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英雄雄岛老是出现文件丢失

《人性禁岛》终结篇:八大杀手
《人性禁岛》终结篇之八大杀手 第一部分 《人性禁岛》终结篇之八大杀手 第二部分 《人性禁岛》终结篇之八大杀手 第三部分 第一章 1、今夜,撕咬到天亮 2、他一定干渴难耐! 3、追杀最后三个海盗 4、芦苇荡上空的铁鹰 5、绝境求生,化身水鬼 第二章 1、冒充敌方飞行员 2、海魔号的暗箭——核潜艇 3、落入杰森约迪的魔掌 4、女人身上的气味 5、毒辣的交换条件 第三章 1、凶险难料——非洲行 2、核潜艇穿越公海 3、雨夜偷渡留尼汪岛 4、种植园的卡蒙娅 5、黑胖子不见了 第四章 1、骇然的阎罗工厂 2、潜入毒巢救杜莫 3、小房子里的淫笑声 4、不宣而致的突击 5、恶棍最后的酒桌 第五章 1、赛尔魔是什么人? 2、凶残的厂丁头目 3、杜莫死里逃生 4、卡蒙娅被挖了双眼 5、格斗:匕首对朴刀 第六章 1、铁面人的懊悔 2、话里藏刀,心照不宣 3、他们居然用鬣狗追踪 4、背***人——九命悬鸦 5、龟缩在棕树林,避冷*** 第七章 1、棕榈树下的惊魂时刻 2、道破海魔号上的天机 3、伪船长的险恶用心 4、两腔复仇的火焰 5、突然说起撼天奴 第八章 1、利益一致,暗结联手 2、小镇上的冷血木匠 3、海边的欲望森林 4、向酒店的窗口射击 5、雨夜,搏命三杀手 第九章 1、在礁石间寻找杀机 2、疯笼图腾-恋囚童,死了 3、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4、酒吧里的声色犬马 5、不良少年惹错了人 第十章 1、渡轮驶向索马里 2、甲板下的悲惨世界 3、你敢冒充海盗? 4、杜莫先生在觉醒 5、大谈过去的糗事儿 第十一章 1、辽阔的朱巴河 2、比洛城小镇 3、满城尽是挎***人 4、落后的城邦,刁蛮的市民 5、布阿莱的不速之客 第十二章 1、叫朵骨瓦的黑女人 2、忧心忡忡等回音 3、被雇上海魔号的两名杀手 4、又见芦雅 5、截杀巴巴屠 第十三章 1、惊扰了守夜的军阀 2、迟到的撼天奴 3、背后的树林有冷*** 4、在泥沟里遭遇 5、惨烈的生死肉搏 第十四章 1、浴室里的文身裸女 2、甲板上的古怪来客 3、行为诡异的女杀手 4、被命中水摆了一道 5、遣返海魔号 第十五章 1、真正的九命悬鸦 2、被人惦记上了财宝 3、印尼河上漂浮的婴儿 4、背后的喝斥声 5、恋囚的疯笼 第十六章 1、船尾的两个钓鱼人 2、阿鼻废僧和播月 3、海盗大战的序幕拉开 4、环境险恶,各顾生死 5、女杀手狭路相逢 第十七章 1、望天树的世界 2、索道上的自杀者 3、一男两女大乱斗 4、酿成新的仇恨 5、四个人摔下深谷 第十八章 1、迷乱的陷阱 2、追马的杀招 3、寻找生死未卜的“伙伴” 4、杜莫的救命稻草 5、山顶上的惊吓 第十九章 1、发现藏船的大溶洞 2、目睹了一场私刑 3、海盗王躲哪去了? 4、逃亡的曙光 5、小珊瑚的身世 第二十章 1、乌博庄园的传闻 2、疯狂的狩猎吉普车 3、继续往里走 4、巨石像上的女子 5、印度男子做了冤大头 第二十一章 1、想讹诈宝石? 2、警报器响彻山庄 3、为何来庄园刺杀? 4、池春飞往日本 5、雪山上的飞鸟 1.今夜,撕咬到天亮 插在峰顶石沿的草人,不一会儿工夫,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击倒。那家伙击中目标后,依靠另一名海盗狙击手的掩护,想悄悄匍匐过去验尸。岂不料,刚跑到距草人五十米的位置,便触碰到了我布置在那里的细小渔线,五颗手雷接连炸响,轰得落叶漫天飘舞。 雷光不断闪亮的瞬间,一个端着长长步***的海盗浑身如同长满八爪章鱼触须似的轮廓,赫然出现在我守候的T型瞄准线上。我贴在狙击准镜上的眼睛,瞳孔被刺激得急速放大。 “嗖!”一颗守候良久的子弹,正如变色龙的舌头,利用瞬间的洞察,准确地朝猎物飞去。那家伙儿的意识很敏锐,手雷炸响的瞬间,虽然他知道弹片伤及不到自己,但仍有急速卧倒的举动。他明白,雷光暴露了他在黑暗中的身形。 我射出的子弹,没给对手任何机会,他刚想前倾做一个俯冲翻滚的动作,还未等他做出来,钻进左肋的弹头就令他无需再做了,但见他呆立两秒钟后,重重地跪倒在地,脑袋扎进了落叶层,永远地抬不起来了。 “嗖!”一颗幽灵般的子弹,猝不及防地朝我射过来,打在我遮挡右肩的树干上,撞碎一块儿水分很大的树皮,胡乱飞溅起来的木屑,迸射到我的脸颊上,热辣辣地疼。 灼热的子弹,在夜晚飞行时,很像萤火虫,加之速度极快,又会划出火红的弹道线,十分拉风。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顺着我射杀他队友的火线,急速反射过来。整个过程,就像打出去的乒乓球,被对手接住后推挡回来。可想而知,对手的反应速度及下意识多么令人悚然。 我几乎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没等起身逃跑,头顶上的树干又连中数***,断枝残叶纷繁落在肩头上。 这个变态的狙击手,一定是白天追射我的那个家伙。这次,我利用奸计,又杀了他的一个队友,进一步激增了他的仇恨;如若不然,白天时我都跑进两千米远的黄花草坡了,他为何还不肯放弃,固执地射个没完。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从不靠运气代替瞄准镜,但现在,我却把他逼到了这份上。 我朝着盆谷凹地的方向急速飞跑,这一带地形,早被我印记在大脑,即使现在光线不足,我依然知道,跑哪条路速度最快,遭遇阻挡和危险的概率最小。 我没命地奔跑,生怕最后一名海盗狙击手朝我盲狙,虽然击中我的概率很小,但可能性是存在的。先前摆设的六个牵魂替身,估计早已被这家伙识破,在他眼里,我是个很棘手的同行,宛如一只蚊子不时叮咬狮子,兽王自恃强大,却很难拍死这只蚊子。对狮子来讲,这也是棘手的问题。而且,这种棘手不仅不会让对手敬畏,反而会大大刺激他的鄙夷之心。 我很了解那些手腕老辣的幽灵狙击手,他们痴迷和同行对战,每射杀一名狙击手,就像猎杀了一只豪猪或山鸡,纯属取乐儿。但在射杀之前,他们绝对不会告诉对手,这是一场老虎和山羊的较量,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屠杀。 刚才砸下去的石头,一是痛击甲板上的海盗,拖住其搬运军火的时间;二是牵引敌人的注意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自然会心有余悸,总翻起眼珠望着峰顶。这样,我就有机可乘,可以下到山涧底部,偷袭这群眼睛总往上看的盗贼。 一口气跑出了一千多米,我又快速攀爬到岩壁下的溪流边,依靠黑夜的掩护,悄悄逼近了插着火把的大船。三个忙于往小艇上搬运武器的海盗,被我用步***偷袭致死。 “啪啪,啪啪……”舱门里面,一条长长的胳膊伸了出来,端着一把FN57手***,连续朝我射击。白天的时候,我见过杰森约迪用的武器,那是种技术非常领先的短颈热武器,杀伤性能很强。 四五条断断续续的火线,冲我急速飞过来,我连忙蹲下身子,挤进岩壁缝隙。 “啪啪啪,啪啪啪……”我急速扣动***,打光一把手***的子弹,然后匍匐着往后方爬去。爬出一百多米远时,杰森约迪也打光了手***弹夹,好像换成了一把AK步***,还不依不饶,仍在嗒嗒嗒地朝黑暗中射击过来。 我起身奔跑,借着月光审视高高的岩壁,寻找一侧比较利于攀爬的位置,试图尽快返回到峰顶。远处的黑夜,***声渐渐弱去,清晨就要到来了。 这一夜,我没有睡眠,海盗们也没睡眠,既然成了敌人,谁都别想舒服。 凌晨五点二十三分,我艰难地攀爬到峰顶,四周尽是虫鸣和鸟叫。今夜没有一丝风,矮树和草丛都安静地睡着,缓解几日来忍受暴风雨的疲惫。 树林中,夜间捕食的大部分野兽,多吃饱胃口回窝歇息了。我收好三根钩绳,缠紧在腰间,又将狙击步***重新补充了弹夹,便朝密林深处走。天亮之前,我必须寻找到一个优良的狙击位置,在固定位置隐蔽下来。 上午七点二十七分,我在一片地势较低的灌木丛潜伏起来。面对强悍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切勿硬碰硬去和他较量。既然同是幽灵狙击手,谁先暴露在对方的第一颗子弹面前,谁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我还得利用渔线,将猥琐的战术发挥到极致。 晌午时分,阳光热辣辣的,烤得人异常难受。我把头深埋进深深的草窠,幸好有片伞状的小绿阴遮住太阳,干在脸上的碎草汁才没被晒成僵硬的面具。我的屁股和后腿,依旧盖在厚厚的伪装服下,只因它们享受不到树阴,里面的皮肤和毛孔早已渗满汗珠,仿佛穿着棉袄掉进温水里,被沉重的衣物吸裹得异常慵懒沉重,滋味儿很不好受。 2.他一定干渴难耐 我呼吸着热浪般的空气,顶在双眼上的望远镜,透过额前垂下的伪装布条,非常小心地朝远处的树林里侦察,始终看不到丝毫端倪。偶尔吹来一股闷热的风,眼前的野草宛如旱区的禾苗,在无精打采地摆动。 视线平行望向尽头,仿佛看到无形的火苗在跳跃。我知道,那是低空滚过草地的热气流,为防止产生目眩,我尽量多地低头喝水。肩膀前面,放着一个绿色的轻型水壶,这是在第一艘冲进森林大河的游艇上获得的,那天获得三个水壶,另外两个分给了芦雅和伊凉。 狙击伪装时,仰起脖子喝水是很危险的,我便在硬币大的壶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里面虽不是椰汁,却也是昨夜从岩壁泉眼上接来的甘泉。 峰顶上没有积水和泉眼,最后一个海盗狙击手的水壶,即使里面不是空的,那也所剩无几了,怕连一个鸡蛋壳都灌不满。我知道,每个海盗狙击手不仅没足够的淡水,更没重要的爬山工具。而且,雨已经停止了两天,昨天毒辣的太阳,早把每条山峰曝晒得干巴巴的。 或许晚上的时候,他们可以伸出舌头,舔舔沾上夜露的潮湿叶片,但这会儿看来,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若把我和那家伙的射杀比作在运动场上赛车,现在各自所需的淡水便成了彼此的汽油。 当我准备闭目养神,休息一下被阳光刺酸的眼睛时,“嗖!”一颗子弹带着尖啸,突然钻进了前面抖动的矮灌木下面。面对始料未及的情况,我闷热潮湿的后半截身子刷的一下渗出一片冷汗,凉意从头顶传到了脚跟儿。 声源是从第三阶石坡上传来的,那是我身后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我在峰顶第二阶石坡设置陷阱的同时,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也没有闲着,竟选了一个如此刁钻的狙击位置,专门用来对付我。 看来,他已深谙我的战术,知道我善于绕到身后狙击他们,所以他将计就计,连夜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使我的脊背面对他的***口。 我再一次用伪装的草堆儿引诱对手的冷***,但这一次对手却是在我的大后方,我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挪动一丝。此刻,子弹是可能随时朝我射来的,哪怕它仅仅是出于试探。 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疯狂得出人意料。或者说,他的胆大来自于他的自信。这家伙早已识破母船当初收到的是假消息,不再相信岛上有什么狙击阵地,现在的他,深信面前只有一个对手,其余的都是稻草人偶。 我万万没能想到,最后这名海盗狙击手,竟然提着狙击步***从峰顶的三级石坡上奔跑过来。当然,这个奔跑的过程不像猎人打中一只野味儿那样直扑目标而去。他每跑过一段距离,便举***朝目标观察一下,对比四周的环境和之前印在脑子里面的画面有无不同。我深知他的用意,始终不敢乱动。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披绿色伪装的家伙,抱着长长的狙击步***,从我左侧一百多米远的石坡上跑过,朝那堆儿厚厚的蒿草和青藤奔去。凌乱的绿布条,在这个身材高大、腰身壮硕的海盗身上垂散着摇摆。 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刚才还远在千米之外的狙击对手,转眼之间,就出现在百米远的左前方。眼睛没等大脑发出指令,就下意识地贴上狙击镜,双臂急速转动***管儿,瞄向十点钟方向。 这个疯狂的家伙儿,有着一流的精准射击技术和谋略,可他由于他严重缺水,想尽快结束战斗。他在想,如果能迅速干掉我这个难缠的对手,不仅可以使他那压抑的心理得以缓解,兴许还能从我的尸体旁边找到水解渴。 他每朝草堆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识破,我丝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这煞费苦心等来的机会。T型瞄准线在快速对焦,锁定出现在眼前的幽灵杀手。他手持巴特雷狙击步***,缠满绿布和藤条的***管儿斜向下提着,对准草堆儿步步靠拢。然而,当他用***管朝草堆里捅了捅并未感到底下有一条类似人腿的东西时,他那张绿脸瞬间变了底色,仿佛先抹了层白粉,又迅速涂上去一层迷彩油。 这一瞬间,他肯定感到自己酷似一位英勇就义的斗士,那挺直的脊背正等着敌人从背后开一***。我用来扣***的手指,好比拉满的弓,只待目标有晃动躲闪的迹象,便立刻用一颗子弹将其放倒。 这个海盗狙击手已经知道自己已被死亡的准线锁定,根本没有躲藏的可能,也没有躲藏的必要。 “砰!”子弹擦着草皮,没飞多远就钻进了他的后脑,这个中弹画面,以从没有过的近距离,被我异常清晰地看到。弹头在钻进他右耳后的小脑,切入皮肤的瞬间,受刺激的神经猛然收缩,垂悬在他额前的碎布条,随之翻上头顶。 确定目标已死,我飞快地跳了起来,拎着狙击步***跑到疯狂狙击手的尸体前,翻摸他的口袋,却找不到任何袋装食物和无线电联络器。 这个家伙真是太聪明了,他在靠近过来时,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信息的东西藏了起来,即使不幸身亡,他也不想便宜对手,或出卖同伴。 来不及翻检敌人的尸体,我略略整顿之后,抱起狙击步***,面向大船顶峰的方向急速飞跑。如果杰森约迪尚未离开大船,海魔号的援兵也没及时赶来,我将把昨夜没射杀干净的三个海盗,陆续钉上死亡的耻辱柱,哪一个也别想活着逃离山涧。 3.追杀最后三个海盗 树林中的鸟也耐不住干热,群飞到山涧底下,贴着溪边饮水乘凉。唯独一只只黑亮坚硬的蝉,通过口针汲取树皮里的水分,在得意洋洋地聒噪个没完。 我飞快地奔跑,身影从林荫下一穿而过,抱在怀里的狙击步***很长,***管儿和***托儿把垂下的树枝和树苗拨打得哗哗乱晃。赶到大船上方的峰顶后,我趴在边沿一颗大石头侧面,悄悄扒开草丛朝下观望。下面只剩安静的大船和空荡荡的甲板。杰森约迪带领他的两个手下,真的开走了六艘满载军火的游艇。 虽然不知道他们离开有多久了,但我还是急速起身,顺着峰顶追赶而去。假如残余的敌人没有走远,在我赶到山涧入口时,或许可以狙杀他们。 到达山涧入口时,我蹲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举起望远镜侦察目标。远处茂盛辽阔的大森林,铺满强烈的太阳光芒,抹去了先前的神秘,缭绕的白烟水雾早被蒸发得不知去向。泄洪尾期的河水,依旧浑黄得厉害,但河面的汹涌走势平淡许多。六艘雪白的游艇,颜色格外扎眼,正从S型的支流河道上弯转而去。 因为超载和驾驶人手不足,这几只小船犹如在黏稠的巧克力浆液中缓缓游动,跑不起来。我立刻放下望远镜,拽过狙击步***,搭在齐胸高的大石头上,急切地朝目标瞄去。那六艘小艇,前后衔接得非常紧凑,酷似连在一起的六节火车厢;狙击瞄准镜上的刻度,显示目标的距离为一千三百米。也就是说,我得在敌人超出两千一百米的距离之前,全部射杀掉他们。 此时,六艘小艇即将接近弯道,驾驶舱内的三个海盗摘下挡位,放慢速度,在不足八十度的弯角处甩尾横渡。这是个比较好的射击机会,一是敌人的速度放慢了,子弹在长距离飞行中产生的误差较小;二是游艇侧位,正把驾驶员直面暴露在我的狙击步***的T型瞄准线上。 杰森约迪驾驶最前端的一艘小艇,其余五艘如同蛇尾巴,在后面摆来摆去,严重遮挡我的狙击视线。但艇队尾部横在弯道上的时间较长,倒数第二艘游艇左侧的窗户越来越面向我的***口。镜孔中的T型瞄准线,逐渐对准闪现出来的人影。 艇窗里面,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戴着漆黑的墨镜,一边咬着白烟卷,一边手把方向盘,小心谨慎地控制着船体转换航道。他此时的神态,恢复了过去的心高气傲,远不是昨夜龟缩在甲板上的那副狼狈相。 “嗖!”一道白烈的火线,从峰顶飞射而去,就像当初射杀前来巡查的白色游艇一样。游艇上的无色玻璃,被阳光照得分外明亮,弹头穿过的瞬间,碎裂的玻璃碴没来得及松散掉落,咬烟卷的瘦高个儿便脑袋开花,一瓢腥浓的鲜血涂喷上驾驶台及身后舱壁,闪耀出刺眼的红。 这名隔窗中弹的海盗,死后并未趴在方向盘上,但他拧紧的双手一松,控制方向的轮盘急速回转,致使后两艘游艇和前面四艘脱节,借助甩尾的惯性,哗啦一声漂向岸边,卡进树林中。 领队的杰森约迪通过后视镜,很快察觉最后两艘满载武器的游艇掉队了。此时,他清醒地意识到两侧峰顶上的狙击手已全部阵亡,高峰狙击的控制权,又被对方重新夺了回去。 调转过去的四艘游艇,被分流的森林隔断并遮挡住了,狙击瞄准镜若再想捕捉两个活着的家伙,就得等到下一个弯道。 杰森约迪此刻一定很心痛,对我咬牙切齿,但他无法拖回那两艘脱节的游艇。好不容易装载上去的军火,虽然就在近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瞅着,任其无奈地搁浅在岸边。 杰森约迪非常理智,他深知我手上的狙击步***非常威猛,索性将四艘游艇抛锚在树林后面,迟迟不肯出现。这么耽搁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芦雅和伊凉了,不知那些女人此时怎么样。可是,我背上只有一条小皮筏,即使划得再快,也不及游艇最慢的速度。冥思苦想对策之际,在大河入海口处,突然冒出两个黑点,在我正观察着的望远镜中低空飞行。 霎时间,我的大脑传给双腿一个指令:跑。于是抓起狙击步***,迅速朝树林深处猛钻。难怪杰森约迪遇袭后躲在森林后面不肯动,原来是在等待空中支援。我很清楚,两架被称为“空中悍马”的军用直升机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可不是来安慰这个海盗首领的,他们定会冲我伏击的山顶扑来。 假如直升机上配备了热感应系统,无论我在树林里奔跑多快,一眨眼工夫,便会被直升机上的重机***打烂身体。 眼角两旁的大树,嗖嗖地擦肩而过。此时,若想利用钩绳下山,是根本来不及的,除非直接跳入山涧下的溪流中,但那和自杀无异,就算能直接落入水里,姿势稍差些也会被震碎五脏六腑,更不用说撞在其他物体上面了。 两架深绿色直升机像森林上空的鹰,它的出现,使我意识到两点:机***,热导锁定仪器。我以极快的速度,在山顶上开始往回跑。因为在山涧的深处,有一片广阔的湖泊,岸上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苇荡。除了那里,再也没地方躲避这两架直升机的追杀了。 我奋不顾身地奔到湖边,掏出两个安***,用牙齿咬开包装,迅速罩在***管上。这时,我已经踩上岸边柔软的水草,脚下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当距离绿油油的芦苇荡只剩下五十米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两架追命的直升机,并深吸一口气,把没入湖水中的膝盖一弯,扎了进去,消失在燥热的旷野里。 在冰凉的水下潜泳,衣物裹得人特别别扭,身体仿佛灌了铅,行动笨重且迟缓。我根本没时间脱去衣服再入水,那样会被直升机缠住逃命的尾巴,后果不堪设想。活下来是最重要的,我顾不得水下有什么猛兽虫蝎,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钻。 山林里虽然燥热,但水下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四周漆黑一片,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耳膜和鼻腔灌满冷水,暂失视觉、听觉和嗅觉。一股空气在我的肺部来回翻腾,好似燃烧着的一把火。 4.芦苇荡上空的铁鹰 我现在不能睁眼,必须提防微生虫对视力的伤害。为了不让悬浮在湖面上的直升机看到我潜在水下并缓缓游动的身影,我至少要下潜三米,同时还要利用深层湖水给身体降温,让自己在敌人的热感应仪器上变得模糊,直至消失。 背在身后的两把步***,一到水下,它们的重量便令我的浮力大大降低,我只能使出更大的力气,以更快的速度,保持身体向芦苇荡方向安全过渡,但这更损耗胸腔内残余的氧分子。尤其是步***背带,千万别挂到什么异物,因为四周漆黑冰冷,即使我能拔出匕首割断纠缠,但却会浪费很多时间。潜游不到可遮掩头部的芦苇荡底下,我万不能出水换气,湖面不知有多少颗子弹在等待着猎杀我呢。 当我头部顶撞到无数细长的苇管儿,心里一阵惊喜,我知道终于潜到了芦苇荡边缘。一鼓作气,又朝里面猛钻了几米,再顺着细长的草根垂直出水,减少泛起的水波。这个时候,我已缺氧到了极限,疲惫不堪到了极限,哪怕有一只蜻蜓落在我头上,轻轻踩我一脚,都有可能使我呛水。 可是,敌人的直升机反应很快,因为它蕴藏的科技含量,绝不会让原始的奔跑速度占到便宜,必须时刻提防。 鼻子一拱出令人窒息的湖水,我猛地深吸一口气,让干瘪的胸腔重新撑起来,让几乎熄火的心脏重新跳动。涟漪圈圈泛起,向四周扩散,四五根细长的芦苇笔直地树立在眼前,我的睫毛犹如两把刷子,扑闪扑闪地摩擦着翠绿的苇秆儿。 “嘟突嘟突嘟突……”后脑勺传来直升机马达和螺旋桨的声音。很显然,敌人正悬浮在湖面上,那两个驾驶员及上面的机***手,此刻一定在守株待兔,看我在水下到底能憋多久,只要目标浮出水面,他们便扣动***,将我打死在湖面上。 我刚才扎入湖泊的时候,故意给飞抵到山头的两架直升机看到,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愤然潜入水底。这虽然很冒险,无法摆脱敌人的追击,但我又必须这么做。 因为,我既需要冷却身体,又不能让敌人看不到我潜藏的范围,那样他们极有可能飞到湖泊对岸,对树林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群手握强大火力的海盗,很容易发现悬吊在树林里的十个巨型巢穴,至于他们会不会朝这种怪异的东西扫射几百颗大头儿子弹,就只能去问上帝了。 从我扎入湖泊的那一刻,坐在直升机上的海盗就盯紧水面。足足五分钟过去,悬在湖面上的敌人,仍未发现有人冒出头来呼吸。按照常识,***的肺活量再大,也无法一口气潜到对岸的树林中。所以,这群狡猾的家伙立刻调整螺旋桨,使直升机像高空滑翔的苍鹰,身子斜着一掠,朝茂密宽广的芦苇荡斜飞过来。这时,我已用匕首削好了一根苇管儿,料到他们接下来要玩的花招。 “突突突突突突……”两架摆好尾翼的直升机,犹如两辆开进麦田的收割机,做好了席卷这片芦芦苇荡的准备。直升机腹部的两挺机***,咆哮着喷吐火苗,杀伤力威猛的加载型子弹,酷似播散下来的种子,又似横扫过钢琴键盘的手指,覆盖式地从芦苇荡一头扫向另一头。 芦苇荡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敌人的火力密集且射程惊人,但还是力不从心。叼住削好的苇管儿,我把脸悄悄没入水下,双手抓着苇根,垂直起落,既不使芦苇异常晃动,又可使身体慢慢下潜,如同沉底的青蛙,直到蹲进河泥里。 两架呼啸的直升机依旧一左一右,并驾齐驱,他们扫射完一轮,又装好子弹准备新一轮扫射。刚才的威慑是在警告,警告我不要轻易还击,否则打碎的就不只是苇草和溅射起来的泥浆,而是我的肉身。与此同时,这几个海盗还可以从容地采取下一步措施。 我从厮杀的地狱摸爬滚打出来,成了一个想忘却杀戮却又被杀戮激活的男人,面对敌人的阴险,自然能看透他们的花花肠子。他们压低飞翔,就是想利用螺旋桨的巨大风力,吹开浩浩荡荡的苇草,将我暴露在机***射杀的视野里。 “嘟突嘟突嘟突……”我听见两架直升机的噪音,从山脚下的芦苇荡边沿,朝我这里逐渐提高分贝。他们飞过来了。我跪在一米半深的芦苇荡水底,尽量蜷缩身体,减小可能中弹的面积。除了丝丝细微的呼吸,我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没有视觉和嗅觉。但湖面上,强大的声波震动和螺旋桨掀起的风力,迫使水波左右晃动,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两架搜索过来的直升机,很快就要从我的上方掠过。 厚厚的狙击伪装,裹在我的身体上,上面的布条,犹如一根根浮动的海带,将我伪装成了一大滩水草。假如敌人只用眼睛,不用思维判断和推理,休想察觉出这就是他们要射击的目标。 声波越来越大,水面上的晃动也越来越强烈,虽说敌人很难发现自己,但毕竟是在对方的机***下面,假如他们谨慎入微,凡瞅见水下可疑的阴影,便射来几颗子弹,我可真要陈尸烂泥了。一想到这里,冷水直往我竖起的汗毛孔里钻,令我忽冷忽热,难受异常,不禁哆嗦了几下。并且,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正使劲儿吸附在我脸上划出的伤口上。 抓在苇根最底部的双手,无法空出来一只,揪去面部那令人惊恐的东西;生怕一不留神,蛙势趴伏的身体会像木塞那样,嗖地浮出水面。对我来说,这又是一个漫长的一分钟,它令我度日如年。 两架猎杀我的直升机,擦过头顶,朝芦苇荡深处飞去,我几乎蹿出口腔的心脏,这才略略回缩,没跳出来砸进软泥底下捡不回来。松开攥着的苇根,让身体自然而缓慢地浮出水面,伸直双腿虚踩底下的河泥,保持站立的姿势,同时拽过身后的狙击步***,使之夹在随波晃动的芦苇丛中,鱼目混珠地斜竖起来,指向一千一百米远的两架铁鹰。 ***管儿的弹道,可能有些潮湿,但里面肯定没钻进泥沙或其他杂物。安***的功效很好,用在人身上,可以预防病菌甚至病毒的入侵;罩在***管儿上,无论入河下海,同样可以拒绝泥沙入侵。 5.绝境求生,化身水鬼 那几条黏黏糊糊的东西,在我的头冒出水面后,仍旧贪婪地吸附在我的面部,脸上瘙痒刺痛,像涂满了辣椒。眼睛与面颊血肉相连,快速而主动地贴到狙击瞄准镜上,早点儿干掉那两驾直升机,好腾出空闲来处理这热辣辣的痛。 远处山头上的太阳开始泛起余晖,有了夕阳的雏形。狙击瞄准镜里的世界充满了血色,两架扇动着螺旋桨的直升机悬浮在绿色汪洋的深处,酷似印在冲洗底片里的两只蜻蜓。 芦苇荡的尽头,犹如刮起了台风,无数细长的苇秆儿,被气浪蹂躏得左右摇摆,如高举双臂跪天疾呼的饥民。你呼啸的翅膀,吓哭上帝的婴儿,趴伏在结实的大地上,感恩生命……我一边默诵圣经中的段落,一边调试着狙击***瞄准镜的焦距。 由于站立在水中,胸口来回晃动着湖水,狙击直升机的难度较大。我抬起脚跟,让脚尖像钻头一般,使劲儿插进水底的淤泥中。这样一来,身体就像砸进水中的一根木桩,削减了水波的摇动。 “T”型瞄准线逐渐对焦,右侧那架直升机,尾翼没与我的视线垂直,先打落它很有必要。“砰!”一颗饱含愤怒的子弹,在窜出***膛的瞬间,震开紧挨***管儿顶部的芦苇,朝瞄准线已对焦的目标飞去。 狙击镜孔中,螺旋桨下的金属转轴嗖地擦出一道火光。接着,烟火如同突然长出的黑尾巴,逐渐蔓延到芦苇荡上空。右侧中弹的这架直升机,像被猎***打伤的苍鹰,机身开始剧烈摇摆,并失控地朝湖水倾斜过去。机舱前端的飞行员,坐在坚固的防弹驾驶舱里,一时无法脱身,只能随着坠毁的直升机,一齐没入深深的湖底。但机舱上面的那个机***手,以及四名手持M16自动步***的海盗,反应相当敏锐,立刻从二十多米高的舱门口跳了下来。他们即使有降落伞,也发挥不出保护作用。 下面是厚厚的苇草,软软的泥滩,五个不想陪驾驶员水葬的海盗,一起被摔死的概率不大,但肯定要受些轻伤。第二架悬浮在芦苇荡上的直升机,见伙伴被狙击***击中后坠毁,立即关闭了旋转的螺旋桨,让机身在最短的时间内垂直下降。 我失去了目标,无法再破坏敌人的飞行工具。但我清楚地知道,这架直升机上的六个海盗,会很快协同刚跳下来的那几个同伙,排成波浪线队形推进过来,比起刚才的机***子弹,这样的武力搜索将更密集,更具有抄底性。 我伸手摸了一下脸颊,那几条软体东西立即缩紧身体,猛地朝我的伤口里钻。低头看看水中的倒影,只见四条吸足了鲜血的蚂蟥,鼓胀着饱满的躯体,悬挂在我的眼角和腮帮子上,仿佛哭出来的血泪,堆积到一起不肯落下。这个时刻我根本来不及处理它们,因为那十个海盗抱着自动步***,正朝我跑来。我咬紧嘴上的细长苇秆儿,像条反应灵敏的鳄鱼,又慢慢沉入湖底。 有了这截儿小小的呼吸工具,我在水下的潜泳便利了很多,一来能放慢速度,防止泛起大的水波;二来有时间拔出匕首,防御黑暗中进攻我的水兽。 凭借入水前的记忆,沿着没入湖中的芦苇荡边沿,朝直升机迫降的位置游去。这段一千多米的潜游,异常危险。在冰冷黑暗的湖水中,我多次遭受莫名其妙的叼啄,仿佛无数溺死在湖中的小野人,正用双手抓住我的裤管儿来回摇摆,惊悚得人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敢睁眼,即使睁开也看不到什么。那些或许是半米多长的草鱼,或许是大鲤鱼。每当它们靠近骚扰我时,我便挥动着锋利刀刃砍过去,到底砍伤扎伤了几条,心里也不清楚。幸好这群家伙儿没食人鱼那种牙齿,否则,不等我浮出水面,便成了一副血肉骨架。 大概过了十分钟,散落进芦苇荡的十个海盗,已经和我交错而过。我继续朝芦苇荡深处潜游,他们带着愤怒,继续向芦苇荡外延包抄。再次顶到无数细软草根时,我慢慢浮出头部,四周依旧环绕着细密的芦苇,将我严密地包裹在里面,我动作不敢太大,生怕直升机附近有留守的敌人。 我摘下背上的AK步***,但***管儿前端的安***并未取下。因为现在仍属于时隐时现的状态,***管内部一定要保持清洁。如果与敌交火,子弹的冲击力自然会破套而出,准确命中目标。 手中的一把匕首已被我改装成雪亮的刺刀,我用它轻轻拨开稠密的苇腰,视线透过密密的条秆儿,已经可以看到那架迫降的阿帕奇。 一个腮帮刮得泛青的海盗,戴一副暗红色眼镜,正撅起屁股在检修机械。他并未去参与包抄,想必是找了个借口,谎称机器出了故障,这才得以留守飞机旁。因为,这家伙每鼓捣两下,就不安地朝四周观望,生怕有冷***打向他。这自欺欺人的一幕,仿佛肥皂剧中的演员端着一只空碗,在煞有介事地往嘴里扒饭,但在专业人士的眼中,这不过是拙劣的把戏。 这个看来是驾驶员的海盗,正是如此,他那没有全身心投入抢修机械的紧张状态,分明表白着他在装模作样。 “嗒!嗒!”爆发力十足的子弹,带着厚重的咆哮,蹿向准星直线对准的目标。那个假装在维修的海盗,眼睛只关注芦苇荡右侧,他以为我最大的可能是踩着稀泥从右侧绕过来伏击他。而实际上,我是冲着他撅起的屁股开的***。两颗连珠一般的弹头,分别点射在他的两瓣屁股蛋上。质地精良的迷彩服衣料,被炸出不规则的两个弹洞。 尽管这家伙穿着绿色*,可AK步***的子弹异常暴躁,在他雪白的臀部上击打出两朵乌黑的斑块,***眼像突然睁开的眼睛,血流汩汩。 中弹的海盗立刻失去重心,身体往前栽去,顺着机头的弧线滑进草窠。我压低了明晃晃的刺刀,起身朝中弹的目标跑去。湖水从我胸膛渐渐退却到膝盖,然后退到了脚踝。 这个海盗臀部那两片支撑着身体的盆骨估计是被子弹打碎了,他高阶位瘫痪是免不了的,但一时还不会死,因此撕心裂肺地哀号是必然的。为了制止这种噪音,我把闪亮的刺刀对准他的咽喉狠戳了一下,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向两侧蔓延。其实,这也是主动送他一程,让他在面对上帝之前少遭受些痛楚。 1.冒充敌方飞行员 果不出我的预料,直升机根本没有坏,我摘下后背的狙击步***,快速坐进仓位里,反手关闭舱门。降落的铁鹰,四片螺旋桨又开始旋转,速度逐渐加快,直到发出“嘟突嘟突……”的一阵响声。 眼角两侧的景物慢慢下沉,在到达一定高度时,我推动了前进杆儿。直升机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朝芦苇荡尽头的山壁冲去。搜索到芦苇荡前沿的几个海盗一定会大吃一惊。至少,他们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确定是谁在驾驶飞机。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只这么一阵工夫,我就和他们交换了位置。 我现在已经脱去狙击伪装,戴上海盗驾驶员的帽子和眼镜,挺胸抬头,开足马力朝芦苇荡与山坡相连的方向飞去。 为了迷惑芦苇荡里的九个海盗,我在飞行途中故意朝湖中央扫射了几百发超载型重机***子弹,误导芦苇荡里的敌人。无数条炽烈的火线,像恶魔的皮鞭,抽向深不见底的湖心。然后,直升机忽地向左俯冲,沿着芦苇荡中心线扑去。 长久以来,我只能地面上作战。此时,突然高高在上,俯瞰四面叠翠的群山、明镜似的湖泊,以及正下方浩渺的青纱帐,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的快慰袭上心头,这让我欣喜若狂。飞行员的小帽子很有个性,两侧凸布护在耳朵上,还有咖啡色的眼镜,把整座岛屿置入一个血色世界。难怪这几个家伙在直升机里狠命地追我,这简直就是在狩猎。 芦苇荡里的九个海盗,高跳着向我挥手欢呼,他们以为这个队友身手不凡,抢在他们之前干掉了潜伏在芦苇荡里的狙击对手。 我按了按其中的一个***按钮,上面写着“track”,又按了按一个黑色按钮,上面有“target”字样,最后剩下一个标着“fire”的红色按钮。显示器上一个叠加的正方形光标,由灰色变为绿色,示意我对焦成功,中间的十字光标开始闪动。我知道,我已成功地锁定目标,只待按红色按钮发射。 一个身着米***迷彩服的海盗,急得朝天鸣***,示意我立刻降下去接载他们。随着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颗大玉米穗似的导弹,嗖的一声,喷着蓝色火苗朝他的胸膛钻去。 这家伙的反应速度极快,憋红的脑门上霎时转变成白色,这一刻,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飞行员同伙已被对手干掉了,敌方正操控着头顶的飞机。 微型导弹如一只追啄飞虫的燕子,在空气中蛇形飞翔,眼看撵上了这名转身奔逃的海盗。一枚微型导弹的冲击力,岂非人的身体可以抵挡?就算微型导弹不爆炸,照样可以在他的身上戳个茶碗大的乌血窟窿,贯通前胸与后背。 “轰!……”随着一声巨响,翻出一朵黑色的蘑菇,空中降落起泥水和草芥,如同下雨一般。烟火在多汁的苇草上很快燃烧了起来。那个身穿米***迷彩服的海盗,四肢和头颅被炸得四下乱飞,然后落进厚厚的芦苇荡里。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我拇指按动机***发射器,鹰隼般犀利的直升机,立刻吐出密集的子弹,朝其余的几个海盗横扫过去。 几个脚骨受伤的海盗,见到直升机反戈一击,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乱了阵脚。其中三个海盗把***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抱头鼠窜,没命地朝芦苇荡深处钻去。可惜疾驰扑去的子弹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撕裂了。 “乒乒乓……咻——轰……”我驾驶着直升机,宛如骑着一匹披甲战马,横踏过敌人的身体,如入无人之境。但后面还是飞来了还击的子弹。几个残存的海盗,猫在厚厚的芦荡中,手持M16自动步***,朝飞机的尾翼拼命射击。 我坐在舱内,也捏了一把汗,万一被敌人击中尾翼的螺旋桨,直升机就无法调头,无法再进行下一轮空中打击。可是,这架直升机的构造实在是太完美了,对地面垂直向上的打击,有很多的防御装置。 迅速调转过直升机,再次直面敌人。五个还击的海盗,又得面临新一轮的生死扫荡。 两个身着绿色迷彩的家伙,张大极度惊恐的眼睛,看看呼啸着冲过来的直升机,又彼此对视一下,心照不宣地丢下武器,朝浓密的芦苇荡里没命地猛跑猛钻,试图躲避死亡的追杀。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呼啸的子弹,如雨点般向两个逃命的海盗射去,霎时撕下了他们的双臂和头盖骨。最后剩下的三个海盗,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被我盯上很难脱身逃命,所以不得不视死如归,举起M16自动步***拼命向我还击,妄想打落我操控的直升机。 可是,当直升机准备第三次调头,进行最后一次扫射时,三个仅存的海盗中,不知哪个家伙,竟然击中了飞机的尾翼。我立刻感觉机身在晃动,悬在空中的直升机,像一只猫在追咬着自己的尾巴。 我迅速关掉螺旋桨,让飞机打着圈圈降了下去,随着哐当一声,剧烈的震动遍及全身,差点儿没让我昏厥过去。我急速打开舱门,拽着伪装服和步***往水草茂盛的地方奔跑。一是担心飞机自爆;二是那三个击落飞机的海盗一定会趁热打铁地围剿过来。这时候谁能成为胜利者,还很难说。 我一边飞速奔跑,一边反向扔掉飞行帽和眼镜,重新更换上狙击装备。从高空一落下来,原来那种俯瞰的视野顿时消失了,眼前遮掩着的厚厚的芦苇荡,再次把我和敌人搅拌进相互厮杀的迷阵之中。 2.海魔号的暗箭核潜艇 跑到湖边,趁三个海盗还未靠近,我急忙拉开裤袋,把自己的尿液撒进倒空的水壶里。依旧咬在脸上的蚂蟥,有一条几乎钻进了我的眼球。攥着升温的军用水壶,我将尿液倒入右手心,低下脸去让*露的蚂蟥浸泡在其中。对于钉咬上人的吸血虫,不能直接从肉体上拔下来,否则,它们的口器会断裂,然后残留在伤口的部分将引发感染。现在不是在大船上,无法使用食盐,只得利用自己尿液里的氯化钠,刺激蚂蟥主动脱落。 海盗不敢大肆跑动,只能谨慎小心地摸索过来,估计他们这会儿已赶到芦荡中央,距我三百多米左右。 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我飞速朝芦苇荡尽头的山壁奔跑。只有爬到高处,占领制高点,才能把海盗压制在芦苇荡里。但我万万没能想到,就在这时,一种可以敲碎我反抗意识的景象出现了。 当我伏埋在半山腰,通过T型瞄准线捕捉芦苇荡里那三个海盗时,辽阔的湖水中央,再次惊现我曾在峰顶偶尔见过一眼的巨大脊背。它远不是我猜想中的白垩纪水怪,竟然是海魔号隐藏在水底的一支暗箭——核潜艇。 原来,海魔号早就到达了这座岛屿,他们先利用核潜艇在岛屿四周的海域进行水下侦察,探测沧鬼大船发出的声呐,因为那几天水位高度不够,核潜艇无法插进山涧,这才派遣出几艘小游艇,如入无人之境地冲过来搜索。这也解释清楚了敌人的母船为何迟迟不现的道理。而且,小游艇的体积不算小,数量又很多,这说明敌人的母船体积巨大,远非那艘五十米长的小潜艇能够装载得下。看来这一次,他们对抢劫沧鬼的军火是早做了准备的。 湖泊中央,一股惊涛骇浪翻卷而起,随后浮上来一艘赤色的小型潜艇。它或许是欧洲或美洲某个国家十几年前退役下来的,杰森约迪能买到这种东西,说明他确实不是个简单的海盗头目。与此同时,我在冥冥中感觉到,这个强大的海盗组织背后,一定有一座更强大的靠山。 山涧与湖泊的交口处,突然又出现五艘站满海盗的白色小游艇,我一下明白了过来,敌人开始发起总攻了!这也就是说,现在我仅凭一把狙击步***,已经很难再和他们周旋了;而且,在树林中躲藏着的女人们,和这群海盗一下拉近了距离,万一在这一带展开战斗,她们很快会被发现的。 我不得不放弃射杀芦苇荡中剩下的海盗,快速攀爬下来,贴着芦苇荡的边沿,猫腰向对面的山头猛窜。现在,我必须把敌人往回吸引过来。 这群海盗一旦搬运走大船里的军火,必定动用核潜艇上的鱼雷摧毁大船,然后逃之夭夭,把对手永远扔在这囚笼一般的岛屿上。 当我奔跑到一半,上帝不再眷顾我,命运的轮盘开始了倒转。由于要尽量绕开敌人,我必须蛇形奔跑,但不幸踩进了泥潭。 在大泥淖与那群巨鳄搏斗的时候,我不曾被吃人的沼泽捕获,这会儿到了关键时刻,竟然陷入泥沼。我忙把狙击步***横在胸前,让它的重量转变成延缓我下沉的浮力。但我仍在慢慢下陷,身旁的芦苇无法承受钩绳的拉力。而且,我越是挣扎着想尽快脱身,身体下陷得就越厉害。 当泥浆涌上我胸膛的那一刻,双脚上的军靴却意外踩到了硬地。这一场虚惊,几乎惊吓得我失去三分之二的生命。扭动脖子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干枯的树桩,泥浆的簇拥,令我只能扭动,却不能移动,和粘在蛛网上的小虫一样。 最后,我发现左侧有一根木棍,大概和普通人的胳膊一样粗。但狙击步***的长度不够,无法够到它,于是我将钩绳抡过去,希望钩挂到它产生一定的拉力。 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像灌满了水泥,这时若走近一个敌人,仅用***托就能砸烂我的脑袋。 但我越是着急,钩绳越是抛不到准确的位置,因为我的身体无法旋转,只能凭借一条手臂的力气,把钩绳往十五米外的位置抛。然而,当锋利的铁钩被我猛地一拉,试图钩住那根沾满泥巴的木棍时,它竟剧烈一抖,扭动着两米多长的躯体,从铺满草叶的泥水中簌簌地向我游过来。 横在我左侧的那根能甩动尾巴的木棍,原来是条活生生的电鳗!当我大概意识到它是什么东西时,差点儿没蜕掉全身的皮蹿出泥浆。如此大的一条电鳗,放电量绝对在300伏特至800伏特之间,堪称水下高压线。若被这东西对准你的脸颊啄那么一下,是很难生还的。 被逼到这一步,没有其他办法,我唯一的选择,只有快速拽过狙击步***,依靠远程攻击将它打死。***响的同时,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我的手臂遍及全身,周身包裹我的泥浆,仿佛突然长满仙人掌的尖刺,让人生不如死。 狙击步***沾湿了水,虽然打伤了电鳗,我却被强大的电流击中。不省人事的刹那,我的心咯噔一沉,眼前浮现出伊凉、芦雅悲伤痛哭的脸庞,但在这一瞬间,对人世间的万物想轻易割舍,实在是太难了。我未来得及悲喜,意识便稍纵即逝,仿佛突然进入沉沉的黑夜,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3.落入杰森约迪的魔掌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垂在脸颊上的长发正在稀里哗啦地滴水,接着是四肢如同捆绑和悬挂般的疼痛。我被一桶冰凉的溪水冲醒,眼前的环境很熟悉,正是我曾奋力想进入的大船客厅。 几个满脸横肉的海盗正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他们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因为我此时的大脑一想问题就疼痛难忍。突然,一只坚硬粗糙的大手猛地扯住我前额的头发,使劲儿把我的头揪得仰起来。 身着青黑色制服的杰森约迪,嘴上咬着烟斗,一脸悠然地望着我。虽然隔着墨色眼镜,但镜片后面隐藏着的冰冷眼神儿却异常锋利。沉重的身体,几乎令我双肩脱臼。我努力地收缩了一下小腹,试图再睁大些眼睛,让视线尽快清楚一些。 一个戴白口罩的海盗,左手拿铁锥,右手拿牛耳尖刀,噌噌打磨着冲我走来。另外两个光膀子的海盗,把一个木盆和木桶填塞到我身前。绑在一起的手腕和脚腕,反扣在后腰眼儿的位置,我很清楚,他们这是要宰我。胸前的衣服,被两个大汉一把撕开,露出肌肉凸鼓的胸膛和小腹。 看到这种景象,我胃中一阵剧烈地翻腾。“哇——”一口稀薄的酸水从口中喷出,撒进那个盛满鲜血的木盆里。盆里面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鲜血,强烈刺激我的视觉。他们在制造恐怖,我知道被他们宰掉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我不知道伊凉她们是否被发现,是否也被这些海盗抓到了这艘大船上;而这盆中的鲜血,或许就是从某个女人身上流出来的。我努力地张了张嘴巴,才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 “Self-redemption,self-redemption……”我有气无力地不断重复,试图让杰森约迪这个海盗头目听见。财富对海盗极有诱惑力,但杰森约迪依旧满脸的冷酷和严肃,毫不理会我的话语。 一个肌肤黝黑发亮的海盗,用水笔在我胸前勾画出几条道道,他在设计如何剖切。从这个家伙勾勒的线条看,我知道他要先切割掉我的胸肌,然后削割腹肌,这种宰割方式,可以让受刑者死得很慢,承受整个过程中的痛苦。 “哇——”我又吐出一股酸水,胃几乎要像塑料袋儿那样反套过来,折腾得难受。但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我用尽全力,最后大喊一声:“Self-redemption,self-redemption……” 那把锋利的牛耳尖刀正要切入我胸腔上的肌肉时,杰森约迪忽然开口了:“Stop!”他的话很有威慑力,惊得三个把持住我的海盗全身一抖,瞪大惊奇的眼睛看向他。 “杀了他只能得到一具没用的尸体。”杰森约迪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朝前走了两步。“追马,你杀了我多少条弟兄,你想赎买自己,你买得起吗?你是我的猎物,一头被捆绑起来的鲜活野兽?你现在以奴隶的口吻和我说话都不配” 杰森约迪的话让我吃惊,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略略抬起头,故作不屑地斜嘴一笑。“东南亚通缉的叛逃雇佣兵。虽然你名分不比正规军,但看你的身手,也算得A类幽灵狙击手。你先不要说话,我问你再回答,敢说一句谎话,我立马割下你二斤肌肉。” 说完,他把烟斗塞回嘴里。 “岛屿上为何只有你一人,沧鬼他们去了哪里?”我重新垂下头,不让这个把眼神藏在墨镜后面的家伙看到我的眼睛。“我们是被沧鬼购买来的雇佣兵,大船发生了内讧,彼此厮杀,最后杀得只剩下我一个人。” 杰森约迪没有说话,他咬紧了烟斗,努力斟酌我话语里的可信度。为了打断他的思考,我又故作配合地说:“我杀人是为了自保,你我之间本无仇恨。我想用十二颗鸽子蛋大的宝石买回我自己的生命。” “哼,钱我有的是,不过你的命不值那么多钱。”杰森约迪的鼻腔,喷出一丝轻蔑的冷嘲。 “这至少比你获得一具尸体好些吧?”悬在半空中的绳索,已经勒得我骨节疼痛,渐渐地,神情麻木,再也感受不到疼痛,我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再不想法让双脚着地,可能以后要终生残疾。 “啪!”一抹黑影闪过,我右脸颊遭到猛烈一击。杰森约迪那只背在身后的手,竟然握着一把扳钳,他用这把扳钳重重地向我的面门砸来。我右眼的眉弓处立刻淌下一道鲜血,滴滴答答地浇在眼睛里,怎么也睁不开。至少有三颗后槽牙齿,被这个出手残暴的家伙打得半脱落。 我知道,用这种方式和力度殴打一个身体坚硬的雇佣兵,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但我必须学会自保,哪怕有一丝活命的可能,都不可以放弃。只要我还没死,这就是战场。 “Shut-up!”杰森约迪恼怒了,他意识到我在干扰他的思维,但他不能确定我这么做就是撒谎。不过,他这重重的一击,已经把我的半张脸打得失去了人样。他出手如此狠毒,看样子是没打算让我活命。 “哼,呵呵,你打起人来像个女人。”我强忍着快要令我窒息的疼痛,刻意以一个硬汉的口气回敬他。而实际上,我是在用语言按住他再次击打我的手。 我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大脑,不然即使出现机会,我也不可能把握住。杰森约迪又陷入思考,他居然对我提出的宝石交易不感兴趣,这让我冥冥中又多了几分不详。假如他不爱财,我就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新的判断。我的思路是坚持投其所好,始终牵扯住他要宰了我的念头。 4.女人身上的气味 “我是一名雇佣兵,就像一部杀人机器,你没必要迁怒我射杀了谁,因为你没操控机器本身。”我尽量低垂下头,让杰森约迪认为我被他打得很严重。 海盗头子把咬在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他那抿在一起微微上翘的鸭子嘴,在长长的马脸下端努了努,墨镜后面好似也发出些光亮。 “看来,你很想活下去。”杰森约迪啧啧了几下嘴巴,做了半天怪异的表情,才似笑非笑地低下头望我的脸。与此同时,我也抬起肿得像烤面包一样的脸,露出阴险的微笑。 “我还没杀够人。”一句冰冷低沉的话语,从我干裂的嘴唇发出来,不带丝毫情感。身旁的三个海盗听我把杀人说得如此轻蔑,立刻怒意大增,想快些宰了我,为死去的同伙报仇。 “我的骨头快断了,我需要落地舒缓一下,给我最好的医疗,十二颗鸽子蛋大的宝石,可以给那些不幸牺牲的船员做补贴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完这几句话,我假装昏厥过去。其实,我当时的伪假,却使自己真的昏厥了。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一只铁笼子里,这是弹药库里的第二只铁笼,比以前装沧鬼的那只小很多。手腕和脚腕上的勒痕,已被洁白的纱布很专业地包扎好,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的左臂竟然有输液过的针眼。这会儿,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脸上依然浮肿,右眼眉弓处被一块看不到全貌的白纱布遮盖着。 我试着慢慢坐起来,伸出手去拿摆在铁笼外面的一小块儿面包和淡水。这群家伙对我心存疑虑,故意不让我吃饱,以防我积攒足够的体力反抗或逃跑。 四五个海盗围坐在我亲手打制的那个炉架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分吃着兽肉,彼此间言行拘谨,毫无盗匪的喧哗吵闹样子。看到这些情况,我猜想当天木盆里的是兽血,只要女人们平安无事,严密躲避在树林中,情况就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么多海盗,一旦发现一大群女人,必定失去理智。 海魔号的统领杰森约迪不知去了哪里。困住我的牢笼四周,同样做了精心设置,无任何逃脱的可能。我现在不能有任何的反抗行为,这关乎我能否活命。 再后来,海盗们用黑布将我罩在笼子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画眉鸟。他们经常在大船里搬运东西,发出杂乱的噪音,虽然看不到他们在做些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在漆黑的铁笼里养伤。 现在,我除了身上的衣物,就是自己的肉体和冰冷的铁棱。四周漆黑一片,我看不到时间,更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女人们的食物不知还能坚持几天,希望这群海盗把精力都放在大船内的军火上,千万别兴师动众去湖泊对岸的树林搜索。隐藏的女人们一旦暴露,杰森约迪会第一个把我宰了。 不知过了几天,囚禁我的铁笼被几个海盗搬吊起来,用小艇运载到另一艘大船上。虽然我仍旧看不到外面,但我知道,自己应该上了海盗的母船。 大概到了第六天,他们终于把我笼子上罩着的苫布撤去,四周的光线很暗,或许当时正是晚上,他们为了保护我的眼睛,才在昏暗的环境下提审我。 戴着高檐帽的海盗头子坐在离我十米远的幽暗处,他高跷着二郎腿,衔在嘴巴上的烟斗忽明忽暗,仿佛夜空中时隐时现的星星。三个彪形大汉抱着胳膊站在海盗头子身后,像狼一样凶狠地注视着我。我现在不能多说话,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过了一会儿,杰森约迪终于慢条斯理地开腔了。 “追马,我再问你一次,我来之前,岛上就你一个人?这可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我让你自己动手,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杰森约迪今天如此庄重,这般阴冷的询问,话音里好像是在给我机会。他毕竟是海盗统领,说话不得不服众,若再欺骗他,想活命是不可能的。但同时,他的话也让我猛然心惊。敌人很可能探测到了树林里面的热源,无论他们是否把女人们抓进了母船,我都不能因为愚弄敌人而丧命,那样就彻底没了希望。 我拼命地呼吸,猛吸四周的气息,刚才靠近我的三个海盗,身体上的气味儿仍在缠绕。“哼哈啊,哼哈啊……”我故意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在帆布底下憋久了,需要好好透一口气。周围残留的气味儿,如无数小爬虫,急速冲撞着往我的鼻腔里钻,渗进大脑记忆的皮层。潜意识中,淡淡泛起池春身体的味道。 那三个海盗,一定刚接触池春不久,或许已经强暴了她,或许是抓捕她时发生了扭打。突然,四壁的灯光大亮,道道灼刺眼睛。额前散乱的长发为我遮挡了不少刺眼的灯光。为了不惹怒敌人,我迅速而坦然地说:“我每次杀人之前和杀人之后,都要找不同的女人*,这样会带给我幸运。告诉你们吧,在这个岛上,还有沧鬼在大船里留下的那些女人,她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哼哼……”杰森约迪冷笑了两声,随即咬紧烟斗,空出双手猛一击掌。不到两分钟,门口出现了四个壮硕的海盗,他们死死地掐着池春的胳膊,把她披头散发地拖了进来。我并不感到惊奇,甚至想提醒池春不要慌乱,可她不明白眼前的处境,只顾使劲儿挣扎着,试图扑向我。这也使她充盈的两只乳房在挣扎中左右摇晃,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性的诱惑。 “这些女人都是沧鬼抢夺来的,专供手下玩乐。几乎每一个女人都被十个以上的男人无防护地接触过,在她们的体内,是否携带着隐性病菌甚至病毒,我想作为头儿的你应该很清楚。” 听我说完这些,池春顿时不再挣扎了,她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炮和蛮力都是徒劳的,必须通过斗智,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但与此同时,她也向我投来幽怨的目光,像是明白了我以前为何处处躲避她。 5.毒辣的交换条件 “哼哼,追马,你小看我海魔号上的兄弟们了。他们的确烧杀掳掠,但不淫*女,这是我下的禁令。不过,我一样可以让这些女人生不如死。” 池春呜呜地抽泣起来,她很会见机行事,听完杰森约迪的话,立刻装扮成悲悯的弱者,希望博取这群强盗的同情。 “不错,你杀死我不少辛苦培养多年的队员。我这次行动,不仅要抢夺沧鬼的军火,还要顺带练兵,让他们投入实战;通过这次测验,选拔一名优秀的杀手送往非洲,帮我朋友处理些棘手的问题。” 说到这里,杰森约迪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吸着他的烟斗。听他这番话,我全明白了,难怪杰森约迪对我提出的十二颗宝石不感兴趣。原来,他刚擒住我时就盘算好了一切,现在又抓住池春她们,等于握住了我这台杀戮机器的操纵杆。我就像马戏团里的一只表演熊,逃出那种窒息压抑的生涯没几天,又被命运的轮盘倾倒回表演大棚。假如我拒绝接受他的条件,葬送的就不只是我自己的生命。 “你朋友的任务,肯定涉及政治,哪一个杀手去执行都得九死一生。”我坐在坚固的笼子里,冷冷地说。 “是的,我已经损失了两个优秀杀手,但对你来讲却是个机会。你若完成任务,不仅可以活命,那些女人也能毫发无损。否则,你眼前这个女人……” 我急忙打断杰森约迪的话语,怕她吓坏池春。因为我知道,有些虐待女人的手法,只要描述一下就能把女人吓个半死。 “从我跟你的人一交手,就感受到他们有一种不凡的身手。若不是你明我暗,想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相当危险。你虽为海盗,但却不是沧鬼那样的乌合之众,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会拿***的流氓,而你们的兵士,却让我回到了战场。” “哼哼,追马,你的心理战术不错,看来泰国那边没少投资打造你们。别跟我玩儿这套把戏了,你那几个相好的,我会让手下单独监管,其余的女人也不会受到伤害。四十个女人算我对你的筹码,你唯一能赢的机会,就是完成任务。” 杰森约迪的话我不能全信,但眼下人为刀俎,由不得我不信。 “我是个亡命杀手,在这个地球上,有很多容不下我的地方,东南亚地区就一直在通缉我,想灭口掩盖丑闻。我一生漂泊,无牵无挂,或许,这本该就属于一个杀手的特性。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从杀人的第一天起,你是第一个值得我提出条件的人。” 听完我的话,杰森约迪躺着的身子略微前倾了一些,然后慢条斯理地抽了几口烟,过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嗯”字。我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表示自己别无所图,放弃了一切玩心机的杂念。 “我只要完成任务,无论能否活着回来,请你要善待这些女人,给她们一个好的归宿。假如我有幸活着回来了,你要让我加入你的组织,以逃避国际法律制裁的加害,陆地已经没多少我能落脚的地方了。” “哈哈哈,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倒真有挽留之意。”杰森约迪拽出咬在嘴里的烟斗,第一次得意地笑起来。他那长长的下巴,像蜡油做成的一般,仿佛正要融化了往下坠。 “还有,我需要换一个大点儿的笼子,可以在里面做适当的运动,再这么禁锢下去,恐怕要长出脂肪来。”杰森约迪听完我的话,立刻收起他那长长的下巴,挥了挥捏烟斗的手,示意手下去安排。 “你好好疗养和锻炼,需要女人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手下,他们会按你的意思办。”杰森约迪说完,转身离开大舱。 我像一头猛兽,被关进一个高三米宽五米的铁笼里,他们平时可能把这种大铁笼用来关押人质。每天我除了进食,就在四壁和笼顶爬来爬去,让自己的肌肉在短时间内重生,恢复到雇佣兵时代的极限状态。 虽然没参观过海魔号,但在这间宽广的仓库里,我已感到强烈的温热。我上身*的脊背,热得冒出了油亮亮的汗珠,纵横的肌肉重叠凸鼓出来。由此可见,这艘母船不仅装饰豪华,科技含量也相当高。 这艘母船上聚集了许多精良的杀手,杰森约迪却看重我的杀伤力,不为财富所动。可想而知,他的这趟作为交换的任务是异常艰巨的,一旦迫使我去了非洲,想活着回来定是万难。他对我做出的承诺,以及我对他做出的承诺,到最后到底是不是一张空头支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我见到过伊凉和芦雅,但杰森约迪很狡猾,他只让我远远地看到她们,不准靠近说话,防止串通信息。在他看来,让我知道女人们都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女人们虽然平安无事,但我却要离她们而去。这些日子里,他们只让我与池春有过亲密接触,她每次都发疯似的给予我,刺激我拼命享用她的身体,令彼此之间充满生离死别的哀怨。 每当我亲吻池春,总能吸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她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如果完不成任务就放弃,逃到天涯海角,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把池春拥入怀中,让她那温软充盈的乳房贴紧我结实的胸膛。她凝香的玉臂一直搂紧我的脖子,像害怕滑落一般,把*如雪的躯体贪婪地黏在我身上。 其实,只要进入非洲,我想从敌人的手掌心逃脱,甚至反杀回来,都易如反掌。但杰森约迪敏锐的目光,一眼便看出了我与三个女人有着无法割舍的情爱。这使他对我的操控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临走之前,杰森约迪才让我和伊凉、芦雅道别,两个女孩的眼睛都哭肿了。我搂过她俩的肩膀,悄悄地告诉她们说:“我要是回不来,就说明我没完成任务逃跑了,你们要找个海盗男人,想法做他们的妻子,用爱情麻痹住他们,直到我杀回来营救你们。”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如刀割。实际上,只要我逃跑,杰森约迪会立刻折磨死这群女人。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万一完成任务后我死在非洲,两个女孩能够凭借我这番话活下去。如若不然,她俩的精神会一下子垮掉,连身体这副躯壳能否保住,也很难说。 1.凶险难料非洲行 杰森约迪叫他的私人医生为我最后检查了身体,发现并无大碍。杰森约迪看起来比我还高兴。当然,他是为自己拥有运转良好的杀人机器而高兴。 当天夜晚,海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我第一次被允许走出铁笼,上到甲板上散步。原来,海魔号一直藏在环抱盆谷凹地的大山后面,这里是优良的港湾,山体垂直,即使再大的母船,都可像山羊一样靠过来依偎。 这会儿,海面的风浪还不是很大,海水依旧沉闷憨厚地晃动着;冰凉的雨点儿像失去温度的女人的眼泪,不断滴在我*的肩膀上。天高地大,黑暗漫无边际,抬眼望去,感受不到一点儿自由的空间,我的心情无比压抑。在我的正前方,这浩瀚的海面尽头,就是我明天早上要赶往的非洲大陆。 风越来越大了,风中饱含的水分,像无数针线般纤细的鞭鞘抽打在皮肤上疼痒难辨。由于是黑夜,这首母船的外形无法看得太清楚,我只感到船体很大,沧鬼的那艘大船至多也就是它的三分之二,甚至还不到。 海魔号这艘母船,外表看上去像艘高级客轮,尤其是甲板上的装置,高炮以及机***掩藏得很完美。假如不与其交火,绝对看不出端倪。而且,一旦交手的敌人把注意力放在水面上,深藏在海底的核潜艇便会绕到敌后去发起攻击。 没呆太久,我就示意站在身后的两个海盗,让他们把我领回船舱,重新关进坚固的铁笼。 风雨躁狂了一夜,我躺在铁笼里,能感受到它们的肆虐。这会儿,甲板上的空气格外冷,雨点儿已经细密得和风难以分清,给明天的分离渲染了伤感。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只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半睡半醒地迷糊了个把小时。早上,我吃了一块牛肉和一条面包,便被戴上手铐,由四名海盗押上甲板。 杰森约迪允许伊凉和芦雅出来送我,倒不是这个海盗头子有多少人情味儿,他是想让我心中有数,牢记他手上掌握的筹码。池春牵着两个女孩的手,暗示她们不要任性。 三个泪流满面的女人目送我上了一艘小艇,相隔三十米远的那艘小型核潜艇早已浮现在海面,等待着接受我。游艇马达发动的一刻,我突然收回注视三个女人的目光,对站在甲板上的杰森约迪低沉地说:“我走之后,请一定要善待这些女人,尤其是我眼前的这三个,她们若受到伤害,我就算抱着冲浪板,也要追回来杀光你们。” 杰森约迪略略低头,隔着那副墨色眼镜和我对视了很久,才稍稍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说:“哼哼,你怎么突然像个女人?还是想办法把任务完成好,最好能活着回来,不然,这么多女人会让我头疼。”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能感觉得到,他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并无笑意。这家伙儿为进一步验证了对我的控制而高兴。 我登上赤褐色的潜艇,站在潮湿的艇上,对三个女人遥遥招手相望,这时她们已哭得泣不成声,不得不依赖身边海盗的搀扶。我使劲儿把牙一咬,急速奔进狭窄的核潜艇入口,将这纠结的牵挂斩断,好全身心投入到未知的任务当中。 现在,我已经完全稳住了杰森约迪,但他这个人非常谨慎,至今没对我透漏任何有关任务的内容。我自然也不必再问,等到靠上非洲大陆,他们自然会跟我说起。 从宽阔的海魔号母船,忽然闯进小型狭长的核潜艇,顿感拥挤很多,一时半会儿还很难适应。站在夹道中间的是个大副,他是个白人,个子很高大,像欢迎我归队似的,率先带领艇员向我鼓掌。这些负责水下打击的海盗,并未与我交过手,所以对我的仇恨,远没有大船上那些海盗那么强烈。 这些艇员都穿着水兵制服,看上去很专业,说不清楚隶属哪个国家,或者这本来就是海魔号自己特制的服装。小型核潜艇上有两个厨师,一个是体态肥壮的黑人,另一个是红皮肤的印第安人。 “嗨,看吧,我们的英雄又诞生了!来,尝一块我特意为你做的意大利比萨,再猛喝一口加温的啤酒,会让你暂时忘记一切烦忧。”那个皮肤黑亮的厨师,身高与我相仿,肌肉结实,平日肯定没少贪吃,说话微笑时,一口牙齿白得刺人眼睛。那个嘴巴咬着烟屁股的印第安人,被直线升起的烟雾熏得眼睛虚眯着,直到眼泪快溢了出来,才及时眨了两下,收起呆看着我的目光。 “是他吗?追马,被东南亚通缉的那个雇佣兵,一人干掉沧鬼整支队伍,狙杀掉海魔号上十名顶尖狙击手。这家伙太可怕了,我们可得……”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躁动,几个看上去年仅二十岁的男孩,在交头接耳,想必他们刚入核潜艇不久,相对而言,纪律性远不如母船上那些海盗严明。 这艘小型潜艇的大副,约摸四十岁年纪,他有一双湛蓝色眼睛,充满了友好与真诚,笔直的鼻梁仍保留着年轻时代的俊朗。我有一种预感,他们可能就是杰森约迪说的朋友。 艇身开始下潜,正为急速前进寻找合适的水下深度。我与三个女人的距离,也随着心里的牵挂开始拉长,跟随这群家伙一齐朝黑暗的海底下潜。一想到刚才三个女人悲伤痛哭的样子,我的心酸楚得几乎破碎,眼前的啤酒和比萨饼,虽然味道鲜美,却丝毫调动不起我的食欲。 “好了我的英雄,别再为你那几个女人忧伤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回来和她们欢聚。来吧,打起精神来,等到了非洲,可就没有多少时间这么悠闲了。”黑人厨师在我面前又是耸肩,又是摇头,他的滑稽就像马戏团的小丑,在积极怂恿保持沉默的观众大笑起来。 我现在很清楚,要想在航行的日子里过得舒服点儿,就不能冷落他们的好意,不管这种好意背后隐藏着什么,但毕竟三个女人的安危与我的整个行动息息相关。黑人厨师说得很对,假如我这么郁郁寡欢地消沉下去,一旦到了非洲大陆,就很难有时间再调整参战的心态了。 2.核潜艇穿越公海 小型核潜艇在海下航行了一天,我也一个人在吊床上躺了一天。这期间,除了那个印第安人给我送来一盒烟草,就是黑人厨子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的名字叫罗纳杜莫,来自非洲中部,潜艇上的船员都叫他外号“科多兽”,形容他肥硕但很结实。另一个原因是形容他的滑稽,说话时身体语言非常幽默。有时,我真觉得他该去马戏团,也许那里比这艘潜艇更适合他。 这两个厨师好像不太了解狙击杀手的职业,临战前假如酗酒或吸烟,视线和体能会下降,尤其黄昏的时候,看物体极为模糊。而沧鬼带来的狙击手,很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们很容易被肉身里的欲望所左右。 大概到了晚上十点十分,小型潜艇进入各国海军时常过往的公海。那个蓝眼睛的大副弯腰探头进来,提醒我们别发出响动。杜莫正讲述完他以前的趣闻,露出雪白的牙齿,捂着肚子在笑个没完。大副的突然出现,令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收起笑脸,站直了身子。这个大副,眼神总带着微笑,好像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变得如此随和,他只朝每个人看了看,就干净利落地走开了。 杜莫不再发笑,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追马先生,大副的话很重要,我们的潜艇在公海上没有沟通密码,为了逃避那些声呐的捕捉,只能将马力开到最小。趁老虎打盹的时候,我们要悄悄从它们出没的地带擦边而过。” 话刚一说完,杜莫便走了出去。我知道,他今天是不会再回来了。除了驾驶员,这时每个海员都知趣地上了自己的小板床,把生命交给了经验和运气。 我躺在渔网一般的吊床上,望着舱顶。上面的几百米高处,是黑压压的海水,隔着厚厚的潜艇舱壁,可以清晰地聆听大海心脏的跳动。我想,上面肯定有很多正规的现代化的巡洋舰,一旦探测到这艘潜艇便会死死地尾行,到时抛几百颗深水炸弹下来,那可绝对不是儿戏。 做了一夜混乱的梦,总算熬到天亮,伊凉、芦雅还有池春的影子,始终萦绕在心头,任凭我有多么坚强的意志力,却始终无法将她们挥去。这种牵挂,是我毕生第一次体验和经受。 “嗨,英雄,昨晚睡得好吗?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早点。”那个叫杜莫的家伙,又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出现了。他歪戴在头上的白色厨师帽,使他黑亮的圆脸更显滑稽。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对这个家伙儿有了些好感。 “噢,我睡得很好,谢谢你几日来做的糕点,这恐怕是我上岛以来吃到的最可口的食物了。”我微微起身,从摇晃的吊床坐起,接过他递送上来的食物。 “哈哈,是吗?那些家伙整天抱怨我做的东西不合胃口,看来只有你懂得品尝美食。”说完,杜莫又开始大笑,露出白灿刺眼的牙齿。 咬了一口杜莫做的糕点,我忽然问他:“杜莫,潜艇到哪里了,距离非洲海岸还有几天?” 杜莫用胖乎乎的手掌,啪啪拍了几下黑亮的脑门,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我们还得想法子进入马达加斯加岛的公海,先在留尼汪岛登陆,做好战前的准备,就可以赶往毛里求斯了。” 杜莫如此一说,立刻引起了我的警惕。他提到的毛里求斯是个冲突不断的非洲火药库,有着各种千丝万缕的利益冲突和勾结。这是座火山岛,四周被珊瑚礁环绕,岛上的地貌千姿百态。沿海是狭窄的平原,中部是高原山地,有多座山脉和孤立的山峰,地势颇为险峻。 这个小岛先前由美洲、非洲和印度的奴隶与契约劳工垦殖和开发。当然,那时也有一些华人漂洋过海来到毛里求斯岛求生。他们的子孙都聚居在岛上,不同肤色的人们,讲着不同的语言,有着各自不同的宗教信仰,承袭着各自的文化传统。正是这么一个地方,由于它的政治和宗教有着极为敏感的矛盾激化点,导致事端频发,战祸连连。 我沉思了好久,才被杜莫的突然发问打断。“你不愧是个英雄,难怪海魔号船长叮嘱我们大副,不让我们在登陆非洲前透漏给你任何消息。不过,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既能完成任务,还可以活着回来。” 杜莫的话很真诚,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格外的友好,而且,这种友好的背后,看不到利益之类的东西。 科多兽这个称谓,的确很适合杜莫,他圆胖的脸蛋中间有一个圆胖的鼻子,每次呼吸时,鼻孔都张得很大,像一头犀牛在咆哮似的。 “杜莫,我这次去执行任务,活着回来的概率有多大?”我面无表情地吃着糕点,眼睛盯在舱室破旧的地板上。杜莫知道,我的提问很严肃,他可以说不知道,但不能敷衍了事地告诉我。 “追马先生,我必须告诉你实情,你这次的任务非常艰巨,以前的两个狙击杀手,只在毛里求斯坚持了五天,就双双毙命。至于你的本事,我想应该在他们之上,但我保证不了能护送你到最后一站,也就是马达加斯加岛,最后的重头戏就将在那里上演,只要你能从那里活着回到这艘潜艇上,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杜莫说完,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前两次执行任务的杀手,他都随队而去。杰森约迪的朋友传达任务的指令,多是先由他获知,再转达给身边的杀手。这样一来,即使杀手死亡或被捕,整个计划也不会泄露核心部分。 糕点有点儿干,我吃完后喝了些水,又躺回到吊床上。这艘小型潜艇确实狭窄得要命,虽然已经睡了两天,可我还是有点儿不能适应这种环境。 为了躲避憋闷的感觉,我尽量不起来走动,待在几百米深的海水下面,时不时能听到艇身被巨大的水压挤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令人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地核的活化石。 顺利渡过危险的公海地带,小型核潜艇又恢复到最快的航行速度。杜莫告诉我,明晚半夜就将跃出海面,到时可以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3.雨夜偷渡留尼汪岛 小吊床像个睡篮,晃晃悠悠地在我的梦中摇摆。我原以为会在南非的好望角登陆,可杜莫的话令我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思考了一夜。 “嗨,追马先生,我们的潜艇就要靠近莫桑比克海峡了,难道您还愿意在这蜗角大的舱室睡到天亮吗?” 这个黑人厨子,每次出现都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他很了解杀手的特性,假如在我睡觉时或者不经意间,有人突然出现并靠得我很近,被攻击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的谨慎也让我觉得他是个睿智老道的家伙。 “噢,现在唯一比你的糕点更能打动我的,大概就是新鲜空气了。”我抹了抹惺忪的睡眼,看着一脸惊喜的杜莫。他那白得刺眼的牙齿,总是和黑亮的脸颊相互烘托。 “我给您拿一面镜子,再拿一把梳子,等一会儿上了艇台呼吸新鲜空气的话,海风就不会吹乱头发了,哈哈。”说完,杜莫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他,或许他知道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想在我仍活着的时候,尽量补偿一下我。杜莫很快拿来了镜子和梳子,像他痴迷于做糕点那样,兴致盎然地为我梳理着长发。 在那面残破的镜子里,我看见我满脸的划伤伤疤仍未消退,这些伤痕,让我回忆起在苇荡中的奔跑,许多干枯的苇叶,在我急速窜过的瞬间,将我的脸颊划得阵阵刺痛。杜莫在认真帮我梳理,那只胖乎乎的黑手撩起我的长发,显露出更多的伤痕。他渐渐收敛了嬉笑,仿佛意识到我曾经受过的磨难。那是一种男人的沉重,杜莫也是男人,他应该也爱过一个女人,所以能感受到他的悲悯。 “追马先生喜欢什么颜色,我找个皮筋儿帮你把长发扎起来,一会儿上去吹海风会轻松许多。”杜莫的细心把我的思绪从盆谷凹地里拉了回来,我木然了一会儿,说:“噢,那就用红色吧。” 心不在焉地说完,杜莫急忙把他那只肥胖的手伸进裤腰口袋,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皮筋儿,很快挑出一根红色,他很为自己的有备而来得意。 扎起长长的马尾之后,杜莫又抱来另一面镜子,站在我身后让我看收拾好的头发。“谢谢你杜莫,我想我现在是该走动走动了。”话刚说完,蓝眼睛的大副走了进来。“潜艇已经出水,大家抓紧时间上去透口气吧。”他说。 我的心立刻澎湃而起,虽然此刻与伊凉她们分隔在两个半球,哪怕上去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望一望,也是种莫大的安慰。 这次深海航行,大家都憋坏了,艇员们早早地跑上了海面,让清新的海风涤荡一下肺部的污浊。当我走出潜艇时,看见的却不是脑海中想着的繁星闪烁、朗朗夜空。淅淅沥沥的冷雨,正浇在每位披着油亮雨衣的艇员身上。 “给,追马先生,这是您和我的潜水服。潜艇现在位于留尼汪的东南角,不能再继续送我们靠近,假如进入该岛十二海里以内,法国人的巡逻核潜艇就会不客气地击沉我们。” 杜莫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他想和我一起,趁着漆黑的雨夜,偷渡上留尼汪岛。这个黑胖的家伙,对我*性地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说:“怎么样?没想到吧,科多兽的体能非同一般。” 望着看不到任何陆地的漆黑海面,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这种超难度的非法入境,令常人无法想象,就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被杜莫带领着尝试。 “全体立正,敬礼致意!”蓝眼睛的大副站在舱门口突然喊道。紧接着,那些雨衣油亮的艇员,迅速列成仪仗队,冲着漆黑的夜空鸣***。这么唐突的举动令我有些茫然,杜莫冲我嘿嘿一笑,拍拍他那滚圆的肚子,面向蓝眼睛大副行了军礼。 在驶往非洲海岸的这些日子里,大副和艇上的船员都对我很好,即使出于被人利用目的,但也相当注意尊重我的人格和自由权。我随杜莫一起,面向大副回致了军礼,感谢他几日来的招待。 背上一些必备物品,杜莫与我每人怀抱一只冲浪板,如两条跃起水面的海豚一般,扎入冰凉刺骨的黑色海水之中。杜莫和我的腰上,有一根极富弹性的尼龙绳,假如遇到巨浪,彼此好有个照应。 这一刻,我渐渐察觉出杜莫的睿智,若要共谋大事,就得需要兄弟般的诚意,在关键时刻相濡以沫,挺过重重难关。他之前努力与我培养友好的关系,想必也是出于这方面的用意。 “追马先生,我们先划游一会儿,让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他像头肥胖的河马,一边抱着冲浪板奋力蹬水,一边积极地和我保持对话。 “杜莫,知道我现在最羡慕你什么吗?”杜莫听到我在对他喊话,便忙将左耳朝向我。“哈哈,你是羡慕我的厨艺?或者羡慕我黑亮健康的皮肤?”听完杜莫的话,我不由得好笑。 “都不是,是你的脂肪。”我大声说道,然后摆正头部,专心致志地朝前划游。雨夜冰冷的海水像无数漂浮的冰碴,犹如钢针般往身体里扎,让人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刺痛感。 “你要是冷得挨不住,可以吃块儿高卡路里的巧克力,它的里面包含着黑人大量的血汗,能提供给你充足的热能。嘿嘿,要是游累了,就由我来拖着你走。” 杜莫的话很诚恳,但此时雨水浇灌得紧密,宫墙高的浪头不断地掀起又砸下,如戏弄一对相依为命的蚂蚱,我又怎能让这胖乎乎的杜莫冒险?其实,假如我现在想变卦,完全可以让杜莫拖着我前进,趁他体力消耗大半的时候,摸出刀宰了他。因为在下海之前,我俩身上都配备了应急的匕首。万一其中一个死掉,可以及时割断绳索;若遭受体积不大的鲨鱼袭击,还可捅它几刀,用来防卫。 游了大概两个小时,杜莫也有些吃不消了,对着黑色天空掉下来的细雨抱怨:“他奶奶的,脂肪都快冻成冰冻奶酪了,现在要是有一张温暖的大床,找个温软如玉的美人儿抱上一会儿,就算拿总统的职位与我交换,我都不乐意。” 杜莫说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哈哈大笑,我知道他早没了笑的力气。我们又彼此沉默,一丝不苟地往前游去。这时候,蓝眼睛大副已经把小型核潜艇开进了国际法禁止的领海,我们已没有退路。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前方海洋的尽头渐渐出现了一抹黑影,我和杜莫欣喜若狂。因为我们知道,那就是留尼汪岛,是我们到达非洲的第一站。 4.种植园的卡蒙娅 依靠胸脯下面的冲浪板,杜莫和我划游了一天,临近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了岛岸。留尼汪岛的形状很难用几何术语描述,这么说吧,假如大海是一张案板,它就是一块任意切割下来的猪肉,方不方、圆不圆。 我们打算绕过一片棕树林,快速往草原上走,因为杜莫告诉我,草原深处有一片种植园,那里可以歇脚。但是在路上,我们遇到四头母狮在啃吃牛羚,等待一旁的几只鬣狗,却转而袭击我俩。由于没有***械,我和杜莫只好拼命逃,最终爬上了一棵大棕树避难。 当夜下起了雨,我和杜莫骑在树脖子上整晚未眠,他对我提到了他在南非有个相好的女人。 挨到天亮之后,那几只鬣狗不见了。我们从树上跳下来,用匕首砍削了两根木棍,分别拄着翻山。出了棕树林后的这片小山,不高也不陡峭,只是我们俩人又饿又疲惫,拖着灌铅似的两条腿,感觉像走了漫漫长途,这才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茶园。 几个背竹筐的中年妇女,正弯腰忙着采集嫩茶叶,她们的脑袋上,裹着红色或蓝色的头巾。但强烈的紫外线早把她们暴露在太阳下的脸颊晒得黝黑。我无法肯定她们的肤色,只觉得像黄种人与黑种人的混血。 杜莫看到眼前的庄园,厚黑的嘴唇立刻上翻,露出洁白刺眼的牙齿,他从山坡上连滚带跑地冲了下去。一路喊道:“卡蒙娅,我回来了,回来了,哈哈……”那高兴的劲儿别提有多强烈,仿佛阔别家乡多年,赚了一大笔钱回来看老婆。 这个种植园很大,除了茶叶以外,还生长着马铃薯及各种香料。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看到葱葱郁郁的农作物,那种心理上的舒畅无法用言语表达。 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女人,脸色蜡黄得有些发亮,她看起来确实是个混血女性,有着挺直的鼻子和微笑型的大嘴巴。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但这种美又与奢华宴会上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终于见到了杜莫说的卡蒙娅。这个女人的一生,或许与明媚的阳光、水分和肥沃的土壤分不开,她习惯于辛勤耕作,有一副健康结实的体魄。我很清楚,这种美丽常常让很多人受益,却又得不到重视。 跟在杜莫的后面,我很快认识了这位叫卡蒙娅的女性,并与她互致问候。这位皮肤又黑又黄的女人,有着迷人的微笑,长长的嘴巴和弯弯的嘴角,让人一看,心里就有一种安详的感觉。杜莫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幸亏有这位干妈的照顾,才能长成今天这样一副魁梧的身板儿。 晚上我和杜莫躺在茅屋下的竹床上休息,四周绿油油的菜花散发出凝重的香味,浓得塞人鼻息。屋后不远处,几只大蝈蝈藏在草丛中吟唱个不停。 杜莫喋喋不休地给我说起了卡蒙娅的悲惨故事。他告诉我,这个女人为了生计,很早就偷渡到了留尼汪岛,在种植园当工人,一直生活在最底层。她生养过很多孩子,每个孩子的父亲都不同,确切地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哪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每个接近卡蒙娅的男人,都在她身体上获得了充分的满足,然而他们不愿陪着卡蒙娅过辛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便都悄悄地离开了。即使这样,卡蒙娅依旧履行了伟大母亲的职责,将每一个孩子喂饱带大。现在,那些孩子都去了马达加斯加岛,和鱼贩子们一起,整日漂泊在海上。 多年的默默劳作,历练了卡蒙娅对生活的泰然处之,她觉得只要在繁重的劳动中坚持下来,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杜莫始终不提我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他仿佛是带着我来非洲大草原流浪的,有好几次我想问他,但欲言又止,因为那样会迫使杜莫讲假话。 “土豆烧牛肉的味道不错吧?你今天可足足吃了两大盆。”和杜莫说话,最终都要扯到吃的话题上。卡蒙娅为了招待好我们,特意跑去山沟的小集市买回来新鲜的牛肉和三文鱼,我们若这么吃下去,不出一周,杜莫的干妈就得破产。 想给这位贫苦的种植园女工一点酬金,但我除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无分文。杜莫自从吃完最后一块儿巧克力,同样也一贫如洗。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既感到歉疚,又感到愤懑。我现在的处境,竟沦落到了靠贫穷又好心的卡蒙娅施舍的地步,还能拿什么去报答人家?只能做个有心无力的食客了。 “杜莫,这两天我必须猛吃牛肉,补充消耗的肌肉纤维素,以把体力保持到最佳状态。你估计卡蒙娅的存款可以供我们吃多久?”我故意这么说,想引诱杜莫透漏出后面的计划。 杜莫仰躺在竹床上,圆圆的肚子鼓起很高,他摊开粗壮的四肢,望着漫天星斗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腾的坐起,说:“任务只有杰森约迪和他的朋友知道,我前两次带来的杀手,刚到马达加斯加岛两周,就夭折在行动中。所以,这一次要先带你去毛里求斯,从那里坐船进入马达加斯加岛。” 我沉思了片刻,反复思索杜莫的话。从小型核潜艇上游向海滩的一刻,我就有了初步盘算。这一路上,先用欲擒故纵的伎俩,不断吊起杜莫的胃口,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我产生好感,以便从他嘴里尽可能多地获得重要信息。我尤其关心三个女人在海魔号上是否安全。 留尼汪岛属于法国,我们悄悄地偷渡进来,非洲东部海岸的国家是很难提防的。毛里求斯作为第二个跳板,看似南辕北辙,而实际上却用意颇深。仅从交通上看,从这里进入非洲大陆,既不用横穿大荒漠,又能利用贸易繁忙的优良水路,鱼目混珠,以最快速度靠近目的地。并且,一旦东窗事发,我们的影踪又将在非洲大陆东岸的三个海岛纠结成麻团。可以想象,当一群非洲黑人和一群法国白人在一起进入调查时,其默契程度会有多么的糟糕。 “杜莫,我们至少该找到一条小船,若再抱着冲浪板横跨毛里求斯与留尼汪岛之间的海峡,鲨鱼对我们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样仁慈了” 杜莫听完我说的话,捂着胖肚子咯咯大笑起来。夜空繁星点点,若隐若现的光亮把他黑亮的脸膛与雪白的牙齿映得分外清晰。 “噢哈哈哈,一想到你昨夜攀爬大树的样子,简直太像一只大螳螂了,长臂猿都赛不过你的矫捷。喔哈哈哈……”我很奇怪,杜莫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但我又想到,他当时一定在很仔细地观察我,即使四周一片漆黑。 潜在的直觉在不断地提醒我,这个黑胖的家伙儿,可能一直在留意我的身手。每次临险,他表现出来的笨拙和粗心,极可能是一种烟幕,想故意麻痹我。在内心深处,我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在我完成任务之后,这个人很可能会对我下手。杀杀手的杀手,才是最阴险可怕的杀手。 5.黑胖子不见了 夜里没有起风,新鲜空气汇入体内的血液里,把疲倦驱赶殆尽。因为这里不是一家黑店,我和杜莫可以完全松懈下来放心大胆地睡。阳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把脸颊晒得热辣辣的疼,婉转的鸟啼钻进耳朵后又渗入梦里。远处依稀传来妇女们正在采茶的欢笑声,心里知道卡蒙娅她们早为生计去忙碌了。 “杜莫,该醒了。”杜莫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我的呼叫,磨蹭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竖起胖圆的身子。他叉开着双腿,大黑头低垂着,左右摇晃了几下,这才拿起茅屋门前大水缸上的勺子,汲水浇头,并狠狠地抹了几把脸上的热汗。 “我们吃点早餐就走,争取黄昏之前到达留尼汪与毛里求斯之间的海峡。”看来,杜莫思考了一夜,他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着任务的临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絮絮叨叨了,逐渐收敛起看来真是装出来的滑稽与幽默。 我没有说话,把昨夜剩下的一大锅牛肉炖土豆以及三文鱼吃个精光。杜莫像与我比赛似的,也吃到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打饱嗝。这趟路程依旧需要步行,我们只能带一顿食物,临下海之前,还不能吃得太多,所以这顿饭很关键,应该把能量补充到饱和的程度。 临走的时候,杜莫没和卡蒙娅道别,这个女人好像知道我们说走就走,但她依旧低着头,在默默地采集茶叶,只偶尔和身边的几个女人说笑一句。我想,她一定见不得分别,尤其是男人要离开的时候。 和上次偷渡一样,我和杜莫又一次跳入大海,但这次彼此身上绑了一条绳子,方便相互救助。因为,留尼汪与毛里求斯之间的海峡水流冰冷刺骨,人在游动时容易四肢抽筋儿。 “哈哈,哈嗨,欢迎来到杜莫的私人泳池,尽情畅游吧,毛里求斯的美食与姑娘们,科多兽就要来到面前……”杜莫一扑进海里,就兴奋劲儿十足,仿佛毛里求斯真有美食与美女在坐等他的到来。 “杜莫,假如这是你的私人泳池,那你将会成为一个最愚蠢的主人。”这个黑人的顽兴,大大带动了我划水的激情。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可是陪你免费畅游了两次,你该给我一颗鸽子蛋大的宝石补偿。哈哈……” “因为,没人会把鲨鱼放进自己的私人泳池里。”冰凉的海水,不断温柔地撞击着我下巴,每次对前面欢腾的杜莫喊话,我都得先吐出一口大气,防止不慎呛水造成鼻腔或咽喉流出血丝。 “噢,上帝啊,还有什么话比这更能打击科多兽战胜海峡的自信心,你就不能说些鼓励我的话吗?咱们才划游不到两海里呢。” “那你把嘴巴闭紧了,不要拍打出多余的浪花,这样鲨鱼也许会把你当成一块儿檀木。”提醒完得意忘形的杜莫,我继续谨慎地划游。 漆黑的海面上,没一丝风浪,只是浩瀚的一望无际的海水,在潮汐的作用下左右晃动。所以,任何不必要的吵闹,都有把鲨鱼吸引过来的可能。 快要游到海岸时,杜莫对我讲,塔马兰与贝隆布尔之间,有一座飞机场大的临岸小岛,叫莫尔纳岛。岛上面长了很多无花果树。 当我和杜莫像泄气皮球一样,拖着沉重的身子登上岸,休息了没半个小时,杜莫就饿得要摘果子吃。可笑的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只摘了五颗半熟的果实。因为果树大都长在岩壁上,人徒手爬不上去,杜莫靠丢石块儿打果子的采集方式太笨拙了。 尽管食不果腹,但杜莫早已疲倦不堪,他侧躺在一块大石的背面打起如雷的鼾声。我也选了一块柔软的沙滩,同样需要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我和杜莫偷渡到此地,必须等到山色暗下来,我俩才可以往丘陵上走。因为没有闹钟,两个人都在抓紧休息,所以睡得是昏天暗地,一塌糊涂。直到一只无知无畏的大海蟹掐疼我的食指,才把我陷入疲倦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之中。 眼前模糊的沙滩上,堆积满厚厚的海藻,海浪像完成工作后已进入休眠似的,哗啦哗啦地响着,显得很悠闲。海风夹杂着咸腥味道,从黝黑辽阔的海面徐徐吹来,丝丝微凉,爽得人骨头发软,滋味儿好受极了。 我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沙土,之后趴伏在岩石上,高挺起脖子朝四周望了望,挡在眼前的整座丘陵,仿佛也已入睡,没觉察我俩的到来。前后五公里的海岸上,看不到任何灯塔。我想,毛里求斯的渔民,如若打鱼夜归,应该不会在这一带靠岸。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时杜莫不见了,只见大石后面的沙滩上留下一串肥胖身体碾压过的痕迹。我迅速抚摸身上的每个口袋,发现未少任何东西,又急速奔到一块木桶大的石头前,翻开后发现,锋利的匕首仍埋在下面。 我现在想到,杜莫这个人不得不防了,他是个不容低估的海盗,前两次他既然负责监护杀手完成高危任务,而且均告失利,这次仍派他出来,可见不是一个善茬儿。他给我的感觉,太具有迷惑性。我已经输了他一招。 上午那会儿,他躺在大石后面,没多久便鼾声大作,原来又是在迷惑我,误导我也随他沉睡。我敢肯定,我睡下没多久,这家伙儿就偷偷地溜走了。当然,他一时还不可能丢下我不管,也不大可能是去寻找食物,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信息传承者,为什么要以假寐迷惑我,又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我? 这次暗杀行动,我越想越觉得非同小可,远非传统意义上的利益仇杀。杰森约迪的做事风格堪称滴水不漏,我和杜莫都是木偶,一切行踪都被他控制在手中。杜莫一会儿回来,肯定将获得下一步行动的指示,这样一来,即使我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依然套不出杰森约迪的真实动机。 1.骇人的阎罗工厂 伙伴丢失后,最忌讳四下乱找,尤其在黑夜里,很容易因进一步的误会而造成相互丢失,且相互越走越远。我一人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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