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真的什么都没了吗?我想知道有没你的天堂 我的地狱跟地狱…还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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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努力的兔子
正文 第二卷 1995年仲夏,云南大理祥云镇,傍晚,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但燥热的风依然毫不顾忌的吹到走在青石板路上的人们的脸上,那口憋在胸腔里许久的气息,未及发出,便兀自燃烧成一股热浪。 不远处,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提着同样单薄的行李步快步的走着。他一米七五的个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但却很干净的衬衫,藏兰色的裤子裤管笔直,一个摺都没有,一双黑色皮鞋虽然有点儿过时,但看的出来是精心擦过。嘴角微微带些笑意,高挺的鼻梁让他显的除了文静还有坚毅。他叫龙峰,刚刚毕业于山东财金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苦读了四年,毕业了,终于可以回家了,由于家庭条件的原因,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回家,这一天也是他人生一个新的开始,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下车后他步行回家。此时的龙峰内心有点儿复杂,他不留恋五光十色,昡光流彩的都市生活,而是回忆着父亲和自己离别时流着浑浊泪水的双眼,和那些拉着自己谆谆叮咛的乡亲们,还有那个拉着龙峰的衣角哇哇大哭的***妹。 他是那个山沟里唯一的一名大学生。 他是乡亲们的骄傲。 他希望快点儿见到已离别四年的父亲,他挺了挺身板,用充满力量的双脚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夜神拉着一块黑幕徐徐西行,浅红的霞光随之慢慢变暗,雀鸟们都归了家,细密而又略带泥土的芬芳味儿仍莹莹留香,低矮陈旧的房屋与一条狭长的小道辉映着,悠然的伸向远方,给这份惬意的画境中又加上了浓浓的一抺重彩。村里窜出几条大小不一的狗来,冲着龙蜂汪汪狂叫,它们这是要给这个闯进它们领地的外乡人一点颜色瞧瞧,龙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轻轻驱赶着它们,急切走到一所更显低矮的房子,推开一扇破旧的门,豆大的油灯旁,一个苍老瘦小的身影斜卧在炕上,吧哒吧哒抽着旱烟,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有些呛人的烟草味道。 龙峰熟习这种味道,这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爹吗 “爹”龙峰轻轻叫了一声,眼眶不由流下两行咸咸的泪来。 老龙头转过头看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用抖动的双手一把拉住孩子,浑浊的眼圈里红红的说:“峰娃,我的峰娃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啊!”“沤……”的一声大哭起来,象一头勤苦老牛的哞声,响倾云霄。那声音是苍劲的,悠长的,饱含着四年来的辛勤、思愁还有他那份浓浓的爱意。“爹啊”龙峰再也忍不住,父子俩抱头大哭起来。 眼泪伴随着喜悦,回过神儿来,老父的手一直抖动个不停说:“峰娃,你怎么回来了?” 龙峰说:“爹,我毕业了,马上就能参加工作了,我可以拿到工资奍你了!爹,你这几年受苦了!”说着龙峰的眼圈不禁又红了起来。 老龙抺了抺眼睛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孩子,书念的还好吧?在学校里没犯啥错误吧?你这算是锦衣还乡啊,我老汉可长脸了,回来就好啊”。 龙峰说:“爹,我很好,在学校里同学们对我也很好,有五个同宿舍的兄弟,都对我很好,他们回家一次能拿回来好多好吃的东西,都分给我吃呢,我在学校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而且在周末和假期我还能带带家教,挣点钱,够用了,” 老龙说:“哎,孩子,你打小心思就密,你妈死的早,没好好拉扯你,连你的学费都是乡亲们东家一百,西家五十凑的,我没本事啊,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回来就好了,你得好好谢谢乡亲们呢。” 龙峰说:“爹,你说什么呢,没有你那有我的现在啊,千万别再那么说了,现在我回来孝敬你来了,你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我发了工资会好好重谢乡亲们的。爹,怎么这么久了没看见我妹啊,她是不是淘气跑出去玩了?我们宿舍的张山临毕业时给了我一把糖,我给***带回来了,她啥时候回来?” “哎”一声长叹掩盖了所有相逢时的喜悦。 “怎么了,爹?***呢”龙峰急切的问道。龙峰预感到出了什么事情,问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龙挥了挥手,沙哑着嗓子说:“峰娃啊,我知道暪不过你,我就实话对你讲吧,你爷爷在的那会儿家里穷,我快四十才取到你妈,要不是你妈害病,她家也不定许给我呢,生了囡囡以后,她就卧床不起了,我给你妈看不起病,只能从山上采些药来给她喝,你十岁,囡囡三岁那年,她熬不住了,就撇下我们三个自个儿去了,你上了大学了,剩下我和囡囡,我连一顿饱饭都不能让她吃上,她饿的整天哇哇哭,我也是没办法啊,“哎”老龙低下头又长叹了一声。那一天,来了一个东北的四十多岁的羊皮贩子,姓赵,人们叫他赵东北,路过时,看到囡囡饿的直哭,就给了囡囡两个包子。他对我说:“老龙啊,囡囡跟着你是活受罪,让她跟着我贩皮子吧,怎么着也能浑上一顿饱饭,我一个人出来,到处收皮子,也得有个人帮我看着点皮子,叫贼娃子偷了皮子,可不是件小事,我听说你的老大在外面念大学呢,这可是个花钱的事儿,你要是答应了呢,我就给你五百块钱,你也一辈子没给过你家老大钱,寄给他吧”,我听着也在理,五百块也够你一年的开销了,我也实在养不活你妹了,就答应了他,他临走时给了我五百块钱,我一分没动,知道你紧缺,就都托隔壁你阿哥全寄给你了。哎,我也是想让囡囡吃上饱饭啊,峰娃啊,你不怪爹吧?” 龙峰低着头,双肩使劲抖动着,心里一阵阵抽搐,难受的用手使劲按压自己的胸口,眼泪再一次的滑落下来,龙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龙峰知道爹也是为了囡囡好,就像他说的一样,跟着他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他该怎么办啊,他又能怎么办啊,龙峰想起了那双瘦瘦的小手,想起了那双渴望能吃顿饱饭的装滿眼泪花花的大眼睛,想起了小时候,带着他吃摘到的山核桃,吃完的核桃皮不舍得丢,一直含在嘴里睡着。任由泪珠象断线的珠子,打湿凹凸不平的地面,只有尽力埋藏那揪心的痛。妹妹啊,哥哥毕业了,哥哥眼看就要工作了,挣到钱了,可以养活你了,爹你就不能再坚持两年吗,龙峰知道爹坚持不了,这能怪谁呢,只能怪家里太穷,太穷,穷的养不起一个一天吃不了两把米的可爱的***妹。我可怜的***妹啊。 公鸡打鸣了,龙峰和老龙一夜无眠。 清晨,龙峰洗了把脸,看到爹正要拿担子去挑水,敢紧跑过去一把抢过挑水担子,说:“爹,你昨晚上一夜没合眼,您休息一下,还是我去吧!”,老龙知道坳不过这个固执的儿子,也就没说啥,顺从的把担子给了刚回家不久的龙峰,只是叮嘱儿子:“峰娃,早去早回啊,昨天咱家的鸡下了两个蛋,我给你做荷包蛋,回来吃啊。” 龙峰说:“别,爹,你别累了,还是我回来做吧”,说完挑起担子,到三里外的老龙潭去挑水。龙峰一路看这熟习的小道,熟习的花花草草。远处,一帮孩子背着书包,一个给一个丢着土块,打打闹闹,叽叽喳喳的向学校跑去,龙峰微微叹了口气,这帮孩子里应该有囡囡的身影啊。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也象这些孩子们一样,在去学校的路上呢。 “哎哟,这不是小峰吗,你啥时候回来的?哟哟哟,瞧瞧,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长多精神啊,浓眉大眼的和你妈一个模样啊,哟,你瞧我这嘴,胡说什么呢,小峰啊,这次回家是毕业了,还是学校放假呢?我家燕子昨儿还念叨你呢,说小峰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嘿嘿。你回来你爹可能有个照映了,哎,小峰呢,你爹给你说你妹了吗,哎,囡囡可是个好孩子啊。”一个矮小微胖,包着一块白底兰花格子头巾,细眼大嘴的女人出现在龙峰面前。 龙峰闭着眼睛也知道这是遇到陈家三婶了,这是个嘴比机关***还快的女人,自己打小没少受这个婆娘的欺负,小时候陈家三婶的闺女燕子抢了小囡囡一根花头绳,龙峰又把它抢了回来,被陈家三婶追到学校骂了一上午,直到自己和囡囡从学校出来给这个恶婆娘磕了个头才了事儿。 还有一次,陈家三婶儿子偷吃了自己家几个鸡蛋,事后说鸡蛋是龙峰偷的,龙峰没少挨陈家三婶的骂,爹骂的挨不住,把自己家的鸡蛋赔给了她又当着陈家三婶的面把龙峰暴打了一顿,说:“峰娃,咱家是穷,但要穷的有骨气,你有本事你就去赚,没本事你就给我好好的从地里刨食,饿死也不许偷别人的,你丢死了我龙家的脸,”囡囡吓的大哭,龙峰也只是个半大小子,他淡淡的说:“爹,我没偷她家的鸡蛋,我饿死也不会去偷她家的东西。”可是老龙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倔强的儿子说的是真话呢。这也许只是对不公平事态的一种发泻方式,因为陈家三婶的老公是村长,自己能给谁说这个理啊。 公鸡打鸣了,龙峰和老龙一夜无眠。清晨,龙峰洗了把脸,看到爹正要拿担子去挑水,敢紧跑过去一把抢过挑水担子,说:“爹,你昨晚上一夜没合眼,您休息一下,还是我去吧!”,老龙知道坳不过这个固执的儿子,也就没说啥,顺从的把担子给了刚回家不久的龙峰,只是叮嘱儿子:“峰娃,早去早回啊,昨天咱家的鸡下了两个蛋,我给你做荷包蛋,回来吃啊。” 龙峰说:“别,爹,你别累了,还是我回来做吧”,说完挑起担子,到三里外的老龙潭去挑水。龙峰一路看这熟习的小道,熟习的花花草草。远处,一帮孩子背着书包,一个给一个丢着土块,打打闹闹,叽叽喳喳的向学校跑去,龙峰微微叹了口气,这帮孩子里应该有囡囡的身影啊。 “哎哟,这不是小峰吗,你啥时候回来的?哟哟哟,瞧瞧,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长多精神啊,浓眉大眼的和你妈一个模样啊,哟,你瞧我这嘴,胡说什么呢,小峰啊,这次回家是毕业了,还是学校放假呢?我家燕子昨儿还念叨你呢,说小峰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嘿嘿。你回来你爹可能有个照映了,哎,小峰呢,你爹给你说你妹了吗,哎,囡囡可是个好孩子啊。”一个微胖,包着一块白底兰花格子头巾,细眼大嘴的女人出现在龙峰面前。 龙峰闭着眼睛也知道这是遇到陈家三婶了,这是个嘴比机关***还快的女人,自己打小没少受这个婆娘的欺负,小时候陈家三婶的闺女抢了小囡囡一根花头绳,龙峰又把它抢了回来,被陈家三婶追到学校骂了一上午,直到自己和囡囡从学校出来给这个恶婆娘磕了个头才了事儿。 还有一次,陈家三婶儿子偷吃了自己家几个鸡蛋,事后说鸡蛋是龙峰偷的,龙峰没少挨陈家三婶的骂,爹骂的挨不住,把自己家的鸡蛋赔给了她又当着陈家三婶的面把龙峰暴打了一顿,说:“峰娃,咱家是穷,但要穷的有骨气,你有本事你就去赚,没本事你就给我好好的从地里刨食,饿死也不许偷别人的,你丢死了我龙家的脸,囡囡吓的大哭,龙峰只是淡淡的说,爹,我没偷她家的鸡蛋,我饿死也不会去偷她家的东西。”可是老龙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倔强的儿子说的是真话呢。这也许只是对不公平事态的一种发泻方式,因为陈家三婶的老公是村长,自己能给谁说这个理啊。 龙峰回过头淡淡笑了笑说:“陈三婶啊,去地里啊,” 陈家三婶赶紧说“是啊,小峰,你自从去念大学,乡亲们都望着你早点回来呢,哎,你家里情况就那样,能念出来也亏着老天保佑,也多托了乡亲们的福,连我家燕子都天天昐着你回来呢,” 陈家三婶好象一点儿也听不出龙峰的敷衍,俨然扮演着一个打小关爱龙峰的好婶子的角色。 “听你叔说,你们这些念过大学的娃,一毕业就能分配,当干部,月月吃皇粮,我二弟的妻嫂子在城里有个当干部的大伯,他儿子是前年毕业的,听说人家分配到县上的粮食局了,那可是个好去向,第一个月拿工资就拿了五百多呢。那分配了到那儿了?到乡上还是到县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家三婶这尽力往前靠了靠,生怕听不到最新消息。龙峰心里明白,这个山沟里,除了在外打工的人以外,自己怕算是近十年来第一个真正走出山沟的人了。陈家三婶不是对我好而嘘寒问暖,而是自己在陈家三婶的眼里已经是吃皇粮的人了。龙峰打心眼里鄙视陈家三婶这种人。 龙峰说:“三婶,我刚回来还没去县人事局呢,明后去,去了就知道分那儿了。” 陈家三婶说:“噢,你是念了大书的人,你爷的坟埋的风水好,一定能分到县上,那你去挑水吧,你叔前儿去县上带来两瓶好酒,回头你到我家,我给你杀只鸡,你们爷俩好好喝上几杯,再说燕子也天天念叨见你呢。一定来啊。”陈家三婶笑嘻嘻的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哎呀,几年不见,成大小伙子了,哎呀……回头来啊”。 龙峰连自己也不知道,考上大学是不是因为爷爷的坟埋的风水好,既然陈家三婶这么说,那就可能是好吧。 在这趟挑水的路上又遇到不少村里的人,而除了最殷勤的陈家三婶,其它人给他的都是最纯朴的亲情。龙峰在刚上学的那会儿心里就已经立下一个大志,要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这个山沟的面貌,因为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有自己的童年,这里就是养育自己的热土,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过了两天后,龙峰拿着所有的手续来到了县人事局。人事局在统一办公楼的三楼,迎面就是一个敞亮的大会议室,右手第一间就是专门***分配的人事交流部,对外也称人才交流中心。龙峰拿着档案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从七岁开始,读了十六年的书,从今天开始终于修成正果,终于可以自豪的拿出工资,侍奉自己的老父亲了。人事中心的门口已经塞滿了等待分配的毕业,显的有些乱洪洪的,此刻的龙峰喜忧参半,自己以后的归宿在那里呢。对于这个未知数,龙峰只能等待。过一会儿就会从人材中心挤出几个人来,等待是漫长的,十二点刚到,一个瘦高个儿,带眼镜的三十多岁的同志挤了出来大声说:“哎,下班了,下班了,大家下午来吧,下午两点半上班”。 “哎呀,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 “能不能加会儿班啊,我家路远,还要回去呢,”……很多无奈的声音冒了出来。 早上的分配工作结束了,还没轮到龙峰。可在上午的这段时间里,龙峰了解到不少关于分配的消息。今年待分配的本科毕业生有86人,大专毕业生有165人。师范和其它中专类毕业生有116名。他们这些本科生基本都会分到县机关单位成为一名***,大专毕业生县上留一部分教师、医生等专业工作者,一部分会参加市县的统一考试,再确定分配方向,中专和师范类的参加完县上的统一考试后,考上的将会分配在偏远乡镇的一些政府、卫生院、学校等单位工作,考不上的将会参加下一年的考试。时限为三年,连续几年考不上的大有人在,如果三年之内还考不上,就只能自主择业了。年年都有分配的毕业生,这也是当地政府为了应付毕业人员过多而采取的一种优胜劣汰的办法,在一定程度上能限制人员编制,又能压缩财政支出。而达到一个财政与编制统筹兼顾的平衡。 龙峰出了办公大楼,啃着家里带的半拉干锅盔,漫无目的的向县城中心随意走去,心里除了忐忑不安,更多的是一份期待…… 县城他也不常来,虽然不比上财大时那个城市繁华,但也是人头攒动,有叫卖衣服的,叫卖水果的,卖鞋垫的,还有叫卖云南特产乳扇,过桥米线什么的。 龙峰随意的浏览着,心思跟本不能和市场的嘈杂融合,突然眼前的场景让他楞了一下,人群中突然向四处散了一下,又轰的围成一个小圈子,然后又有很多人象躲避瘟疫一样的散去,这是怎么了,龙峰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无聊的时间把他推向那个小圈子,龙峰向圈子里看去,一个身穿灰色衬衫的,大约有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侧卧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喷出一些泡沫来,手抖的历害,脚上的软底布鞋,看起来象是想挣扎着站起来时蹬掉了,龙峰心里抽搐了一下,这么多人怎么没人管呢?他快跑了两步,一只手起大爷的脖子,大声喊到,:“快,快搭把手,送医院呀,有几个好心人赶忙帮他把老人的两条脚撘在了龙峰的另一只胳膊上,并帮他站了起来,告诉了他去医院的方向,瘦弱的龙峰吃力的抱起老人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跑去,可站在车旁边的司机拉开车门一跳上去,一溜烟---跑了!看这四散的人群,单纯的龙峰怔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龙峰不明白,可那些四散的人明白,带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人,你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万一老头有个三长两短,你能给他家里人说清楚这是我看到老人摔倒了,好心帮忙送他去医院吗?他家里人信吗?现在的世上有这种好人吗?有,龙峰就是一个,看到跟前那些人象防贼一样,侧目看这他,然后脚底下赶几步,走过这个是非之地的人们,龙峰愤怒了,没你们,我一个人也能把老人送到医院,龙峰抱着老人奋力的向医院跑去,幸好医院离这儿不是很远,拐两个弯就到。当那些白衣天使们给老人插上氧气罩开始急救时,龙峰半躺在医院的长椅上,已经累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很有气质的美女医生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走到龙峰跟前说:“你好,你父亲我们已经做了全面的检查,初步得出的结论是脑动脉硬化性脑溢血,你送来的时间很及时,治疗好的希望很大,还有待进一步的检查,蛛网膜下出血和脑干出血可以排除,” 龙峰认真的听着,他只知道脑溢血,可真还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分类。他只要老人不要紧就算是最大的成功了。 美女医生接着说:“你父亲的情况已经稳定,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他需要住院治疗,这是我开的住院单,你到大庭收款台交钱,压金是一万元。” “多少?”龙峰大声问,他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治个病要这么多钱。他觉的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人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 美女医生被龙峰的大声吓了一跳,用受了惊吓的口气解释道:“对不起,这个费用是医院定的标准,而且象你父亲的这种病这一万元可能不够,可能还得要交一些的” “什么,还要交?”龙峰觉的头都大了,虽然这个老头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也有点替老头的后人们有些担心了, 不过这倒不是他需要操心的问题。龙峰说“大夫,他醒了吗?”美妇医生说:“还没有,不过现在有专家在替他做检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龙峰说:“那就好,那我告诉你吧,这个老人不是我父亲,他是因为在路上突然脑溢血发作摔倒了,我看到了,所以救了他,”美女医生显然不大相信龙峰的话,“你……说什么?他不是你父亲?那他是谁父亲?” 龙峰有点郁闷的说:“大夫,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父亲,他只是晕倒了,被我发现了,然后就送到你们医院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美女医生摇摇头说:“我不大明白,那为什么路上那么多人,偏偏是你送来的?” 龙峰无奈的说:“大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路上那么多人比我早发现,可最后是我送来的,这个老头真不是我父亲呀。还有,我下午要等分配通知,现在已经二点半了,不能陪你聊了,我先走了,再见”。 龙峰边说着边往应医院外疾步走去。身后传来一阵小碎步的声音。 “哎哎,同志,哎,同志,你不能走,还没交钱呢,”美女医生赶紧追在龙峰的身后“哎,同志,你走了,我们和谁要钱啊”。 龙峰连头也不回说:“大夫啊,那老头真不是我什么人,你就别追我了,我是救人的,我就是想给你钱,可我也没有啊”。龙峰后来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的见义勇为的后果是变成了一个小偷。龙峰经历了很多以后总结出一句话:“这个世界不是好人少,而是人们的防备心理太强,你即使明明做的是件好事儿,可别人不会这么想的” “抓贼呀,”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了出来,龙峰象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一样一下子顿在那儿,机械的只转过脖子,非常疑惑的看着美女医生,美女医生弓着身子,憋着嘴,眼睛崩的硕大,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委曲的看着龙峰,龙峰很难相信刚才那个声音是从这位美女的嘴巴中发出来的。她如果是一位唱民族的歌手,那她一定会红。太高亢了,比唱红梅赞的卢秀梅还要高亢。除了人事局的人材中心,就属医院的人多了,几分钟的功夫,龙峰的身边就被义愤填膺的奋青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不都是来看病的,也有一些是为了结束单身来追那些小护士的。旁边有一双双美丽的眼睛盯着自己,还有龙峰那幅单薄的身板儿,这会儿正是奋青哥儿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啊,当时就冲出两三个体胖膘肥的人来,象抓小鸡一样,把龙峰挤在了墙角上,一个滿脸横肉,虽然穿的是西服,可一点儿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痞子味儿的家伙冲龙峰的腮帮子就是一拳,对龙峰说:“小子,快交出来”又转过头来煞有其事的说:“***,这小子偷啥了?”。 美女医生这会儿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的摇了摇头。滿脸横肉的痞子又把抓龙峰衣领的手往上提了提说:“***别怕,有我呢,说,他偷你啥了”美女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龙峰,龙峰做了好事却不明不白的挨了一顿打,心里无比的郁闷,狠狠的看着美女医生,朝地下用力的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嗨呀,小子,还敢耍横是吧,让你尝尝老子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铁拳,”痞子说着就要向龙峰的脸上挥去。“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过来,围观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位身着深色西服,洁白的衬衣上系着看起来很有档次的深色领带,头发整洁的梳在脑后,国字脸,浓眉,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边儿的眼镜。身边的两们干警同志正在驱赶那些围观的人群,“散了,都散了啊,没啥好看的”。 “哎哟,刘哥啊,哥儿们几个这次可是见义勇为啊,您要不信您问问这位***,我可是帮这位***抓小偷的啊。”痞子敢紧冲旁边一位刘姓干警打招呼。 “怎么会事儿?”威严男子问旁边的一位医生,医生把大致的经过讲了一遍,还辩解到:“小美也是怕这个病人家属跑了,那么大一笔医药费,医院也负担不起啊,” 刘姓干警朝痞子挥挥手说:“你以后别再给我添乱啊,走了,走了,”痞子嬉皮笑脸的说:“哟,看刘哥说的,我那儿能给您添乱呢,嘿嘿,好好好,那我们回去了,回去、回去”招呼另外几个痞子出了人群。人们看到***来了,知道再多呆着也没啥好戏看了,一会儿的工夫呼拉拉全散光了。 男子温和的问:“小伙子,那位老人是你送到医院的吧?”龙峰靠着墙站着憋屈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刘姓干警敢忙说:“小伙子,这是我们县的张书记,你送来的老人是张书记的父亲。”龙峰漫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望了望张书记说:“老人家没事儿,医生说是脑动脉硬化性脑溢血,要住院治疗,压金得一万,那要没我的事儿,我走了,”说完低下头向门口走去。 张书记说:“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父亲,你叫什么?在那儿工作?”龙峰站住脚,听到这声谢谢,他满足了,冤假错案终于平反了,这一个下午的乱七八糟终于可以打个句号了。有这声谢谢他知足了。龙峰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没事儿,应该的,我叫龙峰,刚毕业,下午要去人事局等分配呢。那张爷爷没事儿我就走了,以后别让老人一个人出来了,挺危险的。”张书记点了点头,目送着龙峰向医院大门走去,心里想:“才二十来岁的孩子,就已经知道疼人了,可自己也有个已经快二十的儿子,和他比起来差的太多了,让他下午照看老人,却不知道又上那儿疯去了。”张书记微微叹了口气,走进了病房,刘姓干警的心里同样也在嘀咕:“小子,走运啊,居然救了分管组织和人事工作的张副书记的爹。”转过身跟着张书记走进这病房。刚才还拥挤不堪的楼道内顿时变的空荡荡的,只留下那个美女医生还在瑟瑟发抖。 人事局还是那样的嘈杂,人才中心的门口围满了急切等待的毕业生们。门里仍是过一会儿挤出几个兴高采烈的人来。挤不进去的毕业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但不时的向中心门口望一望,生怕错过了钻空儿进去的机会。 “龙峰,龙峰来了没有”早上那个带眼镜儿的瘦高个儿挤在门口大喊。 “龙峰是谁啊,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喊了两次了。”“哎认识龙峰吗?他干吗的?”,围在门口的几个人小声问着旁边的人。 “龙峰?是在喊我吗?” 龙峰往前凑了凑说:“你好,我是龙峰”, 带眼镜的瘦高个儿说:“噢,你好,我姓林,是人才中心的干事,快进去吧,吴主任等你好一会儿了,” 龙峰有点疑惑,吴主任?可我并不认识什么吴主任啊,单独要他进去,不会是分配上出问题了吧,龙峰刚恢复了平静的心里,就象有人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了一块石头,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挤进去后,小林带他推开了一个套间的门,还真是别有洞天呢,外面几个干事正在给挤的满身臭汗的一群毕业生办理分配手续,但就在一墙之隔的这里,却凉风习习,迎面是一张崭新的办公桌,端正的立在木地板上,一把滕椅上座着一个身材微胖,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在几张稿纸上写着什么,桌上的电脑上传出邓丽君的《甜蜜蜜》,背后的大功率空调正对准中年人吹个不停。 小林说:“吴主任,你要找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微胖男人站起来有点儿惊喜的点了点头说“好,你出去忙吧,哎呀,是龙峰吧,你好你好,张书记是你姑夫吧?”胖男人有点神秘的笑容彻底雷晕了龙峰。 “张书记是你姑父?”刚带门出去的小林和站在里面的龙峰都愣了一下。 龙峰赶忙否认:“啊?吴主任,你认错人了吧,他不是我姑父” 吴主任笑意更浓了,龙峰说“他不是我姑父,”那就是说明认识张书记了,而且除了这个小伙子谁敢把张书记称做“他”呢?近亲,一定是近亲。“……嗯……噢……,你是叫龙峰吧?”吴主任问 龙峰说“是啊,吴主任” 吴主任说:“噢,那就好,那就好,呵呵,是这样的,前面我接到派出所的刘所长的***说:“说有个叫龙峰的小伙子来报到,你帮忙安排一下,”所以我就一直在等你了。吴主任用自己在行政单位混迹多年的狡黠剔除了一句话,刘所长还说:“吴主任啊,是张书记让我打给你的,张书记就在我旁边,你有没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转告?” 吴主任接完***以后就坐在办公椅上开始琢磨张书记和龙峰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虽然***是刘所长打的,可张书记就在旁边呢,这和张书记亲自打有什么区别呢?书记姓张,书记老婆姓陈,而分配的小伙子姓龙,两个姓啊,叔侄可以排除了,书记的妈姓什么呢?可那也太远了吧,张书记会为自己的远房亲戚亲自打***吗?哎……对了,听说张书记老婆还有个妹妹,是不是嫁在他们龙家呢?对了,肯定是了,近亲啊,那张书记一定是龙峰的姑父了。 吴主任拿起茶杯“滋”的茗了口茶,脸上浮现了经过缜密思考后而得出结论的那种沉稳的微笑。确定不久后,等的人就到了。 吴主任说:“龙峰啊,这次的毕业分配你大概也听到了一些吧,今年毕业生回乡是个高峰,学生们很多呀,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分配去向,是分在县商业局的,虽然是县上的序列局,但也是个清水衙门啊,现在已经成为是市场经济时代了,商业基本上大部分都私有化了,他们的产业除了他们办公用的那幢楼外,就剩几个半死不活的烂厂子了,虽然你们的分配方案已经在县长办公会上通过了,但从某方面来说,也不是不能调整的,财政局、教育局都很好么,交通局也是很不错的,你看你想去哪里,我亲自向领导汇报调整。” 这会儿的龙峰仍沉浸在张书记是你姑父那句话上还没缓过神儿来,“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他爹,他就认我做侄子了?”龙峰觉的有点晕,但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很明白有一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姑父,意味着什么,他这是迈入社会的第一步,分配到那里,那里的领导就是给你吃饭的人,领导看得起你了,你就能吃的稠一些,吃的饱一些,吃的好一些,可领导要是看不起你,那你就只能天天喝稀粥了。龙峰有点儿迷茫,我的良心和我的前途我选择那一个呢? “想好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噢,”龙峰这才从自己的思想中跳了出来。“想好了,吴主任,我还是想去商业局。” “去商业局?”吴主任的大脑又调整运转起来,“他明明知道那是个不怎么样的单位怎么还要去,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是不是县上要拨给商业局一大笔钱了?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商业局的利好消息了?”. 吴主任能当上主任毕竟也是有一定水平的,他波澜不惊的说:“嗯,龙峰,我同意你的想法,年轻人么,多在坚苦的单位锻炼锻炼,对自身的提高是有好处地。嗯,那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商业局吧。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我这里,我们可以交流交流。你的一些想法是很有新意的么。你稍等,我叫小林把你的派遣证,工资关系,和编制给你拿过来,”吴主任拿起了***说:“喂,小林啊,办好了吗,噢,那你拿过来吧……”。 龙峰再次的有些晕菜,“我说什么了,我的有些想法就很有新意了?” 龙峰走出了人事局的大门,觉的路上本来很刺眼的阳光柔和了许多,路上的行人也比中午那会儿少了一些,树影也由一团变成长长的椭圆型,挡在行人的身上,让酷热夏季有了一丝凉意。龙峰觉的整个一个下午,自个儿糊里糊涂的,就从来没有清醒过,只有现在马上回家是自己决定的唯一一件事儿,虽然下午挨了打,可好象心里并没有那么气氛,还有害自己的那个美女医生也没那么讨厌了。 离去单位报到的时间还有三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可以休憩的港湾。 夜里,龙峰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里的情节好像都是早已设定好的,自己明明知道,却非要钻进一个又一个的喜与悲,吉与祸的大坑。一些人把他推进装满灾祸的大坑,又有一些把他打捞上来,一会儿美女医生对旁边的痞子说:“就是他,他是小偷!”一会儿所救的老人对他说:“孩子,我是你父亲啊!”一会儿张书记对他说:“打你的那个我已经让刘所长抓了,判了五年刑。”一会儿流着鼻涕的囡囡说:“哥哥,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啊。”龙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龙峰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在家里,又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星期一早上八点三十,龙峰准时来到县商业局。门卫告诉一楼是商业开发公司,二楼商业大厦管理处,商业局各办公室在三楼,龙峰上了楼,向里进看了看,一条很长的走廊,有些冷清,左右排满了门对门的房子,上面挂了一些写着统计科、宣传科、劳资科等等的门牌。龙峰看着左手第一间的局办公室,定了定神,敲了敲虚掩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烫着大波浪发型,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有点儿风韵的女人问道:“有事儿吗?你找谁?”龙峰说:“噢,你好,我叫龙峰,是来这儿报到的。”这个女人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伸出一只手来说:“哎呀!你就是龙峰啊!欢迎,欢迎!我叫李丽,在这里做文案工作,快请进,快请进。以后就是同事了”边说边拉着龙峰进了办公室,说:“来,小峰,给你介绍介绍,”指着一个皮肤白皙,文质彬彬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董峻,做城镇商业统计”董峻点了点头说:“你好”又俯下头做起资料来。龙峰刚到嘴边的殷勤话只说出了两个字:“你好……” 李丽指这一个留着板寸,方脸,皮肤有点黑的三十五六男子说:“他叫陈国兵,负责乡镇商业统计工作”龙峰还没来及开口,陈国兵斜着眼,一脸坏笑的说:“小丽丽,我调办公室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负责的拉着我到处认人啊,”李丽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打了陈国兵一拳说:“你这个坏小子和谁都是见面熟,还用得着我介绍啊”房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李丽指着靠墙角的一位近五十的老同志说:“这位是孙老师,可是个行家里手,他是我们这个办公室所有人的老师,你有啥不懂的尽管问他好了,在咱们局可没他老不知道的事儿。嘿嘿。”孙老师接过话:“丫头的小嘴儿可真甜,呵呵,我就是资格老点儿,有啥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刚听王主任说要新分进来个人,这还没多久就来了,你可真勤快,你是来的早、找的巧啊,王主任说你好象就分在咱们办公室。” “是吗,那就托李老师傅福,我有不懂的就向您老请教了,那您看我干点儿什么呢?”龙峰看着一个个这么和蔼可亲,倒是真愿意留这儿。 “哎哟,你高抬我了,我那有权力分配你的工作啊,王科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他会给你安排的,哎,说不准都安排好了……” “老孙啊,说我啥坏话呢”随着一个浑厚的问话声,一个面像只有四十多岁,干瘦,但头发却有点花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胳膊下夹了一个文件袋,径直伸出手来对龙峰说:“你好,我姓王,你就是新分配的龙蜂吧。”龙峰赶紧伸出手说:“王科长你好,我是新分配的龙峰,来报道的。” 孙老头又接了句话:“王科长啊,我又不知道你做没做坏事儿,怎么能说你坏话呢。” 王科长笑了笑没说什么,对龙峰说:“你以后就跟着老孙吧,他做的是我们商业局下属几个企业的报表和帐目审计工作,你可以跟着老孙多跑跑,锻炼锻炼,你的宿舍安排在六楼605,一会儿让小李和小董帮你搬搬,还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我还有点事儿,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加深下了解。”说着又转身出了门。 董峻提着一网兜暖壶、洗脸盆等走在前面,李丽和龙峰抱着几件简单的行李跟着董峻上了楼,董峻放下东西,顺便打了一桶水,看看没什么可干的,就对龙峰说:“我住在601,有什么帮忙的,可以叫我。”说完,拉上门走了出去, 李丽朝他背后瞪了一眼说:“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的人,自视清高。”说完手脚麻利的帮龙峰铺起床来。边干边和龙峰聊了起来。 龙峰赶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他可能还有别的事儿,”说着找了把扫帚沾点水扫起地来。 李丽说:“哎,小峰啊,你就叫我姐吧,以后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别客气,”。 龙峰说:“好的,李姐,局里工作很忙吧?” 李丽说:“忙什么呀,一天能闲的淡出油来,不过这个单位属于行政管理单位,旱涝保收,象你这样的毕业生,呆这儿肯定会觉的着急,做姐的给你提个醒儿,有些事儿你可得注意,在老孙面前不能夸王主任,在王主任面前也不能夸老孙,这两个人面和心不和,论资格,老孙比王主任资格还要老,可王主任的前任上调了以后,同事们都说办公室主任铁定是老孙了,可局里出乎意料,确定的主任名额却是王有才,老孙虽然嘴上不说,可大家都看的出来,老孙明里暗里的和王主任过不去,也亏王主任大度,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不过听别人说,王主任马上要提副局长了,所以谁也不想得罪,这才放了老孙一马的。” “是吗?”龙峰觉的行政单位的关系比在学校时,有些太复杂了,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 李丽接着说:“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个董峻,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我来的时候他就在,他文笔很好,可上班已经八九年了,一直不得志,他一天连话都不多讲。是因为全国开展的《机关廉政建设》,局里才决定把他从宣传科调到办公室的。整天就是坐在椅子上写通讯啊、总结啊什么的,成了专职写手,他的工作王主任基本上都让陈国兵带劳了,不过他那些工作本来也多少。也就是月底做报表时忙一些,平时闲的很。” 龙峰说:“那陈国兵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作,他愿意吗?” 李丽说:“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听说他是高中毕业,以前当过兵,退伍后,直接招聘到我们局当了一阵子保安,也就是看大门的,去年也不知道是通过啥关系突然转成“以工代干”的正式工作人员了。而且还放到办公室了,局里人都说陈国兵是陈副局长的侄儿,陈局长要退休了,所以找了些关系把侄儿转正了。他工作时间长了,可刚转正不久,陈局长又要退休了,给他加点儿工作他能不愿意吗。” 龙峰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在行政单位混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处理关系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看己在财大学的那些孔孟之道和高等数学应该统统抛到海里,学学关系学了。想想还真佩服局里的这些高人,也不知道他们一天是怎么应付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的。 “哎,哎,发什么愣呢?铺好了,”李丽娇嗔的推了一下龙峰。 “噢,谢谢,谢谢李姐,”龙峰赶忙站起身来搓了搓手。 李丽说:“单位有灶,你中午可以到灶上去吃饭,饭菜做的还行,在劳资科买饭票,以后有用的着的你找我好了,那我走了,今天帮了你这么多忙,有时间请我吃饭啊,嘻嘻”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谢谢李姐啊,您慢走”李丽走了以后,龙峰坐在床上,正式的打量这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十几平米大小,窗户前摆了一张老式样的实木桌子,已经被自己擦的一尘不染,配套的椅子有些掉皮,但看上去比家里的那把要结实上许多。床对面立了一个很大的木制文件柜,有点斑驳,柜子的侧面隐隐有些“县档字1956第xx号”等字迹,除些之外就是自己洗脸用的一个洗脸盆架子了。望着自己的“家”,龙峰满意的笑了。身体象失去控制一样,嘭的一声躺在自己床上。 与此同时,局三楼办公室,老孙突然放下报纸,神秘的说对大家说:“哎,知道吗,今天来报到的这个小伙子有点背景,说不准过不了几年就高升了。” “噢,有啥背景?”陈国兵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老孙,刚进门的李丽停止了脚步,连埋头用功的董峻也抬起了头。 老孙说:“据我所知,这个龙峰的姑夫就是县委副书记张正强。” “是吗?”陈国兵抿抿嘴,“听说张副书记过不几个月就要接文大县长的班儿了,有这门亲戚,那还到这个破单位来干吗啊?去财政局,工商局多好啊,” 李丽也笑嘻嘻的问:“哟,老孙,你消息可够灵通的啊,从那儿听说的啊,王主任知道不?” 老孙说:“他知道个屁,我在商业局这么多年白混了啊?小子们,我都五十了,也没有什么希望了,你们和那小子搞好关系,对你们是有好处地。”老孙得意的拿起了报纸遮住了脸。他觉的科里的几个人都在偷偷看他,对他很是崇拜,连王主任都不知道的消息,他居然知道了,看来这次与王主任的消息战上,自己占了上峰。 李丽的心里也同样在想,是啊,陈国兵和董峻来可都没接风洗尘啊,这个龙峰来,情况就变了,看来还真有点儿关系。说不准王主任早就知道了,如果王主任知道,那几个正副局长也就肯定知道了。陈国兵和董峻同样也在思索着。 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昏睡中的龙峰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一翻身爬起来,趿拉着鞋,跑过去打开了门,李丽的俏脸伸了进来,看到龙峰揉眼睛的样子说:“哎哟,都什么时候了,是不是睡了一下午啊?快洗脸,王主任有请,为你接风洗尘,地点在银座酒楼,”。 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同事们,可不能让他们等的太久,龙峰洗了把脸,赶紧跑了下去,一行人到了银座酒店早已预定好的包厢,王主任也不推辞,径直走到迎门的主陪座上坐了下来,对龙峰说:“来来来,今天这个聚会主要是欢迎你这个新同志,坐这里,”不由分说的一把拉着龙峰坐到了自己的右手边,刚走到第一主客位后准备入座的老孙有点儿尴尬,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王主任硬塞给了龙峰,不过毕竟是老江湖,说:“领导啊,这些工作你不用亲自安排么,我使劲儿想跑前面招呼客人,也被你抢了先,呵呵,呵呵呵呵,”转了回来坐到了二客座位上,大家依次坐定后。服务***在每人的面前放了一包餐巾纸,一个精致的盘子里放着一只同样精致的小碗。一双双没开封的新卫生筷放在盘子的右侧。服务员拿了一本菜谱问最上首的王主任:“请问那位点菜”王主任推辞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们来个九菜一汤,祝咱们长长久久……” 老孙赶紧插话说:“千万别长长久久啊,人家小青年们还要盼着升迁呢,你这一长长久久,他们要到啥时候啊,哈哈” 大家都符合着笑了笑。王主任说:“别急么,还没说完呢,前半句我说的是祝咱们大家的关系长长久久,我这儿还有个汤呢,服务员,点一个高升汤,也祝大家加紧奋斗,步步高升。”这句话提起了大家的兴趣,都拍起手来,众人打着哈哈说:“也祝王主任早登大堂,” 老孙又想说点儿什么,可这句话说的好啊,祝大家步步高升,谁不愿意啊,这句话也包括自己啊,虽然自己高升就岁数而言是没有可能了,可真要是再搅和了,不成了众矢之的了吗,也就没再说什么。 王主任说:“这样吧,我们是六个人,这九个菜呢,我点三个,然后呢,每人点一个,菜品不限,这次呢,也是借龙峰来的这个机会,大家聚一聚,加深一下感情,今天的主角呢是龙峰,他是个新同志,所以呢,今天的洒桌上的话就都是为鼓励新同志、指导新同志、为以后的工作奠定基础的,所以呢,只要是为龙峰好的话,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 除了龙峰心里无比感激外,其它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真意,等于是封了老孙的嘴,你要讲话,可以,但讲的都是针对龙峰的。龙峰是个新同志,又是张书记的侄子,你能说啥呢。老孙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我不说话可以,我不是还有点一个菜的权利吗,公家的钱不花白不花,看着传给自己的菜单,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个这个洒店较名贵的菜“八宝山珍”,这个菜有点儿名堂,据说是当年从御膳宫传出来的,太后老佛爷最爱吃的菜品之一,由东北的野狍子、野参、雉鸡等八样比较稀罕的东西烧制而成。王主任听到老孙点的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大家也都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品,大家也逼着龙峰点了一个糖醋排骨。 等菜的过程中,服务员打开了一瓶当地特产的“九阳春”,倒在每个人的酒杯里,王主任站起来说:“来,这第一杯酒为新同志接风洗尘,大家干了,”大家也跟着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酒喝干,服务员赶忙过去主大家填满酒,“这第二杯呢,祝在座的同志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这是个良好的祝愿,大家当然不会反对,很干脆的一饮而尽。“这第三杯酒呢,愿我们办公室的同志,团结一心,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说完带头喝下,把杯底朝向了大家。一般宴会的前三杯都是领导带头说的一些良好祝愿。大家都懂这个行规,所以纷纷喝了下去,学着王主任把杯底亮了一下。 喝酒的空档里,菜也慢慢的上齐了,服务员上了一道“年年有余”把鱼头正正的对准了王主任,李丽利落的找过来三只酒杯倒满酒,笑嘻嘻的说:“哟,这酒店服务员眼光就是毒啊,连我们这儿谁是领导,一眼就能看出来,来来来,请大家最尊敬的王主任把这龙头酒喝了,大家也好动筷啊,”大家纷纷应和,王主任说:“好,那咱们今天就喝他个一醉方休”说着端起三只杯子,一饮而尽。大家都鼓掌,以示庆贺,龙峰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想着自己刚来,就受到同志们的热情款待,真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动。将来发了工资一定得把这个情还上。而且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泱泱华夏国的酒文化,这对其它人来说,正常的就象是上班时喝茶看报纸一样,可对龙峰来说却真是长了见识。原来喝酒还有这么多的规矩。李丽向着龙峰挤了挤眼睛,龙峰有点迷惑的看着李丽,李丽说:“我脸上有花儿吗?看我干吗啊,快给领导敬酒啊,”龙峰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拿起酒杯说:“王主任,我刚来就让大家这么破费,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等发了工资,我一定回请大家,这杯酒我敬大家,”说完拿起酒杯一口喝下。在坐的大伙儿都心里嘀咕,给领导敬的酒,自己喝了,那还给领导敬什么酒,有这么给领导敬酒的吗?“先干为敬”,那是发现领导已经喝不下酒的时候表示尊敬的一种方式,领导可以轻轻碰碰嘴皮意思表达到即可,这刚开席,你就先干为敬,你说这句话,不是逼宫吗!认为王主任不能喝?可能县委书记的侄子都这个范儿,”想到这儿,大家又都觉的这种敬酒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了,那边的老孙和陈国兵,呼五喝六,推杯换盏的已经干上了,王主任和李丽随意出着指头,这种猜拳方式叫猜单双,加起来是单数王主任喝酒,是双数,李丽喝酒。只有龙峰自顾自的大快朵颐,最下手座的董峻从进来就一句话没有,只是偶尔用筷子夹起很少的一点菜,细嚼慢咽的品着菜,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其它人,但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这场接风宴持续了两个小时,共消灭白酒三瓶,菜金二百九十元,大家都喝的挺尽性。其它人在县城都有自己的港湾,董峻也在有朋友相约。他们都走了。 独自走在街上的龙峰,脑子里象转轮一样的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的工资关系上明确的写着,首月工资380元,可今晚的菜金却是290元,上学时每个月的伙食费是90元,这是多大的反差呀,呵呵,龙峰自嘲的笑着,他醉了,他用已被酒精麻醉的双眼,朦胧的望着脚下的这座小城,夜色已然降临,天空中无尽的繁星与流光十色的店牌如点金碎玉交相辉映,路灯不时的将龙峰的身影拉长,又转着圈儿的缩短,龙峰弯下身子,迷离的看着这个颠倒翻腾的城市,护栏里传过一阵阵不知名的花香,灯光的辉映下这是一种鲜艳的花儿,他知道异香扑鼻的花开不是为了花落,而是为了开的更艳。龙峰贪婪的大口呼吸这个熟习的香味,伸出手轻轻触摸它的躯体,它莫非是自己前世随手抛下的种子,才有今生的魂牵梦萦。路边的音像店传来一首熟习的校园民谣: 青春的那些往事里, 那些花开花落的回忆里 我们曾有过迷惘,也曾有过幻想 你是否还保存那朵纸做的玫瑰 泪水是否还会弥蒙那青涩的情书 青春的那些日子里。 那些用心守候的记忆里 我们曾有过彷徨也曾有过悲伤 曾为一个吻而陶醉 也曾为失去爱而憔悴 我的指尖仍在生锈的琴弦上舞动 不在乎谁为你穿上楚楚嫁衣 只为拥有曾经的你而快乐 接风宴的那晚,龙峰很明白自己是喝高了,在财大上学的那会儿,哥几个总共也就喝上一瓶,可那晚董峻不喝酒,其余五个人喝了三瓶,相当于每个人六两呢。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那天酒量为什么会那么好……。 工作按部就班的开始了,老孙也乐的有个帮忙的人,把全部工作都推给了龙峰,教他怎么记账、怎么审核帐目、怎么编制会计报表、对出现的问题账目如何处理等等。讲的很是细腻,这倒不是老孙会真心把本事都想教给龙峰,而是以后有工作,龙峰麻烦自己会少一些,反正自己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升迁无望,倒不如落个清闲,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那日子也还算惬意。 几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马上就要到年底了,龙峰本来就是财大毕业,再加上这些日子里的老孙亲传身授,几乎学到了老孙所有的知识,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相关的工作能力,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也因为工作认真仔细,对人有礼貌,全办公室的人都喜欢这个小伙子,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五彩缤纷的季节早已过去,爱漂亮的姑娘们极不情愿的换上了裤装,连每天裙子不断的李丽也换上了一条浅咖啡色的紧身九分斜裁裤。配着一件米色小外套。 过的很省的龙峰用这几个月的积蓄还了一部分向乡亲们借的学费。家乡盛产一种紫提子大小,无核,肉质细腻,味道蜜甜可口的小柿子,因为它带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当地人把它称为“小丁香”,这种小柿子秋季成熟,刚挂果时如串串晶莹的翡翠;然后慢慢变黄,又似粒粒金豆;成熟时被风霜染成黑色,一咕嘟一咕嘟地挂在树上,秋未冬初就是收获的冬季,人们用长竹竿上绑把镰刀,刀口下盛个小筐,一刀割下,那串小柿子刚好落到筐中,尽情享受收获的喜悦。纯朴的民风造就了龙峰真诚的性格,以前答应过同事们,要回请大家的,可这一顿几百元的饭对龙峰来说,那是一件不为金钱发愁的人们跟本无法想像的事情,不是龙峰不愿意,是刚刚解决了温饱的家中,还背负着一笔没还清的债。 龙峰看着一串串小柿子,突然想到了办法。龙峰找了几只竹编的小篮子,精心的挑选了一些品相好,香味儿浓的小柿子,洗的干干净净,整齐的装进篮子里,带到了办公室,送给了几个同事每人一蓝,看到如此漂亮的美味,再加上如此精致的包装,任谁都会垂涎欲滴的,快嘴的李丽已经吃了一个,赞不绝口的说:“哎呀,甜蜜可口,这个小东西太好吃了,你那儿搞到的?还有没有?”陈国兵夸张的拿起一个小柿子高举过头顶,大声喊到:“上帝啊,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不枉此生啊,谢谢小峰峰。”老孙和董峻也不住的点头称赞,王主任吃了几个,拿起来一蓝小柿子走出了办公室,脸上挂满了笑意。 “龙峰,龙峰,大老板有请!”跑过来一个圆脸的小伙子。夸张的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大老板?”龙峰疑惑的看这司机小白,“谁是大老板?找我干吗?”“哈哈,大老板就是局长喽,快跟我走吧”小白不由分说的拉起龙峰走了,小白和龙峰年龄相近,是个很勤快的小伙子,已经工作两年了,专职为常局长开车。平时在单位由于年龄相近,所以也处的不错。 龙峰问道“哎,小白,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小白说:“大哥,我也想知道啊,快进去吧。”龙峰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进”。 龙峰打开门小心的叫声:“常局长好,听小白说您找我”。 “嗯,坐吧,”常局长点点头,拿着一个本子,正有上面写划着什么。龙蜂在离常局长最远的一个沙发上蹑手蹑脚的坐了下来,占用的沙发面不足整个面儿的五分之一。峰觉的手心里汗渍渍的,几分钟过去了,常局长好象还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龙峰便偷偷打量起常局长的办公室来,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有其它科室的三间大小,沙发占据了这间办公室三分之一的地方。房里靠墙摆放着四只大概两米高的红褐色的书柜,装满了什么《经济管理学》《全球商业趋势》《中国商业模式探求》等厚的象砖一样的书籍,书柜前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折叠台灯,桌面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资料,,一只看看来刚拧烟灰缸里不久的香烟还淡淡的冒出一丝蓝色的烟雾。椅子上座着身材高大的常局长。他一会儿挠挠脑袋,好象思索着什么,一会儿又在那个本子上奋笔疾书,大书桌旁边摆着一盆同样很大的万年青。这是一种四季长绿植物,翠绿欲滴,上面居然点缀了几个橘红硕果,虽冬将至,但丝毫没有凋零的意思。龙峰的眼睛落到了办公桌旁边的一件东西上,惊了一下,这不正是自己送给同事们的小柿子吗,办公室里除了王主任外都没有出去,这应该就是王主任的那篮了。龙峰突然猜到局长找他来大概和这个有关了。十几分钟后,常局长终于停笔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向龙峰笑了笑,说:“龙峰啊,你来商业局有一段日子了吧”。 龙峰赶紧回答:“三个多月了,常局长。” 常局长说:“工作怎么样,能不能拿下来?” 龙峰说:“能拿下来,我做的只是企业上报的数据,做起来不是很难的”。 常局长说:“嗯,听王主任说,你做的是老孙的那一摊子,“企帐局管”,?有很多难处啊,我们下属的三个企业效益都不是很好,只能维持正常的工资发放,企业上报一些数据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出入,这些情况我还是知道的,现在又马上面临企业改制问题,以后的工作很被动啊,你要多钻研,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现在我们的这个“企帐局管”,说实话只是一个空架子呀。” 龙峰脑子里突然变的不那么灵活了,木木的,难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幸苦只是为了完成一项可有可无的任务,只是给领导提供一些子无须有的数据吗?龙峰觉的有点儿被骗的感觉。对这份工作,自己用了很多的时间去学习,认真的翻阅以前的资料,为自己以后的工作打基础,可常局长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的那些努力,那以后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呢? “龙峰啊”常局长说:“你来的时候张书记给我打过***了,我也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山东财大毕业的高材生,到我们这个地方来,的确是委曲了,可我听说是你自己要求来商业局的,有什么想法吗?” 龙峰说:“常局长,是我自己要求来商业局的,不过我在人事局吴主任那儿听说,我本来就是分在商业局的,他也好意想调整一下我的分配去向,可我觉的只要认真对待工作,在那儿都是一样的,我的专业是学财经的,也和商业上对口一些,所以就选择了这里,”这些话倒不是龙峰为了博取常用局长的信任瞎编的,的的确确是一个农民儿子的心里话。只要认真对待工作。那儿不是一样呢? 常局长欣赏的看着龙峰说:“嗯,难得你有这个想法,你最近这几天呢,把手头上的事儿先做一做,过一阵子呢,就让老孙带你去几个企业转转,你们也了解掌握一些情况,为以后的企业改制打基础。嗯,好了,你去吧”最后的一句话虽然仅仅只有一句内容,但却为龙峰指明了方向,重新燃起了龙峰的斗志。 龙峰站了起来说:“好的,常局长,我随时等待局里的安排,” “哎,龙峰?”常局长喊住了刚走到门口的龙峰说:“你给王主任的这个东西很不错,还有没有?” 龙峰说:“有,有,我们那儿到处都是。” 常局长说:“嗯,快过节了,给同志们办点儿福利。我们单位有二十六个人,管理处和开发公司十八个人,每个人十斤,再给每个领导包括科室长多加五斤。你和小白负责给几个领导送到家里,其它的呢就到你们办公室去领,完了拿条子,我给你签了字就去财务科把账报了,” 这无疑对龙峰来说是个惊喜,这笔账不用算都知道,这种小柿子只有他们那里产,而且随处可见,村子离县城有三十多里山路,再加上乡亲们的经济意识很淡泊,所以这个东西在县城里是很少见的。这笔钱可以还一大部分欠款了。“好的,常局长,谢谢你。”常局长点点头说:“嗯,去吧。”龙峰出去以后,常局长愣了一下,王主任不是说龙峰是张书记的侄子吗。而且自己也接到了张书记的***,为什么卖了几斤柿子,他就好象高兴的不得了呢?是不是觉的是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所以高兴呢。嗨,现在的年轻人啊。 龙峰顺利的做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大生意”。以每斤二元的价格卖出了五百多斤小柿子,拿着1000多元的现金,龙峰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雪中送炭的常局长。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村里的人们早就磨好了豆腐,打好了糍粑,家家户户的门上贴上了火红的春联。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孩子们穿着新衣带着新帽,奔走在每个巷子里,向大人们讨要压岁钱,龙峰虽然过了这个年龄,但过年的这几天仍是惬意的,每天只是挑水做饭,给牲口添添草,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看书,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做才能做好,常局长交给自己的任务。而老龙头也用儿子的钱还清了大部分债务,在村里抬起了头,东家串串西家走走,天天有人请喝酒,在村里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了。 “峰啊,峰啊,你在屋里不?”大门外一阵叫嚷。 “这不是陈家三婶子的声音吗,他来做啥?”龙峰疑惑的下了炕,走了出去,“噢,三婶啊,来请进,屋里坐,有事儿吗?” 陈家三婶子也换了块新头巾,说:“峰娃啊,上次喊你,你怎么没来啊,你叔都骂了我一顿呢,过年了,知道你回家了,你叔叫我喊你去喝酒呢”。 龙峰说:“哎哟,你看这事儿弄的,应该是我去拜访叔才对啊,带个话儿就行了,你还亲自来,那你先进屋坐坐,我穿上衣服咱们就去。” 陈家三婶说:“不了不了,你穿吧,我在门外等着就行,”两人推辞了一阵,龙峰只好一个人进了屋。 龙峰心想:“多少年也不见陈家三婶去请过谁,这回怎么还亲自叫我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吧,”穿上衣服,提了包县里买的点心出了门。 一到大门口陈家三婶就夸张的大声喊:“燕子他爸,燕子他爸,峰娃来了,快出来啊”“哎,来了来了,”一个中年人慌张的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鞋正往脚上套着。呵呵笑着说:“哎哟,县上的领导来了啊,快到屋里,你看看,来就来吗,还拿啥东西啊。快到屋里,” 龙峰坐到一张陈旧的有点儿破损的沙发上,陈家三婶麻利的倒上茶,说:“你们先聊着,我炒几个菜去,爷俩好好喝上几杯。”边说边揭开门帘走了出去。龙峰刚要阻拦,陈村长一把他拦了下来,说:“峰娃,你也老不来,既来之则安之,让她做去吧,都是自己人,咱俩好好聊聊。”龙峰只好做罢,说:“陈村长,我一来,婶子这么客气,是不是叔你有啥事儿啊,有事你就就直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陈村长说:“哎,到底是念过大学的人,看问题就是准,是这么回事,听老龙说,你分在商业局吧,你们下属的企业里有个工艺品厂,你知道不?” 龙峰说:“知道,怎么了叔?” 陈村长说:“是这么回事儿,燕子她表哥在招聘到厂里也有些年头了,一直做的是打磨工,你也知道那玩儿,时间长了就得这病那病的,他表哥人也实诚,虽想调个轻身点儿的活,可不好找厂里的领导说话,只跟我说过几回,可人家县里的单位,我那认识人呢,就一直托着,巧了,这不你刚好调到商业局么,我寻思你说句话准成。” 龙峰点点头说:“叔,我也是刚到商业局,那里的情况我也不熟,年后单位要派我到下面的几个厂子里调研,我下去看看,如果有机会我就给厂里的领导说说看能不能把燕子她表哥调调。”。 陈村长说:“哎哟,找对人了,叔先谢谢你了,来来来,喝一杯,”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声,三婶子微胖的身躯在一个大盘子里端了几样菜挤了进来。“来来来,吃点儿菜,边吃边喝”陈家三婶热情的招呼着。 “峰娃啊,这大过年的,你到你们领导家里去了吗?”陈村长问道。龙峰一呆说:“领导家?去干吗?”陈村长停住子夹菜的筷子,有点儿迷惑的看这龙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领导们就在过年的时候才看看下属们的表现,送的礼重了呢,领导们在以后就会对你好一点,送的礼轻一点呢,领导们就对你正常对待,不去呢,你想想会怎么样?”这句话对龙峰仿佛是醍醐灌顶,他宛然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会在局里很张扬,有点却夹的尾巴,悄悄做人。看来这于领导是否偏爱有很大的关系。步入社会几个月的龙峰渐渐明白了关系学中的一些基本道理。出了陈村长家的门,龙峰在路上思考了一路,常局长那儿是应该去下了。更何况常局长给自己帮了那么大的忙,也应该谢谢他了。可自己的钱除了还清乡亲们的借款外已经所剩无几了。回到家的龙峰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毅然的捅开顶棚,拿出了一个古式样的嫁妆盒子,疼爱的擦擦上面的灰尘,从里面拿出一只翠绿的镯子来,龙峰借着顶棚里透出的丝丝光线,仔细端详着这只镯子,它泛着绿色的光芒,非常光洁,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鱼跃龙门图,旁边还有几个古体针尖小字,写的是《康熙三年御赐》,这是妈妈临死前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如果自己不把它藏起来,也许爹就会找到它,找到它卖了,也许现在囡囡就在自己的身边亲热的喊着哥哥。龙峰不知道妈妈留给他的这个镯子是不是古董,但他认为这个镯子应该能值个100元以上的价钱。要不然妈妈也不会偷偷留给自己。 龙峰的眼睛有点雾朦朦的,飘渺的思绪又回到十岁那年,背着书包的龙峰放学回到家里,懂事的他扔下书包,径直挑起水桶要出去打水,里屋传来妈妈的呼喊声,:“峰娃,你来了” “来了”龙峰回答到,“峰娃,你先别去,你进来,我有事要给你说,”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弱, 龙峰听话的进了里屋说:“有事吗,妈?”。“孩子,我今天做了个梦,梦见你死了的外婆哭着告诉我,她在下面一个人,也没个伴,有点孤单,要我去陪她。我答应她了,”。龙峰嘿嘿笑着说:“妈,你又胡说些什么呀,快休息吧,我还要去挑水呢。”“峰娃,你听我说,”妈妈费力的拿出一个镯子来交给龙峰说:“峰娃,我是带着一身的病嫁给你爹的,自从来了,你爹也没亏待过我,只要有两个钱就都抓药给我吃了,家里的难处我明白,我觉的对不住你爹呀,”说到这儿,妈妈眼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懂事的龙峰找来一块毛巾递给妈妈,小声嘟囔说:“妈,你别哭了,你别哭了,”说着自个儿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妈妈接着说:“你满月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讨饭的老婆婆,我看她可怜,就给她倒了一碗水,把家里的两个荞麦粑粑给了她,她吃的很香,吃完了她抱着你仔细的看了看说:“这孩子天庭饱满、眉清目秀、鼻子高挺有肉,嘴巴棱角分明,唇红齿白,脸形方中带圆,此乃大富大贵之相,说着拿出一个镯子说:我和这个孩子乃有缘人,就算是见面礼吧,此物深藏,万万不能示人,将来必能用的着的。她也不顾我的推辞,将镯子塞进你怀里就走,我托着个病身子,也就没再追她,我这几天老是觉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能也没几天活头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好好保存,总有用的着的时候。”龙峰挂着泪珠,踩在两把落在一起的椅子上费力的将镯子放到了大粱上,又封住了捅开的顶棚。单位初七上班,初六一早,龙峰就来到了常局长的家中。 对于龙峰的到来,常局长一点儿也不意外,做为张书记的侄子,他应该懂这个的。客厅里,常局长看着桌上的镯子说:“龙峰啊,你还年轻,要好好的锻炼,有不懂的就问,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都是有讲究的。单位和学校是两回事儿,把握好每一次机会,不断的提高自己。等以后你到我这个年龄,到我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是对的了。喝茶,喝茶”龙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是,常局长,我一定会努力的。”常局长接着说:“是得努力啊,我虽然不是大学生,可我十八岁参军,象你这个年龄我已经是连长了,呵呵,我也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复原回来的时候分到商业局也就是三十来岁,现在老了,呵呵,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呀。”龙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个劲儿的喝茶。常局长话锋一转说:“龙峰啊,你来商业局也有半年了,对我们这个局,对局里的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年后,全省的企业改制就要开始了,我想成立一个企业改制领导小组,你是财大毕业的,财务知识也比较清楚,这次的改制我们首当其冲,也是县上的试点单位,牵扯到全县企业改制,面很大,所以一定要把这个工作做细,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即要兼顾到企业工人的利益,又要保证国家利益不受损害,这些厂子在前些年都是县里的骄傲啊,在市场大环境的影响下,变成了一个扶不起,推不开的烂摊子,说实话我内心有些愧疚啊。厂里一些人也看到厂子的衰败,趁火打刧,做了一些不利于厂子和工人利益的事情,甚至为了掩盖证据,做了假账,这些人能不能得到惩处,只有借这次企事改制,找出问题。好好干,我相信你们能做好。”。 龙峰听着这些本不该对他讲的话,心里突然萌生一种冲动,一种对知遇之恩无以言表,只能两肋插刀的冲动。龙峰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干好这件事情。 常局长看这龙峰出门,微微叹了口气,嘴角不禁露出一些苦笑,龙峰啊,就因为你是张书记的侄子,也许只有你可以查清这些帐目了,在商业局这些年,我受了他们不少恩惠,眼看着国家财产流失,一个欣欣向荣的企业在我手上变成了烂摊子,几百名工人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如果我再不想些办法,这些工人就会找上门来,我无言以对啊,我把希望可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真能查到这些人的证据,我就可实行我的计划了……。 常局长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拨了出去。“喂,何老师吗,你到我家来一下。” 常局长家书房里,一个头发花白,消瘦的脸上出现了星点黄褐色的老年斑,戴着圆形黑边眼镜的老者,拿着一只放大镜,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仔细的端详着一只翠绿色的镯子,旁边的常局长端着茶杯,静静的看着老者的一举一动,老者是商业局下属工艺品厂的一位老鉴定师,他是文革时被“群专”(无产阶级革命群众专政)的阶级异己分子,一直在湘南省博物馆工作,因为失手打碎了一只革委会主任非常喜爱的彩陶花瓶,而被定为阶级异己分子,发配到云城县的一个乡镇里劳动改造,文革结束后因为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所以留下来娶妻生子,在镇子上当民办教师,带一些初中的历史课,为供养两个孩子读书借了一债,日子过的很是拮据,镇上盖一座镇政府办公楼,挖地基时挖出了几个黑不溜秋的罐子,被一帮工人扔在旁边当尿壶用,路过的何老师发现后像发疯一样的搂着罐子不放,以二十元的“高价”向工人买走,捐给省博物馆,被馆里的专家们鉴定为汉代古墓陪葬品,只是给了何老师100元奖励,再无下文,当时的常局长正准备要筹建工艺品厂,听说了这件事后,专程到镇上高薪请何老师出山,并解决了何老师的住房问题,所以何老师对常局长很是感激,工作上勤勤恳恳、殚精竭虑,常局长有请,焉有不来之理。 老何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几乎整整两个小时,常局长也静静看了何老师两个小时,因为他能猜出,何老师看的越久主说明这件东西越有价值。常局长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常局长,此物长56.5毫米,宽16毫米,厚9mm毫米,为玻璃种飘绿翡翠手镯,玉体形貌观感似冰晶,其中少许绿色,翠色精美独特,凝润细腻,光泽透明,清亮似一潭碧水给人以冰清玉莹的感觉,敲击玉体音呈金属脆声,粒度均匀一致,晶粒肉眼能辩,硬玉质纯无杂质,无裂绺棉纹。冰种水头足有2分水,质地极佳。这是珍贵者其一。此物内侧用细针刻有极小的鱼跃龙门图,旁边还有几个古体满文针尖小字,写的是《康熙八年御赐》,鱼跃龙门指的是拥有此物的人已考验通过,能委以大任了,这康熙三年指的是康熙三年制成,御赐便是当时的康熙帝赏赐之物了,这件宝贝当时极有可能是赐给新晋皇妃子或是当朝状元郎,这是珍贵者其二。清代玉器以精细见长,顺治、康熙年间逐渐淘汰了明末玉器粗制滥造和格调不雅的缺陷,出现了繁荣景象。但清初准噶尔部分裂势力猖獗,堵塞了和田玉的来路,阻碍了玉器工艺的正常发展,使康熙初至乾隆二十四年,长达115年间的玉器工艺处于萧条状态,产量很少,传世的玉器更为少见,此物乃是无双翡翠,世上的俗物无出其右者。这是珍贵其三,我今天得见此物,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啊。常局长,我不敢说这个东西的价值,因为它……无价。” “什么?无价?你是说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常局长知道这是个很值钱的翡翠镯子,但绝没想到这是一件旷世奇宝,是一件无价之宝。常局长呆住了,龙峰会送我一件无价之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让我提拔他?可他的姑父是分管组织和人事工作的张书记,要提拔还用得着我吗?他用这件旷世奇宝能在我这里换到什么呢。我有什么价值可以换到这么一件旷世奇宝吗? “哎哟”常局长吸了一口冷气,点燃的香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这才回过神来,何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剩下那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还在幽幽发着淡淡的绿光。 常局长得出一个结论,张书记极有可能是这件传世珍宝的知情人,那么自己是留还是不留?这件宝物太珍贵,对自己的诱惑太大了,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之前它暂时是属于我的。常局长拿起镯子走进了书房,关上门,打开了书桌旁边的保险箱,象爱护一个熟睡的孩子一样轻轻放了进去。 过完年后,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一直忙于企业改制工作的龙峰发现仲暮春之交的清明节突然不期而至,这是一个纪念祖先的节日。也是慎终追远、敦亲睦族、阴阳相会的日子。龙峰早早的来到了母亲的坟前……孤寂的坟头又多了一些刚摆脱寒意的青枝白草,微微招晃,在时间的研磨下洒下点滴痕迹,散落在冰冷的泥土上,凝住了十三年的回忆,柳笛哀回,松柏肃立,捧几把黄土,烧一堆哀思。隔着厚厚的黄土向母亲诉说家里的稻田和菜地,说起小柿子树和那只听话的小黑狗,诉说着大学、诉说着工作、诉说着那只翡翠镯子。诉说着父亲和囡囡。您去的太早了,我现在有能力养活你们了,风霜已逐渐丰满了我的羽翼,可您和囡囡却离我而去,我总是喜欢把鲜活的影像放进封蛹的思念里,掩盖那静静的流光,但那些温暖的记忆,却如一只只破茧而出的彩蝶,翻飞嬉戏。龙峰的心里除了纷至沓来的乱,还有思念的痛,他一遍一遍默默念着唐代诗人李群玉的《湖寺清明夜遣怀》 柳暗花香愁不眠,独凭危槛思凄然。 野云将雨渡微月,沙鸟带声飞远天。 久向饥寒抛弟妹,每因时节忆团圆。 饧餐冷酒明年在,未定萍蓬何处边 ………… 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悄无声息地飘落着,像是蚕儿吐出的千万条银丝,荡漾在半空中,如雾如纱,我亲爱的母亲啊,风流云散,一别如雨,十三年过去了,在遥远的它乡,在传说的极乐世界您还好吗?您是否看到初春的雨丝,驻足乡间小镇这片绿意盎然的净土,您可曾闻到细密而又略带泥土的芬芳留香,日暮,您淡看田间人来人往,静听花开花落,人生其实如梦,当看淡了世间百态,就会钟情于这份有些伤感却又十分惬意的画境,在这个初春的雨季,树上又冒出了新芽。您喜欢兴隆山的残枝落叶、喜欢大理国的断壁残垣、您也曾偶而凝望寒烟胧月、您也曾偶而抚平身后凌乱的步履。可刹那间一切都变的遥不可及,一切变的那么虚无。随世事的变迁,人非依然物是,春雨会涤荡落尘的枝叶,春的翠意会将您的坟头映绿。再见,母亲,再见了,我亲爱的母亲…… 一些泪和纸灰,随着细雨飘散。 上午八点半,王主任通知龙峰,董峻说:“九点整召开局班子会议,要你们也参加,讨论企业改制的相关事宜,你们做下准备,有可能要在会议上发言”。 龙峰心里暗暗有些高兴,自己准备了好几个月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我不会辜负常局长对我的期望,不管压力和阻力有多大,我一定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早点把成果交到常局长的手里。 九点整,单位两个副局长,企管科、经营科等六个科室长,办公室王主任,准时进了会议室,龙峰和董峻也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由于常局长还没到,一些领导就这次开会的内容小声嗡嚷起来,几分钟后,会议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王主任用手堵着嘴轻声咳嗽了两下,小声嗡嚷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抬起头座直了身子,门口走进两个人来,龙峰峰惊讶的看着常局长旁边一个熟习的身影,正是被传说为自己姑父的张正强书记。在场的很多人都惊讶张书记的到来,他是分管组织和人事工作的副书记,企业改制应该是政府工作,他怎么会来呢,难道这是县委在有意向人们传达一种信息,张书记要接文县长的班了?企业改制可是县里的开年第一炮,如果打响,将会对以后全县的改制工作产生极为重大的促进作用。 在人们的猜疑中,张书记和常局长走到最中间位置坐了下来,张书记环顾了一下所有到场的人,点了点头说:“今天本应该文县长要亲自来,可接到市里紧急通知,要参加一个很重要会议,所以委托我来主持这个会议,常局长,开始吧,”常局长挺了挺身子,宣读了县委、县政府联合发1996(01)号文件《关于进行云城县企业改制的通知》,说:“同志们,我们商业局已被县委、县政府确定为全县企业改制试点单位,这次的会议非常重要,不但关系到我们商业局下属企业的改制是否能成功,也是直接关系到全县的经济运行机制的大问题,所以不光局里所有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参加,县委张书记也亲自参加我们这次会议,现在,有请张书记讲话。大家欢迎。”率先拍起手来。会场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张书记用两只手向下压了压说:“同志们,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听你们那位领导汇报工作,也不想听你们所谓的为我县经济增长,付出了多少劳动,我只想听听你们的切实可行的实施方案,只想让你们表个态,企业改制能不能拿下来?和我们一衣带水的上级东江市的几个区、滨海市、化门市,企业改制已经两年了,两年时间他们的GDP翻了一翻。这说明什么?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企业改制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同志们,为了我们的明天,为了我们的下一代,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企业改制迫在眉睫,这些年同志们也都了解局下属三个企业的经营状况,甚至有些领导干部当年还亲自参于这几个厂子的筹建,亲眼目睹了这些厂子从盛到衰的整个过程,这些企业曾经也辉煌过,也为我们县的经济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但是现在,这些曾经辉煌的企业却成了我县经济的负担,它们都是国营企业,可看着周边县市的经济强大腾飞,而我们还要拿着国家的钱去填补这个无底的漏洞,固步自封,我们在这个位子上还能不能坐的住?我们能不能对得起我们的良心?同志们,这次的企业改制是既是一种障碍,也是一种锻炼。既是一个挑战,又更是一个机遇;这是个刻不容缓的问题,所以要马上把企业改制提上议事日程,下定决心,找出问题的症结,对症下药,对有发展前景的,保留,已经不适应市场经济这个大背景的,坚决下马。以如何增强企业的活力为己任,找到一个合理的改制方式,使它们重新为我县的经济发展增砖添瓦。” 张书记的话掷地有声,如同一记重锤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是啊,改革开放多少年来,国家正在崛起,正在一步步走向富强,我国用发展的办法解决前进中的问题,用市场经济的办法抓经济工作,用创新的精神培植发展新优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显著增强,新的宏观调控体系框架初步形成。经济增长方式正在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我们实行对外开放的领域和规模不断扩大,进出口贸易、国家外汇储备大幅度上升。引进和利用外资,为我国建设开辟了广阔的资金来源。民营经济悄悄兴起,工业化进程明显加快,形成和涌现了一大批优势产业群、核心竞争力强的大企业和国内外知名品牌。有的企业知耻而后勇,紧跟形式,找出自己的不足与差距,通过改制,迎头赶上,有的企业却象营养不良的孩子,只会永远躲在妈妈怀中?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常局长接着说:“张书记的话振聋发聩啊,对我们大家都是个鞭策,我带头表个态,认真执行县上的方针政策,身先士卒,坚决完成任务。” 张书记说:“嗯,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金局长和陈局长也表个态吧。” 三十多岁的金局长看了看陈局长,陈局长埋下头,好象正在思考什么,就不客气的站起身来说:“我坚决拥护县委、县政府的决定,认真贯彻和落实相关的会议精神,认真配合常局长的工作,一定做实、做好这次企业改制工作。” 听着金局长说完了,陈局长这才接上话说:“我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但我仍然会站好最后一班岗,认真配合常局长的改制工作。”大家依次表了态。 张书记说:“嗯,大家的态都表的很好,说明有完成任务的决心,我想听听这次会议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实施方案。”说完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常局长。 会议前期,老孙、龙峰、董峻几个人已经去了三个企业几次,实地进行了调查。常局长对龙峰、董峻的一些看法也表示了认可。并和金局长、陈局长已做了勾通,便示意董峻站起来说:“我们在改制前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也委派了两位同志,结合企业运转的实际,进行实地调查研究,董峻同志,主要调查了临近市企业改制的一些好的办法,取得了一些成功经验,龙峰同志主要做了下属三个企业改制方案,现在由我单位的董峻同志说一下临近市企业一些先进的改制办法,和成功经验,龙峰同志做一下企业改制方案的汇报,如有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张书记批评指正”。 董峻平时不爱说话,但发言起来思维敏捷,言简意赅,从沿海和临近的滨海市、化门市的改制入手,从改制的前后进行对照,提数据,举实例、以实事论证了改制的必然性,从企业效益不良的深层原因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沿海和临市的一些解决这一问题的主要措施,要注重“软硬件”的结合;走企业集团化道路,利用外资和引进技术发挥规模效益;建立和完善的组织机构与法规;强化以盈利为目的的激励机制,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加大调节与监督机制…… 说完后张书记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好,看的出你在工作上面是用了心思的,但你的这个东西适合全县乃至全市。如果真正要搞好你们自己的这三个企业,还需要一个具体的适合你们企业的实施方案。不过你本来就是以沿海地区的几个市和临近的几个市通过比较和分析得出的结论。这也是他们企业改制成功后的经验之谈,会后你把这个东西复印一份,我要带走仔细看看。” 董峻的心情由热转凉,又由凉转热。张书记肯定了自己的成绩,那常局长对自己的能力也应该也就认可了,这可是自己花了很多心思、翻阅了大量资料,才做出来。 龙峰站了起来,拿着稿子要读,张书记摆摆手说:“我想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别用稿子,直接说。 龙峰放下稿子说:“好的,张书记,经过实地调研,我们拿出了一个试运行的方案,虽然临近几个市已经有了成功的改制经验,但企业性质和特点不同,也存在地区性差异,所以我们只能借鉴,而不能按图索骥,闭门造车,因此这个方案只能是试行,一旦在改制的过程中发现新情况,我们可以马上进行修正。 我们准备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对这三家企业同时进行改制,天元食品厂位于云城县西郊,占地229亩,正式职工186人,招聘人员54人、只能生产点心、糖酥、麻团等一些传统性食品。现基本处于停产状态,洮河建材厂占地250亩,位于离县城十五公里的垄坪乡,共有职工225人,招聘人员31人,主要生产大理石制品,也处于半停产状态,工艺美术品在县南郊,占地355亩,是这三家企业运行最好的一个,有正式职工420人,招聘人员69人。产品的主要收入还是一些手工雕刻制品,但职工过多,还要负担164名退休工人工资,现在的情况是入不敷出。 这些企业有以下共同点,企业负担过重,生产设备老化、无法进行产品升级换代。招聘人员归属不清,有市聘,有县聘,还有厂里自招的,所有正式职工由国家财政发给工资,人均约400元,县上确定对退休职工和招聘人员统一发给工资每月为250元,光工资这一项县财政每年支出五百八十多万元。但收入不足二百万。经过研究,我们采用破产的办法,再工艺品厂和建材厂进行优化重组,搬到现在的建材厂,对不良产品进行淘汰,对一些传统的优秀手工艺品进行改良,生产设备进行升级换代,成立新的股份公司。食品厂下马。对老化的机械设备、生产系统、辅助生产系统和配套设施出售。非专利技术等资产全部进入股份公司,以保证进入股份公司之资产的完整性,对于职工,我们采取工龄买断的方法,按工龄的长短补发工资,与企业完全脱离关系。对现有的584亩旧厂址可以学习沿海城市的经验,进行商业开发。得来的钱不但可以完全补发职工工资,还完全能解决国有企业债务负担和潜亏问题。 由于企业改制的重要性,全局的工作很快的进入了正常化。局里召开会议决定成立“云城县商业局下属云城工艺美术品厂、天元食品厂、洮河造纸厂等三家企业改制领导小组。”组长由常局长担任,副组由金局长担任,小组成员为孙福海、董峻、龙峰,下设企业改制办公室,由王有才担任办公室主任,处理日常事务。老孙的主要工作为固定资产审核,董峻为经营状况调查,龙峰为资金运营和账目审核。组里确定的第一站是天元食品厂,三人由金局长带队乘坐局里专派的一辆老旧的桑塔纳轿车,向天元食品厂出发,其实食品厂并不远,就在城郊,坐车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不一会儿一扇巨大的铁门拦住了去路,厂里锈迹斑驳的铁门紧闭,两米多高的围墙残破不堪,不远处还有一个蹲下身子就能钻进去的大洞。 龙峰上前使劲拍了拍大门喊到:“有人吗,喂,有人吗?我们是商业局的,开一下门,”几分钟后,里面响起了慵懒的脚步声,“哧啦”一声,大铁门打开了一扇小窗,一个头发稀疏、久经风吹日晒后的古铜色皮肤微微发着油油的亮光,长的一副苦大仇深的脸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窗口里,用极不友善的语气问道:“你们干吗?” 龙峰说:“你好,我们是商业局的,以前来过这里,来厂里了解一些情况” 男人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几个人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通知一声。”“哧啦”一声又拉上了小窗。足有十来分钟,里面又响起了啪啪的跑步声,吱一声音,铁门打开了,一个五短身材,衣冠不整的胖子出现在门口说:“哎哟,是金局长大驾光临啊,快请、快请。”胖子又把打开的门费力的往里拉了拉。 金局长有些嗔怒的说:“豆厂长,怎么这么久,是不是麻将又打到天亮了?” “没有、没有,”豆厂长赶紧辩解道,“我那儿敢怠慢金局长啊,昨晚喝了点酒,有点高了,就多休息了一会儿。看门的刚来,辨不来事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快里面请,里面请。”几个人说着话走进了豆厂长的办公室,墙角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啤酒瓶,烟头,瓜子皮扔了一些,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刚进去的金局长掩掩鼻子,转身退了出来说:“豆厂长,你们的财务室在那儿,我们去那里说吧。” “财务室?”豆厂长尴尬的愣了一下,看见金局长往前走去,赶紧小跑几步,撵上了金局长说:“在前面,我带局长过去”。打开财务室的门,最里面的墙角里居然放置了一台缝纫机,咯答,咯答、传来一阵节奏感极强的响声,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套着袖套,正在缝制着一件上衣,听见开门的声音,扭过头来说:“哟,这不是金局长吗?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赶忙站起来让坐。金局长向这个女人笑了笑说:“噢,你是?” 妇人说:“哟,金局长是贵人多忘事呢,我是小毛啊,前年你刚到商业局,下来检查工作,我还给你倒过水呢。” “噢,”金局长点了点头对豆厂长说:“豆厂长,你现在召集所有厂里的领导,我们就在这里开个会,” 豆厂长有点儿不明白了,问道:“金局长,开什么会啊?” 金局长一脸的严肃说:“不用问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豆厂长指了指自称小毛的妇人说:“可是金局长,厂里领导就剩下我们三个了,她是财务科科长毛小兰,还有一个叫刘海的车间主任在搞生产呢,那小毛你去喊下刘海吧。”毛小兰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老孙揶揄的笑着说:“呵呵,豆厂长前两年可是红人啊,食品厂二百多人,十六个生产车间,光你任命的副厂长也有一打吧,怎么成了光杆司令了?其它人呢?” 豆厂长尴尬的说:“哎呀,老孙,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厂里外帐收不回来,厂里搞生产又欠了一债,厂里的人早就走的不知干吗去了,现在厂里就剩十几个人,生产些点心麻花什么的,赚几个小钱。你们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天天锁着个大门,我都不敢出去,还专门找了个看大门的给他说,除了商业局的领导,谁来都说我不在,只要让要债的看见,还不生吃了我啊,”。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不过金局长笑的有点儿苦涩。 当初市局李局长派他来做云城县的商业局副局长时,他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当时市商业局的李局长也是看着他能干才派他来的,而且如果没有李局长,自己到现在还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来的时候李局长带着商量的语气说:“小金,局里有一个挂职锻炼的机会,我想派你去,” 金局长心里明白这是老板对他的信任,当即答应了下来说:“请李局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李局长说:“小金,这次去的地方在云城县,你到下面商业局去挂一个副局长,这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这次下去,你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向谁透露一个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局长看着金局长点了头才继续说:“92年我们的经济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有些领导被当前利益冲昏了头痛,政府可以办公司,学校可以去赢利,教师可以兼职,官员可以倒买倒卖合法地从中谋利,兴起了一股下海经商热,认为官商一体,才能发挥商业的最大潜能,不管你是那个单位的,不管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搞生意,就可以去下海。甚至有些人还以经商之名,将在位时收受的贿赂洗白;或是利用“剩余政治资源”,利用其行政关系网,为企业和自己牟利,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金局长认真的望着李局长说:“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对下海经商也有所耳闻,两个不同的行当,就象是打铁匠去当厨子,那肯定是不行了,”。 “你说的对,是不行,我接费局长的班不到一年时间,但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所以市商业局所有的人里面,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金局长知道常局长这次并不单是为了上面的政策而派他去挂职的,好象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做。他挺了挺身保证说:“常局长,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您好的恩情我无以回报,你的话就是我的方向,在我挂职期间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不管这次的任务有多艰险,我保证完成任务,不给您丢脸。” “嗯,”李局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费局长在的时候,也受到了下海经商的影响,那个时候,云城发展的比较早,一些企业也确实干的不错,再加上云城县商业局长常春明的反复游说,我们就同意了,他和我两个人商量后,拿出了二百六十万,以一个子无虚有的名字投资给了云城县商业局下属的工艺美术品厂一百六十万、天元食品厂五十万,洮河造纸厂五十万。四年了,我们拿到的分红还不够利息,甚至我们还没有办法去讨要,我能以什么名义去讨要?现在费局长已经出任东江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以他的身份更没办法亲自处理这些事情。全市的企业改制工作已经定了下来,经过费市长的运作,已确定云城县为我市的试点,这件事已经无法再托下去了,据我所知,这几个厂的效益并不怎么样,这些钱很可能已经拿不到了,但厂长还是以前那几个,你只要销毁当时和那几个厂签订的合同就行,其它的事情由我来办,希望借这次企业改制的机会能让费市长和我摆脱这个漩涡啊。这件事情完结之后你就回来,我想在商业局给你加加担子,我考虑了很久,只有你能做这个事情了。我也相信你能做好这个工作。” 金局长明白了这次任务的坚巨,自己手里捏着两个政府中高级官员的性命,如果销毁合同,他们就会想办法弥补这个窟窿,平平安安的做领导直到退休,如果合同拿不到,工艺美术品的人或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有足够的证据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这是一个无法预测底牌的赌局,李局长如此明示要给我加担子,就是对我完成任务的一种奖励,我现在是企管科的副科长,那如果完成这次任务,那最次也是科长了,或者也极有可能出任市局的副局长。我费尽心机的靠上李局长这棵大树,没有了李局长,我的这一辈子也就有可能停滞不前了。我如果把这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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