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把+10的海神号,怎样把它冲到12?希望有经验的…

疯人疯语 (注:本博客内容如无特殊注明外均为原创 转载请声明!) 浊酒一杯家万里 读书行路两相宜
( Mon, 1 Nov 2010 12:13:09 +0800 )
Description: 那个贯穿我整个青春的歌手 那个贯穿我整个青春的女人。。。。 片子不是我拍的 杯具 天意!我爱大长腿
( Tue, 26 Oct 2010 22:48:38 +0800 )
Description: D4 2010.9.26 禾木
四 “to be or not to be” 是个问题 昨天走得比较辛苦
同拨进村的大都开始打退堂鼓
广西中年夫妻很早就不见了踪影 据析应是在半路客栈就给自己放了假
北京老两口倒是蛮有毅力 直到村头才跳上摩托 但也因此在首战中耗尽了气力
合肥小伙四人组的状况基本上和我类似 也是扛着大包进山 中途果断卸包
虽在体力上还不至于完不成徒步线路 但在精神上却因不太兴奋而极度摇摆
对于这一路风景的单调 大家都颇有微词
用我的话来说 那就是:除了证明“I can”以外 走得别无意义 小黑湖什么样?
禾木到小黑湖的路上什么样?
或许鸡肋 或许惊喜
没人能告诉我们
唯一知道的是 那是强度最大的一天
可可不堪劳累 是坚定的回转坐车分子
我虽双脚打泡 但缘于不喜走回头路 是顽固的徒步前进分子
其他三个人犹犹豫豫 反复无常
于是 四人组玩起来了集体表决的游戏
看着某人因从众心理 尴尬地将手举起又放下时
我不由得念起了独行的好:
不必将自己的意志湮没在众人之中 这便是我们特有的一种快乐 眼看这伙人是靠不住了
我便琢磨着另寻队伍
一为安全 二为费用
我搭上了一帮十六人的大团
后天开拔小黑湖
行程既定
分道扬镳不可避免
一路走来不容易
那就一起吃顿散伙饭吧
…………….
( Mon, 25 Oct 2010 20:10:11 +0800 )
Description: D3 2010.9.25 布尔津——贾登峪——禾木 十时单调 帅气的长途卧铺除了车厢内“香气怡人”外
最大的特点就是其约为70cm宽 170cm长的床铺了
所以大部分人是没法入眠的
我却因昨晚临睡前斗地主赢了早饭
心里倍爽 睡得倍香 早晨 一干人等吃着“早餐哥”宴请的红烧牛肉面 十分愉悦地开始商议行程
说是商议 其实主要就是我自己选择挂靠哪个队伍 走哪条线路的问题
东线是传统线路 本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但由于早餐哥一行八人早早就租好了马 若多一人 行李不好安置(一匹马的标配是四个包)
况且西线路途遥远 颇多变数 大家一致认为没有马匹是较难完成的
于是 我便从善如流地投靠了东线
东线就好说了 不用张罗 自有那司机送上前
并且还按照我的要求 使车上乘客的性别不那么单一(布尔津到贾登峪一般都是出租车在跑 坐满四人 即可发车)
既然这样 那我还挑什么呢
吃饱喝足 上车 赶奔贾登峪 一路上 司机大哥一直劝我们坐区间车游玩
北京老两口犹犹豫豫
我在一旁默不做声
风景在路上
这是背包客的信条
也是我长久以来的经验
但始料未及的是 这次 却栽了 直至半路客栈的十七公里
我都背着三十来斤的大包
走得步履蹒跚
在正确地估量了自己的实力后 我将包卸给“摩夫”
这帮家伙骑着摩托在众人周围不住地晃荡
言语“挑逗” 情感冲击 等待大家崩溃
进而将包给他 更甚者跳上他的摩托 一骑绝尘而去
这便是他们的生财之道了 即是如此
我仍觉得自己的决定英明无比
扔掉包袱 顿感身轻如燕
后半程走得稍感惬意
但没办法让人满足的 是一路上单调 一成不变的风景
刚开始大家都还对着白桦林“嘁哩喀喳”
后来便渐渐地褪去了创作激情
就这么麻木 疲惫 无精打采地穿越着森林 草原 山地……
整整十个小时
终是在天黑之前 最后一拨进了禾木 ( Sun, 24 Oct 2010 21:43:30 +0800 )
Description:
D2 2010.9.24 乌鲁木齐——布尔津
二 初识乌市
其实 打昨天从北京转机开始 我就有点激动
一直偷瞄着飞机上的维族小巴郎
他们深陷的眼窝 浓密修长的睫毛 无法不让人着迷
但进入乌市的那一刻 我是有些失望的
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
熙熙攘攘的人群
除了掺杂在其中的 些许不一样的面庞
这儿看起来似乎和内地的城市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的乐趣——东六区
比北京时间晚了整整两个时辰
于是 懒觉睡得理直气壮
再也不用想什么劳什子工作 行程
惬意的自然醒
我的假期刚刚拉开大幕
一觉睡饱后先去办了正事:拿下今儿个去布尔津的晚卧
然后就想着去大巴扎逛逛
挤着公交转到了二道桥
终于发现自己变成了少数派
这个自清末民初起 就是南北疆少数民族及西亚 中亚地区物物交换中心的地界
在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歌舞升平
但似乎没人能真正忘记去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我一路晃晃悠悠
看似悠闲
但心中那根弦实则从未放松
所以当大巴扎内的商贩热情地招呼时
我也仅是故作矜持地笑笑
双手插兜往前走
偶尔觉得手猫在兜里久了
就让它出来放放风
没曾想手回归之时
竟然有了肌肤的摩擦
这分明是只胳膊! 附带着一只已经入侵到我兜里的手的胳膊!
我没做声
装作若无其事
走出十来步才敢回头去望
心惊肉跳
这 就是乌市送我的第一件特别的礼物了
( Sun, 24 Oct 2010 21:42:22 +0800 )
Description:
D1 2010.9.23 大庆——哈尔滨——乌鲁木齐
一 微妙心理
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在身边
人们总是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待到灾难触手可及之时
一切就大不同了
伊春空难后的第一次乘机出行
心理变得十分微妙
尤其是在订票之际
又出现了种种极其诡异的事件
弄得我更是疑神疑鬼
订票的事儿讲来也不算复杂
简单地说就是怎么也订不上某个航班
无论是自己 还是别人 发动所有力量
只要用我的名字就不成
无奈 后来就改订了另一航班 顺利无比
本就是联想丰富 见天没事瞎琢磨的人
三想 两想的 就和《死神来了》这部片子挂上了钩
最初 暗忖:莫不是老天对咱比较眷顾 不想这么早收咱 给咱调换了一安全航班 所以心里稍感安慰
再转念一想
呃 还有另一种可能!
就差一个了 都划拉到这架上来 一起收了吧
啊 难不成是我这些年偷鸡摸狗 横行跋扈 罄竹难书 南航替天行道来了?!
一路上就这么胡思乱想 神经兮兮 战战兢兢
终于 什么惊天地 泣鬼神 无人生还or绝处逢生的桥段也没上映
晚上六点
我安然抵达了乌鲁木齐这座城市
( Wed, 20 Oct 2010 08:06:47 +0800 )
Description: 序 《士兵突击》中李梦对三多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叫做:“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这句话原意是针对镇守草原,表现只能给羊粪蛋子看的红三连五班的所谓“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阐释。其实,也极度适用于我们绝大多数人的生活。
当我用四个月逐渐适应了新岗位忙碌琐碎的工作后,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想着剥离沉重潮湿的外壳,去寻找一些新鲜阳光的气息。由于今年手头又不宽裕,(请注意“又”,似乎从来就没宽裕过……)最初的目标设定都比较实际,因从小就有点大漠情结,所以就给自己量身打造了一陕甘宁的西北小环,结果大家都知道,没过几天甘肃就泥石流了。最近两年这是撞什么邪了,真是说不清,反正是“指哪打哪”,弄得人一下子就兴致全无。
出游的计划搁浅了,但单位、家中的种种琐事却一刻不停歇地纷至沓来,每天周旋于各个领域,忙得不可开交,狂躁消极的情绪也随之迅速集结。有时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室会想:我究竟可不可以倒下去,这地球离了我还能不能转。结论当然是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但我却没有倒下去的权利。眼瞅着假期一天天逼近,再不休就很有可能鸡飞蛋打。我一咬牙,一狠心,去他的吧!砸锅卖铁去新疆!就新疆了!说不定哪天就2012了,为什么不能满足自己三年的心愿?!再说,玩好了,回来那就是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
于是,在假期开始的前一个星期,我订了去乌鲁木齐的机票…… 何必在乎过去
何必让过去历历涌上心头
过去都已过去
别再让回忆占据你的天空
总在每条伤心的街头
孤独的穿过那人潮的汹涌
总在大雨滂沱的时候
眼泪把城市也慢慢的淹没
夜晚城市灯火
总照亮着每个人的来去经过
经过太多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孤独的心灵灯火
你可以自由的飞在你的天空
让眼泪在夜里变成那点点星空
总在每条走不完的街头
茫然地站在那些十字路口
总在大雨下不停的时候
眼睁睁看着过去被雨水冲走
走在伤心街头
走在每条伤心的街头 ——《每条伤心的大街》 飘乐队 ( Wed, 18 Aug 2010 17:14:31 +0800 )
Description: 前阵子冒出个小粉丝 说想和我聊聊 今天 在网上看到她 突发奇想地去偷窥了一下她的QQ空间 结果发现门口有一道问题大锁
曰:你是猪吗 于是我忍辱负重地答了个:是
然后我又逆向思维地答了个:否 不对 接着我又跳出固有套路答了个:当然 还是不对
最后另一个小粉丝提醒说: 你还以试试 “你猜”
。。。。。。。。。。。。。。。。。
然后 然后 我就崩溃了。。。。
看完 您崩溃没?
( Wed, 14 Jul 2010 20:48:59 +0800 )
Description: 在尘埃落定后的第三天 我决定写点什么 对抗遗忘 方式参照《天下足球》的十大系列 但多了点 1、
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那个叫曼德拉的老人 在距开幕式十四个小时时 失去了他的孙女 悲痛万分的他没有参加开幕式 (闭幕式上我们终于见到了他)
最无语的比赛:
大帝一手送入世界杯的法国 在内讧升级 集体罢训的背景下 以极度屈辱的方式1:2负于南非出局 英雄迟暮的大帝转战美大联盟 即将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我预备记得他的贡献 却不预备原谅 只因欧冠对阿森纳。。。
最真理的信条:
见好就收 急流勇退是王道 里皮 卡纳瓦罗不懂这个道理 风水轮流转 即使再帅 也抵挡不住时光 于是老卡也尝到了四年前齐达内心中的苦涩 甚至还多了一份耻辱 因齐达内是悲情而退 他是狼狈而逃
最感慨的事:
当天涯上的花痴流着口水狂捧意大利为男模队时 真的为这帮孩子惋叹 因扎吉 皮耶罗 内斯塔 卡纳瓦罗 托蒂 。。。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代。。。 我们看球的年代还有谁在活跃?***是布兰科 真的老了 老得跑不动了 但意识犹存 咳 忘不了的蛙跳 。。。
最心动时刻:
再遇战神
最心酸的比赛:
最精彩的比赛:
英格兰vs德国 出来混的 迟早得还的。。。永远不能小视的德国人
最绝望的比赛:
阿根廷vs德国 因为巴蒂 因为血性 阿根廷长期被我奉为第二主队 尤其是在荷兰沉沦的这些年 这是一场让人绝望的比赛 绝望到没有任何语言表达 心疼梅西。。。
最喜出望外的比赛:
巴西vs荷兰 RP无敌 一度认为 老天要发善心了 欠我们的要还了
最不想承认的事:
西班牙即巴萨?无感 对整体无感 但越来越喜欢小白 皮克是事实 也开始觉得小布没那么惨 可和亚亚还是没得比 转会市场只能用一句“什么玩意?!”来形容 去年转来那仨又都弄出去了 NND 简直一群败家子!
最喜欢的进球:
给麦孔吧 就不往自家人老范身上安了 虽然那个角度十分牛 也不认为弗兰那个多好看 但老家伙精神可嘉 苏亚雷斯?不看好 但排球护门不必用道德衡量
最佳伴奏
“苍蝇”and “进啦进啦” and “危险!”
最清醒的认识:
一直认为将国家队和俱乐部队相提并论是关公战秦琼 但不得不承认 实际上还是有偏好的 终于明白 没有任何颜色能代替那一抹橙 雄霸天下 意气风发的时候在你左右 难道穷困潦倒 落魄街头的时候就要离你而去?那不是老子干的事! 即使坚守116分钟被攻破城池 即使被人骂背弃传统 山寨中国功夫 狗屎运 假摔。。。16年来橙心不改! 好了 就写到这了 噢 对 忘了还有 14、
最牛x的
:保罗 ( Thu, 13 May 2010 18:41:30 +0800 )
Description: 在开篇要非常抱歉地说,笔者最近非常忙,而且还出了趟门子,因此耽搁了报告的提交。可能是之前有一些人测试了这款炉子,这次并没有任何人向笔者催缴,但笔者心中依旧十分内疚。再次说声对不起,即使再忙碌,今天也要把这个报告提交了。毕竟,信誉至上。 一 品牌链接: 作为专业户外炉具和汽灯的生产商,primus已经拥有116年的历史。英文词典中对primus的解释是:“普里默斯炉,一种便携式汽化煤油炉(名词);第一的、首位的、资格最老的(形容词)。”
其实primus这个名字来源于斯拉夫语,就是"炉子"的意思。通过对品牌名称的解译,即可推想来自瑞典的primus炉具曾经享有的名誉和辉煌.......
因为前面的很多朋友都给出了相当翔实的介绍,在此不做赘述,有感兴趣的朋友请移步
官方网站: 二 官方介绍: 品牌:PRIMUS MicronStove
款号:321393
自身重量:96克-3.3盎司
工作功率:2200 瓦 – 7500 BTU/小时
沸腾时间:4分钟
产品体积:66x42x66毫米
点火系统:电子打火
可供人数:1-2人
产品介绍:
说 MicronStove是款超轻炉具一点不夸张,它小到可以放进你的衬衣口袋里!可以折叠的锅底支撑,以及获得专利技术的内置点火系统 EasyTrigger,完全可以帮助你实现背包重量最小化的目标,同时你还可以享受到最强劲的耐用性能。别看MicronStove身材小巧,由于采用了独特的防风炉头设计使得它拥有强大的功率。不仅如此,因为火焰分布宽广而均匀而加快了煮饭的速度。 三 体验者信息:
ID:有劳挂怀
户外经历:02年开始接触户外,热爱四处游荡,染指半壁江山,无甚显赫经历。 四 体验详情:
1、产品初鉴
PRIMUS MicronStove 321393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精巧,折叠后竟然可以完全地放入套锅配置的小碗中,不愧是轻量化的大师级作品。 外包装盒、固定用卡纸、说明书、炉头、炉头收纳袋,一应俱全。尤其是收纳袋,显得十分贴心。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全英文说明书,不够迎合中国市场啊。 铜质接口,做工很精细,与罐口严丝合缝 展开支架,虽是娇小但却没有不稳的感觉。 支架用铆接的方式固定在炉头上,锥状锁定装置在支架展开后将其锁死,经实践证明,还是可以承担一定的重物的。支架的倒角也做得十分精细,没有一般国产品牌检验皮肤娇嫩程度的功能。 底部伸出的金属座,一方面可增加炉头承重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防止过度旋转损伤气罐和炉头气阀接口处的螺纹,很人性化的设计。金属座中间的金属条状物即为PRIMUS专利的EasyTrigger点火系统,白色的陶瓷点火头为内置EasyTrigger点火系统的一部分,打火十分轻松,只需轻轻一按,测试中成功率为100%。 继续推近镜头,呈现在眼前的是制作精巧的炉盘,中间的金属网是防风的关键。 2、实地体验:
地点:城市森林
气温:8℃——16℃
穿过机场路,来到小树林。 今年的天气十分诡异,分明已是立夏,但温度迟迟不升,并且阴雨连连,笔者好不容易才碰上了一天晴天,赶紧跑出来做任务。 跟彪哥混,爱上了铁观音,吃的不要紧,但蹭茶是必须的。所以,第一件事,烧水。大家都很懒,没有拿挡风板,扁罐也是非常普通的台湾品牌,并且还是个半罐。 即使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500ml的水也很快翻了花 朋友们都觉得这个炉头比一般的利用率高,后来我才发现,调节阀也仅是旋开了半圈,由此可见其神勇。 虽然泡面经常被美食家们鄙视,但其方便性还是不可忽视的。 最妙之处是,当你暂时不需要用火时,把调节阀拧向关闭状态,PRIMUS MicronStove 321393不会像一般炉具那样完全熄灭火焰,而是保持了一点火苗,再用力拧才会灭掉,这点真的是相当的人性化。大火爆炒,文火慢炖,对于具有高超厨艺的人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个调节顺畅的旋钮就是您成为户外食神的助手。 3、体验心得: PRIMUS MicronStove 321393不愧是一家百年炉具产品线上的作品,无论是直接的外观感受,还是实际的使用体验,无不让使用者体味到“细节决定成败”的丰富内涵。
优点:
1、轻巧便携,仅仅94克的重量,支架收起状态下和气罐完全可以都扔进单人套锅中节省空间。
2、防风效果良好,在不使用挡风板的情况下也能顺利烹调。正是因1,2这两大优点,笔者为其命名了“风中舞者”。
3、EasyTrigger点火器手感极佳,初测打火成功率100%。
4、燃烧效率高,初步估算大约比一般炉头高1/3。
5、火焰调节阀的设计人性化,调小后需用力才能熄灭,不会出现因误调节导致火焰关闭的状况。
6、部件制作精良,保护袋十分贴心,细节堪称完美。
缺点:
1、价格昂贵,一般驴友应该不会购买。
2、支架略显小巧,有点担心承重量。(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啊,一方面极力追求轻量化,一方面却又担心轻量化的后果。)
最后,再次恳请提供给我体验机会的8264和北京雪鸟公司原谅,没有按时提交体验报告,仓促成文,真是非常抱歉。
( Tue, 16 Mar 2010 15:20:05 +0800 )
Description: 近来俗事缠身,分身乏术,正值焦头烂额之时,8264的来电也一波更甚一波。余心存胆怯,暗念:莫非已逾交稿之日?遂匆匆至此,一探究竟。定睛凝望,而后哭天抢地!呜呜!时日尚且宽余,为何尔等催促连连?
呵呵,好啦,不拽了,累得慌。8264的东家们,俺来交租子啦!感谢您们和天石的套话就不说了,直接切入主题! 一 品牌链接:
天石作为以睡袋起家,而今在驴友中具有相当声望的一个品牌,已无须我连篇累牍地介绍。简单点说:
天津天石休闲用品有限公司(全称HIGHROCK RECREATION PRODUCTS CO.LTD,简称HIGHROCK),加拿大独资在华经营企业,是一家专门设计生产户外运动以及休闲活动产品的公司,旗下共有20个系列、多达500余种 款式规格的睡袋、服装、背囊、帐篷等产品,面对全球市场销售,是著名的SIERRA DESIGNS、KELTY、SLUMBERJACK 、MEC,REI等国际一流品牌的合作伙伴。 作为全球多个著名户外品牌的供应商,HIGHROCK采用有针对性的销售策略和不断改良的工艺,仅睡袋产品一项就获得了美国市场平均达25%的占有率。2004年HIGHROCK的销售额已超过2700万美金。并且,在2003年HIGHROCK又获得了中国军方的供应商资格,为中国军队制造的用于部队标准装备的睡袋产品,各项技术指标和工艺指标成功通过了军方的严格测试,走出了进入中国特种市场的第一步。
网站: 二 官方介绍:
品牌:天石太白3D睡袋
款号:TR13354
颜色:绿色
舒适温度:-2℃--8℃ 极限温度:+12℃--12℃
内里尺寸:201X81CM
填充物:Polarguard 3D 4.0oz/y2 双层松紧
面料:100%尼龙、高密防绒、防撕裂面料
里料:100%涤纶塔夫
总重:1.55kg
市场价:916元 产品特点 :
1. Polarguard 3D高档品牌棉填充既能提供充分的保暖性,又具有很强的可压缩性能。
2. 全松紧设计即保暖又保证了舒适性。
3. 胸领的设计适合低温环境露营,同时具备保暖舒适性。
4. 倾斜式梯形底桶设计,符合人体脚部的自然状态。
用途:适合舒适户外露营、登山使用。 三 体验者信息:
ID:有劳挂怀
户外经历:02年开始接触户外,热爱四处游荡,染指半壁江山,无甚显赫经历。 四 体验详情:
1、产品初鉴:
————体积
首先要表扬一下工作人员,这包裹打得叫一个结实。对于这个物件的第一印象?当然是庞然大物喽! 人是一种很贪心的动物。对于睡袋,我们既希望它温标强大、轻薄蓬松、质量小、压缩性好,又盼着它价格平易近人。其实,完美的东西真不多。
当初,看中的就是太白3D不错的温标、可承受的重量,还有平民的价格。但唯独忘了考虑,符合这些条件的一条棉睡袋的体积! 非压缩状态下的体积,有点慑人;底部的温标条也是暗藏的提手,即便于提拉,又可做拿出睡袋时的借力之物。 在用尽全力挤压压缩袋后,太白3D的体积由“冰红茶”变为了“世好”,这是个体力活。 60升背囊的睡袋仓装起来也很费劲,我想,体积或许会是这个睡袋的最大弊端。 ————重量
毛重:1650g 净重:1470g(和标注的1450g相差不大),某种程度上证明天石还是个比较靠谱的厂家。 ————指标
压缩袋、睡袋上都清晰明了地标注了各项指标。 ————外观
睡袋塞得很结实, 取出时有些费力。 外长2.01m,宿舍1.9m的标准床不能完全直铺。
这款睡袋同大多数睡袋一样是木乃伊式,上身宽松,下身修长。缩窄睡袋下部尺寸即可减小内部空间,有利于减少体温流失,增强保暖性;又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睡袋的体积和重量,更便于携带。 ————蓬松度
虽是棉睡袋,但太白3D的蓬松度不错,右侧比较的是一条0°的四孔棉。 从侧面和卷起来的状态来对比,结果一目了然。 ————细节
睡袋的右侧有一根收紧绳,用以调节胸领的大小来强化睡袋的保暖性。 宽大的魔术贴也开门见山地向您介绍着它的“内蕴”——Polarguard 3D 非常体贴的护肩,胸领,基于这样的设计,就再也不会有人抱着膀子,哀号着在睡袋里缩成球状。 拉链位于睡袋的左侧,我是左撇子,当然无甚大碍。但好就好在拉链头内外皆可,您不必将手伸出睡袋,就可用任意一只手在睡袋中完成最后的工序——拉上拉链。这样设计的一大优势,显而易见是保暖。 双头式拉链在底端有阻挡条,内侧有内衬,细节很不错。
至于双头式拉链的好处,显而易见。比如,夏日炎炎,您大汗淋漓之时;亦或您天赋异禀,脚气冲天甚至能熏自己两个跟头,那样,能将脚边的拉链拉开,将是何等的惬意。还有天寒地冻,您欲出门“唱歌”,或是就近看日出时,这不就是您无须更换的大衣吗? 全部拉开,可以看到内里是光滑的涤纶塔夫绸。这种面料的特点是手感滑爽,富有弹性,耐磨性强,不易起皱,缩水率极小。我唯一担心的是它会不会抽丝。 防风条很厚实,走线也很精细。并且拉链内侧有一层薄而硬的PP带,这样就可使拉链在拉动时不易绞入内衬卡死,即传说中的拉链防夹带。 睡袋底部有两个挂点,便于晾晒。 ————核心技术 最后, 隆重推出这条睡袋的“心脏”:Polarguard 3D
Polarguard 3D是 INVISTA 公司的一款化纤棉,采用高性能的绝缘材料,即由极为纤细的Polyester纤维丝所组成,并在纤维结构上增加了三角状的高孔隙断面,并以丛状编织而延伸成效能卓越的绝缘(保暖)层面,同时纤维更能互相交错织结而不易分离,使它比起其它合成隔绝层,更能有效保持身体热能及抵抗外在寒冷。 Polarguard 3D 无疑是一个绝佳的人造保暖填充材质,简要地说,它具有以下优点: ▲ 不可取替的保温功能 ▲ 高压缩性能
▲ 结构稳定,够耐用 ▲ 可机洗,又快干 ▲ 即使受潮、仍然发挥保温作用 这种棉属于长丝棉,不易断裂,而且能机洗,能保持很好的保暖量。 2、实地体验: ————外部环境
地点:市内公园
气温:-8℃——-16℃
地貌:水泥砖面
这个城市这一季的雪非常盛大,就在露营日的前一天刚刚又骤降了一场大雪。 当时的温度。 ————前期准备
辅助设备一览:帐篷,冷山2;垫子,普尔兰德自充气,都是三季的装备啊,有点逞能的架势。 顺便说一下,我很喜欢这个东西,袋体周围分布了四个扣式压缩带,抻拉即可完成压缩,用起来比较方便。 当~当~当~当!主角登场! 现在可以补拍一下外部面料的近景,高密防绒、防撕裂、尼龙,三个关键词。为了测试它的防泼水性,我还特地攒了一雪球。 ————体验进行时
来,先亮个相! 搭上帐篷还是有成效的,此时的帐内温度略高于帐外,并徘徊于此睡袋的舒适温标上限。 本着科学实践的态度,体验人单衣入袋。白色状衣物(帐内有色差)在北方称之为线裤,南方称之为秋裤。
甫进睡袋,膝盖就有强烈的反应。这是每个患有关节炎的病人都不会陌生的体验,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关节对温度最敏感。睡袋始暖,膝盖先知。 接下来,护肩被我当做了“两片障目”之物。 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来着?呵呵 袋内的空间很大,如果有人热爱金鸡独立式睡法,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雪球在帐中一点点地融合,但对睡袋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在这里我选择的休闲方式是PSP,请注意温度的变化。 由于白天露营,且在市内,参观者较多,朋友一直在外面做现场解说。为了不引起更大的轰动,一个时辰之后,当指针将近正午时分,不得已结束了这一体验。 ————体验心得
正如前文所述,此睡袋的温标并不适合笔者所在的城市这段时期的天气。但由于体验报告上交日期临近,笔者也只好铤而走险。因此,笔者将露营时间定为了白天,并大大缩短了体验期。
大体上来说,笔者觉得-8℃的舒适温标绝对不虚。最明显的比较是钻进睡袋后,比穿棉服,棉裤更暖和。相信,这条睡袋是可以长期抵御-8℃的环境的。由于防潮垫较薄,慢慢地甚至有了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即睡袋内暖意融融,但垫子以下却渐显凉意,温度分割的界限相当明显,这更加能说明睡袋的保暖性了。 4、总结:
————优势
1)创新的护肩设计,最大限度地提高了保暖性;
2)温标实在;
3)双头双向式拉链,内外上下皆可,方便实用。
4)防风墙厚实,御寒性好;
5)防泼水性良好;
6)压缩袋设计独特; ————劣势
1)体积过大,便携性差;
2)内部无小口袋,不能随身装贵重物品;
3)价格偏高。 ————总结
总的来说,天石太白3D是一条做工精细,温标实在的睡袋,无论是在南方、北方都会是三季睡袋的适合之选,如能改善一下体积指数,其必将开拓出更大的中端市场。 5、中期使用评价
(待续) 噢 对 最后还要说 感谢格雷特小盆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帮我拍照 ( Mon, 8 Feb 2010 10:19:14 +0800 )
Description: 还是按老规矩,首先感谢8264与CT公司给予我的这次体验机会。
本人02年开始接触户外,在最初的几年,大名鼎鼎的“飞鹰装备论”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红宝书,他对CerroTorre Gecko系列的推崇备至掀起了经久不衰的CT热潮,也在一定程度上灌输了我对CT的好感。不过,虽然心存爱慕,但现实中却并未深度亲密接触。因此,即使早已知道Porter60是一款重装技术包,我仍欣然接受了这次测评。
好了,闲话少说,切入正题。 一 品牌链接:
CerroTorre是南美洲 Pategonian 山脉中一座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峰,对于大多数登山者来说它是一个神话,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他们以登上这座险峰为荣。
CerroTorre同时也是世界上专业登山、户外、旅行背包的顶级品牌之一。早年 CT 为OSPREY等欧美知名品牌提供制造服务,因优越的制造品质和雄厚的研发实力得到了众多世界顶级背包品牌商的赏识。
通过近 20 年的专业背包制造, CerroTorre 积累了丰富的设计、开发及制造专业背包的经验,他们吸取那些顶级背包的设计理念和优点,最终创建了自己的户外品牌。
官方网站: 二 官方介绍: 品牌:CerroTorre
型号:Porter60
容量: 60L 颜色: 蓝灰拼色
规格: 33cm*49cm*73cm 重量: 2.6kg 零售价:1980元 ▲ Porter是以登山挑夫之藤篮作为设计的基础,上阔下窄的包身设计,确保腰部活动的灵活性,并带有卷合式快速打开系统,能很轻松的从上部打开舱口直接通入主袋舱,从而提高了背包的防水性能;
▲ 背包主体部分采用了420D Shadow Box坚韧耐磨尼龙格子布,而底部和易磨损部位采用了1000D Kodra 尼龙高耐磨材料;
▲ 背负系统由PVC框架板与两根7001航空铝条以及可调式肩带收紧系统组成,配有3D立体透气加厚背垫及柔软舒适的乳胶背带,辅助配件采用YKK 拉链,WOOJIN DURAFLEX扣件;
▲ 头部有很舒服的凹槽,可放置攀岩登山绳锁,底部两侧配有冰镐挂环,登山杖挂环;
▲ A字型腰带采用韩国生产210D SHADOW BOX + 330 TWILL,具有肩部与背部压力并可自由移动两大功能,最大限度地减轻了物品对腰部的负荷;
▲ 外部拉链全部采用高水压防水拉链,底部配有大空间睡袋舱;
▲ 独立式水袋舱,并带有防雨罩及储运袋。 三 体验者信息:
ID:有劳挂怀
户外经历:02年开始接触户外,热爱四处游荡,染指半壁江山,无甚显赫经历。 四 体验详情:
1、产品初鉴: ————外观
拿到包后第一感觉是和官方图介绍基本相符,唯一觉得有水分的是质量,空包净重绝对超过官方标注的2.6kg,很有重型的味道。笔者身高165cm,从这个角度看,已然见不到头部的至高点了。(由于在家忘拍正面立体图,就直接上野外片了) “看鞋看大底,买包买背负”,做为一个包的核心工程,porter60的背负给我留下初次印象并不算好,总觉得肩带和腰带不够厚实,整个包略显“轻浮”,我有点担心它是否能提供相应的舒适度。
为了不武断地下结论,还是让我们更为亲密地接触一下吧。 ————背垫 3D立体透气加厚背垫,由轻而挺的发泡胶依背部弧度压铸成形,并预留有通风坑道,面层并覆以柔软带汗之针织布,由于背部之弧度是预压成形,弧度更正确,因此更为贴服,卸力更佳之余亦更舒适。 ————背负 YKK的拉链很顺畅,魔术贴比较结实,撕扯了好一阵,PVC框架板与航空铝条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全部打开,可以看到四档标识,比较喜欢这样的设计,能够满足不同身高的要求,朋友间换包或是升级装备出售,余地更大些。 向下拉伸,整个背负展露无余 可拆卸更换的腰带,秉承了ct的一贯风格;可根据身形调节的航空铝合金支架,调节过后的背包会令你感受到更个性化的美妙体验。但要注意的一点就是porter由于定位为重装系列,是为了更加艰苦的条件准备的,所以在背部铝合金条的下方有一块增加整体强度的pvc框架板,这个设计在追求整体性的同时,也相应降低了一些轻便性。 ————腰带
腰带中部是嵌入魔术贴式,我拿到的这款腰带为M码,属于大众范畴。
带有人体工程学改进的呈16度--22度的A字型腰带,这种设计主要具有两个功能:一方面能够分担部分背部以及肩部的压力;另一方面是在降低了腰带重量的同时,让腰部负重受力后感觉比较舒适
腰带不同于一般背包之处为:其他腰带往往属于“中央集权”式,左右分别向两侧拉伸调节,使腰带的长度符合个人身材要求,porter60的腰带在左右两分支上都有调节带,这样的优势是可以使腰带更为牢靠地紧贴髋部,行进中减少移位。
右侧的腰带上还有一个小包,用来装糖果、药物、票据、地图等需随时取出的小物件。 ————肩带 S型肩带,有弹性,但并不如官方描述中那样柔软,两侧略感硬挺,或许重新烤制下会更好。 ————背部其他细节
背负的主链为YKK,但并不是所有部位都是YKK ,这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注解吧
胸带上这个扣件被很多人称道了无数遍的,哪怕你戴着四指相连的手套,也能方便地打开 WOOJIN DURAFLEX扣件,代表的是质量,当然,也不是全部的扣件都是哦。 研究完最核心的部分,再来看看这款包的独特之处,隆重推荐: ————卷合式快速打开系统
这款包没有头包,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强悍的顶部提手,是不是您也想到了某些电脑包的设计呢?
这款包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头包,我们无须通过繁琐的程序打开主袋仓,只要想想防水袋的设计,您就明白这所谓的卷合式快速打开系统是怎么回事了。同样,这个设计也最大限度地提升了包的防水性。
插播一则小广告,主仓内部的小标签告诉了我们此包的“出生地”,made in Vietnam。
卷合拉伸,很快就完成了一次装卸。这对于某些像我一样经常稀里糊涂,在打包完毕又接二连三地打开主袋仓,向里面塞东西的家伙来说,这种体验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啊。我简单试验了一下,此包打开再合拢估计也就1分钟,而普通的包怎么也得是这个速度的2至3倍吧 ————侧部长拉链 此包还有一个被人称道之处,就是在背包主仓右侧有长达包体2/3的大拉链,这种设计可以使大家在装包的时候能够更符合重量的分配原则。 比如,众所周知,我们装包的原则第一条就是“重上下轻”,这样有利于使背包的重心尽可能地靠近人体的重心,不易产生腰腹部肌肉疲劳。但实际生活中,我们往往由于害怕突然其来的刮风、下雨等不稳定因素,一般是把冲锋衣、甚至于防风绒衣都装在背包的最上面,理由就是取出方便。而CT的这种创新型大拉链设计,即使衣物装在了最难取出的地方,您照样能在一分钟之内取出,毫无停滞延迟之感! ————睡袋仓
porter的睡袋仓有一个非常贴心的设计,那就是使用了杜邦公司开发的 andura材料。这种材料在低温下也有极端良好的弹性,绝对不会出现睡袋仓冻住拉不开的情况。除此之外,CT还将大号锁的挂绳加了部分荧光材料,弄得分外惹眼。在睡袋拉链这么小的一个地方也下了如此大的功夫,足见CT设计人员的用心良苦。 ————水袋仓
主包内有独立的水袋仓,体积较大,可容纳3升以上的水袋,固定扣就是这个粘扣了。 水袋的出口在背部右侧,采用弹性材料。
并且在肩带上有水袋扣,感觉比较人性化。 ————“袋鼠仓”
porter60的袋鼠仓与背包本身十分协调,这样说的引申义是:这真是个大袋鼠啊!
,外侧的网兜弹性很好,足可以塞下一件冲锋或是抓绒,甚至是平常你需要外挂的某些东西,又是为懒鬼们设计的啊。 打开袋鼠仓,分里外两层,容量较大。还有颜色极其喜庆的一个快挂扣,这就是为钥匙等物件准备的了,呵呵,我喜欢这样的小细节。这里的拉链也全部是高压防水设计。 ————冰镐扣 锐利的冰镐标志仿佛在告诉我们,porter就是为冰雪运动而生的。由于笔者还没有进行过这么高级的运动,所以还是小搜一张网络图给大家展示一下吧 头部的凹槽用于放置攀岩登山绳索,底部两侧的挂环用于收纳冰镐或登山杖,体现了此包为冰雪运动设计的理念。 2、实地体验: 一月末参加五常白石砬子登山徒步活动,正好检验一下这个包。
因为考虑到包本身的自重,且还是登山活动,我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并没有刻意地背过多的东西。主要有头灯、手电、备用电池、相机、PSP、充电器、口粮、水、1.5升的可乐、棉裤、棉睡袋、羽绒服、一套备用抓绒衣裤等,总重约有10kg。 ————徒步环境
地点:黑龙江五常白石砬子
气温:-10°左右
地形:雪地、雪山 路程比较辛苦,先是4公里的雪地行,然后垂直上升海拔1300多米,路上积雪深处达半米,除我以外,只有一位男士重装上山,并且他还没有登顶。(
,写个体验报告容易嘛)
背负很贴身,特别是背板,这种感觉尤其是在收紧肩带顶端的两根带子后非常强烈,包的整体性很强。走路时候身体自然前倾,此时小部分重量在背上,大部分重量在腰部,肩带则很少受力。但肩带两侧的确有点发硬,肩部总觉得有些咯得慌。至于透气性,上山前我贴一片热帖在背部,走起来后差点没热死,但似乎也只是在衣物之间,包与身体接触面并无不适,这样看来,此包透气性应该还不错。
另外一个我不满意的地方是腰带右侧的小包拉链很紧,拿东西时有点费劲,与这个腰包设计的初衷背道而驰。
此外,一路上我还特意将包拿下来,体验了一下卷合式快速打开系统和侧面的大拉链,真的非常方便。1.5升可乐的取出,山顶换装羽绒服,都十分迅速。 当然,还有一点,我从始至终也没看到所谓的背包罩(是不翼而飞了还是不在标配之内,不晓得),我带了一个备用的其他品牌的背包罩,但并未使用。因此,这个包经常被我裸置于雪地之中,中途我有点后悔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但晚上检查睡袋及其他衣物时,并无异样,说明此包的防泼水性还不错。
因为强度较大,所以背包的片拍得不多,顺带给大家欣赏一下风景吧。相较于早已过度开发的雪乡,这才是北方的野雪。 山顶积雪最深处达四米,大家都玩疯了。 3、体验总结:
————优势
1)卷合式快速打开系统,快速有效地进入主袋舱,背包的防水性能强;
2)包的整体性较好,四档调节背负简洁方便;
3)大侧链提供了第二种进入主仓的方式,更利于合理装包;
4)腰带左右两侧都有调节带,调节更细致,更牢靠;
5)有专门的冰镐扣和绳索置放处;
————劣势
1)只有主袋仓、袋鼠仓、睡袋仓及侧网兜,对于习惯了用头包、侧包分门别类装东西的朋友来说,有点别扭,需要适应;
2)肩带较薄,两侧较硬,背时间长了感觉不舒服,感觉此包更适合肉多点的人;
3)自重较重,更适合男性;
4) 此等价位的包竟然没有配备防雨罩。 4、总结:
CerroTorre Porter60是一款格外独特的技术型背包,它优、缺点都十分明显,也就是那种传说中争议极大的“人物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对于这种性格分明的“人物”,您又持有怎样的态度呢? 5、中期使用评价
(待续) 注:有一些片子来源于网络或是其他朋友,为保持一致性,做了“格式化”,非常感谢,望勿介怀。
( Sun, 24 Jan 2010 20:27:16 +0800 )
Description:
起因是上周坐班车回单位 司机不知为何走了条只有一车道宽的小路
那旷野一望无涯 仅有一丛苇子摇荡其间 这样的景色让我着迷
很想跳下车去拍几张 可自我和本我永远是两个概念
不过 很快 周末就有了机会
虽然不似曾见的苍凉震撼 但也还差强人意吧 上阙: 唯一满意的一张 集结地 曲线美 烟波粼粼 穿行 木桥 残雪 铁船 临界状态 棒棒 又掉进去了 人造光源产出地 蒸腾 附着 笔直 请忽略树杈 下阙: 呵呵 这大姐太搞笑了 上来就说:我们太强了 我还是叛变到他们那队去吧 差点没把我笑岔气了 第一个抱球跑的家伙已经被大伙摁死在地上了 开球 开球
主观上 我期待自己是个九号半 但现实中 饿是因扎吉式的意识流 只游弋在对方禁区周围 伺机作案 所以 中场纠结的人群中 没有咱。。。 附文:雪地足球大战 原著:长空风万里 OVER
( Fri, 18 Dec 2009 09:21:17 +0800 )
Description: D29 2009.10.17 成都——大庆 二十九 你好!我的城市 当我辗转成都 北京 哈尔滨 再次回到我的城市
心里还真些不适应 冻死个人的温度
晚上八 九点就凄凄冷冷的大街
区与区之间荒凉的草甸
这就是我的城市 除了外在
匮乏的文化底蕴
僵硬的思想 体制
甚至还有成批渴望一辈子睡在父辈功劳簿上 等着企业给饭吃的 让你看不到希望的年轻人
这也是我的城市 但无论我怎样痛恨
都改变不了我与这座城市的关系
爱恨情仇 悲欢离合
这座承载了我无数故事的城市
铸就的就是我们之间血浓于水 血脉相连的亲情 所以 我可以说它 但您不能
我可以骂它 您也不能
如果您不属于这座城市
您就永远无法体会我的 我们的心情 当我在云南的大山里看到《大庆魂》这部纪录片时
才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最后 请容我 在这夜凉如水的深秋
轻声地问候:你好 我的城市! 启程了才阴天 这是什么样的RP 处处见国宝 谁的背影?呵呵 机场偶遇一小名人 我正琢磨呢 一人上前问了一下 哦 原来果然是那谁家小谁 猜猜啊 考考您眼力 可恶的南航 竟然取消了航班 。。。给我换了一转机的 差点没累死 店大欺客啊 首都机场二号航站楼竟然把好几个航班的行李都放在一起 等待分发可真不易啊 返航。。。 。。。。。。。。。。。。。。。。。。。。。。。。。。。。。。纯洁的分割线 在今天完结 我很高兴 嘿嘿 生日快乐
( Tue, 15 Dec 2009 09:32:09 +0800 )
Description: D28 2009.10.16 成都 二十八 你不上海 我不东北 出门在外
占百分比最高的聊天首语就是 您打哪来啊
不但对同胞
对友宾也是上去就一句 Where are you from
呵呵 这好像是国人的习惯
仔细揣摩
无外乎两种心理:
一 打开话匣子的突破口
二对性格 生活背景的预判
大体来说 地域人格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过 性格这么丰富的东西
又岂是一 两个关键词可以定义的
总有那么些非典型的人物
例如 依依 例如 我 上海的姑娘在我的印象中都是精细的
可是连着两年都遇见比较大条的算不算一种趣味
去年 是那位姐姐拖着箱子在前面横冲直撞
我在后面扶着她妈缓步前行
今年 在依依过马路时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拉她
然后我笑着摇头
她笑着说 你好像我妈 唉 呵呵
总是迷迷糊糊的依依 总被人鄙视小家子气的我
很有趣的组合
…… 中午俩人本想去玉林大吃一顿 但成都的交通状况真令人担忧 打车的过程实在崩溃 于是两人中途下车 去吃了成都本土的“肯德基” 天台很舒服 吃过饭 我们到这里小憩 表明心迹 楼下的关二 张三很可怜 用熊猫卡去武侯祠逛了逛 没啥意思 但依依对啥都很感冒 好了 咱还是走吧 一帮吃货 你猜我猜 这是啥叶子? 没事去天府广场逛了逛
帅哥站得笔直 猛拍
喜欢 哎呀 制服诱惑 换班了 稳重的帅哥变成了晃晃荡荡的小嘎 没趣味 开始跟小姑娘搭讪 哼 刚开始是觉得这仨娃很漂亮 后来惊奇地发现大妈竟然用花池子的水给孩子喝 。。。 再又意识到这好像是维族人 呃 理念上有很大差异啊 哈哈 童年 !小丫竟然还往俩娃脸上贴五角星 呵呵 嘿嘿 这颜色 有趣吧 太帅了 唉! 总想走过去
据说这是最近交通堵塞的罪源 平常强点 乌泱泱的人啊 如果这点改善一下 成都应该算是我的最爱了
晚上去吃蜀九香 依依吃名牌效应这一套 打车不如徒 她总拿个指北针 像样 哈哈 第二阶段的考验是排队。。。我们在外面好像等了四十分钟 依依坐等 我去机场大巴出发地踩了踩点 顺便去旁边的店买了点包子垫底 小贵 但味道不错 气派 讲究 也不枉我们等了那么久 依依点的什么鱼 很彪悍 插到锅里还在蹦跶 我刚开始觉得有点血腥 又在她撺掇下尝了尝 还真是挺鲜 到成都竟然还喝哈啤。。。 我记得成都是有本地品牌的啊 蓝剑嘛 不知这店怎回事 晚上又去宽窄巷子逛了逛 玩玩小资 有需求就有市场 不过 国人很牛X的一点就是无论多那啥地都能把它变成那啥 吆五喝六 七嘴八舌 。。。 走进某店 开始怀旧
没当过 抹掉一条还成 嘿嘿 真亲切 一代人 血泪的历史早已成为怀旧的噱头 月满清辉 累了 打道回府
( Sun, 13 Dec 2009 23:02:36 +0800 )
Description: D27 2009.10.15 康定——成都 二十七 成都 成都! 昨天连夜通过新都桥赶到康定
这样的好处就是今个可以睡到自然醒
吃罢早饭 继续上路
康定 泸定 天全
今天的一切都充满了怀旧的气息
最具代表性的当然是一路寻着去吃了麻油土鸡 变化?
似乎更“香名昭著”了
对此国际友人的包桌便是注脚
味道?
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更加醇美
所以保持美好的唯一秘籍就是:让瞬间永存 永远不要玩什么旧梦重温 呵呵 其实这种论调也有点偏激
比如 蓉城 可爱的蓉城
湿润的 无比适意的空气
火辣的 飘荡着油香的街道
水嫩的 让人嫉妒的小姑娘
嘿嘿 重温千遍万遍都不会审美疲劳的成都 我来了! 进入雅江 房屋 建筑风格上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山区事故多啊 即使有防护措施 也总觉得心里没底 天堑变通途 泸定 依依对著名景点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她和老黄去看桥 我在这乱逛 想海螺沟的温泉 记忆中的舒服得欲死欲仙的地儿 据说现在也被霍霍的不成样子 城市建设进程很快?呵呵 其实我只是对这车比较感兴趣 著名的二郎山隧道 川藏门户啊 中午去天全桥头堡吃麻油土鸡 按照惯例讲价 上车后觉得挺远 并且坐的还是俩人 我和依依都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下车时跟他道歉 没想到 这位还故意混淆4和10 拿咱当大头 被我当场识破 可见 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如果有看过我以前进藏的帖子的朋友 应该对这张照片有印象吧 麻油土鸡 龙抄手 自酿酒 感觉土鸡麻味有点重 吃不出本来的味道了 体验生活 我的那颗心啊 长了草 呵呵 成都 我来了 花重锦官城 晚上依依说想去尝尝三只耳 店名的来历?呵呵 可以猜猜嘛 我向来对头一类的东西比较抗拒 点菜时就没敢太招牌 后来在依依的怂恿下斗胆尝试 发现这儿的鱼头 鱼唇真的很好吃 一点都不腥 很愉快的尝试 依依和我一样 吃前总要拍一下 呵呵 很牛气的相机 另外印象大有改观的是 梦之旅 本来大家去了宽巷子 价格贵 态度牛X 所以又折腾回去 司机把地图摆在大街上 蹲着研究的状况很雷人 我拎着大包小裹冲进青旅的样子也很雷人 川藏 多少人的梦 。。。
( Sat, 12 Dec 2009 15:22:37 +0800 )
Description: D26 2009.10.14 稻城——康定 二十六 不可不信缘 昨晚十点才一身疲惫地回到稻城
闷头大睡却未敢到自然醒便踢踏着拖鞋去客运站买票了
可恶的是这里竟下午两点售票
我只好拎着一屉包子重返被窝
再醒转便是正午了
刚爬起来就听说现在车站已挤满了人
可能要买不到票
并且最近新都桥在修路
即使今天买到票 也要第三天才能到成都
一听这 我有点慌
眼看假期近尾
不敢大意
怎也要想办法尽早返蓉
唯一的出路:拼人包车 若是这样
青旅就是首选了
顺着河沿挨家摸
当转到亚丁人社区时
在墙上看到一串号码
当下便***联系
我的运气不错
司机说已有四人
两点就准备出发
虽是十分匆忙 但机不可失
我详细地询问了一下车况 行程后
仍是决定砍价入伙了 时间紧迫
商议完毕就立刻返回收拾行李
本还想去茹布温泉犒劳犒劳自己
但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FB行程可以割舍
随行的水壶却像朋友一样不愿失去
昨个我将“小迷彩”落在了尼玛哥哥家
大记者 韩国小伙 香港***妹
辗转通过一票人
在临行前终使其重回身边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两点十分
一辆帕杰罗开进了院子
看这架势就知这便是即将相伴两天的车了
车门缓缓推开
我瞟了一眼
嗯?有点发懵
俩藏民 俩玩家 还有一汉族大哥
好诡异的组合
正当我迟疑之时
前座的女孩回头和我打招呼了
“嗨 你好!”
啊 是她
天那 太巧了
这不是昨天在路上相谈甚欢的那丫头吗
呵呵 唉
真是不可不信缘啊
其他问题忽略不计
上车! 国际青旅 亚丁人社区 彭松措 很多店都在这边 本想让香港***妹帮我把壶邮到成都去 但后来那个韩国小伙说已经帮我带回来了 于是去国际青旅接了它 呵呵 然后心情愉悦地在彭松措楼下的长椅上晒太阳 海子山附近的大石头 呵呵 学名叫漂砾 这就是全世界最大 最典型的古冰帽遗迹——稻城古冰帽 眼镜湖(姐妹湖)没去看 司机着急赶到成都去接人 俩藏民加四川大哥是出门办事 没什么雅兴 大家的车费也较便宜 所以想拍照的“弱势群体”只好老实眯着 全部片子都是车拍 途中唱了次“山歌”觉得环境不错 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 后来发觉 是植物。。。挺奇怪的 进入理塘地界 重返318国道 心中感慨万千 一直都想拍张318的路牌 司机又是很猛地转弯从不刹车 拍到小石碑未果 这家伙技术很不错 但那架势总是让人心里没底儿 又遇大胆姑娘 这地儿我是死活都不会坐副驾驶的 路上遇到很多事故 我很喜欢藏式的建筑 一直在拍 寺庙的颜色是跟教派有关的 我突发奇想 那这些藏民的家的颜色是否也和他们自身的信仰有关呢 年长的藏族大哥说不是 但我还是有些疑惑 觉得这简单的两个字不能让我信服 另外一个小插曲是依依(就是那丫头)嘴里蹦出的教派——花教 全车人都不曾听说过 于是集体大笑之 我在其内
后来 依依拿了本书给我看 原来花教就是著名的萨迦派 五大教派之一啊 由此可见 学无止境 我很惭愧 暗下决心 以后尽量不对自己一知半解的事指手划脚(呵呵 说是尽量 当然是考虑到了自己肯定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 自我修行是个漫长的过程啊)这阶段忙完后 有功夫好好研究一下有关藏传佛教的知识 行至此处 后座“狂响派”雷歌手机中突然冒出了一首《母亲》 离家整月的我 好像一下子就情感崩溃了 连忙让他换歌 那个来自丹巴美人谷的小伙子笑着说:“你不喜欢你妈妈呀 ?”“呃 我是太喜欢了……”唉 咳 啊 科学发展!这地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 刷呀刷 效果真差 这就是黄教喽 雅兴不错 继续保持 这大弯 原来走川藏线时也没觉得此段路况很差啊 怎么好像越来越回旋了 后来问朋友 说其实一直在改观 那个时候是我318线上太久 太适应路上的生活了 是这样吗 也许吧 雷达监测区 很感兴趣 只能远眺。。。 囤积 对这些东西我总是有莫名的好感 再早些时日 这儿的草原应是很壮观的 我的贡嘎 赶到时天色近晚 就这样吧 汤锅 今天仅有的正餐 其实那天不太舒心 这个藏族司机很滑头
1、谎报:和两位玩家老黄 依依私下交流 原来他们都是司机在车站捡的 当时并没有人 但他和我们每个人都说已有四人了 并且 车况很一般
2、吃饭:莫名其妙地挑了一家大酒店 车上的俩藏民还有那个大哥一看就是出门打工 身上没多少钱的 都有点不敢进门了 我心里也一直犯嘀咕 仔细打听了一下价钱后才动筷子
3、住宿:好几天没打扫个人卫生 我和依依都有点不堪忍受 我们挑了一家店房间不够了 然后他自告奋勇地找了一家关系户 条件很差
总之 这不是个很理想的司机 但长途路不和司机计较太多 这是出门的准则之一 我们还是忍了
非常不情愿地说 很多藏族司机并不好打交道(不想一棒子打死 因为还有那么多可爱的 山里的藏族同胞 但情感不能替代事实)那天一起去亚丁的三位大哥 大姐不是自己找车提前回来了吗 后来尼玛凶神恶煞地开车追上去向人家要了车费 最后好像以彭松措调解 归还了钱告终 但三人仍被吓得不轻 换了地方住 我匆忙出行 没有找到他们 忘记了还那位丽江大哥10元车费 很懊恼 希望大哥不会误认为我是贪便宜的人吧
另外的佐证是依依今年走了阿里大环线 她们的队伍也和司机有很多不愉快 司机很重要 出门需谨慎啊 ( Fri, 11 Dec 2009 10:07:45 +0800 )
Description: D25 2009.10.13 亚丁——稻城 二十五 60RMB and 11H 凌晨三点
屋子里一阵悉悉倏倏
嗯 那三个极力怂恿我一起去看日照金山的大哥 大姐起床了
我一直在犹豫
猫在睡袋里拨着算盘珠子 他们是要租马上山的
八十块的大洋我拿不出
进稻城时身上仅有二百多
多亏有一家超市可以刷卡
我给自己备了些口粮
而后对所有花销就都特别谨慎了
两天来 除了泡面 我没吃一顿热乎的饭
即便如此节省
现在兜里也仅存60块了
骑马不成 可以徒
但三四点钟 一个人 深山老林
想想就挺可怕的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我的命门就是赌徒心理太重 热衷于冒险
所以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因为他们所说日照的金山 是我的最爱——央迈勇
为了他 拼了! 尼玛一脸不情愿地驱车送我们四个到龙同坝
当我想和他磨掉一些车费时
这家伙甩着脸子 瞪着我说:“你也好意思张口”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初说的就是免费接送 你不乐意就不乐意呗 至于吗”
我咬着嘴唇在肚子里嘟哝
丽江的那位大哥说:算了 算了 就掏了钱给他
为了多储备点资金
我和大哥说晚上下山时把钱给他
没曾想 就是这么一小小地疏忽 令我抱憾至今
按下此事不表
单说三人骑马头前 我跟在后面徒步上山
最初丽江大姐说让牵马的人慢一点 这样能给我壮壮胆
但 天色很暗 白日轻松的石路此刻也显得格外不平整
我很快就跟不上了马帮的步伐
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两侧的山体黑压压的 相对着倾出
就像是直扑头顶的怪兽
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路边小溪流淌的水音更加映衬着山林的幽静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默默酝酿着一些未知的阴霾
有个著名的心理命题叫 恐惧导致攻击
意思就是人处于崩溃边缘时 往往会歇斯底里地先下手为强
比如说 现在的我 就咬牙切齿 奋力前行 近似于末路狂奔
这么一阵急行军 大约四十五分钟 我就冲到了冲古寺下的小广场 第一阶段告终 补充体力时间到
我坐在小台阶上拿出巧克力一顿狂嚼
这时大哥 大姐们租的马帮也返回了
他们忙告诉我说 三个人就在前面 几步就赶上去了
我点头示意 但脚却挪不动步子 只好继续进补
不多时 又有一队马帮路过
我乐呵呵地冲大家挥了挥手
不过 好像没人意识到那边坐的也是个正常人
拧着眉毛快速通过了 该上路了
食物也壮怂人胆
胃里暖了 身上也生出几分豪气
我伸了个懒腰 理了理衣服 正准备开拔
突然 “嗷~~~~ 呜~~~~~”
天 是狼!
我脑袋嗡的一声 腿当时就软了
后来 很多人问我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狼?
其实 只要听过狼叫的人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那是非常恐怖的声音 透着一股子惨烈 凄冷 甫入耳便不可能分辨不出它的异样 怎么办 怎么办
当时大脑一下子短路了
我慌了神 站在那一动不动
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劲
冷静 冷静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
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一 声音应该是从冲古寺那边的山上传过来的 离我起码还有上千米
二 身上有头灯 还有打火机 狼怕光 怕火 不会有事的
恢复了思考能力后才有了正常行为
于是 我随着山势变化 沿之字路线 靠近山体 愈加快步向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慢慢地 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好像有红光闪现
什么情况?
我警惕着碎步前进 绕过丛林 冷峻的央迈勇就那么一下子出现在了眼前
天 竟然这么快就走到这里了
抬手看表 仅用时一个半钟头
这真是恐惧的力量啊! 咝咝冒火的地方也渐渐清晰
原来 是一帮搞摄影的大斯们
呼~~~~
长舒一口气
唉 亲人们那 我总算见着你们了 大哥 大姐们也混迹其间
他们感慨说这个小丫头胆子太大了
我苦笑着连连道:其实也害怕
唉 冷暖自知啊
不管怎样 挺过来了 原以为此后便苦尽甘来了
未曾想到的是日照金山要6点45后才有可能出现
我心里这个恨啊
暗怨那为啥要来这么早
四处乱逛 跳脚取暖
天儿清冷地像是初冬
昨日毛绒绒的 闪着金光 生机无限的小草速冻打蔫 僵直着身体
央迈勇就那样威严矗立
好像不预备给众人面子了 生生冻了一个多小时
我实在难以忍受
正欲离去之时
天边一束光缓缓地投向山体 淡淡的 由白至金
直到此时 方明白 原来央迈勇的日照竟只是一部分!
呜呜 这帮骗子 早知道就不来了
大哥 大姐们好像也有点失望
他们说想提前回去了 体力消耗太大 有些受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 告别他们 拖着饥寒交迫的身体向牛场走
脑子里除了一碗热乎乎的面 没有任何念想 牛场的景区人员似乎正在招待什么贵客
即使我颤巍巍地掏出了十块钱
也没人有功夫搭理这样的小把戏
我浑身发抖 觉得自己等不到他们的水烧热了 便想先讨一杯酥油茶喝
“我们还有很多人要喝呢”小姑娘怼了我一句
嗯 一边是吃着热菜 大肉 香茶 笑脸相陪的贵宾
一边是颤抖战栗恨不得抱着火盆的我
还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后来那群人里的一个大哥看不下去眼了 招呼我过去吃饭
我笑着摇了摇头 但他硬是把一块牦牛肉塞到了我手里
热水终于烧好了
小角色捧着面 像是捧着了整个世界
大口喝汤 细细吃面 有了回魂的感觉
身子逐渐暖了过来
进发牛奶海 ! 富人骑马 穷人遛腿
呵呵 一路又是时时躲让 边拍边走
之前大记者说这边的路很不好走
弄得我心里预期有点紧
事实上走起来却觉得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溪流伴着石块颇为湿滑罢了 当正午的阳光于青天之上直射下来时
那一汪纯净 蔚蓝的海子终呈现在我眼前了
美妙的牛奶海
令人意想不到的颜色
总让你不由自主的误觉自己好像置身于那些梦幻的热带群岛
巴厘岛 塞班岛 马尔代夫……
蓝天 白云 水清 沙白
噢 这好像是麦兜的台词
总之 都是暖和地儿 艰难跋涉后的人们非常兴奋 对着海子疯狂摆拍
每位相识 不相识的 随时都是任意人员的摄影师
呵呵 娱乐完毕 午餐时间到!
山上的风很大 仅有一玛尼堆能有点遮蔽功能
于是 所有人都围在那一侧
想象一下
雪山 海子 玛尼堆 三五散落 缩成一团进食的渺小人类
呵呵 有趣! 大家的食物都没什么新意 填饱肚子 热量大增就好
咦 有人在吃面
那女人塞饱后 端着盒子左顾右盼
我狠狠地盯着她
暗忖:看你怎么好意思
如我所料 她没豁出去
唉 算了 没劲 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摇了摇头 起身向最后的目标——五色海进发
看着非常近 但海拔要上升二百米
先爬坡 再横切 半个小时 搞定!
全部计划完成
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我一臀部坐在地上
奸笑着拿出一直没舍得吃的泡椒凤爪
这样 更有趣味的景象就出现了
雪山 海子 玛尼堆 领会到河蟹精髓的 啃着鸡爪子的我
嘿嘿 不错 不错
…… 稻城的景区就这点不好
无论去哪都需原路返回
重复单一路线是我的大忌
但日渐逼近的假期也不允许我外转
山上山下 又是一阵狂徒 到了电瓶车站前
我连声喊着“麻烦您一下” 从人群里挤了过去
很多人都用厌恶 鄙视的目光瞟着我
唉 您们多心了
我懒得解释
几步走到旁边的小店买了瓶可乐
啊 我的动力食粮!
痛快地喝了一阵
沙口的气泡熨帖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仿佛瞬间就原地满状态复活了!
然后便晃悠着向前方走去
“这就走了?!”队伍里有人惊讶地说
呵呵 我肚中暗笑
你以为咱是插队的
笑话!
…… 17:50
规定前到达了坝口
我瘫软地坐在路边的水泥台上 麻木的双脚省过劲地不住颤动着 从凌晨三点半到晚六点
减去等日照的一个半时辰 吃面一个时辰 五色海旁玩耍一个时辰
这一天我踩着并未痊愈的脚丫子走了近十一个小时! 兜内60元
吃面10元 可乐7元 余下43
回去后 我才敢和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这是此行最“凄惨”的一天 于冲古寺下的小广场进食 就在这儿听到了狼嚎
想起昨天在牛场死乞白赖地请求住帐篷 工作人员就和我说 山上是有狼的 我不信 嬉笑地说:“什么狼 色狼吧”“哎呦 我们这什么狼都有 就没色狼……”一语成谶
清冷 不仅仅是温度 还有氛围 有时难免会感到孤单 觉得这样美好的景色 这样艰难的历程 没人分享 怪可惜的 据大斯们说 这个角度最好 其实 好像只有一位是高手 其他的都是他招待的玩票型领导 互相喊着职位 等待着那位专业人士为其设定参数 月光洒在路面 反射的光让这个凌晨变得不那么幽深 很感谢它的出镜 也不知从哪跑来的野狗 围着人们打转 讨要点吃食 后来 还是冻得蜷成一团了 可怜的小家伙 守望 我看着你 一会儿觉得很近 一会儿又觉得很远 您能从镜头下读出那股子寒意吗 左侧的山体挡着了大部分的阳光 这就是央迈勇的日照啊 泛着冰碴的小溪 速冻的叶子 淡淡的印迹 温情仿佛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 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高洁 太阳渐渐升起 冰冷的同盟有了瓦解的迹象 流水不腐 那样涌动的生机 进食完毕 上路了 慢慢靠近 秋日私语 轻一点 再轻一点 善待那些永远坚韧成长的小草 这不像是草地 更似沼泽 即使冻住了表层 走起来也一陷一陷的 有惊险的意思 山体整个显现出来 转山恒久远 小哥斜躺在路边一会儿发发短信 一会儿问问有没有需要背包的游人 这样的生活 也不错 向山后转去 一路都是石片加小溪 上升阶段的最末 坡度很大 湿滑的石路给攀爬带来一定的难度 但说实话 走过雨崩 这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岩壁很有型 毛绒绒 金灿灿 什么地都能上马 不简单 我觉得“完全信任”这种本领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俱备的 骑马得排号 洛绒牛场仅有三十匹马(说是为了保护生态环境) 上山要分批次 来晚了骑不上 HK双姝就因为 这 也没走牛奶海 五色海 价钱嘛 好像是150 垭口后横切的这段路虽平直 但却很漫长 走起来让人蛮萎靡的 我们的精神力量还是彼此 无论上山下山 大家都相互鼓劲 呵呵 on
e world on
e dream! 那些漂亮的小草无时不在吸引着我的目光 转到央迈勇后身了 还是正面好看啊 仙乃日后身 纽扣依旧 远远望向夏诺多吉 三神山就这样聚首了 继续横切 前进 前进 希望就在前方! 颜色各异 形状不一 真美 这样的山体 那一抹蓝 那一抹千年冰川融积成的蓝 泛着热带群岛气息的牛奶海 美! 清澈见底 很喜欢这个弧度 可惜怎么也切不到没人的 吃过午饭 向五色海挺进 路很窄 好在并不险 走到半山坡 回望 来了一全景 这是一怎么也切不到全景的地 我又向上爬了几百米 还是不成 看样子必须到仙乃日的半山腰才能完成这项任务 南坡和北坡的差别真大呀 感觉像鹰嘴 西葫芦 半弧 回头又切了这么一张 前景迎风的经幡 背景牛奶海 嘿嘿 喜欢 一个小伙子带着俩藏民在装水 说是要装24瓶 咦?24是啥意思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佛经里有什么跟24有关的故事 于是就抱着一心向学的精神请教了一下 咳 原来是要带给24个人 真晕啊… “ 这多沉啊 ”我在旁边说 “谁不知道沉啊 那又有啥办法”阿加一脸无奈地说 小伙子在旁边讪笑 我瞥他一眼 心想:怪不得 这是有人背啊… 藏地处处玛尼堆呀 呵呵 真的有五色吗 咳 美丽的风景 美味的食物 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下山 迎面的开阔之地 溪舞白沙 我心飞翔 蓝花花 绽放 绽放… 在到达牛场前的路上 遇到了黄羊(学名藏原羚)一颠一颠 跳跃飞奔的样子很是活泼 它们就那些悠闲地在山坡上吃草 很河蟹的感觉 真好 拎着可乐 沿着溪流 一直前行 脚底早已失去知觉 只是机械运动 早晨这片黑压压的山吓得我魂儿都快飞了 溢出的柏油 像不像一个婀娜多姿的美眉呀 嘿嘿 我神圣的想象力呀 您看 这就是在冲古寺周围拍到的夏诺多吉了 是不是显得更大气些 在这儿拍日落会更美吗 我很想实践一下 却没时间了 后来回去 尼玛有事 晚上八点才启程返稻城 我有点后悔 六点 候在坝口 最后只有我和大记者准时到了 一打听 原来其他人都已经提前下山了…… 每次走到亢奋时 手脚充血的状态都十分明显 请看 我那晒得黑乎乎 走得鼓溜溜 还伤了的小爪 ……………… 就到这里 就到这里
( Mon, 7 Dec 2009 17:13:05 +0800 )
Description: D24 2009.10.12 稻城——亚丁 二十四 香格里拉在哪里? 省银子不是件容易事
这天我们的集合时间是五点
因为店家联系的便宜小黑必须赶在路检人员上班前通过关卡
实际上稻城所有的面包车都是没有资质进亚丁的
我们的司机尼玛又黑又壮
打眼上去还蛮有安全感的
上了路才发现这家伙冲得很
雷人的音乐放得叮光作响
300°的大转弯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没有夸张成分)
好一副青春做派!
经大记者打探
方知这位喇嘛学员竟然只有17岁!
红黑两色的糙脸骗死人啊 就这么在尼玛营造的无比迪厅的车厢里无奈而又惊恐地度过了两个多小时
渐渐逼近景区大门
我胸腔里乱蹦的那桃状物才慢慢着陆
尼玛得意地问:你们觉得香格里拉究竟在哪里?
我有点犹豫
中甸不是我想象中的香格里拉
美凤说六七年前的稻城是香格里拉
但我能看到的只有今天的
并且一切还尚未揭幕
这时 大记者说话了
“香格里拉在哪里?在每个人心里嘛!”
啊 我喜欢这个***! 进了亚丁
天色渐白
大家一眼就瞄到了不远处的仙乃日
一切仿佛来得太容易
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是不停地举起相机
青春喇嘛安排我们到了他哥哥家
屋子还算干净 价钱也还合理
众人无甚异议
一同来的几位大哥 大姐说是要吃点早饭
于是今天就又赶了个晚集 直到9点半司机才送我们到了龙同坝
正式的徒步就开始了
没多久 等级梯次就划分开来
我和大记者处于第一集团
香港双姝紧随其后
那位尤其擅于交谈的大姐和另一对丽江夫妇居尾
眼见此景 大家就商议好了按各自的速度走
晚上七点半在坝口集合 这样 便没什么顾虑了
那就撒了欢地往前走吧 ………… 远远地看到仙乃日 就那么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视野 也许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珍惜吧 在我心里还是对梅里的情感更别样些 来 我们来个大头贴 夏诺多吉 小荷才露尖尖角 天儿渐渐大亮 阳光 雪山 都是极度耀眼的元素 山脚的亚丁村烟雾缭绕 进了住所之门 斑驳的颜色 大哥 大姐们吃饭的时候 我和大记者去房顶拍了几张 很喜欢那些草垛 炊烟袅袅下的雪山 房顶 草垛 怎么上去的 哈哈 够味吧 这就看出尼农的效果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心里打怵 店家的小姑娘刚先是跟我开玩笑说 太危险了 她自己都不敢上 让我们也别照量了 后来给我们表演了一下
真像样 压根不用把着 左右交替双脚 特别速度 前面装酷的就是我们的青春派喇嘛司机了 在藏区去佛学院当喇嘛相当于一种职业 喇嘛其实是个滥用的称呼 实际上必须是有德行有知识的高僧才有如此名头
在这青天白日之时 我才透过他面皮的表象 看到了他眼中的狡黠 嚣张 还有点跃跃欲试 是个随时血脉贲张的年轻人啊 后来发生的事也验证了我的想法 先按下不表 好了 坝口 今天的征程就此展开 陪伴我们的是绿地白花的小溪 这儿的山石也十分漂亮 白白的 衬着溪水 显得非常干净 仙乃日的顶峰像个纽扣 大藏区的玛尼堆似乎没有西藏的好看 那边一般都是用石头 显得很圆润 而这边石片较多 形状也有点呆板 这一块很不知为什么总让我想起鹰 展翅欲飞 太阳上山 月亮依旧不下来(请用王洛宾的《青春舞曲》调子演绎) 冲古寺 我们用四十五钟就走到了 这儿骑马有点贵 据说从龙同坝到冲古寺就四十 不值 那天所有的片子几乎都是过曝的 过曝下的美好 HK***妹 呵呵 对于摆pose 人家的确更擅长 向珍珠海进发 路上也有轿子 小嘎很配合 可爱 呵呵 栈道修得太好了 整个景区也像是大公园 丧失了很多原始的味道 仙乃日 冲古寺 玛尼堆 在我们的眼里这只是风景 其实 玛尼堆好看与否又怎样呢 它的意义并不在此 入境 轻叩 始终如一的风格 红白的意味 面朝雪山 背靠青松 在这修行应该也蛮愉快的吧 这栈道真没趣味 太突兀了 来 了解一下吧 究竟是仙乃日装扮了珍珠海 还是卓玛拉措映衬了观世音 清溜溜的水呀 好了 出镜一下 装思想者
呵呵 这张是一位很有趣的台湾GG帮我拍的 因为我窜得太快了 就先到这里等大记者他们 是不是这地儿还是没人更好?呵呵 摆POSE的绝佳之地啊 我觉着自己挑得不错 告别珍珠海 向洛绒牛场方向进发 这是哪位活佛来着 忘了 反正看着都挺慈祥的 我总觉得他们长得差不多
对此 大记者有个理论 说是 看着慈眉善目的都是班禅 凶神恶煞的都是达赖 呵呵 此言政治立场太鲜明了 走到电瓶车始发地 唉 都有电瓶车了 单程五十 往返八十
就是在这儿 HK双姝做出了让自己万分后悔的决策: 和我 还有大记者一起徒到洛绒牛场 正午的阳光 您说 我删哪好 留哪张好呢 虽说论坛空间有限 但我真都舍不得 涓涓细流 啊 是谁蹂躏了小草 此景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什么叫 波光粼粼 我漂啊漂 我摇啊摇 这颜色 我词穷了 渐渐地 我们的金刚手菩萨——夏诺多吉被挡住了 天!我的最爱——央迈勇 坚挺 圆润 完美的统一! 可惜 怎么会有一片云呢 啊 我的RP快显灵啊 我想把这栈道砍了 不过栈道走起来比石板路舒服多了 美啊 拍啊 顺流 逶迤 散落的星辰 看出那片山像什么了吗?大记者说是佛头 呵呵 嗯 有意思吧 后来我们才发现 人家那儿也是一景点 左侧的山体没什么特别 但在下集的故事里它还会出场 埋个包袱 中流砥柱 呵呵 想起雅鲁藏布的一景 蓝盈盈的花儿 彻底疯了 拍吧 小河的流水呀 哗啦啦啦啦 小桥的木头呀 颤巍巍巍巍 再遇夏诺多吉 觉着有前景层次更丰富些 回望 通向牛场的梅花桩 洛绒牛场 到了这儿 两个丫头再也不想挪一步 呵呵 估计平日里肯定没受过这罪 累惨了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吧 行进速度不慢
我们在这儿进食 补充体力 然后等央迈勇上的那片云散去 外加夏诺多吉的日照金山 这一等就是三个点
在帐篷里和景区工作人员搭茬 死乞白赖地人家也不让我住在这里 几年前 牛场还是可以搭帐篷的 正面免冠 其实 有时候真是距离产生美 离得近了 不一定最好 比如 现在拍到的央迈勇就被左侧的山体挡住了一大块 来 继续学习 一直盯着我的央迈勇 后来是每十分钟出来一趟 山上越来越冷了 可直到太阳落山 他老人家也没给我面子 突然 我猛地回头
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大美无言。。。 您喜欢更激烈的? 看吧 这是处理过的 呵呵 是真实的更加美好 还是技术的更胜一筹?
那就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了 因商议了七点半集合 最后俺只能坐电瓶车下山 五十块!心痛至极 !另一件遗憾的事是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说冲古寺是最佳拍摄地点了 在牛场拍到的山体仅是一部分 显得不大气 实践出真知啊
( Mon, 7 Dec 2009 09:50:20 +0800 )
Description: D23 2009.10.11 中甸——稻城 二十三 今夜 我在彭松措 从中甸到稻城班车只有早上7点一班
受迫性早起是难免的
退完房后正欲离去
却发现另外两个姑娘也大包小裹地准备进发
这个时间当然是同路喽 呵呵 那就一起打个车吧
中甸的公交时间较晚
省银子的事一般人不会推却
这样三人就一同上路了
新城看着广阔
其实也只是视觉效应
我们很快就到了车站 本以为一天的路程怎么也应该是辆大巴
可没曾想那小小的中巴就是今天的出行工具了
一想到又要在车上晃悠一整天
我的头皮就有点发麻
心怀悲壮地在下面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就义无反顾地扎进了车厢
…… 又不想写了 可能是因为工作也是跟文字打交道的关系 最近很累 比较没兴致
继续看图说话! 往稻城方向走 最先到的就是格咱乡——小树支教的地方 香格里拉大峡谷就在这附近 那地儿怎么样 本来也想去望望 但树说一般 她说每次老师们一起聚餐就总有人提议 :走 走 咱们去大峡谷吧 常常是走到一半就都说 唉 算了 算了 还不如回去喝酒 呵呵 支教的生涯是很清苦的 大家只能自找有乐了 村委会的收支公告 本来我看得挺高兴 可转到下一页才晓得原来还有历史债务的。。。 就是这辆中巴了 怪不得中甸到稻城的票那么紧张 好像就能坐二十来个人吧 一天的时间并不因为路长 而是缘于这样的路况 石山领域 雄奇 壮美 大家一片惊呼 车内的当地人自豪地说 :这种山 我们云南有的是!
我没有弄清这片山的来路 也许真的很无名 但只有看到 才能体会那有多壮观 我随着山路的 左右旋转着脑袋瓜子 前面一个湖南口音的丫头痛苦地问:师傅 这样的路还要多久 司机师傅半天没言声 旁边的人笑着说:多久 一路都是这样 小姑娘瞬时“晕了过去” 很漂亮的山体 真喜欢 垭口 想起小哥的那首老歌: 两峰交会的垭口是风的故乡 每当月落在大地我独坐静听风吼 山区对公路非常重视 外面的世界 大山 联系 沟通 这些字眼一直在我心里跳动
然乌 然乌 想起318上的故事。。。 四川一线有这样一个好处:方便的时候不用银子了 车停靠的地儿往往都有公共卫生间 比较梅里一路上平时不见人影 解决完就立刻有人蹦出来向你伸手的境况好很多 但很多人都说四川境内的藏民最不老实 此点我还在慢慢体会 女士集结地 中间的僧人姐姐因为自己的信仰一路上被查问了无数次 又一次的巡检 据说这条线是毒品一级戒备线 还有大藏区 国庆 唉 很严肃啊 我在那嘟囔着:我是良民 后面的大姐在那忍不住笑 不过 她们的那个尼姑朋友 还有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个小姑娘总是重点审核对象 尼姑姐姐的问题不难解释 但那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 想明白了 呵呵 这俩向我自报家门为广东的小妞应该是香港人。。。
事实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天气好得一塌糊涂 我RP可真是没治了 听说前几天亚丁都在下雨 那些可怜的排到山脚下的车啊 最后一道坎 尼姑姐姐被告知不允许进入 她的朋友百般解释 外带打到福建莆田(总坛啊 名不虚传)出示一系列证明 ***叔叔也向上级汇报备案 最后才勉强同意她进去 我有点替她忿忿不平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啊 我们的河蟹社会 不能乱说 小心千里追踪! 背光下的感觉 沉郁的蓝天
桑堆的白砖红顶 很开阔的感觉 最后的香格里拉? 左边的是新认识的 藏羚羊手册 的记者 长得实在是太藏民了 估计***叔叔也对他分外留心 从桑堆到稻城一路景色很美 到红草地时我反应过慢 没拍到 十分小的一块 据说拍一次两块 哈哈 唉 无语啊 我恨那帮搞摄影的大丝们! 幽深的河水透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与蓝天 白云 黄叶一同装扮着它们心中的秋高气爽 我喜欢这样的大气 大气的六字真言 有信仰的人是有福的 痛苦的时候可以求告 欢乐的时候而不忘形 有电线的风景片也不一定都难看 呵呵 进入稻城 这个名字 有趣 在车上和几个人留了手机号 准备有机会明天一起走 大记者说他去彭松措住 我说去青旅 后来才知道这俩地离得不远 更为惊诧的是 走进门又看到香港***妹 咳 人家是坐接待车来的 刚才在车站我连看都没看那些上车拉客的人 扛着大包还是走到人家的店啊 由此可见自己是对他人多么缺乏信任感
说实话 我不太满意 进门的一个大哥说给我三十的价位 后来那位前台的管事又死活都不同意了 这种出尔反尔的作为很让人无语 并且她还揶揄地看着记者男 说要不你和他一个房间吧 那表情一脸隐忍的龌龊 我真想上去给她两下
最后 我还是妥协了 都跟大家说好了一起走 就不折腾了 回来一看 这家店竟还是8264的接待站 !真想去告他们一状 不过 一些事还是改变了我的主意 价格为四十的解释是 他们这里即使是床位 这个时间段也不会安排别人到我的房间 所以实际上不管几人间都是一人住 想想也还好吧
另一个小插曲是 这个房间的门有点问题 在里面打不开 我都要动刀子了 后来外面的人帮我撞开门 结果他进来修门时 俩人又被锁在了房间里 oh my God! 在这家名意为“吉祥如意”的店里 我有点不太如意
( Mon, 30 Nov 2009 20:27:17 +0800 )
Description: D22 2009.10.10 中甸 二十二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藏地是个好地方
这样的评价源自其中转站作用
新加坡友人美凤
湖南眼镜两口子
当然 还有欧阳 小白 GIGI
我们在这里上演了一系列的重逢
即使只言片语也觉得温暖
并且对于内心一直不愿承认其为香格里拉的中甸
我同样有了新的感受
像是一个老客
不可避免地和阔别多日的物件暗生情愫
其实中甸适意的地儿不少
不能一锤子砸人家个稀巴烂
关键在于挖掘
比如老谢车马店位于的蓝月山谷
那个清晨
朝霞辉映
云涌群山
狼毒绽放
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累 直接上片了 喜欢暗流涌动的感觉 山里的清晨也容易让人想起旧事吧 等待。。。 早起只因昨晚水喝多了
。。。RP好就是不一样 朝霞相迎 于是 踢踏着拖鞋向光芒之神挺进 淡淡的虹 大马过河 姿势有点僵硬 不知在想些啥 还是动态比较自然 小家伙饿了 大清早的 在这干嘛呢 拍下三种交通工具 可惜那张虚了 贴张两种的吧 就快降落了吧 机场就在附近 不过 并未影响睡眠 远去 云涌集 云就好像浮游在山顶 美得很不真实 右侧的山体看着像扇贝 倩影荡漾 田园梦幻 流光溢彩 收获的颜色 通向山谷的更幽深处 对于这种恢弘的意象 总是难以抑制地偏好 小锅?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呵呵 招马逗猪 最后一张怎么有点像变异的大耗子 我们回家吧 水美草肥?不妥 有狼毒花 咱不能瞪着眼睛说瞎话吧 瞄啥呢 狼毒肆意 雨来得急 去得也快 想起王右军的 快雪时晴帖 这就应该叫做 快雨时晴 吧 装闲适 装文青 藏地的天井布置得还是比较有特点的
明个起早去稻城 晚上小白回昆明 所以仅在车马店住了一天就又搬了回来 下午和小白去逛了逛古城后山 看了看她心心念着的庙 没什么特别之处 看门的狗很凶 绿 俯瞰古城 两个小家伙动作很一致 远远地看着那牛一动不动的 有些奇怪 来发现是假的 古城的街 绿 整装待发的小咪 欣然接受了拍照请求的阿婆们 嘿嘿 排排坐 吃果果 某店的小秤 很喜欢 几次坐车都看到一叫“空盘子烤鱼”的饭店 名字有趣 比较能勾我这种好奇心很强的人 没想到竟是晚上开门 没吃成 于是 改换了著名的黄焖鸡 味道还不错 RP鹤立鸡群之验证定律:一 饭时大雨如注 饭后雨过天晴 二 遇见彩虹 并且遇见两架彩虹 送走小白 回到藏地 闲来无事在小酒吧和那个不靠谱的小伙计(其自我评价)聊天 他说:一般自己出门的女性多半都是感情上有问题 前天还有个在这吐了的 说着指了指前面的沙发 然后笑着问:你呢? 我说:你放心 我已经过了可以做出这种事的年龄 有很好的自控能力 只要我不想醉 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我醉 他嘿嘿两声 说:你以为她自己不想醉? 心下揣量 …
… 有理! ( Wed, 25 Nov 2009 20:04:10 +0800 )
Description: D21 2009.10.9 飞来寺——中甸 二十一 卡瓦博格爷爷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每一次都在试图还原当天的情景
可无论怎样还原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个人感***彩的烙印
比如 尼农大峡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儿
大家看过我在二十节的描述后一定会心潮澎湃
但实际上 我为您展示的仅是我眼中的尼农
从昨晚的卧谈到今天的座谈
一直在以一人之力与其他三个可恶的家伙抗衡
我情感激烈地都与耗子他们以“共度生死线”相称的这条线路
在此三人眼中仅获得了一句“没什么啊”
光说这个倒也无所谓
关键是仨人还总一唱一和地气我!
感受差异为啥这么大?
这就是心理预期与实际观感的关系所引发的了
在我的想象中 众人只需远观大峡谷 这样便低估了线路的难度等级
一旦上路 行于深渊之侧 心理冲击极其强烈 故而此地在我眼中乃是惊心动魄
而听过藏民的描述 在Alan的脑海里 出现的画面竟是:
大峡谷两侧都是万丈深崖 中间只是一条狭长的石梁 所有人都要爬着过去
(后来大家都说他有够BT的 想象成这样还敢来 他说自己也是反复思考才决定走的)
呵呵 可想而知 一见实景 这家伙心里该有多么轻松 一位把问题缩小了 一位把问题扩大了
这就是人啊 这就是存在着巨大的个体差异 不同思维模式的人啊
所以 外面好不好 去了才知道
任何人的眼睛和感受都不能代替你
并且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
两位男士——Alan和老俞 还举出更有力的佐证:
剑妮这小姑娘也不害怕嘛
(这名字我刚开始夸有刚柔并济之风 后来就不厚道地人身攻击说十分搞笑了)
在山路上系鞋带时 竟然横着身子 半个臀部都悬在山崖外啊
一听到这儿 我也忍不住和他们一同狂笑起来
Oh 这帮神经大条的家伙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 嘿嘿 笑虽笑了 但伤害我贼拉纯真感情的事并没过去
笑完就是思忖一番 该如何打击报复了
哼 逐个击破! 第一个:老俞
您身板子不是硬实嘛 那我就频繁旋下车窗冻您 反正风往后吹不吹我
这招果然好用 不一会儿 老俞就哀号连连 求我不要再搞摄影创作了 第二个:剑妮
这丫头是胆肥 上来就一屁股坐在副驾驶
而且还心情愉悦地对着她面前悬挂的小屏幕玩卡拉永远OK
上至80年代《粉红色的记忆》
下至最近在藏区无比流行的雷歌 什么“拉萨的酒吧里什么人都有”
妞子都唱得有模有样
嘿嘿 这就是突破口
我奸笑两声 道:“小嘎 你咋啥歌都会 是不是有个老男人特别喜欢 你是投其所好啊”
这种话题 男人们又怎会错过
不出我所料 Alan和老俞果然反戈一击 添油加醋地参与到了起哄过程中
Alan这个RP不好的家伙 为了打击对手
甚至还在那对着腿上被不明生物咬了的剑妮大喊:“痒啊 痒啊 好痒啊”
弄得丫头“泪流满面”地望着那些红点 真如百爪挠心啊 好了
最后一个:Alan
此人貌似忠良 其实一肚子坏水
唯一的“破腚”是这家伙人中之下 上嘴唇中间坏了一块
据说是在丽江吃什么东巴烤鱼上火了
刚开始我和他一直纠结于这是否是因为他的RP问题
后来 我左看右看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间灵光一闪 终于想通了 很像小日本啊!
咳 有招了
“哎 你说卡瓦博格爷爷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一脸思考状地瞧着他
“嗯?”Alan茫然
“要不雨崩怎会下雨 要不怎会看不到日照金山 不是因为大家和你一天进山的吧?”我拧着眉毛 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时 所有人都幡然醒悟状 盯着他肆无忌惮地笑
哈哈 我伤害了你 还一笑而过 …… 依旧没看到日照金山 也许我们应该淡然点吧 那就 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吧 不过是五 六天的事 山色渐变 还记得吗 蓝色小房 熟悉的风景 在路上
我喜欢这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呵呵 Alan和老俞在搞创作 雪山见多了 是不是也会审美疲劳 最起码 口味也是越来越挑剔了吧 司机跟剑妮说:你可千万不要尖叫噢 上次有个小姑娘还是坐在后排 人家前面的没怎么样 她一嗓子吓了我一跳 这个看着还有点大气的意思 中途小面包可能是过热 有味道了 大家就休息了一下 停驻之处有苹果 人太多 没好意思上手 修建ing的狗P观景台 这样多好啊 这是第一次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它吧 这是什么玩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对此我的言论是:他们有本事拿块大布把梅里 金沙江都罩上 谁去就掏钱 然后掀起来给人看一眼
众人听到我这么说 又笑疯了
唉 真是无奈了
什么叫贪欲 这就叫贪欲
庙啊 景区啊 最起码还有人在维护 咱掏点银子还有情可原
可是长江第一湾 金沙江第一湾 谁在维护 又是谁在破坏
对不起 我又激动了 淡定 淡定…… 好吧 蓝天 白云 青山 奔流不息的金沙江 请赐予我宽广 博大的胸怀 多么明快的风格啊 中午 在奔子栏的一家饭店吃饭 其血淋淋 惨森森的标语文化令吾大为欣赏 爆笑长达十分有余 生长在这样的大山里 是不是也会有大山一样的胸襟 再遇碧塔海 田园牧歌 青山相对 碧草无言 这颜色 多好 渐行渐近
原来以为只有北方才需要这种方式种蔬果 路过某建筑 好奇是何地 问之 某工作人员模样男子答曰:你明天来吧 我们下班了 我看了看表 会意地点了头
嗯 全国公家的地儿都这样 咱理解 回到中甸
( Tue, 24 Nov 2009 14:38:34 +0800 )
Description: 尼农那天的事我现在想起都觉得发抖 D20 2009.10.8 下雨崩——尼农——尼拉——飞来寺 二十 惊心动魄的尼农 本来商量好了和同住在冰湖之家的几个人一起走尼农
可今晨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一切通讯工具都是摆设
并且神瀑客栈这边竟也没有走这条线路的
走or不走?
我思量再三 还是决定冒险
仅有的利好消息是客栈的小哥几次尝试后打通了一位向导的***
向导告知有几人将从上面的一条路走
如果此时出发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就能与他们汇合
听闻此言 我立即上路 ……
我背着大包独自走在无人的山林
流淌的雨崩河是前行的唯一指南
偶尔有鸟儿掠过天空
叽喳作响却更加显得空谷幽静
虽然青天白日
但我心里仍有点胆颤
因此就一直快步向前
没人的时候害怕
有人的时候也害怕
这是身为弱势群体——第二性的悲哀
不知何时打后面赶上来一藏族小伙子
我假意给他让路 他客气着推辞
最后 当然还是没拗过我
不让陌生人 陌生男人站在身后 也算是自保的第一法则吧
我刻意地与他拉开距离 他亦大步赶路
很快 山谷里又呈现出了原有的清寂 我仔细辨别方向 试探着押宝岔路口的选项 一路摸索
走着走着 忽显几根大木头支起的栅栏 将行进之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难道走错了?
我迟疑着望向右侧的小路
正在犹豫之时
突然看到对面半山腰上跳动着红 橙 绿等鲜艳的颜色!
藏民绝不会穿这种衣服
肯定是冲锋衣和背包!
“哎 等等我啊~~~~”第一反应是大喊
但扯着脖子嚎了几嗓子后 效果不甚明显
不能再等了!
我当机立断 卸下大包 一下子扔过栅栏 弯腰从缝隙中挤了过去
然后背起包就开始狂奔
这是不能错失的机会!
就这样忍着脚底的疼痛 拼命向前跑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
终在山脚的小屋前与向导——农布会师 农布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我讪笑着说:“脚坏了 ”
心里暗恨:俺怎么能跟你比 而且你们还比我走得少
随后这家伙就跟我漫天要价 我琢磨着被敲就被敲吧
反正我是不能再一个人跟这深山老林里晃荡了
谈完了向导费又接着忽悠我让他背包
既然安全问题都解决了 对于力所能及的事守财奴当然不会妥协
我理了理包 紧走几步就看到了大队人马
耗子一伙人一面惊诧于我的单独现身 一面热情地招呼我站在队伍中间
直到此时 我的心才落地
可不曾想到的是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农布在前牵马引路
另一个小伙子——阿生背着众人的包紧随其后
大家纵向排开
最末的“条子”领着崴了脚的绿衣姑娘一点点蹭(因其人瘦高而得名)
为什么不骑马?
原来马是农布在尼农租的 不能在雨崩骑
我实在搞不清到底是该夸他们守规矩 还是该批他们死心眼
但的的确确是进入了尼农管辖区 小姑娘才上了马 雨崩区域 一段平直土道 一段嶙峋石路
相较几天以来并不算难
但对于伤病满营的队伍而言
急行军是不太可能的
我也乐得保持这个速度
新队友们十分体贴
经常对我“嘘疼问饥”
尤其是耗子
作为刚刚相识之人 心下颇为感动
嗯 还是有组织的人好啊 中午短暂的休息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阿生一不小心把手划坏了
我连忙从医药包里掏出创可贴给他
起身时 农布看了看我 说 :“包拿过来吧”
我憨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你钱”农布大声说
哎 那敢情好啊 我一阵狞笑 解下了背包
得意地想:赚了 赚了 几毛钱的创可贴换了四十块的背包费
嘿嘿 RP好还是有用的哈 继续踏上征程
大家都嚷嚷着快到尼农大峡谷了
对此 我有点期待
大峡谷什么样?
在我的想象中它应该在我们视野斜前45°
极目远眺
两山壁立 一水中流
但当我踏上那悬崖峭壁之侧 万丈深渊之边的半米宽的路时
我才搞清楚这是怎么个状况
天那 原来不是极目远眺 而是身临其境!
呜呜 我恐高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腿立时发软 “你唱歌吧”
背后传来“条子”镇静的声音
我定了定神
一边紧盯脚下之路 一边小声唱歌
大峡谷到底什么样
说实话 我压根没抬眼看过
从始至终都在特别专注地走路
稍感不适的只有嗓子
四公里 一个小时 未曾间断
当然 还有身后使我感到无比安定的“条子”
就这样走过了那一段 五个半小时 在超越了一队人后 尼农终现
可能是离马圈太近
农布家里飞着无数的苍蝇
可大家已没空计较太多
填饱肚子是关键 本以为艰难行程已顺利收工
此后便是一路坦途
但是我们又错了
“条子”他们体恤农布 多给的百元大钞并未换来他的真诚对待
尼农到尼拉更是艰险万分
不过 此时农布已安坐家中
而我们离他遣来的两个牵马的女人却有数百米之遥 冲在前面的急先锋 竟然是耗子
这个女人的体力之好令我倍感意外
只见她上蹿下跳为我们挑选着略为好走的山路
条子依旧是定海神针
这段路程虽比上午更为险峻
但我却好像已适应了此种境况
开始敢于拍一拍沿途的风景 鼓励一下都快要哭出来的“麻周”了
忽见对面的人们比划着让我们快点通过
我随手抓了一下岩壁 竟石落成粉!
天 二度惊吓!
当再次转到村口 看到卖水果 饮料的村民时
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内心了 终于坐上了等待多时的面包车
依旧是险象环生
30°45°的坡随处可见
不过 这时我似乎已变得淡然了
不能把握的事 不做无谓的担心 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或者更确切地说
我有了思考的空闲 无数次地问自己
如果没遇上他们会怎么样
想想就后怕
这样鲁莽的行为
可对此条子的理论是:
要么我碰到另一拨人 要么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是啊 有其他人的时候拿其他人当精神支柱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就只能拿自己当精神支柱了
这是不失为客观理性的回答
但条子却不知道他们对于我的意义有多大 我害怕麻烦
害怕伤害
自我防备意识过强
懒得与人交流
习惯一个人
习惯独自承担
我以为自己可以面对很多
其实 我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一个人走 我现在有把+10的海神,怎样把它冲到12?希望有经验的人给我说哈…… 我现在有把+10的海神,怎样把它冲到12?希望有经验的人给我说哈…… 我现在有把+10的海神,怎样把它冲到12?希望有经验的人给我说哈……[ 标签:海神,经验 ]无法代替、回答:0人气:6提问时间:2011-03-15 19:00相关知识•55海神怎么上13,没经验的别来!!3回答2011-03-14•80级用1个海神的祝福给百分之多少的经验?5回答2009-09-30•海神的祝福一次经验多少2回答200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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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
韩少功归隐乡野之作:山南水北
作者: 文章发于: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6-21 热 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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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归隐乡野之作:山南水北
01 扑进画框(1)
  我一眼就看上了这片湖水。
  汽车爬高已经力不从心的时候,车头大喘一声,突然一落。一片巨大的蓝色冷不防冒出来,使乘客们的心境顿时空阔和清凉。前面还在修路,汽车停在大坝上,不能再往前走了。乘客如果还要前行,投访蓝色水面那一边的迷蒙之处,就只能收拾自己的行李,疲惫地去水边找船。这使我想起了古典小说里的场面:好汉们穷途末路来到水边,幸有酒保前来接头, 一支响箭向湖中,芦苇泊里便有造反者的快船闪出……
  这支从古代射来的响箭,射穿了宋代元代明代清代民国新中国,疾风嗖嗖又余音袅袅——我今天也在这里落草?
  我从没见过这个水库——它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是我离开了这里之后。据说它与另外两个大水库相邻和相接,构成梯级的品字形,是红色时代留下的一大批水利工程之一,至今让山外数十万亩农田受益,也给老山里的人带来了驾船与打鱼一类新的生计。这让我多少有些好奇。我熟悉水库出现以前的老山。作为那时的知青,我常常带着一袋米和一根扁担,步行数十公里,来这里寻购竹木,一路上被长蛇、野猪粪以及豹子的叫声吓得心惊胆颤。为了对付国家的禁伐,躲避当地林木站的拦阻,当时的我们贼一样昼息夜行,十多个汉子结成一伙,随时准备闯关甚至打架。有时候谁掉了队,找不到路了,在月光里恐慌地呼叫,就会叫出远村里此起彼伏的狗吠。
  当时这里也有知青点,其中大部分是我中学的同学,曾给我提供过红薯和糍粑,用竹筒一次次为我吹燃火塘里的火苗。他们落户的地点,如今已被大水淹没,一片碧波浩渺中无处可寻。当机动木船突突突犁开碧浪,我没有参与本地船客们的说笑,只是默默地观察和测量着水面。我知道,就在此刻,就在脚下,在船下暗无天日的水深之处,有我熟悉的石阶和墙垣正在飘移,有我熟悉的灶台和门槛已经残腐,正在被鱼虾探访。某一块石板上可能还留有我当年的刻痕:一个不成形的棋盘。
  米狗子,骨架子,虱婆子,小猪,高丽……这些读者所陌生的绰号不用我记忆就能脱口而出。他们是我知青时代的朋友,是深深水底的一只只故事,足以让我思绪暗涌。三十年前飞鸟各投林,弹指之间已不觉老之将至——他们此刻的睡梦里是否正有一线突突突的声音飘过?
  巴童浑不寝,夜半有行舟。这是杜甫的诗。独行潭底影,数息身边树。这是贾长江的诗。云间迷树影,雾里失峰形。这是王勃的诗。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这是孟浩然的诗。芦荻荒寒野水平,四周唧唧夜虫声。这是《阅微草堂笔记》中俞君祺的诗。……机船剪破一匹匹水中的山林倒影,绕过一个个湖心荒岛,进入了老山一道越来越窄的皱折,沉落在两山间一道越来越窄的天空之下。我感觉到这船不光是在空间里航行,而是在中国历史文化的画廊里巡游,驶入古人幽深的诗境。
  我用手机接到一个朋友的***,在柴油机的轰闹中听不太清楚,只听到他一句惊讶:“你在哪里?你真地去了八溪?”——他是说这个乡的名字。
  为什么不?
  “你就打算住在那里?”
  不行吗?
  我觉得他的停顿有些奇怪。
  融入山水的生活,经常流汗劳动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最自由和最清洁的生活?接近土地和五谷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最可靠和最本真的生活?我被城市接纳和滋养了三十年,如果不故作矫情,当心怀感激和长存思念。我的很多亲人和朋友都在城市。我的工作也离不开轰轰城市。但城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越来越陌生,在我的急匆匆上下班的线路两旁与我越来越没有关系,很难被我细看一眼;在媒体的罪案新闻和八卦新闻中与我也格格不入,哪怕看一眼也会心生厌倦。我一直不愿被城市的高楼所挤压,不愿被城市的噪声所烧灼,不愿被城市的电梯和沙发一次次拘押。大街上汽车交织如梭的钢铁鼠流,还有楼墙上布满空调机盒子的钢铁肉斑,如同现代的鼠疫和麻疯,更让我一次次惊悚,差点以为古代灾疫又一次入城。侏罗纪也出现了,水泥的巨蜥和水泥的恐龙已经以立交桥的名义,张牙舞爪扑向了我的窗口。 01 扑进画框(2)   “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酒吧里的男女们疲惫地追问,大多找不出***。就像一台老式留声机出了故障,唱针永远停留在不断反复的这一句,无法再读取后续的声音。这些男女通常会在自己的墙头挂一些带框的风光照片或风光绘画,算是他们记忆童年和记忆大自然的三两存根,或者是对自己许诺美好未来的几张期票。未来迟迟无法兑现,也许永远无法兑现——他们是被什么力量久久 困锁在画框之外?对于都市人来说,画框里的山山水水真是那样遥不可及?
  我不相信,于是扑嗵一声扑进画框里来了。 02 地图上的微点   几年前我回到了故乡湖南,迁入乡下一个山村。这里是两县交界之地,地处东经约113.5度,北纬约29度。洞庭湖平原绵延到这里,突然遇到了高山的阻截。幕阜山、连云山、雾峰山等群山拔地而起,形成了湘东山地的北端门户。它们在航拍下如云海雾浪前的一道道陡岸,升起一片钢蓝色苍茫。
  山脉从这里跃起,一直向南起伏和翻腾,拉抬出武功山脉和罗宵山脉,最终平息于遥不 可及的粤北。我曾找来一本比一本比例尺更大的地图,像空降兵快速降低高度,呼呼呼把大地看得越来越清楚,但最终还是看不见我的村庄。我这才知道,村庄太小了,人更是没有位置和痕迹。那些平时看起来巨大无比的幸福或痛苦,记忆或者忘却,功业或者遗憾,一旦进入经度与纬度的坐标,一旦置于高空俯瞰的目光之下,就会在寂静的山河之间毫无踪迹——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永远不会发生。
  浩阔的地貌总是使人平静。 03 回到从前(1)
20世纪70年代初期的知青小土屋至今尚存。笔者当时住当中一间。右边已被土砖封门的一间,住过《爸爸爸》中主人公的原型。
  我在地图的一个微点里存在过,当过六年的插队知青,至“文化革命”结束才进入另一些微点,比如大学和都市。我在更微点的大楼和更更微点的公寓和更更更微点的房间里突然两鬓生霜。
  有人把我的村庄叫作“马桥”。其实“马桥”是我在某篇小说中一个虚构的地名,也是中国农村常见的地名,与我的去向没有特别关系。还有记者说过,我移居乡下是出于对文坛 的失望——这是指我卷入了90年代一场思想冲突,不料招怨于一些论敌,受到媒体上谣言浪潮的狠狠报复。﹡其实,这位记者并不知道,早在风波发生之前,我已在山里号下了宅地,盖起了房子,与报复毫无关系。甚至早在80年代我进入城市不久,我妻子就在一篇文章里就透露:“我们有一个小小的秘密现在不说。”——那个秘密其实就是将来返乡的打算。
  实在是蓄谋已久。
  我生性好人少而不是人多,好静而不是好闹。即便是当知青的时候,除了贫困让人深深焦虑,大自然的广阔和清洁从不让我烦恼,并且在后来很多文学作品中一直是我心中的兴奋。进入城市以来,我梦得较多的场景之一就是火车站,是我一次次迟到误车,是我追着车尾的好一番焦急和狼狈——却不知道我为何要上这一趟车。我猜想这无非是一种提醒,是命运召唤我去一个未知之地。
  我居住长沙或海口的时候,也总是选址在郊区,好像城市是巨大的旋涡,一次次把我甩到了边缘,只要高楼丛立的城市旋转得更快一点,只要我捏住钥匙串的手稍稍一松,我就会飞离一张张不再属于我的房门,在呼啦啦的风暴中腾空而去,被离心力扔向遥远的地方。
  1971年的农历除夕,我决心逃离农村。深夜的炉火奄奄一息,几位从各地回城探亲的知青围炉聚首,久久地沉默无言,只有长吁短叹。一个胆大妄为的地下圈子,曾投入诗歌、哲学以及有关***的辩论,眼下已经情绪降温。不知是谁,仍以革命家的口吻发出宏论:去他妈的农村!我们都应该进城,应该成为知识分子!只有知识分子而不是农民才是革命的火车头!
  我们几个乳臭未干的中学生,羞于抱怨农村的艰苦和青春的苦闷,却乐于夸张自己的历史责任。既然喂猪不好玩了,农民夜校不好玩了,小提琴与演出队也不好玩了,那么,“知识分子”四个字真是令人神往。我们不自量力地迅速决议:谁进入哲学,谁进入史学,谁进入外语,谁进入经济学……至于我,年龄最小,什么也不大懂,就捡了文学这个象征性和简易性的差事,如同在总攻击开始时跟着扔扔石头。
  三十年过去了,回想起当年那个浪漫的除夕,回想起当时大家很搞笑的紧紧握手和暗语接头:“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朋友们早已从一部想象的激情政治电影中回到了平庸的现实生活。一语居然成谶:那一次除夕的聚会者,其大多数后来果然成了教授、画家或者作家,完成了地下团伙派定的任务。不过,时代已经大变,市场化潮流只是把知识速转换成利益,转换成好收入、大房子、日本汽车、美国绿卡,还有大家相忘于江湖后的日渐疏远,包括见面时的言不及义。
  如果不是餐宴,有些人哈欠连连,甚至找不到见面的借口。“革命”在哪里?“消灭法西斯”和“自由属于人民”是否从来只是一句戏言?
  又有一名老知青去世了,是失业以后无钱治病而夭折的。加上以前的两位,已有三名同伴离我而去。这是成功人士圈子以外的事情。更多的工人在失业,更多的农民在失地,更多的垃圾村和卖血村在高楼的影子里繁殖,这也是成功人士圈子以外的事情,而且从来不会中断圈子里的戏谑,甚至不能在宴会上造成哪怕一秒钟的面色沉重。但沉重又怎么样?脸色沉重以后就不再炒卖楼宅、不再收罗古玩、不再出国度假、不再对利益关系网络中所有重要人物小心逢迎了吗?不,生活还是这样,历史还是这样。及时的道德表情有利于心理护肤,但不会给世界增加或减少一点什么。
03 回到从前(2)
  我感到心跳急促,突然有一种再次逃离的冲动——虽然这一次不再有人相约。我也许该走远一点,重新走到上一次逃离的起点,去看看我以前匆忙告别的地方,看看记忆中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或是烈日下挑担歇脚时一片树荫——是不是事情从那里开始错起?人生已经过了中场,留下大堆无可删改的履历,但我是不是还异想天开地要操着橡皮擦子从头再来?
  一个葡萄园里的法国老太婆曾向我嘟哝:“接近自然就是接近上帝。”问题是:我相信 上帝吗?相信那个从来只会转移苦难但从来不会消除苦难的上帝吗?相信那个从来只会变换不公但从来不会取消不公的上帝吗?相信那数十个世纪以来一直推动我们逃离但从不让我们知道理由所在和方向所在的上帝吗?
  我喜爱远方,喜欢天空和土地,只是一些个人的偏好。我讨厌太多所谓上等人的没心没肺或多愁善感,受不了颇繁交往中越来越常见的无话可说,也只是一些个人的怪癖。我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连自己有时也不喜欢。我还知道,如果我斗胆说出心中的一切,我更会被你们讨厌甚至仇视——我愿意心疼、尊敬以及热爱的你们。这样,我现在只能闭嘴,只能去一个人们都已经走光了的地方,在一个演员已经散尽的空空剧场,当一个布景和道具的守护人。
  我愿意在那里行走如一个影子,把一个石块踢出空落落的声音。
  这与上帝没有关系。
  在葬别父母和带大孩子以后,也许是时候了。我与妻子带着一条狗,走上了多年以前多年以前多年以前走过的路。
  ﹡1997至1998年,笔者因批评文坛的某些现象而招怨,于是某小说被几位论争中的对手指为“剽窃”、“抄袭”、“完全照搬”,成为上百家媒体上热炒的新闻。 04 残碑(1)   八溪乡座落在雾峰山下,原是雾峰乡的一部分,直到大水库建成以后,才与大水对岸分隔开来,单独建制为乡。这是个地广人稀的小乡,与邻县的山脉相接。二十世纪前期***领导的农民革命,一场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大乱,就是从山那边轻易地呼啸而来。
  这里至今还留有一块青石碑,上面一些不无漫漶残损的刻字,记录着两百多位死者的姓名,记录着那一段动荡。   当时来了两三个陌生人,大家以为不过是油贩子或者盐贩子,没当回事。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是来“接头”的,据说谁不与之“接头”,谁的门口就可能贴上白纸条,就可能招来大祸。终于有一天,刺耳的锣声在山沟里响成一线,有人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到处跑。大家一看,那是有名大豪绅吴四老爷的脑袋。人们这才知道革命已经发生,穷人都可以到吴四老爷家去分粮食、烧地契、搬花床、抬腌坛了,老光棍甚至可以到那里去分老婆了。
  乾坤倒转,茶峒立刻拉起了红军的队伍,连一个十三岁的小篾匠,转眼就挂上红袖章,成了一个什么连长(国华爹说的)。他胆子天大,出手最狠,但个头太矮小,杀人的时候,要站到板凳上,要双脚往上跳,刀片才够得着对方的脑袋。在一些人的喝彩之下,他抱着刚刚倒下的尸体,嘴巴对准无头的颈口,呼呼呼大饮其血(吴焕明说的)。
  他的勇敢声名大震,后来成为红匪中的一名将军也不足为奇。在一个皇权崩溃以后的大国,新政府虽说是有了,但四分五裂,几乎没有税源,靠借钱派款养下一些不成样子的***兵,连防守几个城市都力所不支,对广大农村的零星“匪情”只可能放任不管。这种状况也许只持续了短暂的一段。北方战事结束后,官军腾出手来,缓过气来,买来了德国***炮,于是带着“铲共队”和“挨户团”一类民团杀回头,扬言摇篮里也要过三刀,棺材板子也要刮九遍,定要把姓“苏”的斩尽杀绝。
  他们果然是一路杀红了眼。有时一刀下去,把某位红军家属砍死在饭桌前,死者喉管里还挤牙膏式地冒出饭菜,冒出糊糊涂涂的红薯丝或者南瓜叶。
  有些分过地主财物的农民,吓得杀鸡宰羊,办赔罪酒,甚至还参加民团一起清乡。不管愿不愿意,他们也得奉令朝大锅里伸筷子,把“暴脑壳”的人心人肺人肝人肠吃上一份,不然自己就得准备让别人来吃。
  将军的大哥全家就是死于这一次清乡。二哥胆小,办了赔罪酒,保下一条小命。将军这时是红军的一个团长,远走江西,找到报仇的机会是几年后的事情。他没有找到大哥全家的坟前,因为大哥已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没什么可入坟。他只能抱着大哥常坐的一件木凳大哭一场。就在这天,一桌吃酒席的乡绅来不及逃跑,躲在包谷里,终于被红军士兵发现,吓得都举起了双手。将军抽出大刀就朝那里赶。他娘知道他要做什么,疯了似地跑过来,扑嗵一声跪下,抱住了将军的腿:儿呵,儿呵,你这一杀不要紧。你要是走了,茶峒一百多号人就活不成了呵。
  将军哭着喊:我要把他们剜出来!
  老娘知道,他是要剜出大哥一家,吓得地上砸得额头咚咚响:你要剜,先把你娘剜了!
  二哥也赶来跪下:三弟呵,三弟,我也吃了大哥的肉,我也吃了秋嫂的肉。我畜牲不如,你也在我这里剜吧……
  将军拔不动腿,发出一声长嚎。母子三人互相撕着,揪着,扯着,最后拥哭成一团。村里很多人也陪着他们大哭不已。
  茶峒就这样保存了下来。
  我看到茶峒的时候,它支着错错落落的几十片屋顶,有牛在田边吃草,有女人在门前做鞋垫。将军十几年前已经去世,死在北方一个副司令员的职位上。据说噩耗电报传来的时候,他家门前一棵老樟树刚刚轰然折断和枯亡,引起了很多人偷偷议论。他家的老房子眼下还没有毁掉,只是十分破败,一个革命纪念室的什么招牌油漆剥落,模糊不清。从窗子里望进去,那里堆放着几件尘封的农具,是禾桶和水车什么的,挂着厚实的蛛网。 04 残碑(2)   听一个放牛的村民说,将军在职的时候很少回家乡。乡亲们原以为鸡犬升天,近水得月,但将军没让任何乡亲在城里谋得差事。他很多年前回过一次家乡,也只是请全村人吃了一顿饭,说是萝卜炖猪肉,实际上萝卜多,肉少——说到这事的时候,村民的口气里似乎还有一些不满。
  将军的二哥也已去世。他生前不时接到北方来的汇款,也去城里享过几天福。不过他不 喜欢城里,在北方那个城市下了火车以后,一钻进轿车,落座时大惊失色,说是什么鬼椅子呵,吓得他脔心差点跳到了口里。他更闻不得汽油味,要死要活地下车,说什么也要走路。将军没有办法,只好陪着老哥一路步行,让汽车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将军的娘当然也去世了。那个保住了村庄的女人,葬在老屋的后山上。有两只黑山羊常常在那里发出咩咩咩的叫声,听上去像萦绕不去的呜咽。听村民们说,那两只黑山羊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因为不明底细,大家都不敢去抓,任它们自由出没。 05 耳醒之地   八溪乡只有四千多人,却一把撒向了极目望断的广阔山地,于是很多地方见山不见人,任雀噪和蝉鸣填满空空山谷。
  近些年,青壮年又大多外出打工,去了广东、浙江、福建等以前很少听说的地方,过年也不一定回家,留下的人影便日渐稀少。山里更显得寂静和冷落了。很多屋场只剩下几个闲坐的老人,还有在学校里周末才回家的孩子。更有些屋场家家闭户,野草封掩了道路,野藤 爬上了木柱,忙碌的老鼠和兔子见人也不躲避。
  外来人看到路边有一堆牛粪,或者是一个田边的稻草人,会有一种发现珍稀物品时的惊喜:这里有人!
  寂静使任何声音都突然膨胀了好多倍。外来人低语一声,或咳嗽一声,也许会被自己的声音所惊吓。他们不知是谁的大嗓门在替自己说话,不知是何种声音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闯下这一惊天大祸。
  很多虫声和草声也都从寂静中升浮出来。一双从城市喧嚣中抽出来的耳朵,是一双苏醒的耳朵,再生的耳朵,失而复得的耳朵,突然发现了耳穴里的巨大空洞与辽阔,还有各种天籁之声的纤细、脆弱、精微以及丰富。只要停止说话,只要压下呼吸,遥远之处墙根下的一声虫鸣也可宏亮如雷,急切如鼓,延绵如潮,其音头和音尾所组成的漫长弧线,其清音声部和浊音声部的两相呼应,都朝着我的耳膜全线展开扑打而来。
  我得赶快捂住双耳。 06 拍眼珠及其它(1)   山里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闭塞。自从电视和卫星天线降价,山民们的房前屋后出现铝皮锅,吞吸着亚太上空无形的卫星信号,于是武侠剧,歌手赛,外国总统,超短裙,男女接吻,英超球赛和日本卡通,还有丰乳霜和润滑油的广告,等等城里人熟悉的东西,也都变戏法式地无中生有,日夜空降遍入民宅,冲击着山民们的眼球。
  不过,他们对这些似懂非懂,要看不看,把电视权当一张可以变幻多端的年画,徒增一 点家里的热闹而已。有一家的电视,从一大早就叫嚷出了最大音量,播出某阿拉伯国家的新闻——大概那语言同中国普通话一样难懂,或者主人从未打算从中听懂什么,也不曾听懂过什么,只是要用最大音量来扫除寂静。他不觉得有更换频道的必要。三个娃崽守在屏幕前,咬着指头,抹着鼻涕,看得津津有味。这比起他们以前看满屏雪花里几个鬼影当然要有意思多了——铝皮锅的功劳令人振奋。
  我担心他们听不懂,告诉他们这不是中国的节目,意思是他们得学会选台。但主人并不在意,反而说这个频道好看,蛮好看,你不看么?
  不知他们对阿拉伯为何情有独钟。
  老人们年迈体弱,不大出山了,却胸怀着五洲四海,经常与阿拉伯或印度的音画为伴。他们谈起世道大多从电视机谈起。一般来说,他们高兴科学的进步,毫无中世纪教庭那种对科学的恐惧。电视不就是“千里眼”么?手机不就是“顺风耳”么?飞机不就是“神行法”么?火车不就是明朝高人刘伯温的“铁牛肚子藏万人”么?……在他们看来,这一切早在中国人的预谋之中。他们连声啧啧,一个劲地摇头,惊叹古人的超前预见,也惊叹现代化无所不能,并且把所有奇迹都归功于国家领袖,比如***或***这样的人物。
  他们对现实也不很满意,尤其痛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伦常丧尽。眼下偷茄子的有了,偷杉树的也有了。就算上了公堂,直的可以说弯,死的可以说活,恶人说不定还可以使钱买官司。照这样下去,天下焉得不乱?政府不猛下毒手,何谈治国安邦?特别是电视里男的抱着女的啃啃啃,女的抱着男的啃啃啃,抱住别人的婆娘或老公也还是啃啃啃,成何体统?下流不下流?他们一到这个时候就恨恨地质问:怎么没人来拍眼珠?
  “拍眼珠”,是以前的私刑。一位法国史学家曾谈到地中海周边山区,说税收和法律无法延伸到高山,山民们总是生活在历史之外。但中国的山民们以前疏于国法,却不乏家法。直到上一个世纪,官权管制网络覆盖到最底层,国法兴而家法亡,现代国家体制才逐渐成形。但这在老人们看来利弊兼有,是说不大清楚的。他们巨大的困惑是:以前谁敢偷盗?谁敢淫邪?谁敢不孝父母?偷了一块熏肉,就须杀猪一头,请大家喝“洗脸酒”。要是罪行大了,祠堂门一开,就得把贼人绑在树上,用小竹筒套住他的眼睛,再在竹筒尾端猛力一拍,滋溜一下,贼人的眼珠就被挤压出来,带血带水地落在竹筒里——八溪乡老一辈中至今还有几个独眼人,脸上留有酷刑残迹。
  “烧油扇”也是私刑之一。抓到偷人养汉的淫妇,至少也是要罚她几桌“洗脸酒”。要是她的罪大,就得把她全身剐光,让她坐进一个没有板子的椅框,下身一折,***朝外暴露。然后有一把油纸扇插入***,一经点火,***就烧得火冒油滴,毛焦肉臭,以后永不可再淫。
  老人们说,男子犯家法也得论罪。山那边有个厉瓦匠,是个好色多骚的郎猪,即书上说的配种公猪。他脸皮也太厚了,睡人家的女儿不算,还睡人家的媳妇,最后还睡上自己的亲婶子。族老们对此气昏了头,说女儿么也就算了,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和乱种则万万不可,不沉塘灭逆,实在天理不容。
  他们只是没有料到,那郎猪不但***骚,而且水性太好,被众人绑在楼梯上,沉到水塘里三番五次,一出水还在眼眨眉毛动,打喷嚏,甩脑袋,让众人十分无奈。 06 拍眼珠及其它(2)   眼看日落西山,郎猪觉得乡亲们太累了,太没面子了,才主动给众人找了个台阶:“你们是真要我死呵?不是开玩笑呵?怎么不早说呢?快快快,削个塞子来,塞住我的***。”
  他的意思是,那样才能淹死他。
  大家半信半疑,照他说的去削了个木塞子,堵住他的肛门。这样,当人们再次绑在楼梯 上沉塘时,水里冒出一串气泡,然后不再有动静。
  我不知这种传说是否有几分夸张。 07 智蛙
  我们一家进了村,发现房子还没盖好,根本没法住。施工队的包工头老潘满脸歉意,说不是他有意谎报军情,耽误工期确有客观原因:下雨、停电、机器坏了,有人要回家插秧等等。但我看他成天与妇女们打牌,输钱无数,是最受妇女们欢迎的“扶贫干部”——这才是误工的最大原因吧?
  我这样一说,潘师傅红着脸,但坚决不承认。   我们只好暂时借居在附近的庆爹家,耐心等待工程扫尾,顺便也开始荒土的初垦。
  庆爹家门前有一口荷塘,其实是水库的一部分,碰到水位上涨,水就通过涵管注满这一片洼地,形成一口季节性水塘。每天晚上,塘里的青蛙呱呱叫唤,开始时七零八落,不一会就此起彼伏,再一会就相约同声编列成阵,发出节拍整齐和震耳欲聋的青蛙号子,一声声锲而不舍地夯击着满天星斗。星斗颤粟着和闪烁着,一寸寸向西天倾滑,直到天明前的寒星寥落。
  有时候,青蛙们突然噤声,像全钻到地底下去了。
  仔细一听,是水塘那边的小路上有人的脚步声。奇怪的是,不久前也有脚步声从那里经过,甚至有一群群娃崽打闹着跑过,青蛙如何没有停止叫唤?
  庆爹说,老五来了。
  我后来才知道,老五是个抓蛤蟆的。
  我后来还知道,老五这一次尽管不是来抓蛤蟆,既没有带手电筒,又没有带小铁叉,但蛤蟆还是认出了他。
  这真是怪事。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能相信青蛙有这种奇能。它们居然从脚步声中辨出了宿敌的所在,居然迅速互通信息然后作出了紧急反应,各自潜伏一声不吭。它们不就是几只蛤蟆么?现代人用雷达、电脑、手机、激光、群发装置也勉为其难的事情,几只蛤蟆凭什么可以做到?
  老五的脚步声过去以后,青蛙声又升起来了。不管我在塘边怎么走来走去,它们都不理睬我的疑惑,哪怕我重重跺脚,它们也一声声叫得更欢。我在黑夜里看不到它们,但我能想象它们脸上那种对低智能人类的一丝讥笑。 08 笑脸   下乡的一大收获,是看到很多特别的笑脸,天然而且多样。每一朵笑几乎都是爆出来的,爆在小店里,村路上,渡船上,以及马帮里。描述这些笑较为困难。我在常用词汇里找不出合适的词,只能想象一只老虎的笑,一只青蛙的笑,一只山羊的笑,一只鲢鱼的笑,一头骡子的笑……对了,很多山民的笑就是这样乱相迭出,乍看让人有点惊愕,但一种野生的恣意妄为,一种原生的桀骜不驯,很快就让我由衷地欢喜。   相比之下,都市里的笑容已经平均化了,具有某种近似性和趋同性。尤其是在流行文化规训之下,电视、校园、街道、杂志封面、社交场所等都成了表情制造模具。哪怕是在一些中小城镇,女生们的飞波流盼都可能有好莱坞的尺寸和风格,总是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男生们可能咧咧嘴,把姆指和食指往下巴一卡,模拟某个港台明星的代笑动作——我在有一段时间就好几次见到这种流行把戏。公园里的一个小孩不幸冲着照相机大笑了,旁边的母亲竟急得跺脚:“怎么搞的?五号微笑!五号!”
  吓得小孩赶快收嘴巴缩鼻子,整顿自己的表情。
  山里人远离着“五号”或者“三号”,不常面对照相机的整顿要求,而且平日里聚少散多,缺少笑容的互相感染和互相模仿。各行其是的表情出自寂寞山谷,大多是对动物、植物以及土地天空的面部反应,而不是交际同类时的肌肉表达,在某种程度上还处于无政府和无权威的状态,尚未被现代社会的“理性化”统一收编,缺乏大众传媒的号令和指导。他们也许没有远行和暴富的自由,但从不缺少表情的自由。一条条奔放无拘的笑纹随时绽开,足以丰富我们对笑容的记忆。
  我怀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在镜中是否也会笑出南瓜或者石碾石碾的味道,让自己大感陌生? 09 准制服   同我一起下乡的有妻子,还有姐姐和姐夫——他们从四川省一个大企业退休,这次一起来转业务农。他们虽然没有当地知青,但在大学时代参加过下乡“社教”和支农,对农村并不完全陌生。
  村民们对我们的开荒有些好奇,挑剔我们的动作却赞许我们的工效,怀疑我们的理由却参与我们的规划。有的还给我们挑来猪粪和草灰。看到我们脚上的黄鞋子,他们脸上多有惊 讶之色。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脚下已见不到这种鞋子。哪怕是一位老农,出门也经常踏一双皮鞋——尽管皮鞋可能蒙有尘灰甚至猪粪,破旧得像一只只咸鱼。年轻女子们当然更多一些讲究,脚下如果不是高跟鞋,就一定是松糕鞋——那种鞋底厚若砖块的日本样式。可能要不了多久,她们还会紧紧盯上吊带裙、露背装、指甲油、眼睫膏一类,一个个身体全方位装修升级,随时准备踏上VIP晚宴的红地毯。
  西装成衣眼下太便宜了,已经普及到绝大多数青壮年男人,成了一种乡村准制服。不过,穿准制服挑粪或者打柴,撒网或者喂猪,衣型与体型总是别扭,裁线与动作总是冲突。肩垫和袖扣的无用自不用说,以挺刮取代轻便也毫无道理。如果频频用袖口来擦汗,用衣角来擦拭烟筒,再在西装下加一束腰的围兜,或者在西装上加一遮阳的斗笠,事情就更加有点无厘头式了。好在这是一个怎样都行的年头。既然城里人可以把京剧唱成摇滚,可以把死婴和马桶搬进画展,山里人为什么不能让西装兼容围兜和斗笠?难道只准小资放火,不准农夫点灯?
  老五就总是穿上这么一件。一定是好些天没有换洗,一定是穿得过于多功能,他的西装已像硬硬的铠甲,而且是***铠甲套在娃娃身上,甲片长得几可护膝。我问他为什么买得这么大。他兴冲冲地说:“大号小号都是一个价。我拣大号的买,合算!”
  他不过是买衣时想多谋几寸布。
  端午节,我应邀去县城,参加祭祀屈原的大典。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身为陪祭的主宾之一,我必须穿上我家没有的西装。主人倒是很热情,马上从某照相馆给我借来一套,让我临时换上。可惜这一套太小,箍在我的身上,不仅把我捆成了一个粽子,而且热得我满头大汗,似乎我一面对屈原就有不可明言的紧张和羞愧。
  身旁的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湖南作家谭谈先生,都对我的满头大汗都投来同情目光。不知是谁递给我擦汗的纸巾。
  我只能苦笑:“屈原是一老外吧?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穿西装来见他?”
  他们付之一笑。 10 特务   庆爹在地坪里歇凉,觉得我迁居山乡很奇怪,便想起了一个故事。
  他年青的时候当过民兵队长,曾奉上级命令,每天晚上到山顶上放哨,提防台湾方面派飞机来空投特务。当时刮着春夏之季的东南风,台湾方面曾放出大气球,空投过来一些传单、饼干、美女画片什么的,并宣称“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反攻大陆”即将开始。   老庆很想接到饼干白糖什么的,但什么也没接到过,倒是有一天在树从中发现了一个人,推了一把,发现对方面色铁青全身冰凉,这才魂飞魄散抱头鼠窜。死者是个女人,四十来岁,左耳根有个痦子,身上没有搏斗或强奸的痕迹。她没有背筐或挑担,看上去不像农民;也没戴手表或者插钢笔,不像是干部。衣袋里只有几块钱和一张废汽车票,从票面上也看不出汽车的起止地点——这是事后才知道的。
  老庆没命地跑下山。后来县里人武部和公安局的都来了,没查出个结果。老庆带着民兵负责保护现场,轮流守着这个女尸,一直守到尸体渐渐发臭和生蛆,才获准将一堆腐肉草草葬在山上。那几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呵。老庆是队长,不能不带头勇敢,不能不在天高月黑的夜晚上山去,哆哆嗦嗦地捏住一杆梭标,守住一堆正在生蛆和发臭的肉,听着大山上各种野物的叫声,还有枝叶在风中唰唰唰的狂啸。有一天夜里,大雨瓢泼,他全身水洗一样,泪水、尿水、雨水以及禁不住的冷汗一起流淌。
  不知是不是出于幻觉,电光一闪之际,他发现死者已经坐了起来,吓得当即一声大叫就晕了过去。他说死说活再也不当民兵队长了——这是后话。
  死者的来历一直没有个说法。据说附近没有失踪者,公安局通报了全县、全省乃至全国,但各都也没有发现左耳根有个痦子的失踪者。即便在台湾海峡十分紧张的时候,对所有可疑人员排查最为严密的时候,事情还是成了一桩奇怪悬案。
  我后来听说,这个世界的悬案其实很多。我一位朋友的妻子,并无精神性的病,有一天去工厂看望女儿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不知去了哪里。我一位朋友的老师,在受到政治迫害最厉害的时候还活得很正常,倒是在平反复职以后的一天,骑着一辆自行车出门,从此人间蒸发,十多年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亲人们反复寻找也不知下落。有专家告诉我:这样的失踪者不在少数,几乎每天都有发生。
  这些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毫无理由舍弃自己的家,却事实上舍弃了。他们也许像山上那位神秘来客一样,被一座远方的大山召唤而去,在罕见人迹的密林里选定了归宿。
  她的名字永不可知。我只能说,她也许是命定的漫游者,是上帝派来的特务,对大地进行某种隐秘的调查,对自己神圣的使命守口如瓶。 11 怀旧的成本(1)   房子已建好了,有两层楼,七八间房,一个大凉台,地处一个三面环水的半岛上。由于我鞭长莫及无法经常到场监工,停停打打的施工便耗了一年多时间。房子盖成了一个红砖房,也成了我莫大遗憾。
  在我的记忆中,以前这里的民宅大都是吊脚楼,依山势半坐半悬,有节地、省工、避潮等诸多好处。墙体多是石块或青砖组成,十分清润和幽凉。青砖在这里又名“烟砖”,是在 柴窑里用烟“呛”出来的,永远保留青烟的颜色。可以推想,中国古代以木柴为烧砖的主要燃料,青砖便成了秦代的颜色,汉代的颜色,唐宋的颜色,明清的颜色。这种颜色甚至锁定了后人的意趣,预制了我们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似乎只有青砖的背景之下,竹桌竹椅才是协调的,瓷壶瓷盅才是合适的,一册诗词或一部经传才有着有落,有根有底,与墙体得以神投气合。
  青砖是一种建筑象形文字,是一张张古代的水墨邮票,能把七零八落的记忆不断送达今天。
  大概两年多以前,老李在长途***里告知:青砖已经烧好了,买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这位老李是我插队时的一个农友,受托操办我的建房事宜。我接到***以后抓住一个春节假,兴冲冲飞驰湖南,前往工地看货,一看竟大失所望。他说的青砖倒是青的砖,但没有几块算得上方正,一经运输途中的碰撞,不是缺边,就是损角,成了圆乎乎的渣团。看来窑温也不到位,很多砖一捏就出粉,就算是拿来盖猪圈恐怕也不牢靠。而且砖色深浅驳杂,是杂交母猪生出了一窝五花仔——莫不是要给炮兵们盖迷彩工事?
  老李看出了我的失望,惭愧自己的大意,很不好意思地说,烧制青砖的老窑都废了,熟悉老一套的窑匠死的死了,老的老了,工艺已经失传。他买的这窝五花仔,还是在邻县费尽了口舌才请窑匠特地烧出来的。
  老工艺就无人传承么?
  他说,现在盖房子都用机制红砖,图的是价格便宜,质量稳定,生产速度快。红砖已经占据了全部市场,凭老工艺自然赚不到饭钱。
  我说,那就退货吧。
  他更急了,说退货肯定不行,因为发货时已经交了钱,人家吃到肚里的钱还肯吐出来?
  建房一开局就这样砸了锅,几万块砖钱在冒牌窑匠那里打了水漂。我只得吞下这口苦水,只得权宜变通,分付工匠们拿这些砖去建围墙,或者铺路,或者垫沟。伪劣青砖既然成了半废物,附近有些村民也就闻风而来,偷偷搬了些去修补猪圈或者砌阶基——后来我在那里看得眼熟,只是不好说什么。
  我记得城里有些人盖房倒是在采用青砖,打***去问,才知道那已经不是什么建筑用料,而是装饰用料,撇下运输费用不说,光是砖价本身已经让人倒抽一口冷气。我这才知道,怀旧是需要成本的,一旦成本高涨,传统就成了富人的专利,比如穷人爱上了富人的红砖之时,富人倒爱上了穷人的青砖;穷人吃上富人的鱼肉之时,富人倒是点上了野菜;穷人穿上了富人的皮鞋之时,富人倒是兴冲冲盯上了布鞋……市场正在重新分配趣味与习俗,让穷人与富人在美学上交换场地。
  我曾经在一个座谈会上说过:所谓人性,既包含情感也包含欲望。情感多与过去的事物相联,欲望多与未来的事物相联,因此情感大多是守旧,欲望大多是求新。比如一个人好色贪欢,很可能在无限春色里见异思迁——这就是欲望。但一个人思念母亲,决不会希望母亲频繁整容千变万化。即使母亲到手术台上变成个大美人,也纯属不可思议,因为那还是母亲吗?还能引起我们心中的记忆和心疼吗?——这就是情感,或者说,是人们对情感符号的恒定要求。
  这个时代变化太快,无法减速和刹车的经济狂潮正铲除一切旧物,包括旧的礼仪,旧的风气,旧的衣着,旧的饮食以及旧的表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使我们欲望太多而情感太少,向往太多而记忆太少,一个个都成了失去母亲的文化孤儿。 11 怀旧的成本(2)   然而,人终究是人。人的情感总是要顽强复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冬眠的情感种籽破土生长。也许,眼下都市人的某种文化怀旧之风,不过是商家敏感到了情感的商业价值,迅速接管了情感,迅速开发着情感,推动了情感的欲望化、商品化、消费化。他们不光是制造出了昂贵的青砖,而且正在推销昂贵的字画、牌匾、古玩、茶楼、四合院、明式家具等等,把文化母亲变成高价码下的古装贵妇或古装皇后,逼迫有心归家的浪子们一一买单。
  对于市场中的失败者来说,这当然是双重打击:
  他们不但没有实现欲望的权利,而且失去了感情记忆的权利,只能站在价格隔离线之外,无法靠近昂贵的母亲。 12 开荒第一天(1)   手掌皮肤撕裂的那一刻,过去的一切都在裂痛中轰的一下闪回。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垦荒,把钯头齿和锄头口磨钝了,磨短了,于是不但铁匠们叮叮当当忙个不停,大家也都抓住入睡前的一时半刻,在石阶上磨利各自的工具。嚓嚓嚓的磨铁之声在整个工区此起彼伏响彻夜天。
  那是连钢铁都在迅速消溶的一段岁月,但皮肉比钢铁更经久耐用。钯头挖伤的,锄头扎伤的,茅草割伤的,石片划伤的,毒虫咬伤的……每个人的腿上都有各种血痂,老伤叠上新伤。但衣着褴褛的青年早已习惯。朝伤口吐一口唾沫,或者抹一把泥土,就算是止血处理。我们甚至不会在意伤口,因为流血已经不能造成痛感,麻木粗糙的肌肤早就在神经反应之外。我们的心身还可一分为二:夜色中挑担回家的时候,一边是大脑已经呼呼入睡,一边是身子还在自动前行,靠着脚趾碰触路边的青草,双脚能自动找回青草之间的路面,如同一具无魂的游尸。只有一不小心踩到水沟里去的时候,一声大叫,意识才会在水沟里猛醒,发觉眼前的草丛和淤泥。
  有一天我早上起床,发现自己两腿全是泥巴,不知道前一个晚上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不知道蚊帐忘了放下的情况之下,蚊群怎么就没有把自己咬醒。还有一天,我吃着吃着饭,突然发现面前的饭钵已经空了四个,这就是说,半斤一钵的米饭,我已经往肚子一共塞下了两斤,可裤带以下的那个位置还是空空,两斤米不知填塞了哪个角落……眼下,我差不多忘记了这样的日子,一种身体各个***各行其是的日子。
  我也差点忘记了自己对劳动的恐惧:从那以后,我不论到了哪里,不论离开农村有多久,最大的恶梦还是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然后听到走道上的脚步声和低哑的吆喝:“一分队!钯头!箢箕!”
  这是哈佬的声音——他是我以前的队长,说话总是有很多省略。
  三十多年过去了,哈佬应该已经年迈,甚至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的吆喝再一次在我手心裂痛的那一刻闪回,声音宏亮震耳。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听到这种声音不再有恐惧。就像太强的光亮曾经令人目盲,但只要有一段足够的黑暗,光明会重新让人怀念。当知青时代的强制与绝望逐渐消解,当我身边的幸福正在追踪腐败,对不起,劳动就成了一个火热的词,重新放射出的光芒,唤醒我沉睡的肌肉。
  坦白地说:我怀念劳动。
  坦白地说:我看不起不劳动的人,那些在工地上刚干上三分钟就鼻斜嘴歪屎尿横流的小白脸。
  我对白领和金领不存偏见,对天才的大脑更是满心崇拜,但一个脱离了体力劳动的人,会不会有一种被连根拔起没着没落的心慌?会不会在物产供养链条的最末端一不小心就枯萎?会不会成为生命实践的局外人和游离者?连海德格尔也承认:“静观”只能产生较为可疑的知识,“操劳”才是了解事物最恰当的方式,才能进入存在之谜——这几乎是一种劳动者的哲学。我在《暗示》一书里还提到过“体会”、“体验”、“体察”、“体认”等中国词语。它们都意指认知,但无一不强调“体”的重要,无一不暗示四“体”之劳在求知过程中的核心地位——这几乎是一套劳动者的词汇。然而古往今来的流行理论,总是把劳力者权当失败者和卑贱者的别号,一再翻版着劳心者们的一类自夸。
  一位科学院院士肥头大耳,带着两个博士生,在投影机前曾以一只光盘为例,说光盘本身的成本不足一元,录上信息以后就可能是一百元。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一般劳动和知识劳动的价值区别,就是知识经济的意义呵。
  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义:他的身价应比一个臭劳工昂贵百倍乃至千万倍。
  可在一斤粮食里,如何计算他说的知识?
  在一尺棉布里,如何计算他说的知识?
  问题不在于知识是否重要,而在于1:99的比价之说是出于何种心机。我差一点要冲着掌声质问: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准备吃光盘和穿光盘吗?你们把院士先生这个愚蠢的举例写进光盘,光盘就一定增值么? 12 开荒第一天(2)   我当时没有提问,是被热烈的掌声惊呆了:我没想到鼓掌者都是自以为能赚来99%的时代中坚。
  一个科学幻想作品曾经预言:将来的人类都形如章鱼,一个过分发达的大脑以外,无用的肢体将退化成一些细弱的游须,只要能按按键盘就行。我暂不怀疑键盘能否直接生产出粮食和衣服,也暂不怀疑一个键盘在七十二行的实践之外能输写出多么高深的学问,但章鱼的 形象至少让我鄙薄。一台形似章鱼的多管吸血机器更让我厌恶。这种念头使我立即买来了锄头和钯头,买来了草帽和胶鞋,选定了一块寂静荒坡,向想象中的满地庄稼走过去。阳光如此温暖,土地如此洁净,一口潮湿清洌的空气足以洗净我体内的每一颗细胞。从这一天起,我要劳动在从地图上看不见的这一个山谷里,要直接生产土豆、玉米、向日葵、冬瓜、南瓜、萝卜、白菜……我们要恢复手足的强壮和灵巧,恢复手心中的茧皮和面颊上的盐粉,恢复自己大口喘气浑身酸痛以及在阳光下目光迷离的能力。我们要亲手创造出植物、动物以及微生物,在生命之链最原初的地方接管我们的生活,收回自己这一辈子该出力时就出力的权利。
  这决不意味着我蔑视智能,恰恰相反——这正是我充分运用智能后的开心一刻。 13 治虫要点(1)   治虫须注意以下几点:
  早知虫情 一般来说,主要看作物的状态,尤其是要注意虫卵和虫粪。地面上如果出现了黑色的小粪粒,那么这里的虫情已经严重。绿色的大肉虫,橙色的小甲虫,麻色的小飞虫,黑色的小毛虫,虽然还没有开始蛀碎枝叶,但可能已经潜入花心或者瓜果,在那里暗暗下着功夫。如果是树木那里出现了蚁害,树干上一道道黄泥迅速扩展,就是白蚁或黄蚁留下 的明显痕迹。主人都得尽早查找和打击。
  准确下药 农药分高毒类和低毒类,触杀类和嗅杀类,如此等等有许多区别。对虫下药才可事半功倍,因时准确下药切不可疏忽。我本来有志于绿色农业,决心戒除化学药剂,但实际上无法完全做到。在所有替代方法都不足以除害的时候,能做到不用高毒农药,能做到小剂量用药,就已经不易。不过,见虫便杀也不可取。有时候一阵狂风大雨之后,虫子就少了许多,可谓“天杀”,不知是何原因。有些虫子也并不不贪心,吃了点枝叶,并不造成大害,然后就会自动消失,可谓“自绝”,同样不知是何原因。在这些情况下,农人不如无为而治,避免过度反应之下的药害大过虫害。
  防止误杀 虫子就是虫子,对人类而言分为益害两类。这是人类自利目标之下的一种强词,我虽然存疑但权且袭用。有些飞虫像蜜蜂一样有传粉的功能,对作物有益无害,或害少益多。蜘蛛惹人讨厌,在林木间暗暗拉线织网,让人一不小心撞上去满脸痒兮兮,真抓挠起来又似有似无——它们在你刚走过的路上迅速恢复封锁,结网之快和拉网之长简直令人瞠目。但它们正好是很多害虫的杀手,误扰人类之举,理应获得谅解。还有一种黑色的多足爬虫,一些彩色的硬壳瓢虫,形象丑陋,繁殖极快,经常三三两两爬上台阶,在人的鞋底下牺牲得咔哧咔哧脆响。但这些虫吃泥,并不伤害作物。它们壳多肉少,也从不引起鸡鸭的兴趣。
  绿色治虫也须权衡利弊 戴着老花眼镜到菜园里捉虫是个不错的方法,可取代喷药。但这种绣花般的手工作业效率嫌低,放在小小菜园里尚可,难以解决大面积生产的难题。放出鸡兵鸭将可算作生物治虫,但鸡鸭荤素俱取,确实啄去了一些害虫,也会把瓜菜吃得七零八落。其得失相比,不一定合算。还有一种电网拍,是灭蚊的一种新产品,拿来电击飞虫同样有效,不会造成化学污染。它的缺点是能空战但不便陆战,对地蚕子、钻心虫一类爬虫无可奈何。我当知青的时候,农民还广泛地使用过一种诱蛾灯,每当稻飞虱等害虫成蛾的时节,我们入夜就去田里放置一些木盆,盆里注水,加一点柴油,再点上一盏油灯,利用蛾子的趋光性,引诱蛾子撞入水中被柴油毒杀。我记得当时长空星汉灿烂,大地万灯闪烁,天地间浑然一片童话,恍惚之际不知此身何在今夕何夕。
  为何农民眼下不使用这种美丽的方法治虫?是不是柴油太贵反而不如农药来得便宜?还是嫌放盆点灯的过程过于繁琐?
  乡下的虫子千差万别,是种类最为丰富但又最为隐蔽的活物,如同山林的绒毛,野地的氤氲,自然界里有嘴的尘埃。这些家伙一旦对人表示出兴趣,也可能送上一份热烈的问候,一份稍觉粗野的亲近,比如在人身上叮咬出一些汹涌而来的红斑,奇痒无比,折磨于心,甚至毒痕久久不褪。
  城里人对这种亲近最为恐惧,尤其是很多女士,可能不怕苦不怕死,只是一听说虫子就会抱臂尖叫。
  但细想一下,如果没有这种叮咬,那还是乡村吗?还是大自然吗?那种不痛不痒的乡村,充其量只是度假村,一种局部都市的异地移植。换句话说,一个人只有在虫子暗算之下变得皮肤粗糙,不再需要药膏和药水,甚至麻木不仁浑然不觉,大概才算得上真正的乡下人。
  《马桥词典》的英译者J?拉芙尔女士来自英国,一个长时间里靠大量化学药剂灭杀蚊虫的地方,一个力图确保人们不痛不痒的地方。她在八溪峒住了几日,挠着腿上一串红斑:“你们这里的生态环境不错,居然还有蚊子!” 13 治虫要点(2)   她口气里几乎有一种喜出望外。她似乎觉得,奇痒的红斑不但是乡下生活的入门密码,还是生态安全的必要标识。
14 村口疯树(1)   沿溪水而上,走到前面一个大岭,溪水便分成两道,分别来自两个峡谷:左边是梅峒,右边是猫公冲。“冲”或者“峒”都是山谷的意思。
  梅峒的峒口有一高坡,坡上个空心大树蔸,大如禾桶,桶中积有尘土。有两个小孩子在这里翻进翻出地玩耍,树前还插有五六根香尾子。   看到这些不知何人留下的残香,便可知这棵树有些来历。同行的莫求告诉我,原来这里有两棵枫树,他家祖爹看见它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树高接天,所以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长了多少年。从外形上看,老树大限在即,树冠平顶,有些树杈干枯,主杆均已开始空心,有的地方只剩下两三寸厚的一圈树皮,一敲起来有咚咚鼓响。听老人们说过,以前每逢村子里谁家有丧事,这两棵树就枝叶摇动,摇出水滴,有如下雨,村民们谓之“树哭”。有人怀疑这两棵树已经成精为怪,要动手把它砍伐。但他们拿着斧锯一旦逼近,老树就突然訇訇雷吼,震得枯叶飘落地面发抖,吓得人们不敢动手。后来人们把这种发作叫作“树吼”。
  为了这两棵树,蕉冲与梅峒的人在好些年前打过架。蕉冲的人说,树在他们的地界内,要剁就剁,要砍就砍,是他们的权利。他们这次要把树砍去给庙里烧炭。梅峒的人则说,大树是他们的关口,蕉冲的人要破关,坏了风水,岂能答应!
  双方开始是对骂,接着是行武,最后是打官司。蕉冲的人来抢牛,梅峒的人就用矛子戳,戳倒了其中的一个,血淋淋的肠子滑出肚子好几尺,在田边拖成了一长线。后来官司算是打平了:梅峒的人赔医药费和陪办赔礼酒,但枫树还是归梅峒所有。
  双方在树旁立碑为约。
  事情过了几十年,有一次雷击起火,两棵树完全枯死了。蕉冲有个叫满四爹的人,是个杀猪的,要来买枫树做柴烧。梅峒的人不卖,说古木都会有些神,何况这两棵树一直不清静。你要剁,是你的事。反正我们不能卖,不说这个“卖”字。满四爹已经一把屠刀杀生无数,说他这一辈子只怕跌跤,只怕蛇咬,就是不怕鬼叫。他倒想捉个鬼来玩玩。他说完就去把其中的一棵锯倒了,锯散了,一担一担往家里担散柴。但当天晚上他就发高烧,昏话连篇,说树洞里飞出一条蛇,正在缠他的颈根。他家里的人杀了一头猪,做了三十六碗肉去敬树祈神,,结果还是于事无补:满四爹第二天就死在医院里。
  几年之后,猫公冲有一个复员军人回乡。因为在外面受过新式教育,他回家后可以讲一口普通话,可以吹口琴,还只相信科学,雄纠纠地不怕鬼。他懒得去山上砍柴,想就近剁点枝叶,也打起了老树的主意。人们说这家伙普通话讲得再好也没用,阳气还是不足,不过是砍了一点枯枝,回到家就疯了:老说自己的裤带是蛇,把一条条裤带全都摔到门外。结果裤子垮下来,露出了他的半边屁股。邻居们来看他的时候,他还撅着半边光屁股床下钻,躲到那里惊恐万状。
  人们这才知道,枫树者,疯树也,是会让人发疯的呵。
  关于疯树的故事从此更多了。很多人说,他们夜里路过疯树的时候,发现树已经睡倒了,一道大堤似的堵住路面,没人能翻爬得过去。但第二天再去看,老树还是立在那里,并没有倒下来。大家回家查查自己换下的衣,那里也没有泥水或者青苔,并无翻爬的痕迹。
  这当然是一件怪事。关于老树昼立夜伏的消息从此传得很远。
  乡政府对这种越传越盛的迷信十分不满,觉得政策受到了奇谈怪论的干扰,政府威望受到严重冒犯,决定由民兵营长庆长子带队,集中十几个青壮年民兵,将老树彻底锯倒,对反动事物来个彻底打击。人们说,那次杀树真是惊心动魄。大树一开始呼呼生风,接着变成訇訇狂吼,但扛不住民兵们开了誓师会,喝了誓师酒,借着酒力大斧大锯一齐向前。老树邪不压正,一场恶斗之后,终于腾出了一大片天空。但这家伙倒下之前四处冒烟,树体内发出吱吱嗄嗄巨响,放鞭炮一般,足足炸了个把时辰,把众人都惊呆了。到最后,树梢尖子哗啦一颤,庞然树干一颤,一扭,一旋,一跳,人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哗啦啦的一阵黑风就朝庆长子这边扑将过来。 14 村口疯树(2)   民兵们已经请教过老班子,知道凡老树倒下之前都会狂蹦乱跳,因此他们早有准备,远远地躲开。但没料到这疯子竟然蹦出几尺高,旋出几丈远,奔袭路线完全不讲规矩也无法预测,活生生把一位民兵的右脚砸瘪了,砸成了肉泥。
  领头的庆长子倒是没事。他事后夸耀,他那天略施小计,穿了个半边衣,有一只空袖子吊来甩去,看上去像是有三只手。树神就算是记恨他,但往后到哪里去找有三只手的人?
  为了让树神放过他,从那以后,他每次出门还把蓑衣倒着穿,或者把帽子反着戴,让宿敌无法认别。得罪了老枫树的后生们也都学他,后来经常把蓑衣和草帽不按规矩穿戴,甚至把两只鞋子也故意穿反,把两只袜子故意套在手上,把妇女的花头巾故意缠在头上,给这个山村带来一些特殊景象 15 月夜   月亮是别在乡村的一枚徽章。
  城里人能够看到什么月亮?即使偶尔看到远远天空上一丸灰白,但暗淡于无数路灯之中,磨损于各种噪音之中,稍纵即逝在丛林般的水泥高楼之间,不过像死鱼眼睛一只,丢弃在五光十色的垃圾里。
  由此可知,城里人不得不使用公历,即记录太阳之历;乡下人不得不使用阴历,即记录月亮之历。哪怕是最新潮的农村青年,骑上了摩托用上了手机,脱口而出还是冬月初一腊月十五之类的记时之法,同他们抓泥捧土的父辈差不多。原因不在于别的什么——他们即使全部生活都现代化了,只要他们还身在乡村,月光就还是他们生活的重要一部分。禾苗上飘摇的月光,溪流上跳动的月光,树林剪影里随着你前行而同步轻移的月光,还有月光牵动着的虫鸣和蛙鸣,无时不在他们心头烙下时间感觉。
  相比之下,城里人是没有月光的人,因此几乎没有真正的夜晚,已经把夜晚做成了黑暗的白天,只有无眠白天与有眠白天的交替,工作白天和睡觉白天的交替。我就是在三十多年的漫长白天之后来到了一个真正的夜晚,看月亮从树荫里筛下的满地光班,明灭闪烁,聚散相续;听月光在树林里叮叮当当地飘落,在草坡上和湖面上哗啦哗啦地拥挤。我熬过了漫长而严重的缺月症,因此把家里的凉台设计得特别大,像一只巨大的托盘,把一片片月光贪婪地收揽和积蓄,然后供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着蒲扇,躺在竹床上随着光浪浮游。就像我有一本书里说过的,我伸出双手,看见每一道静脉里月光的流动。
  盛夏之夜,只要太阳一落山,山里的暑气就消退,辽阔水面上和茂密山林里送来的一阵阵阴凉,有时能逼得人们添衣加袜,甚至要把毯子裹在身上取暖。童年里的北斗星在这时候出现了,妈妈或奶奶讲述的牛郎织女也在这时候出现了,银河系星繁如云星密如雾,无限深广的宇宙和无穷天体的奥秘哗啦啦垮塌下来,把我黑古隆冬地一口完全吞下。我是躺在凉台上吗?也许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太空人在失重地翻腾?也许我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婴儿在荒漠里孤单地迷路?也许我是站在永恒之界和绝对之境的入口,正在接受上帝的召见和盘问?……
  我突然明白了,所谓城市,无非是逃避上帝的地方,是没有上帝召见和盘问的地方。
  山谷里一声长啸,大概是一只鸟被月光惊飞了。 16 瞬间白日   一天深夜,东山放亮但月亮还没有出山,天上倒是繁星灿烂,偶尔还有三两流星划过。一件奇怪的事在这一刻发生:就像夜晚突然切换成白天,世界万物从黑暗中冒出来,变得一览无余甚至炽白刺目。近处的人面,远处的房屋和山水,刹那间千姿百态五颜六色地一齐凝结和曝光,让我与家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个短暂的白天只持续了两三秒就突然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重新沦入黑暗。我们楞了 一下,不大习惯夜幕的陡落和突降。
  是雷击么?天上没有一丝阴云,也没有听到雷声。是极光么?这里远离极地,而且书本上的极光也不可能这么短暂。那么是公路那边偶尔出现的车灯?有可能。但那一刻根本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而且再高级的车灯也不可能亮到那样的程度:一瞬间照亮千山万水。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瞬间的白日是怎么回事。 17 太阳神
  以前我只知道向日葵,现在才知道几乎所有的树都是向日树,所有的草都是向日草,所有的花都是向日花。
  我家种的美人蕉和铁树,长着长着都向一旁倾斜而去,原因不是别的,是头上盖有其它树冠,如果它们不扭头折腰另谋出路,就会失去日照。我家林子里的很多梓树瘦弱细长,俨然有“骨感美”,基原因不是别的,是周围的树太拥挤,如果它们不拼命地拉长自己,最上 端的树梢就抓不到阳光。
  我现在明白了,万物生长靠太阳——农业其实是最原始和最宠大的太阳能产业,一直在播撒着金色能量,包括造福人类这样的终端客户。
  那么,所谓太阳神不过是这一传统产业的形象徽标,表现出生物圈里每一天的日常真实,不是什么古人的虚构。
  在一场争夺阳光的持久竞争中,失败的草木一旦蒙受荫蔽,就会大失生命的活力,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很可能成为日后一棵高龄的侏儒,乃至沦入枯萎或者腐烂。这使我想起了瑞典、挪威、冰岛以及其它一些北欧国家,地处北极圈附近,一旦进入夜长昼短的阴沉冬季,上午快十点才天亮,下午三点多就天黑,人们脸上大多愁眉不展暗云浮现。政府巨大的福利开支之一,就是给所有国民发放药丸以防治抑郁症,一直发放到春夏的到来。女孩们扮成光明之神露西亚,也会在夜晚最长的那一天,举着可爱的烛火,到处巡游和慰问,鼓舞人们抵抗漫长冬夜的勇气——这些情况放到一个阳光富足的热带国家,也许会让人难以理解。
  我的一部分瓜菜看来是患上北欧抑郁症了,需要治病的什么药丸了,或者需要到加勒比海或印度洋去度假了。随着近旁的梓林和竹林越来越扩张,荫蔽所至之处,它们只能变得稀稀拉拉,要死不活。
  阳光的价格在这个情况下就产生的。它是我家瓜菜的价格,或者是北欧富人们到加勒比海或者印度洋去晒太阳的飞机票价格。
  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原来都很昂贵,哪怕像阳光这种取之不尽和世人皆有的东西。反过来说,所谓昂贵,通常是人为的结果,是一些特定情境中的短暂现象,甚至只是一种价值迷阵里的心理幻影。想想看,一旦石油枯竭,汽车就只能是一堆废铁。一旦币制崩溃,金钞就只能是一堆废纸。贵妃陷入病重之时,一定会羡慕活泼健康的村妇。财阀遇上牢狱之灾,一定会嫉妒自由无拘的乞丐……在事局的千变万化中,任何昂贵之物忽然间都可能一钱不值,而任何低贱之物忽然间都可能价值连城。
  所以古人有太阳神。
  所以古人有海神和山神。
  所以古人有火神、风神以及树神……
  古人对贵贱的终极性理解,通常在人类历史中沉睡,在我们的忙忙碌碌中被遗忘,比如在沉甸甸的斜阳落满秋山的时候,也是我买到食盐后一步步回家的时候。 18 蠢树   佛教悲怀一切有眼睛的生命,心疼世间一切“有情”——这是指所有动物,也包括人。这样一来,只有植物降了等级,冷落在悲怀的光照之外,于是牛羊大嚼青草从来不被看作屠杀,工匠砍削竹木从来不被看作酷刑。
  佛祖如果多一点现代科学知识,其实可知草木虽无心肝和手足,却也有神经活动和精神反应,甚至还有心理记忆和面部表情——至少比网络上的电子虚拟宠物要“有情”得多。   我家的葡萄就是***身子丫环命,脾气大得很,心眼小得很。有一天,一枝葡萄突然叶子全部脱落,只剩下光光的枝杆,在葡萄群体中一枝独裸和一枝独疯。我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前一天给它修剪过三四片叶子,意在清除一些带虫眼的破叶,让它更为靓丽。肯定是我那一剪子惹恼了它,让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来了个英勇地以死抗争。你小子剪什么剪?老娘躲不起,但死得起,不活了!
  其它各株葡萄也是不好惹的家伙,不容我随意造次。又一次,我见另一株葡萄被风雨吹得歪歪斜斜,好心让它转了个身子,攀上新搭的棚架。我的手脚已经轻得不能再轻,态度已经和善得不能再和善,但还是再次逼出了惊天动地的自杀案,又是一次绿叶呼啦啦尽落,剩下光杆一根,就像被大火烧过了一般。直到两个多月后,自杀者出足了气,耍足了性子,枯杆上才绽出一芽新绿,算是气色缓和,心回意转。
  当然,也许葡萄脱叶不是因为脾气太大,恰恰是因为胆子太小。它们刚从遥远的地方移植山峒,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怯生生地活得提心吊胆,一遇风吹草动还不吓得死去活来?
  这也是可能的。
  相比之下,梓树就沉稳和淳厚得多。工匠们建房施工时,把一棵碍事的小梓树剁了,又在树根旁挖灶熬浆料,算是刀刑火刑无不用其极,足足让小树死了十几遍。不料工匠离开半年之后,这树蔸无怨无悔,从焦土里抽枝发叶,顽强地活了过来,很快撑起了一片绿荫。看来,中国古人将木匠名为“梓匠”,将故乡名为“桑梓”,将印刷名为“付梓”,对这种梓树念念在怀,赋予它某种国粹身份和先驱地位,与它的不屈不挠和任劳任怨可能不无关系。
  我只是觉得这种树稍稍有点蠢,有点弱智,比如初秋之际,寒暖不定,它们似乎是被气候信号搞糊涂了,不知眼下是什么季节,便又落叶又发芽的,如同连哭带笑,又加棉袄又摇扇,有点丢人现眼。
  我家的梓园原来也是蠢园呵。我忍不住嘀咕。 19 再说草木 栽下的蜜橘开始大面积挂果。其果无核,极甜,不愧是最新的优良品种。
  草木的心性其实各各不一:牵牛花对光亮最敏感,每天早上速开速谢,只在朝霞过墙的那一刻爆出宝石蓝的的礼花,相当于植物的鸡鸣,或者是色彩的早操。桂花最守团队纪律,金黄或银白的花粒,说有,就全树都有,说无,就全树都无,变化只在瞬间,似有共同行动的准确时机和及时联系的局域网络,谁都不得擅自进退。
  比较而言,只有月季花最娇生惯养。它们享受了最肥沃的土壤,最敞亮的受阳区位,最 频繁殷情的喷药杀虫,还是爱长不长,倦容满面,玩世不恭,好吃懒做。硬要长的话,突然窜出一根长枝,挂上一两朵孤零零的花,就把你给打发掉。
  阳转藤自然是最缺德的了。一棵乔木或一棵灌木的突然枯死,往往就是这种草藤围剿的恶果。它的叶子略近薯叶,看似忠厚。这就是它的虚伪。它对其它植物先攀附,后寄生,继之以绞杀,具有势利小人的***手段。它放出的游走长藤是一条条不动声色的青色飞蛇,探头探脑,伺机而动,对辽阔田野充满着统治称霸的勃勃野心。幸好它终不成大器,否则它完全可能猛扑过来,把行人当作大号的肥美猎物。
  我的柴刀每年都得数次与这种长蛇阵过招,以保护我的***线不被它劫持和压垮。
  当一棵树开花的时候,谁说它就不是在微笑——甚至在阳光颤动的一刻笑如成熟女郎,笑得性感而***?当一片红叶飘落在地的时候,谁说那不是一口哀怨的咯血?当瓜叶转为枯黄甚至枯黑的时候,难道你没有听到它们咳嗽或呻吟?有一些***的或紫色的小野花突然在院墙里满地开放,如同一些吵吵闹闹的来客,在目中无人地喧宾夺主。它们在随后的一两年里突然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留下满园的静寂无声。我只能把这事看作是客人的愤然而去和断然绝交——但不知我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它们。
  再说我们同时栽下的一些桔树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对它们同样地挖坑同样地修剪同样地追肥,但靠路边的三棵长得很快,眼看就要开花挂果。另有一株,身架子还没长满,也跟着早婚早育,眼看就要衔珠抱玉。但其它几株无精打采,长来长去还是侏儒,还是呆头呆脑,甚至叶子一片片在蜷缩。有一位农妇曾对我说:你要对它们多讲讲话么。你尤其不能分亲疏厚薄,要一碗水端平么——你对它们没好脸色,它们就活得更没有劲头了。
  这位农妇还警告,对瓜果的花蕾切不可指指点点,否则它们就会烂心(妻子从此常常对我大声喝斥,防止我在巡视家园时犯禁,对瓜果的动作过于粗鲁无礼)。发现了植物受孕了也不能明说,只能远远地低声告人,否则它们就会气死(妻子从此就要我严守菜园隐私,哪怕回到餐桌前和书房里也只能交换暗语,把“授粉”、“挂果”一类农事说得鬼鬼祟祟)。
  我对这些建议半信半疑:几棵草木也有这等心思和如此耳目?
  后来才知道,山里的草木似乎都有超强的侦测能力。据说油菜结籽的时候,主人切不可轻言赞美猪油和茶油,否则油菜就会气得空壳率大增。楠竹冒笋的时候,主人也切不可轻言破篾编席一类竹艺,否则竹笋一害怕,就会呆死过去,即使已经冒出泥土,也会黑心烂根。关键时刻,大家都得管住自己的臭嘴。 20 红头文件
给豆角搭架子——农民称之为搭“豆站”。(曾时雨 摄)
  表一:
  名称 数量(公斤) 名称 数量(公斤) 名称 数量(公斤)
  豆角 21.7 冬瓜 86.8 空心菜 21.8
  四季豆 4.2 南瓜 43.2 苋菜 12.0
  辣椒 38.1 黄瓜 16.2 茄子 7.9
  苦瓜 7.2 丝瓜 26.3 西红柿 5.6
  玉米 18.8 金瓜 3.4 荞头 3.0
  萝卜菜 9.5 小白菜 3.7 小南瓜 3.6
  以上是2004年度春夏两季我家农产品收成总表,其中没有包括喂鸡的劣质瓜菜,没有包括葱、韭菜、苦菜、白菜、萝卜、白瓜、芋头、姜、凉薯、葵瓜子等小批量收成。
  表二:
  名称 数量(公斤) 名称 数量(公斤) 名称 数量(公斤)
  豆角 28.4 冬瓜 21.0 茄子 17.3
  四季豆 4.2 南瓜 21.3 西红柿 5.1
  辣椒 31.0 黄瓜 27.4 白瓜 7.2
  苦瓜 5.0 丝瓜 40.3 小南瓜 3.6
  空心菜 6.4 包菜 5.8 小白菜 14.1
  苋菜 12.2 玉米 4.8 桔子 20.0
  以上是2005年度春夏两季我家农产品收成总表,其中也没有包括喂鸡的劣质瓜菜,没有包括葱、韭菜、苦菜、芋头、萝卜、芋头、姜、凉薯等小批量收成。
  这些自产瓜菜微不足道,因为从不进入市场流通,更不可能纳入国内生产总值(GDP)——这多少是个GDP的漏洞。我把这些报表通过英特网发给了国内和国外的所有亲人,算是一份来自八溪峒的红头文件:向他们备案,请他们参阅,包括提醒他们对全球GDP数据实行必要修正。
  吃不完的菜,通常只能做成腌菜或者干菜。进省城的时候,我与妻子带上干萝卜、干豆角、干茄片之类,一一分送朋友。为了便于携带,也为了夸张它们的品质和价值,我们事先把它们小袋包装,贴上电脑打印出来的商标和条形码,使之有模有样气度非凡,足以到超市去以假乱真。这些产品当然颇受欢迎。不过,当年的插友们眼下大多活得很文明了,尤其是养老金有保证的退休女士们,见面一开口就是钢琴、京剧、合唱团、国标舞、陶艺收藏、MP3以及DV短片制作等等,统统是上层建筑和精神领域的雅事。相形之下,我们风尘仆仆从乡下赶来,出手只有黑不溜秋的一包包干菜。两个菜贩子分明庸俗不堪。
  我们也不知道一些著名消费场所的所在,成了城里的半盲人和半聋子。一位朋友曾打***邀我到某餐馆吃饭,说那个餐馆最近火得很,厨艺更加精湛,推出了好几种新菜。他以为我熟悉那个地方,就像北京人熟悉王府井。但我开着汽车找遍了七街八巷,好几次下车询问街名,还是没找到餐馆,最后我一不小心滑入高速公路,没法退出来,一直傻傻地开到飞机场,像急匆匆地去赶飞机。
  我在飞机场打***时大发混胀脾气:“我到广州去吃算了!你下次请客,最好订一个上海的餐馆!” 21 CULTURE   什么时候下的种,什么时候发的芽,什么时候开的花……往事历历在目。虫子差点吃掉了新芽,曾让你着急。一场大雨及时解除了旱情,曾让你欣喜。转眼间,几个瓜突然膨胀好几圈,胖娃娃一般藏在绿叶深处,不知天高地厚地大乱家规,大哭大笑又大喊大叫,必定让你惊诧莫名。
  有时候,瓜藤长袖飞扬,羽化登仙,一眨眼就缘着一根电线杆攀向高高蓝天,在太阳或 月亮那里开花结果,让你搬来椅子再加上梯子,仍然望天兴叹。你看见一条弯弯的丝瓜挂在电线上,像电信局悬下来一个野外的话筒,好像刚才有什么人在这里通话。这么多***筒从瓜藤上悬下来,从土地里抛撒出来,是不是一心想告知我们远古的秘密,却从来无人接听?
  你想象根系在黑暗的土地下嗞嗞嗞地伸长,真正侧耳去听,它们就屏住呼吸一声不响了。你想象枝叶在悄悄地伸腰踢腿挤眉弄眼,猛回头看,它们便各就各位一本正经若无其事了。你从不敢手指瓜果,怕它们真像邻居农妇说的那样一指就谢,怕它们害羞和胆怯。总之,它们是有表情的,有语言的,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最后来到餐桌上,进入你的口腔,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这几乎不是吃饭,而是游子归家,是你与你自己久别后的团聚,也是你与土地一次交流的结束。
  你会突然想起以前在都市菜市场里买来的那些瓜菜,干净、整齐、呆板而且陌生,就像兑换它们的钞票一样陌生。它们也是瓜菜,但它们对于享用者来说是一些没有过程的结果,就像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学习的毕业,于是能塞饱你的肚子却不能进入你的大脑,无法填注你心中的空空荡荡。
  难怪都市里的很多孩子都不识瓜菜了,鸡蛋似乎是冰箱生出来的,白菜似乎是超级市场里长出来的。看见松树他们就说是“圣诞树”。看见鸭子他们就说是“唐老鸭”。在一个工业化和商品化的时代,人们正越来越远离土地。这真是让人遗憾。
  什么是生命呢?什么是人呢?人不能吃钢铁和水泥,更不能吃钞票,而只能通过植物和动物构成的食品,只能通过土地上的种植与养殖,与大自然进行能量的交流和置换。这就是最基本的生存,就是农业的意义,是人们在任何时候都只能以土地为母的原因。英文中culture 指文化与文明,也指种植和养殖,显示出农业在往日的至尊身份和核心地位。那时候的人其实比我们洞明。
  总有一天,在工业化和商品化的大潮激荡之处,人们终究会猛醒过来,终究会明白绿遍天涯的大地仍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得多。
  那才是人类culture 又一次伟大的复活。 22 每步见药   山里的竹器质优价廉。乡亲们先后给我家送来了四张竹床和三个竹板,皆柔顺润滑,幽凉沁肌,是较为亲切的度夏用品。
  有一天中午,我睡着睡着忽觉竹床上有硬物,摸了好几次,没发现有什么,倒是摸到自己背上一个赫然硬块,看来是来者不善的毒疮或恶疽,俗名“背花”。
  妻子认定这是我上地时不戴草帽的结果,也是我好吃辣椒的可耻下场,最后的结论是: 赶快进城求医!我当然可以进城。但我有点害怕城里大医院里的拥挤和排队,也不大习惯空调机遍地之际的忽冷忽热。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翻了翻医书,试着用土法祛火解毒。妻子以前在药房工作过,也懂得一些中草药知识,很快从院子里采来马蹄苋,洗净,捣碎,敷于硬块。但这种草叶较硬,无黏性,不贴身,不要多久就脱落,从纱布边缝里漏出来,散落得满床都是。妻子又去问了一下附近的农民,换上一种犁头草,同样洗净,捣碎,做成黏黏的饼块,敷在背花上“拔毒”和“背毒”。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只敷了两三天,背花就有些退烧和软化。再敷了两三天,硬块就开始缩小。加上我每天喝下几碗金银花泡的水,不到十天的时间,来势汹汹的背花竟消失无痕。整个治疗过程既不花钱,也没有任何劳顿和痛苦。
  我记得自己少年时期也遭遇过这种恶疾。从发作聚脓直至破口泄脓,一个背花消耗抗生素和镇痛剂无数,足足闹腾了二十多天。最严重的时候,硬块竟有碗口大,集小脓头数十个,如鲜艳夺目的一枚石榴,令人疼痛难忍,高烧不退,昏天黑地。医生当时还说,这种毒物因靠近心脏,有时候还可能夺人性命。
  如今土法轻易却病,使我对院子里的各种野草刮目相看。车前草,金钱草,白茅根,凌宵,鸡冠花,麦冬,路边筋,田边菊,黄芹,牵牛花籽,紫苏籽,鱼腥草(观音草)……这些还只是已经入典的。未入典的尚不计其数。龙老师的岳父是三江人,来看女儿和外孙,顺便来我家走走,又给我家来了一次地头讲座,其丰富内容足可以录为一本煌煌大著:原来金钱花与铜钱花是不同的。原来明代纪晓兰用一味苋菜汤,清代慈禧太后用一味白菜汤,也都治愈过大病的。原来每一个农家小院都是个百草园,还是个免费的百药箱,每草皆药,每步见药,虽然不能说包治百病,但对付大多数常见病已绰绰有余。我家有几株七叶莲,据说还是医治蛇伤的神草。
  我在路上碰到吴胖子,一位家住附近的医生,问他为何不给病人多用草药。
  胖子倒是个老实人,说西药么,价高,利润大。再说西药的药性快,也符合当下人们一切求快的胃口。“不瞒你说,现在的医生都是水医生,我也是个水医生,碰到什么病,先吊两瓶水再说!”
  “照你这么说,这样的医生我也当得。”
  “没错,你是可以当得。”
  “滥用抗生素,报上说不是有很多副作用吗?”
  “大家都这样吊,你怎么办?你不这么吊,病人还觉得你没水平。没水没瓶(平)呵!”
  他没有说出的理由是:草药无价,无行市,接受者充其量认一份人情,决不可能掏腰包——这种非商业传统肯定要饿死他这样的胖子。
  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事情真是奇怪:中国乡下穷人多,却舍贱求贵地大用西药甚至滥用西药。倒是在美国的朋友曾告诉我,那里的一些保险公司看上了中药,这些年鼓励中医开业,以求省钱和增效。事情的阴差阳错,使中国人最应该享受的自家医药传统,倒可能花落他家。一个几乎全民皆医的好传统,在一两代人的时间之内,倒可能文明来文明去地失传。
  我们是更文明了,还是更野蛮无知了?
  我给《天涯》杂志社的朋友们发电子邮件,告知一个有关“背花”的故事,建议他们都来关注中医草药。 23 养鸡
  农家有三宝:鸡,狗、猫。鸡是第一条。
  放在以前,鸡是一般农家的油盐罐子,家里的一点油盐钱,全是从鸡屁股头挤出来的。现在经济有所改善,但鸡还是一般农家的礼品袋子,要送个情或还个礼,大多冲着鸡下手。
  入住山峒以后,农友们渐渐摸清了我的来历,知道我下乡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处分,也不 是因为精神上不正常。作家么,大概相当以前的秀才,或者举人,还理应得到他们一份师尊。他们放心了,与我家一来二去之后,常送来一些瓜菜、红薯、糯米、熏肉、有时还用化纤袋装来三两鸡仔。
  我家的鸡圈由此迅速地热闹起来。来路不一的鸡仔各自抱团,互相提防和攻击。其中有一只个头大,性子烈,本领高强,只是没来得及给它剪短翅膀,它就鸟一样腾空飞越围墙。我们在后来几天里还不时看到它在附近游走和窥视,但就是抓不住它,只得听任它变成野鸡,成全它不自由勿宁死的大志。
  鸡仔长大以后,雌雄特征变得明显。一只公鸡冠头大了,脸庞红了,尾巴翘了,骨架五大三粗,全身羽毛五彩纷呈油光水亮,尤其是尾上那几条高高扬起的长羽,使它活脱脱戏台上的当红武生一个,华冠彩袍,金翎玉带,若操上一杆丈八蛇矛或方天画戢,唱出一段《定风波》《长板坡》什么的,一定不会使人惊讶。几个来访的农民也觉得这家伙俊美惊人,曾把它借回家去做种。
  这只公鸡是圈里唯一的男种,享受着三宫六院的幸福和腐败,每天早上一出埘,就亢奋得平展双翅,像一架飞机在鸡场里狂奔几圈,发泄一通按捺不住的狂喜,好半天才收翅和减速。但这架傻飞机虽然腐败,却不太堕落,保卫异性十分称职,遇到狗或者猫前来觊觎,总是一鸡当先冲在最前,怒目裂眦,翎毛奋张,炸成一个巨大毛球,吓得来敌不敢造次。如果主人往鸡场里丢进一条肉虫,它身高力大健步如飞,肯定是第一个啄到目标。但它一旦尝出嘴里的是美食,立刻吐了出来,礼让给随后跟来的母鸡。自己无论怎样馋得难受,也强忍着站到一旁去,绅士风度让人敬佩。
  “衣冠禽兽”一类恶语,在这只公鸡面前变得十分可疑。把自利行为当作人性全部的流行哲学,在这只公鸡面前也不堪一击。一只鸡尚能利他,为何人性倒只剩下利己?同是在红颜相好的面前,人间的好些雄性为何倒可能遇险则溜之和见利先取之?再说,这公鸡感情不专,虽有很多不文明之处,可挑剔和可责难之处,但它至少还能乱而不弃,喜新不厌旧,一遇到新宠挑衅旧好,或者是强凤欺压弱莺,总是怜香惜玉地一视同仁,冲上前去排解纠纷,把比较霸权的一方轰到远处,让那些家伙稍安勿燥恪守雌道。如此齐家之道也比好多男人更见境界。
  这样想下来,禽兽如果有语言的话,说不定经常会以人喻恶。诸如“兽面人心”,“狗模人样”,“人性大发”,“坏得跟人一样”……它们暗地里完全可能这样切切私语。
  一天早上,我起床以后发现天色大亮,觉得这个早上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发现是刚才少了几声鸡叫,才使我醒得太晚。我跑到鸡埘一看,发现埘里没有大公鸡。这就是说它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入埘。
  我左找右找,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影子。中午时分,我再一次搜寻,才在一个暗沟里发现了它的尸体。奇怪的是,它身上没有伤口,显然不是被黄鼠狼一类野物咬死的。也不像是病死的,因为它昨天还饮食正常精神抖搂,没有丝毫病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法破案,只是把它葬在一棵玉兰树下。 24 小红点的故事   美公鸡莫名牺牲的那一天,母鸡们怅然若失,不怎么吃食。撒给它们的谷子剩留了许多,被一大群麻雀飞来吃个痛快。
  从此以后,鸡圈里少了一份团结与和谐。母鸡们也能利他,但利他的圈子通常划得比较小,大多只限于一窝同胞之内。凡是气味不对的他家骨血,就无缘受到爱护,双方处得再久,还是隔隔不入。这就苦了一只小黄鸡。它是新来的,在这里无亲无故,刚来时怎么也进不 了鸡埘,一进门就被既得利益群体啄出门外。我把它强行塞进埘门,第二天竟发现它头上鲜血淋淋,脑门顶被活活地啄去一块肉,使它两眼欲闭,步履踉跄,奄奄一息。
  他鸡即地狱呵!没有明君贤主的社会礼崩乐坏呵!我没法听懂鸡语,再气愤也没法缉凶,唯一可做的事,是找来红药水和消炎粉,给这只半死的小鸡疗伤。我见它怯怯的根本不敢上前争食,又一连给它开了七八天小灶,每一次抓来些剩饭或谷子,让它单独在一旁进食。
  别的鸡见此情景嫉妒得拍翅大叫,但在我的一再呵斥之下,无法靠近过来,只能远远地看着小黄鸡吃香喝辣。
  我们把这只鸡命名“小红点”,因为它头顶红药水时,脑袋上有鲜明的标记。没有料到的是,自小红点被我们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以后,它怕鸡不怕人,亲人不亲鸡,在鸡圈里总是形单影只,呆在冷清的角落,一见人倒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来,不似其它那些鸡,即便见你来喂食也会四散惊逃,直到你提着空盆离去,才敢一哄而上前来抢啄。
  每到黄昏,小红点也迟迟地不回鸡埘,一有机会就跑出鸡圈,跑到我家的大门口,孤零零守候那里,对门内的动静探头探脑,似乎一心一意要走进这张门,去桌边进食,去床上睡觉,甚至去翻报纸或看电视新闻。看得出,它眼睛眨巴眨巴,太想当一个人而不想做一只鸡了。
  半年多以后,它还是保持着跟人走而不跟鸡玩的习惯,即使主妇很不待见它在门前拉屎,即使主妇一次次把它赶回鸡群,它还是矢志不改总是跟着人转,有时踩着了我的脚,啄了我的脚,也若无其事。它顽强的记忆是不是来自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疗救?或者像邻居老吴说的:它前世很可能本就是个人,同人有某种缘分?
  它一天天长大了,拉在我家门前的粪便是越来越多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对待这只孤独的鸡。假如它哪一天要终结在人类的刀下,它会不会突然像人一样说话,清清晰晰地大喊一声“哥们儿你怎么这样狠心”?
  或者,它会不会眨巴着眼睛,流出一泓无言的泪水?
  那一天正越来越近。
25 无形来客   我的狗突然大吠不已。我赶过去,什么也没发现。院门外既没有人影或脚步声,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狗的目击之处,只有寻常的围墙和老树。
  这条狗看见了什么?什么事使它惶惶不安?
  主人很可能觉得畜牲无事自扰。其实,人没有看见的东西,狗不一定就看不见。即便人 与人之间,视觉也并非一致。我们都知道,吸毒者,梦游者,昏热者,有特异官能者,都能在特定情况下看见诸多幻影,我母亲在重病高烧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些陌生人,直到烧退才会幻影消失。进一步说,在人与人之间视觉有异的时候,也不能说正常人所见就是对的。正常人看到的水中斜影就是失真,看到的海市蜃楼更是假相,没有框格接缝的电影画面同样是出于眼球的错觉。若没有必要的设备,红外线、分子结构以及暗物质,我们周围真切存在的很多东西,都在我们的视觉之外。
  人其实一直是半盲,没有资格嘲笑狗。我凭什么可以认定刚才那条狗是无端大吠?也许有一种我看不见的东西来了,不久又走了;或者降临了,不久又飞升了;或者聚合了,不久又消散了——谁知道呢?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这条狗在到处嗅着,不时喷出一个响鼻。 26 晴晨听鸟   每天早上我都是醒在鸟声中。我躺在床上静听,大约可辨出七八种鸟。有一种鸟叫像冷笑。有一种鸟叫像凄嚎。还有一种鸟叫象小女子斗嘴,叽叽喳喳,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似乎它们都把自己当作公主,把对手当作臭丫环。
  呵嗬嘿,呵嗬嘿,呵嗬嘿——这大概就是本地人说的“懂***”了,声音特别冒失和莽撞,有点弱智的味道,但特别有节奏感,一串三声听上去就是工地上的劳动号子。它们从不 停歇地扛包或者打夯,怕是累坏了吧?
  我知鸟甚少,平时只能辨出最常见的麻雀、鹧鸪、燕子以及喜鹊。有一种小鸟的眉毛呈黄蓝黑数色,艳丽多彩,针挑线缀的一般,想必是人们说的画眉。另一种多黄羽,经常栖在我的窗台,想必是古人笔下常见的黄鹂。农民还教我认识了一种“铁哨子”。它们全身乌黑,比树蝉大不了多少,经常密密地停栖在一枝芦苇上,像一长串冰糖葫芦在风中摇荡,更像一长队孩子消受着翘翘板。
  但它们此时不是在过儿童节,只是在忍受餐前的饥饿,一心一意地盯着鸡场里的谷粒,眼巴巴地希望鸡群赶快退席,让它们也去吃上两口。
  每次我路过菜园,脚步声都会惊动几个胖大家伙,突然从瓜棚豆架下扑啦啦地腾飞而去,闪入高高的树冠。它们是野鸡无疑,在秋天尤其是肥硕厚重,重磅肉弹拉出一道道黑光,闹出的动静很大。我无法看清它们,只听到它们在树叶里叫声四起,大概是对我的刚才的突然侵扰愤愤不已。
  哥们儿,在他脑袋上拉泡屎怎么样?……我几乎听懂了它们的大叫。
  因为鸟太多,我们的菜园一度陷入危机,几乎维持不下去。尤其是初春之际,青菜鸟一来就密不可数,黑了一片天。我家豆角种了三道,还是留不下几粒种籽和几棵苗。饥鸟狂食之下,菜园成了它们的公共食堂,残羹剩饭寥落无几。到后来,我们派出了两个张牙舞舞爪的稻草人,拉起了防鸟保苗的大网,盖上了防鸟护籽的枝叶,各种空防措施相继到位,才勉勉强强度过了最危险的瓜菜发芽期。
  找来几顶破草帽戴在草木丛中,也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办法既吓鸟,也能吓人。一位从城里来的朋友,一进我家院门不禁神色紧张,因为他一眼瞥到丛林中闪烁的草帽,以为这里伏兵遍地,一场血战随时可能发生。
  他说,饥汉不知饱满汉饱,他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只知道无鸟之憾,却不知道鸟多之愁。 27鸟巢
  间伐竹木的时候,我发现林子里有很多空鸟巢。它们靠草须和油泥编织而成,丝丝入扣,环环相结,内壁光洁,外围粗松,隐约透出鸟雀涎液的酸腥气息,完全是精美的工艺品。一些朋友来乡下看我,给我带来食品什么的。作为回赠,我就给对方一个鸟巢,常常使他们大为惊叹喜爱不已。
  这些鸟巢能使人类惭愧。人有一双手,有起重机、推土机、打桩机、电焊机等各种工具 ,给自己筑一居室尚且不易。鸟只有一张嘴,全靠这张嘴完成所有的工序,日以继夜地啄之咬之叼之喋之,该是一个怎样艰苦卓绝的过程!它们看似没头没脑,游手好闲,自由散漫,但只要一到繁育的季节,为了构筑一个产房,就不惜忍受最难熬的饥饿和疲乏,忍受最严酷的风雨和暴晒,哪怕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一个影子,也决不停止衔泥结草。在这个时候,它们成了全心生育后代的亡命之徒,而且从未打算从这种生育中获取什么回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曾被我视为陈腐过时的儒家伦理。我现在也许应该更正一下:它不过是一种普遍的动物伦理,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可以想象,古代的儒生们与其它动物一样,缺乏保育的成熟技术,面临着生育成活率太低的危机。因是之故,他们想都没怎么想,就把繁衍后代当作了最高使命,把群类的存亡置于个人的苦乐之上,决不让生命之链在自己这一环终止。在这一点上,他们既不是多么聪明,也不是多么愚昧,不一定多么崇高,也不一定多么庸俗,只是比有些人更动物化。他们是一些披着长衫和夹着书本的人形鸟雀,说出了动物圈的一条硬道理而已。
  世界上所有的传统文化都把生育神圣化。那些庆祝生命诞生的种种鼓乐、歌舞、香火、祈祷……看来不过是透出了一片鸟语,昭示着谁也无法究诘的天道。
  想到这里,我把几只鸟巢重新安放在林子里,愿它们的主人欣然归来。 28 忆飞飞   姐夫是一个从国企退休的高级工程师,动手能力强,做鸡舍,挖粪池,打竹椅,把每件事都当军工业务定货,力求优质品率百分之百。听着满院子的鸟声,他似乎又有了一笔订单,拿来锯子、锤子以及卡尺,精心设计,紧张施工,用几块木板打造了一个尖顶鸟舍。里面铺设草须,相当于鸟类的席梦思。圆拱型门窗和门前的阶台,更有五星级宾馆气派,可供童话中王子和公主优雅出入。
  我们兴冲冲将它固定在一棵大树上,一心等待粉红色童话的来临,等待一排排的鸟脑袋在窗口出现。可好几个月过去了,这鸟舍一点动静也没有。很多鸟倒是来过的,也把它打量过的。但它们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很快又拍打着翅膀飞去,对欧式高尚住宅不屑一顾。
  我们怏怏地颇为沮丧。
  一天,地坪里有一片落叶在飘动和跳动,引来狗和猫的围观和大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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