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特辑】(人气作者+低调作者)经典文章配年年精致大图。完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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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8 13:39
【最小说特辑】(人气作者+低调作者)经典文章配年年精致大图。完美享受~
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10-31 12:24 编辑
哟吼~(在撇下一个烂尾和一个要更新的帖子的情况下)我又来了!!!
这次带来的是三位大家不怎么了解的(同样我更不了解的)作者的作品:分别是蓝侬的《碑》、昔然的《你快乐吗》,还有荞麦的《说,再见》。还有(除了三姐一哥外)人气超高的四位(老)作者的作品:安东尼的《上善若水》、野象***的经典之作《春雷惊虫鸟》、玻璃洋葱的《天台上》和蒲宫音的《欢喜城》。
更有天才画家年年小仔的精选十张大图搭配(怎么跟推销似的……)给你带来的视觉盛宴~~而且每篇文章搭配的图都是于文风或者内容相符的。比如说《欢喜城》的细腻现实与年年温暖治愈的图相搭配,《碑》的年轻倔强与鲜亮透明(躺着袖子还飘着的)的图相搭配,《上善若水》的朴实清新与清亮舒服的图(那张图躺着那个男生衣服上的logo一开始我看成了大【消音】……= =。)搭配。目的是能帮助理解文章的内涵,或者是文章能帮助理解画中的真谛。
关于6楼……我们等(热情洋溢的)小赳童鞋回来后编辑吧……= =。那个不怪小赳,我开始说要5楼的……额,所以野象***的经典作要等等咯……
点击听背景音乐:
歌曲:I will be 歌手:Avril (由于每篇文章风格迥异,所以音乐有可能不太搭……不过我尽量找到能中和所有文章风格的歌曲)
(好吧我最近莫名的迷恋艾薇儿的歌……当然还有年年的画=u=~……就象我前一阵子突然迷恋眼罩。那玩意儿我每天戴着睡就没戴着起来过……起床以后总要在枕头底下或者床底下找个半天……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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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 发表于 2010-7-28 13:41
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4:30 编辑 题目:碑 作者:蓝侬 18岁的时候,有一天,我跟在了爸爸后面。 他不知道我在跟着他。他在医院迂回的廊道里转弯消失,我在几米之后,加快步子拐过突然转折的绿白色墙壁,看见他的背影踏进电梯。 我站在电梯前,看着红色的火柴棍数字不断变小。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层。他有可能去交费了,也可能只是去哪里抽支烟。但我在19层的高度上,慢慢走回病房。两边走道里的儿童病房,每一面墙壁上贴着一个巨大的卡通形象。Snoopy、HelloKitty和小鹿斑比环绕着我。我和这里不合时宜。但我想来来去去的人们不会注意到我,因为我并不是小孩,也不是病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刚刚度过了青春期的男孩,刚好处在不再需要大人们去呵护、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年龄上。 但我不久前拥有了一个弟弟,他此刻以及此后的十几年里都还需要被照顾、被宠爱。他和我拥有同样的父亲和不同的母亲。我们相距18岁,正好是一段成年的距离。 而我和爸爸相距二十四岁。我们都属蛇。都不俱怕寒冷。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们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因此我们从来无法互相倾诉。他小时候在饭桌上给我夹菜,现在则反复告诉我应该多吃点什么。他送我上火车的时候坚持送进候车室,尽管政策上是不允许未持票者进入的 他处事圆滑,递烟或是硬闯哪一样更能起作用往往拿捏得恰到好处。但在候车室里,他只会叮咛嘱咐我,几乎是令我厌烦的一再询问我是不是带好了所有的东西。 我想他永远只会说这些:多吃点这个。还要不要别的。别忘了那个。 他永远没法说一句他舍不得我。他永远没法跟我谈一谈他多了一个儿子后有什么感受。 而我,因为遵循着他的轨迹行走,同样已经变得羞于直言感情了。 我们像两座碑,把里面的东西牢牢地包裹在坚硬的外表下面,不让它们相见。光辉照下来,在各自身后投下了一道漆黑影子。 他或许并不知道,他对我而言的存在感,一度相当淡薄。在我最叛逆、最疯狂的中学时代里,他只是一片单薄的剪影。因为在我眼中,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他总是不在我身旁,也不在母亲身旁。他时常在某一天晚上匆匆出现继而匆匆离开。在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他青色的胡茬时,他就已经扣拢了厚重的门。大门合上的声音仓促而低沉,在这一声“咔嗒”以后,他将尴尬的死寂留给了我和母亲。 直到高考以后,他终于彻底地摆脱了这段婚姻,并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另一段。那时我留在学校,回绝参加他的第二次婚礼。 当然所有人都站在我母亲这边,向我斥责他、贬低他。我也觉得他错了。但我在面对所有人的义愤和同情的时候,什么也不说。与大家的想象不同,其实我没有受到多么巨大的打击,因为至少,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花费心思来向我掩饰,装出表面和平的假象 他们一直就不和谐,一直都缺乏温情脉脉的爱情气氛。吵架和冷战永远不会少。所以我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们的离婚 确定这一点甚至用不着深入推测。 我只好把他当做一个失败的父亲。因为我无法否认他,也无法拒绝我们之间的血脉。我只能把他当做反面的材料,提醒着我如果没有准备好担负起责任,就不要轻易开始一场人生的游戏。提醒着我,人必须有所拘束,因为没有人是完全轻松的,我们都担负着世界的牵绊,不能一走了之。也提醒着我,要在无数孤单的日日夜夜里学会寻找自己,成长需要不断地反省,无论它是来自外部还是自我。 爸爸变成了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倒悬在我的脚下。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想像他一样。 直到现在,爸爸有了另一个孩子。 小不点六个月大,他在床上仰面躺着举起孩子。孩子的唾液垂落到了他的西服领子上,垂落在他的下巴上。但他们一起傻笑着,爸爸用孩子般的口吻大惊小怪地和婴儿说话,仿佛他能够听懂。他用胡子扎他的小手,用鼻子蹭他的小脚。我们合作给他洗澡,拿小玩具逗他破涕为笑…… 时光渐渐赋予我遗忘和回忆的力量。从前我觉得我不能理解他,但此时现在与过去叠加,我觉得爸爸突然简单易懂了。就像一枚翠绿色的叶子,背面蒙蒙一片,但我将它翻转过来,叶脉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我一点一点地思考,每天参悟时间带来的谜题。有一天我看到这样的句子:“没有人是天生会做父亲的。” 我想起在我更小的时候,天空永远碧蓝的光阴里,他也仰躺着高高的举起我,我假装我是一架飞机,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他也拿胡子扎我的脸,每次惹得我不高兴。他在明媚的天气里带我去划船。我们的船怪怪的,感觉就要沉下去,他让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我偷拿了电视机上的两块钱,他打了我的手心…… 这都是我不常想起的回忆。它们飘飘忽忽地依附在我的大脑,随时可能飘走不见。 后来,我在看着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的嘴唇形状如出一辙,他将他的特点毫不保留地遗传给了我。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有一天他要是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和我最像的人就消失了。 上一次同学聚餐,在饭桌上,大家谈起了各自家的新年习俗。各地有着各地的传统。我家没有大年初一早上喝银耳汤的习惯,也不曾在凌晨去寺庙里赶着上第一炷香。事实上,大年初一早上,我弟弟因为上呼吸道感染需要住院。我们去了画满卡通人物的医院的第19层 但我不会忘记,在前一天的最后一分钟里,爸爸在电视机前从半睡半醒里猛地惊醒,问我时间。 “还差一分钟就到12点了。”我告诉他。 “我们下去放鞭炮!零点了!”他站起来,“你快去把袜子穿上,外面冷。” 我们来到楼下,没有惊动睡熟了的其他人。虽然房子左边紧挨着一家加油站,但我们大胆地把鞭炮摆放在正对门口的位置。爸爸交给我一支打火机:“你去点吧。” 我踩着棉拖鞋,露出的后脚跟也裹着棉袜,暖和极了。 鞭炮炸开的时候,我们退开来看。深黑的夜里,点燃的鞭炮噼噼啪啪地在地面上弹跳着,一边爆发出小簇小簇的荧光,宛如一场驱除厄运和成见的巫族舞蹈。而这一切,只落在了我和爸爸的眼睛里。 我想他传给我的是这样的传统:不止是在大年夜的最后一刻,把火递到孩子手上,让他去点燃一串辞旧迎新的鞭炮。他教我,即使最开始没有学做好一件事,也不要放弃。你总会学会这一切的。
他曾经失败了,作为父亲和丈夫。但是他没有就此低陷在这样的境地里。现在他是一个好爸爸,对我弟弟而言 也对我而言。 2009年农历的第一天刚来临,我跟在爸爸的后面,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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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4:40 编辑
题目:欢喜城 作者:蒲宫音 【2009-9-23】 写作大概有几个意义,抒发、创造、分享。而当所写为真实的时候,就多了一项重要的意义:记录。 苏伟贞以自己去世三年的丈夫为原型,写《时光队伍》,她说:“我实写你,虚构看不见的流浪队伍,同样看着你渐次往更远更深处隐去……这条路线,带我一遍遍地回到你的生命之旅……” 她用生命和回忆蘸笔,使亡夫的灵魂重生于书页之中,说话、哼唱、折被、穿衣,一如他还在自己身边一样。以此,他的生命得以凭借另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2009年9月23日。兰州大学百年校庆刚刚结束。联合国召开气候变化峰会。H1N1疫苗在北京开始接种。还有一周便是六十年国庆。 外公查出,肺癌晚期。 【2009-9-24】 外公三月份的时候已因脑溢血住过院,出院这才半年,却再次回到原来的医院,住院科室由外科转入内三科。事实上,在上次出院体检时,已经发现外公肺部有小包块,但因为包膜完整光滑,医生估计是良性肿瘤,同时也说,即便不是良性,这么大年纪也不建议再做摘除手术。所以家人便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并对外公保持隐瞒。 只是母亲感觉不好 外公几十年的老烟***,脑溢血出院后竟忽然不吸烟了。直至近月外公身体愈发不适,母亲好几次想带他去医院检查,但因他厌恶医院,且脾气倔犟,一直未能成行(外公脑溢血当晚,母亲第一次叫110到家里,外公硬是把人家赶了回去,直到他已然昏迷母亲才第二次叫来110把他送上救护车)。昨日外公实在是难受,几日来都吃不下饭,母亲骗他医生说要他去体检他才肯由母亲带到医院。 体检结果是癌,并且已经大量扩散。顿了顿,医生补充道,也就一两个月吧。 家人恐外公难以承受放化疗之苦,于是只是打些营养液和止痛剂以维持生命。 写作可以提供一种以疏离的方式观察自己的途径,从而使我们敢于直面。 写着这些字的时候,我却依旧心存侥幸,希望这个记录可以写一年、五年、甚至十年。能够写到过年时拿个垫子跪在他面前,说“阿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像模像样地给他磕三个长寿头后,看他笑着拿压岁钱给我们;写到走路已颤巍巍的他被搀扶着坐在我们孙子辈的结婚喜宴中央;写到我们抱着他的曾孙环绕于他身边,任他掐弄,听他数落…… 看我和男友站在病床前,披衣坐着的外公说:“都来干吗?没事就回去吧。”等了等又说,“我打几天针吃点药,等能吃下饭,就回家了。” 回家。 家人不善沟通,时常是各忙各的,即便在家里也往往待在各自的屋里,读书或者看报。家里因此常常是安静的。我对此曾心怀诟病,而直至今时今日,我才意识到,家是一座名为欢喜的城池,平淡即是她最巩固的基石,发生家庭成员被他人或者死神带走的大变时,这座城池才会发出喑哑的呼喝,墙塌瓦落。 既然“生如夏花之绚烂”,就当“死如秋叶之静美”。死是人生必经,况且外公已八十有三,而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未及而立已然夭折。我和家人这般安慰自己,朋友们也这般劝慰。孔子是不是还说过,老而不死是为贼。 但我就想外公活着。做贼,又怎样。 【2009-9-28】 一天打五种点滴。喝数顿止痛药。吃少量的饭菜。 母亲全天在医院陪护,舅舅除了晚上都待在医院里守着。尚未放假的我们只能间或去探望。连日来也算平稳。这种平稳甚至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外公没有得什么绝症,或者,即便是绝症,外公也不会有事的,上次脑溢血他不是都挺过来了么。 却在今天一早,给母亲打***时,听她说:“你来吧,外公不好。” 打的往医院赶去。一路没有风景,只觉得想吐,身处地震中的城池一样,天旋地转地想吐。 到了医院,请假来的姨妈正在病床前,眼睛红红的。 外公已不认识人。姨妈和舅舅以我的小名试图唤回他的神智,他只是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喂饭喝水也只是含在嘴里,已不会吞咽。我立即打***给导师请假。 半小时后,母亲从家里将外婆带来。一起带来的,还有外公的老衣。 我曾对很多人说过,一直以来,我的一大幸运是尚未有亲人故去,不曾尝试过那种天崩地裂的缺失。属于我的欢喜城像是由钛金属搭铸,让我很少能意识到这种幸运就像沙漏一样,在自存于时空的计时器的伴奏下,不管城中住客意愿如何,粒粒流逝。 我们其实是在一个个沙筑的城堡里,欢天喜地。 到了傍晚,外公依然没有好转。看着血浆被挂上,母亲让我陪外婆回家,叮嘱我好好照料外婆:“万一晚上有什么事……陪着外婆。”我更想留在医院,只怕外公若真的不能回转,我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但看到细弱的外婆,我只好点了点头:“一有什么就打***给我。” 到了家以后把手机放在最近的地方,打开电视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睡觉时竖着耳朵,唯恐听见铃声。半梦半醒间,仿佛看见外公小时候曾带着我和表弟去铁轨附近拣烟盒的情景。外公喜欢收集,家里有许多的邮票、烟盒、打火机,甚至火柴盒。 梦中天是昏暗的,铁轨却是赤白色。 如同倒置的超现实主义名作《光之帝国》。 【2009-9-29】 惶惶然到了早上,立即打***去医院。母亲的声音是喜悦的:“醒过来了。” 外公醒了。虽然还是不太好,但认得人了。 母亲说是大表弟昨晚大声叫他,他忽然转醒过来。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在和一群人吃饭,他们还教他认路。后来,外公还指着病房角落说,***。 想到汪曾祺先生写,家中花园里有个白胡子老头,一个土地花神,晚上在花树下冉冉地转圈,见人也不避让。我总觉那白胡子老头是像西游记里那般笑容可掬的,见了孙悟空说大圣这里有个什么什么妖精,或者,大圣不是我偷吃了人生果啊,您有所不知…… 若是这样一群在花树下冉冉转圈,粉色花瓣落在肩膀上、落在银发上也浑然不觉的老头子们在陪外公吃饭,教他认路,成为他新的欢喜城之伴,我们是应该开心的。 用手梳着外公被汗濡湿的满头银发,看着他指过的角落,我突然想,作为一个老***员,若主持宴会的恰好是***,才是最让外公开心的事情吧。虽然他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时的批斗、监禁、平反,在生病昏迷时曾不断地说:“我们没有……我们是冤枉的。” 但那始终是他的信仰,在我们这一代身上业已稀薄的信仰。 【2009-10-1】 国家六十岁生日。 忽然意识到生于1928年的外公,比共和国还要大二十多岁。那么,他是如何面对这个从无到有的新生国家的呢?何况,这个国家的建立也有他的一份血汗融会其中。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也许刚刚学会迈出长大的步伐,却被时代推动着迅即地去参与一个国家的建造,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兴奋?恐惧?还是懵懂地自发向前,如同被巨浪卷起的叶子,任由波涛打磨脉络? 我猜测,好奇,怀念。 经历传奇的人兴许痛恨作为参与者的历程,但在我们这些间隔了时空的观看者来说,那些年月的故事总是朦胧着一种暧昧的美感。 流血的不是自己,便难免会觉得血液的红和玫瑰的红,本是异曲同工的东西。 外公是寡言的人,平常也不大与小辈亲近。印象中,我甚至不记得外公曾经抱过我。却在家里的相册中看见一张照片,两三岁的我骑在他的颈上,一副耀武扬威地样子,他则笑得灿灿的,亦是我懂事后再没见过的表情。所以我其实想象不出他意气风发地为信仰奋斗的样子,好不容易从外婆嘴里套出来那时她与外公的恋爱过程,也简单得只有不过十个字:“他受伤了,我是他的医生。” 二十岁已是军队干部的他,三十岁有了自己第二个孩子的他,四十岁经历浩劫的他,五十岁抱着孙子的他,六十岁戴眼镜读报的他,七十岁仍然在过年时给我们做油炸狮子头的他,八十岁卧病在床的他。 始终是我所在的这座欢喜城的中流砥柱的,他。 “谁让我倒流时光一起亲身跟你去分享/遗憾印象/没有你家中那面墙/拿着你相簿/从头细看/你六岁当天/已是我偶像” 【2009-10-3】 外公开始疼到叫骂。再次不认识人。自己乱动到针鼓起来,拔了针流下的血滴得病床和地上满是。外公本是倔犟之人,又青年戎马,偶有的吵架甚至曾放言要拿***杀人。病至现在,晚上糊涂时起床去拖拽病房里的三人沙发,一直陪护在旁的母亲和姨妈两个人,竟都阻拦不了。 我们在他身边防止他再次脱针,他拼力推开我们,不断地胡言乱语。外公脑溢血后,说话常常词不达意,他自己着急,我们理解不了,也着急。现在更是不知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他满脸涨红,好不容易将他摁在沙发上坐下,终于听他说出几个清晰的字:“你们要跟着***,你们不跟着***要完蛋的。” 母亲说一个癌症晚期的人曾在医护人员为了防止他自伤将他绑住时叫骂:“你们不得好死。让我死。让我死啊。” 外公现在所承受的,就是这般疼痛。 也会想,若知道外公还要经历这般痛苦,当时脑溢血失去意识的时候不做手术会不会好一些。或者,那天,不让大表弟叫醒他,让他迷迷糊糊地走掉,是不是更好些。 成长的标志到底是什么呢? 能够承担起自己的、他人的生命。 能够直面真实的生活。直面人性的复杂。不把目光转开,不顾左右而言他。不急于界定对错,去想怎么会这样。仔细去看每个人、每件事的真实面貌。接受、尊重他们的存在。即便难过,也不转开眼睛。难过是因为会想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不肯接受人、事的本来面目。 不做批判者、不做卫道士。只是凝视每一个鲜活、卑微的生命,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如何生活,如何欢笑哭泣,如何美好,如何污浊,如何真实存在的,作为一个,人。 以无我的姿态,给予公平的记述。 包括衰亡。 【2009-10-4】 外公今天早晨给自己安排后事。姨妈给他擦身,见到他的腿消瘦到只有原来一半粗细,且已衰弱无力,眼泪立即就掉了下来。进医院时外公还在说过两天我能吃饭了就回家去。我们没有告诉他这一来很可能是回不去的。而今,他自己把那一层薄纸戳破。 从觉得自己只是生病,以为几天就可以回家,到现在疼痛、失禁、昏迷,好不容易清醒,却开始给自己安排后事。 外公常常望着病房门口的目光里,究竟有什么呢? 除了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对他好,我们,又能够做什么呢。 【2009-10-7】 这两日外公都不会像前些日子那般发火怒吼了。毕竟,因为癌细胞转移到肠组织的关系,近十天来,外公几乎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中午我去看望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很清醒。母亲和姨妈说,这两晚外公都不肯睡觉,说一睡下去就醒不来了,也不肯让她们关灯。 我走到床头,惯常地用酒精棉为他擦拭耳朵和额头,却见他眼睛湿湿亮亮。很久,我终于确定,外公是在流泪。 忽听外公喃喃说话,我将耳朵凑至他嘴边,只听他说:“要对你妈妈好。要对弟弟好。” 母亲说外公今晨异常清晰地跟他们说,以后家里要和睦。从前他脾气不好,对不起。 很少流泪的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姨妈一起红着眼睛。外婆在旁早已无声落泪。 【哭城日】 突然看见数月前的场景。 外公讨厌冰箱里有许多不相干的东西。年老以后,又喜欢以发火的方式撒娇。那日我周末回家,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自己的东西。忽听他在外面发火,赶紧出去一看,他正拿着母亲拣洗好的荠菜,说放这么久也不吃掉,占地方,作势就要拿出去扔掉。 我心疼母亲的辛苦,赶紧阻拦他说我吃我吃,包馄饨我吃掉不就好了。他却依旧固执地往门口走,哐当开了门,向垃圾道走去。 从来无法拗过他,于是我只好回屋关了门。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我只是有些无奈。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忽然听见犹犹豫豫的敲门声,我跑去拉开门,外公站在外面,指指冰箱说:“没扔,放里面了。” 未及我看清表情,他就蹒跚着走向他自己那间屋子。只留一个背影。 随着他身影渐淡,曾经的欢喜城的门扉,轰然紧闭。 我们的身体在死后,会化为微粒等待下一次重组。所以说不定千万年之后,我们可以再次成为血肉之亲。
你说是么?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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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5:08 编辑 题目:你快乐吗 作者:昔然 壹 印象中堂姐不算是让我觉得特别亲近的人。 即便是从小学就同念一所学校,再到初中,大我两个年级的她,与我在同所学校共五年。但是,在学校里的她几乎从不主动与我讲话。在学校碰见的时候可以像陌生人般互不寒暄。 那个时候的她似乎有着很多的好朋友,男生女生打成一团。上厕所、打乒乓球、去小卖部的时候身边总有女生陪着。偶尔经过她的教室门口的时候,可以看到她和班上的男生说说笑笑。又或者上学放学的时候,总有愿意等着她的人。 与学校的她截然不同,放学回家后,她偶尔会与我很热情地交谈。聊自己喜欢的男生,喜欢的歌手,喜欢的连续剧,无所保留。但这样的热情之外,她偶尔又沉默地一言不发,对我视而不见。有许多次去她家,发现她如此冷漠的我便会自觉“退场”。 那个时候的她,在我心里,嗯,应该算是——羡慕的人,想要靠近的人,令我不解的人。 直至今日,我依旧不解堂姐那时候的热情和冷漠分别是因为什么。也从未试图问起。 “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跟我说说吧。”这样的话应该并不适合用在那样的年纪与场合之中。 而多年之后,当我开始渐渐试图揣测那时的一切时,堂姐已为人母。 她为自己所爱的男人与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打***跟我哭诉:“他们竟然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好啊!有什么关系!……”我站在高中宿舍的阳台上,当下想起的竟是姐姐当年与我讲述那个男生时的情景。“他人很帅又幽默,唱歌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如果做他女朋友的话,应该蛮幸福的吧……唔,我们不可能的。” 倘若单纯地以“感性”“多愁善感”这样的词来形容,显然不足以解释清楚这样的她。这样的她,也远不是可以用星座或者生肖便简单被归类解释到某一类里的人。这样令我不解的她,有着年幼时候的我难以企及的好人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同时又冷漠孤僻得让我不能理解和靠近。 她飞蛾扑火般嫁了自己年少时钟情暗恋的男人,尔后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不易,却在日后的很多年里将要继续忍受“爱”所带来的一切。在外打拼多年很少归家,在与家人冷战的很长时间里,过着辛苦的生活。那个自己钟爱的男人,并不是想象中善良温柔体贴。从亲戚的口中,我隐约知道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我便想起一年前的夏天,我们发短信时,我问:“姐,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他吗?” “不会,绝对不会。” 贰 翻到Z君的信时,我在整理箱子里旧时的物品。在此之前扔掉了好多本泛黄褶皱的书和笔记本。在一大叠被南方潮湿天气浸润得无比潮湿的信封里,我看到你的字。 “现在是晚自习,写完数学,给你写封信。” “英语真是越来越让我头疼了啊,怎么办?” “书上说,成熟就是用一层膜把自己包起来,这样可以保证自己在处事圆滑的同时又不被外界所伤害到。我觉得很恰当,你可以试着领会喔。” “和你说话让我觉得很开心,没有压力,知我者莫若你也哈哈哈。” …… 这是六年前的你,Z君。 漂亮的钢笔字。占了一百多封信里的许多。 过去的这个夏天,在Y城因为参加朋友的婚礼,时间太晚便临时决定在你学校外租的房子里留宿一晚。那晚与你从KFC出来,在街上与你并肩走着,听你天花乱坠地讲述自己的“风流韵事”。中途被我“啊啊”尖叫着拍你的肩。 后来与你坐在你学校门口的地上,聊着各自的这几年。我才发现,过去的几年里,我好像从未认真与你沟通过,对你的许多想法非常陌生。我不知是否我们已经用过去的某段日子对彼此了如指掌,因此从今往后都无须深究。但我确能清晰捕捉到你巨大的变化。 “要比世俗我身边那些孩子还差得远呢……没错,我也不想骗他们,可他们自己笨啊。”“我所见到的残忍太多虚伪太多,本来我也没办法接受,但我觉得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迟早。必须的。”“哈,网上不是有句很酸的话吗,‘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复杂了,请记得我曾经单纯过。’” 不过Z君,我想也许你只是变得像你信上所写那样,成熟了。成熟得让我觉得陌生。 那晚我听见你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声音,躺在床上想你之前说的话。想起过去那些每周都会给对方写信的日子。想起互相吐槽互相鼓励的日子。很想念。 第二天凌晨,你下楼送我去车站。我记得与你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快到车站时对你说“你可不要变得太阴险狡诈哦~不然以后怎么敢跟你来往”。你哈哈地笑起来。 在回去的公车上,与你传信息。 “我不想让自己从前的梦想都变得一文不值,所以我必须找到可以实现的途径,但也不会因为自己伤害别人。”你说。 “唔……总之你要快乐啦。” 叁 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天里,连续多日在有阳光的午后骑单车沿着公路去很远的地方散心。一个人。 车子下坡的时候伴随迎面而来的风,这个时候常常想起EASON的《单车》。想到他在演唱会上对着全场观众演唱这首歌时,台下的女儿应该是很幸福的感觉吧。 过去的几年里,渐渐试着和父母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母亲打***的次数开始增多。尽量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抱怨之中安静地倾听,或者劝慰。但是无法附和,办不到。因此常常是短时间的沉默后,她开始寻找别的话题,“吃饭了吗”“什么时候上课”…… 好像我不能特别果断地说“父母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因为这样听起了多少带着悲戚又不光彩的意味。但若回忆的话,从记事开始,家里总是不缺少争论的吵架的火药味巨浓的场面。 所以,躲在被子里哭的记忆,对我而言太多了。和父母赌气吵闹的记忆,对我而言太多了。“你们离婚该多好”这样莫名就滋生的不善想法,对我而言太多了。“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好”这样如今让人觉得幼稚颓废极不成熟的想法,对我而言,是有过的。 但我又清晰地记得,在一场大吵之后,面对生病的父亲,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面对抱怨颇多的母亲,一次次忍耐和谦让的父亲。面对子女,无所怨言地付出的他们。 年长之后我渐渐懂得,父母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母亲生性敏感,父亲不拘小节。不合拍的时候太多,沟通得太少。 原本就是这样普通的平凡的人,如何做得到面对生活时伟大无私得不掺杂一丁点个人情绪。所以,那是他们所理解和给予的爱。不是不爱,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表达。 而我,面对这样的家庭和他们,常常束手无策。很早以前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没错我是很开朗的人,但是面对父母亲戚时,我常常沉默不语。被一些长辈认为性格古怪,不够热情。这不是我所愿。 而“你不了解我”或者“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样单薄的句子,太过矫情又苍白无力。 “但是,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变得让你们更喜欢点。我也想很努力地倚靠自己的能力让你们过得更好啊。” ——藏在心底的句子。 “不说一句的爱有多好/只有一次记得实在接触到/骑着单车的我俩/怀紧贴背的拥抱/难离难舍总有一些/常情如此不可堆卸/任世间再冷酷/想起这单车/还有幸福可惜” 肆 幸福。痛苦。快乐。孤独……这些年少时候可以被一再使用的词语。所描述的当下状态,在那一刻必定以为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那确实是当下的感知。 年龄更大一些,若将之反复使用,类似“我很幸福”“我多么孤独”,一定是像极了“我觉得自己长得挺美”这样的雷人戏剧效果。 所以—— 说幸福太宽泛吧。共撑一把伞的男女生,宁愿被雨淋湿大半边衣服,也愿意在雨中慢慢行走。街边赶路的老人不能理解。清晨起床拍到一朵刚绽放的花的人,高兴地在窗台上尖叫起来,隔壁被吵醒的人不能理解。如同宇宙之浩瀚,银河之宽广,未能眼见和想象的人,不能理解。 说痛苦太片面啊。日后功成名就呼风唤雨的人,大约不会觉得此前辛苦的一切是痛苦。被人喜欢被人拥护的人若因此流露痛苦的表达,会有人说“拜托,我很想要。” 由此而言,快乐太抽象,难以具体。孤独太矫情,不够说服力。 若未能经历,我无法体会。你不能感同身受。 我不会懂得当年暗恋着一个男人的姐姐,抱有多大的幻想,在亲眼见证一切化为乌有之后又是如何辛苦地生活着。 我不会知道Z君是经历了怎样的人事变作现在的样子,在未能与你共同经历的这些年,仿佛互相缺席了彼此的一段人生。你不会明白,我多么想念以前那个让我觉得单纯善良的你。 若未能经历,你也一定无法理解,那些面对着屋子里吵闹的局面,手足无措,在自己房间里哭得声嘶力竭的年少的我,内心饱含了多少对眼下那个世界的失望。 若只是旁观者,不会理解。难以理解。如何理解。 伍 我知道说痛苦很庸俗很白烂。原本就沉重又常常不能名状,没有特定的衡量标准。而被滥用的次数太多则变味。但它偶尔又像上升的热气球,很快就消失不见。剩下松开它的人,无所事事。 我也知道说快乐太浅薄太肤浅。它们形状各异,色彩不一。期望和所得,不一样。过去当下往后,不一样。你和我,不一样。属于它的太多,但太多都稍纵即逝。若以为痛苦才刻骨铭心,则它必定总浅尝辄止。 但,在所能相遇相处的这么多的时光里,在还能与你共同经历见证的未来岁月里,我多么希望—— 若我庸俗矫情地问起你“你快乐吗”,你都可以带着微笑对我说,说你很快乐。 “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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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 发表于 2010-7-28 13:42
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4:35 编辑
题目:上善若水 作者:安东尼
关于洗澡的回忆不清楚要从哪里开始 说起 最早的印象已经模糊 似乎只是一个脸盆 温水 然后有母亲手掌的温度和触感 面带微笑的画面和每次她用手掌拾水时候 一下下 哗啦哗啦的声音 再大一点的时候印象就稍微清楚 可能是幼儿园的时候吧 天气暖和的季节我们就在家里洗 那时候我不清楚为什么 渐渐地我妈不给我洗澡了 我爸蹲在 狭小的厕所里给我搓澡 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搓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手掌很粗糙 好处就是 每次洗澡都变得很快 而且 只要我一说疼他就简单搓一搓 换了别的地方 冬天的时候 就不能在家里洗澡了 很容易感冒 于是我们去春柳浴池 现在还能记清那个浴池外面是***的 很大 气派得很 一楼是浴池 二楼是休息的地方 感觉上浴池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进去的时候要买绿色的门票 我一直觉得那个锁头大得有点夸张 浴池里有各种各样的男人 文身的身上有大龙盘旋 身上有疤痕的并不在意 神情安然自若 大腹便便的 瘦骨嶙峋的 每一个人都表情很安逸的样子 浴池里有一个 大池子 很多人都在里面泡 我妈妈说那里脏 有传染病 所以感觉上我似乎没在里面泡过 不过有印象的是那个池子上面 正对着一个天井 天井很高 是四方的 玻璃不是很清楚上面还长着草 浴池里一直是烟雾缭绕的 洗干净以后我爸都要去二楼喝茶 (有的时候 我们的箱子也在二楼) 二楼有一个一个一字排开的黑色椅子 很多老人躺在那里休息 有一些人在修脚修指甲 有天南地北方言的声音 有收音机里京剧的声音 我爸总会把浴巾铺在椅子上以后才把我抱上去 然后用毛巾帮我擦干 给我穿棉裤 一般来说 我和爸爸下楼以后我妈也不会出来 女人洗澡总是很慢 这时候 我爸就会去门口给我买一个烤地瓜 我妈出来以后 我爸也不埋怨 只是温柔地笑 递给我妈一根地瓜 妈妈会从包里拿出来还是湿的毛巾 沾沾吐沫给我擦脸 说 刚洗完就又弄脏 然后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觉得很快乐 再之后 家里条件慢慢变好 搬了新家 家里有了热水器也有了浴霸 不过偶尔我们也去外面洗澡 只是从浴池变成了高档的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很干爽 而且东西一应俱全 不用像小时候洗澡那样带很多东西 脱下来的衣服也有人帮你挂好 有休息的地方 什么玉石房 土炕房 玛瑙房 洗浴中心很舒适 但是我却对它没有什么印象和好感 总觉得 把洗澡变成了什么别的东西 真正的乐趣不在了 上大学的时候 老校区没有澡堂 我和欧文都是去旁边的体育中心洗澡 那时候我刚学会骑自行车 和欧文一前一后的几乎每天下午都去 因为我们不是体育中心的会员 所以没有自己的箱子 就把衣服脱下放到一起 淋浴室无比的大 而且天棚有两层楼那么高 浴室本身没有玻璃 天棚是透明的 有的时候阴天下雨 这边用脚踩着淋浴哗哗地淋着热水 上面天棚也是噼里啪啦地下着水 加上欧文动不动就要高歌一曲 说等哪天他红了 就再也没有机会为我一个人办演唱会了 所以让我珍惜 我说 屁 你和红之间的距离 容得下一个宇宙!然后他就hiahia地笑 说你太恶毒 然后唱两只蝴蝶来 折磨我 我只好钻到淋浴下假装听不到 在澳洲洗过一次温泉 那时候是阴天 但是小小的温泉里有很多人 小心翼翼地不要进入别人的个人空间 山腰的小屋子是***房 和大龙进去以后 里面坐着欧洲来的大叔和大妈对我们喊快关门 其间有男服务生进来往炉子上加一种精油 我好奇地吸鼻子 戴着夸张金项链的大妈给我解释说 那个是松树油 对呼吸道有帮助 又过了一会儿 大叔突然问我俩 去没去那个凉水池冰一下 我俩说没 然后大叔就一个劲儿鼓动我俩去 大龙离他们近 于是先去了 大家都探着头在***房里看他 我那个角度看不到 只听到大叔笑得爽朗说 哈哈 他怕啦 等一会儿大龙回来浑身哆嗦说 冻死了 我爱面子 知道大家也会盯着我 所以推开门一路小跑 扑通一下子就跳了进去 其实没有我想得那么冰 但是温差巨大地变化 探出头后 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去日本的时候 因为住的是很简陋的客栈 晚上找当地的浴室洗澡 客栈老板很热情地给我画图 告诉我怎么走 大概走了20分钟迷路了 遇到对面走来学生模样的男生 用英语问他 他的英语很一般 不过人很热情 动作和表情都很夸张的样子 英语不成句子 两个人点头哈腰地夹杂着日文英文聊天 原来是大学生 晚上刚放学回来 他说浴池就在他家那里 要带我过去 分别的时候和他说谢谢 他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 再见再见 那个浴池有点像我小时候的浴池 来洗澡的人似乎彼此都认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晚上回去的时候 在便利店买了牛奶 春风吹过还是湿着的头发 樱花还没有开 后来和小茧在山上泡了露天温泉 是硫磺泉 小镇偏僻所以男生这边只有三个人 整个温泉在山上 露天的 四周有竹子砌成的不高的围墙 淋浴以后坐了进去 池水清澈 但是温度很高 所以烟雾缭绕 和对面的人一起也不觉得尴尬 对面山上 有一片樱花树 樱花没有开放 枝头有点点粉红 这时候下起雨来 小雨不急 雨水淅沥沥地打在肩头 对面的雨被风吹得如烟一样 在山间飘荡 闭上眼睛以后 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融化了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 “上善若水” 意思是说水具有滋养万物生命的德性 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 而不与万物争利 故天下最大的善性莫如水 其实每次洗澡的时候 不仅仅是洗去了污垢吧 也洗走了疲劳 和铅华 或者也清洁了某些心灵层面的东西?所以才有之后的 整装待发 或者 重新开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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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 发表于 2010-7-28 13:42
本帖最后由 那小赳 于 2010-7-28 13:49 编辑
哈,你已经5L占了啊
.................................................................................
就在你占了5的当口我就占了6
这只能证明我是多么的关注你啊!!小溪
你这个要孽总是能整出那么些个有趣的东西
不象我某赳,自己能发些投票帖,你太下功夫了
07年的最你都翻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义无返顾的顶了 预祝此帖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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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5:01 编辑 题目:说,再见。(一) 作者:荞麦 22岁 自从高三时踌躇满志加入辩论队并且以为自己会得最佳辩手,却在辩论开始后忽然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导致辩论会现场大乱,最后不得不拍桌而起拂袖而去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很分裂的人,心情轻松时胡说八道妙语连珠,只要稍微紧张就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有时候甚至语无伦次,慌不择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自然,人生本来就如此,不经意间得到的,往往大过于努力辛苦中求来的。然而我并不明白,一直一直都不明白。 快接近毕业那年,一切兵荒马乱得不可思议,我的人生辗转曲折,没有方向,然而我自己觉得一定有方向。我去了北京,又回来,跟男朋友的关系也处于一种可以即刻结束却偏偏一直没有结束的状态中。我只觉得疲惫不堪,整天在宿舍里睡觉,哪里也不想去。从宿舍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山,我经常拿一杯开水看山,一看就是大半天。山有自己的姿态,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却又远在天边。 在大概看了一个星期的山之后,好友婉婉打***给我,说要帮我介绍一个实习的机会,总好过每天闷在宿舍里。我十分地打不起精神,但婉婉一向有说服人的本领,而且她过于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我觉得有点惭愧。 去的地方是个小报社,隶属于某大型传媒集团,婉婉男朋友的好朋友在那里当副主编。看了这么久的山,我开始害怕见人,尤其想到要跟陌生人寒暄就觉得非常可怕。但绕了一圈儿的人情还是非去不可。我在那家报社的楼下徘徊了一个小时,抽掉了5支烟,拖无可拖,这才决定上去试试。 报社在一栋老旧的大楼里,楼梯竟然是木质的,踏上去嘎吱嘎吱地响,仿佛时光倒流。暗暗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我找了一圈,才在最里面找到了他的办公室。敲门,里面有人闷闷地说:“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彦。比想象中好看很多,必须要用“眉清目秀”这样的词来形容,因此有点吓到我。我说明来意,他显得非常热情,但明显是礼节和客套性的,有点假。我在一张木头椅子上坐下来,椅子硌得我有点不舒服。他给我倒水,我说不用。但是他非要倒,还非要加茶叶。那种很老派的作风,客气得像是我父母那辈的人。 “小易最近还好吧?”他老气横秋地问我。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婉婉的男朋友。“挺好的,他跟婉婉都挺好的。”我应付地说。 “这小子当年追婉婉真是无所不用极其……”他倒眉飞色舞起来。我对八卦一向很感兴趣,立刻恬不知耻地问:“真的呀?!那你赶紧说说。” 实在没想到,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就引起他接下来大概十分钟的长篇大论,而且滔滔不绝。我开始有点紧张,后来越来越放松,索性也开始胡说八道,谈完认识的人又开始谈时下热点的新闻,什么女作家自曝隐私之类的话题,话说得有点刹不住。“我还看到有人说她就喜欢后进式呢……”说这句话时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后来,李彦经常嘲笑我:这个人见我第一面就谈到DOGGY式。他竟然不好意思用中文说。 第一次见面,我们给彼此的感觉都只是两个词:啰唆。我跟婉婉说:“那人怎么那么能说啊。”婉婉一拍巴掌:“呀,他也这么说你的。” 那次见面之后我总之有了点事情干,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偶尔编点稿子给李彦送过去,大部分时间不过是发呆。还有就是跟婉婉混在一起。婉婉是个特别天真的姑娘,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撒娇,她经常跟男朋友闹点儿矛盾,在街上游荡,等着男朋友来哄,两个人玩这个游戏玩得乐此不疲。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俩后面,他们吵完了和好了就带我去吃饭。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觉得自己的豪情壮志大概在大三之前就消耗殆尽了。大四那年我读了大概十几遍虹影的《在东京拜访一事无成者周树人》,我并不喜欢虹影,独独喜欢她这篇随笔,“我终于敢做一个失败者”,她在结尾这么说。这句话我经常想跟别人说,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我难道有机会不做一个失败者,而做一个成功者吗?说出来显得很矫情而不知天高地厚。 我男朋友是个音乐青年,弹得一手好吉他,尤其擅长泡妞,经常跟各种不同的妞儿在各种不同的高处谈吉他唱歌,比如屋顶啊,山顶啊,树上啊。有时候他会中途打个***给我,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其他女人了。”深更半夜的,我困得要死,忙不迭说“好好好”,然后关机睡觉。第二天他又跑过来,我们一起坐在学校的草坪上抽烟。然后手拉手走掉。昨晚的分手像是笑谈。 李彦觉得我疯疯癫癫的,因此很瞧不上我。“你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文学女青年吧?什么好事都做不了,拿本张爱玲坐在草地上,太阳白晃晃的,其实一个字都看不清楚还要硬看的……那种?” “除了张爱玲你还能想出其他名字的吗?”我坐在那硌人的椅子上,十分不自在。 “就她了,其他我都不知道。”他越发不屑而且扬扬自得起来。我对他的自以为是很不以为然。我觉得像李彦这种主流社会的上进分子真是太无聊太狭隘了,而他也觉得我太神经太没有界限了。我们互相都没有办法平视对方。 婉婉告诉我说李彦是高干家庭出身,毕业的时候其他同学烦恼找工作,他则烦恼挑工作。现在这段时间他属于下放,就是到偏门的基层单位去考察个一两年,回总部就升了。怪不得他老气横秋的。我并不愤世嫉俗,但是我那音乐青年的男朋友听说之后很不爽,觉得我不该跟这样“无聊又腐败的社会既得利益者”来往。 25岁那年,仿佛是青春最后的挥霍期。男朋友毕业后就分手了,离我而去。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无比坦诚地对我说:“栗子,我想我们一直不是,也永远不是,同一类人。”他背着吉他去了北京,我则在本城一家日报当起了编辑。 日子就将这样下去了。25岁的我在枯燥无聊的工作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两年。日子悠闲,收入也不错,只是无聊,无聊。曾经想当个战地记者的我,已经在对于人生的战斗中彻底败下阵来。曾经跟吉他手在一起的我,看到文艺男青年就开始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鄙夷和不屑。“浪费米粒的自以为是病症患者”,我这样称呼他们。我慢慢正在变成一个大体制里的一个软木塞,只是存在那里。而已。 我跟李彦、婉婉和小易开始频繁地鬼混在一起。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一起吃饭,然后还要一起打牌,一打便到凌晨。凌晨是一定要走了,因为李彦的母亲会打***过来催他回家,我们笑话他“永远长不大”,各自散去。 李彦每次都会主动打车送我回家,但在车上他几乎不说什么话,我也不说话。这时候望出去可以看到那灰暗的天光,街上人很少,路灯都显得怪怪的,总给人一种莫名的惆怅。在沉默的车里,我们各自扭头看向窗外,然后,到了。我下车,关上车门之前,对他说:“再见。” 婉婉和我一起坐在街边的木椅子上聊天时曾经异想天开地说:“要是你能跟李彦在一起就好啦。这样我们四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玩儿了。不过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他多幼稚啊,这么大还被妈妈管着。你现在肯定喜欢成熟型的。”随即这个天真的女人又说:“唉,就算你喜欢他,他也有女朋友了。他们高干子弟之间都是互相联姻的嘛,就像是古时候那种,叫什么?” “和亲?”我故作无辜地问。 婉婉大笑起来,边笑边拍我的背。我也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李彦的女朋友据说也是高干子弟,但奇怪的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他从来不带她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或者怎样,我们也心照不宣地当做此事不存在。 “你什么时候和女朋友结婚?”再一次他送我回家时,我忽然在的士上这样问他。大概是我的问题过于直接,他又开始摇头,摇了半晌,停下来:“很快了啊。” “很快是什么时候?”我再接再厉。 “等我的新房子装修好之后就结啊。” “哦……”就是这样的对话,无疾而终。 然后,突如其来的,我们四个人的友谊也断然结束了。 婉婉在几个月之后忽然结婚,新郎却是一个我们都不认识连见也没见过的开奔驰的中年男人。 我看到自己慢慢走向穿着白色婚纱的婉婉,我走向她,捧着一束花,她眼含泪光地望向我,从来没显得这么美过。然后就是一片混乱,旁边有人忽然冲过来,又有人抱住冲过来的人,冲我们大声喊:“你们快闪开吧。”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我扭过头去,只看到李彦变形的脸,他紧紧抱着小易,紧紧抱着他。 我们四个,就这样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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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那小赳 于 2010-7-28 14:29 编辑
小赳占了楼,而且不想删楼,就帮小溪发了,大家54吧。勿怪
题目:说,再见(二)
作者:荞麦
这一年,所有存在或者不存在的理想都已经破碎。婉婉结婚后主要奔向香港和欧洲,我们渐渐很少联系。犹如一架尚未起飞就已经降落的飞机,我开始说服自己现实一点儿,脚踏实地。 我开始跟一个外企白领试着交往,他普普通通,家世清白,“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像是专门为开始心如止水的我准备的。唯一意外的是,他竟然很爱凑文艺的热闹。有一天晚上,他非要拉我去看北京某乐队在一个小酒吧的小场演出。我屡次推辞,他坚持不懈,只好一起去了。没想到整个酒吧气氛high到顶点,久不出门的我也莫名其妙被感染了,跟着大家拼命地鼓掌,拼命地鼓掌……台上的吉他手受到鼓舞,大爽,猛地甩开了头发,我像被什么东西敲了脑袋……是他,前男友。 我看着他在台上急风暴雨地拨弄着琴弦,他的技巧更熟练了,且其中饱含着一种历久弥新的动人的东西。他的头发终于留到了想要的那么长,遮住了大半个脸。在我浑浑噩噩度日的这几年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出色的吉他手。这一点狠狠地打击了我。在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会在北京走投无路最后偷偷潜逃回来然后默默娶妻生子,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街上撞见时他已经有了啤酒肚。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希望搞清楚这几年我做了些什么以及有什么收获,我像是要写一篇工作总结那样绞尽脑汁却一无所获。 隔了一个星期我便辞职了。去了一家小杂志社开始跟几个年轻人从零开始做一份杂志。事情烦躁忙碌不堪,我在一片混乱中经常想起快毕业时自己看山的样子。山还在那里,而我慢慢变了。看山之后到目前之前的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一个茫然的长梦里,在梦里我浑浑噩噩,毫无力气,像一只冬眠的动物。我甚至慢慢想起了李彦,我想起他的脸,他在车上的气息,在那个长梦里其实我经常连跟他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他已经结婚了吧。 我跟白领先生的恋情不咸不淡地继续,各自经常忙碌得一个星期都见不到面,终于在周末可以一起吃一顿饭。我累得不行,一直拿手撑住脸,他讲一个蹩脚的笑话而我努力地配合着笑起来。这时,我看到对面桌上有人向我们俩走了过来……李彦像是忽然从墙壁里冒出来似的,惊讶地看着我,我则一脸平静。 他跟白领先生互相寒暄,礼貌地握手,友好得好像比跟我认识的时间还要长。然后李彦才转向我,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我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恍如回到高三那一年的辩论场上,只想拍桌子走人。 然而,我没有。我们互相微笑,彬彬有礼,我们约好会再联系。他看着我的眼光非常正常,正常得让我愤怒。于是我问他:“你结婚了吧?” 他干笑了几声,说了:“早分手了。” 当我跟白领先生手挽手离去时,一种绝望突如其来地紧紧攫住了我的心,我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不甩开他的手,才能不回头去看李彦,才能笔直地往前走。白领先生不知为何,那么紧地挽着我的手,我被他拽着,拽着,拽出了餐厅。 30岁 “喂!喂!”他在大街上大声地喊我,还不停地按汽车喇叭。 当时我穿着一双大概5cm的高跟鞋,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高的高跟鞋了。我根本不想,也完全不喜欢高跟鞋这种东西,但穿上它使人有力量感。因为要和一个大客户谈事情,我穿上自己唯一的一双高跟鞋,拎着一个公文包,穿着衬衫和西装,像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的人那样,奔跑在马路上。我招手拦的士,拦不到。我跺脚骂人,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喂!喂!”我气急败坏,心想什么人在发神经。我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脸,他按喇叭,向我招手。是李彦。 我穿过一辆辆的车,直接奔过去,有司机伸出头来咒骂我,喇叭声响成一片。等我坐上他的车时,感觉已经跋涉过千山万水。 他略胖了一些。不知为何,这一点让我心酸。我们都老了。想想我们认识那一年,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他问我要去哪里,然后发动车子,寻找话题。他问起了婉婉,事实上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与她联络。我也问起小易,他说他们也良久不联系。我们就在这一刻一起感受到了失去好友的孤独感。在狭小的车里我们一片沉默,婉婉和小易的脸清晰浮现在眼前。隔了这么多年,他们俩还是我们最合适的借口和话题。关于他们的突然分手我们了解并不多,他们的故事如此热烈直接突如其来跟我们完全相反,因此更加难以理解。曾经四个人厮混在一起的气氛隔着这么多年看过去更加显得暧昧不明,共同度过的青春岁月好像米饭一样发出熟悉而温暖的味道。离去的不只是好友,还有青春。时光离我们远去了,以我们几乎没有真切感觉到的速度。追不回来了,再也追不回来了。一切的一切。 车子匀速行驶,他终于转回现实,客套地与我说:“你现在状态好像不错啊。”我职业化地露出一个微笑,心里说:“是啊,我终于与你所在的主流社会作了和解,我努力我钻营我日夜颠倒我先天不足后天来凑,现在我与你同属这个伟大的事业型社会的一员了。”但还是那样,我内心翻腾,嘴上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概我会是那样,一辈子在内心里巧舌如簧,而嘴上则木讷寡言。 这段路程长得超出我心理承受能力,我想立刻下车又想一直不要下车,等我真的下车时才发现我不过在车上坐了15分钟。这个城市太小了,随便开开就到了目的地,但一直希望相遇的人却几乎很少有机会遇到对方。这便是城市给出的难题。 下了车之后,我轻轻关上车门,然后脚踏5cm的高跟鞋如女战士一样昂首欲走,然而他摇下车窗,他慢慢摇下车窗,对我喊 再见! 后来我一直在路上想,这是他唯一对我说的一次再见吗?也或许不是?我不太记得了。在25岁时,每个他送我回家的夜晚,每次我对他说再见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给出过什么回应,有时他说:“嗯。”有时候他说:“你小心点儿。”有时他说:“哎呦你烦死了。”有时他还说:“你今天牌打得真烂。” 我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走得越来越远。他的车一直停在那里,停在我客户单位的门口,他的车窗一直摇下来,没有关上……即使不回头,我竟然也能清晰地知道这些。这些想象让我崩溃,5cm的高跟鞋也踩不准,大概就是一瞬间,我转身向他跑过去了。 “我还没问你,你结婚了吗?”我好像开玩笑一样说。然后我又故作轻松地说:“如果你要结婚记得请我啊,如果你已经结婚了……”他猛然打断我的胡言乱语,直指要害:“哦,好的,我下个月结婚,你一定要来。记得带上你的男朋友来啊。” 我点头笑着说:“好的,一定。”然后我再次转身走掉,我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一样,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像个大傻瓜。即使在高三时,在一个挤满了人的礼堂里,我们穿着奇怪的制服,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去,大家疯狂地在下面鼓掌,我们个个觉得自己是精英分子,手里装模作样拿着辩论材料。一辨发言,很好。二辨发言,很好。三辩发言……三辩发言……三辨?……三辩手,也就是我,站在那边双腿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对方的三辨火势更加猛烈,他稀里哗啦地吐出各种词语,我满脸通红,一拍桌子……走了。身后一片默然。即使那个时候,也不如我现在这么傻。 “我一个人。一个人,好久了。”我觉得自己应该过去把这句话告诉他,又觉得一片万念俱灰,那种感觉,就我从辩论会现场往后台走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我万念俱灰。我在自己的心里瘫倒在地。我一蹶不振,我手足无措,我张口结舌。 22岁 我和吉他手男友,有一天晚上站在一个工地上聊天。天上的月亮又肥又亮。我准备好了大量的台词,决定跟他摊牌:“是,我不爱你了,我受够了你的浪漫主义和不切实际,我受够了那些女人,我要毕业了,我要找一个正常亲切的男人,然后过着正常又亲切的日子……”我打算好了,我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我绝对能一下子把这些词儿说出来,我奋力用脚踩着脚下的水井盖儿,使劲踩,使劲踩……但当我刚准备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问我说:“栗子,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我说不出话来,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们一起站在那个巨大的月亮下面,仿佛两枚小小的电线杆。月亮把我们的影子照得那么清晰,我看着自己的影子,远处宿舍的铃声响了,催促我们上床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但我们究竟要从何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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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 发表于 2010-7-28 14:03
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4:57 编辑 题目:天台上(下接10楼) 作者:玻璃洋葱 (一) 大概从高一的时候起,我学会了抽烟。从最初只是为了在田径队的学长中混得开而偶尔为之,到现在成为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行为,寻找合适的场地成为越来越头痛的问题。 本来操场边的花园是很适宜的场所,但某次为了躲避训导主任把烟蒂扔进花坛,还没熄灭的香烟差点烧掉整个学校。 这样一来,不得不把安全放在第一。好在没过两天,我立刻就发现了一个更为理想,无人打扰的场所,那是位于学校理化实验楼的顶楼,用一点技巧越过斜坡屋顶,后面便是人迹罕至的天台。 沿蓝色高架罐的扶梯攀援而上,坐在圆形界面的边缘,便拥有从蓝天到草地一整个完整的视野。抽着烟,有时带一罐小卖部的冰汽水,俯瞰操场上荧光色微乎其微的圆锥标志以及点点黑色跃动的人形,是我结束训练后固定的节目。虽然有点自娱自乐,多半也觉得无聊,但比起和大家一样坐在教室里没完没了地做题或者讲八卦新闻,似乎还是这样的空虚更让人平静一些。有几次,教练不在,索性一下课就带着汽水和烟去那里,直到最后一丝晚云都消融在大气里才拖沓地回到寝室。 躺在高架罐的顶端看到的天空好像确实和教室的防盗窗里看出去的有那么点不同。我一边玩弄着打火机一边自言自语。 有什么不同?一个略掉嘲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意识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后,我几乎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体都地上弹起来。与其说怕被惩罚不如说是秘密败露后的沮丧。 别紧张……看你吓成什么样子!嘲笑的语调更肆无忌惮了点。 我有点恼怒地四下张望,一个穿条纹开衫的女生就靠在下面的栏杆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喂,我说。我干脆跳下高架罐,这算哪门子偷窥阿! 走近些,才看到她手指尖也夹着烟。一样是不良学生,当然没有被告密的危险。 你得意什么!我刚进学校就发现这里了。至于那个第一次爬高架罐就摔个狗啃地的家伙我更加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熟练地喷了两个烟圈,不知是惺惺相惜好,还是一走了之更干脆。 咳……不是我说你,这样说三道四真是一点没有身为偷窥者的自觉,我恨恨地回避着她狡黠的眼光,一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有过哪些更不堪的举动……
不跟你罗嗦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顺便说一句,以后到这里就不要唱歌了,你唱得真的很难听。
(二) 周一的早上,地铁故障。穿着厚重外套的人们彼此焦虑地望向对方,毫无结果的对视后则是继续低头发呆或者摆弄手机。一些意义不明的抱怨被扩音器的声音盖过,反方向规律地驶过列车。这一边,狭窄的站台人口密度却越来越大,缺氧让每个人加剧了推搡的幅度。 大家都在沉默地等待第一个掉进铁轨的人。 列车终究还是来了。 漫长的半小时后,揉着已经挤到变形的脸,我站在了操场中央。每个周一公式化的升旗仪式,篮球场依然被列成方队的班级占领。除了前后左右的人,我甚至看不到台上的校长。 每个地方都是如此拥挤,充斥着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面孔。 除了天台。 这么想着的时候,竟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迟到?快点排到队伍里去,书包我来拿。” 队伍的边上是高三十二班。升旗仪式规定所有的学生都要穿制服。此刻套在我脖子上的大红色领带还是问室友借的。 她却还是穿着上次一样的条纹开衫。所以她也并没有站在学生的队伍里。 “徐老师,今天S发烧,我替她请病假。” 我听到队伍里的学生这么跟她说话。 结束了一上午百无聊赖的课程后照旧到午休时间。去教室门口拿出装有炸鱼,西兰花和番茄炒蛋的午餐盒,不置可否地坐回位子上吃着。如同每一个千篇一律的中午一样,电视机被打开,校电视台那个百褶裙比其他人都短几寸的女主持正在采访校长。 “作为本市第一批示范性试验高中,本届新高三呈现了良好的势头,为了贯彻素质教育的精神,各项文体工作有条不紊得展开着……” 镜头切换间是学生们参加各类体育活动,或者为筹备艺术节忙得不可开交。 基本上,我很难认同这种讲法。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今天只是昨天的重复。而明天,亦变得毫无期待。 看着同桌周而复始地把铅笔用秃了再削尖。黑板每个早晨都会被一片白色覆盖,消失,再覆盖。大部分的人换了更深度数的眼镜。 渐渐的,靠从阳光在课桌上停留的时间长短来分辨季节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困难。 所以,那些五彩缤纷的节日横幅,汗水四溅的球类游戏,个性与变化,不属于这里。 什么人生和理想,都是被现实钳制住的。要想牢牢抓住现实,只能趋利避害,从众而活。这个学校没有真正的笨人,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徐鸢这么对我说。 拜托,在学校大道理已经听得够多,不想在这里也要被灌输洗脑。 所以你就这么一圈一圈机器一样地跑步? 所以你更喜欢公然挑衅?我不想示弱,反驳道。 你说什么?!徐鸢的语气从嘲弄变得恼火起来。 虽然总是以我行我素的姿态示人,她终究还是不能对那些学校里的传闻保持迟钝。 出入学校始终有来路不明的名车接送,在家长会上鼓励学生早恋,在自己带教的政治课上言论不轨,公然抨击校方……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难怪其他老师看她的眼神总是冷漠客套中带着些鄙夷。 我和她并排站在栏杆前眺望远处操场上那些追逐的学生,可能刚进学校,所以并不太把及时完成功课当作一回事。 那时距离第一次在天台的见面已经过去二个月。期间在走廊或者办公室看到,偶尔会叫她“徐老师”,更多时候则是互相装作不认识,冷淡地交错而过。 这和我在天台上直接喊她,“徐鸢,快点把打火机扔给我”的情形反差很大。就像我始终觉得,“徐鸢”和“徐老师”,根本不是一个人。 2008年冬天,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一个人坐在长岛鸿运旅社的露天平台上,沉浸在眼前无尽的黑暗中,回忆着二年前她说的这些话,还有她用食指掸烟灰时不耐烦的样子。 (三) 随着比赛临近,每周四次训练重又被提上日程,去天台的频率自然而然地下降。教练说,如果能在这次的市级比赛中拿到好名次,J大的校门将会对我无条件敞开,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为了故意不去看教练已经被晒到赤红色的皮肤,我只能把视线停固在他送给我的钉鞋上。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你的成绩太差,如果这次拿不到名次,那么进什么大学也就不要再谈了。 教练人到中年,整日腆着啤酒肚把自己挂在双杠上轻微地摆动,一副梦游的样子。但我从来不怀疑他说的一切。 一个体育特长生,没有任何学习文化知识的潜力,本身也极度厌恶所有和课堂有关的东西,他的速度是他借以进入大学的唯一筹码,所以一切都只能赌在两条腿上。 至于为什么要进大学?教练说,这里没有人不想去大学啊!你不想么? 是啊,我到底想干什么?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去一所大学,那之后呢?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喜欢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正如徐鸢说的,趋利避害,随众而活是人类本能,是最安全,最稳妥的生存方式。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密集训练开始后,我一周能去天台抽烟的时间缩短到两至三天。不过其实在操场上也很容易看到那里。至于是不是有人把手撑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观察我,虽然嘴上说我才没那么闲来注意这个,但其实隔一会就会看看人影什么时候消失。 虽然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天台对于我其实并不只是一个抽烟的地方那么简单,也许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不过等我明白这个道理,那些期待早已经被时间筛洗得一干二净。 如今看到天台,我的脑海里还经常性出现两个场景。一个是徐鸢在悉尼的豪宅中,在被玻璃罩起的天台上擦拭儿子的口水。另一个是她闭着眼睛躺在家乡旧居的天台中央,周围铺满紫海胆和海参,下坠的烟花变成虚线的雨,灯塔的光线在额头区域折出光斑。 我的家乡是个沿海的小岛。家里靠代客加工海鲜和开旅馆为生。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爬到楼顶的天台,从那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最大的灯塔,每逢过年过节,政府还会出钱在海滩放烟花,躺在那里既没有束缚,还能看灯塔和烟花,真是怀念阿。 不过那已经是18岁之前的事情了,她说。自从为了考大学的事情和爸爸吵翻后,就没有回去过。 为什么吵? 他不想我考哲学系,不想我离开家乡去异地生活。 对了,像你这样的人……别瞪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像你这样看上去那么……正常的人何苦去学什么劳什子哲学,还来做老师? 唔……也不是喜欢哲学,只不过不想像爸爸说的那样,留在家乡的小城,上一所平淡无奇的学校,学一点虚与委蛇的东西。毕业后在门口的海制品厂做个会计,等一个能够在25岁前与之结婚的男人,圣诞去香港购物,接着便是房子,孩子和日产车,与同事的话题也仅限于昨天娱乐新闻以及奶粉品牌……你知道,我们那种地方的人,我是说,几乎所有人都是按照这样的模式生活,要是你不这样的话,很容易被认为是不正常的。 那么,爸爸不同意? 是的,他就是所有人中的第一个。而且,脾气很坏。 徐鸢曾经对我说过,她的父母分居多年,父亲独自一人在长岛经营家庭旅馆。和一切个人意志过于强烈的父辈一样,坚忍,沉默,试图操控儿女的道路,结果不是令得小孩阳奉阴违就是过度叛逆。按照现在她在老师间树敌良多的情况看来,多半是后者。 他说,我要是考那间大学,就不要回去了。所以,我不会再回去的。徐鸢这样斩钉截铁地说。 那种人,不会有前途的。你们学校也奇怪,怎么会招这种人来做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后台。某次饭桌上,我跟父母提起学校里有这么个老师,他们一致这样认为。 “没有吧……不过,她这样的老师也不太多,其实很多学生很喜欢她。”我迟疑了一下,虚弱地抗辩到。 你认识她?妈妈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只是经常听说而已。 这样就好。不要跟她走太近,会被教坏的。对了,最近训练怎么样。 唔,老样子……我塞了口饭,含混而过。 其实何必来问,他们每个礼拜都给教练打***。身为J大讲师,学校那方面的关系早就打点妥当,现在唯一缺的,只是一块奖牌而已。而这对我,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我不讨厌跑步,作为除了抽烟以外唯一擅长的事,我甚至有点喜欢那种迎着风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专心流汗的感觉。但是将来呢?摆脱这里的日复一日,等待我的又会是一种完全不了解的生活,唯一熟悉的,只是那种千人一面,平庸的,无意义的消耗。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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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 发表于 2010-7-28 14:04
本帖最后由 四淌溪 于 2010-7-28 15:03 编辑
题目:天台上(二)
作者:蒲宫音
(四) 徐鸢的办公室,位于一楼走廊的尽头,所有高三任课老师共用一间。那里常年站着被训话的学生,有真心愧疚的表情,也有毫不在意的姿态。这样的方式,对于高三生来说当然是家常便饭,但是在徐鸢的桌子前看到,多少就有点意外。那是十二班的S,近一个礼拜我都在走过的时候看到她沉默地站在徐鸢面前,而对方情绪激动。 你也准备扮好老师挽救失足学生么?我看着走上天台的徐鸢,半开玩笑地问道。 她很有个性,想考电影学院。 恩,是长得不错。不过女孩子不都爱做白日梦嘛,你说服她没有? 为什么要说服她?我跟她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你还真是…… 怎么?我说的不对?难道我要跟她父母一样,天天逼她做线形代数到半夜两点?她不适合读书。不是那块料。我已经替她报名入学试了。 可是也许努力一下能考上大学…… 为什么一定要考大学?活在他人价值观里取得的认同根本不值一文! 那你也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 你又了解她多少?她自编自导的话剧非常特别,她缺的不是才华是主见,没人支持还被一力打压。人为什么要活得没有意义这么自欺欺人!这不公平! 所以就利用她作为实现你目标的替代品?这样就对她公平了?! 这话说重了,这之后的一个多月,我没有再在天台上看到过她。 我的训练仍然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每天也继续实则已无意义的背书算题。拿到招生简章的那天,我看到J大的照片就在名校介绍的第二页,大理石造就的学校拱门雄伟古朴,臂弯里夹着书的学生正走入林荫大道。 我也是在那时彻底明白,我根本敌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诱惑,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裂痕。放弃现有的一切去追求一个更虚幻的未来是我不能拥有的勇气,所以才会对她说那样不甘的话。 一个人的天台上,夕阳消融,黑暗蔓延。露水一点一点打湿我的肩膀。 作为还未被过度开发的海边小镇,长岛有着绵长洁净的海岸线,舟车晕浪来到这里,也许只是为了看一下她描述过的没有任何阻隔,可以看到海上烟花和灯塔的天台。 拨通那个国际长途已经是悉尼的半夜,我告诉徐鸢我在长岛,也许可以看望一下她的父亲。她迟疑了一下告诉我,往东南方向有个鸿运旅社,可以住在那里。 收线后一个人沿着沙滩漫步很久,捡了海星和水母,又抱着膝盖坐下来。远处不时有海鸟掠过,巨大的白色风车停一阵转一阵,剪影异常美丽。没什么忐忑,我的心中只是弥漫着茫然和不确定。 在她离开以后,好像没有什么事改变,又好像一切都和以前迥然不同。如同满足了一切人的愿望,我顺利地考进J大,比赛和训练仍然在继续,周而复始的生活又成为一年前的延续。唯一不同的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去了一次心理咨询室。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出了问题,总之,我变得越来越难说服自己继续这种空洞平庸的生活。 徐鸢辞职的那天说过,她要去一个全新的天地开始全新的生活。会证明我这种任人摆布的生活方式终究是要被自己看不起的。等不到她来证明,我已经开始后悔。可是这一点,我无法对任何人说。包括她。 穿过海滩,背对灯塔方向走半小时不到,就到遍布私人旅馆的居住区。鸿运旅社就位于一大片家庭旅馆中间,白地红字的招牌在夜里也算显眼。我踟蹰片刻,还是进去了。 和大多数民宿一样,鸿运的一楼是餐馆,二楼才是客房。在空空的厨房前站着,一个鬓角已经全白的中年人迎出来,语气很难说是欢迎,而且因为太过严肃总觉得面无表情,但看着并不讨厌。 来这里旅游?他一边抹桌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恩是的。 想吃什么?面前摊开一张塑封菜单。 海鲜粥吧。 那你等一会吧,马上就好了。 对了,这里还能住宿? 可以,吃完领你上去。 我喝粥的时候他就在厨房背对着我刨一颗土豆。背很驼,基本不搭话。餐桌对面的墙上挂着全家福,三个人都是严肃的样子。吃完饭上楼的时候离照片更近一些,才发觉,徐鸢脸上那种倔强的神气和最后一次看到她时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过。 (五) 你这种不负责任,自说自话的人怎么能当老师?孩子被你害死我们都不知道! S的母亲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正是中午,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满满一屋子的人。校长,训导主任都在,徐鸢被围在正中。门外已经站了很多好奇的学生。 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想什么,也不关心她想什么。她是个孩子,也是个人,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要跟我们谈什么权利!你多大?自己根本就没脑子,还给她钱,让她不要高考去北京,你这样毁了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她去考电影学院完全是自己的意愿,我给她路费鼓励她只是想她比别人多个机会,如果不是你们连起码的尊重都不能给她,她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居然还来责怪我们?真是不要脸啊!!做父母的爱孩子还来不及,就怕不能给她最好的,你倒反咬一口说我们不尊重她?现在好了,她一个人,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么? 如果不能去北京,她跟你们呆在一起,迟早也要出事!如果所谓爱能给你们的虚荣作借口,那么随便你们说什…… 争吵到这里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见徐鸢的脸上多了五根清晰的指痕。S的母亲连打她两个耳光,因为连日的焦虑和愤怒,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静默的半分钟后,训导主任终于尴尬地说道,您先平静一下,孩子的事我们已经在联络,安全您就放心吧。至于高考…… 我不会让她放弃的!徐鸢打断训导主任,笔直地走出去。我看到她有些颤抖的背影,脚步却一点没有犹豫。 你给我回来!已经失去理智的S母亲在身后嘶哑着叫道,你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完! 寒假过后,S从北京回来。演艺学院也好,电影专业也好,她没有考上任何一所戏剧院校。 听说安然回到家中的S和双亲冰释前嫌,努力温习,试图补上去北京面试那段时间落下的所有课程。 “怎么可能这么想考就考上了呢,真是的!”我听到办公室的其它老师小声地议论。而天台上的徐鸢,对于回来之后的S只字未提,我也不愿再问什么。 偶而在早操的队列中看到过S,几乎没有变化的平静面容。非常不幸的是,半年后传来她落榜的消息,同学之间传言徐鸢专程去她家找她,劝已经准备复读的她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结果S根本不想和她说话,她还死缠滥打,差点被S的母亲再打耳光。 你现在已经是新闻人物。 我又坐上高架罐,看着栏杆边目视远方的徐鸢。长发覆盖下来,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说像个笑柄?放心,我不会来教唆你的!她冷冷地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你很勇敢。我想到同学老师间谈论到徐鸢时不屑的口气忽然有些不忍。 勇敢?我只是想帮她……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她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 暑假过后,我升入高三,升旗仪式上没有再看到徐鸢。 她辞职了。 半年后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卡片上寥寥数语,只说自己已经结婚,对方是当地的木材商,她不爱他,但是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毕竟这符合大多数眼中幸福的定义,她的父亲也对这样的归宿很欣慰云云。邮戳在悉尼。 好像生活中的其他许多人一样,到某个时段,突然间就对过去的自己全盘否定。努力也好,观念也好,一夜之间就被推翻,而且从此决口不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豁然开朗。 我把明信片收到抽屉的最底部,无法想象她一个人在飞机的舷窗边俯视太平洋的样子。 S没有想过我会去找她。 听说你想考电影学院? 很早以前的事了,怎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那现在呢?明年准备再高考么? 我说,关你什么事?!你是谁?我好像以前看到过你。 我是……徐鸢的学生。我知道你们的事。 整个学校都知道吧。 她辞职了你知道么? 废话。你想说是我害的? 你是不是现在很恨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耸耸肩,只是有次来看你的话剧,觉得很不错。她很多次都提到你,说你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为什么不再继续试试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S看了我很久,终于回答,好吧,我就把我跟徐鸢说的再给你重复一遍:其实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只不过是个大多数人都会有的错觉。请你不要再放大这种错觉了。付出代价的是我不是你。 冬天的长岛阴冷萧瑟,即使到了除夕,海滩边也鲜有游人。一个人从北到南走了将近6小时,两腿发麻。摇摇晃晃地回到旅社,徐鸢的父亲已经默默地在房间里放了开好的暖气汀。在我的坚持下,晚上他还是让我上了天台。据他说,当地旅游局为了确保春节安全,海滩已经全面禁止烟花,连游客自带都不允许。我脑中浮现出徐鸢听到这个消息时失望的表情。而那座最亮的灯塔,也已经被新造的水族馆挡住。 当我以为长岛的天台就是***的时候,黑暗已在瞬间将它吞噬。 (六) 2006年的秋天,黄昏前的天空像一块正在燃烧的琉璃。我和徐鸢翻过栏杆,坐在最尽头,命悬一线,仿佛随时可以因为过度的自由而牵手跳下去。 再呆一会儿吧。她转过头,微笑着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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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用你的思维走出这个房间 - Qzone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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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的思维走出这个房间 - Qzone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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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 校友用户 2010年07月15日 09:13 浏览(loading...) 批评(2) 分类:影音数码
密屋逃走的游戏见得多,
,但用实景做成的密室逃脱就未几见了,
,比方这一款。特点便是用实景再加之以假乱真的三维图构建场景,
,彻底给你一种置身此中的实在感。游戏不任何的笔墨提醒,
,全凭你的逻辑思惟,是有点纠结.很难的哦 hy;
标签 公牍包 实景 密室逃脱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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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3 发表于: 2010-11-20 18:29
四十种凉拌菜的做法 - Qzone日志
转载自 371950501 2010年01月09日 13:14 浏览(loading...) 批评(0) 分类:糊口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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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3 发表于: 2010-11-21 09:15
小沈阳二人转 - Qzone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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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 974448164 2009年12月20日 15:53 浏览(loading...) 批评(0) 分类:影音数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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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3 发表于: 2010-11-26 08:55
--- - Qzone日志
2104162 2009年04月21日 12:53 浏览(loading...) 批评(5) 分类:小我私家日志 好久没写日记了,
,人大概是如许,日复一日的过着平庸并不安适的日子,就懒得去思索,懒得去扭转,乃至懒得去理想...一旦这种均衡被从天而降的事变冲破,
,封藏已久的思路就像被捅开了的蚂蜂窝蜂涌而出,一发不行摒挡... 上学日子――积积复积积,唔识就唔识;考试够刺激,竟然无题识;上堂听唔识,捣鬼多格局;自修同样识,睬?都生积;生系中国人,死系中国魂,
;要我学英文,梗系?大概;英语唔及格,更显我性情;数学唔合格,老师负全责;语文唔合格,?我?措施;测验考得好,端赖断绝好;考试考唔好,
,隔离唔识做;日日返学愁更愁,老师讲野无厘头,
;我就听到似梦游,次次批判无来由;作业多到似报恩,
,做野做到似捞头;返学为左乜,日日被糟质;功课都系抄,一系就唔交;返学等放学,放学饮可乐,
;打钟各自飞,就?又O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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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3 发表于: 2010-11-26 09:28
150首现代最流行的歌曲 - Qzone日志
接待您赏识!
每都城使人心折 150首当代最盛行的歌曲连放――
转载自 113023306 2010年09月29日 15:24 浏览(loading...) 批评(0) 分类:一曲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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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3 发表于: 2010-11-28 17:02
《你的风情,今夜留宿何处》5 - Qzone日志
【楼主】【楼主】作者:莫出尘 回复时间:2010-03-01 13:20:03 做记号 (70)
我忙向总监望去,只见其仍在跟客人打太极,你推来我托去。沈姐和老黄两位老江湖也笑眯眯的渐渐加入战局,种种谦己让人的富丽语句纷纷上阵,甚至不吝数落自己的种种诟病和短缺;
而珠圆玉润的上海男又不停的提及新系统的首要性,表示作为测试者的声誉和良好,差点就破脸大喊:侬就不行以从了阿拉也早点回上海交差了啦。
饭桌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口水鼓动感动,只有三位充数的哥们你一口我一口的享用两千八的星级饭菜,胃口不受涓滴影响。
经过近百回合的会商,最后的终局是一边让一步,两位总部青鸟使继续去其他子公司“赏善罚恶”,若无更符合工具再将“邀宴铜牌”交由深圳。
各子公司就如《侠客行》里的江湖门派,平常都使出满身解数争功论赏,到了枢纽时刻全都自废文治甘愿平淡,谁也不肯赴往存亡未卜的侠客岛。
放工后我打***给Josie,她说她俩在东门的星巴克。
等我赶到的时候,两位靓女都有气有力的靠在沙发上小憩。
我走过去拍了拍萧晨的头,问:“这是咋了,是不是深入领会到社会求职的疲乏了?”
丫头撇着嘴,眼巴巴的望着我使劲点头。她坐起家的时候,我才看到桌子底下聚集如山的阛阓购物袋。
“你们是逛街逛累的吧,不是说去人才市场吗?”我问。
丫头做个干哭的表情,说:“我们上午去过了,三三两两的,死活挤不进去……为什么这么多人找工作呀,一个个穿的都挺正规,衬衫领带的,挤起来怎么跟灾黎抢粮似的呀!”
我笑了笑,说:“这都不算什么,你还没吃过他们楼下三块钱的盒饭……”
丫头抢着说:“我们试过啦,一勺冷饭,半块带壳的煎蛋和几根水泡的青菜对吧,您老当年吃过的苦我们今天都亲自尝试啦!以前老听你说在深圳找工作的痛楚履历,还以为你在骗取怜悯,今天切身体验才知道本来一点都不浮夸啊。真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一片的,全蹲在人才市场楼下吃冷盒饭,还个个都装得精力倍儿棒似的。”
我说:“那你们有没见地过那边相近十块钱一晚上的款待所?一个巴掌点儿大的破房间,摆四张高低铺,十块钱一个铺位,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抱着行李,夜半常常有新住客拖着大包踩着你的手爬上铺,你乃至都不知道他包里装的是私运手机还是奇怪碎尸……”
两位玉人听得花容忘形,骇然不已。丫头问:“那些人都是来找工作的?”
我笑了一声,答道:“莫非照旧来游览的?他们都跟你同样,认为深圳各处黄金,削尖了脑壳往这儿挤,都想以最低的价钱失去最高的回报,以是宁愿蹲在这里吃最廉价的,住最便宜的,宛如如许就算费力过了,之后就能有劳绩了。但是你晓得吗,绝大少数的人就算找到了事情,他也只敢改吃五块的盒饭,住二十块一天的团体宿舍罢了;而后奋斗个三年五年,或许能吃到十块的盒饭,住上一房一厅的出租屋;搏斗了十年八年仍买不起五平米茅厕的人满大巷都是,你能说他们当年没吃过苦吗?”
【楼主】【楼主】作者:莫出尘 回复时间:2010-03-01 13:23:32 做记号 (71)
丫头听得直点头,说:“但是,可是,陌头那末多开宝马大奔的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说:“哥和你一样都是没钱没背景,小地方出来讨生活的穷人,混成什么样不能指望他人,没有天赋的优势,我们只能靠自己加倍努力,更加吃苦。”
丫头繁重的点了点头,表情严峻的说:“我已经在努力刻苦了。”
我端起她的杯子闻了闻,说道:“刚吃过三块钱的冷盒饭,你就跑来这儿点八十的极品蓝山,这点儿苦还吃出高额赔偿来了?”
“这是珊珊姐请我喝的,没你份!”她吐了吐舌头。
萧志指着桌子底下大批的购物袋,问Josie:“这些也是你买给她的?”
Josie微笑,点了点头。
丫头又囔囔道:“珊珊姐可会挑衣服了,又美丽又慷慨,哪像你,我这么可恶的妹妹都两年没见了,也不送点礼品过去!”
我心里骂道臭丫头,她的钱还不是我给的。但欠好说进口,便对Josie说:“你别宠坏她了,这丫头就会乱费钱,没点控制。”
“不会呀,晨晨很会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有个商场做运动买五百送五百,还多亏了她跑上跑下的经心搭配,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五百块可以买这么多东西!”Josie说。
我随便翻了翻购物袋,除了女式T恤、化装品,还有个印着贝克汉姆的小盒子。
我一看就冲丫头囔囔道:“又在采集你的偶像记念品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些东西除了铺张钱,它的作用还是挥霍钱!想一想你高中那会儿花了你爸多少钱?你现在还没赢利呢,不能再把你学生时的消耗习气带到深圳来……”
丫头满脸不高兴,扭过头去不看我。
Josie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反响,忙把那小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递到我眼前,说:“这是晨晨给你买的电动剃须刀,牌子是小贝代言的。她昨天晚上见你的旧剃须刀不好使,今天一直惦念着买一个给你……”
我登时默不作声,脑袋嗡的一声懵了。
我的旧剃须刀还是大学时二十块钱淘的地摊货,到现在还舍不得换,平时用它还只管即便不让Josie看见,没想到竟被老妹翻了出来。
我猛然想起,丫头从小就喜欢翻我书包,查我房间,看我日记。我明白那是一种变相的关切,
,由于这个妹妹脾气倔犟,从不肯劈面暴露,又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性情被动,便每每悄悄替我做许多事情。
我刚读初中的时候,丫头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学生。有一次我被班里坏孩子半骗半抢弄走一套可爱的漫画书,心里固然忿恨和惆怅,嘴里却跟人说是他本身送出去的。只有丫头从我日志里知道了原形,厥后她竟然探询探望到那坏孩子的家,帮我把漫画书要了返来。
我永久忘不了那天晚上,丫头一边咧嘴哭一边吸着鼻涕敲我的门,把书交到我手上就转头跑了,什么话都不说。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究竟她如何把书要回,又是谁令她号啕大哭。
这么多年过去了,性情脆弱的哥哥依然被动做人,妹妹虽然已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却依然以这样孩子气的方法体贴着不争气的哥哥。
“好了好了,我错怪你了。”我敲了敲丫头的手背。
她把手收了归去,涨红了脸,死活不扭头看我。
Josie在一旁看着我俩,捂着嘴笑。
“好好好,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前提屈从您的任何决定。”我说。
丫头又撇着嘴对峙了一会,溘然举手叫来服务员,叫道:“再给我们来两杯极品蓝山,打包带走,这个男的买单!”
【楼主】【楼主】作者:莫出尘 回复时间:2010-03-01 13:29:06 做记号 为了确保品质,每一章都需要经由重复的改动和考虑之后才敢发给大家看,所以天天只能发十章摆布。不外周五之前,各人应该能看到了局,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撑! 【楼主】【楼主】作者:莫出尘 回复时间:2010-03-02 10:33:22 做记号 写的真好,我姐一直想去深圳,但是我始终对那里感觉不是很好,近来下定刻意计划六月份辞职南下,如今看了你的故事…我又犹豫了…
外地人在深圳是没有归属感的,如果你不能忍耐那种孤傲的过客生理,还是再多多思量吧。何况现在的深圳,薪酬上风已经不那么显然了。 【楼主】【楼主】作者:莫出尘 回复时间:2010-03-02 11:32:07 做记号 (72)
每年的八月,高校结业生的流向就成为了电视新闻热门,各台的消息播音员不留余地的念出一串串可怕的统计数字,再从街头挑几个没精打采的待业职员配合着诉说一下求职惨状,再请出几个头发油平滑亮的所谓专家阐发一下严厉的待业局势,氛围像诺查丹玛斯在宣告天下末日,听得丫头一惊一乍的,Josie也在一旁紧皱眉头。
我正在厨房切菜,丫头丢魂失魄的跑到我旁边叫喊:“怎么办呀哥,我在跟611万毕业生抢饭碗呢!难怪工作这么难找啊。”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少来,别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