先生摇摇头说,既然是阶级社会,总要有人当贱民,我和老伴已经是贱民了,这叫万劫不复,何必再把女儿搭上?他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吭声了,任我说啥也不开口了。我估计得没错,两天以后田先生就走了,老爷子走得不声不响的,晚上一觉睡过去就没醒过来,第二天早晨发现时人都硬了。我带了几个哥们儿整整干了一天才刨出个一米多深的坑,我想把老爷子埋深点免得化冻后被野兽刨出来,可地上的冻层有两米厚,弟兄们实在挖不动啦,我可没拿田先生的棉衣和被子,要真那样我还算人吗?老先生穿得整整齐齐盖着被子下葬的,那天我把弟兄们轰走,我一个人坐在坟头旁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长这么大咱净让别人哭了,自己啥时候这么哭过?田先生,好人呀,这世上该死的人多了,怎么就让田先生死了呢?真他妈的……过了几天,我把管教干部的伙房撬了,弄了些吃的,连夜逃了出来,其实这叫逃跑吗?咱早就刑满了,啥时候改无期徒刑啦?好了,我把田先生的事都告诉你了,我也该走了……老k眼巴巴地看着田雨,希望田雨能兑现刚才的诺言。田雨梦游般地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20斤粮票和500元钱递给老k,老 k吃了一惊,连声说:说好了给十斤,你怎么给这么多?自己不过啦?不行,不行,我只要十斤就够啦……田雨怔怔地看着老k,突然扑通一声给老k跪下,慌得老k 连忙去扶,田雨执意不肯站起来,她脸色惨白,定定地望着老k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替父亲谢谢你了,谢谢你让他穿得暖暖的上路,谢谢你把他埋葬,使他到死都保持了尊严,谢谢,谢谢,谢谢……她不停地说着,又不停地用额头把地板撞得山响,她似乎丧失了思维,对面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连久闯江湖的老k 都吓坏了,他揣起粮票和钱,向窗外望望四周动静,对田雨一抱拳说:后会有期。 k3 R" U3 I# S/ X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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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窜出门外不见了。田雨似乎没发现老k的离去,她突然发出一声凄楚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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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求求你们了……她瘫软在地上,顿时泪飞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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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窜出门的老k突然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老k定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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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穿着黄呢子军装,肩上佩着少将军衔,我的妈,老k还没这么面对面地见过将军,他吓得腿都软了……李云龙刚才醒过酒来,想回家躺一会儿,没进客厅就听到了老k的叙述,他听了一会儿,听得他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咳,竞像座雕塑一样凝固在那里……他看了老k一眼,只简短地说了句:请跟我来。然后径直走进客厅,从柜子里拿出十斤粮票又胡乱抓了一把钱,连看也不看地塞在老k手里,挥挥手示意老k离去,然后,他头也不回地上楼进到卧室里躺下了。老k僵在那里,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李云龙躺在床上,他觉得头疼得似乎要裂开,丁伟被捕的事本来已使他的心情极为恶劣,再加上刚才他听到岳父的噩耗使他震惊不已,他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胸中的闷气似乎凝固成硬块,死死地堵在那里,使他喘不上气来,太阳穴的血管似乎在嘣嘣地跳动,正难受着,见郑秘书进来,轻轻对他说了几句话,李云龙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原来他儿子李健又惹事了,李健已经八岁了,正上小学二年级,他上午放学回家,见妈妈和张妈正在洗烂菜叶子,心里就有了点儿主意,他知道现在正是困难时期,大家都在挨饿,于是也想出去转转,看看能否再拣些菜叶子回来,结果出去转了半天,没拣着菜叶子,倒是从一辆拉白菜的三轮车上抱来一整棵白菜,但这小家伙运气不佳,没走两步就被人捉住,这年月人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只有对能吃的东西异常敏感,一棵白菜在人们心中的分量比磨盘还重,这还了得?李云龙知道这件事时,简直五雷轰顶,感到奇耻大辱,心说这军长是没法儿干了,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他还有什么脸在军部大院当1号,他火冒三丈地赶回家,一把拎起儿子三下两下绑在板凳上,扒下裤子抡开牛皮武装带就没命地抽起来,因为在气头上,他下手太重了,抽得李健连连惨叫,吓得张妈跪在地上替李健求情,李云龙听也不听,只顾狠命地抽,嘴里说要抽死这个孽种,只当没生他,抽死他老子去偿命,这么小就学会偷了,长大了还不知会干什么坏事,老子现在就为民除害了。田雨听到父亲的噩耗,精神上受到极大的刺激,当她哭个昏天黑地后就在卧室里昏昏睡去,儿子的哭叫声把她惊醒,当她冲下楼时,李云龙还没有歇手的意思,田雨顾不上和他吵,就一下伏在儿子身上,李云龙一时收不住手,有一皮带抽在田雨背上,他恨恨地扔掉皮带,余怒未消地训斥着妻子:你看看你儿子,全是你惯的。他有个习惯,要是儿子有了什么露脸的事,比如考试得了第一名之类的事,他便得意地四处吹嘘,看看,我儿子硬是考了第一名,是咱老李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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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儿子惹了什么事,他便会对妻子说:你看看你儿子……似乎李健又成了田雨一个人的儿子了。田雨本来刚从悲痛欲绝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此时一见儿子血肉模糊的屁股,顿时又失去了理智,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李云龙,我和你拼了……说罢一头向李云龙撞过去,李云龙慌了,他从没见过妻子变得如此疯狂,不由心虚起来,也有些暗暗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他一把抓住妻子,嘴硬道:他敢偷东西,我再不管教将来就没法管了……田雨抱住儿子泪如泉涌,她仇恨地对李云龙说:你这不是管教儿子,是想杀了儿子,我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对自己儿子也敢下这种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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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而又数落儿子:孩子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就是饿死也不能偷呀,看把你打得……她放声大哭起来,李云龙也发现自己太过分了,他慌忙打***叫来郑秘书,让他送儿子去医院,自己则灰溜溜地躲出去了。李云龙的家庭已经够乱的了,上天似乎还嫌不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健被打后,保姆张妈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李家,她认为自己是一切灾祸的根源,要不是自己没有户口没有口粮定额,首长家何至于闹成这样,让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李家只有两个孩子,除了小儿子李康住幼儿园能保证基本供应外,全家都在挨饿,尤其是李健,饿得脖子都细了,似乎都支撑不住脑袋了,三个人的口粮四个人吃,还不是自己拖累了李家。张妈越想越绝望,她是个很自尊的农村妇女,认为不应该再拖累李家了。从那天起,张妈就拒绝进食了,她希望自己快些死去,她换上自己最干净的衣服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降临,任凭田雨怎么哀求也不吭声,老太太固执得很。李云龙知道此事后,后悔得直捶自己的脑袋,他知道家里闹成这样,都和自己有关,儿子固然应该管教,可那天他一时气晕了,下手太重了,根本没考虑张妈会怎么想,这个自尊的农村妇女每次吃饭都吃得很少,据警卫员吴永生说,有几次看见张妈在偷偷地落泪,李云龙一直没顾上劝劝她。这次,他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得好好解决一下,他把小儿子李康从幼儿园接回家,指挥着全家人规规矩矩站在张妈的床前,夫妻两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张妈还是闭着眼一声不吭,看样子她铁了心不想活了。李云龙急得脑门上冒出了汗珠子,他说了声:张妈,全家人都给你跪下啦。说罢扑通一声自己先跪下了,田雨迟疑了一下,也和两个孩子默默地跪在床前。李云龙充满感情地说:张妈,你比我年长十几岁,是我的长辈,按辈分全家人该跪着求你,我李云龙不是什么首长,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从小就知道挨饿的滋味呀,赶上灾年,我娘也领我拄着打狗棍讨过饭,灾年要饭难啊,走个十里八里也不准能要上一口,那年我们娘儿俩饿得实在走不动了,一个河南老大娘把仅有的一个窝头给了我们,那老大娘也是穷人呀,我现在还记得她老人家的模样,岁数和你现在差不多,一头的白发,慈眉善目的,我娘抹着泪对我说,孩子,将来你出息了,可别忘了穷乡亲,别忘了你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打那以后,我参加了红军,战场上咱没当过吞种,心越打越硬,可有一样,一遇见穷人家的老大娘,晦,我那心呀,就像有人在揪,叫我想起当年救过我们母子的老大娘,也想起我娘,我忍不住就想落泪,我娘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她老人家死得太早了,我实在没机会孝顺她老人家呀。张妈啊,你到这个家好几年了,全家人早把你当成自己家人了,一家人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李云龙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半口,你现在不吃饭,是拿我当外人呀,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让我背个不忠不孝的恶名,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他又对两个儿子说:儿子呀,你们听着,咱们家是五口人,这就是你们的奶奶,将来我和你妈要是不在了,你们都要给老人家养老送终……张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别说了,首长,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啊,从今以后,我也拿这儿当自己的家,我老婆子命好啊,遇见你们 ……田雨和孩子们都忍不住哭了。军部大院出了件怪事,事情虽不大,但是让保卫处很伤脑筋。后勤部的一台立式水泵莫名其妙地丢了。大院里有不少空地,自从粮食供应紧张以来,院里所有空地都种上了玉米和蔬菜。这台立式水泵是平时抽水浇菜用的。军部大院的围墙足有三米高,大门设双岗,围墙内外均有游动哨,这台立式水泵的长度有四米多,重量有100多公斤,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轻易搬走的,更何况是在警卫森严的军部大院。保卫处查了半天毫无头绪,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保卫处长和几个保卫干事出于职业习惯,认为这很可能是敌对势力制造的政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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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报到李云龙那里,李云龙就火了,他一拍桌子话很不客气:你们保卫处是干吗吃的?迟迟破不了案,说明你们是笨蛋,依我看从保卫处长到下面的干事都该脱了这身军装转业,部队不养废物。政委孙泰安对保卫处长说:你们准备怎么破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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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至于到地方上请公安局协助吧?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在孤单中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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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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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被李云龙骂得狗血淋头的保卫处长心里很不服气但又不敢顶嘴,他刚刚在肩章上添了颗星,成了上校,总想在工作上搞出点儿成绩来,谁知刚晋升就赶上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一台水泵不值钱,算不得大案子,但这么个大铁家伙竟然无声无息在戒备森严的军部消失了,这问题就严重了。按逻辑推理,既然作案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这么笨重的东西,那么绝密文件和包括一号二号首长的脑袋总要比水泵好带吧?想想都觉得后怕。这难道能是一般盗贼干的?于是保卫处长的思路牢牢定格在政治事件上。他说:军长、政委,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失窃案,很可能是敌特分子干的,而且是里应外合,我打算先这样入手,先调集所有在军部的军官和工作人员的档案,过一遍筛子,然后再找出重点进行突击审查……李云龙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敌特分子?人家特务是不是吃饱撑的?费了半天劲偷一台不值钱的水泵?照你推理,是不是蒋介石要浇菜园子缺台水泵呀?冒着生命危险偷出来再专门派一艘军舰运回台湾?你脑子有毛病是怎么着?屁大的一件事就往政治上扯,又想搞政审人人过关?我就奇怪,这支队伍从红军时起就有这么一批混蛋,他娘的仗不会打,就会整自己人,成天把心思全用在这上面,有能耐,战场上去立功,这才算个,才算条汉子,别净靠着整人立功,那叫不走正道……政委孙泰安见李云龙怒不可遏,越说越出圈,连忙打圆场:老李呀,我看这件事以后再议,先让他们回去,咱们不是还要开会吗?保卫处长退下后,孙泰安说:老李,有些话何必说得这么明白?尤其是对下级,心里明白就行了,咱们是老搭档了,要是换个人我就不说了,苏区时杀ab团,杀托派,延安整风,对自己人比对敌人还狠,党内缺乏民主空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这个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改变这种状况,你我都无能为力,别说咱们,彭老总怎么样?井冈山时就'惟我彭大将军',政治局委员,国防部长,元帅,都没用,一句话就成了反党分子,要说他反党鬼才相信,可谁敢说话?现在这形势……最好还是少说话,言多语失呀……李云龙冷笑道:只要我李云龙在位一天,我的部队里就不许有靠整人吃饭的混蛋,谁想整人,就给老子脱了军装滚蛋,没啥了不起,反正老子的乌纱帽不大,丢了也没啥可惜的,大不了回老家种地去。孙泰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你呀,这脾气,也就是沾了能打仗的光,总有老首长护着你,你算运气好,不然就冲你那脾气,别说当军长,这么多年的运动,你老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可你想过没有?以后没仗打了,你的价值还有多大?嘴上再缺个把门儿的,还有哪个老首长再护着你?去他娘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子这脾气改不了了,也不想改。李云龙带着警卫员小吴来到梁山分队的驻地,他悄悄的谁也没惊动,背着手溜达进菜园,菜园里种的全是红薯,看来灾年没人种蔬菜,都是先顾肚子吃饱,什么生长周期短产量高就种什么。红薯秧子长势不错,绿油油的,地里湿漉漉的像刚刚浇过。李云龙四下看看,发现这块菜地的地势较高,不远处有条小河。李云龙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他问小吴:你猜猜这浇菜园的水是怎么来的?小吴说:菜地地势高,河水的水位又低,要浇地只能靠人力挑水了。李云龙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就不信段鹏和林汉这两个小子有这么勤快,他们能下死力气去挑水?咱们找找看,这里面要没名堂我就不姓李。小吴走到灌渠的尽头,发现有个四方的水泥砌的池子,看样子水是从池子里涌出的。李云龙说:动动脑子,这池子下面总不会是个泉眼吧?小吴困惑地说:那哪儿来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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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就是不动脑子,这水是从别处引来的,池子下埋了暗管。他们来到小河边,发现有座砖砌的小屋孤零零地立在河边,猛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似乎是看守菜园的人住的。小屋门锁着,窗户也被薄木板封死,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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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看看,就有些名堂了。小屋靠河一侧的陡坡被控空,河水直接引到小屋下面,小屋下面有什么东西就看不清了,因为外面乱七八糟地钉着一些破木板遮挡住人的视线。李云龙笑道:看吧,段鹏这小子的狐狸尾巴藏在这儿呢。小吴说:哦,我明白了,这是个水泵房,河水从小屋下面被抽进暗管,再通过暗管从水池里涌出来,就好像水池里有个天然的泉眼似的。李云龙冷笑道:伪装得不错,连电源线都埋在地下了,段鹏和林汉这一对儿混蛋,宁可费这么大劲儿去偷水泵埋暗渠搞伪装,也懒得去挑水浇地。小吴很佩服地说:还是人家脑瓜子灵,像俺这种榆木疙瘩脑袋,整死俺也想不出这招来,只能下死力去挑水。段鹏和林汉正带着战士们在海滩上训练,训练科目是徒手夺刀,战士们两人一组,站在齐胸深的海水里正打得水花四溅,除了匕首是橡胶做的假刀外,其余的都是真踢真打,连护具都不戴,有的从浅水打到深水区,在水下厮杀得难解难分,有两个战士水淋淋的爬上岸,一个捂着流血的鼻子,一个走路一瘸一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操,你他妈的手真黑,哪儿软乎往哪儿打……占了便宜的一方则表现得很谦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办法,谁让咱拳头太硬呢。段鹏和林汉见李云龙来了,连忙跑过来敬礼。李云龙绷着脸道:你们分队的副业搞得不错呀。这两个家伙都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都猜出李云龙的来意,要是别的首长来,哪怕是政委孙泰安,他们也敢装傻充愣的不认账,可对李云龙扯谎就有点不够意思了,不是不敢,而是他们很敬重这个军长。段鹏心一横索性直截了当地说:l号,事情是我干的,该怎么办您说了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李云龙装糊涂:你干了什么?我是顺道来看看你们训练的。段鹏苦笑着说:您亲自来这儿,肯定是因为水泵的事,我搞的那点儿伪装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军长您。李云龙心里暗暗称赞这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他的脑子反应太快了,就这么一眨眼工夫,马上就判断出你的来意和你所掌握的程度,然后干脆承认,绝不兜圈子。李云龙说:好呀,痛快,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既然说开了,那就说说你们偷水泵的理由,要能说服我,水泵你可以留下,我决不追究,要是说服不了我,那对不起,水泵要物归原主,至于你,至少是个记大过处分。林汉说:1号,您好像找错了对象了,事情是我干的,段鹏有这本事吗?他就会吹牛,觉得这是件露脸的事,硬说是他干的,将来和别人好有的吹。李云龙沉下脸:少来这一套,一个分队长,一个政委,要处分谁也跑不了。段鹏神色凛然道:理由很简单,弟兄们吃不饱,已经影响训练了,体能也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分队没有士兵,全部是军官,军衔最小的也是个少尉,您知道,军官的口粮标准已降到每月27斤,再减去5斤支援国库, 1斤支援灾区,只剩下21斤了。国家有困难,需要咱勒裤腰带,咱没二话,省着吃就是了,可从去年开始,来队探亲的家属越来越多,其实,哪是什么探亲,都是在家乡饿得受不了了,到咱队伍上求援来了,有的一家七八口全来了,住下就不打算走了,谁家没亲人?咱好意思看着人家挨饿吗?可就这点儿粮食,就算自己吃自己的定量也不过才每天7两,何况还有这么多家属,作为军事主官,我无权停止分队规定的训练科目,但说实话,我们已经做不了高强度训练了,不少弟兄都饿昏在训练场上了,从今年年初,我已擅自停止了每天的五公里越野的体能训练,我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我想让弟兄们保存点儿体力,尽量减少点儿消耗,再过两个月,我们种的红薯也该下来了,到时情况会好一些。要是没这台水泵,我们就得挑水浇地,可弟兄们实在没这种体力了。再说,后勤部闲置了好几台水泵,我去要过,人家不给,宁可让水泵在仓库里闲着,俗话说:三讨不如一偷。我就偷了,可我不打算检讨,也不打算认错,因为虽然我手段不那么……正规,但理由却是很充分的,至于处分,我没考虑过,因为那不是我的事,应该由您考虑才是。李云龙沉默了。几个佩着中尉军衔的特种兵挤过来对李云龙说:1号,您干脆给我们分队来个集体处分得了,要省点儿事就把集体一等功免了,来个功过相抵,谁也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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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主意不错,实在不行就免了集体一等功,再来个集体记大过处分,我们吃点儿亏没关系。反正不能让分队长和政委自己扛着,事情是大伙儿干的,全分队每人有份,光处分分队长和政委,我们都成了缩头乌龟了。段鹏拉下脸瞪起了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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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干什么?起哄是怎么着?你们怎么跟1号说话呢?还有点儿规矩没有?都给我滚。队员们不服气地嘟囔着散去。李云龙有些艰难地说:这么多家属来队,你们粮食是不是早没了……林汉说:和野菜放在一起吃还能凑合,1号,您甭操心了,这又不是哪个单位的事,全国人都在挨饿,部队好歹还有粮食定量,农村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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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汉的声音低低的。农村的情况真的这么糟?你们都听到些什么?李云龙问。段鹏和林汉这两条硬汉都流泪了。段鹏说: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上个月家乡捎信来,说我老娘饿死了,我爹也快不行了。老林家在甘肃武威,好年景都穷,就别说现在了,他两个兄弟都饿死了,他爹娘幸亏死得早,不然……林汉擦着眼泪说:我们分队有个军官,家在河南信阳,那边灾情最重,整村的饿死人,省里派民兵封锁路口,不许外出讨饭,他一家十几口没活下一个。他听说后就不想活了,把手***顶在脑门上要搂火,被别人发现制止,又伯他再出事,只好把他关进禁闭室。1号,我这当政委的,照理应该去做做思想工作,可我不知该说什么,人家家里十几口人都饿死了,我再给人家讲大道理,这不是找骂吗?再说了,我自己也糊涂着呢,咱们国家到底是怎么啦?不是刚搞完大跃进吗?炼出这么多钢,连英国都超过去了,一亩地能打上几万斤粮食,我听说中央领导都发愁粮食多得吃不完干什么用。李云龙感到一阵昏眩,浑身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厉声打断林汉的话:不要说了,记住,这种话以后和谁也不要说。粮食的事我来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晤,我和后勤部打个招呼,水泵就算发给你们分队用了,记住,下不为例,不管是什么理由,偷东西是错误的,你们要检讨,以后要坚决制止,不然偷顺了手还不偷到银行去?谢谢军长,我们金盆洗手了,从此做良民。段鹏回答。李云龙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他转身问道:那台水泵是个很笨重的玩艺,你们怎么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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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鹏刚要回答,李云龙又摆了手说:算了,别说啦,这事我一听说就想到你们了,除了你们谁还有这本事?反过来说,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还敢叫特种分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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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回到家里,见田雨正从楼上下来,他劈头就问:家里还有多少钱?田雨随口答道:好像有两干多元,你要买什么?李云龙一听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多钱?咱们成财主了?田雨说:我也没特意攒钱,每月工资都放在抽屉里,除去花销剩下的我也没存,前些天我数了数,才知道有两干多元。国家从1955年开始实行工资制,按李云龙的级别加上各种补贴有近300元,家里孩子少,没负担,又是两个人拿工资,所以节余较多。李云龙是过惯了供给制的人,对钱的概念很模糊,觉得有吃有穿有酒喝有烟抽就行了,要钱有啥用?和李云龙同级别的将军都没他有钱,那时国家鼓励多生孩子,哪家起码是四五个孩子,工资虽高,可也没什么节余。李云龙兴奋起来:哈,没想到咱们稀里糊涂成了财主,看来发财还是件很容易的事,快把钱都给我。当田雨弄明白李云龙是准备到集市上买些粮食给梁山分队时。她马上提出警告:第一,粮食是国家统购统销物资,个人***是违法的。第二,集市上不可能有粮食卖,只有黑市上有,这同样也是违法。第三,军队有明文规定,现役一律不得在地方集市抢购粮食、副食品及日用品。要是没有这些规定,我早去买了,孩子们都在挨饿呀。经田雨一提醒,李云龙模模糊糊想起好像有这么条规定,有些踌躇起来。郑秘书来找李云龙汇报工作,见军长正抓耳挠腮想不出辙来。他问清是什么事,脑子一转,主意就来了,一句话就使李云龙茅塞顿开,他说:军长,这条规定只限于现役,至于黑市和集市的区别就更不好分了,只有工商部门才有权过问贩卖者出售的商品是否合法,普通老百姓无权也无义务去检查一般商品的合法性,买也就买了,顶多算无知吧,当然,国家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就又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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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一下子开了窍:对对对,我咋就昏了头?张妈不是老百姓吗?肚子饿了兜里又有几个钱,买点儿吃的,犯了哪家法?这么办,这钱发给张妈了,算工资,人家愿意买粮食是人家的自由,咱管得了吗?郑秘书,你得给我作证,这可不是我违反规定。郑波微微一笑:没问题,我是证人。那我的东西送给别人谁管得着?老子高兴给谁就给谁,是不是?当然,公民之间的相互馈赠是受法律保护的,这是你的自由嘛。好,你通知段鹏派几个人换上便衣帮张妈背东西,助民劳动嘛,可有一样,张妈买回的东西一斤也不能少,全给背回来,要是碰上个管闲事的……让这小子自己解决吧,擒拿格斗也不能白学,我反正什么也不知道……灾年的粮食本没什么价,说多少钱就是多少,你爱买不买。两干多元买回500多斤玉米面,合每斤4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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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说:张妈,你也没和人家还还价?就算是灾年,也够贵的。李云龙却很满意,他乐呵呵地说:张妈,别听她的,一点儿都不贵,钱是什么?是纸呀,放在抽屉里吃不得喝不得,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能救人命的。为这点儿粮食,李云龙和妻子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粮食买回后,李云龙叫人全部运到梁山分队了,自己家一点儿没留。田雨知道梁山分队在李云龙心中的分量,对于丈夫用全部积蓄买粮也表示理解,问题是这两干多元钱不是小数,钱都花了,自己家留下哪怕50斤她也会心满意足的,李云龙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庭也在挨饿呀,就算大人不吃,给孩子们留些粮食总不算过分,这下可好,钱没了,粮食也一颗没见着,李云龙连和妻子商量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好像这件事与田雨无关,这太过分了。当田雨刚刚把这意思很委婉地说出来时,李云龙一听倒蹦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那是军粮,谁也不能动,动了就是贪污,打仗那会儿,谁敢贪污军粮就没二话,***毙!我说你咋觉悟越来越低呢?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田雨感到受到极大的侮辱,她也愤怒地嚷道:用自己的钱买的,怎么就成了军粮?我想给孩子们留一些,怎么就成了贪污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李云龙针锋相对地反驳道:你的钱?你会造钱?你造一个给我看看?你的钱哪儿来的?国家发的嘛,国家发的钱用在国家身上,就是天经地义。田雨气得哭笑不得,因为李云龙的思维逻辑极为混乱,甚至胡搅蛮缠,照他的逻辑,田雨等于自己花钱买了贪污犯的帽子。她尽量克制着自己,把声音放得柔和些,耐心地说:老李,咱们别吵架了好吗?咱们大人可以凑合,可孩子们不能挨饿呀,你看小健瘦成那样,他正在长身体呀,还有张妈,她天天还要干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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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毫不通融:孩子们也不能特殊,全国都在挨饿,让孩子们吃点儿苦没关系,不然非成了少爷胚子不行,谁让他们不生在地主老财家?当我李云龙的儿子就得学会吃苦,张妈是自己家人,我没拿她当外人,我说过,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多少就有她多少,都没有了就都饿着。田雨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进脑子里,也不顾一切地大喊道:你真是冷血动物,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人……李云龙也被激怒了,他咆哮着:你敢骂人?你再说一遍?他猛地扬起了手,迟疑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顺手抓起一个茶杯狠狠砸碎在地板上,他低吼道:你给我滚……田雨冷冷地说:好呀,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这房子是国家配给将军住的,我当然没这种资格,看来我是该走了。她转身上楼收拾衣服去了。李云龙颓然坐在沙发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刚才一怒之下就不管不顾了,什么难听话都敢说,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的是有些过了。张妈走过来对他小声说:首长,你说过,咱们是一家人,要是没拿我当外人,我老婆子可要说你几句了。李云龙点点头说:张妈,你当然可以说了,我听着。你是个大男人,家里过日子的事本不该你管,我们也没和你说过,你不知道咱家也快断顿啦,小田每天吃多少你知道吗?连三两都不到呀,想多留几口给孩子,这样的媳妇到哪儿去找?你还出口伤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媳妇饿得成了一把骨头了,连月经都没了,她才30来岁呀,这么好的媳妇该当菩萨似的供着呀,你咋就张嘴骂人赶人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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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被训得垂下脑袋一声不吭,任凭张妈数落着。田雨收拾好衣物拎着旅行包下楼了,她换了一身新军装,戴着无沿军帽,波浪似的长发从军帽下倾泻在肩上,肩上一杠三星的上尉军衔提醒着李云龙,她不仅仅是妻子,还是个军官,李云龙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向谁道过歉,他很艰难地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田雨对张妈说:张妈,等我安顿下来会告诉你,我走了,再见!说完连看也不看李云龙一眼便向门外走去。站住!李云龙喊了十声,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窜到门口堵住门,田雨停住脚步,冷冷地注视着他说:请你让开。李云龙固执地堵住门口说:你不能走。为什么?田雨问。因为……我刚才好像犯了点儿错误,迷迷糊糊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好像记不清了。没有,你没说错话,只不过是让我滚,这不算错话,我这不是准备滚吗?不对,肯定是你记错了,我没说过,我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呢?张妈,我说过吗?你看她老人家都没听见,肯定是你记错了。来来来,你先坐下,听我说,要走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听我说完了再走,我绝不拦你,好吗?可以,我洗耳恭听,请讲。田雨坐下了。李云龙正襟危坐,面色显得很疲惫,很沉重,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刚才说了错话,我收回,现在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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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屋子里过日子,马勺碰锅沿,难免磕磕碰碰,一时的气话不能当真,如果你的气还没消,一会儿你可以骂我一顿,我不会回嘴,现在我要和你谈的是另外一件事。最近我常常回忆过去,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大事小事,陈芝麻烂谷子,想呀想,一想过去不要紧,这心里就受不了,揪得慌,连觉都睡不着。我想起淮海战役,当时的仗是怎么打的,行军路线是怎么走,每场战斗是怎么指挥的,哪仗打在前哪仗在后,嗨,都记不清啦,只记得当时仗打得凶,可伙食特别好,嗬,大米白面、猪肉炖粉条子,随便吃,想着想着就流口水呀。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好像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东西还没想起来,晤,当时吃得咋这么好?华野和中野加起来有 60万大军,一天要吃掉多少猪肉炖粉条子?这就是说当时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很好,淮海平原上黄泛区很多,黄泥汤子没膝盖,别说种庄稼,走路都成问题,黄泛区的老百姓可苦了,哪儿供得起这么多军队呀,那么这么多大米白面、猪肉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从河南、山东、河北这些老解放区运来的,是一百多万支前民工用独轮车推来的,这下我想起来啦,我当年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百万支前民工,当时我站在陇海线的路基上四处一看,好家伙,铁路两侧的大路小路上、田野上,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的支前队伍,卷起的漫天尘土硬是把日头都遮住了,成千上万辆吱嘎吱嘎的独轮车发出的声音就像海啸似的,那场面一辈子也忘不了呀,推车的好像是以家庭为单位,有丈夫推车,媳妇在前边拉的,有老汉掌车把,大闺女在一边推的,饿了啃口硬馍,渴了喝口路边沟里的水,一抹嘴又接着往前走,一袋袋的粮食,一捆捆的军鞋,一箱箱的就这样用小车推到前线的。我看着那场面,心里发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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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机飞过来投弹扫射,民工们只能就地卧倒,光秃秃的大平原,一点儿遮挡都没有,你往哪儿躲?打着谁算谁,敌机走了,人流又接着向前走,我亲眼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被子弹打掉半个脑袋,一个老汉抱着孩子哭呀,嚎呀,还从头上摘下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手巾拼命给孩子擦血,手巾都染红了,周围的乡亲说,这老汉就这么棵独苗,是三代单传。我一听鼻子就发酸了,当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我一边叫战士们掩埋尸体,一边扶着老汉说:老人家,老百姓对我们队伍的恩情,我们这辈子是还不清的,我们无以为报呀,我们能做的就是狠狠地打,打垮国民党的统治,建立一个新中国。让咱老百姓都能吃得饱穿得暖,都能过上好日子。老汉擦擦眼泪说:首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俺老百姓为咱队伍,咱队伍又为了谁?这是咱自己的队伍呀,咱不管谁管?首长,你让弟兄们给俺娃堆个坟头,俺送完军粮回来,再把俺娃带回家。首长啊,俺不多呆啦,前边急等粮食用,俺得赶紧迫上队伍呀。老汉说完抄起车把要走,听完老汉的话,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当时我们师三团正排着行军纵队从旁边大路上过,我传令部队停止前进,我拉着老汉的手向战士们喊,同志们,这位老人家的独生子刚刚牺牲了,他是从咱老区来,走了上千里地呀,独生子牺牲了,老人家还坚持要把军粮送到前线。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呀,咱们的队伍欠人民的情是还不完的:同志们,不管将来你们走到哪里,不管将来你们当了多大的官,你们要记住今天,记住这位老人家,要记住向人民报恩呀!同志们,咱们的队伍是铁打的队伍,咱们的战士是铁打的汉子,天不怕,地不怕,上不敬天地,下不敬鬼神,咱们的膝盖没打过软,可咱们上敬人民下敬父母,要跪就给人民跪,给父母跪。现在听我口令,全团下跪,请老人家受我们三团全体指战员一拜。说完就先跪下了,三团当时是加强团有五千多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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