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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就借过》作者:小骆】
网游国度‖夜诺
发表于 2009-7-10 08:53
不爱,就借过 第十六章 恨
正如蓝所料,决赛选题一出,校园内即刻炸开了锅。支持派和反对派唇***舌剑,闹得乐俨然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校方也试图更换选题,但因蓝连同学生会的干部都坚持不放,加上学生都热情高涨,只好作罢。但非常坚决地撤消了蓝作为反方特邀队员的资格,理由是他身为学生会主席,必须作为裁判在决赛中出现。 试考完了,温度的高升,几乎跟学生对待今年的辩论赛决赛的热情成了正比。甚至,这股热情,比这该死的温度还要高。校园一隅的大槐树下,乐、小妮、蓝,还有戒四人围在石桌边,坐着,正好凑一桌。戒手里拿着辩论赛决赛的相关内容报告,边看边笑。 “我说兄弟,这真是你给想出来的?” “假得了么?” 蓝瞥一眼没一刻正经的戒,瞧他那头热煞人的头发,看了就想一剪刀把他剃光光。戒朝蓝不服气地做了个怪脸。蓝叹口气,道: “可惜他们变着法儿的不让我参赛。我本来已经说好代表反方的。” “为什么?” 小妮坐直身,看着蓝。要是蓝不参加,那岂不等于胜利的希望就减少了很多?蓝耸耸肩,道: “他们说我是学生会主席,得当裁判——” “那你骂呀——” 戒嘻笑着打断蓝的话,将手里的纸往桌上一扔,故作正经: “操他MD学生会主席!” “神经。” 小妮忍不住白了戒一眼,却没来由得笑了出来,蓝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起来。天底下怎么能有优子戒这号人?什么都想得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骂骂咧咧地开人玩笑。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乐望着远方的眸中,冰冷麻木,这一刻,小妮突然让心颤抖——眼前的乐,还是她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的严语乐么?她变了,那让她陌生、让她害怕的眼神和表情,是现实将原本乐观开朗的乐逼成了这样的麻木么?她握住乐冰冷的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去减轻乐的痛苦。 乐低头,那串躺在小妮腕间的彩色水晶,灿烂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小妮抿了抿唇,轻道: “乐,别这样了,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行了,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乐笑起来,笑容让小妮如释重负。她还是喜欢快乐的乐,快乐得将每个人都感染到的乐。乐一定不会垮下去,她认识的乐,永远都是坚强而韧性十足的,永远也打不败、打不死的坚强的人儿! “能笑能贫嘴就证明你没事儿。走吧,一起吃顿饭,晚上去泡会儿吧,考完试要娱乐娱乐。” 戒站起来,去拖蓝。到今天,他才发现蓝特有劲,居然给他想出这么个破选题,还来场天煞的辩论赛,也真有他的。小妮站起来,嘟起嘴: “我不去。” 戒瞪了这丫一眼,朝乐使眼色,被小妮看到,脸更沉。乐笑道: “有我在,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就是,我要吃你,还等到今天。” 戒不识相地补充,小妮来了气,乐死拖活拖才拖动她。蓝到底还是没一起去。戒想想也不去勉强他,毕竟对着自己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儿,心里也确实难受得紧。哪像他,能装贝! pub的音乐震耳欲聋,空气是永远的混浊糜烂。乐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吮吸过这样的空气,是红男绿女缔造出的暧昧性感。肉欲在这里肆意膨胀,灵魂被这疯狂暴躁的音乐彻底释放,而意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沉沦。 乐和小妮站在舞池的中央,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放纵。直到霍予的出现,才打破了这样的自得其乐。 “跳得不错。” 霍予含笑的双眸,瞥了眼乐跟小妮。小妮惊讶地收敛了手脚,终于正面与霍予重逢,她想起他们曾经有的曾经——一场还来不及萌芽就已经枯萎的暧昧。但是她还是很高兴,可以再一次遇见霍予,遇见没有太大改变的霍予。乐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小妮,问霍予: “你怎么来了?” “戒打***的贝。” 霍予努了努嘴,乐跟小妮同时朝吧台边看去——却看见戒和孔颖搂抱的风景—— “咦,你俩那什么,都什么表情?” 霍予吹了声哨,乐和小妮像被踩着了尾巴似的尴尬不已。霍予抽了口烟,屁股跟着节奏小幅度扭动着。黑暗中,乐看到借机靠近小妮的霍予的眸中,依然还有当初的爱慕——但她记得那一天,霍予在车上讲的话。 “霍予——” 乐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一看,是东在找她,要她立马过去。 “怎么了?” 小妮问乐,乐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霍予,把小妮一人留给他?霍予抬起头对乐笑笑: “怎么?第一天认识我?不放心我会对她做点啥?” 小妮感觉自己的脸如火烧,幸好幻彩的霓虹为她遮掩去了这一些。 “有事儿你就先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妮在乐的耳畔说。乐也无奈,她没有分身术,管不了那么多。 “好,我先走了。我去问孔颖借车。” 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狭窄的空间是通向洗手间的过道。这里没有正厅那么闹腾,仿佛音乐到了这里就小声了很多。但是乐的耳边依然还残存着“嗡嗡嗡”的尾音。她看到孔颖往这边来了,所以她来找她—— 她靠在背后陈旧、满是七彩涂鸦的墙壁上,微笑,那笑容是纠缠着无尽***与肉欲的引诱。他将她圈在自己的俩臂之间,可以闻见她急促渴求的呼吸。他吻她微启湿润的唇,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紧紧纠缠。他的手肆意地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探进那一方***—— 乐听见孔颖在戒的肆无忌惮之中愉快的呻吟。那呻吟竟将乐完全燃烧。乐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清楚地对戒感到愤怒。 “孔颖,车借我下。” 乐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一个转身,大步离开。她并不想看到孔颖和戒在停止***时的表情。她想起小妮的话——听说民的童男身,是孔颖给破的。那女的玩***的——乐直觉的整个脑门因为气愤而在充血。 孔颖!操她祖宗十八代! 一路飞车,藏在头盔后的乐的双眸之中,显然已经可以喷火——他吻她微启湿润的唇,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紧紧纠缠。他的手肆意地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探进那一方***——这连贯而让人窒息的画面,一幕一幕,一次又一次,停留在乐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散不开来。还有孔颖纠缠着无尽***与肉欲的笑容—— 严语乐!你是怎么了?! 乐惊讶地站在东的家门外,抬头看这栋三层楼,在黑暗里孤独伫立的房子,问自己。问自己、是怎么了?! 美姨似乎很高兴终于看到了乐的到来,指了指楼上,整栋房子竟然毫无半点声响。乐疑惑地看着美姨,美姨只是无奈地小声说道: “你去看看他吧,他在卧房。” 卧房一片狼籍,东正颓丧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面对着门。衬衫的扣子全散了开来。他一脸的憔悴。乐就这样站在东的面前,看着这个差不多快要毁掉她大学生涯跟前途的男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跟怜悯。 第一次,她学会了恨。 东抬眸望了眼乐,突然用英语大声地骂了一句,随即起身,一把将乐压倒。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东的身躯强行压在她的身体时,她的怨恨跟恼怒居然在同一时间崩塌,将她整个人燃爆。乐拼命地挣扎、狠狠地将东一脚踹开。东没有想到乐的反抗会如此坚决,回头看着直喘粗气而愁视着他的乐。 “我就算是你包下的,但也是人。我不是你的工具,更不是你的奴隶!我跟你的交易,完全已经超过了好几个月。现在我要结束,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乐的恨,是囤积于心太久太久的病。而今夜,她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她狠狠燃烧。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积压,因为东的宣泄而爆发。她不想再踏进这栋除了空虚没有其他物什的房子。再也不要! “你以为你每次都会那么幸运,碰上一个仁慈的买家么?你离开了我,你又要去跟谁?难道请文明用语从此都不需要再洗肾了么?” 东平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双眼空洞绝望。乐的脚步停在了卧房的门口——她的幸运,是因为她一开始就遇上了东。而她惟命是从地跟着东四个多月,她把自己用身体换来的钱,统统投在了母亲的医疗费用里面。可是,离开了东,她的妈妈在接下去的治疗里面,要怎么办? “别走!求你,别走……” 东紧紧闭上了双眼,蜷缩起了整个身子,几近在哀求在呻吟。乐的心被狠狠揪起,有一抹痛掠过心头。东…… 她过去,在床边坐下,东过来,竟然依偎在乐的怀里。此刻的温顺跟无助,东悲哀地像个孩子。乐只是吃惊地将东搂住,却发现,那是一具一直在黑暗中颤抖而孤独的身躯,他活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从小就因为家族地位的特殊,而失去人身自由的东,一直被无数的教条束缚着身心。无论去到哪里,都必须服从父母下的命令。没有任何个人隐私,就连他出门走了几步路,都会有人可以汇报得出。他一直压抑着忍受着,因为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无功的。父亲死后,情况稍微好转一些,可是他又无形地成了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以为他逃离了母亲的身边,只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以后,会得到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却没有料到,到处都是他母亲派来的眼线。而他的言行依然受牵制于万万里之外的那个女人。 他从来没有朋友,只是夜夜流连欢场,用钱去交换那些欢场女人能够给予的片刻温存。但可笑的自尊与骄傲,又让他根本从来看不起那些女人。但讽刺的是,他离不开哪怕那只是虚情假意的缠绵。 直到乐的出现,东竟然无法说服自己再更换性伴。乐的身上,总有一种他没有却一直渴望有的,在深深吸引着他。但他恨,恨乐为什么是皇宫的***,而不是他母亲为他挑选的众千金当中的一个。 这一夜,东意外地睡得很香、很沉、很甜。仿佛没有了任何他会在黑暗中惊醒,却永远无依无靠的理由。仿佛乐的存在,是让他心安理得的温暖……
不爱,就借过 第十七章 变故
天按时亮了,仍然是个艳阳天。 东睁开眼睛,身边是空的,整个房间依然空空如也。只是莫名得,心底里竟然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充实。他起身,隐约听见窗外爽朗的笑声。 楼外是修剪工整的几何式花园,到处都洒满了阳光的温暖。东不常关怀这些自然赐予的景致,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了这充满色彩的美丽。乐正帮着园丁一起,为绿色修枝剪叶。爽朗的笑容下,是她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东不自禁地为这千金难求的真实而开怀,他微笑,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见到严语乐的笑颜。 匆匆冲过澡,东急急下楼去。迫切地想要拥乐在怀,看她笑看她对她快乐地去笑——爱上了又怎么样?你能够作主么——美姨多少次的叮嘱和絮叨,终于又一次回响在耳畔,轻盈的脚步突然变地沉重。东在楼梯的转角停下,双手默默地叉进了裤袋。 这个世界很现实,现实到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 “傅伯,不早了,送乐回去吧。” 东交给傅伯一张金卡,摆了摆手,径直转身进了餐厅。乐凝望着这一刻冷漠得距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自嘲地撇了撇嘴,拿过傅伯手里的金卡,淡道: “不用了傅伯,我有骑车。” 完后转身,动作的坚决,是延续了乐一贯的潇洒。她紧紧拽着手里的卡,为了这卡里的数字,她将自己背弃。可她依然无法舍弃掉这数字的诱惑…… 时间总是仓促,让人无奈。 辩论赛决赛的当天上午,小妮来到乐家,重新将彩色的水晶手链戴回乐的腕间。 “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要记得,再不要脱下来。” 乐的鼻头有一阵酸,揉了揉小妮的头发,笑、却无言。 “吃完饭去学校还是怎么样?” 小妮跟着乐里外忙着,乐指了指盆里洗完的菜,说: “吃完了去,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不?今天为你加个菜,我新学来的。” “好啊。” “哼,谗虫。” 乐斜一眼小妮,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很快,丰盛的午餐做完上了桌。乐和小妮在桌边坐下,才吃了一会儿,佩兰就走了过来,步子挺慢,看上去很虚弱。乐忙起身,扶她上桌,皱眉道: “你醒了?回床上去不?我端过来给你。给你留了。” “不用了,放假那么久,小妮来了那么多次,都没一起吃个饭,今天难得。没关系。” “还没关系呢,瞧你,最近气色总不好。” 乐给佩兰端来了饭菜,都是另外装了盆的,不加油盐。佩兰笑笑,道: “你放心好了,遗嘱我早写好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靠!现在还兴写遗嘱呢?你干脆用嘴说,还爽气点儿。” 乐在桌边坐下,忿忿得。最听不得她妈讲这样的话儿,她捱得那么辛苦,付出那么多,怎么允许妈妈就这样倒下去?!小妮吐了吐舌头,瞧乐那丫,又来火了,真是本性难移。 “恩,这什么,真爽口,特好吃。” 小妮伺机掉转话题。乐看了眼盘里的食物,随口道: “凉拌金菇,好吃吧?!特地为你做的。” 小妮是吃得眉开眼笑。那味儿,几分酸几分甜,金菇、黄瓜、香菜……脆脆的,凉凉的,口感清爽不油腻,特别适合这酷暑炎炎的夏日——只是,为何似曾相识?! 佩兰也尝了一口,尽管没有盐,尽管其实她近来毫无胃口,吃什么都不过是装出来给乐看,尽管其实她自知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但女儿的用心跟手艺,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不错嘛,跟谁学的?” “就你那冒牌儿子贝。” 乐不以为然。戒教了她好些东西呢。那丫的确下得厨房。小妮愣了愣,金菇像是哽在了喉头,竟然不上不下。乐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小妮,没吭声。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佩兰无奈地瞪了眼乐,续道: “我是请文明用语,既然喝了戒上的茶,他就是你哥。什么冒牌不冒牌?!” “他凭什么做我哥?” 乐几万个不情愿。 “就凭他大你三岁。” “抽个空找他干一架,谁赢谁老大。” 小妮差点儿把饭给喷出来,佩兰更是又气又好笑,斜着眼瞪乐。乐却若无其事地含笑吃她的饭。 “谁家女儿有你这样儿……” “行了行了,快吃,吃完了回床上躺着去。我们下午还得去学校呢。” “你们今年决赛辩论啥?” 佩兰没扒几口饭,实在是吃不进。小妮和乐都愣了愣,乐眼珠子一转,道: “没钱不救人,行不行。” …… 不是《没钱不救人,行不行》,是《**救母,脏不脏》。 辩论赛决赛的现场,果然热火朝天。驾势丝毫不亚于一场德比的火爆。而决赛的正反对抗,更是高潮迭起。法律系对新闻系、正方对反方,唇***舌剑,你来我往,争峰相对,如火如荼。比赛终了的总结陈词,更是将整个辩论拉到了高潮顶峰。 乐并没有等到裁判给出最后的胜负就离开了现场。这一场因她引发的口舌之战,是蓝为了帮到她而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可是她显然在校长和教务主任的脸上,看到一抹隐约的反感。一个人在校园里流浪,突然间,有一种茫茫然无所依从的无助感。眼皮没来由地跳得厉害,她想起大年夜那一天的跳眼皮,突然心慌不已——妈妈! 屋子里依然很安静,就和乐平时回家时候的模样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看见平摆在房间门口地下的搓衣板,还有一旁几上的棒子。乐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沉沉往下垂去——事情果然闹得太大了?大到连妈也知道了?! 乐总感觉有一种天塌的畏惧,颤微微,叫出一声: “妈——” “你别叫我妈,给我跪下!跪下!” 佩兰已是气得七窍升烟,心痛得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俩钟头前,她在弄堂里坐会儿,却听到了邻居的谈话,追问之下,竟然得知了自己的女儿**做鸡的事实。身为母亲,身为一个***妇女,她对女儿从小传统而严谨的教育,竟然让这样彻底侮辱门风的事情悄无声息的发生。她怎能不气恼?怎能不心疼?她的女儿,怎么能让人这么糟蹋这么侮辱,恨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作贱自己到这般田地。 更恨,为何自己会染上这样的吃人之病! 佩兰的情绪太过激动,冲到乐的身边,一棍子下去,乐闪避不及,棍子无情地落在了她的颈脖上,立刻现出一条血印。 “跪下,你给我跪下——” 佩兰发了疯地叫起来。乐不敢怠慢,慌忙在搓衣板凹凸的齿痕上跪下去,焦急地想去安抚母亲。 “妈,你听我说,妈——” “你别叫我妈,我没教过你去卖。与其让人糟蹋,还不如让我打死你,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解决——” 佩兰忍不住老泪纵横,狠狠地打着乐,一棍一棍,打在乐的皮肉之上,却如同刀割在自己的心头。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自己生下拉扯大的女儿。她宁可自己打死她,也不能让人去糟蹋去蹂躏啊!她怎么忍心?怎么能够横得下心,想起那一个个爬在她女儿身上的男人的肮脏——就算女儿自己不在乎,无所谓,她是她妈!她在乎!她心疼! “妈,妈你听我说——” 乐没有对母亲的棍棒躲闪,可佩兰的下手却越来越轻,渐渐得,佩兰已是跪倒在乐的跟前,泣不成声。乐也忍不住泪水肆意横流,跪着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 “妈,我不能看着你死啊!你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啊——妈——” 妈!妈!一声声、一遍遍、一次次! 因为她是她妈,因为是妈,所以义无反顾。 “啊——” 一声长鸣,撕心裂肺。乐死死地抱住母亲,佩兰哭着喊着捶胸顿足——因为她,因为要救她,她让自己的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 “乐啊,女儿啊,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啊——女儿啊——” “妈——妈,我求你了,你别再这样了——” 乐早也失去了自控能力,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是母女,血脉相通,同心同肺同根! “妈?!妈——妈,你别吓我,妈——” 乐在极度悲痛之中,突然感觉怀里一沉,一看,母亲竟已不省人事。 …… 那是一条冗长而毫无生息的走廊。 尽头是通向生死的大门。 灯光惨白而冷漠。 乐就站在这条死一样沉默的走廊上,直直地凝视着那扇大门的开开和合合。它的每一次张开,就如同恶魔的血口,似要把一切生命统统吞噬。它的每一次合拢,就像一头尽兴而满足的幽灵那样酣畅淋漓—— 医生终于走出了决定生死的门槛,只是这一次,乐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离开医院,怎样跪倒在母亲的灵位之前的。 恶魔将她母亲的生命吞噬。也连同她的希望跟人生一起毁灭。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乐直直地跪在满是齿轮的搓衣板上,跪在母亲的遗像之前,手高举过头,大声而熟练地背叨着诗经之词——她犯了错,所以要罚。妈妈从来都是这样的罚她——跪在洗衣板上,将手举过头顶,背诵这首诗——即使行头再华丽,行为不端,又有何用——是她犯下不可原谅之错,不可原谅到妈妈而今避门不见。就如当天,将她置于房门之外。她就要一直这么跪着背着罚着,直到有一天,妈妈会原谅她。 直到有一天,终会有这一天。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 医生终于从恶魔的口中走出来,无奈而怜悯地看着孤独无助也太过年轻的严语乐。 “请文明用语妈这俩个月来,病情恶化地很厉害,一直都不让我们对你说——” “什么?不是一直在洗肾一直在治疗的么?” “手术那天我就告诉过你,请文明用语MD情况不容乐观。手术之后的治疗只能算作是保守治疗,勉强在维持——” “那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 手术床推开手术室的门,响声震天。震得人心惊肉跳。 乐抬起头,白色迷茫了她的双眼,空白了她的思维。那一刻,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统统膨胀开来,整个人颤抖地不停。 ……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 医生推出来,是为了让乐再看一眼。病人经抢救无效,于俩分钟之前,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一切,麻木的医生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他们还残存的感情,是给予这一刻彷徨而不知所措的严语乐的。 医生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乐。乐凝望着熟睡的母亲的瞳孔里,只有惊恐和空洞。她望着妈很久,久到连自己被生生拖离开床边都不知道,久到仿佛医生从没有盖上那凄惨的可怕的白色被单。 她就这样看着陌生的人将她的母亲推远,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死神正微笑地站在那里,欣喜若狂! ……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 “乐,乐——” 小妮惊慌失措地扑到了乐的身边,一个钟头之前,她跟戒安抚了乐让她不要再这样念叨下去,才出门去打点些事儿的。却没有想到,一个钟头之后回来,乐仍然没有改变姿势,仍然不曾有停下来的意愿。 小妮跪倒在乐的身边,去摸乐的脸,冰凉冰凉。在这炎夏酷暑的天,乐的全身一片冰凉。她的双眉紧皱,双目死死地瞪着前方,就如同失去神质的人一样。那眼神,空洞地可怕,没有一丝情感。这一切让小妮惊恐不安。她哭起来,去抱去摇去吻乐,乐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这样下去—— “乐,你看看我,看看我,乐!” 戒回来的时候,看到哭成了泪人儿却又束手无策的小妮,还有一直僵持在那里的乐。他就这么站着,竟然无言以对。 “乐啊,你想哭就哭吧,你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当作我求你了——” 小妮哭着哀求,不断摇晃着乐。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乐的眼角滚落下来。接着,是两滴、三滴、四滴——乐死死咬着下唇,妈妈会原谅她的,妈妈会原谅她的! “严语乐,妈已经死了!” 戒突然冲到了乐的身边,大声宣布。 死! 乐打了个冷颤。死死盯着相框里,黑白的妈。那时年轻,笑容可掬的妈。紧锁的眉、和扭曲的脸,泪水已然不自禁地开始滚落横流。小妮拉下乐高举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乐,你不要这样了,阿姨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啊。你看看我,你还有我,还有戒。乐,我求求你,不要再念了,别吓我了好不好,乐——” “妈——” 乐突然叫出了声,一腔的悲愤终于如火山,喷发出了体内。小妮紧紧抱住了乐,乐哭着喊几近晕蹶,小妮更是摔倒在地很多次。戒见状,上前来,一把夹住乐瘦弱的身体,将她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哭吧,哭出来就好。” …… 母亲的去世,让乐倍受打击,一夜之间,竟是风长了十数岁。 可是,空洞洞的房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总是独自坐在妈MD灵位前,在幽暗的烛火里静静地坐着,黑暗里只有她一人寂寞空虚的身影。她总是这么坐着,一个整夜一个整夜。她总是能够想起妈MD笑容妈MD颜貌。还有妈妈对她点点滴滴的关怀和照顾。 那是她妈! 戒来了,他每天都会来。今天是尾七了。 “乐,你这样不行啊,你会垮的。” 他知道乐又是一晚没睡。他送来的饭菜也一口没动。虽然他可以理解乐的心情,但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更该好好的活。 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现在,他们俩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妈是我害死的。” 乐冷冷地道。戒一愣,望着精神状态极端恶劣的乐好一会儿,才道: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没有人愿意这样。相信妈她能够理解。” “她理解,所以宁可死,也不让我再去卖。” 戒一时语塞。他从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冷漠麻木的严语乐。乐的***响了,铃声仿佛要在这沉寂的闭塞空间里撕开一道口子。乐拿出***,是东。近来,他已找过她很多次。 乐像是受了刺激,激动得将***往墙上狠狠摔过去。***撞上了墙,然后从墙上直直地摔落到了地上,又由着惯性在地上弹了俩下。粉身碎骨。戒看了眼乐,叹口气,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无可奈何,谁也控制不了挽回不了。 “马上要开学了,你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 “开学?” 乐觉得很陌生,她想起自己被留校查看,等待最后处理的事情。戒憋了一肚子的窝囊,真想狠狠揍一顿严语乐,好让她清醒一点,振作一些。但他下不了手,甚至连重一点的话,都对她说不出口。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你要不要回肯德基?还是酒吧?我以前做的地方。” “随便,有口水喝就行。” 乐直觉地身心疲惫不堪。她告诉自己,即使会被饿死,即使不能再读书,她也决不会回去**——妈宁可死,也不让她再去卖……
网游国度‖夜诺
发表于 2009-7-10 08:55
不爱,就借过 第十八章 生活
如果上天注定了严语乐要做一场噩梦,那么母亲的去世只能算作噩梦的开始。 新学年开始,正在乐为了筹集学费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学校一纸开除声明,彻底打碎了乐的大学梦。校方的理由很简单,纵使严语乐有千万条理由**,但结果她还是卖了,这种行为不仅侮辱了校风,而且事情已经在校内引起了轰动。如果校方不对此作出严正处理,那就等于默认了允许同类事件的存在。如果再多出现几个严语乐,那么校纪校规何在?大学生的清白何在? 杀一儆百! 乐独自坐在母亲的灵位之前,沉默。 从她被迫接受了这一最严厉的处罚开始,她能作的只有沉默。 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妈妈也非常不愿意你能够看到这封信,但是,生死由命。 人终归会死,只是早些和晚些而已。 对妈妈来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不幸福不快乐受到任何程度的伤害。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对你严加管教。因为我知道,出生就没有父亲的你,注定会比其他的孩子承受更多。我不断地教育你,要乐观、向上、坚强。现在,我希望,你可以用你的实际言行来回报我对你的爱。即使我的死,对你来说,真的是太早太早,你也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仍然坚强,仍然快乐的微笑。悲痛永远只是暂时的。承受悲痛以后,你该学会更好的面对生活。学会如何从悲痛之中、从挫折里面找到启迪,成长。 妈妈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因为我的病,我们甚至已经没有任何余款了。经后的人生路漫漫,的确艰辛,需要你一个人去走。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我们都无法违背命运的安排。既然注定你这一生的坎坷,既然注定了我必须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么辛苦地生活,那么我们就只能一起坦然去面对。 你要为我好好活,虽然我这个抛弃女儿的母亲很不称职,但是妈妈相信你可以!就像中学时候,一直相信你会浪子回头一样。 我的女儿,一直都是坚强的。你要记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就如同一部精彩的小说,每一个挫折都是一个高潮,是你人生的高潮。你要从挫折里成长,打败挫折,而不是被挫折打败。 事情发生了,木既已成舟了,你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权利,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乐,你一定要让自己快乐,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妈妈 当秋日第一缕阳光重新普洒到人世的时候,乐的笑容又重新随着阳光一起回来了。她开始写一些心情的文字,有目的没目的地投去一些报纸杂志社。然后,她在starbucks找了一份工作。在这样一个充满咖啡香气,温馨而和谐的工作环境里,她的快乐,通过诱人的咖啡香味传递给了每一个走进店里的人的心里。当然还包括和她一起工作的人们。 但是,东还是来了,注定的一次邂逅,或许真的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 东一直在找乐,直到终于忍不住亲自去学校,他才知道乐已经被开除,原因就是他。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愧疚。是他从不曾对他过往曾经那么多女人有过的愧疚。在突然之间失去乐的所有音讯的这一秒钟,他坐在车里抽烟,感觉被整个世界摒弃的强大失落。这样的失落,比任何一次他独自面对整个房子的空旷时候都来得更猛更烈。 “东少,十点你还要接机。” 天已经黑了,但是东还是不愿意离开乐的学校。寝室的女生对他讲的话,还在耳畔萦绕。她们对他严厉的指责,是对乐的遭遇最深刻的同情跟惋惜。 “走吧。” 东的声音有些许嘶哑。傅伯启动了车,他还没有见过如此颓废的少爷。车驶向机场的途中,在starbucks的门外稍作停留。东下车,想买一杯咖啡。 “严语乐,你快点,这儿要怎么贴?” 沙沙爬在凳子上在贴海报,客人已经陆续离开了,所以她叫得有点大声。乐换好了衣服出来,她抬头看看沙沙,狠道: “拜托你什么事儿都找我,我下班了好不好?真是个笨丫头。” 沙沙傻傻地哈哈笑,也是一个活得快乐而坚强的傻妞儿。乐笑着爬上去,帮她的忙,目光却与进门处一抹惊喜的注视不期而遇——东?!她已然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傻冒,怎么啦?” 沙沙见乐愣在一旁,便朝她看的方向望去,见到门口英俊的东。于是微笑,鞠躬,爽朗地道: “欢迎光临星巴克。” 乐回过神,也微笑、鞠躬,装作从不曾相遇过: “欢迎光临星巴克。” 东的心狠狠一沉,掉开视线,掉转头,径直走向点餐台。 “长眼睛不?” 乐匆匆离开店子,一头撞上门口接她下班的戒。她抬头,突然有一种安心。 “你怎么来了?” “今天收工早,顺道来接你下班宵夜。” “好啊,我无所谓,不吃白不吃。” “喂,你要脸不?也该轮到你请我了。那什么,那时候明明说好你请的,结果我生日约小妮——” 乐哈哈笑着,走在戒身边。戒话还没完,一辆蓝宝基尼横在了他们的面前。戒吹声口哨,真TM帅。男人到底都是爱车的。 只是东下车,与戒对峙,杀气腾腾。 “东灿——” 乐有些吃惊,上前一步。戒看看乐的焦急,又回头看看东,用***儿想也知道这逼是哪根葱。上前一步,威风凛凛: “小子,蓝宝基尼就横啦?!死掉一包灰……” 乐“噗哧”笑出来,戒自己竟也觉得有点好笑,他怎么想得出这句话来。东却仍然面无表情,他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开玩笑,只道: “我想跟乐单独谈谈。” 戒看乐,乐耸耸肩,事情总该有个了结,答应了。戒在车外抽烟,傅伯也在车外抽烟。不料不消一会儿,戒竟跟傅伯打的火热。俩有说有笑,嘻嘻哈哈。 鲜明的对比,是车里几近僵持的气氛。东淡道: “我是来接你过去的。” “我不会去的,我们的交易很早就已经结束了,谢谢你的赏识。” “我去过学校,知道你被开除了。” 乐一愣,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你在这里做工,一个月多少?” “不多,但足够养活我自己。” “那我翻双倍给你,你来,帮美姨的忙。” 东在心里说,只要你回来,做什么都可以。但这样的话,他想他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明白,他和乐之间,是永远都不会被允许有结果的。乐撇一撇嘴,道: “这个世界很公平,多劳多得,不劳不得。我没有资格拿你那份双倍的工资。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靠我自己的双手,我可以过得很好。” “那你MD病呢?” 东竟然有些失控,乐开门的动作停止了,痛痛地,仿佛还嗅到母亲的味道。 “我妈已经死了。” 东鄂然,再没有任何理由挽留去意已绝的乐。乐下车关门的动作如此坚决,就如同当初她要四十万出台时候一样坚决。车开了,东却终究忍不住回头,却看见乐与戒打打闹闹亲昵的背影…… 方雅丽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仍然保持了贵妇人应有的美丽与儒雅,一举手一投足,气度非凡。东从在机场接到她妈开始,就几乎没有多说过一句废话。他比之前更沉默、更冷酷。而餐桌上,从来都是不允许多说话的。 “东,过来。” 方雅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让东过去,然后交给东一本相册。东就像看***杂志一样去翻相册。对这一切他早已习以为常。他也知道他母亲这次来上海,完全是为了为他挑选妻子。每一张照片下方都有片中人的详细介绍。姓名、年龄、家庭背景、学历等等等等。想攀附他们东的人还真的是不少—— 粱小妮,21岁,市复大学国际贸易系…… “这人还没毕业。” 东好笑地指着最后一张照片。吸引他注意的,不过是因为她跟乐是同一所大学。雅丽淡淡地看了眼照片上的小妮,道: “这是冯秘书加进来的,也不知道受了他们家什么好处。她的父亲只不过是——” “我说这人还没毕业。” “没有毕业的女孩子不止他一个啊。你看这几个,都是很好的女孩子,你可以在这几个里面挑选一个。” 雅丽微笑着将相册翻到了最初几页。东斜一眼,冷道: “既然你已经挑好了,又何必假惺惺得来让我挑呢?又不是选太子妃选皇后。” “东!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跟长辈说话了?” 雅丽生气地看着东。东最讨厌的就是母亲从不会像泼妇那样来训斥他,却让他每次都会败下阵来。 “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哪家的儿子,到了三十岁还没有成家的?更何况我现在在给你选择的机会,谁家的儿子不是父母作主的?” 这就是他们这帮太子公主们的悲哀。东觉得心寒,他知道自己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那就这个吧。我出去了。” 东指着梁小妮的照片说。既然他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那么谁做他的老婆他也无所谓。既然这个女生跟乐是同一所学校,那就她好了,反正他随便。他母亲还给了他照片选择,是不是他还算幸运的?! 他最终还是来到了皇宫,却再也没有了严语乐的影子……
不爱,就借过 第十九章 相亲
古北的一家私人俱乐部内,小妮在父母的陪同下,盛装出席了这次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并且极有可能影响到她终生幸福的相亲。这是她爸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选中了她。有种受宠若惊的雀跃。尤其是当小妮看到东的时候,真有些兴奋过头了。 雅丽与梁父梁母礼貌地寒暄以后,对小妮的装扮及外貌条件倒是有几分满意的。但漂亮的女孩子实在是比比皆是,而且在她选中的女孩子里面,有许多都是门户相当的。但雅丽再怎样嫌弃梁的政治地位低,也全不会挂在脸上,表露出丝毫。 “令千金学习过些什么呢?比如音乐或者绘画方面的。” 席间,雅丽温婉地询问。梁母自也是大家闺秀,从容应答: “学过小提琴,市里的比赛还拿过奖。” “那有些兴趣爱好呢?” “诗词歌赋,多少都沾点儿边。从小——” “酒。” 东厌烦而不礼貌地打断双方父母的谈话,去叫侍应生加酒。雅丽有些失色,忙道: “对不起,失礼了。不如,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多交流交流吧。” 于是,家长们的退场,更让气氛变得怪异。东的脸色更加阴沉。小妮有些局促,不知该进还是退。东瞟了眼紧张的小妮,冷道: “你都没有男朋友么?” “恩?” 小妮被问得莫名其妙。面对东的居高临下,她开始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样的相亲。东冷哼一声,吃他的吐司。 “你没有喜欢的人么?” “我不懂你——” “今晚想去哪家宾馆?” 东并不理会小妮的茫茫然。小妮放下手中的餐具,抬眸去看对她、和她的家人都不屑一顾的东,沉默。因为她没有任何话需要跟东去辩驳。东眯起眼,半晌,突然愤怒地扔下餐具,站起身: “stupid。” 他再没有任何耐心来勉强维持这种愚蠢的场面。娶谁都无所谓,反正嫁进来,不过就是生产工具而已。既然有女人愿意,那他更无所谓。 小妮对突如其来的羞辱无所适从,僵硬地坐在椅子里好半晌才回过神。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东已经撇下她一个人离开了。猛然间竟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再也坐不住,终于落荒而逃。却在转身的刹那,碰翻了玻璃酒杯。酒杯在空中划下一道悠扬而脆弱的弧线,然后撞上了大理石的地面。汁液溅开,绽放出妖冶的美丽。响声惊动了周围的人,凝结成了让人窒息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那鲜红散落的震颤,犹如远古时代的撒满祭祀,用人的鲜血祭奠象征母系社会的图腾。 那是作为一种生产而存在的女人。只是一具生产的工具。 小妮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被她遗忘在记忆角落的远古神话。却莫名得,直觉自己在向那样的生活靠近。 呼吸到室外第一口清新空气的时候,小妮的心却闷得说不出一句话。伸手拦了车。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乐。 “哟,妮子。” 小妮才下车,竟看见戒一张嘻皮的笑脸。可那一瞬间,她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呆呆地,只望着戒,不说话,不眨眼,不知所谓。戒愣了几秒钟,回过神。凑近小妮: “你丫有哭过啦?” 小妮这才回过神,他这么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很丢脸的。赶忙别过头,打算进店去找乐。戒跟着,就他屁话多。 “穿那么漂亮,相亲啊?” “要你管。” 小妮虎着脸。讨厌戒的直白,每次都砍进她的心扉。戒耸耸肩,然后抢小妮一步,跑进店里。夜深了,店里人不多,乐正在柜台后说话。 “喂,妹子,下班自个儿回家。车借哥兜兜风。” “什么啊?那我怎么办?” “你超人还不知道咋办啊?” 戒说得理直气壮。乐这才看到跟上来的小妮。斜了戒一眼,冲小妮笑: “妮子,接我下班啊?” “谁?谁接你下班了?她来找我的。就这样了。明儿再说。” 戒不让小妮跟乐说话,转身拉着小妮就走。乐跟同事打个招呼,追了出去。但戒已经拉着小妮上了车开走了,还一个劲的跟她挥手。乐气不打一处来,真他MD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 “优子戒,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小妮虎着脸,路口红灯,她问戒。戒撇嘴笑笑。下车,脱下外套给小妮,然后上车。小妮有点犯怵,戒抓住她俩手,我自个儿腰里一搁,把车重新开上了路。 “哪儿有江跳上哪儿。” 小妮突然语塞——粱小妮,你可以叫我为你去死,但你不能让我把头给剃了——那一幕,没来由得让心底里一暖。不自觉得,抱住戒的手,紧了紧——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每当自己需要安慰的时候,乐不在却换成了戒?而这油然而生的感动和温柔,是为了谁?她抬眸,戒挺拔的背影,她嗅见他一身男人诱人的味道。这一刻,她突然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就让自己疲累的心静止,好好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和幸福——幸福?坐着两轮的非机动车,在慢车道飞驰,除了冷风别无他有,这一切让她感觉到幸福?那她有为什么觉得累了?是在这一刻,至少她不需要再戴上面具生活么——戒! 深夜的浦江,星光点点,连风也变得澄静。偶尔有船笛汽鸣,空气里有黄浦江熟悉而亲切的腥。 小妮就这么安静地,跟在戒的身后走着。不自觉地去踩着他的脚印——那脚印曾几何时,原来已经踩进了她的心底里。戒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江边散步了,太迷恋这样的舒畅,连偶尔从身边经过的三俩情侣,都觉得似曾相识。 “妮子,你看天。” 戒难得深沉,难得严肃。小妮抬头,深色的天空,只有朦胧的月色,星星隐了身,没踪影。 “有什么好看的?” 戒看了眼小妮,笑。 “没事儿多抬头看看天,高楼再多,它也比你的心宽。” 小妮一愣,重新抬起头——深色的天空,只有朦胧的月色,星星隐了身,没踪影——很宽很广很静谧,深深呼吸,突然心开始平静、变得无限宽广。戒看着小妮染着泪渍的脸庞,她跟乐不一样。乐的痛苦是客观因素造成的,她可以发泄可以倾诉。但小妮的痛苦,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因为自己的骄傲而带来的。她无处申诉。只是,性格、成长环境使然。她也没可奈何。 戒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徒有的美丽外表。是因为她也一样坚韧的脆弱。 都是可怜的人。 都是可怜的、作茧自缚的可怜人。 “那有人在画像,去看看。” 俩人沿江慢慢踱着,小妮指着不远处,学生模样的画像人说。戒点点头,来到那人身后。戒很耐心地等那人把顾客的像画完整了——这丫技术挺娴熟,但缺少感情。 “兄弟,哪个校的?” 等顾客付了钱,走了,戒才上前问。那人回头看一眼戒,笑笑。 “美院的。” “那是我学弟了。” 戒说着,递上一支烟。那人接过,谢了抽了又问: “你也美院的?” “恩。笔纸借我画副,咋样?” 那人犹豫,然后说: “行。都是哥们儿。” 戒意味深长地笑笑,接过笔纸,在白纸上,一阵龙飞凤舞。完后,撕下那纸,把板跟笔还给了那人,拍拍他肩,道: “谢了,以后画画带点儿感情。别TM跟干尸一样。” 那人愣而笑笑,戒拉着小妮转身走开了。小妮接过画纸,一只圆鼓鼓的小猪正卖力的拱着盘里的食物。憨态可鞠,小妮失声笑了出来,可笑容却僵持在她看到末了的字里行间时——能吃成这样儿,也是一种艺术——光光头卖酱油!小妮抬头看戒,戒正深情地望着小妮。 “是你?”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跟我一样总能哄到你心坎儿里去?” “……” “为什么都是猪?” “猪好,猪浑身都是宝。” 戒掉开视线。只是信手之作,其实没撒特别的想法。只是,人如果真能像猪吃饭那样是啥吃相就啥吃相,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那么虚伪。可惜,人、终究是人。猪能吃饱了就睡,睡饱再吃。可人不行。 但猪也始终要担心,是不是会被人吃。 “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有过很多女人。” 小妮坐在石凳上,喃喃得。突然觉得戒其实离自己很遥远。因为心有距离,所以永远也走不近。 “啥?女人?你指哪种?” 戒又来了劲儿,她粱小妮也会关心他的私事?!小妮白了一眼戒,捧不起的刘阿斗。 “你说呢?” “哦,上过床的女人是不少。” “我是说女朋友!” 小妮来了火,怎么这号人都能让她给遇上?却不曾料到,戒竟在那一瞬间变得严肃,没了笑容,望向远方的眸中有她猜不到的深邃。那是怎么样的记忆?是怎么样的过去—— “正式的,就只一个。” 只一个,孔颖靠在车门上,抽着烟,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晚归的戒。 戒并不意外颖的出现。他已经习以为常。 “今天很晚。最近那么忙么?” 颖冷冷地弹去指间的烟,跟着戒进了屋子。戒扔下钥匙,淡道: “小妮心情不好,陪她随便走走。” 音落转身,颖就近在咫尺,感觉得到彼此的体温。颖皱眉——梁小妮!她笑,带着苦涩的不屑: “我忘了,你喜欢挑战高难度。” 戒浅笑,情欲瞬间崩塌。 “那不是你爱玩的游戏么?” 颖冰冷地笑——她的游戏? “你还记得。” “是的,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 是的,记得,记得的是这刻骨铭心的征服——记得,记得她二十五,他二十——记得,记得二十的他疯狂迷恋着二十五的她——颖在戒的身上,狠狠发出最后一阵呻吟——现在,三十的她无法追回二十五的他——可颖却听见戒的呢喃: “我以为你对我,从没有过感情。”
网游国度‖夜诺
发表于 2009-7-10 08:56
不爱,就借过 第二十章 纡尊降贵
比孔颖小整整五岁的戒,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在hithot第一次见到孔颖的时候,惊为天人。他曾疯狂的迷恋过。迷恋过孔颖的一切——面庞、笑容、身体、灵魂。如同孩童般,但这样稚嫩的爱情,给予不了一个成熟而独立的女人安全和信任。在孔颖的眼里,戒永远都是一个孩子,一个男生。一个能够给她快乐和生理满足的男孩。 而孔颖知道,她是一个连灵魂都一起堕落的女人。 清晨的第一支烟,颖坐在窗前的木桌前坐着静静享受尼古丁带来的麻痹。女人,三十,她已然应有尽有。可潇洒从容里,她知道,她把自己的爱情丢了。 “怎么那么早起来?” 戒起来,光着身子,从她身后走过。颖没有理会。她跟他,到底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因为身体需要,才会在一起纠缠。 “龙龙,你变了。” 戒冲了个冷水澡,套上了裤子和上衣。顺手点燃一支烟,站在房中央看着背对着他的颖的背影——一个让人看一眼,就想跟她上床的美丽女人。 房子不大,不过三十平米,这是外婆留给戒的唯一财产。家具很少也很简单。对戒而言,家只是一个可以让他睡觉的地方而已。颖垂眸,窗外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习惯在天黑以后穿梭的人,总是需要一副足够厚重的面具来面对白天的阳光。弹掉烟头,她起身,拉紧衣服,淡道: “是么?” “恩。你老了。所以多情了。” 戒顺手拿起桌上的包,向门口走去。 颖跟上,沉默。 下楼,一个向左,去公司。一个向右,突然想去喝杯咖啡。 starbucks的清晨,络绎不绝的客人,带着一天伊始的心事重重,匆匆来去。 乐早班。忙碌让她的脸上的堆满笑容。 “欢迎光临星巴克,请问您需要什么?” 方雅丽在柜台前站定,竟被这久违的真诚和清新打动。她定定地望着柜台后,穿着制服,整齐而快乐的乐——这是她从未遇见过的赤诚,她更深知,这样的赤裸裸,是她生活的地方,永远都不可能有的脆弱。于是,她微笑,决定在这里享用今天的第一杯咖啡。 “乐,我来了。” 雅丽离开一会儿,沙沙匆匆忙忙从后头钻出来,钻进柜台。今天该是她进柜点单。乐瞪了她一眼,做个鬼脸吓吓她。 “我去大堂,小样你再敢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沙沙嘿嘿笑笑,乐钻出了柜台。 大堂的窗前沙发,有一男一女,仿佛是在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乐和其他客人的注意。乐慢慢走过去,想提醒客人的文明用餐。却不料男人突然跳将起来,洒了一地的咖啡的不算,竟然抬手要打女人。乐一惊,想也没想一个箭步上前。男人的拳头无情地落在了乐的手臂上。乐皱眉,真TM想抽他! “先生,吵归吵,打人始终是不对的。” 乐紧记店内店规,微笑服务。雅丽正坐在不远处,见此景,饶有兴趣地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其实几乎所有的客人都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这一边。 男人看起来火冒三丈,吼回去: “关你什么事!” “先生,这里是星巴克,我是这里的店员,为客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是我的职责。我当然不希望我们的客人,会在这里有任何的不愉快。” 乐还是微笑,天知道她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咯响。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这其中当然还包括优子戒,这笔账她早晚跟他算。男人冷哼一声,对着沙发里泣不成声的女人横眉怒目,操起拳就想打。 “真要打,打我!” 乐拦在女人面前,瞪着男人。男人一愣,咋有这号人?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MD,你以为我不敢打?!” 幸好店长等一干人等赶得及,将这一切阻止。乐从雅丽身边过,进了休息室。 “严语乐,你这干的算哪门子事儿?” 店长胖胖的,店员都管他叫胖子。他白净,人挺厚道。乐在椅子里坐下,鼓着腮帮子,沙沙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兴奋地跑到乐跟前,问: “你真让他打呀?” “这有啥稀奇的。” “嘿嘿,还真有你的哈。他要真打咋办?” “他敢!” 乐脱口而出,来了劲儿: “我以前可是学跆拳道的。” 乐正兴奋呢,却撞上了胖子的一脸阴沉,才吐了吐舌头,不作声。胖子哼一声,道: “算你行,这也能给你想得出。罚你们俩去外头擦玻璃窗。” “胖子——” “让你们俩自由活动还那么多话。” 胖子故意虎着脸,其实他挺佩服乐的勇气的。至少她没跟客人起冲突,没让客人说他们服务员的不是。 “谢谢店长。” 沙沙一乐,拉着乐便蹦出了休息室。 店子门口,乐与孔颖擦身而过。 “你怎么来了?” 颖空望一眼乐,道: “我想问你,粱小妮对戒,有感情么?” “你在乎?” 乐对颖的突然感伤吃惊。颖却不作答复,径直进了店子。她是来找乐的,她只想在有乐的地方喝一杯咖啡。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跟乐是同一类的人。不需要言语,她们能够猜出彼此的心思。不需要面具,她们之间掩藏不住任何做作。颖在窗前的位置坐下,看见方雅丽幽雅离开的身影——她认得那个女人——也认得,玻璃反光里,已经老了的自己—— “夫人,心情似乎不错。” 傅伯替雅丽开了车门。雅丽上了车,身边的东一言不发,阴沉了脸。雅丽微笑,道: “店里的那个女生挺有趣。” “是——” “喏,左边擦窗的那个。” 东的眼角余光,扫见乐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心竟有种隐隐的痛。车开了,带着他们之间残留不多的过去,一路驶向机场。 “我去香港的这段时间,你记得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 雅丽的分贝不高,温柔但坚决地对东下了最后通牒: “我回来的时候,希望可以和梁***一起吃个便饭。” 东不作声响。 不作声响,直到把母亲送上了飞机。直到黄昏,把小妮接来了屋子。 “美姨,照看一下她,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傅伯送她回去。” 东没有正眼看过小妮一眼,进了门,便把小妮扔给了美姨,自己上楼换衣打算出门。小妮定定地看着东的来去匆匆,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东灿!你这算什么?” 东站定,回头,好笑道: “是你要跟我相亲,是你要嫁进来,我算什么你不比我清楚么?” “很好笑么?你认为这个事情很好笑是么?” 小妮彻底发了火,所有的愤怒跟委屈,统统在这一刻决堤。 “你想告诉我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是吗?” 小妮逼视东,东眯起眼,他不曾料到,看上去温顺的女生,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火。他点头,他无所谓。 “既然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那么就对已经注定的现实低下你尊贵的头!你没有抗争现实的能力,你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一矢中的。 东站在原地,竟然一时不知进退。小妮忿忿地一把推开东,夺门而去。她再也不要忍受,再也不要受这种让她发疯的委屈。她宁可再不要这样的奢侈。她宁可抛弃她的骄傲跟尊贵。她宁可坐在谁的车后,享受全世界的珍惜! “我再不要这样的相亲,我不要再跟那个东灿约会。今后别再给我安排任何相亲。我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去找。” 小妮冲进家门,冲父母大吼一通。长那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还没发过那么大的脾气。疼爱她的父母,怎么能够就这样把她送去让人肆意侮辱。梁母吃了一惊,慌忙起身,去搂住受惊的女儿,把她拉进了房间。 “怎么了这是?” “妈,我说了我不要进官家,我不要你们帮我找那些公子哥儿!” “傻孩子,爸妈不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这也叫为我好?” “不替你找公子哥儿,你随便买件衣服,动辙就是几百几千块,谁跟你买去?出门不是司机送,就是打车,你找个普通人家,谁受得了你这般的尊贵?!你可是从小享受惯的,能让你嫁出去了再去受苦么?” 梁母安抚着女儿,一边语重心长。小妮皱起眉,不作声。 “你要是不喜欢东灿,大不了不去,但是你别忘了,哪个公子哥儿没点太子脾气?你也是千金之躯,***脾气不大么?你要是真能坚持不再穿名牌,出门挤公交,吃的喝的用的统统不讲究,那我们当然不替你安排。门当户对毕竟是硬道理。” …… 母亲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小妮独自站在黑暗的房内。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揉皱了手里那张戒的画。她能有公主般的生活,她能充分享受到物质生活的奢侈,是她的父母为她创造的。她已经习以为常,已经根深蒂固,已经无可自拔—— 过普通人的生活,纡尊降贵,她能么?能么——
不爱,就借过 第二十一章 命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 小妮很不情愿地开始学起了国画。 她不是不喜欢画画,只是不喜欢这种为了学而学的去画。为了所谓地提高个人素养的去画。 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仿佛是生平以来的第一个低潮期。她从没有感受过像近来这样无奈而彷徨的无助。也还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乐的生活。有一种想说说不出的感伤,突然很想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了牵挂。 只是,也许没有牵挂,会比有的,好一些。 下雨了,是冬季里又一场没有征兆的大雨。 小妮傻傻地站在教学楼前,她刚刚画完画放学出来。抬头看着不断流着泪的天空——冷!又是一年的冬天。又是一年多雨的冬天。她没带伞,自家的车,就在不远处。司机还没有看到她。可她不想钻进那个她平生第一次觉得像笼子一样的车。不想!真的不想! 世界都被水雾笼罩,身边的人群匆忙而冷漠。小妮真打着颤,却见戒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她的正前方,冲她得意地笑——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戒这样的突然出现,已经发生过无数多次,但依然,还残存着一份温暖的感动。小妮的鼻头竟然一阵酸——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感动,为什么会想要哭泣。 “你那是什么表情?至于见到我这么激动么?” 戒上来,给小妮此刻想要的温暖。小妮没去辩驳,拉着戒就往前头走。司机反应太慢,没赶上,就被小妮给甩了。 “最近你心事挺重。” 戒看一脸抑郁的小妮,说。小妮还是沉默。戒乐了: “你丫是不是突然发觉自己喜欢上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小妮停下来,瞪着戒,这蠢货是不是给点阳光,就要灿烂大半天?!戒贼笑起来,心情一好,就算下钢子也幸福。 “行了,你就别再装了,你要自个儿想不通,我帮你想;你要接受不了,我帮你接受……” “滚!” 小妮没来由地粗鲁,倒让戒愣了好半晌。看着小妮涨红了脸,憋了一肚子苦水,却有话说不出口来,竟心疼起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饶。这话儿是真理中的真理。只是他还不能够确定的,是梁小妮,究竟是不是比他想象中的更懦弱。懦弱到连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情,都不敢。 “好了好了,你啥时候变那么横了。走,让爷儿送你回学校。” 戒拉着小妮,在雨底下穿行。天很冷,但是心是热的。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那么或许世界都将会是完美的。 有戒陪着,小妮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经过蓝的小店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橱窗上贴着:本店转让。戒跟小妮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咋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蓝在店里,正在整理货物。店里仍然有音乐。coldplay。 蓝显然很意外,很意外戒会跟小妮一起出现。很久不见,戒多了一分成熟,小妮、多了一份忧郁——那么他自己呢?他们都长大了。都渐渐渐渐长大了。 “哟,哥们儿,搬家?!” 戒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拍着蓝的肩膀,分贝挺高。小妮站在店门口,蓝还是蓝。依然端正。依然斯文。蓝笑笑,回拍了拍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妮。犹豫了少顷。还是开了口: “我要出国了。” 小妮惊讶地望着蓝。出国?!戒吹了声口哨。 “难怪要转让。丫你在国内待着不好么,跟人学什么出国。真是。” “呵呵,家里人都一致通过了,啥都办好了。出去闯闯也好。” “什么时候走?” 小妮突然问。声音却是让人惊讶的冷。气氛有一刹那的僵持跟寂寞。蓝淡道: “就下礼拜的今天。店的事儿,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那我妹子她——” 戒思忖着,刚开口问。却没成想小妮一个转身,飞般奔出了小店。不顾室外大雨倾盆,不顾眼泪在水里决堤。走吧,走吧,统统走吧。如果人生真的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又为什么要让她碰上优子戒?!如果她注定一生养尊处优,又为什么要在一切都按她梦想的行进时,让她突然感觉不甘心。 戒被小妮今儿的行为唬得一愣一愣的,回头冲蓝叫: “兄弟你等着,回头咱哥俩儿一起喝一杯。” 蓝点头,戒追了出去——小妮这丫头,真不是跑步的料儿。放他跑那么久,也没跑出几步,要换成乐那丫,早扔他几条大马路了。戒这么乐呵着,赶上了小妮,一把把她给拽住。伞挡开了漫天的水,戒只是没料到,小妮的脸上,会是泪水成灾。 “妮子,你今儿是怎么了?” 戒皱眉,心疼。小妮抬眸,痴痴地望着戒有好几分钟。戒找不到油嘴的话茬,只能让小妮就这么凝视着。几分钟的沉默,小妮终于忍不住,扑倒进戒的怀抱。那里是永远的宽厚,永远的温暖,永远的坚实。却永远,不属于她。戒让小妮就这么抱住自己,她一哭,全世界都为她落泪。他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她娇小颤抖的身躯。他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再有太多。 “我去跟不喜欢的人相亲,将来还要嫁给这种眼睛长在天花板上的人。我知道这样不好,知道我是活受罪。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平凡。我没有办法去过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生活。我知道是我自己犯践。但是我不开心。优子戒!为什么你要是优子戒……” 长长的一声叹气,戒把小妮搂得更紧。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小妮,因为小妮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是非曲直。只是,她不甘心,她不懂得怎样在不能奢侈挥霍的人生里行进。这是根深蒂固的一种尊贵。 他知道,她痛苦的,是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屁都没有的男人。 只是小妮不知道,这个男人会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不够给她肆意挥霍。 校园操场的大雨里,戒狠狠地吻着小妮。他们纠缠。仅仅只剩下这片刻的温存。 谁都没有错,个人心头一杆称。 …… 音响里面依然有人在唱: 我们以为分手会是一种解脱,却还没分手就已开始寂寞。 爱了多久遗忘就需要多久…… baby、如果分手只是一种逃脱,而分手以后灵魂只能漂泊。 你没流的泪和我没给的挽留、 是个错、是个痛…… 蓝定定地望着眼前,衣架上那件不曾卖出的绿色外套。又是一季冬,时间真的仿如飞般逝去,他却还对上一个冬的人,记忆犹新。她的笑,她的快乐,还有她永远的坚定跟坚强。他现在好么?一场掀起轩然大波的辩论,依然没能留住她的离开。她真的仍然如此坚定么?乐…… “你傻愣着想谁呢?” 蓝的思绪,被戒的出现打断。他看戒,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酒瓶跟熟食,看上去是要不醉不归的。也罢,醉一场梦一场痛一场,醒了还能是一条好汉。俩关了店门,摆下小桌子小椅子,坐下,细细地喝。 “你没跟乐讲你要走?” 蓝摇头: “没。” 戒耸耸肩,倒酒,斟满,一口干。再上,反复,不醉不归。 “不打算说?” “不说了吧。” 蓝回答得有些犹豫。戒看他一眼: “真的?见也不要见了?” “算了吧,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掉杯里的液体,感觉酒精让他的心脏好受一些。戒叹口气,摇摇头,丢几粒花生在嘴里,道; “你知道为嘛误会解除了,我妹子还是不要你么?” “为什么?” “你可别往什么她嫌自己脏,所以配不上你这地方想。在我这里,她永远是最干净的。” 戒顶顶自己的心脏,跟蓝比划。蓝无奈地笑笑,看戒: “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知道我跟那逼咋认识的?” 戒有点得意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我头回见她,她就泼了我一身淘米水——说真的,这是后来她告诉我才知道那水是淘米的。我一直以为是洗脚的。然后我带叁,去校门口堵她。结果我一兄弟被她打得进了医院,叁月没下床。” “真的假的?” 蓝有点不可置信,斜一眼戒,还真有他的。戒吞下一口酒,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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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国度‖夜诺
发表于 2009-7-10 08:58
不爱,就借过 第二十二章 送机
雨停以后,连续阴沉了好多天。乐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当她终于又一次出现在小妮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小妮的生日了。但是乐的出现,还是给全寝室的人一个巨大的惊喜。她的笑容依然灿烂,只是少了一份当初的单纯。 “呀,妮子,那么久没见我你咋对我冷冰冰的?” 乐嘻嘻笑着靠近小妮,小妮气呼呼地,她终于舍得出现了?去找她,永远都不在。像是上班没有下班,下班没有休息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亏她还记得她的生日。她真以为她严语乐会真空消失呢。乐当然知道小妮的性子,扬了扬手里的蛋糕跟一张cd,笑道: “我这不是来了么?好了,别生气了,走,吃饭去。我买单。” 小妮抿抿唇,白一眼乐。乐给她cd,小妮接过,看看,是eric的。抬头疑惑地看着乐,乐耸耸肩道: “别怀疑了,还能有谁想得到给你这?!” 小妮定定地看着手中eric的正版cd,想起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画室里专注画画的戒—— “乐,蓝今天的飞机,我跟戒去送,你去不去?” 乐一愣,看着小妮。小妮把乐拉出寝室,边走边道: “蓝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想想,还是该告诉你一声。他出国念书去。” 乐看着前方,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每一方寸。想起蓝,想起蓝曾让她迷恋的专注。只是命运弄人,一切都已烟消云散。而她的心,已然成了一坛死灰。至少没有了去爱的欲望跟冲动。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严语乐。她长大了。但她仍然还记得蓝。还记得那深刻而恬淡的迷恋。 “去吧,几点的飞机?” 乐说着,问小妮。她想,蓝不想告诉她,就是不愿意见她。因为见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了,或许走也走得不甘心。毕竟是错过的。毕竟是彼此心心相印过的。但是她还是想去,或者可以不见,但她希望可以在他离开的地方,静静守望。或许整个生命里,只能有这么一次、仅有的一次守望。 第几次的守望——车又在starbucks门口停下。东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灰色天空下,仍然矗立在原地的建筑物。傅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比过去更抑郁的东,轻轻摇了摇头,淡道: “去买杯咖啡吧?!” 东不解地看着傅伯。这是傅伯第一次对他近来的言行发表意见。他送他来这里很多次,他一直都只是坐在这里守望。傅伯笑笑,他毕竟是长者,毕竟是一个过来人。东于他而言,永远都是孩子。他看着他长大,总不希望他会永远这样悲哀下去。如果一个男人,连接近自己爱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他要爱?哪怕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去吧,至少能有个音讯。” 傅伯的话,像是一贴强心剂。仿佛这么长久以来的退缩跟犹豫,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鼓励跟肯定。东知道自己放不下。平生第一次动以真情。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辗转难眠。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在黑暗的屋里面,心痛到天亮。 “欢迎光临星巴克,请问需要点什么?” “严语乐。” 东毫不犹豫。沙沙甜美的笑容化解了东的紧张。可东望着沙沙,竟然不知所谓。沙沙愣在原地,吃惊地瞪着高大帅气的东。东等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才抱歉地道: “哦,我、我找严语乐。” 沙沙瞥一眼东的傻样儿,真好笑,这么大个男人,还会紧张成那样儿。 “乐今天休息。要不您明天再来吧?她明天中班。” 东失望而归,坐在后座一言不发。这就叫缘分么?他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去寻找,却一无所获。他总是对现实无奈。永远对现实无奈。 “东少,时间差不多了。去接夫人吧。” 东点点头,依依不舍、却不得不离开。 —— 机场熙攘的人群,来去匆匆的人流,悲欢离合的场面。广播***的声音,永远那么甜美温柔。乐独自站在大堂的信息屏下面,等待着蓝的那一班飞机准点起飞。她不去见他,却在这里默默祈祷。或许他们来生可以在一起,弥补今世里这一场美丽的错过。至少她记得蓝对她的关怀和帮助。在她最难的时候,他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蓝! 蓝专注而深邃的眼神浮现在眼前,乐的眼眶突然有微湿。广播里传来悠扬的歌声,那是乐熟悉的曲子,仿佛经常在某处听过。 “严语乐,我会一辈子都记住你的。蓝家俊。” 音乐声中,夹杂着广播员煽情的声音——严语乐!东在人群里站定。“严语乐”叁字,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般,在他的心底突然爆炸。他开始四处寻找。只是期待那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再不要,再不要从他身边消失掉。再不要,就这样消失殆尽——严语乐飞奔的身影,一阵风地掠过东焦虑的身侧。直冲向前方的通关口。 蓝!毕竟是曾经迷恋过的名字。毕竟是心底永远的一个遗憾。毕竟她还是来了,在这个机场,在这些人群里。守望!祈祷!牵挂!蓝! “蓝家俊——” 乐毫无征兆地在关卡外大叫,不顾周围无数陌生而惊讶的目光。 蓝驻足,却没有回头。 东驻足,异样地激动。 “蓝家俊,你记得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好好地给我活着!” 乐喘着粗气,大声地叫着。望见的,是蓝瘦长的背影。蓝笑笑,带着一丝欣慰,抬起手,挥一挥,然后消失在众人眼前。装作潇洒。 戒和小妮就这么站在乐的眼前,定定地看着乐,就跟看白痴没有差别。乐缓回气,回过神,去回瞪他俩。 “看什么?不认识啊。” 戒好笑地笑起来。 “真有你们俩的,真会玩浪漫,真他MD会调情。” 乐没好脸色给戒——蓝走了,他会好的,一定会幸福的。 “走吧,吃饭去。我今晚睡你家,你得陪我说话。” 小妮揽住乐的臂弯,撒娇。乐点头: “成!今天你生日,你最大。” 转过身,东正惊讶地望着这一行三人。他选择梁小妮,是因为她跟乐是同一所大学的。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认识。看上去,关系还真的不错。一行三人更是吃惊。东的出现,让叁是各怀心事。小妮淡淡地看了东一会儿,才想起今天TM妈要回来,晚上她应该跟他去吃饭的。于是无奈地淡道: “晚上我不会迟到的,你放心好了。” 东被小妮的话打断了思绪,回过神看小妮。乐跟戒都一愣,转头去看小妮。小妮耸一耸肩,道: “我本来想等下告诉你的。我爸给我介绍了个人儿,就他。” ——这世界真他MD小!戒和乐同时冷冷哼出声、恍然大悟。东见此状,意外之余竟有窃喜,只是不方便表明来意罢了。 东竟然微笑——那是让乐吃惊而不解的温暖微笑。她不知道东为什么会给他们笑容。更不知道原来东、是有温度的。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一起去吧。今晚是在家吃个便饭。” “乐——陪我吧——” 东只想留下乐,千方百计地只想留下乐。只要乐别再消失,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小妮也希望乐可以陪在她身边。毕竟那样的晚餐,她一个人,太可怕。戒闻言,一把拉起乐的手就走。他不会把乐留下,那逼别以为老子有几个破钱,霸占了一个又一个。他无奈让了小妮,难道要他连严语乐也一起交给他么?严语乐不让!坚决不让——戒紧了紧掌中央的手——他是怎么了? “傅伯。” 傅伯在不远处拦住了戒和乐。他都看见了,都听见了。他知道想让乐留下的确是有些为难,但他更不想看着东就这样颓废下去。 “乐。就去吃个便饭吧。我看东少长大,还没见过他为一个人这样心力交瘁。他每天都会去你打工的地方待着,等着,就是没勇气见你一面。你看看他,就算是可怜一下——” 乐吃惊地望了眼傅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对她、难道他爱上了自己?她回头,去看站在小妮身旁手足无措又失望至极的东。不经意间碰触了他投来的眸光。竟是让人心碎的忧郁和恳求——那不是她认识的东。她当然对第一次相见时,冰冷无情、高高在上的东灿记忆犹新。那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无论这笔交易有多肮脏。她当然会对此记忆犹新。 戒一愣,竟狠狠地甩开了乐的手。就这样,狠狠得,毫无留恋。他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更不明白此刻的嫉妒究竟是因谁而起。乐的心一沉,去看戒。戒却冷漠地斜了她一眼。道: “我回公司。” “优子戒——” 乐一时有点手忙脚乱。叫戒,戒根本是置之不理。快步融入了人流当中。离开的脚步是从来的冷漠。乐哑口无言地大叹一口气,大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戒怎么会这样儿?!莫名其妙简直! 戒也想知道自己方才的冲动是因为什么。 车窗外飞般倒退的风景,仿佛是牵动他记忆的绳索。他的记忆也随着如飞般倒回去、退回去——他曾义无反顾地拉起颖的手,在陌生的人群当中穿梭。直到颖对他说,她跟别人有约,不能陪他。他甩开她的手走开,却整夜失眠。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对颖动了真的感情。而不只是玩玩的情人游戏——真可笑,他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一幕?他爱过、痛过、颓废过。往事已成云烟。如果说梁小妮身上有孔颖的影子,那么严语乐呢?那是他妹子!他对自己冒出的念头感到可笑。他想他是被气糊涂了。 是气糊涂了! …… 当方雅丽再一次见到乐的时候,真的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竟然会是梁小妮的朋友。但她仍然不动声色。既然东已经邀请了她一起共进晚餐,她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当然所有见过乐的家佣们,都感到吃惊。但美姨显然很高兴,上天竟然赐予了东少这天大的巧合。只是是幸或不幸,谁也不知道。 晚餐很丰盛。可餐桌上的气氛简直让人受不了。方雅丽俨然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动作幽雅高贵。连东坐在一旁,都怯而不语,更遑论乐跟小妮了。乐直勾勾地看着碗里的饭跟桌上的菜——她没胃口吃,真难以理解小妮为嘛一根经地想要嫁到这种地方。天天这样吃饭,不生胃病才怪。乐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吃顿饭至于这样局促么?MD,她宁可跟戒一起,二郎腿一翘,在大排档里点点小菜喝点小酒。虽然不够卫生、虽然菜色不够讲究,但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一个、粗人一个。命贱,享受不起这般高贵。 “严***跟小妮是同学么?” 雅丽显然是发现了乐的不自在。出生不同,所以涵养也不同么?但她记得在咖啡店初遇的一幕,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爽朗。乐抬眸看了眼雅丽,她痛恨这样的对话。小妮一紧张,连忙替乐回答: “是,她是中文系的。” 雅丽很高兴听到乐也在念大学,那她去咖啡店应该是去打工的。可是乐偏偏性子烈,她受不了自尊心被人这么践踏——就算是个乞丐,他也有他生存的尊严。他家不就有钱么,不就是身份高了点儿么?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哼,何必狗眼看人低。 “叫我乐得了。” 雅丽被乐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但仍微笑,尽管内心有几分不快。小妮急极,这丫又来了,到哪儿都这性子。东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乐,看她怎么挑战他从来都代表着权威的母亲。无人敢质疑的权威。 “我在一年以前,的确是市复大中文系的。可惜我被开除了。现在只不过是星巴克的小小服务生。不过您放心,我和小妮不熟悉。今天只是凑巧儿一起去送一个学长而已。” 雅丽先是一愣,她没想到乐竟然会把这些坦白出来,没有攀附权贵的心境。她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已经被开除,她诚实地有些傻,但真实地够可爱。雅丽发现自己对乐越来越有兴趣,就跟第一次见到她时候一样,她的不羁总能让人心情愉快。 “那么你的父母是在哪里高就的?” “我无父无母,一个人过。” 乐回答地很干脆。也很坦白,虽然坦白有时候容易伤害自己。但她总不愿意戴上面具去生活。雅丽定定地看着乐,清秀标志的脸上,有坚定跟好强的表情。她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为了事业,为了生存,为了摆脱依靠家族的影响,她也曾那样坚决过、她也一直那样坚强着。可她佩服这样的女生,一个承受得起一切、担得起大风大浪的女生。 “一个人?辛苦么?” “还行,反正我能养活我自己。” 乐心情好起来。多说几句话,胃口也会好起来。多说几句话,那谁的妈才像个人。雅丽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直到送走了乐和小妮。来到儿子的房间的时候,正好传出钢琴的声音,竟是她从未听见过的轻松。她进去,琴音终止。东看着她,有几分惧怕。 “我想让乐过来帮美姨的忙,不知道那样的女孩子会不会愿意替人帮佣。” 东很意外,但显然有点激动。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喜欢乐。他当然没有意见。他当然不会反对。正苦于无策,不成想母亲这次竟然成了救世主。拯救他濒临死亡的灵魂。 “总得去问问。但叫谁呢?” 东开始思索,乐可不是省油的灯,要说服她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他相信乐是极不想再见到他的。更不用说一天24小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了。雅丽犀利的眼眸洞悉一切。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东此刻少有的兴奋,淡道: “她总会来的。小妮嫁进来以后,她在也好照顾。更何况,小芳走了以后,总得有个称心的人儿来填补空缺。你不用操心儿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儿子的房间。在眼皮子底下,她也能更好的观察这究竟是什么状况。那是她的儿子,他有什么言行举止的异常是逃得过她的眼睛的?无缘无故把人儿请回家来吃饭——他连梁小妮都抱着抵触情绪,还能那么热情地接受她的朋友?她才不信就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会和小妮的感情有所好转。 但,她始终是相信,那个叫严语乐的,是有她个人的人格魅力的。 只是别沾上他们家的媳妇边儿,什么都好说。 这就叫,个人头上一片儿天!
不爱,就借过 第二十三章 入府
22.入府 “你说什么?去帮佣?!你丫是不是脑子进过水啦?” 近年底时候的寒冷的夜,乐躲在被窝里跟戒讲***。整个屋子黑洞洞的。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冷冰冰的。幸好她不怕黑。她告诉了戒她要去东家帮佣的事儿。她料到他会大呼小叫,但没料到他竟然会暴跳如雷。耳朵差点儿被喊聋了。 “你有毛病啊,至于反应那么大嘛?!深更半夜的,吓人呢?!” “你丫的,是你有毛病,还是老子有毛病?!你他MD没钱花了还是怎么着?去谁家不能做,偏要去他那儿?!” 戒跟孔颖、霍予正泡吧呢。乐一个***打过来,让他脑门冲血,兴致全无。 “你不能小声点儿?!TM来找过我很多次,很有诚意,我实在是推脱不掉、盛情难却。何况妮子也希望我去。能陪她。” “去你MD!别跟我找那么多借口——” “操!我踩着你哪跟尾巴了,你至于发那么大火么?我又不是去**。我靠劳动去赚他们家的钱。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嘛。人老夫人兴师动众,我也很难做啊。” “商量个屁。总之一句话,你丫去哪儿都不准去东家。” “……” “听到没?操,你要是敢去,我把屋顶给你卸了。你信不——” 戒话还没讲完,***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盛怒之下的戒,将手里的***狠狠地往水泥地上摔下去。室内的音乐声盖过了手机撞上地板时的清脆。即刻粉身碎骨的机器,依然解不了戒心头的怒火——为什么他总要在乐跟东有所牵连的时候暴跳如雷?他怕东把乐从他身边抢走?两个孤独的相依为命的人儿?戒皱起眉,无法解答,仰头,狠狠灌下一瓶子的酒。 霍予吐一串烟圈,瞅瞅地上的机器的残肢废体,叹道: “你丫干什么不好,非跟人民币过不去。” 戒将瓶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稍稍冷静下来的脑子有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低头看看地板上的铁定报销的手机——真他MD经不起摔。颖不屑地瞥了眼失控的戒,道: “乐去帮佣,你发那么大火干嘛。” “她可是我妹子。” 戒回答地不假思索,却分明地直觉自己底气不足。他回望颖,怯生生,怕被猜着心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心事。颖冷哼一声,说: “真的就是妹妹那么简单么?身为哥,你是不是反应过头了?!” 戒语塞,霍予也直直地凝视着他。他喝酒,沉默,不想思考这些深奥的问题。颖磕灭烟头,淡道: “你明儿不是要去谈单子,你让人怎么找你?” 戒一愣——他怎么全给忘了?!霍予笑起来,拿起酒瓶跟戒的碰了,叹道: “兄弟,冲动是魔鬼。” 戒想了想,拿起瓶子反碰了霍予的一下,笑: “来,咱兄弟,感情深,一口闷。” 霍予笑笑,没多想,闷了瓶子里的酒。没成想,刚放下酒瓶,戒就拿起桌上他的手机拆电池板,换ic卡。 “喂,你丫有没有搞错?!” “唉,是兄弟,咱俩感情深!你都闷了那瓶子酒了。” 戒耍赖,颖无奈地站起身。戒没有变,始终是她一开始所认识的大男孩。也是她一开始认识的潇洒跟从容。只是,他是个无情的人。爱的时候轰轰烈烈;爱过以后冷冷淡淡。但他的心里,始终都会有一个人给他上个烙印。只是很无奈的是,这个人不会是她了。她老了,正如戒所说的,她老了。老了,才会有多余的感情,给一些虚无缥缈的人和事。 老了,才会念旧。 …… 乐狠狠地挂掉戒的***,莫名其妙发那么大火,跟个神经病似的!翻个身,趴着。东的影像突然浮现在眼前。还记得那一夜的放纵。他指间流淌出来的冰冷音符。还有撕裂的重金属。所有对他的冰存,却统统在机场邂逅时,被他的目光所融化。 女人的心,毕竟是软弱的。女人,毕竟是重视自己的***的。乐怎么能够忘记自己的***?那怎样的忐忑跟肮脏。那是怎样的不甘跟勉强?她抛弃了灵魂抛弃了尊严。却最终送走了母亲,离开了学校。 虽然和东之间,有见不得人的暧昧,可东毕竟曾经予她施以了援手。至少在这一刻,乐无法获知东的母亲为何如此器重于她,非得让她过去帮佣——其实听上去很难听。其实说出去不好听。尤其是对于一个尚未婚嫁的女生的而言——婚嫁?!哼!真动听的词儿啊。她只想赚多一点的钱,让自己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她靠自己的劳动赚取应得的酬劳,她是问心无愧的。 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将就一下罗,反正她也满喜欢美姨的。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更显得骇人,把乐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MD,谁啊?!” 深更半夜的,有哪个贼敢攻击她严语乐的。门外竟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乐,是我!妮子,快开门。” 乐一愣,顺手披上件外套,下楼去开门。奇怪那么晚了,小妮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还跑得气喘吁吁。小妮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刚哭过。见了乐,就抱住了她。不说话,只是颤抖。喘气,是跑累的;颤抖,是冻的。乐见状,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儿,慌忙把小妮拉进屋子里去。给她倒杯热水。坐到她身边。 “怎么啦,那么晚,一个人跑出来。” 小妮只是摇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乐急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这妮子,倒是讲呀。那么晚,一个人‘噔噔噔’跑到我这儿来,你也不怕万一路上出点意外——” “我睡衣呢?我今晚睡你被窝。” 小妮打断乐的话,站起来去找自己的睡衣。乐无奈,帮她拿出来,给她。瞪着小妮,这丫就喜欢跟她卖关子。知道她性急,就是喜欢跟她绕圈圈。小妮迅速换好衣服,钻进了乐暖和的被窝。乐只好也钻进去。 “你倒是说呀。” “我爸我妈又吵架。” 乐无奈地叹口气: “就这事儿呀,吓死我了。真是,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你也真是。就这么跑出来,我给他们打个***。” 乐说着给小妮家打了***,挂了,道: “你最近不在寝室住啊?” “寝室那帮人嫌我清高!” 小妮嘟起嘴,不乐意提这事儿。乐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妮向来气焰嚣张,在女生群中人缘不好也不是一天俩天的事儿了。之前有她在,关系还可以平衡。现在她走了,碰僵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你这小丫,你爸跟请文明用语就吵个架,你至于那么激动要离家出走么。” “什么啊,他们最近天天吵,越吵越凶!” 小妮提高了分贝,干脆坐起来,虎着脸看乐。 “那到底什么事儿?” “我妈怀疑我爸搞二奶。” “啊?!” 乐吃了一惊。也坐起来。 “那你怎么看?” “我也怀疑。他最近老是神神秘秘。三天两头说出差……” 乐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妮。小妮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乐摸摸小妮的头,安慰: “没瞎想了,事情没准儿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呢!喏,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下次再敢一个人深更半夜到处乱跑,逮着你就一顿抽。” 小妮“噗”地笑出来,重新躺下: “但愿没这回事儿。” “是啊,不然遇上流氓咋办?” “哪来那么多流氓!” “这难讲。哦,对了,你未来婆婆又来找过我了。我考虑了一下,打算过去做做算了。” “真的?太棒了。这下我可不怕闷了。” 小妮两眼放光,笑起来。乐笑着白她一眼。就这样,他们躺着聊啊聊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不知何时才昏昏入睡。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这么躺着聊天的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形影不离了多少年的两个人。 严语乐! 梁小妮! 乐在东家帮佣的日子,其实挺快乐。共事的人儿都喜欢她,喜欢跟她在一起。东除了必须参加的应酬或者去处理一些公事以外,都待在家里。他经常站在卧房的窗口,看着园子里兴高采烈的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一起当然是被雅丽尽收眼底的。东的变化,完全是因为乐的出现和存在。她也喜欢乐这样真诚快乐的女生。只是喜欢的感情和程度不一样。她阻止不了年轻人之间爱情的发生,但她可以控制这不被允许的感情的继续发展。她喜欢乐,因为她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儿子。让东变地温顺,变得听话。她也喜欢她的勤快和聪明,正如年轻时候的自己。也心疼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留在人世里,辛苦过活。她想她能够给乐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这一切,必须要靠她自己努力才能够得到。 但,绝对与他们东家的婚姻无关。 乐最喜欢打扫书房,因为里面堆了满屋子的书,都很合她的胃口。毕竟是个读书的人,没有书念的日子,其实对她打击很大。她常常一个人站在书房里发呆,想着自己刻苦奋斗,终于如愿以偿考进市复大时候的喜悦。也每一次,都忘记离开。就坐在地上,或者椅子里,看书看得忘记了时间。幸好美姨总是很宽容。也常常安排她来打扫书房。 但这一次,还是被雅丽发现了。美姨很紧张,想进去提醒乐,但被雅丽阻止。雅丽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的门,定定地看着投入看书的乐很久,竟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学的好孩子。虽然她不知道乐为什么会被学校开除。但她喜欢,这可以弥补一切。 “美姨,晚些时候,你让乐以东的名义,给威廉先生发一张邀请函。请他们一家人下个月初来家里作客。我要看看乐的外语水平是不是称我的心意。” “是。” 美姨很吃惊,但很替乐高兴。能让老夫人看上眼儿的女孩子,不多。老夫人这一次,看上去是想要栽培乐的。总算老天还给了乐一个幸运的光环。让她不至于真的这么苦命。 东一直耐心地等待着母亲离开走廊以后,才走进书房。望着乐专心看书的身影,心底里已然不知是何等滋味。他爱她,他确定他深深爱上了她。只是,爱上一个人的快乐和痛苦是同等的。有多爱,就有多痛苦。而他的爱情,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是被否决的无奈。也许,从没有遇上过,会更好过一些。 他故意咳嗽,引起她的注意。 乐被吓到,一惊,抬起头,见是东,慌忙合上手里的书站起来。又试图把书藏好。 “我马上出去。” 乐的紧张跟陌生,让东彻底崩溃。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乐被东没来由的吼声震住,回头静静地望着东。眼神中掺伴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只是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东负气地一把揽过乐瘦弱的身躯,紧紧拥在怀中。紧紧地、他只想把她拥在怀中,一辈子、就这样一辈子——乐还是坚决地挣脱开了东的双臂,他的拥抱让她窒息、让她沦陷。但是,她不能够。 “严语乐,你要是对我、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你就不会出现在这栋房子里。” 东执拗地拦住乐的去路。乐明亮的眸中,覆上了朦胧的忧郁。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东斩钉截铁。乐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被彻底压倒在床的那一刻,乐才知道“无助”俩字是怎么写的。她躺下,任凭东将她避体衣物统统撕去、任凭他在她的全身啃啄抚摸、任凭他想要穿透她时的疼痛加剧——她只是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这一切的结束。她听见东沉重的喘息和兴奋的呻吟。下体却只有被强行穿透的疼痛,还有乳房被啃噬过后的痛楚—— “我只希望你能对小妮好一点。” 乐的眼中从没有过温柔、再没有温柔。对东,有割舍不掉的记挂,也有厌恶的痛恨。她对他的感情是从来的矛盾——如果她真的对他是有感情的话。 东无言地站在房间的中央,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眼睁睁地看着,从来的眼睁睁。没可奈何。他知道他们之间,有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知道,他对她的索求,是超越自己能够给予的。 只是痛! 却再无声! …… 雅丽对乐起草的邀请函十分满意,乐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也越来越让她怜爱。终于威廉先生一家,作为雅丽此次回国唯一被邀请的客人,如约而至。宴会厅被布置一新。威廉先生和他的太太,在晚餐开始之前,与东还有小妮一起聊着天。他的两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正欢快地在房间里追逐嬉闹。 乐回房整理发型,她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晚宴上有丝毫的闪失。雅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美姨。美姨的手中提着一套华丽的宴礼服。 “夫人!” 乐规矩地立正。雅丽满意地微笑,道: “来,把衣服换上。” 美姨几乎是有些兴高采烈地走到乐的身边,把衣服交给她。乐惊讶地看着雅丽。什么状况这是?!雅丽意料之中地道: “换上吧,让美姨替你梳个发型。我在房里等你。” 乐根本是不明不白不明就理地照着雅丽的吩咐把衣服换好、头发梳好、妆容化好。她站到镜子前面,连自己都不敢认自己——那丫真是她么?那简直是个俊俏高贵的公主。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雅丽在内的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乐跟着雅丽从楼梯上徐徐走下楼去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又怎是“惊艳”俩字能够形容包括的?! 小妮捂住了自己的嘴,简直不可思议。她所认识的乐,她从小一起长大熟悉了解的严语乐!竟然可以这么美丽、这么高贵。但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雅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向宾客介绍的严语乐: “这是我的女儿!” 女儿?! 女儿—— 严语乐难以置信! 梁小妮目瞪口呆! 只有东灿,望着母亲的眼中,是让人难以琢磨的恨! 仿如一场毫无预兆的梦,没有人会有先知先觉。对雅丽连日来对乐的考验、试探,就连东也是到最后一刻,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原来是这个药。乐在送走威廉先生一家以后,独自坐在床上发呆。她想应该是方雅丽跟她开的玩笑。又或者,在这种场面下,他们需要一个女儿,临时找她充当一下而已。她不信自己能有这种福份儿真的攀上了这么高的枝儿。更何况,她也不认为,进了豪门,就一定是福。看看东,就知道这豪门的一口饭,可不是这么容易吃的。 小妮在门口探头探脑,乐连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叫道: “别张望了,进来吧。” 小妮一乐,奔了进来,一跳跳上乐的床。乐瞪她一眼: “你丫什么时候变那么淘了?!小心被夫人看到,没你好果子吃。” “哟,还叫夫人呢?” 小妮嘟嘟嘴,酸不拉几的。乐无奈地笑笑。小妮来了劲儿: “好你个严语乐,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讲。亏你还想得出,说什么过来帮佣。”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不也被摆了一道。鬼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乐轻描淡写。她是不稀罕什么豪门千金的头衔。但她得知道这到底儿是怎么回事儿啊。方雅丽这下捉弄她得是够惨的,让她就算是不乐意也一时半会儿拒绝不了。 “那不挺好?!我嫁过来,咱俩又是一对。” “美的你!” 乐宠溺地揪了揪小妮的鼻子,道: “不早了,回去吧。” “不要,今晚我要跟你睡。” 回去也没意思。她不想看到她搞外遇的爸。那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爸了。家里近来是战争不断。她都快躲回寝室去了。 “什么啊,这像什么样儿?你还没嫁过来呢。” “切,我又没跟东灿睡。” 小妮把嘴翘得老高。乐硬是把她拖下了床,往门外推。 “这毕竟是你未来夫家。不能这么由着性子。好点回去,到家跟我褒***。” 小妮也没办法,不愿意也只能这么着了。 “你说的啊,你要敢挂我***,我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大***。” 小妮这才笑嘻嘻地亲了乐脸一下,转身出去了,才几秒钟,又把脑袋探进来,道: “你今天真好看!” 乐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出来。小妮冲她做了个鬼脸,才总算太平地让傅伯送她回家。乐笑意盈盈地又照了好久的镜子,才依依不舍地把衣服换下,沐浴洗漱。美姨在房里等了一会儿,乐从浴室出来。 “下楼去吧,夫人等你呢?!” 乐摸摸脑袋,得到美姨的肯定以后才满腹狐疑地下楼去。雅丽幽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报纸,东站在一旁,两手叉腰,却一脸阴沉。 “夫人,你叫我?” 雅丽抬起头,点点头,温柔的得体的笑笑。然后指了指面前茶几里的茶,说: “上了这杯茶吧。从此你就是我的女儿。” 乐呆在原地,不可思议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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