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无双65武器图鉴 武器怎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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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传的一章,因本人疏忽,章节内容为我另外一个小说的文字,现在已经改过来,请大家谅解!出错部分为第一卷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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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不好意思,这两天公司事情太忙,晚上回家都是十点以后,头疼,所以米有发。请谅解啊,待会又要出去,欠的章节,周末一并补上!
此间年少
第一章 新婚大吉
  青城山,十月初九。
  新婚大吉。
  四个鲜红大字高悬翠浮宫前,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今天是青城派掌门顾龙升掌上明珠云罗仙子顾横波的新婚大喜,青城派已有多年未*办过喜事了,因此显得格外热闹。青城大小弟子数千人忙上忙下,宾客盈门,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偌大一座青城山,遥望去,灯火辉煌,竟似玉宇琼楼。
  新郎晏沧流来自东海第一世家孤晏城,其父为孤晏城第十七世城主晏正。
  三十年前青城顾龙升、孤晏城晏正、大理国王子段敬明、西昆仑耶律骁丹、岭南白飞羽五人皆是年少俊杰,曾于孤晏城外三十里联手重创东海扶桑国织田归裕麾下三十万魔兵,一时间声名鹊起。孤晏城一役之后五人义结金兰,同气连枝,各自苦心经营,颇有气候。如今青城派弟子遍布中原,隐隐然成中原第一大派,顾龙升几十年来内外修治,已有半仙之体,白日飞升也指日可期;晏正自三十年前率众击溃扶桑魔兵,挟威信连破扶桑诸岛七十二城,俨然一国之尊;西昆仑耶律骁丹,本为昆仑宫宫主,只为年少情事,黯然隐退,不知所踪已逾廿年;岭南白飞羽,十年建起岭南剑派,却一夜间顷刻解散,无人知其根本,飘然所至,杳然无踪,江湖传言白飞羽与耶律骁丹恋一女子,决战天山之巅,两败俱死,但尸骨无存,无人见证,终究只是传言;惟有大理段敬明,冲年即位大理王,整饬军民,平缅甸,破蛮苗,座下一百单八战将,勇士如云,曾助青城派抵御西方魔宫紫衣侯入侵,血战数日,终于击退魔族五十年来最大反扑。
  而今东海孤晏城与青城派联姻,新娘云罗仙子顾横波美若烟霞,新郎晏沧流年少英俊,为人谦冲有理,隐有乃父之风,二者结合,堪称珠联璧合。
  此时华灯初上,翠浮宫内喜气喧天,新人即将行礼,完此人生大事。
  晏沧流一身红袍,更衬托出其俊美无俦的如玉面容,他手牵披戴着凤冠霞帔的顾横波,意气风发,言笑晏然,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朝看遍长安花。
  这场婚礼本应由顾龙升大弟子李青竹主持,可是他今日却不知去了哪里,无奈下只能由二弟子林青云代替。不过林青云口才好过李青竹太多,此番误打正撞,倒是博得满堂喝彩。
  顾龙升长须及尺,今日也是容光焕发,身旁坐着他的夫人叶轻霞,虽已年过五旬,却驻颜有术,看上去三十不到,不过她眼里却似乎有些看不到的忧愁。今日爱女大喜,她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林青云年纪虽轻,却少年老成,精明干练,作为婚礼主持,他正准备喊“一拜天地”,可是却看见翠浮宫外,青城山下发出报警烟花!
  此次准备婚礼,顾龙升为防邪派妖人趁机作祟,已于山下安排好巡逻岗哨,大理段敬明除送来龙犀骨两对、千年灵芝一对、黄金五百锭、珍珠十斗之外,还带来百名龙牙兵,以助警戒。
  报警烟花一红三黄,可见敌手已是相当厉害扎手的人物,不过人数倒是不多,只有一个,到底是哪个高手单骑闯关呢?是偶然路过还是故意滋事?
  林青云走到顾龙升身边,耳语数句,顾龙升眉目跳动不止,良久方息,唤过身边三弟子张青石,张青石旋即出了翠浮宫。
  叶轻霞已然看见报警烟花,目光转向身边的丈夫,顾龙升伸手握住妻子柔荑,眼中满是柔情,微微摇头说道:“你不要担心,没什么事的。”
  她也摇头:“就怕是召南来…”
  话音未落,顾龙升立即说道:“怎么可能,半年前他身受如此重伤,纵然魔教救命法宝众多,能保住其心脉已是不错,怎么可能再来青城挑衅?你也别叫他叫得如此亲热,好象丈母娘叫女婿一般,须知女婿就在你面前,你看看沧流,哪点比不得他周召南?”
  叶轻霞叹息一声,黯然说道:“横波正在办喜事,可是烟蓝呢,这孩子,莫名受了这许多苦楚,可怜她还有孕在身。”说完,她的眼泪忍不住地掉落。
  顾龙升怒道:“今天是横波大喜的日子,你提烟蓝做什么,不晦气么!”
  他们夫妻两人拌嘴,好在离他人尚远,翠浮宫内又是欢腾一片,没有别人听见。
  她用袖内巾帕擦拭了眼泪,小心说道:“横波是咱们的女儿,烟蓝就不是咱们的骨肉么?你何必如此狠心!”
  “我狠心?狠心还舍得耗费我十年功力护住她的心脉不断,给她服下昔年黑水宫仅存一盒漫天星辰续断膏,又用万年温玉床保得她一息尚存?都是她自己作孽,和魔教少主混在一起,又怪得了何人!”顾龙升越说越气,声音忍不住高起来。他养气吐纳多年,可惜还是未能改得了自己这火暴脾气。
  林青云走过来:“师父,吉时已到,可以行礼了。”
  叶轻霞被丈夫一通抢白,竟然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翠浮宫外鞭炮声响起,唢呐声也欢快起来,人们欢笑着,准备迎接这盛典的到来。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喜庆,远处天际可见一些漂浮的乌云,这个夜晚,也许并不平静。
  林青云用混元真气把声音送到翠浮宫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就在旁边一般,这份功力就非一般人能够做得到。
  他高声说道:“吉时已到,新人致礼!一拜天地!”
  只见新郎晏沧流开心地拉着新娘的手,就要跪拜,而新娘被红色丝绸头巾盖着脸,看不见她的绝色姿容,却可见她的身躯在不断发抖!她将要经历这人生的第一次,也许内心正在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吧?
  正当此时,三弟子张青石却如炮弹般从外面飞回,重重地摔在厅前水磨石地上!众宾客惊呼声中,已是迅速退出一个大圈子!张青石口吐血沫,胸前鲜血汩汩流出,甚为吓人!
此间年少
第二章 魔教少年
  顾龙升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天:“何人如此大胆,敢伤我弟子!”言毕,宽大衣袖遥遥一招,右手中已多出一把太阿宝剑,三尺青锋抖动不已,寒光凛冽,仓啷而鸣!他一派宗主,突地飙怒,果然气势*人,众人无不后退三步,宫内声音俱无,一片静寂。
  宫外忽然传来衣袂破空的猎猎之声,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宫外,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缓缓从天而降,宛如天外飞仙,衣裳上红斑点点,想来已是经过一场恶战。白衣少年头发凌乱,面如冠玉,生长得英挺不凡,较之东海晏沧流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此时他却戟指怒张,掌中魔门圣兵蚩尤古剑遥指青城掌门顾龙升,口中银牙怒咬,眼中似乎是要喷出火来,他怒吼道:“顾龙升,你还我烟蓝!”
  顾龙升见是周召南,反而消了一些怒气,缓缓说道:“今日我顾龙升嫁女,与你魔教无关,你可早些退去,自可保得性命无虞。”
  白衣少年周召南悍上青城,就是为了寻得心中爱人,怎肯如此轻易退去?他瞥见身着大红霞帔的新娘,鬼魅般闪过身影,掠过众人,伸手抄起新娘,软玉温香抱在怀。
  晏沧流一个不小心,让心上人被魔教少年掳去,不由得又惊又怒又羞,喊道:“你放开我家娘子!”
  周召南嘿嘿冷笑着:“谁是你家娘子,烟蓝与我情深意笃,怎肯与你结婚!”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新娘盖头,露出了新娘苍白的绝美容颜!只见她红唇艳艳,眉目如画,雪肤琼鼻,娇羞无限,偎依在周召南怀中,软弱无力,身躯还不停颤抖,仿佛有幸福的错觉。
  此时旁观众人看见新娘的美丽面容,忍不住为之惊叹,周召南口中一边呢喃地喊着“烟蓝”一边往她脸上看去,等到看见她的面容,才大惊失色,如火烫一般松开新娘:“你不是烟蓝!”
  这时候顾龙升衣袂飘飘,闪电般夺回新娘顾横波,推给妻子叶轻霞。叶轻霞抱住女儿,自是唏嘘不已。
  周召南失望之余,不免有些灰心,遥向顾横波致歉:“横波妹子,此前曾听烟蓝多次提及你,刚才召南一时情急冒犯,还请见谅!”
  顾横波红唇刚启,却见晏沧流排众而出,脸色铁青,冲着周召南说道:“今日沧流娶妻,却蒙你羞辱,此番恩怨,愿在此做个了断!”
  周召南掌中蚩尤古剑支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撒在翠浮宫前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上!他半年前重伤未愈,今日又为寻心中爱人,罔顾伤痛,又在青城上下杀了个来回,从山脚一直杀到山顶翠浮宫,本以为能夺回烟蓝,孰料事情变故,心中气苦,旧伤复发。此前全凭一口气强撑,如今真气涣散,已难自保。
  还是叶轻霞心中不忍,轻轻唤道:“周召南,你今日重伤在身,还是早些退去吧。”
  周召南一身傲骨,怎肯如此离去,心知叶轻霞维护美意,却兀自不肯低头,好容易调匀一口气,说道:“你们将烟蓝交与我带走,我便不犯你青城!”
  他本是年少气盛,更兼之心念顾烟蓝,却激怒了顾龙升。他太阿宝剑一举:“周召南,你我正邪不两立,半年前未将你刺死留你一条残命,平日里正后悔万分,没想到你今日居然主动上门求死,那可怪不得我以大欺小,灭了你这魔门妖孽!”
  顾龙升以一派之尊主动挑战一年轻后生,兼且周召南重伤在身,本不是正道中人行事,可是毕竟魔教诡计多出,势力日益壮大,逐渐威胁到中原,不得不如此先行杀戮,以绝后患。
  人群中也有人喊出声来:“顾掌门除魔卫道,本就是行侠仗义,用不着和这妖孽讲什么江湖道义,魔教残害生灵,咱们早就深受其害,让我们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拿这小子给他们血祭!”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纷纷,竟似义愤填膺,要把这周召南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各位恐怕也知道紫衣侯爷的报复手段吧?若是小侯爷被你们这帮蠢材杀了,中土此后必将血流成河、鸡犬不宁!”
  这声音就像一根细丝,虽刺耳却让人捉摸不透,很是难受,令人听了寒意顿生。
  远方空气中渐渐幻化出一个手持智磐的魔神,虽是气化,仍是栩栩如生。
  有人惊呼起来:“是魔教天王碟儿布!”
  魔教紫衣侯下面有四大天王,分别为智慧天王碟儿布,权法天王多尔甲,孤峰天王布达拉和爱欲天王班察那巴。这四大天王无恶不作,为魔教中除紫衣侯周裂天外最具权力的人物,魔法通天,嗜血成性,令人闻风丧胆。不过四大天王一般只守在魔山圣殿,甚少下山,所以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十年前魔宫紫衣侯率十万精兵攻打青城山,中土各大门派闻风驰援,都曾经见识过充当先锋的四大天王的厉害,此四人常气化成手持智磐、手执权杖、手拿山峰、手托裸女的四大魔神,一旦被气体碰上,必死无疑。
  宫外空旷处又传来一个女声,听了让人绮念大动,空气中逐渐幻化出一个手托裸女的魔神形象,她口舌大动:“还有我呢,班察那巴!十年不见,班察也想念各位中土英杰得紧呢!”谁要被她给念上了,估计性命难保。
  人群中一阵骚动,各种兵器、护身法宝已然施展出来,一时间云蒸霞蔚,烟雾缭绕,五色杂陈,倒也是难得奇观。
  魔教四大天王已然出动两位,可见紫衣侯周裂天对爱子是如何照顾呵护,不过这之外魔教究竟有没有其他阴谋,令人后怕。
  好端端一个婚礼殿堂,眼看就要成为修罗杀人地狱。
  顾龙升眼中寒意如刀,直*白衣少年周召南,眼看远处黑黢黢的天空,谁知道那里还躲藏着多少魔众?
  班察那巴气化人影摇曳,挺胸摆臀,惹人遐思,语音销魂:“顾掌门别来无恙?比廿年前更多了些男人味儿,可真叫班察舍不得呢!今天咱也不是找掌门的麻烦,只想带走咱家少主人,望顾掌门体恤班察,行个方便!”
此间年少
第三章 东海沧流
  周召南挣扎着吼道:“我不走,除非他交出烟蓝!”
  碟儿布还是那副爷爷不亲、姥姥不爱的半死不活的口气:“少主,你这次重伤未愈,私下圣山,老主人盛怒,要咱带你回去,可别再出什么事端。”
  顾龙升掌中盛芒一闪,沉声喝道:“青城山岂是任你等妖魔横行之地?你们来去自便,也太不把顾某人和青城大小数千子弟放在眼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霍霍,说来说去都是我死你活咯?顾掌门,你真是空口吃大蒜——好大的口气!想我圣教横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班察那巴也生了气,看来今番绝难善了。
  顾龙升嘿声冷笑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本分,你们今日送上门来,可别想走下这青城山!”
  周召南长剑支地,气息颤动,又听了顾龙升所说道魔之分,回想起自己当日与烟蓝语笑嫣然,而今却生不得见,心中气苦,原本就已涣散的真气忍不住在体内各处冲突,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撒在地面上。旁人知晓他昔日与顾龙升爱女烟罗仙子顾烟蓝少年情事的,无不心中恻然。他摸索着从所着白衫内掏出两粒五彩斑斓的丹丸,看也不看,和着嘴角鲜血吞了下去。
  内中有好事者知晓这丹丸来历,乃是五十年前“药王”孙念圣秘制还神丹,非但能治人伤病,且能激发人体内真气数倍,一共制成十粒,哪里晓得这魔教少年一吞就是两颗,简直是暴殄天物,当下又嫉又羡,惊呼出声:“是药王的还神丹!”众人总是听说过这疗伤秘药的,一听之下,惊喜之余又有隐忧,这魔教势力当真深不可测,难怪这少年半年前在青城已是重伤若死,而今却又生龙活虎地上了青城山。
  须臾之间,未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周召南已然伤愈,挺直腰杆,虽是孤零零地站在敌人中间,却一无惧色,一阵风吹来,白衣飘飘,颜容清俊,竟是宛若神仙。叶轻霞远远地看着,忍不住心中黯然:“要是烟蓝能和召南在一起,果然胜似神仙眷属。”她一双美目朝顾龙升望去,三十年前,他也是这般英俊潇洒,回想起前尘往事,大敌当前,不由得痴了,嘴角露出笑意。她终究是妇人心性,一心只念儿女情长,恨不得这天下太平,爱满人间,全无杀伐。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云罗仙子顾横波一双妙目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央这个英俊少年,暗自一叹:“早就听说魔教召南少主天下第一清雅,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难怪姊姊为他倾心,他既英俊,又多情,肯为了姊姊悍上青城,这份情意,便是姊姊知晓,恐怕也要感动。我那晏郎,以后可会这般待我?”一念至此,眼波流转,往晏沧流看去,只见他阴沉着脸,却气停渊势,俨然一派宗主风范,虽及不上周召南神仙一流人物,却也不失身份气度,依他这个年龄,已属难得。顾横波心中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刚才这周召南罔顾生死,不顾一切把她夺过来,抱在怀里,她首当其冲,闻得他身上男子温热气息,兼之他柔情缱绻揭开她的盖头,那一刻,她忽生出古怪念头:要是他爱上的是自己多好!哪怕像姊姊那样为别人不容,身受重伤,至今还躺在后山,得此人之爱,夫复何求!此刻想起一直昏迷不醒的姊姊,虽得父亲不惜耗费真元施救,却因为受伤太重,又有孕在身,个中辛苦,恐怕只有姊姊知晓。想起姊姊,念及从前姐妹情深,长姐如母,时时照拂自己,如今却境界迥异,造化弄人,不禁有些恨起爹爹来。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熟悉的人以后却要厮守终身呢?晏沧流虽然少年英才,自己却与他不熟,只年少时见过几面,为什么父母之命就一定不能违背?她年少心性,本不懂得儿女之情,就听从父母之命出嫁,而今受到激发,周召南执着而倔强的影子居然在心头挥之不去了,相反本就不熟悉的晏沧流在她心中反而淡漠了许多。少女情怀本就难猜,她这转瞬间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心思,虽然静静地动也未曾动,情感世界已是大大颠覆,一切来得太快,又难以接受这错综复杂的思想,眼见着周召南又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块,心中忧急,一时情难自抑,喊了一声:“周郎!”便幽幽地昏倒。叶轻霞见爱女昏倒,立刻扶她起来,缓缓渡入玄英真气。
  群雄与魔教徒众势不两立,正在剑拔***张的时候,忽听得一女子的喊声,却没听清,纷纷把目光投来。顾龙升站得离她近,那喊声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愈发羞怒,一个女儿已经让他颜面大失,难道这个最听话的小女儿也要步她姊姊后尘,喜欢上这魔教少年?面前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害得女儿迷失本性?他如此一想,眼中寒光大盛,已决意要把周召南斩于太阿剑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龙升心意已决,重重地“哼”了一声,唤道:“沧流。”
  晏沧流红袍阔袖,出列拱手为礼:“顾叔叔,沧流在。”他父亲晏正与顾龙升结拜兄弟,因此他从小就叫惯了叔叔,本拟今日拜堂之后就改口称父亲的,哪里知道却被周召南这魔教少年毁了自己礼宴,心中一万个不高兴,恨不得立时把周召南斩了。但他自小家教甚严,知书达理,没拜堂,还是称叔叔,一点没乱了礼数。
  顾龙升眼见爱婿处变不惊,定力超越常人,心中欣喜,却没说出来,只是说:“横波病了,见不得血腥杀戮,你且扶她去后头休息,勿要使旁人惊扰了她。”
  晏沧流眼看周召南,想必他也听到顾横波昏倒前说了什么,心意转了几转,当即转身对顾龙升言道:“顾叔叔,请恕小侄难以从命,而今魔教来袭,大敌当前,沧流纵然心爱横波,却也知道舍生取义,儿女情长此时要不得。沧流今日纵然血染翠浮宫,也要护得青城周全!”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群雄心中不由得一振,士气大长。
此间年少
第四章 神农化羽
  “也罢,沧流,诸位,今日龙升嫁女,却引来魔宫来袭,实在对各位不住。不过自古魔道不两立,还请大家同仇敌忾,剿灭妖魔!”顾龙升一派宗主,武林领袖,言出法随,众人也知道今日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纷纷响应。其中也不乏各派宗主,黑夜之中,隐住身形,相较敌我之势,倒也不至于有败算。
  周召南吃了那两粒药丸,果见奇效,伤势已是好了大半,药王之名,诚不我欺。
  魔教智慧天王碟儿布“桀桀”笑道:“你们这群自命侠义的家伙,不如降了我紫衣神宫,吃香喝辣,各随尊便,何必弄得大家都不开心,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呢?紫衣神侯天生神武,雄图霸业,有得天下之心,各位若是归顺,此后开疆封土,在列各位都不失王侯之位。若是不从,今晚,便是我紫衣神宫屠戮中原之第一战!”这段话威*利诱,倒真说到了某些意志不坚的人心坎里,当下便有些动摇。
  班察那巴现了身形,翠羽蓝衫,露出白生生的两段玉藕也似的小腿,脸蛋有些红,哪里像个杀人于无形的女魔头,分明是个天真娇憨的小女孩!她嘻嘻笑着:“看来今日班察是跑不了啦,晚上想找个年少侠士来陪,不知道哪位看得上班察这残花败柳呢?”她目光流转,媚气横生,声音娇嗲,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当下就有人耐不住她媚功的诱惑,手中兵刃落地。
  周召南却不习惯她这般作为,眉头皱了几皱,终于拿稳手中蚩尤剑,剑尖始终不离顾龙升眉心。他伤势已好转,兼之身后两大魔神撑腰,豪气复生,刚才的灰心失望已经抛到九霄云外,长啸一声,直刺得天上云层翻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今日将烟蓝交与我带走,召南不伤青城一草一木,否则,定要杀得青城鸡犬不留!”众人想起魔教凶残手段,不由得心中一寒,目光纷纷向顾龙升看去。
  顾龙升道:“青城山岂是由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今天你们都留下吧!”
  宾客中有人可不这么想,“川中双盗”花飞、鱼飞凫撇撇嘴说道:“顾老头,今番青城办喜事,我们兄弟过来讨两杯酒吃,瞧个热闹,可不想把命给交代咯!对不住,咱兄弟先行告辞!”
  两人微微笑着,往山下走去。
  班察那巴衣袖一挥,身后魔兵顿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放这“川中双盗”下了青城山。
  此例一开,有些贪生怕死的宾客,步了“川中双盗”后尘。魔教却还守信,居然就让他们下得山去。宾客转眼间就走了大半,把个顾龙升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好在青城众弟子平日训练有素,由各自师尊带着,整饬有序。其余未走宾客,多是顾龙升生平旧交,其中不乏地仙级的高手,此刻隐忍未动。顾龙升放眼望去,宾客虽走不少,但于己方实力并没有太多减少,顿时放下心来。这次嫁女,本就担心变故陡生,仓促难以对付,早就暗中布下伏兵。他虽然心情暴躁,但办事粗中有细,妻子叶轻霞昔日行走江湖时人称“女诸葛”,出自江南第一山庄“飞柳庄”,以机关消息、精巧暗器、行兵布阵闻名一时,叶轻霞更是智慧超群。这三十年来,顾龙升能够把青城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叶轻霞幕后有功。今日魔教能够悄然杀上翠浮宫,青城早有布置,许多机关并未开启,只为诱敌。对外只有大理一百龙牙兵担任警戒,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埋伏!
  顾龙升一念至此,森然笑道:“尔等妖魔,你们与我青城大小几十战,可曾从龙升手底下讨得好去!既然来了,把命留下!”话音刚落,身形一振,掌中太阿剑青芒一闪,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青光,刺向周召南。他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旦刺杀周召南得手,魔教众人必然军心涣散,到时候各个击破,不愁妖魔小丑不乖乖授首。
  不过他想得挺好,周召南本身修为不弱,见他袭来,一振蚩尤,身子也化作一道白光,迎上顾龙升所化青光,缠斗起来。只见半空中一青一白两道光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上一下,或绞杀一块,煞是好看。
  班察那巴娇声笑着:“呵呵,终于按捺不住了么,那班察也陪各位玩玩!”
  她一顿足,手上已经多了一条赤色竹鞭,带一层淡淡的红色烟雾。
  “神农鞭!”
  当下有人惊叫起来。这神农鞭相传是当年神农尝百草时用的一条竹鞭,此竹名为追日,取自终南山下鹰愁潭,一年长十寸,长愈千丈,合抱之粗,只因山峰挡住阳光,才引得追日竹疯长,坚逾金石。神农取此竹,化须弥于芥子,把根追日神竹炼化得长短粗细伸缩自如,测百草毒性,一触便知,少受了很多痛楚。此后神农羽化,此鞭为轩辕黄帝所得,因神农鞭遍尝百草,深具至毒,轩辕帝甚为不喜,但至宝毁去可惜,便藏鞭于鹰愁潭底,立下极厉害的法术禁制。不知道这班察那巴怎么破了轩辕黄帝的禁制,取得神农鞭,并掌握了用法,十年前魔宫入侵青城,这条鞭杀得青城血流成河。亏得东海晏正、大理段敬明、青城顾龙升三大高手联手,才压制住这神农鞭。
  而今神农鞭再现,众人免不得心有余悸。
  尽管神农鞭厉害,也不是无可抵御,只要不畏巨毒,便可视若等闲,但此鞭轻轻一点,石块立成齑粉,有几人能抗住?
  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声音传来:“神农鞭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根破竹子么?”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无礼。
  班察那巴闻言一愣,嘴角带着难以猜度的微笑:“哪位妹子在班察背后说话,出来和班察较量较量!”
  “出来就出来,本姑娘还怕你这妖女不成!”一个俏生生的身影闪了出来。
  后面阴暗处有个年老的声音喝道:“樱儿,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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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教天王
  那樱儿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穿一身兽皮马扎,虎皮短裙,脚下一双鹿皮靴,野性*人,倒也活泼可爱。腰间束一条流光溢彩的带子,左侧一个不甚起眼的皮囊,鼓鼓沉沉,不知何物。樱儿一听爷爷说她胡闹,心中登时不乐,撅着嘴唇,满脸的不乐意:“爷爷,樱儿都这么大了,您还老说樱儿胡闹。您这次就看我怎么把这妖女的竹子给抢过来吧!”
  那老头咳嗽两声,喘息沉重,声音嘶哑着说道:“好你个臭丫头,长大了就不听话了,也罢,就顺你这次,自己小心!”
  班察那巴虽然还是笑盈盈的,可是脸上已经渐渐变了颜色,自己身为魔宫四大天王之一,平日里杀人无数,手上又是神农至宝兵刃,居然被一个小小孩童羞辱,听她口气胜她似乎是十拿九稳之事,心下恼怒异常,恨不得一鞭打得小家伙形神俱灭。
  樱儿笑盈盈地看着班察那巴,小手一伸:“你把鞭子给我就让你走。”
  饶是班察那巴忍气功夫再好也受不了她的刺激,银牙一咬,挥出神农鞭,一股红色淡淡烟雾在周遭空气中悄然散开。
  樱儿不躲不闪,一双手直接往神农鞭上抓来!
  班察那巴叱道:“无知娃娃,找死么!”腕上加力,神农鞭如有灵性,鞭尖犹如蛇信,点向樱儿胸口。
  晏沧流看着,忍不住要出手,他仁厚心性,不忍见樱儿丧命鞭下。哪里知道他还未出手,樱儿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居然牢牢夹住了鞭梢,而神农鞭所带出的千钧之力也被她两根手指消弭于无形!那两根手指,居然变成了银白色,宛如银铸一般。
  班察那巴又惊又怒,忽然想起一个久远的传说和一个湮灭的世家。她惊道:“惊神指!难道你是公孙?”
  樱儿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公孙。”
  那老头又“咳咳”地说道:“樱儿,你拿住她鞭子就可以,何必和她多话?”
  惊神指三字一出,又惊住了众人,看来这个夜晚,真的是惊喜不断!
  原来这惊神指本是上古蚩尤所创,授给身侧封印神魔公孙矩阳。相传昔时蚩尤尊魔帝冥色之命,脱体人间,与轩辕黄帝为战,率八方魔兵,攻城略地,困轩辕于山林迷雾之中。后经仙人指点,轩辕建造指南车,带领军队走出迷雾,一举击溃蚩尤。蚩尤自知大势已去,拟将自身封印进一幅功参天地造化的山河图,一旦有人能够解开封印,他便可重生。当时公孙矩阳对蚩尤忠心耿耿,于是蚩尤便将山河图交给公孙矩阳,并立下极厉害的诅咒禁制,此后公孙世家就隐姓埋名尽心尽力守护山河图,期待有缘人,解印蚩尤。为担心公孙世家中人修为不能保护山河图,遭人毁坏,蚩尤创惊神指,食、中二指色如白银,无坚不摧,无刃不挟,且公孙后人内力修为一代更比一代强,生下来即如此,因此公孙世家修为最厉害的即是辈分最小、年纪最小那一位。
  如今惊神指重现江湖,难道公孙世家已经找到山河图的解封印之人?那史上传闻魔法滔天、杀人如麻的魔祖蚩尤,真的会死而复生?
  那班察那巴本属魔界,虽在人间号称“魔教四大天王”之一,但是在魔界却什么也算不上。蚩尤下凡之前,在魔界已是赫赫有名的魔王,他下界与轩辕争天下,虽然不幸兵败,但威名不坠,被魔教奉为始祖。公孙世家几千年来代代更迭,恪尽职守,保卫山河图,因此在魔界也享有极高声誉。更因着几千年来,公孙世家修为已臻化境,如若不是要受禁制诅咒,其修为堪与飞仙相抗衡。
  而今班察那巴眼见公孙世家传人,挟惊神指横空出世,不禁惊喜万分,当下顾不得魔教天王尊严,撩开衣裳下摆,盈盈跪拜,柔声说道:“紫衣神宫第三十七代宫主紫衣神侯座下班察那巴拜见公孙封印守护神!”
  那樱儿如此轻易地夺了神农鞭,又见班察那巴跪倒在地,她虽然一身功力惊人,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转头找爷爷给她出主意。
  爷爷还没有现身,只是声音又出来了,在人群中间飘荡,谁也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老头说道:“我公孙家才不愿意管你家宫主什么事呢,你也不必参拜,公孙家本是圣仆,地位卑微,经受不起如此大礼。今日只是借你神农鞭一用,用完自去紫衣宫归还。”
  班察那巴纵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没有法子,只得拜伏地上:“班察得遇蚩尤神仆,何其有幸,区区一条神农鞭,只要神仆说道一声,班察自然双手奉上。”
  一看班察那巴如此形状,那公孙樱有些窘迫,须臾收了鞭子,隐于人群之中。
  这时候周召南所化白光与顾龙生所化青光正自斗得难分难解,一个是修为多年,功力精湛,一个是后起之秀,搏命打法。周召南虽然功力稍逊一筹,但他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招式,顾龙升不得不有所顾忌,急切间两人竟堪堪打了一个平手!
  太阿剑与蚩尤剑都是上古神兵,锋锐异常,几千年来饱经淬炼,已然颇有性灵,于剑身外生出剑魂。一旦持剑人与剑魂心意相通,便可化以人御剑为以剑御人,人剑合一,纵使不会剑术的普通人持了剑,也可人随剑御,只是真元消耗过甚,此后非死即伤。
  正当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有个丫鬟惶惶忙忙从内堂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惶急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快要生了,是难产!”
  叶轻霞给顾横波渡完真气,新娘子已经悠悠醒转,手心捏着东海鲛人定神珠,晏沧流手持伤心小斧,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顾横波。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中央缠斗的两人身上,又担心又无奈。
  这时候丫鬟跑出来说大***难产,人群中顿时又是哗然一片。青城本是名门正派,掌门顾龙升更是治家严谨,颇有家声,二女儿刚刚出嫁,大女儿怎么会临盆呢?这不是有辱家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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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横波含情
  虽然江湖上都知道青城烟罗仙子顾烟蓝爱上魔宫少主周召南,两人情愫暗生,结果当魔宫紫衣神侯放下架子亲派座下爱欲天王班察那巴,又托与顾龙升颇有渊源的星宿海天星石姥,前往青城提亲,却被顾龙升横眉怒目给赶了出来,丝毫没给天星石姥面子。这星宿海天星石姥原与顾龙升是旧识,此次被辱,想自己也是地仙级人物,逍遥于星宿海荒原,抹不开面子来提亲,谁知这火爆脾气顾大炮软硬不吃,居然让自己下不来台,于是赶回魔山,向紫衣侯哭诉,添油加醋了一番。这紫衣神侯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十年前曾为实现魔教统一大业,率十万魔兵攻打青城,不料顾龙升自东海孤晏城一战,声名鹊起,大理段敬明、孤晏城晏正相继来援,江湖各大小门派也在最短时间内派出精锐弟子,三十天内杀得魔宫大败,损失惨重,迫不得已退出中土。自此魔宫就与青城结下了梁子,周裂天本想趁此机会结亲,与青城修好,以便扫除进攻中土之最大障碍。哪里知道诨号顾大炮的青城掌门在原则问题上寸土不让,给自己碰了个大钉子,心中愤恨。顾龙升在赶走班察那巴与天星石姥之后更是当众将爱女烟罗仙子顾烟蓝封进思过崖天师洞,一世不得下崖。其时顾烟蓝已有三个多月身孕,周召南得知爱人受苦,生不如死,向父亲哀求派兵攻打青城,解救顾烟蓝。周裂天一是不忍儿子为情所困,二是气愤顾龙升不通时务,便任由周召南率精锐魔兵,直上青城讨人。那一战,顾龙升神威大显,力挫魔宫孤峰天王布达拉,掌毙魔兽浑天,力泄之余,被周召南贾起余勇破了护身真气。就在顾龙升绝望准备兵解之时,被困于思过崖洞的顾烟蓝突然出现,用身体挡住了周召南的蚩尤剑。因为那一剑挟周召南全身愤懑之戾气,唤出剑魂,无坚不摧,破了顾龙升护身真气,破坏力极强,当时周召南也看见了顾烟蓝,但剑势已出,人为剑御,难以收回,刺入顾烟蓝体内,震断顾烟蓝几乎全身经脉,连心脏也裂成了七块玲珑心。周召南误伤爱人,伤心欲死,被缓过气来的顾龙生一记惊雷摧心掌引来天雷火,打得差点形神俱灭。孤峰天王布达拉冒死抢下周召南躯体,败走青城。这此后顾龙生耗费自身十年功力来修复顾烟蓝心脉,周裂天穷极魔宫圣药为周召南疗伤,一去就是半年,没想到半年后周召南居然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青城山,功力似乎还超过往昔。
  这烟罗仙子顾烟蓝没死也就算了,居然还十月怀胎,将要生产,这怎能不让众人惊讶!顾龙升正和周召南斗得不分你死我活,听到顾烟蓝难产的消息,立刻收了剑光,落下地来;周召南本心必死的念头,这时惊喜万分,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顾烟蓝身边。两人顿时没了打斗的心思,按住剑光,显露身形。
  周召南胸膛起伏不定,强忍住伤口创崩之势,抓住那丫鬟,形如疯虎:“快告诉我,烟蓝她在哪里?”
  那丫鬟平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时吓得哭了起来。
  周召南一时情急,眼见丫鬟哭了起来,才想起自己不该,又忙着道歉:“姑娘,对不起,召南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那丫鬟还是哭个不住,周召南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用力抓着丫鬟的手腕,差点捏碎了她的骨头,难怪她哭。他立刻放开手,讪讪地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龙升恨恨地看着他:“孽畜,要不是你,我家烟蓝怎会受此苦楚!”
  叶轻霞本就对周召南无甚恶感,这时爱女难产,也顾不得什么,就低声对丈夫说道:“龙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他计较什么。”
  顾龙升一挥衣袖,气愤难消,转过头去。
  周召南忍住悲愤,因为情势紧急,哀言说道:“还请带召南一见烟蓝,见过之后,召南以死谢罪。”
  顾龙升只是嘿嘿地冷笑,他心中也是气愤至极,他本把顾烟蓝视若掌上明珠,不仅一身武艺倾囊相授,又让她拜黄山餐霞大师为师,没想到女儿居然爱上死敌之子。这周召南若是平凡人家的儿子也就算了,偏生却是魔宫少主,自古仙魔不两立,顾龙升识得大义大体,决然不能答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情深至此,视死如归,女儿重伤昏迷半载,除了保她暂时不死之外束手无策。他这次急着要把二女儿顾横波嫁出去也是含有深意,只是一时不能明说。
  周召南眼看自己软硬兼施,自己就是见不到烟蓝,又悲又气,伤口迸裂开来,鲜血顿时染红了胸前白袍!
  班察那巴于数丈外看见,担心地说道:“少主,你身体重要,先缓一缓,待班察为少主治伤,再杀将进去,抢回少夫人也不迟!”
  顾横波脸色苍白,满怀柔情地看着周召南,一颗芳心全随了他去,全然忘记了身边气得脸色铁青的晏沧流!她忽尔站起来,看着周召南,说道:“他们恨你,我不恨你,我带你见姊姊去,只愿你见了之后莫要伤心。”
  周召南于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当下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一如夏花般绚烂:“多谢横波妹子。”
  顾横波见他英俊如此,不禁看得痴了,忽然想起自己身份,红了脸,暗自嗟呀,低下头去,柔声说道:“周公子,请随横波来。”
  顾龙升重重哼了一声:“臭丫头,你想作反不成?”
  顾横波朝父亲和身侧晏沧流盈盈一拜:“父亲,晏郎,请恕横波无礼,周公子与姊姊情深意笃,横波心中不忍。”
  晏沧流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悄悄收起手中伤心小斧。顾龙升却冲妻子眼睛一瞪:“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咱家女儿怎么样了!”
  顾横波婷婷袅袅,引着周召南隐入后堂,顾龙升夫妇也急急忙忙跟着进去,留下晏沧流、一干弟子及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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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翁婿对话
  林青云才智、谋略均是一流,此时师尊不在,自己独当大任,不慌不忙,沉声说道:“班察天王,碟儿布天王,师尊走前曾留下话来,今日魔教若肯退去,青城必然不伤你们分毫,否则立刻刀兵相见!”
  班察那巴和碟儿布心系少主,不敢就此退却,两魔商议一阵,才由班察那巴说道:“也罢,神教徒众先退,班察和智慧天王暂且留下等待少主。”
  宾客中有人说道:“你们俩个魔头在此,就不怕咱们把你们给宰了?”
  班察那巴美目一横:“班察虽然失了神农鞭,可身上还有不少法宝,各位是不是很想见识见识?”她声音虽然娇媚,可是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杀气。
  碟儿布也桀桀笑道:“碟儿布出门得急,没喝饱人血,据说中土高手血液鲜美,倒是很想尝尝咧!”
  人们气得大骂:“你们两个怪物,兄弟们并肩上,把你们剁成十七八块喂母狗!”
  还是林青云处事得当,跨步上前说道:“各位,掌门一言九鼎,今天就给掌门个面子,不要与他们计较。”
  众人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图个嘴皮子痛快,若要他们真的动手,那是万万不敢的。
  很快有人把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众人便在偏厅休息,喝酒吃菜。只有班察那巴和碟儿布静静地坐在翠浮宫前,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悄无声息。
  2.顾横波带着周召南,身后跟着顾龙升夫妇,急急地赶去见顾烟蓝。
  周召南虽与顾龙升势同水火,但两人此刻心系一人,情牵自身,也没了争斗之心,世事如棋局般变化不定,奇妙莫测。
  翠浮宫后是一条弯曲的长廊,两边种着奇花异草,水榭长亭。长亭外,有条幽静的小路。顾横波穿着鲜红的喜服,走在最前面,周召南紧随其后。
  小路尽头,便是一座断崖,断崖上有个小院,里面灯光掩映,还有些慌乱的人声。
  顾横波推门进去,已有丫鬟迎了上来。
  “平儿,姊姊现在怎么样了?”顾横波关切地问道。
  那叫平儿的丫鬟倒是伶俐,唧唧喳喳地说道:“大***还是昏迷不醒,不过生产挺不顺利的。孙婆婆已经忙了一个时辰,她说这次是难产,最重要的是大***昏迷多日,根本不能自主,这就增添了许多麻烦…”
  她还没说完,周召南已经急得要往里面冲去,却被刘平儿拦住:“哎,你这少年,怎么一点都不通事理?人家女人生孩子,你进去做什么?”
  周召南在这种状况下,蓦地没了男子气概,颞颥着说:“召南只是想看烟蓝。”
  刘平儿忽尔拍掌笑道:“呵呵,原来你就是***的心上人啊!以前***回来,总跟我们提到你,说你如何英俊体贴,冰雪聪明,怎么今天看来却有点傻傻的?难道是我们***看错人了不成?”她絮絮叨叨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忽然看见顾龙升夫妇二人出现,立刻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顾龙升和叶轻霞恰恰赶到,见众人忧急神色,心下已自明白了几分。
  两人对视一眼,叶轻霞说道:“龙升,你且和召南在屋外稍候,我和横波进去看看。”
  顾龙升有些尴尬,淡淡地说道:“没想到我顾龙升也有束手无策之时,也罢,就在这思过崖等着。轻霞,你小心。”他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妻子。
  “嗯?”叶轻霞听到丈夫如此亲热地喊自己名字,暗自感到几分甜蜜,不由得回头一笑,看得顾龙升痴了。这几十年来,他沉迷于武学,少了很多与妻子温存,原来他冷漠的外表下还是藏着一颗温柔的爱心。
  她虽然已过了如春花般摇曳的年龄,可是这一回首,却犹自带了几许风情,可以想见当年是何等风姿!顾龙升年少得志,想当年,鲜衣怒马,美人轻裘,佩长缨,挟长剑,是何等的快意恩仇!他看看旁边的周召南,与他年少时是何其相似!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年轻人谁不会犯错呢?他如此一想,对周召南的恨意也就减了几分。
  顾龙升看着叶轻霞妩媚的背影,眼睛里闪出年轻人才会有的火花,原来他还未曾老去。他喊了一声:“轻霞,一定要保住咱们烟蓝的命啊。”
  周召南一颗心全都系在屋内烟蓝的身上,没有心思与顾龙升争斗,手心紧握着,可惜却不能帮上一点忙,不禁暗恨自己的没用,心里在激烈地大喊着:“烟蓝,我对不起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可最后偏偏就是我伤了你。烟蓝,你现在还好么,我不想失去你,你再忍忍,坚持一下,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家,从此不问江湖世事,就这么平凡恩爱地生活在一起。”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破裂的创口依然流着鲜血。顾龙升看了不禁生出恻隐之心,毕竟女儿除了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之外,最亲的男人就是他了,自己其实何尝不愿意女儿有个爱她疼她的好男人,做父亲的谁不希望女儿终身快乐!可是,偏偏这个周召南是魔教紫衣侯的儿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他都不应该把女儿交给周召南。只是这样一来,对女儿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她本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太多的仇杀,复杂的恩怨,爱情本来是个美好的东西,谁都没有权力去破坏它。他维护了江湖道义,却牺牲了一个女儿,别人平素里只看得到顾龙升身为一派之主,一呼百应,可谁看见他坚强的背后?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丈夫,平凡的父亲,有膝下小儿女承欢。他心中闪念,掠到周召南面前,点了他胸口膻中和神阙穴,止住伤势。
  周召南正自失魂落魄,见到顾龙升为他治伤,不由得心中一动,但他知道自己伤势严重,恐怕已无回天之力,除非药王再世,华佗重生。
  顾龙升见已给他止住了流血,重又回复了冷冷的表情,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断崖边,山风猎猎,寒意袭人,远处群山黢黢,松涛阵阵,隐有百兽飞禽争鸣,乌云散开,月色撩人,清辉遍地。
  顾龙升负手而立,遥望苍穹,沉默半晌,忽地说道:“你与烟蓝之事,我也知道一些,其实做父亲的,哪有不希望女儿幸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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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孪生兄弟
  周召南身上旧伤复发,只是靠那两粒还神丹勉强压制住,如果不动真气还好,一动真气,血气上涌,加速体内血液循环,伤口迸裂。此时虽然被顾龙升勉强止住,但也只是暂时无虞,时间长了,必将失血过多而死。除非立时有人替他修复经脉,导气运行,但他一身修为恐怕也将付之东流!他此时只想早点见到烟蓝,看到母子平安就是最大的心愿。顾龙升忽然说出如此之言语,也许是他经过这半年多,看到周召南对女儿的情意了。
  周召南一时无语。
  顾龙升忽然用手指向天空,千万里之外高悬的那一轮明月。声调突地高了起来:“你可知道为何我不把烟蓝嫁与你?”
  周召南点头:“你们不屑与我们这些所谓的妖魔为伍。”
  “错!”顾龙升手指皎皎明月,“你可知天之上有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周召南神色也严肃起来。
  “你也知道有神明!那为何你们不敬神明,反而去敬妖魔?”顾龙升声调扬起,“看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有志男儿,当去拯救天下苍生,使人民安居乐业。可是你们魔教,却趁天下大乱,以残害生灵为乐,颠倒黑白为趣。”
  周召南说道:“为什么会天下乱,国破家亡?你们所谓的神明,平日里接受顶礼膜拜,可这个时候都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善少恶多,人心最毒,你们有你们的神明,我们有我们的神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你们眼中,我们是魔,那在我们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魔呢?各自信仰不同,正所谓征服,不是你们灭了我们,就是我们灭了你们,终至于天下大同。”
  顾龙升叹息一声:“仙魔不两立,正如物有正反两极,魔王冥色妄图灭了玄天帝,颠覆世界。你我信奉之主不同,我不是不屑与你们妖魔为伍,而是根本不可能混同一谈。你我之间本就两立,我怎么可能把女儿给你?”
  周召南说道:“如你肯让烟蓝跟我走,我可以保证以后归隐林泉,不再涉及争斗。”
  顾龙升眼中精芒一闪:“如你肯脱离魔教,我自可让烟蓝跟你。只不过,唉。”他手捻颔下长须,黯然失色。“我耗费十年功力,只能保她气息尚存,这半年来,烟蓝她一直昏迷不醒。”
  周召南听了顾龙升说话,心中悔恨万千,无论如何当初那一剑也不该刺下去。
  “但愿烟蓝能够逃过此劫,我现在用万年温玉床保她心脉不断,日后还需名医施救,怕只怕她受的伤,神仙也难救啊!”顾龙升大战过后,变得儿女情长,眼见周召南如此痴情,又目睹女儿半年来惨状,如能借此修好,这周召南也是二十年来江湖中最杰出的男儿。否则以女儿烟蓝那眼高于顶的个性,也不会爱他如此之深,如能借此机会感化他脱离魔教,归于青城门下,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顾龙升心念转动,悦声悦色地说道:“召南,若你归我青城门下,协力治好烟蓝,我必不与你为难,他日也可将青城掌门传于你…”
  “哈哈哈,顾大炮,想不到你居然会对一个妖魔如此和蔼!南儿岂会看得上你那区区掌门之位!”一个豪放粗犷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周召南面露喜色,喊道:“爹爹,你来了么?”
  一片乌云遮住了皎皎明月,一紫衣男子宽袍阔袖,虬髯束发,宛如一只大鹏鸟从天冉冉而降,落在顾龙升身前,原来是魔宫紫衣神侯周裂天到了。
  顾龙升本想说服周召南,可是忽然杀出了紫衣侯,他那番话想必早被听了去,不由得老羞成怒,哈哈笑道:“原来你们父子都属鸟的,喜欢从天上落下来。”
  周裂天人如其名,身形高大,长约九尺,碧髯紫瞳、红发飘舞,铮铮一个铁汉。他外貌虽粗豪不羁,可是却很关心儿子,看见周召南胸前血渍,立刻细心问道:“南儿,你怎的又不小心,伤口又发作了么,还神丹可曾服用?”他手指一搭周召南腕脉,浓眉皱起,问道:“顾大炮,是不是你用青城玉成指给南儿疗伤的?你可坏了事了!”
  顾龙升老羞成怒:“好哇,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我是吕洞宾被狗给咬了!”
  周裂天叫骂起来:“你个老家伙,你用了玉成指,那我家南儿以后就武功全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龙升气得吹胡子瞪眼:“是命重要还是武功修为重要?果然是一代妖魔,想法与人不同。”
  周裂天也动了怒:“顾龙升,你我多年相识,这几十年来,大多数见面都是在两军阵前,本想能结为儿女亲家,了结了这段恩怨,你却不识好歹,打伤我儿。今日念在你尚存保全我儿性命,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下次我神宫攻打青城,我便没那么客气了!”
  顾龙升按捺不住,咬牙抽出太阿剑:“来来,今日就要分个你死我活!”
  两人正在剑拔***张的时候,小院的门忽然打开了,那丫鬟刘平儿跑了出来:“老爷,姑爷,太好了,不,不好了!”
  顾龙升睚眦必报,呵斥道:“什么姑爷,谁是姑爷?”
  刘平儿飞快地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周召南,把头低下去,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召南却着急地问道:“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好不好的,快点说清楚啊,烟蓝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大***,她,生了一对孪生兄弟!而且她居然醒过来了,真是奇迹,说要见召南姑爷!不过她的血止不住地流,夫人和孙婆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们快进去看看吧!”刘平儿跑了这几步路,已经是气喘吁吁。
  周召南一听,又喜又忧,连忙飞身越过竹篱笆围成的院墙,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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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魂飞天外
  这间宽大的屋子灯光明亮,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叶轻霞、顾横波正坐在床头,两个丫鬟正紧张地忙前忙后,一个老婆子正抱着两个襁褓,两声清亮的啼哭破空而出。
  顾烟蓝脸色苍白如纸,憔悴消瘦,却依然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睁开眼睛,看见呆立着的周召南,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她轻轻地喊着:“召南!”
  周召南上前抱住她,忍不住也哭起来:“烟蓝!这些天来,我想你想得好苦!”
  顾烟蓝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声音低低的:“傻召南,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还帮你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
  孙婆婆这时候把这对孪生兄弟给抱过来,周召南伸手接过,放在顾烟蓝身边,看着紧闭着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兄弟,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受。
  顾烟蓝看着儿子,又看看周召南,感觉出几分甜蜜,心中一阵轻松,转眼就要睡去。正在这时候,两兄弟同时睁开了眼睛,四只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小嘴张开,露出笑脸。顾烟蓝看着自己的血肉,心中一酸,她知道自己重伤之下,又生了孩子,血止不住,时日已经无多,这两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以后可怎么长大啊。她看着周召南:“召南,你答应我,好好把孩子养大。”
  周召南含着热泪,使劲地点头:“烟蓝,我们一起把孩子带大,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顾烟蓝轻轻摇头:“不行啦,我快要死了。你答应我,不要让他们受伤害,教导他们好好做人,长大了不要做害人的事情。”
  “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烟蓝,我们还有美好的将来呢!”周召南抚摩着爱人的青丝,半年不见了,她如今已经憔悴成这样,当年那个美如烟霞灿烂的顾烟蓝,如今却这般憔悴,他心中无限怜惜。
  顾烟蓝把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拿出来,托在手上,那玉佩呈一半呈紫色,一半呈蓝色,上面刻着两个古字,紫色那一半刻着灵字,蓝色那一半刻着瑜字,背面为两条虬龙。她说:“召南,还记得这块玉么?我一直带着。你帮我把它剖开吧。”
  周召南指尖一划,那块玉应声而裂,裂成两半。
  顾烟蓝把紫灵玉塞在一个孩子怀里,蓝瑜玉塞到另一个孩子怀里,说道:“孩子啊,妈妈就要死了,也没什么给你们留下,就给你们每人一块玉吧,这是当初你们爹爹和妈妈的定情信物,会保佑你们健健康康的。你们就叫周灵、周瑜吧,兄弟两个以后要团结齐心,不要让爹爹伤心,知道吗?”她伸出手来抚摩两个孩子的脸庞,叹息一声:“召南,我就要死了,你不要怪我这么早就离开你。你好好抚养他们,把玉给藏好,也许日后,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顾龙升一看情况不对,大踏步过来手指搭住顾烟蓝的手腕,发现脉象已经十分凶险!
  顾龙升施出玉成指,在她周身经脉游走,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
  顾烟蓝摇头说道:“爹爹,你不要再救蓝儿了,蓝儿自己知道不行了。”
  顾龙升用尽全身力气,终于选择了放弃,他知道烟蓝已经病入膏肓,气若游丝了。
  两个孩子忽然哭起来,声音嘹亮清越,直要冲开这屋顶,直破云霄。
  紫衣侯周裂天皱着眉头听这孩子的啼哭声,忽然听到儿子周召南撕心裂肺的叫声:“烟蓝!”接着就是他的哭声。
  他忍不住也冲进了屋子,只见顾龙升正在叹气,其余人都在哭泣,叶轻霞和顾横波抱作一团,哭成了泪人。
  周召南抱着顾烟蓝,哭泣不止,顾烟蓝已经魂灵出窍,站在半空看着众人。也只有紫衣侯一人看见,他天眼已开,能看见世间一切灵魂妖魔鬼神。
  周召南情急伤心之余,居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周裂天看见儿子灵魂渐有脱体而去之势,不禁大急,忙上前施法,把周召南挣扎欲出的灵魂往肉身里按去。
  半空里顾烟蓝的灵魂快成虚无飘渺之势,也是神色惶急,因为再过片刻,阴司里的黑白无常就会将她带到阴曹地府,受那轮回之苦。
  周裂天暂且安置好周召南,转身拿出一个紫金葫芦,准备把顾烟蓝这缕芳魂给收纳了。
  顾龙升见他不似平常行径,就问道:“红毛怪,你在做什么?”
  周裂天神色凝重:“在把你宝贝女儿的魂魄给收集起来。”
  顾龙升大急,按剑沉声说道:“放烟蓝的魂魄往生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人已死,强留无用。”
  周裂天叹息一声:“也罢。”只得收起紫金葫芦,看那一缕芳魂,渐渐飘远。
  他一手抱起周召南,说道:“顾大炮,打搅你家二千金的婚礼了,见谅见谅!南儿,爹爹带你回去!”可是他话刚说完,身形却如鬼魅般探手抓住一个婴儿襁褓。
  顾龙升见势大惊,闪过身形,抓住另一个婴儿。
  周裂天虬髯怒张,宛如金刚,大声喝道:“此儿是我周家子孙,理应由我带走!”
  顾龙升寸步不让:“是我亡女所生,自然是我顾家孩儿,你把他留下!”
  周裂天一看自己右手抱着儿子,左手提着孙子,已经腾不出手和顾龙升交手,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大笑一声:“哈哈,顾大炮,不如咱们一家一个,也省得你纠缠,十八年后,再上青城。”说完以后身形拔起,竟然冲破屋顶,飞天而去!
  顾龙升拔剑而去,却听到怀中婴儿哭声,顿了一顿,只得挫下身形,悻悻地看着周裂天在月光下宛如飞龙在天,朗吟而去。
  顾龙升怀中孩子哭闹中把那蓝色玉佩给踢掉下来,丫鬟刘平儿眼尖,叫道:“是周瑜呢!”捡起那蓝瑜玉,递到孩子面前,说也奇怪,那周瑜见到刘平儿,居然不哭了。
  大家看这孩子长得冰雪可爱,哀郁之情少了几分。
  刘平儿伸手抱过周瑜:“小周瑜,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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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十五年后
  十五年后,紫衣神宫。
  繁华似锦,漫地春花灿烂,一个十四、五岁的紫衣少年,正在大声呵斥面前的一群侍女。
  紫衣少年面容清秀,略显稚嫩的脸上却带了浓浓的怒意,正拿着一支白银丝镶嵌的皮鞭,指着面前一群胆战心惊的侍女,骂道:“就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害得我被爷爷骂,你们长眼睛了没有,他老人家过来你们就不知道给我发个信号?”
  他那鞭梢在那些侍女的眼前晃来晃去,侍女们一个个紧张地看着这紫衣少年,生怕被鞭梢扫到自己。
  不过看来这紫衣少年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并没有真的打到她们。
  一个身穿红色衫裙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紫衣少年身后,调皮地拍拍他的背,娇笑着:“周灵哥哥,你又在吓唬她们啊?”
  周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顿时眉开眼笑:“是洁依妹子么,怎么突然来紫衣神宫了?”
  练洁依劈手夺过周灵手中的鞭子,笑着说道:“你快让侍女们散开吧,每次都装得凶神恶煞的样子,下次可不敢过来找你玩咯!”
  周灵挥挥手,很不耐烦的样子:“你们都散了吧,省得碍了我的眼睛。”忽又转过头来对练洁依说道:“你爹爹又来找我爷爷了么?”
  “是呀,你不知道么,下个月便是神教各宫聚会排定座次之期,爹爹与你爷爷关系最好,自然先行过来商量了!”练洁依一身火红,皮肤白皙,又是笑语盈盈,显得娇俏可爱,不禁让周灵看得痴了。
  看见周灵看着自己发呆,练洁依手指一点他的额头,一股香风掠过周灵的鼻子:“呆瓜,你看什么呀?”
  周灵回过神来,笑着拉住练洁依的手:“洁依妹子,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跑这么急,你这呆子,不能跑慢一点么?”练洁依一脸的娇嗔。
  周灵心中高兴,早忘记了刚才被爷爷训斥的不快,拉着练洁依直往自己寝宫跑去。寝宫内外侍女们原本一个个莺声燕语,可是一见到周灵归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可见这周灵平日里何等地骄矜自在!
  两人一红一紫,直接冲入周灵卧室。周灵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碧玉珊瑚笛,得意地朝练洁依炫耀着。
  练洁依鼻子一瞥,嘴角一撅:“切,不就一支笛子么,我们赤衣宫也有的。”原来她是魔教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彩十大魔宫中赤衣宫宫主练赤天的女儿。魔教编制繁杂,但天下总体分为十宫,按色彩来编排。赤衣宫富可敌国,区区一支碧玉珊瑚笛自然不在练洁依眼中。
  周余嘻嘻笑道:“我这笛子里可封印着一个好玩的玩意儿呢!”
  练洁依拍掌叫道:“好啊好啊,封着什么宝贝啊,快点放出来瞧瞧!”
  周余手按笛子,嘴唇靠近笛孔,吹奏出一曲悠扬的乐声,他随即放开笛子,微笑着看着这碧玉珊瑚笛浮在半空中。
  练洁依只听得一声悦耳的鸣叫,一只雪羽长颈鹤悄悄舒展着羽翼,从笛子中伸展出来,扑棱棱地拍着雪白的翅膀,淡黄的长喙衔啄着那支碧玉珊瑚笛。
  “哎呀,好可爱啊!周灵哥哥,你这只小鹤从哪里弄来的呀?”练洁依这时眼中已经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看着练洁依的表情从不屑到艳羡,周灵开始变得有些骄矜自满起来,心中却满是开心。他伸手从小鹤嘴里拔出那支笛子,那只小鹤居然张开长喙,说起人言来,是个童音:“你个坏周灵,又把我关这笛子里边,闷死了,也没人做伴。”
  练洁依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指着那只雪羽鹤:“好可爱哦,怎么还会说话啊!”
  周灵得意地抚摸雪羽的羽毛,说道:“这是去年爷爷带我去安娜普尔纳峰去玩,在八千丈高处一个山洞中发现的宝贝,它当时只有小鸡一般大,是我把它养大的哦,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羽,你看可爱吧?”
  “嗯!可爱!”练洁依也伸手去抚摸雪羽的羽毛。她对雪羽柔声说道:“雪羽呀,我叫练洁依,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那雪羽的声音婉转动听:“你好,你好!”
  看见这小鹤如此通灵,练洁依煞是喜爱,就眼巴巴地看着它,颇为可惜的样子。
  周灵仿佛知晓练洁依的心思一般,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我就将它送与你吧!”
  练洁依听了,欢喜得跳将起来,拍掌笑道:“是真的么周灵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周灵看她如此欢喜,心中也是高兴,又吹了一曲,重新将雪羽鹤封印进了碧玉珊瑚笛,随手将笛子递给了她,又教给她封印和解印之法。
  一般正道人物是不会封印灵兽的,因为万物有灵,舍不得用封印来役使,需要心悦诚服才好,当然那些穷凶极恶的凶兽无法感化,捉到后不是杀掉就是直接封印,万劫不复。
  魔教中人图方便,遇到灵兽,也不管它们答应不答应,直接封印,到用时才放出来,平时就在封印盛器内昏睡,没有思想,暗无天日。不过也有一宗好处,这灵兽一旦被封印,便可不吃不喝,更可暗中提升修为,如果负伤,封印可保不死,还可治伤,不过要看封印盛器的灵力高低了。灵兽被封印之后,性命便与这封印盛器息息相关,如果盛器被毁,灵兽自然神魂消散。
  周灵本是小孩心性,看这雪羽可爱,便好生照看,不用时便直接封进碧玉珊瑚笛,倒也乐得方便。这雪羽因自小被周灵照看长大,孺慕情深,对周灵的做法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当然了,周灵从小骄横惯了,也不会考虑一只小鸟的想法。如今周灵见练洁依心中喜爱,就索性把雪羽连同碧玉珊瑚笛一起给了她。
  练洁依见周灵对她如此慷慨,心中充满感激,红唇娇艳欲滴,两腮飞红。她想起周灵与她自小认识,平时对她百般照顾,十三四岁,已经有了些懵懂情事的了解,心中不禁对周灵有了好感。他虽然有些盛气凌人,但对她十分爱护,而且生长得聪明可爱,颇讨别人欢喜。
  她接过这碧玉珊瑚笛,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忍不住就想吹奏演练一番。不过一看周灵那期待的眼神,她又忽然间羞赧起来,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周灵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哎呀,今天没有去看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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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紫衣魔王
  自从十五年前,周召南与爱人顾烟蓝生离死别,周瑜与周灵这对双胞胎兄弟甫一出生就被迫分开,一在青城,一在紫衣神宫。周召南受伤奇重,虽经青城顾龙升施玉成指妙手疗伤,但目睹爱人死状,周召南心受重创,昏死过去。紫衣侯抢得周灵与周召南,回到魔宫,当即为周召南疗伤。
  结果虽然勉强保住一条命,但周召南武功修为全失,而且因为烟蓝之死,心灰意冷,一代英杰少年,变得颓废沧桑。周召南已成废人,每日里读书练字,推演星相兵法,自得其乐,不过也许只是纯粹消磨残生。情之一字,误了多少人终生!
  经此青城大变,周召南性情也大有变化,原本桀骜不驯,在伤愈后开始恬退隐忍,甚少与外界往来,搬出紫衣宫,居住于紫衣宫山下的博客拉河谷。周召南平日很少见人,就连儿子周灵都不怎么得见,只是每个月的十五,周灵才得去见一次父亲。
  周裂天平日里对周灵管教甚严,这几十年来魔宫攻打中土屡次失败,惟一的爱子周召南又因为迷恋青城顾烟蓝,受伤几死,毁了一世修为。紫衣侯对孙子极抱希望,于是恨不得周灵每日里修文习武,其余方面则是溺爱非常。
  谁知这周灵天生聪明非常,又得爷爷疼爱,性情开始变得有些乖张,又偷懒贪玩,为此没少挨紫衣侯呵斥。每次周灵去见父亲,周召南总对儿子疼爱非常,因此周灵对父亲感情非常好,总喜欢在父亲面前撒娇。这周灵说也奇怪,平素里无论紫衣侯如何吓唬呵斥,他总不愿多动两下拳脚头脑,宁肯懒懒地吹笛子逗弄雪羽鹤,教它说话。可是无论他如何惫懒,只要在周召南身边,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乖巧异常。周召南对儿子也是尽心尽力,这些年来胸中丘壑,尽数耐心传授。因此可以说,这十几年来,周灵学习得更多的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至于紫衣侯,也知道孙子的癖好,就更多地教他武功,周召南聪明智慧,十几年来潜心修治,文韬武略,爱子情深,几乎一股脑地传授给了儿子。
  周灵拉着练洁依的手,走出宫外,正迎面遇上班察那巴。
  班察那巴依然如十五年前那般年轻,丝毫不见衰老,看上去似乎比周灵也大不了几岁。看见周灵拉着练洁依的手,一股嫉妒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她娇声笑着:“周灵啊,你的妹子又来看你啦?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呢?”
  周灵对班察那巴倒是甚为恭敬,因为班察那巴平日对她很好,又是给他带各种小礼物又是教他各种好玩的魔法,又听爹爹周召南说此前对自己很照顾,周灵和班察那巴关系很好。
  他笑着说:“班察姑姑,我和洁依妹子去见爹爹!”
  “呵呵,叫什么姑姑啊,把我都叫老了,从明儿起,叫我姊姊吧!”班察那巴朝周灵抛了个媚眼,摆了个很挑逗的姿势。
  周灵舌头一伸,嘻嘻笑道:“班察姑姑年轻貌美,最漂亮了。不过姑姑就是姑姑,周灵怎么都不敢叫姊姊的。”
  练洁依对这爱欲天王倒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妖冶邪气,不过今天得了雪羽鹤,心情高兴,也就没说话。
  班察那巴说道:“今儿你不要下山去了,侯爷已经派你布达拉叔叔去接你爹爹上山了。今日赤衣侯爷来紫衣宫,咱家侯爷召集亲信开会,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周灵来了兴趣:“是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我可有得热闹瞧了。”
  班察那巴摇摇头:“恐怕不是什么热闹,倒似是大祸临头了呢!”
  周灵和练洁依同时咋舌问道:“有什么大祸了啊?”
  班察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算了不说,你们两人还是赶紧回宫吧,别下山去。还有练家妹子,你怎么把周灵的宝贝给拿手上了呢?这可是他宝贝,我都难得一见的。”
  周灵嘿嘿笑道:“姑姑,是我把笛子和雪羽送给洁依妹子的。”
  “哎呀,你这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姑姑啊?”班察那巴故意调侃周灵。
  一句话说到练洁依心坎里,红了脸,对班察那巴印象也大为改观。一扭身躯,竟然走开,向议事殿跑去。
  周灵见她走了,伶牙俐齿起来:“姑姑你就瞎说吧,我还是一小孩呢你就和我开玩笑。再说了,我和姑姑关系这么好,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把你忘记了啊。”
  班察那巴还有心思和周灵开玩笑,却听到议事殿门口紫铜巨钟敲响,立刻脸色大变,急忙拉着周灵,往议事殿奔去。
  两人走到议事殿门口,就听见紫衣侯在里面大发雷霆。
  练赤天长得面目皎好,皮肤润白,宛如女子。若是只看外表绝对想不出他便是魔教赤衣宫宫主,当年一身豪气干云,独入南疆林海,诛杀妖兽千翼蝙蝠,十年后又率赤衣宫教众杀进西土魔宫黑衣宫,一人力劈黑衣宫主欧墨朗淳座下十尊护法,重挫黑衣教徒,从此以后西土黑衣几乎不再存焉。其人勇烈,作战时喜戴一獠牙面具,煞气*人。平时却温声细语,截然不同。
  如今练赤天正在轻声劝说紫衣侯:“周叔父,此次我教十宫重聚,也是一椿美事。你我何不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周裂天虬髯一扬,沉声道:“练贤侄有何见教?”
  这练赤天微微一笑:“先等贵宫开过例会再谈不迟。”
  此时议事大殿里逐渐赶来教众,纷纷排班按次落座,周裂天虎着脸,看着手下众多爱将。他看见孙子周灵,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爱怜,微笑着招手:“灵儿,过来过来。”
  于是周灵牵着练洁依的手,两人走到紫衣侯身边,弯腰齐声说道:“爷爷。”
  周裂天与练赤天两人相视哈哈一笑,面前两个小儿如同金童玉女,煞是可爱喜人。周裂天难得柔声说道:“来,都坐到爷爷身边。”
  两个小孩依次坐下,紫衣侯转向赤衣侯说道:“练贤侄,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那练赤天想是心中有数,含笑说道:“侯爷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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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秦晋之好
  紫衣侯哈哈大笑:“那老夫就直言不讳啦!你看这两个小儿女,冰雪可爱,岂不是天生一对?你我紫衣宫、赤衣宫交好多年,何不亲上加亲,结个通家之好?”
  练赤天拊掌笑道:“有叔父做主,灵儿聪颖灵慧,赤天日后若得此佳婿,夫复何求?小侄求之不得,但凭叔父吩咐。”
  “好!”紫衣侯转向练洁依,柔声问道,“好孙女,你愿意以后嫁给你周灵哥哥么?”
  练洁依虽然只有一十三岁,但已略懂儿女情事,绯红了脸,咬着嘴唇微笑不语,只得低头抚弄那支碧玉珊瑚笛。周灵却是小儿无赖,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看到练洁依如此娇羞神态,众人已是心中有数。她与周灵自小相识,关系甚好,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紫衣侯见到练洁依手中碧玉珊瑚笛,心中了然,呵呵笑道:“不要咱们老的*心了,灵儿已经给了洁依定情信物。”
  练赤天一展红袍,抖眉说道:“是么?”
  练洁依平日刁蛮可爱,如今却娇羞异常,脖项都开始飞红,低声说道:“这支笛子和雪羽是周灵哥哥送给我的。”说完她玉手抚笛,红唇轻启,吹奏解印之曲,雪羽鹤舒展双翼,从碧玉珊瑚笛中脱体而出,“哑哑”叫了两声,盘旋在议事大殿。通体雪白,且能人言,果然人间珍禽。
  紫衣侯介绍说:“此鹤乃是禽中异类,产于雪山之巅,能人言,性情温驯,飞于万丈高空,如履平地。得此一鹤,传语载人,可就方便得多。”
  练赤天微笑着:“如此大礼,想是灵贤侄掌中爱物,本不能接受,但既是定情物,那便却之不恭,只得收下。”他又问爱女,“洁依,你有什么送与你周灵哥哥的?”
  练洁依吹奏封印之曲,雪羽重新封印于笛内。她说道:“一切凭爹爹做主。”
  于是练赤天略一沉吟,说道:“洁依,你把那支真阗玉镶金簪拿来。”
  练洁依左手探入袖中,抽出一支五彩斑斓、云霞笼罩的簪子,递给爹爹。
  练赤天手持这支簪子,面容整肃,说道:“这支真阗玉镶金簪是亡妻遗物,留给洁依做个心中念想,如今送给周灵。虽然无甚大用,但是此簪自有妙用,危急之时自动救主,虽比不得这碧玉珊瑚笛的珍贵,却也正符合金玉良缘之说,算个心意吧!”
  周灵倒也冰雪聪明,乖巧伶俐,接过簪子,说道:“谢谢叔叔。”
  眼见姻缘已定,紫衣侯周裂天心中大快,正在此时,殿外云层破空之声传来,一座巍巍山峰从天际而现,孤峰天王布达拉率众接来少主周召南。
  孤峰落在偌大的殿前广场上,周召南已显沧桑神态,一身布衣,缓步向大殿走来。
  周灵看见父亲,心中高兴,小儿依赖心性,立刻从座上跳下,跑去迎接。
  周召南在紫衣侯面前五尺地上跪下,口称:“不孝男拜见父亲。”
  紫衣侯呵呵大笑:“半年不见,还是恁多规矩,老子不习惯!你起来吧。”
  周召南转身面对练赤天,微微颔首:“多年未见练宫主,神采依旧。”
  练赤天也笑道:“你又跟我客气,你我小时不也曾经一起顽劣,还曾拿了我家宫内至宝垫天石甑当瓦罐敲呢,结果凑巧居然召唤出封印魔兽,差点要了你我小命。”
  周召南已无当日悍上青城的勇烈,目光中尽是谦和冲淡,沉肃的脸上微微一红:“往事钩沉,练兄休提,你我儿女都这般大了。”
  提起膝下小儿女,练赤天笑道:“召南,刚刚我已与叔父商定,你我两家,从此结为秦晋之好啦!”
  周召南看着面前俯首帖耳的儿子,不禁遥想起悠悠往事,叹道:“想我瑜儿,恐也这般大啦。灵儿与洁依自小有缘,如今也是美事一椿。”
  紫衣侯面色一变:“南儿,你又提往事,今天喊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你先坐下,咱们慢慢再说。”
  周召南朝四周各位教众一一点头为礼,坐在儿子身边,低语问讯,颇为照顾。
  眼看各人已经挨次坐下,紫衣侯这才开始讲话,讲出一桩惊天密谋!
  原来天下魔教分为十宫,不仅外与仙派争锋,内部也是互相倾轧,流血屠城,那也是常有之事。当年练赤天率教众杀进黑衣宫,也是为报数年前黑衣教主欧墨朗淳杀妻屠宫之恨。十大魔宫各自倾轧,彼此都不相服,每一甲子十宫相聚,排定各宫次序,选出执掌天下魔教之主。一旦选定,另外九大魔宫必须听命,奉之为主。因此,每一甲子人事更迭,总有一番争权夺利。
  六十年前,彩衣宫少主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横空出世,身后赤、橙、绿、紫、白五宫相助,以一十五岁之幼龄夺得天下魔王之位,自此之后,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人虽年幼,但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七年之内,整顿得天下魔宫风生水起,风头一时无两,正道人士闻风远遁,无力与之抗衡。此为魔教几百年来最为得意之时,应天下正派之邀,东方昆仑、峨眉、青城等各大门派含恨忍辱,培养出一代英杰耶律香川,因缘巧合,以极具东方男子魅力迷住魔王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分裂十宫,再起征伐。此后耶律香川携十世爱侣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后改名星夜姬)回昆仑,仙派士气大振,苦心经营。这才有四十五年前孤晏城五少结义,大破扶桑妖国三十万魔兵。
  自从魔王安德蕾拉.希斯凡提丝弃魔从仙之后,天下十大魔宫便各自为阵,暗自发展自身势力,以图下届魔王争霸时一举夺魁。这几十年来天下大乱,谁都无暇顾及旁人,各自拉帮结派,妄图一统天下魔教。
  赤衣宫与紫衣宫多年渊源深厚,两家向来通好,因此这次也想趁机夺回教主之位,毕竟自古以来,无论魔道,都以东方传统为尊。此番练赤天前来拜访紫衣侯,也是想为自己找得一个强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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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青城山中
  练赤天和周裂天一样,都有一种强烈的权利欲望,自然他们所表露出来的气质和野心并不一致。紫衣侯这几十年来一直野心勃勃,招兵买马、广收教众,并与中土正派有过多次正面冲突,试探对方实力,争取就在这次十宫争霸中占得先机。
  此次练赤天便是想与紫衣侯联合,合赤、紫两大魔宫之力,夺回魔王之位,两宫同掌,从此一劳永逸,干戈休矣。
  紫衣侯召集心腹开会,把爱子召南也拉了来,想必是有一番密谋。
  本次十宫聚会将在一月之后于紫衣神宫举行,紫衣宫上下都在忙碌,采买食品、训练歌舞、整扫房榻。为防魔界大会之时有人捣乱,防御、守备也是多多*练,以备有人借机闹事。一百廿年前魔界大会,中土青城派协同昆仑、华山等剑派,趁魔教饮宴松懈之时,率众来袭,杀得白衣宫重地极北格陵兰岛尸横遍野,千里绝无人烟。前车之鉴,如今大会地点选在离中土并不很远的紫衣宫,想必届时定有人趁机来袭。尤其如今紫衣宫与中土各派结仇,防患于未然,也是必要。
  赤衣宫相距紫衣宫不过区区千里,练赤天却是第一个赶到。如今两家联姻,联合举事的成功性又多了一分把握。
  十大魔宫每一甲子聚会一次,公推天下之主,需得这六十年来德行战绩彪炳,此为其一;其二需在聚会之时武功修为惊人;其三需得考验各宫教众战力。
  紫衣侯文成武德,手下四大魔神更是已近不死之身,此次魔界争霸,势在必得。
  练赤天主动示好,愿尊紫衣宫为主,并嫁女于紫衣宫少主周灵,其诚心可见一斑。他与周裂天商定,愿以倾宫之力,协助紫衣宫一统魔界。
  十五年前青城一战,周召南身受重伤,亏得紫衣侯不惜耗费自身功力为之疗伤,尽管保得周召南一条残命,但已功力修为全失去,已近废人。而且紫衣侯耗尽二十年功力修为,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因此紫衣侯此次欲借主场之利夺得魔王之位,必须要借助赤衣侯之力,毕竟练赤天勇冠三军,乃魔教一甲子以来最为勇悍之烈士。练赤天近二十年来,诛杀妖兽千翼蝙蝠,荡平西方黑衣魔宫,声名远播四海,一旦他能甘心做紫衣宫之强援,那夺位之事,几乎便可初定。
  这下计划完毕,各自散去,练赤天先行回赤衣宫,女儿练洁依不肯就此回去,留在紫衣宫陪着周灵。
  周召南没有回博克拉河谷,留在宫中陪伴父亲与儿子,共享天年。
  周灵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只是,在遥遥的青城山上,有一个少年,正每日站在峰顶,孤独地守望。
  青城山已经平静了十几年,距离上次周召南直上青城,大闹婚礼已经整整十五年,当年风流散尽,如今青城已经再看不到半点征伐之态。
  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玉成峰顶,遥遥向西南天际望去,暗自神伤。
  他面如冠玉,眼神清澈,却带了淡淡的哀伤,看着天际浮云飘散,胸口起伏不定。他在看什么?而他,又在想些什么?是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还是在遥想人生这短暂的过往?
  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看云霞寥落,星卷云收,似乎是看得痴了。
  身后忽然衣袂猎猎破空之声,一中年美妇人现身说道:“周瑜,你怎么又不听平姨的话,一个人跑到着峰顶来?”
  周瑜转身说道:“平姨,瑜儿心中想念父亲,实在情难自抑,所以才到这来,吹吹山风,也许能够化解我心中一点哀愁。”
  那平姨便是当年顾烟蓝贴身侍女刘平儿,这少年自然就是那次青城惊变中出生的双生兄弟之一周瑜。
  刘平儿已经嫁给顾龙升三弟子张青石为妻,但平日里总对周瑜百般爱护。名为主婢,实则亲如母子。
  她忧急地看着周瑜,说道:“你这些话,不可说与别人听见。你也知道,你外公老掌门那火爆脾气,恐怕又要罚你面壁一旬了。”
  周瑜点头称是:“平姨教训得是,周瑜不告诉别人。对了,你上山来时,可曾看见琴歌?”
  刘平儿笑着说:“呵呵,小周瑜长大啦,也知道关心起女孩子来了。琴歌正在书房念书,还说晚上要给你煮粥喝呢!”
  周瑜立即红了脸:“平姨就喜欢开玩笑,我和琴歌从小在一起,亲如兄妹一般,关心也是正常。”
  “什么兄妹啊,她可是比你大上数月。当年你刚出世,没有几日,掌门夫人就在山道边捡到琴歌。哎呀,一转眼过得可真快,你们如今都这般大了。”刘平儿回首往事,不禁唏嘘不已,感慨人事变迁,光阴易老。
  周瑜掏出脖颈挂着的蓝瑜玉,心下黯然,一种遥遥从未有过的孺慕之思充斥心头。
  看见这块玉,刘平儿也想起了早年香消玉陨的***顾烟蓝,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看这天色不早,山风凛冽,便说道:“咱们赶快下山吧,待会晚饭不见你,掌门又要飙怒了。”
  周瑜“哦”了一声,随刘平儿向峰下走去。
  他自小爱文厌武,诗词书画,颇有见地,但武功修为上,却是少有长进。整日只晓得埋头读书,不喜欢舞刀弄剑,全无乃父当日遗风,顾龙升怒其不争,也只好随他而去。兼且外祖母叶轻霞念其年幼即失去双亲,爱护异常,不忍加以呵斥,又有姑母顾横波不时从东海孤晏城回家省亲,多加照拂;儿时密友赵琴歌志趣相投,整日里埋首书山,穷经向道,诗词来和,倒也自得其乐。周瑜虽不喜武功,但顾龙升一身修为,更有无数灵丹妙药,总是勤加拂拭,照看得紧,周瑜自身也喜欢看道家之书,《老子》《南华》之流,无不精擅,隐隐然也习得一身正道。只是不得其法,如入宝山而空回,一旦加以巧妙运用,周瑜日后修为当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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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年少懵懂
  刘平儿尽管只是一介丫鬟,但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也颇有些修为,尤其是一身轻功,峰顶山下,来去自如。周瑜还不会御剑飞行,只比常人身体稍为强健,其余也只是一般。因此每次登上峰顶,总要耗费不少体力,他年幼力弱,顾龙升曾担心他被野兽、妖人所欺,故此不允许他独上峰顶。刘平儿担心周瑜,时常随他左右,多少有些自保之能。
  如今她一手携周瑜,默念“青云纵”诀,立时身轻如燕,两人向峰下飘去。
  青城派每日傍晚总有晚课,过后才是晚膳。道家并不出世,娶妻生子也是平常之事。若已有家庭,便可不必与大伙同食,另起炉灶,享受人间烟火乐趣。
  顾龙升身为掌门,除有要事,其余时间总与众多弟子同食,以身作则。
  周瑜自小也是如此,每日里与各位师兄师姐一起学剑念经,从不曾因为他是掌门嫡传而松懈半点。至于他生性好文厌武,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刘平儿把周余送至膳堂,转身回家。 这时候膳堂刚刚开始准备用膳,偌大一座饭厅里面挤了大小几千号道士,忙得不亦乐乎。
  顾龙升依然当年模样,丝毫不见衰老,反剪双手,踱着方步,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众多青城弟子,不肯露出半点笑容。
  他远远地就看见周瑜进来,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跑。
  顾龙升一声大喝:“周瑜!你又跑哪里去了?”
  周瑜老实,知道自己被外祖发现,一顿责罚看来是免不了的,只好慢吞吞走了过去。
  这顾龙升铁面黑脸,任是对谁也无情面,尽管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外孙,也不肯露出半点疼爱神色,反而凶神恶煞一般,吼道:“都到饭点了,你又出去野了?教给你的青城十九剑练习得怎么样了?”
  周瑜把头低了下去:“外公,瑜儿今日练功,下午去了玉成峰顶。”
  “好哇,你又去那里!”顾龙升气得须发皆张,“你个犊子!你可知道老夫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总不肯听话,跑去那里做什么?你父亲是魔教中人,望着他能有什么好?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外公就不是你亲人了?你可知道,再过几年魔教又要来打青城,还不好好练功,成天看那破书,有甚作用?罢了,从明日起,去思过崖面壁,好好想想当年你母亲怀你时受的苦楚。你那倒霉父亲,害得你母亲昏迷难产,还想他作甚?你那弟弟周灵,恐怕现在已经一身魔功,你再不好好修炼,迟早死在他魔爪之下!”
  周瑜小声说道:“为什么会兄弟相残?我相信弟弟他不会杀我的。”
  顾龙升恨铁不成钢:“你不杀他,他就杀你!魔道不两立。老夫也不愿意多说,你自己去面壁好好思过吧!”说完之后饭也不吃,负手带气走了。
  没想到偷偷去了一趟玉成峰,又被罚面壁。不过周瑜心中可不担心,因为他在思过崖洞里发现了一个秘密。
  正在此时,赵琴歌走了过来,拎着一只瓦罐。
  她看见周瑜,笑得眼睛都弯了:“周瑜啊,我正到处找你呢,给你熬了一些西米粥,很好喝的!”
  赵琴歌比周瑜略长几个月,却出落得好似出水芙蓉一般精致,而且对周瑜更有一种难得的关切。他们两人从小到大,每日都在一起,志趣相投,很是快乐。女儿家发育得早,心智身体都比周瑜略微成熟,一颗爱的萌芽已经在她心里诞生,对周瑜,她已经开始倾注自己所有的热爱。
  周瑜看见赵琴歌,也是心中高兴:“琴歌姊姊,谢谢你。”
  “呵呵,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客套么?”赵琴歌抿嘴微笑,拉着周瑜走向饭桌。
  川人喜爱辣味,榨菜、泡菜、辣椒肉丝等小菜已经摆在桌上,赵琴歌拿碗给周瑜盛粥,满满的一碗,玉白颜色,诱人食欲。
  周瑜一看如此美食,当即心动,毕竟小儿心性,尽管多年来潜心读书,修身养性,但天真童趣难改,顾不得烫嘴,火急火燎地吃起来。
  赵琴歌看着面前周瑜大快朵颐,心下无限甜蜜,女儿心事,岂是面前书呆子一般的周瑜所能懂得?
  周瑜终于能够抬头说一句谢谢了,他吃得满头是汗,笑着说:“谢谢琴歌姊姊。”
  她柔声说道:“好吃么?”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周瑜。
  本来周瑜只关心着面前的美食,但是忽然接触到赵琴歌的目光,忽然一阵耳鸣心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了。他年少懵懂,还不知道男女情事,只晓得和赵琴歌在一起自己感觉快乐,这下触及目光,感到心跳加速,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本来要说什么,这下全部忘记,只好把头低下来继续喝粥。
  赵琴歌看出周瑜神色古怪,心下大奇,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他忽然红了脸:“没什么。”
  眼看问不出什么来,赵琴歌也就不再追问,看着他吃得如此之香甜,心中便也充满了安慰。
  “你下午去哪里了?找你不见,我便一人在书房念书。”赵琴歌的声音渐渐变得低了。
  他终于吃完,心中挺开心,把刚才外公的训斥忘到九霄云外,笑着说:“真香,姊姊,现在你的手艺比外婆都差不多了。”
  她柔声说:“问你话呢,也不回答我下午去哪里了。”
  “哦,我去玉成峰了。”
  她小声问道:“你又偷偷上去了?刚才掌门怒气冲冲地出去,是不是知道了?”
  周瑜和赵琴歌自小在一起,颇无顾忌,因此在她面前显得十分轻松自在,没有了在别人面前的那份老成持重,而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有的时候,人在面对最亲的人时,才会卸去脸上沉重的伪装,露出最为真实的一面。他伸了舌头,笑着说:“外公已经知道啦,又对我发脾气呢,要关我十天禁闭。”
  赵琴歌不禁怃然道:“那你又要去思过崖么?”
  他点头说道:“姊姊别担心,我自小已经习惯了。”
  “行,那我隔日便去看你,煮点你喜欢吃的小菜。”赵琴歌微微一笑,妩媚动人。
此间年少
第十五章 道德真经
  周瑜大喜:“还是姊姊最好,最懂得心疼周瑜。”
  她听在耳中,喜在心里,像长者一般摸摸他的头:“只要你乖乖的,姊姊给你做一辈子饭啊!”
  吃过晚膳,周瑜和赵琴歌便各自回房。
  周瑜刚回房间,外婆叶轻霞也便走了进来,柔声问道:“瑜儿,今天外公又责怪你了?”
  他点头:“瑜儿下午去玉成峰被外公知道了。”
  叶轻霞轻声叹道:“也难为你了,当年那段往事,从前我们对你,都是多有愧疚。其实你的父母,本可成就一对神仙眷属,怎奈魔仙自古不两立。最后你母亲生你们兄弟病亡,你父亲也因伤远遁,自此下落不明。”
  周瑜抬起双眸,眨着长于常人的眼睫毛,轻声问道:“婆婆,那紫衣宫就在西南方向的珠穆朗玛峰下么?”
  “是的,那珠穆朗玛峰相去青城千里之遥,更具万仞之高,寻常之人根本不可能翻过去。据说峰顶罡风凛冽,锐似刮骨钢刀,依你目前修为,怕是登时会被吹成齑粉。”叶轻霞仿佛洞悉了周瑜心思,把那珠穆朗玛峰说得险恶异常,暂时打消了周瑜心中寻父的念头。
  他的眼睛里立时蕴满了泪珠,很是失落,垂下头去,低声说道:“瑜儿知道,瑜儿只是随口说说,婆婆放心好了,明日我自会乖乖地去后山面壁。”
  叶轻霞眼中满是爱怜,顾烟蓝是她心中爱女,早早逝亡,她心中有很大愧疚,却又无法弥补,只好把所有情感都用在周瑜身上,悉心栽培,希望他日后长大能够文武全才,接掌青城,除魔卫道。她轻抚周瑜长长髻发:“你切不可记恨你外公,等你长大后便会明白他一番栽培的苦心了。”
  周瑜点头说道:“瑜儿心里只记得外公和婆婆的好,时候不早啦,婆婆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不要贪夜看书,夜里凉,不要冻了自己。”
  叶轻霞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周瑜在桌边坐下,怅然若失,小小的心灵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自小性格温良,凡事总不争强斗狠,晓得与人谦让,大有其母遗风。于是顾龙升与叶轻霞看在眼中,喜欢在心里,把对女儿顾烟蓝所有的思念,一股脑儿地转移到外孙身上。
  他一人默默坐了一会,却听得屋外有人轻轻叩门的声响,他说:“门没关呢。”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赵琴歌带着一阵香风出现在周瑜身前,笑着说道:“呆子,在想什么呢?”
  他眼圈泛红:“想我的父母。别人都有自己的父母,我也有父母,可是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们,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句话说中了赵琴歌的心事,她也是自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被顾龙升从青城山下捡拾而来,一直长到现在。她心中伤痛更甚于周瑜,不管怎样,他毕竟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而她却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仿佛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亲人无从谈起。相比之下,周瑜有外公外婆,姑母姑父,倒是幸福许多。她声音喑哑,伸手抚摩周瑜苍白如玉的面庞,说道:“好弟弟,你与我相比,又何必忧愁呢,起码你有父母可以想念,你知道他们是谁。可是我呢,我连自己父母的生死都未知,纵使见面了,都不知道。”说完便低下头去,心中哀苦,忍不住便落下眼泪。
  周瑜一看她失落神情,心中不忍,便好言劝道:“琴歌姊姊,你别难过了。你看我们每日里看书玩耍,不也很是开心么,人总是要多往未来想想。过去的事情,既然自己并不知道,那就不要费心着力地去刻意寻求。说不定,在哪天,你无意中便可得知自己的身世呢!”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旦想起他人,便暂时忘记自己心中伤痛,转而劝解他人起来。
  幽黄灯光下,赵琴歌螓首低垂,长长的脖项莹白如玉,少女轻盈体态,倒也惹人几分遐思。周瑜看她神态,不禁着了迷,差点忘了今昔何夕,心中点点绮思,开始慢慢渗怀。他吃吃地说:“琴歌姊姊,你,你真好看。”
  赵琴歌从忧愁中惊觉,忽尔听到周瑜赞美,不觉羞红了双颊,娇笑道:“傻瓜,你胡说些什么呢?”
  他凝视着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琴歌姊姊,自小两人便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他平日里耽于书卷,好静少动,总是亏了赵琴歌,为他忙前忙后,仿佛半个母亲。叶轻霞也喜欢赵琴歌性情为人,遂把一身所学,胸中丘壑,江南飞柳庄家传绝学,排兵布阵、攻城略地,这些东西本已许久不用,但她总担心后继无人,索性一股脑全然教给了赵琴歌。
  叶轻霞当时本着一念之私,却不知道自己的嫡传,在后来造化成女诸葛,随着宋太祖赵匡胤东征西讨,屡出奇谋,为大宋朝平定十国立下不可磨灭之功。由此可见,一饮一啄,莫不全由天定。此是后话,暂时略过不提。
  周瑜年少不懂男女情事,只是发于内心的称赞,他那里晓得此时他的一句赞美,就暗种了情根。
  赵琴歌笑笑,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你也要早点睡,明日还要起早去后山思过崖面壁。春暖乍寒,小心自己着凉。”
  她走到门边,蓦然回眸一笑,虽不倾人倾国,但也颇为清丽,笑得周瑜一阵心旌神荡。门扣被她轻轻带上,带走了她的轻言浅笑,淡淡幽香。
  周瑜除去外衣鞋袜,一身白衣,坐在床榻上,默运顾龙升教他“养生诀”,体内微弱真气如涓涓溪流,不停汇入丹田气海,再缓缓流入四肢百骸,如此几个周天,生生不息。他不知养生诀乃是青城秘传,前代掌教东瀛子杜光庭根据《道德经》中养生奥义气推举而来,超脱个人生死,达于物外,才是养气长生之诀。杜光庭晚年便不问教中事务,传位于顾龙升,自己隐居于青城白云溪畔,三十年前霞举飞升,永登仙界。
  顾龙升性格暴躁,本不是修道中养气修身之绝好炉鼎,但青城派适逢五代十国,战乱不堪,如不得一强势掌教,恐怕自保有虞。杜光庭门下弟子众多,顾龙升乃其关门弟子,生性好勇斗狠,更兼之天赋非常,一身武学修为惊人,自身正气凛然,邪魔不侵。以他执掌青城,即使不能将门户发扬广大,也总能保得青城修道一脉百年长青。
此间年少
第十六章 五位元老
  养生诀便是杜光庭所传,练此修道,有功效十倍之能。但修炼须得法,不可有欲念,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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