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使命召唤4老兵难度一击致命的老兵难度,现在保存到据援兵直...

第六卷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绝望。那自己绝望了吗?在依斯卡里自杀时,在得到佐奈的死讯时,亦或现在……原来绝望这个恶魔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他好多年。 …… 卡路没有心情再去找军队,只是每天抱着诺沙蕾看谷里飞舞在风中的落叶,听着谷上的呦呦鹿鸣…… “剑哥哥呢?”诺沙蕾抬头问。 “他去找军队了。” “爸爸不去吗?” “爸爸要陪沙蕾玩啊!”卡路笑了。诺沙蕾摇摇头说:“再不去找爸爸就很难见到军队了。” “什么?”卡路吃了一惊。 “三天后,爸爸原来的军队要从威斯达西面的赤风山口附近路过。不会呆太久。还有,国王也会到威斯达。” 卡路吃惊的看着诺沙蕾,可是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完后好像立刻就忘了自己说什么,跳笑着到门口去了。 他相信诺沙蕾说的话,他早就发现这孩子有些不一般的本领,而且在月神回归日之后有明显的增强。就如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她看不见,她的感觉让她在这个世界中行动自如。 …… 当晚,凌剑回来了。卡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说着拿出那本《月神族》放在他的手里。 “这本书上纪录的东西关系到沙蕾以后的人生。我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要是我不能回来,你帮我照顾好沙蕾。”卡路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凌剑吃了一惊,看看已经熟睡的诺沙蕾,再看看卡路。突然觉得卡路就真像自己的哥哥一般信任他。 “大哥,”这是他私底下第一次这么叫卡路,“你留下来,让我去。” “你去有什么用呢?威斯达是只有我才能去的。” 凌剑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或者他实际在想:凭什么只有你才能去? “现在驻扎在威斯达的蓝申东军正在大规模的招兵买马。我就假装是去参军。如果运气好的话……” “怎样?”凌剑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的火花。 “如果我能突破东军卫队的防守、御林军5万大兵的守卫和兰列斯近身的50个侍卫高手的保护……那我就去刺杀兰列斯。” 听到卡路这样说,凌剑眼里的火熄了大半。 “如果运气稍微差点。我混入东军的军队,编入一般的骑兵或者步兵部队。瞒过跟着尤子翮叛变的15万士兵的眼睛,突破防守在议政楼和官舍外的一万精兵……那” “那你就去刺杀尤子翮?”凌剑眼中的火算是完全灭了。 两个人对视而笑。多少年了,卡路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只是因为现在已经走到绝路了吗,才如此放松。 “凌剑,威斯达我是一定要去的,”卡路正色,“就算只在那里露露面。只要让威斯达的人民、原皓甲的士兵或者一切能传出消息的人看到我,知道我还活着……只要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们那些流落无主的皓甲大军的军心才能安定。” “那将军,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只有你安全回来我们才有希望!” 这卡路当然知道,可是……自己的命运也重来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将军,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凌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去威斯达的同时我去搬救兵。诺沙蕾不是说三天后有我们的三路大军要过威斯达附近吗?” 卡路当然知道,他要去威斯达露面的直接目的也是要这三路大军知道他就在威斯达。 “将军,你去威斯达的同时,我去搬救兵。这样……”看到卡路有些希冀混着哀愁的目光,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坚定的向卡路点了点头。 这个方法是保险些,卡路也想过啊,可是……如果能轻易见到皓甲大军,那他们早就与自己的军队联系上了。凌剑此行,必定千难万阻,险象重重。 “凌剑……你还是”卡路犹豫了,“你还是留下吧,诺沙蕾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们可以将沙蕾托付给邻居的罗奶奶,她人很好,又细心。这几年我不在家,我的弟弟妹妹也是她帮忙照料的。就算……”说到这里,凌剑也有些迟疑了。如果他们都回不来了,那沙蕾跟着罗奶奶生活,一老一小形影相吊也很可怜啊。 卡路看看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能肝胆相照。 “凌剑……”过了好一会,卡路开口,“你不后悔?” “嗯!”凌剑坚决的点头。 卡路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脸上同时有了鼓励的笑容。 …… 第二天,凌剑穿上贴身的轻甲,再用披风遮住,借了村长家的马就要先行出发。沙蕾已经托付给罗奶奶,卡路送他上了峡谷。 他们没再说什么,对视之下只求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凌剑跃身上马,立刻策马而去。他没有回头,任凭呼呼的风声吹过耳畔、油油绿草向两旁退去。突然间无数的记忆飘过眼前,包括他10岁时初次见到弗雷的情景,包括跟随着东方将军卡路南征北战的日子,包括欧琳的微笑……最后一切都定格在弟弟出走时那仇恨的眼神上。 又是一阵风吹来,带来远处云游诗人悠扬的歌声: 一千年的风霜 几百年的王朝 几十年的人生 一瞬间的决定 …… 赤胆的英雄啊 你是否能回还 …… 11月3日,威斯达以东100里的赤风山口。 赤风山脉地处蓝申东北部,南北走向的的山脉成为东部和中部的天然屏障。这个屏障的唯一缺口就是宽不到200米的赤风山口。虽为卡纳斯区域和威斯达区域之间的重要通道之一,但是地处偏远,民用和商用的的通道一般不会经过此地。5年前,青纶的红鹰将军占领威斯达区域时与蓝申北军在此地有过殊死决斗,破坏了山口所有的攻防设施。红鹰向东南撤退后,此处由皓甲军接手。三个月前,皓甲军大营威斯达失陷,此处重回蓝申北军控制范围。小小的一个东西通道,鉴证了蓝申的历史变迁。 这天,一入夜风就特别大。 驻守此地的五千北军士兵,大多是应召入伍的新兵,对战斗还没什么经验,对军旅生活也不怎么适应。 罗斯和荷力就是这样的两个新兵,他们手持军刀哆嗦着走在山口那几天前才刚刚竖起的木栅栏前。 “五千大兵啊,就在山口建了个栅栏。万一敌人来了,顶什么用啊。”罗斯说,着靠近荷力。夜里两旁黑幽幽的大山还真让人害怕。 “敌人不是已经来了吗?今天你没听说从卡纳斯战场退下来的皓甲军几万大军已经在山口东边扎营了吗?” 听到这话,胆小的罗斯脸色惨白。荷力看他害怕的样子讥笑道:“有什么害怕的?我们的队长不是说了吗?赤风山口易守难攻,皓甲军要打来那代价是很沉重的。再说了,我俩现在守的是西出口啊,西边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罗斯嘿嘿笑了两下。此时,前方的不远处有些异动。隐约中有个飘浮的黑影,在暗夜劲风中时隐时现…… “谁!站出来。”没等罗斯和荷力开口,前方的几个士兵拔出军刀,大喝。可是只听刷刷几声,士兵没来不及呼救已经血色四溅,纷纷倒地。立在血泊中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着黑色披风身材魁梧的人。他将手中的剑收进背上的剑鞘中。拿起地上两把带血的军刀,他突然侧过头来,直视罗斯和荷力。 “有人袭营了!”周围的士兵突然像炸开了锅。没经验的新兵被吓得四处乱跑。普通士兵是新兵,小队长中队长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凌剑不敢懈怠,疾速冲杀入敌营,两把大刀挥舞、招式迅速凛厉、招招指向要害,被杀的人甚至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出刀的。他随着传令兵奔跑的方向追去,所过之处刀光剑影鲜血淋淋。 驻军的主将是刚从卡纳斯战场退回的纳克洛将军。在卡纳斯战场上他担任先锋队长,杀敌无数。国王陛下连给他升了两级,任命为赤风山口驻军主将,10天前才刚刚上任。 在营帐熟睡的纳克洛迷迷糊糊的被外面的纷乱吵醒。刚想找卫兵发脾气,却立刻查觉到外面的纷乱非同凡响。他披上衣服正往外跑。突然前哨的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那神情如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将军!有人袭营……” 话音未落传令兵已在血光中倒下。倒下后,现出身后黑披风的袭营者,他满身是血,目露凶光。 纳克洛正想拔剑,凌剑已经将滴血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带我去东大门!” …… 难道袭营者的目的只是为了通过山口?衣衫不整的纳克洛将军看到一路上肢体不全的尸体不寒而栗。袭营者不能从官道出威斯达区域,那他一定是被通缉的人! 纳克洛打量了一下劫持他的人,突然发现他血淋淋的披风下银色的轻甲。他是皓甲的高级将领。再看他染血的脸…… “凌剑!”凌剑曾是皓甲军卡纳斯区域的主将,纳克洛见过他。凌剑也认出了纳克洛,但他不出声,拖着纳克洛继续疾行。 黑压压的夜幕中前方的山口出现了刚刚建成的城墙大门。这是赤风山口的东大门。门外不到一里驻扎着几万皓甲大军。驻守东大门的副将阿里站在门下,门下还有满满的一队队士兵。 纳克洛知道凌剑在皓甲军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将,他不能让他跑了,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值得。他突然停下来,突然反身抱住凌剑疾呼:“他是凌剑,是皓甲的大将,你们不要管我,杀了他!” 士兵们还在犹豫时,凌剑已经让他脑袋般了家。随即士兵们扑涌过来,凌剑扯下碍事的披风向东门奔去,挥刀斩向一切阻道的士兵。高处的弓箭队长急了,下令放箭。通道上立刻倒下密密匝匝的己方士兵。凌剑背上中了一箭,但是没有放慢步伐。副将阿里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直向自己冲来的魔鬼,惊惧的对身边的士兵大喊:“快上去,把他杀了!”…… …… 驻守在东大门一里外的皓甲军营查觉了赤风山口的异动。 夜里巡营到前哨的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得到消息后一直在前哨注视着东大门方向。并同时通知自己的部队紧急集合,待命。 去中营的传令兵回来了。向年轻的骑兵中队长报告:“连科将军有令:观察,待命!” 河雷深蓝色的眸子射出隐忧:天一亮,在此扎营的15万皓甲大军就要向北出发了。在得知威斯达失陷、卡路将军阵亡的消息后,他们并不打算去威斯达区域与蓝申东军正面交战。只是……皓甲的灵魂,被誉为不败神将的卡路去世后,军中人心惶惶,战斗力大减。不知道皓甲要花多少代价才能走出这个低谷。 派去山上观察的侦察兵下来了,跑到河雷身边:“队长,东大门里一片混乱,死了很多人,血都从门缝流出来了。” “你的眼睛可真好!”河雷有些惊讶。 侦察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他看着这个与卡路将军一样有着蓝发蓝目的上司说:“血……那个是猜的。” 河雷笑了:“以后要据实说。” “是!”侦察兵跳起来正色道,接着又说,“还有,我亲眼看到里面和蓝申士兵打斗的人着银色的盔甲。好像是我们的人!” 河雷眼前一闪,着银甲的是皓甲军一线将军。就如现在营中,只有连科将军有资格着银甲。他这样的三四流将领都只能着灰色的盔甲。 正在想着,东大门方向城门突然开了条缝,嘈杂的声音传来。传令兵又疾速跑过来:“连科将军有令:观望,待命!” “那么快?!”河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连科将军已经有了命令。可是……东大门涌出了很多人。刚开始一群人围着两个人不动,突然劫持的人一刀抹了人质的脖子,士兵们蜂拥着扑了上去。 刚才的侦察兵兴奋不已的说:“被杀的蓝申驻军副将阿里!” “你小子的眼神是不是真的那么好?那么远你都看得见?” “是!”这次他还是脸红了,但是回答得很干脆。 河雷相信他了,能够下令开东大门的只有驻军的主将和副将。河雷问他:“你的名字!” “那布,大人!” “看得到着银甲的是谁吗?” “满脸是血……看不清!” 东大门方向闪动着火光,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到刀光剑影,惨叫声一片接一片。呼呼的强风甚至带了淡淡的血腥。蓝申士兵又倒了一片。满身是血的那个人,踉跄着向这方迈步…… 传令兵又来了:“连科将军有令:观望,待命!” 这下河雷觉得蹊跷了。从种种迹象上看,他极有可能是皓甲军人。可是,为什么连科将军…… 那个人又被层层蓝申兵围住,但仍奋力挥刀,可是,再强壮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车轮战……这样一个人,孤身奋战,突破赤风山口五千驻军的把守,冲出大门……他是为了怎样的使命才能如此奋不顾身? 可是,蓝申士兵一浪一浪的冲出东大门。显然,他不了多久了。 那个人又被层层蓝申兵围住,但仍奋力挥刀,可是,再强壮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车轮战……这样一个人,孤身奋战,突破赤风山口五千驻军的把守,冲出大门……他是为了怎样的使命才能如此奋不顾身…… 河雷下定了决心。他翻身上马,拔出军刀,大喝一声:“东线轻甲骑兵听我命令:冲上去,把我们的将军接回来!” …… 接下来的那一幕河雷永生难忘。 当他率匆忙集结起来的一千轻骑兵冲到东大门下时,这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无主溃散的士兵已经恐于面对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听到皓甲进军的号角立刻落荒而逃。但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关上东大门,皓甲的轻骑兵已经冲入通道。 当轻骑兵年轻的战士们进入赤风山口时,看到的是怎样一番景象啊!驻守的蓝申北军大将已经被杀。密密匝匝的士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通道上,其余的已经弃关而逃。皓甲东线轻骑兵中队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易守难攻的赤风关口。据后来的统计:11月3日夜里至11月4日凌晨,死在凌剑刀下的约三百人,其中包括在卡纳斯战场上载誉而归的两位驻守将军。另有约一千五百人死于混乱中的自相残杀、冲撞和情绪失控,其余三千多的散兵游勇在轻骑兵入关时逃之夭夭。 当时,河雷并没有立刻带队进关。他下马走向那立于血泊中令所有皓甲军人敬佩的勇士。微微泛白的天幕给了山口一点光亮,也让他看清了勇士伟岸的身形。那勇士单膝着地,用手中滴血的大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浑身是血,已经分不出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甚至有些地方的血还在不停的滴下。昏暗的光线中已经看不清他满是血垢的脸的本来面目,只有急促沉重的喘息声表明了他的活气。满是血污的银色贴身轻甲已经在战斗中七零八落。 百战沙场的英雄就应该是这个形象,河雷不由得感叹了。他单膝跪地,向那勇士行礼:“大人,在下皓甲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 “皓甲大将,凌剑!”凌剑终于松了口气,笑了,“我命令你:通知这里所有的皓甲军人11月5日到威斯达城接卡路将军!”说完他重重的栽倒在地。 …… 11月5日,晴空万里。带着些许寒气的风吹过热闹非凡的威斯达。 城下,摆了长长一排桌子,前来应征参军的青年甚至不用入城就可以在这里安排妥当。四面八方的青年们汇聚到这里,吵吵闹闹的向征召官询问起参军的事宜。 “我这样说吧:只要你一人参军,家里五口人的温饱就解决了。”被问得不耐烦的征召官大多这样回答。于是询问的小伙子憨憨的笑了,立刻在报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城里熙熙攘攘、城外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卡路戴着大大的能遮住头的斗篷,牵着白雪走进威斯达的城门。据说“匪首卡路”的尸体在城门上吊了整整两周,直到他腐烂自己掉落下来。那可怕的样子吓坏了城里的女人和小孩,好长一段时间许多人都不敢从正门出入威斯达。 “不要进去!在那边报名就可以了。”守城的士兵挡住卡路。然后职业习惯的从头到脚打量卡路。突然,他像被雷击搬立于当场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卡路的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刚好巡视到此的守城军官用军刀的把打了一下这个“开小差”家伙,可是当他走到卡路面前时也立刻愣住了。他们是尤子翮的直属部队,而且一直守城,所以认得这些主要的将领。 守城军官立刻回过神来,他将卡路拉到一旁悄悄的说:“将军,这里太危险,您快离开吧。我的人的嘴巴我会管严的,决不走漏半个字。” 卡路头上的斗篷滑落了,他威严的看向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说话,气势如虹:“我就是要来告诉大家:我,卡路,皓甲的首领,还活着!” …… 兰列斯是昨天夜里到达威斯达的。他在城楼上看下面招兵买马的场面,问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御林军统领瓦索:“尤子翮呢?” “他去看新招的士兵了。” “招募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待遇优厚,很多人来报名。这段时间已经新招了十万有余了。我只怕……” “只怕国库受不了这笔新增的开支吧。”谈论间,月神索妮娅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她银色长发垂到腰际,黑色的重绸长裙低垂的领口和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玫瑰。绝代风华的容颜上是冷冷的笑容。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兰列斯,“比我相像的更糟。兰列斯,连连灾荒、遍地叛乱,你的国库早已入不敷出了。” 兰列斯不愿去看她的脸,不愿看那熟悉的脸上不熟悉的表情。 她并不理会兰列斯的不屑,手指东部的群山轻轻的说:“那里现在就有好几十万皓甲大军,你准备怎么办?他们已经刚刚突破了赤风山口,你准备怎么办?” 兰列斯一惊,他还未收到赤风山口失守的消息。不过,既然月神已经这么说…… 突然他发现城门出现了骚乱,甚至有欢呼的声音。那群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兰列斯提上剑迅速跑下城楼。一边跑一边大喊:“卡尔,带上你的人跟着我!” …… 围着卡路的人群退开,蓝申东军的大队士兵正在向他冲来。有一队人马急速超过了那队士兵,就要到他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卡路跃上白雪,策马向城外的旷野疾驰。 一骑白马,一队追兵,在威斯达城外急速飞奔,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蓝申北军和御林军士兵。卡路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是蓝申国王和他的侍卫队,而兰列斯策马驰在最前面。 卡路突然停下来,拔出琦东剑,兰列斯挥剑冲过来,大喝:“你如此铤而走险是走到绝路了吧!我这次决不放过你。” 卡路二话不说冲杀过来,过了几招招,他没有占到上风,侍卫队已经围攻过来。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兰列斯突然下令侍卫队站到一边去不要插手。他整整剑,摆好姿势对卡路说:“我让你死得像个英雄!” “哼!”卡路面无惧色,挥剑过来。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回合下来他还是没占多少优势。兰列斯的剑法比他相像的好得多。不过他也看出了兰列斯的破绽,只要再有几十回合,兰列斯必定不是对手。 …… 城楼上,月神冷眼观望着他们的决斗,她突然说了一句:“意气用事的笨蛋!”然后,抬起右手的食指…… 卡路突然被一阵细微的亮光击中跌下马来。容不得细想,他随即取弓向亮光发出的方向射了一箭。有“一箭穿心”美誉的卡路这次没能射中,直直飞向月神的箭头在她面前突然转了方向,深深刺入一旁的石柱。 兰列斯身后的人马叫嚣着冲上来,卡路知道不能恋战。他忍痛翻身上马,白雪立刻电驰一般飞出,那动作快得兰列斯都来不及反应。兰列斯紧跟着他,一白一黑两骑向东部的群山而去,他们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 卡路回头看了一眼兰列斯那熟悉的身影,胸中的怒火又复燃。他猛的勒马,转回头来大声说:“兰列斯,即使我死,也要让你死在我之前。只是,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你了!”他又亮出了琦东剑。兰列斯不屑,他的身后是潮涌般的蓝申士兵,他胸有成竹。 突然,他发现,卡路身后的山林里飘出一面面蓝底白边的皓甲旌旗。旌旗的数量急速增加,以此估算那军队的数量决不可能只有几万。 卡路与兰列斯对峙着不动,虽然离自己的军队还有一段距离,他却一点也不慌张——能这么快的找到军队他已经很满意。卡路轻轻笑了,收起剑来。兰列斯身后的侍卫和士兵们立刻挡到国王的面前。兰列斯知道这次只能让卡路走了,他抬起手来下令:“撤!” 兰列斯掉转马头,最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对卡路说:“背叛者只能有一个下场!” …… 尘烟滚滚,蓝申军向威斯达撤去。连科和河雷急速策马上来高兴的大喊:“将军!太好了,您还活着!”接着,不远处庞大的皓甲军队伍一片欢腾…… 连科抱住卡路激动得流泪,卡路却失神的看向远处威斯达的城楼。不明的一击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留下什么伤口。可隐约中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不可名状的淡淡的温馨…… 听说国王亲自追击卡路,塞娣西林急急忙忙的跑出城门。可是她来晚了,只看到大队的人马退回威斯达城。 “看到卡路了吗?”她拉住进城士兵的衣袖,那士兵发现询问的是个美貌的少女,脸红了说:“我在后面,没看到呢!” 这是个没用的小兵,塞娣西林继续探头,巴望着找到一个身份高些的询问。士兵们停住了,齐齐退到两侧,空出来的道路迎接一队骑兵,不,那不是骑兵,他们身上镶金边的暗红衣服表明了他们身份——国王侍卫队。那群人中间有个十分耀眼的人物,他器宇轩昂,威严伟岸。那是天生的震撼力和王者风范……“国王陛下!”塞娣西林只能想到这个人。她看着国王的身影,不由得痴了,就是这一面,她立刻就得到这样的结论:“国王比卡路更优秀!” …… 兰列斯走上回廊,将解下的披风扔给卡尔。卡尔想追上去帮国王开门,兰列斯已经自己动手推开了雕花的桃木房门。门自动关上了,卡尔识趣的退下。 房间宽敞明亮。她面朝外站在大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青山。纤细的身影惹人怜爱。 “佐奈!”兰列斯唤了一声。走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住。谁知她侧过目讥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身上爆发出无名的力量,将兰列斯重重的弹开。 “兰列斯,你又忘了我是谁了?”她转过身来,黑色长裙的映衬下她的表情威严。虽然是如此熟悉的面孔,但她不是佐奈,而是月神索妮娅。 跌倒的兰列斯站起来,从没受过如此轻视的他眼中满是即将爆发的怒火。 而月神并不以此为意:“你忘了我们身份的差别了吗?这片国土是我创造的,你的家族——你的父亲、还有你,都是代理我管理罢了。没有我就不会有这片国土,也不会有你这个国王!”说着她笑了,在兰列斯看来,那笑容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兰列斯忍无可忍,手中的剑起,向那狂妄的女人挥去…… 就只是白光一闪,宝剑落地。兰列斯被一股力量逼到墙上,动弹不得。月神慢步过来,藐视的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凡人。她拾起兰列斯的宝剑,用冰凉的剑刃拍打他俊俏的脸庞:“竟然对我动武啊!当初尽管我的使者已经死了,你仍然将她的灵魂和召唤力封闭在水晶中,你这样千方百计的呼唤我回归又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独裁者。” 看到兰列斯愤恨的眼神,月神似乎很享受,她的脸上是迷人的微笑:“哈哈,我不回来蓝申还有救吗?”兰列斯一惊。但她却又转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国王的。当然,我不想管这些事情。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是了。怎么?不高兴了?这么瞪着我!” 兰列斯火冒三丈,可偏偏手脚一丝都动弹不得。“哼!”兰列斯不屑,想扭过头去,可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连脖子也动弹不了了。他,蓝申国至高无上的王竟然受到这样的侮辱!! 月神注视着他黑眸中燃烧的怒火,嘴角上扬,还是那优美的笑容:“这么瞪着我啊,恨不得杀了我吧!” 言毕宝剑飞回兰列斯手中,他突然获得了自己。能够自由行动的兰列斯挥起剑来,剑尖直指月神的眉头……可是……那微笑的看着他的是佐奈啊,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吱”一声剑刃深深刺入她身后的青石板中,兰列斯转过身急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身后又是月神那傲慢的语调。兰列斯愤恨的回过头来说:“我已经甘当臣属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你啊,挺有意思的。”月神的语调温和了些,“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给你点奖赏吧!” 兰列斯惊奇的回过头,只见一股淡淡的白烟从她的头顶飞出,那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兰列斯立刻跑上去接住她。 她闭着眼睛,大半个身子躺在青石板上。兰列斯托着她的肩膀不敢移动半步。不一会,她缓缓睁开眼睛。兰列斯看到了,她幽碧的眼中没有傲慢,有的只是惊奇、恐惧和……泪水。看清兰列斯的那一刻,她立刻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能是月神禁锢了她的行动,也可能是虚弱,她还是倒回了兰列斯的臂弯里。 “佐奈!”兰列斯惊喜,就在这一刻,他确定这是他的佐奈。可是……他的心收紧了,尽管做梦都期盼她的苏醒,可此刻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佐奈。 “殿下!您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怎么死的,”佐奈泪流满面,“王子殿下,您让我回家吧!” “佐奈……”兰列斯的声音深沉而温柔,“你生病昏睡了很久,需要休息。”他看出来了,佐奈的记忆停止在她还是兰列斯王子的未婚妻时,一定是月神做了手脚。尽管这时候佐奈恨他,但是她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卡路,即使恨,也是单纯的。兰列斯心情复杂,搂紧无力挣扎的佐奈,立刻感觉到她规律的心跳。“你会知道我的真心。”他轻声的说,心中的希望慢慢的增长。 …… 深秋的凉风吹进威斯达,吹过原皓甲首领的官舍,吹到蓝申国王暂住的议政楼。议政楼一端那个匆匆布置但仍很华丽的月神的睡房里,有佐奈轻轻的啜泣声。 天冷了,他不能让佐奈一直这么躺在地板上。兰列斯抱起佐奈,将她放在索妮娅的睡榻上。佐奈扭过头去,不愿看他,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在月白色的床单上。 如果是以前,看到她这样委屈的哭泣心中就有无名的怒火,但是现在兰列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看到她白里透红的温润的肤色,看到她翕动的鼻翼和长长睫毛下闪动的泪光……是啊,她苏醒了,不再是斯特丽湖底冰冷的水晶像…… 模糊的黑影,还有银色的头发。威斯达城楼上那远远的影子让卡路整天都静不下心来。兰列斯一行是从月神谷回王宫途径威斯达的,难道说……可是,佐奈已经……想到这里卡路又是一阵心痛,红颜白首,他们终是不能相见了。 卡路眺望,目之所及是灿烂星河下排列整齐的营帐。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连科和柳炎率军在卡纳斯与瓦索交战。战败之后,连科挥师西行,沿途收留了弗雷带领的的人马――弗雷的士兵在救援威斯达不成,一路逃往东方,里面包括了弗雷的夫人琳卡和医官杨林。现在,聚集起来的皓甲士兵有约15万,另有约50的军队驻守在占领区,这65万就是皓甲全部的兵力了,与威斯达沦陷前的近100万大军相比少了太多。 连科跑过来了,见面立刻单膝跪下行礼。 “凌剑怎么样?”见到他,卡路立刻问。 “还在昏迷中,他伤得重。” “有致命伤吗?” “没有,就是伤得多,失血也多,体力消耗严重。” “你带路,我去看看他!” 连科走在前面,不时的回过头来,还想说说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努力把军队聚集起来的;也想说他还准备南下,与占领区的驻军汇合。可是,看到上司严肃的面孔,他没有说出来。犹豫了片刻后才说:“将军,我已经安排可靠的人去接诺沙蕾了。” “嗯!”卡路的表情温和了些,说,“等会儿你叫上柳炎,我们一起商讨皓甲近期的安排。” “将军!柳炎……”连科才想起来,这一天匆匆忙忙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记汇报了。 “这个小子,我回来了,他也不出来露个面。他那边很忙吗?”卡路的脸上有了笑容,尽管柳炎比他要长两岁,但那个热血单纯的小子,总是把自己当大哥一样敬重、依赖。 “将军,柳炎他……”连科欲言又止,卡路停下脚步,侧目看他,目光中有了不安。 “出事了?” “是,他在卡纳斯一战中阵亡了!” 犹如晴天霹雳,卡路愣了好久,他的又一名大将折损了。虽然在统帅能力和谋略上柳炎远远及不上尤子翮和连科,但是他熟悉卡纳斯区域,执行力强,带的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都很高。同时也是难得的可以交心放心的手下。 “他的妹妹呢?他总是带在身边的。” “失散了,不知生死!” 卡路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里已是满满的泪水。天幕上一颗流星滑过,拖着长长的银色尾翼…… 11月6日晨。 国王一行要离开威斯达返回王都。威斯达的城民们是不能随便观看的,因为城门已经布置了满满的御林军和东军士兵。 塞娣西林因为尤子翮的关系可是站在队列前面,她想再看看那风度偏偏的王。尤子翮早已站在城门口,等待着送别的那一刻。 御林军、侍卫队、之后是几辆华丽的车撵。 车停了,兰列斯走出来,与他的东军将军,威斯达的驻将告别。尤子翮立刻正色回答:“谢陛下的信任,……”他还想说下去,却愣住了。后一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人,就算头发的颜色从金黄变成了银色,但那付光艳四射的脸他是认识的。 “佐奈?”他低语,不远处的兰列斯可能没有听到,但是他身后的塞娣西林却听到了。 “佐奈?”她心想,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对了,那天卡路昏睡的时候喊过这个名字。塞娣西林突然心里一亮。 索妮娅走到兰列斯身边,笑着轻声对他说:“我看还是不能轻易放我的使者出来,你看看就昨天那一小会,眼睛都哭成什么样了?” 可是蓝申伟大的国王就像没有听到月神的话,疾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索妮娅抬起头来,一看这人类的天空,立刻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充血的眼睛。她闭上眼睛轻轻笑了:这对折磨人的恋人啊! 耀眼的阳光晃如眼帘刺痛了眼睛,卡路立刻低垂下眼睛。昨晚根本没有入睡,今天一早就带上队伍向最近的占领区依斯卡里开拔――皓甲暂时要以那里为大本营。 昨晚卡路去看了凌剑。他全身裹满绷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次尤子翮背叛,皓甲的损失太大,不能再失去凌剑这样的大将了。 马背上的他抬起头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将军。您不用担心!凌将军会没事的。”前面的轻骑兵队长回过头来。卡路认出了他――这个和自己一样有蓝发蓝目的满脸笑容的年轻军官就是那个在威斯达城外营救他时冲在最前面的人。这个年轻人不若一般出生行伍的人,他长得白皙瘦高,眉目间有一股书卷气息。甚至,在卡路看来,他的面容太清秀了些,有点女性化了。 “你是河雷?” “是,将军。我是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 “11月4日凌晨是你在没有得令的情况下支援了凌将军?” “是!”河雷心里一惊,原来卡路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回想那日,河雷在看到苍茫天幕巍巍群山下,屹立战场的凌剑时真感叹他是位真正的英雄。可当他进东大门看都那如修罗场般的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时立刻又惊呼凌剑是“魔鬼!” “我们的队伍到时,赤风山口已经被凌将军一人破了。”河雷不无感慨,“凌将军素以剑法高明而闻名于世。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用的是军刀,而且是从敌军手中缴获的军刀。” “杀了那么多人,连那两把刀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卡路说着,河雷感叹了:“这件事情轰动蓝申全境啊。人家都说,要是凌将军出剑的话别说5000士兵,就算神仙出来都挡不住他。” 至于凌剑当时为什么用刀,这真成了秘。但是熟悉凌剑的人如卡路、连科,甚至连小诺沙蕾都知道,要击败凌剑其实很简单。只要有一枚金币砸到他脑门上,保准能立刻把他砸晕。 这时卡路停了下来,严肃,但轻声的询问河雷:“说说11月4日凌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得到命令就出击了。” 河雷惊愕,没想到卡路会在此时询问这事。他立刻跳下马,站到卡路面前。可是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向四周张望,当他看到左边10步外的连科时,沉默了,目光停在那个方向。 看到他的表现,卡路先是一惊,片刻后他沉重的出了口气,眼睛暗淡了许多。接着他命令到:“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听命,现擢升你为依斯卡里驻守主将。” “是!”河雷立刻喜形于色,他的政治梦想马上就要有试验点了。 后来卡路才知道,这个河雷不是一般的军官。他原来是紫风草原上的贵族。父亲去世后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不出半年,他把土地分给了领地内的农民,然后带上家丁、家族的私人军队投奔了皓甲军。据说,他当时带出的家丁和私人军队不过八十人,到达当时皓甲的大本营威斯达时已经有浩浩荡荡的八千人。后加入进来的人都是沿途的农民或者难民,这小子的煽动力可见一斑。 皓甲军驻扎进依斯卡里后,短短一夜,依斯卡里的大街小巷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标语,大致为: “让土地回到农民手中!” “打倒蓝申的无道之政!”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皓甲皓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甚至有些地方刷标语的小兵自己有的创意,大笔挥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故乡的××我爱你”……总之,第二天一早城民们发现自己熟悉的街道完全变了样,各种各样的标语出现在所有可以写字的地方,甚至连垃圾桶上都不放过。这些标语看得人心情激荡,还有美丽的穿短裙的姑娘发着传单,宣传参家皓甲军的各种各样的好处。 街头巷尾到处流传着皓甲军如何不畏强敌,赶跑侵略者的神话。就连跳皮筋的小女孩念的口诀都是:我们伟大的首领,不败的神将,民族的英雄。 突然间,城里下至十六上至六十,几乎所有的男性都挤到作为皓甲指挥部的中央城堡前,高呼着他们敬爱的领袖神勇英俊的卡路将军的名字踊跃参军。就连女性城民也不甘示弱的堵住城堡的门口,高呼:皓甲讲究人人平等,我们也要参军。据说领头喊话的是位年过八旬的没牙的老奶奶…… 站在中央城堡里高高塔楼上看着这一切的卡路不无惊叹的说:“上天助我,给了皓甲河雷!” 正走上塔楼的新任依斯卡里驻军主将听到了这个赞美的话,脸立刻红了,这个昔日蓝申贵族青年的举手投足还是有高雅的气息:“将军,您有您自己战斗下去的理由,我也有,这些普通的士兵也要有。当然,大家最好能一样!” 卡路笑了,说:“看来让你当这个驻军主将太委屈你了。我要给你更大的天地才行啊。”在占领区的几个城市里,都是由驻军主将主持城池的一切事务,这个主将可比以前的城主还要来得实际。 河雷高兴的笑了,这个皓甲首领也很对他的胃口啊。自己还有很多政治梦想要靠他来实施。 接着卡路问道:“原来的城主查理怎么处理的?” “连科将军上次占领依斯卡里的时候已经将他处决了。听说当天依斯卡里城欢天喜地,臣民奔走相告啊!” “他的党羽呢?” “还关在牢里,没有处理。” “他有个叫吉力的表弟,是不错的青年,你把他放出来吧。其余的人你去审理。我去跟连科说,让他不要再过问依斯卡里的事了。” “是!”河雷应诺,同时他也纳闷,卡路怎么会知道依斯卡里前城主的表弟的名字呢? 有传令兵上来了,告诉卡路凌剑已经醒来的消息。同时也告诉他凌剑醒来后拒绝治疗,而且绝食。 “我们去看看你的英雄吧。”卡路叫上河雷一同走下塔楼。 …… 卡尔从来没有见过国王的心情如此雀跃。从威斯达回来后尽管每天都忙得头昏眼花,兰列斯的步伐却是十分轻快。 回宫以后,月神安置在王宫一隅的月神宫中。每天,兰列斯必定要过去探望。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月神宫侍卫、宫女、和几个神职人员神情肃然各施其职。整个宫殿安静、肃穆。 兰列斯疾步走向后殿,当宫女为他打开大门时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的卡尔见到一向处世不惊的国王突然愣在当场,认定出了天大的事,立刻跳出来当在国王面前。可是……当他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时,也惊呆了。 只见…… 威严的月神像下,庄严的祭奠经文和祭祀宝物前,一张小餐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食物,桌上、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七八个酒瓶。伟大的月神索妮娅正和严谨的内务大臣举杯对饮。索妮娅笑意盈盈,津格已经醉眼弥蒙。 “大神,臣有一事不明!”津格抬起酒杯,舌头几乎打结了说的话不清不楚,“三十年前您回归时,臣也侍奉过您,当时您不是叫索妮娅啊,好像叫戴安娜……” “老顽固啊!”月神满脸笑意,她没有一点醉意,“一个名字叫上几十年几百年你不腻吗?你也该改改名字了。就叫‘猫腻’吧!” “啊?”津格吓得立刻酒醒了大半,如果他这个万人只上的重臣改成了这个好笑的名字,那就…… “呵呵,开玩笑,看你紧张的样子!” 津格如获大赦,酒意又浮上布满皱纹的老脸。 “大神,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 津格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书,那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月神族》。 “我也有这本书,玄罗祭司也有。书上说‘找到《月神族》就找到大祭司’难道我也是大祭司?”为了证实他的话,他还专门翻看写有这一段的页面。索妮娅也很惊奇的凑过头来,看到了这一行字恍然道:“失误,这一句忘了删了。” “啊?” “真的《月神族》是有法力的,只有一本。你的这本是我上次回归时发放的几个普及版本之一。有精装本、有简装本,一共有六本,但是内容都不全。你这本不错,是精装本。成本都要两个金币。”月神顺手指指墙角,津格看过去,那里堆着一堆书卷。“这次我回来准备发行一千本,你要喜欢就多拿几本吧。” ……看着他伟大的神,津格无语。门外的兰列斯和卡尔也无语…… “啊,陛下!”几乎已经醉倒的津格此时才看到国王,连忙滚下椅子,跪下行礼。月神笑了,举杯对兰列斯说:“这老家伙酒量太差。你把皓甲军的凌剑给我抓过来,据说他千杯不醉啊!” …… “你把凌剑抓来,我就奖赏你,让佐奈出来两天,如何?” “索妮娅,你太过分了!”兰列斯完全没有了涵养,冲进来,拉上索妮娅的手腕就往外走。索妮娅并没有使用神力挣开,片刻,兰列斯自己身后的步伐沉重了犹豫了。他回过头来,看到那双哀怨的眼睛,那是他的佐奈…… “殿下,你放开我!”佐奈挣扎。兰列斯回头笑着对他说:“我已经不是殿下,你昏睡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当王子妃,只能当王后!”说着兰列斯嫌佐奈走得慢干脆一把抱上她,向月神宫门口的马车跑去。 …… 被大神惦记着的凌剑情况十分糟糕。他躺在病榻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一旁的诺沙蕾和他说话,他不理;扯他的头发,他不理;去碰他手臂上的伤口,他也不理。整个人了无生气。 诺沙蕾不得不拿出绝招了。她跳上凌剑的病榻,拿出一枚金币,放到凌剑的眼前,却没有拿稳,掉到凌剑的脸上。 “奶奶,金币掉哪里去了,你帮我捡捡啊!” “沙蕾,你太顽皮了!”琳卡跑过来正要抱起诺沙蕾,刚好看到杨林陪着卡路和河雷走进来。 卡路走上去,抱起诺沙蕾,拿起那枚金币在凌剑眼前晃了一下。凌剑的眼中突然有了火花,但是就像缺少燃料一样,火花瞬间就熄灭了。再晃了一下,还是同样的情况。 “你们谁身上有钱?”卡路询问,河雷立刻拿出几枚金币。卡路将这些金币都捧到凌剑眼前。凌剑眼中的火花大了些,但也是很快就熄灭了。重复几次,眼中甚至连火花都没有了。 看到这一幕的河雷惊呆了――他们就这样对待他的英雄啊。 “失去理想、失去希望了!”卡路站起来说,“凌剑啊,你从小在军中长大,又是大将。死在你手上的何止万人?为什么这次手刃了几百你就如此受打击呢?”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河雷说:“你给他上一课吧!” “嗯、啊?好好!”河雷这才回过神来,目送着卡路出去。 国王的车驾一路急行到郊外。车停下来,兰列斯下了车去,伸手去扶佐奈。佐奈有些诧异的走出车来,立刻就被这里的景色给迷住了。只见青山绿水、老人对弈、牧童逐羊,整个一幅和谐的田园景色。 她还在惊异中,兰列斯已拉上她的手,走进这如画的村庄中。到了一处靠山的绿地,佐奈看到一座墓地。墓碑上赫然写着自己父亲的名字。看到这个,她挣脱兰列斯的手跑上去,跪在父亲的墓前泪水长流。 “我没有骗你,你的父亲真的是染病亡故的。”兰列斯说,“我把他安葬在这里,本来早就想带你来,可你整天想着逃跑,也从来不相信我说的话。”说着他双手合十,神情肃然:“愿他老人家能够安息!” 佐奈流着泪,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印象中兰列斯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十恶不赦的恶徒。为了得到她不惜杀害庇护她的父亲和族人……可是,她真的昏睡了五年吗?为什么兰列斯不像以前一样飞扬跋扈,咄咄逼人呢? 佐奈拭掉眼泪,站起来看向兰列斯,那双黝黑的眸子真诚的看着她,毫不躲闪。 “那我的族人呢?我的朋友呢?”佐奈质问,兰列斯没有回答,难过的侧过目。她终究还是不会原谅他,就算他作再多的努力也都是白费。 ……国王华丽的车架和威武的侍卫队惊动了村民。许多人远远的围观,并向这方指指点点。更有一群年轻女孩的笑声传来,突然人群中有了明晰的声音,有人惊呼:“那不是佐奈吗?” 几个人跑过来,国王的侍卫们没有阻拦。佐奈认出来了,那是她幼年的玩伴。 “西西、何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我们呢,你看!”姑娘们指向不远处的人群,那里面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你们在这里啊,太好了,太好了……”佐奈喜极而泣,喃喃的说,“我还以为你们都遇害了。” 兰列斯站在一旁,看佐奈抱着童年的朋友流着泪,高兴的笑。这里是王家园林,卡尔找回流落的摩纳族人后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但是原来三百人的部族,就剩下了不足50人。他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佐奈深究起来,他还能怎么办呢?如果她实在不愿和自己回去,难道就把她留在这个新的摩纳村里吗?看到佐奈开心的笑容,他动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磨难就是为这样一个笑容啊,可是却没有得到。 不知何时幽灵一般的玄罗走到他的面前,无声息的行了个礼然后走向佐奈。 “玄罗!”佐奈惊呼,小女孩般欢笑着跳进玄罗怀里,激动的问这问那。看到这个情景,兰列斯妒嫉得牙痒痒。他冲上去正想拉开佐奈,玄罗识时务的主动分开了。 “玄罗,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佐奈问,“当时兰列斯王子不是追杀我们吗?怎么现在……” “佐奈……”玄罗看看兰列斯,兰列斯的心一下收紧了,他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一刻。或许在听完玄罗的陈诉后,佐奈还是和以前一样,愤恨的对他说:“我宁可死也不愿嫁给你。” “佐奈,”玄罗开口了,“你错怪陛下了。他当时只是想带你回王宫,可是得令的人执行不力,为了找你在我们村子里杀了人。这些行凶的人陛下已经惩罚他们了。而且还把我们都找回来,安排在这个王家园林里安然度日。” 说到这里,周围的村民们附和着说:“是啊,我们都很感激国王陛下呢!再也不用过奔走流徙、惶惶不安的日子了” 兰列斯惊异,看向玄罗。玄罗的眼神给了他***:仇恨解救不了摩纳族,这样对大家都好。 兰列斯笑了,轻声说:“玄罗,谢谢你!”那声音很轻,可是远远的玄罗还是听见了,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说:“不用谢。” “真的吗?”佐奈试问。看着玄罗温和的笑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生命就冤死于一场误会。她茫然,难道自己一直都是在错怪兰列斯?…… …… 据说那天,河雷对凌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到了凌晨。凌剑终于开口了,对河雷说:“请帮跟卡路将军说一声,我想见他!” 得知凌剑的这个请求,卡路立刻赶来了。把其他人留在外面,卡路单独去见凌剑。 “凌剑,我来了!”卡路走近他。看到这个昔日神采飞扬笑声朗朗的年轻人孱弱的躺着,满身缠着纱布,就算露出来的左前臂也满是伤痕。卡路心里一阵难过,说:“这次为难你了!” “将军!”面色苍白的凌剑沙哑的喊了一声,伸出手来,已是泪流满面。 卡路抱住他说:“就叫我大哥好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要下地狱我和你一起去。” 凌剑说不出话痛哭起来。就让心中的恐惧、不安、罪恶和泪水一起迸发出来……一直过了好久,哭声才渐渐小了。 “你好好修养,快点好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打大仗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嗯!”凌剑满是伤痕泪痕的脸上有了笑意,接着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那……我的薪金能不能涨点呢?” ……“看来你真好了,河雷的课还真管用啊!”除此之外,卡路无语。 据说自此之后,皓甲军人都敬称河雷为河老师。 …… 夜里,依斯卡里城外旷野中。 寒风萧萧、星河灿烂。卡路昂首西望,那里只有魖魖山脉、朗朗夜空。那是王都的方向,也是皓甲的旌麾所向。 与此同时,兰列斯走上议政大厅外的回廊,看向东方的茫茫夜空。 他们都清楚,一场血战已迫在眉睫。 蓝申国大肆宣扬月神的回归。果然,自此之后天灾连连不断的蓝申国再也没有这些无妄之灾。于是关于兰列斯是无道之君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此时,蛰伏在蓝申东部和东南部的皓甲军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做大规模的军事改革。皓甲全部约70万士兵分为7个军团。各军团由大队、中队、小队组成。其中,第1至3军团由卡路直接统领,是皓甲最精锐的部队,大部分由多年跟随卡路作战的原东军战士组成。第4军团主帅为连科、第5军团主帅为凌剑。另有其他诸军团都各有安排。 河雷没有继续担任依斯卡里驻军主将。按照卡路的吩咐,他组织了总幕僚部,担任幕僚长。 与此同时,蓝申国也在作大规模的军事调整,御林军留下5万作为禁卫军,其余的10万加上北军划分出来的10万和新招的10万共35万组成中央军,由瓦索担任主将。另外,南方将军亚瑟调任北军主将,这并不是平级调动,北军有士兵45万,而且北部是蓝申布防的重点。东军、西军保持现状。成立军务处,由国王直接负责,国务大臣具体管理。 这一切,都发生在新年钟声敲响的这几天,预示着这不太平的一年…… 钟声还回荡在王都的上空,热闹的的街道上到处是欢天喜地互相道贺的人。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新年里的王都到处喜气洋洋。 蓝申的军人们就没有回家与家人团聚的好命,所有的高级将领都积聚到王宫中参加由国王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这个会议已经从年前开始,持续了十天。最后,在1月3日至4日经过通宵达旦的争论终于定下了最终意见。兰列斯松了口气、国务大臣埃茄违里也松了口气。改革方案已经完成,下面就是执行了。 会后,兰列斯走向老将瓦索:“这次将你由原御林军和北军统领改任为中央军主将你不要心有委屈啊!中央军我是有大用的,只有你才能胜任这个中央将军!” “是,陛下!老臣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洪恩。”瓦索虔诚的行了礼。兰列斯笑了,伸出有力的手将他扶起来。随后他不再说什么,疾步走出议政厅。 外面下着大雪。刚刚出议政大厅的将军们都打上伞或披上斗篷。只有国王顾不上拿这些雪具,匆匆走在没过脚背的雪地里。 宫女拿上斗篷,追在他身后,可怎么也追不上。卡尔只好抢过来,跑着追上去。等到他追上国王时,二人已经到了月神宫门口。 通宵的会议后兰列斯仍然神采飞扬,卡尔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幸福的光芒。 兰列斯向门口的神官询问了几句后,直直的走进后殿房间。然后大门关上,将卡尔狠狠的关在门外。 看到这位威武的侍卫长灰头土脸的沮丧样子,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宫女掩嘴笑了:“大人,陛下不想让您进去呢!” 卡尔正想辩驳,突然听到里面响起高昂的女声:“这些我不能说。”卡尔听出来了,这是月神而不是佐奈。 屋内,兰列斯抓住索妮娅的手厉声质问:“既然你都知道那怎么不能说?你可以免除灾难,难道就不能预言未来吗?” 索妮娅甩开他的手:“你好像又忘了自己是谁,你能命令我吗?” 兰列斯无言,犀利的目光看向她高傲的脸。 “一切皆有定数,我是不能干涉其中的。”她的神色缓和了些,“就如蓝申的战争、叛变这些人为的种种,我都是不能干涉的。”不等兰列斯说话,索妮娅转过身去,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不是说好了,每天都让佐奈跟我见会面吗?我这几日开会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免了,你明天再来!” 这下把兰列斯激怒了,他走上几步将脸贴近索妮娅说:“你不要太过分!” 这下索妮娅倒笑了:“生气了?哈哈,你生气的样子到挺可爱。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对我的使者说。不过我提醒你,不要对我的使者陷得太深。”话只说到这里,索妮娅已然飘出身体,兰列斯也顾不得问个所以然,立刻就被眼前思念的人儿给吸引住。 “佐奈,”他紧紧的抱住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佐奈,激动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做我的王后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卡尔和那个漂亮的小宫女说笑起来,那个叫安妮的宫女是最近几天才过来的。他们小声的聊了几句,突然听到房间里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还有几个声响。国王突然推开门来,怒气冲冲的走出后殿。 卡尔追出去,宫女们跑进来。佐奈摔倒在地上,咬着嘴唇不停的落泪,右胳膊上是红肿的捏伤,身边满是花瓶的玻璃碎片。 走进王宫另一端的玫瑰园里,兰列斯停下了脚步。纷飞的雪花下,百万玫瑰依然绽放,洁白的雪花堆积在鲜红的花瓣上,晶莹、浓艳、说不出的美丽。每隔数十植株旁都有小火炉和风机,让与这银色世界不协调的暖风一阵阵吹来。 兰列斯就立于花海中,雪花飘下,挂在他的睫毛上,长发上,积在俊美的脸颊上。看到国王孤寂的身影,卡尔难过的握紧了拳头,他不敢去打扰国王,心里又开始咒骂祸害国王的那个美人。 “你还要我怎样?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还不够爱你吗?”无数的问题萦绕在兰列斯心里。蓝申国王的求婚只得到她不知所措的慌乱神情,和不情愿的回答:“可是我不爱你啊!” “卡尔!”兰列斯终于开口了,卡尔立刻走上来。 “你带她来过这里吗?” “是的,陛下!遵照您旨意。我带她来了……” “是索妮娅还是佐奈?” “来了十次有九次是大神。到后面大神都不愿来了。”那几次索妮娅看到这满园玫瑰唯一的感言就是:这小子还有这雅兴啊,种那么多花花草草的,不如陪我喝几杯酒。当然这点,卡尔没有说出来。 “那佐奈还是见到了。”兰列斯寂寥的脸上微微有了笑容,“她高兴吗?” “高兴的,很明显。她说很漂亮……” “还有呢?”兰列斯听出还有弦外之音。 “佐奈***说:如果是百合不知道有多漂亮!” 兰列斯自嘲的笑了,因为自己喜欢玫瑰就认定她也会喜欢,原来他还是不了解她的。转而他命令道:“你去找玫瑰园的园丁来!” 园丁们战战兢兢的跑来了,在兰列斯脚边跪倒一片。 “十日之内把这里的玫瑰全部换成百合,至少要有一半是开放的。” “陛下,现在是冬天啊。就算这些玫瑰我们也是想尽办法才能让它开放的。现在到哪里去找开放的百合啊。”带头的园艺师大着胆子说,言语中已经有明显的哭腔。 “你们去想办法吧,需要协助,就去找内务大臣。”巧得很,内务大臣津格刚好寻国王到了玫瑰园。可是还没等园丁们向内务大臣鸣冤,兰列斯对津格有了新的指令:“我预定今年10月1日大婚,王后就是佐奈,你去准备相关事宜。” “陛下~”突闻此言,津格吓了一跳。 “怎么?你不是一直催着我立后吗?” …… “还是说时间不够?” “这……”津格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一会终于想到一个办法,“现在大神在用佐奈***的身体,您看是不是要先和她商量商量?” “你只管准备,我去和索妮娅说!”兰列斯厉声命令,容不得半点回旋。说完,他阔步走出了玫瑰园。 津格立于风雪中,看着国王的背影,心中念道:“陛下啊,佐奈***是不能和你结婚的!” …… 来依斯卡里多久了?有两个月了吧。 星夜,卡路独自走出中央城堡,低着头穿过大街小巷走上那条熟悉的路。 破旧的石屋就在眼前,无人居住的它更加破败零落。往日的欢笑已经远去,在回忆里也成了淡淡的影子。 “卡路哥哥,救救我!”病入膏肓的罗恩看着他,浸满泪水的眼中是祈求、是信任。可是他还是救不了他,就像救不了佐奈、还有弗雷…… “小伙子,他们很早就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身后传了说话声。卡路转过身来,看到了熟悉的脸庞,那是阿鲁贝次大伯,杂货店的老板、吉力的岳父。 “啊?难道是卡路?”阿鲁贝次立刻认出了他,尽管他与六年前有许多不同,头发短了、高了、结实了,皮肤也黝黑了。 “是我,大伯!”卡路微微笑了。 “真是你?!”阿鲁贝次喜不自胜,拉上他的手,瞧了又瞧。 “你真的回来了?” 卡路点头。 “肩上的伤好了?” 卡路点头。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卡路点头,可是随即又摇摇头。 “我们也不好,查理可把我们给害惨了。税那么高,到处都要收保护费,看着不顺眼的他就让人抓起来,在牢里折磨个半死。我们哪里受得了啊。还好,还好,现在皓甲军来了……”说着阿鲁贝次拿出一章宣传单,“你看,说减负减税,自己做主啊。” 卡路笑了。阿鲁贝次看他笑了立刻又说:“不要笑啊,你去参军吧。要不是我已经过了六十,人家不要,我也要去参军了。对了,听说皓甲的首领也叫卡路!” 卡路不知该说什么好,阿鲁贝次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不管那么多吧,先到我家坐坐,欧琳生了个小男孩,现在四岁了,很可爱!” “不,不了!”卡路当然不能去,可是阿鲁贝次紧紧的拉住他,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哥!大家有事找你呢!”有人跑过来,将卡路拉到一旁。是河雷来了,他是带队巡夜到这里。卡路得以脱身,立刻跑开,一边跑一边对阿鲁贝次招手说:“大伯,我有事,改天再去看您。”说着已经没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哥?他有弟弟吗?”阿鲁贝次摸不着头脑,可不一会他反应过来了。刚才叫卡路哥的那个年轻人很面熟,像是那个前几天还在市集发表过慷慨激扬的动员演讲的皓甲将领。 …… 河雷和卡路走在幽暗的街道中,离中央城堡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似乎二人都不想立刻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河雷抬头望天,似乎在引诱卡路说话。卡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路。 “我们俩还真有点像兄弟。”河雷继续说。卡路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语。其实,除了都是蓝发蓝目外,他们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河雷也不理他继续说着,好像出了军营这个上司也成了朋友似的。 “您听说过蓝发人吗?” “没有!”卡路开口了,语气平淡,一听就知道他不想深究。可是河雷自顾自的说,也不管他原不愿意听下去。 “他们是来自紫风草原的特殊人种,是紫风草原上的六个贵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蓝发蓝目,就如我,还有……您……” 卡路沉默不置可否。 “传说这六个家族本来也不是蓝发蓝目的,就因为他们守护着魔神的封印,几百年了,就有了和魔神一样的蓝发蓝目。魔神和月神不同,是战神,是破坏之神。传说500年前蓝申开国就是借助了他的力量。”河雷像是对天说着,可是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了看卡路,发现卡路有些惊异的看他。可是很快,卡路笑了:“你想写小说?或者怕我没有战斗下去的动力?”说着他加快了脚步,“河老师,我不需要你的动员,而且你这说辞也太离谱了。” 河雷也笑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说:“将军,兰列斯已经在全国发布消息说月神回归了!” “什么?”卡路吃惊不小,停下步伐看向河雷。 …… 王都不仅传来月神回归的消息,而且传来蓝申军事会议的消息。传令兵找到卡路,将这些消息告诉他,而几个军团的主将已经在中央城堡的会议室里等着他。 卡路走进会议室时,将军们已经严阵以待。连科最先站起来说:“尤子翮还在王宫参加会议,而且他带过去的士兵和梅里塔的士兵不合,现在正是我们夺回威斯达的好机会。” “明天出征,谁的队伍可以集结起来?” 凌剑和连科同时站起来。 卡路看了看凌剑问:“你的伤不碍事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将军。” “好的,你带上第五军团跟我去威斯达。连科……”他转而对连科命令道,“兰列斯说月神回归了,你想办法收集有关这个月神的消息。” “是!” 将军们领了令,纷纷去做准备。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战争的暗流正在涌动。 1月5日,在军事会议结束后蓝申王宫举行了十分隆重的仪式,文武百官朝觐伟大的月神。 王宫的主殿外响起威严肃穆的乐声,风华绝代的月神索妮娅在蓝申国王的陪同下走过百官夹道的红地毯。他们走上台阶、走到主殿前,向众人招手。立刻台下颂扬声震天。 站在前排的东方将军尤子翮又一次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确,她的外貌与佐奈十分相像。只是,气质、神态相差太多。“她是佐奈吗?”尤子翮自问,没有人能给他***。 “还有点泱泱大国的样子嘛,谁能想到外面正战火连天呢?”月神小声自语。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吵杂的人声乐声中,与她并排的兰列斯没有听到她的话,对她说:“其实你不用浓妆艳抹,素雅一些更好看。”他的话惹来索妮娅的侧目。索妮娅不理他,抬起左手向众人再一次招手,表情温和慈祥。立刻下面又是一阵声浪。 兰列斯暗地里观察她的右手。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手……怎样?”说完看向百官,就像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说怎样?差点骨折!” 兰列斯心中一怔,看向她低垂的右臂,层层的镂空花边里隐隐约约是白色的绷带。的确,今天她一直低垂着右臂,任何事情都是左手去做。 “下次对我的使者客气点。不然我不饶你!”索妮娅低语,脸上满是笑容。 兰列斯气结,又很是心疼。只是高堂之上一切都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愿大神保佑我蓝申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到这个祈愿,索妮娅立刻大声说:“风调雨顺是我的事,但是国泰民安却是你们的国王和你们这些臣民的事!” …… 皓甲大军浩浩荡荡的疾速赶往威斯达。卡路骑白雪驰在队伍的前端。突然,白雪放慢了脚步,然后停下来。卡路弓着身捂住左肩。 凌剑见不妥,立刻驰上去,看到卡路脸色苍白,眉头微蹙,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将军,您怎么了!” 片刻之后,卡路缓过气来,眉头也放开了:“旧伤,好久没有发作了。” “这段时间您太累了。不然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不行,兵贵神速。你帮我叫河雷过来。”听到指令,凌剑立即去找河雷。 河雷策马过来,卡路给他吩咐了几句。他点头,很不客气的说:“正合我意。”接着才下马来正色行礼道,“河雷领命。绝不负将军厚望。” 说完向他自己的队伍驰去。 卡路神色缓和了些,对正向他走来的凌剑说:“我们要尽量避免直接的硬仗。”转而他问凌剑,“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威斯达,而不是连科吗?” “我操练过尤子翮的直属部队。” “对!不仅如此,你还是令蓝申军闻风丧胆的赤风山英雄。” …… 1月12日威斯达战役以一个滑稽的场面拉开了序幕。 早晨,巡城的士兵一走出城门就发现皑皑白雪中被图得五颜六色的城墙。接着这些士兵通知了自己的长官。城门里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出来上百个士兵,绕着城墙跑了一周,发现不知何时整个威斯达的城墙被写上了各种各样的标语。 “皓甲万岁!” “卡路将军万岁!” “兄弟们,回来吧,我们想你!” “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斗。” “浪子回头金不换!” 30万大军屯于城中,城墙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画了个一塌糊涂。城中的士兵一下慌了神。驻守的东军副将埃里克命守城的两万士兵出城,守护在城门口。 雪花飞舞,寒风凛凛,寂静的天地间突然响起了气壮山河的歌声――那是皓甲的军歌。城内城外的士兵中大多原是皓甲士兵,这支歌曾无数次激励着他们奋勇杀敌。听着它,士兵们感慨,凝神不语。 “要不是当时北军假扮我们袭营,威斯达也不会沦陷啊!”有士兵感叹。旁边的士兵立刻示意他小声点。可那前面的小兵却自语:“不知卡路将军现在怎样了?” 不远处的树林里飘出蓝底白边的旌旗。皑皑白雪中缓缓的走出黑压压的队伍。他们崇拜的将领身着蓝衣银甲骑着高大白马行在队伍最前面,他长剑出鞘,伟岸自信的缓缓而来。突然间,歌声嘎然而止,无声的天地却有大音嘘声的感觉。卡路矗立于数万兵马前,大风夹着雪花袭来却岿然不动,如若神明般庄严。 “卡路将军~!”威斯达城门的士兵们忍不住齐声高呼,就像看到世上最亲的人般丢盔弃甲的奔向卡路。 突然城墙上万箭齐发,下雨般落在城下的士兵身上。东军副将梅里塔唾弃:“尤子翮的这些人真是没骨气!”说着他一放手,又是一批箭雨落下。同时,威斯达的城门缓缓关上。城下的士兵愤怒了,杂乱无章的人群躲避箭雨,有的拔剑扑向正要关闭的城门,有的狂奔向皓甲军。 卡路率重甲骑兵赶来,为投奔的士兵挡下箭雨。接着皓甲军潮水般向城门涌去。 城门越开越大、越开越大。卡路已经冲到门边,眼看着潮水般的士兵即将把城门完全冲开。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毫无征兆的突然关上。甚至有几个士兵被拦腰夹在门上。刚好站到门前幸免于难的卡路看到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愕然…… 1月15日,黄昏,王宫。 “皓甲首领带军驻扎在威斯达城外,预计他们的兵力约30万。这两天里皓甲发动了两次攻城行动。攻势不猛,但是城中的东军士兵约损失10万。” 兰列斯震惊,诧异的看向汇报战况的国务大臣埃茄违里。 “攻势不猛?10万?” “皓甲用的大多是心理攻势,东军的原皓甲士兵,许多人主动弃守而降。” “尤子翮呢?他现在在哪里?”兰列斯气急,拍案而起。埃茄违里立刻说:“他在回威斯达的路上!” ……兰列斯冷静下来,对一旁的中央将军吩咐道:“瓦索将军,准备10万骑兵10万步兵,待命!”尤子翮不一定能顶得住卡路的攻势,明日如果战况没有进展他将让瓦索出援兵。 瓦索和其他将军走了,会议厅里只剩下兰列斯和埃茄违里。 “埃茄违里,这段时间对蓝申来说可能会很艰难。” “陛下,叛军不会动摇国本的。” “嗯!”兰列斯点头,继续说,“你身兼国务和军务两大重职太过劳累。我想给你找个副手。” 埃茄违里没有接话,看向国王。 “格洛斯怎样?卡连克洛重建和南方瘟疫都处理得很好。我想让他进王都来跟你学习。” 说到这里,埃茄违里明白了。国王觉得格洛斯外放历练已够,要进中央入职,为以后的担当大任做准备。 “好的,格洛斯会成大器的。”埃茄违里笑了,他也很喜欢格洛斯。“可是……”他正想说格洛斯现在回了卡连克洛,想问怎么安排他回王都。突然一名神官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到国王面前耳语几句。国王立刻神色慌张的起身随他出去,甚至顾不得和埃茄违里打声招呼。 兰列斯匆匆赶到月神宫。后殿的房间里,佐奈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我才几天没来,怎么就成这样了?”那日求婚不成之后兰列斯赌气没来,可是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佐奈就变得这样病弱不堪。 听到国王震怒的一声责问后,本就慌作一团宫女、神官、侍卫们稀里哗啦的跪成一片,瑟瑟发抖、冷汗直流。直到国王凌厉的眼神扫视大家第三圈的时候,那个叫安妮的宫女才壮着胆子匐在地上怯生生的回答道:“陛下,大神昨天就觉得不妥。今天她受不了就离开了,留下佐奈***。” “这个不负责任的索妮娅!”兰列斯压低声音埋怨道,接着依然气急问,“她离开之前说了什么?” …… “咚”的一声巨响,威斯达的城门关上了。索妮娅忧虑的睁开眼睛。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而且还伤害了人类。 “兰列斯,你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呢?”她在心里一边埋怨着,一边扶着扶手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离开椅子,又马上跌坐回原处。佐奈的身体太弱太弱,根本承受不了她使用这样的法力。 听到动静的安妮跑进来扶她。索妮娅吩咐她说:“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告诉外面的人不得到我的允许不要来打扰。” 可是,索妮娅试了许多方法都不能让这个身体快速恢复。仅仅能维持心脏的跳动,虚弱、头疼、心悸等种种不良症状却始终无法消除。“看来,真的不能管闲事。”说完这话,她离开这个虚弱的身体。而佐奈陷入昏迷。 …… “大神还说,让陛下好好照顾佐奈***,她过几天就回来。” “不负责任的索妮娅!”兰列斯压低声音恨恨的重复这句话。然***住佐奈冰冷的手。 神官拿药过来,那是索妮娅离开前吩咐他们准备的。安妮接过,走到佐奈身边,拿起勺准备喂药。兰列斯抢过来说:“下去,我来。” 身为国王,兰列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侍奉人的事情。好在安妮在一旁指点,他很快就能掌握要领,撬开佐奈的唇齿,将药喂下。可是昏迷的佐奈根本不能将药吞下,不一会全顺着嘴边流出来。这下安妮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兰列斯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慢慢喂她。对了,再准备点粥、羹,过一会拿过来。” 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兰列斯就靠坐在佐奈的床上,将佐奈抱起搂在怀里,小心的让佐奈的头靠在自己的右肩上,左手端起药碗,小小的含了一口,接着亲了下去。这种口对口办法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可是每一口都很费劲。一碗下来他已经满头是汗。 …… 尤子翮还没有回到威斯达,他的副将却犯了一个及其严重的错误。 那一天,皓甲军将威斯达团团围住。凌剑走到阵前,挥剑疾呼:“梅里塔,你下来。我们一决高下!” 这个高下是不用决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蓝申士兵眼里凌剑是赤风山恶魔,传言中那夜他手刃的人数已经从刚开始的几百一路攀升过万。 梅里塔的头缩进城楼里,他的直属将领里同样没有人敢去应战。情急之下,他命人将上千的威斯达平民赶到门外,作为血肉盾牌挡在皓甲军前。 皓甲军在威斯达驻军4年,士兵大多与威斯达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贫民们簇拥着走向皓甲军时,前阵士兵的刀垂下了。攻城的阵势步步后退。 处于中阵的卡路没有制止士兵的后退,反而收起手中的琦东剑对身旁的幕僚长说:“你留下来辅助凌剑。这一仗后,我要与连科的第四军团汇合去卡纳斯区域。”言下之意,这里交给凌剑他已经放心。 皓甲将军的镇定是有道理的。说起皓甲士兵与威斯达平民的渊源,尤子翮的直属部队还要亲近许多。 果然,被梅里塔的士兵押出城门的平民喧哗着,有人不少人向城楼这边挥手,哭喊。蹲在城楼上的一名弓箭手突然站起来,对着下面的人群悲呼:“爸爸~!”下面簇拥的人群中到底谁是他爸爸不得而知。可这年轻士兵的情绪迅速传染开来。城楼上、楼下、城内、城外士兵一片哗然,许多人挤上前去,目光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搜寻。有不少人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父母妻女,失控的丢下弓箭军刀要冲出城去。慌了神的梅里塔下令惩治违规的士兵。瞬间,刀光血影,几个挤在前面的士兵死于执法队的大刀下。这下,尤子翮直属部队的士兵被激怒了。城楼下一个步兵中队长振臂高呼:“梅里塔要杀我们的父母兄弟,难道我们坐视不管吗!”一声高呼下,无数愤怒的士兵举刀闯上城楼…… 城外,皓甲的攻城战没有打起来;城内,蓝申东军已经自己开战。 …… 那天起,兰列斯没有出过月神宫,佐奈的药和食物都由他亲自喂送。佐奈还在昏迷着,不仅如此还时常出现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住床单,一身一身的冷汗,口中呓语连绵。担心她安危的兰列斯一刻不离的守在身边。她痛苦时抱她在怀里。她平静时握着她的手说话。他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实在困了就靠着椅子或床头合上片刻眼。几天下来自己也面色苍白清瘦许多。 奏报像雪片一样飞来,在后殿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但是一向勤政的兰列斯却置若罔闻,就连想进来一见的津格和埃茄违里都被硬生生的挡在外面。 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七日。 这两天,佐奈有时会有些意识,如果这时候喂药或食物要轻松很多。 佐奈微微睁开一丝眼睛,碧绿的眼眸暗淡无光。兰列斯将她抱在怀里,安妮慢慢的给她喂药。 药喂完了,安妮掩门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佐奈的脸上。完美的轮廓中,她有一丝安静的笑容。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安静的和自己在一起。兰列斯无奈,可是即使这样,心中仍然觉得幸福。 “你帮我移植一株百合过来。”佐奈开口了,声音轻微、悠然。 “好!”兰列斯立刻答她。但是仔细观察,她没有清醒的迹象。这多半还是呓语。 “雾来了,我们一起去看。” “好!”兰列斯笑了,佐奈的心总算开了门缝。 “我去,他要找的是我……” …… 兰列斯不解,可是接下来的两个字将他打入冰冷的深渊。 从佐奈有着优美的弧度却毫无血色的嘴唇中飘出两个字:“卡路~” 兰列斯的理智还能维持自己轻轻的将佐奈放下,无声的走出房间。接着他看到几日不见的月神宫门,胸中郁结的无数悲愤都指望着冲出宫门后发泄一番。他加快步伐走出宫门,却发现夜幕白雪中站着许多人。这些人显然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刺骨寒风、飘落的大雪已经将他们塑造成座座冰雕。为首的埃茄违里和瓦索见到他的面,突然摇摇晃晃的跪下。双膝落到厚厚的雪上只有两声哑哑的声响。 “怎么了?”兰列斯愕然。 “威斯达失陷!东军副将被杀,尤子翮不知所踪。”埃茄违里沉痛不已,“另有一路皓甲军出现在卡纳斯区域,已占领卡纳斯行宫。” 如五雷轰顶,兰列斯克制不住,怒喝:“我不是派20万中央军增援威斯达了吗?怎么还这样不堪一击?” 听到这句话,跪着的埃茄违里和瓦索面面相觑。这几日威斯达连连传来不力的消息,他们早想禀报给国王。可是他们总是被毫无理由的挡在月神宫外,传进去的奏报也石沉大海。他们哪里又收到过增援威斯达的命令? “陛下,您是要我准备过20万精兵,可是……” 兰列斯现在才突然记起:他只是让瓦索备兵,而没有说用途,更没有下令出援。 天哪,他何时犯过如此可怕的错误? “难道我要因美废国吗?”他心痛,绝望的向天望去。天幕中一轮圆月衬着宫殿圆圆的屋顶。月光下是皑皑白雪,寂静、寒冷…… 此时他没有发现,在这群人里还有一位重臣――津格,他远远的望着国王,沉重的叹息。 尤子翮并没有不知所踪。他快马加鞭的从王都赶回威斯达时,刚好看到副将梅里塔被兵变的士兵斩下头颅。斩下他头颅的是个弓箭队长。他提着人头向城外招摇,城外士兵们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你们疯了!”尤子翮大喝。策马冲向城门。紧闭的城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蓝申东军和皓甲士兵。士兵们并排站着,并无争斗,甚至有些还搭着敌兵的肩哥俩好的看着城楼上的好戏。 “各自归队。”尤子翮冲上来,突然发觉自己没了立场的蓝申东军士兵纷纷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的阵营里。低下头,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将军。 皓甲士兵也立刻和蓝申兵划清界限。站回自己的队伍中,但是两军对站,根本毫无斗志。 凌剑策马上来,站到阵前。 “尤子翮!”他叫,手中的剑并没有出鞘。尤子翮见他,毫不留情的立刻挥剑冲杀上来。凌剑只好出剑应战。但是显而易见,单打独斗时,尤子翮不是凌剑的对手。而且凌剑还频频手下留情。观望的双方士兵都没有帮手。直到两位将军边打边行,渐渐出了视线。 “他们哥俩去叙旧了!”幕僚长河雷走上来。在场的许多士兵都知道凌剑和尤子翮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接着我们怎么办?”河雷笑了,两方的士兵也相视而笑。接着,河雷抬头大声喝道:“楼上的兄弟开门吧,我们带了不少的南方特产啊!” 城门开了。接着,城外的两方士兵欢笑着、搀扶着熙熙攘攘的走进城门。这哪里像攻城守城啊,那热闹亲热的场面简直就是迎接久违的亲人…… 历时十日的威斯达之战快快乐乐的落幕。蓝申这方因内斗死了约5万人。但是皓甲这方总共只损失了15个兵力。据证实有两人城门突然关上时遇难的,有两人是夜里爬墙刷标语时摔死的,另有10人死于迎接反正的战友时的冲撞和拥挤,对了,还有一人死于进入威斯达后与城民狂欢时的饮酒过量。 …… 越过山林,尤子翮已经完全应付不过来。这一剑他被凌剑给震下马来。他立刻起身摆好站姿,可是凌剑却将剑收回鞘中。 “你走吧,不要让卡路将军找到了!” 尤子翮一愣。 “你害将军不浅,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言毕,凌剑策马绝尘而去。 尤子翮垂下剑,看着曾经的兄弟的背影,看着远处已经沦陷的威斯达,看着那些跟着他背叛,又迅速反正的士兵,不禁茫然…… …… 得到威斯达沦陷消息后的第二天,兰列斯恢复了原貌,继续他勤政的英明君主的形象,立刻投出到纷繁复杂的政务之中,似乎已经忘了在月神宫里那仍然昏迷的未婚妻。下午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时,南方送来急报。塔延的政变镇压不下,安丽塔女王的势力愈演愈大,南方请求支援。 “你们说呢?”兰列斯看向在座的大臣和将军们。 “我们可以让亚瑟将军率北军支援!” “中央军也可以支援。不能让这些乱臣贼子逞了威风。” 在座的大有拍着胸脯保证必胜的请缨将军。兰列斯看向这些热血横流的主战派,不禁失望。这里没有人说出他的心声。如今,皓甲夺回威斯达区域,占领东南和东部的绝大部分地域,也阻隔蓝申北部和塔延之间的重要通道。北军支援必定困难重重。连年国库亏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定会让国内民不聊生。最重要的是,皓甲的势力扩张得太快――是的,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皓甲才是他最重要的敌人,是可以危及国本的敌人。他要把国力尽量留存下来对付皓甲。是的,他想放弃塔延。就让它独立吧,把军队撤回来对付皓甲。可是…… “瓦索将军,你的看法呢?”兰列斯看向瓦索,巴望着他能暗合自己的心意。 “塔延是先王打下的江山,是蓝申国土的一部分。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上丢了!”老将军义正词严,引得众人拥护。兰列斯失望,挥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兰列斯心情沉重的走出议政厅,昨夜他又是一夜无眠。这段时间睡眠缺得太多让他耳鸣头疼。这时,卡尔走上来。向他禀报说佐奈已经醒来,精神恢复了些。他只是淡淡的说声:“知道了!”然后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卡尔不解,想像中陛下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十分高兴的立刻和他一起去月神宫。怎么……卡尔远远不能理解此时兰列斯复杂的心情。 …… 兰列斯没用晚餐就睡下了,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两夜。第三天清晨他醒来时,宫女侍从们在他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的脸上看见了笑容。大家都深深的舒了口气。 早餐时卡尔过来了,告诉国王玫瑰园昨日已经改造完工。 “好啊!佐奈怎样了?索妮娅回来了吗?” “大神还没有出现。佐奈***已经可以下床了,只是比较虚弱。御医说已经无大碍,就是需要休养。” “这个索妮娅,把别人害得那么惨自己倒躲起来了。”兰列斯忿忿。接着他带上卡尔向月神宫行去。 …… 月神宫里还是那么肃穆冷静。后殿里佐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点点飘落的雪花。 见到兰列斯到来,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微微的笑容。当兰列斯命人给她披上厚厚的披风,抱起她走出月神宫时,她也顺从的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我送你一样东西!”兰列斯笑了,仿佛天地间从来没有任何不快。 “陛下,我自己能走!” 兰列斯没有理她,疾步而出。等到将他放下时已经到了花园。这个玫瑰园已经改名为百合园。茸茸的小雪中百万洁白的百合竞相开放,一阵微风吹来,拂起花瓣上的绒雪,掠起一阵清香。 他们立于花海中,似乎目之所及都是这洁白芬芳的精灵。佐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左、看向右,眼中有了泪光。兰列斯看到了,心中荡起愉快的涟漪。 “喜欢吗?” “啊?……”佐奈怔怔,随即说,“其实玫瑰也不错的啊!” ……兰列斯险些晕倒,如果让那些提着脑袋、战战兢兢、不休不眠的改造玫瑰园的园丁们听到这句话,估计都得哭死。 佐奈笑了,那笑容犹如皓月当空、清丽爽朗:“陛下啊,我还是更喜欢这个百合园。谢谢您!” “小姑娘,你在逗我啊!”兰列斯笑了,拉过佐奈,在她凝脂般的脸上捏了一下。 “陛下,你又欺负我!”没等佐奈再说下一句。兰列斯已经将她拉进怀里,打开自己的披风为她遮住风雪。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似乎能听到片片雪花落到花间的声音。百万百合在风中合摇曳,寂静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们二人。佐奈没有反抗,反而轻轻的贴近他的胸膛,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陛下,您这几天陪着我……有些时候我是知道的……” 佐奈肯定听到了,自己也能听到,兰列斯的心跳得很厉害。他体验着心中幸福的潮涌,默默想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失去威斯达,失去整个东军也是值得的。 佐奈手掌覆上他的左胸,突然问了一句:“伤还疼吗?”此话一出,佐奈自己都觉得纳闷。“好了,早就好了,”兰列斯全身就脖子上一道小小的伤痕,他又以为佐奈一语双关,接着说,“心也不疼了,刚刚好的。” “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不,别动。”佐奈靠紧他,声音很柔很小,“我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动一动就醒了。” 兰列斯不语,搂紧她。是啊,真像一场梦,可是谁更怕它醒来? …… 飞雪、风鸣、天地、百合。花海中依偎的二人忘却了其他人的存在,远远注视着他们的侍卫长已经热泪盈眶――他敬爱的王终于得到些许回报。 …… “小子,你的胸膛很温暖很宽厚啊!” “索妮娅,你不要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好不好?”兰列斯顿时气馁,无限美好的感觉都消失殆尽,“还有,你不要靠我那么近!” “可是我腿软,站不起来。”说着她干脆全身的倒在兰列斯身上。兰列斯脸红了,将她推开。 看到二人吵吵嚷嚷,显然国王身边的是索妮娅而不是佐奈。远处的侍卫长纳闷了:陛下到底喜欢的是佐奈还是在索妮娅呢?立刻,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龌龊。 …… 左肩的旧伤突然一阵刺疼,卡路瞬间散了神。就在须臾之间背后挨了敌方士兵一刀。盔甲之上军刀所过之处火花四溅。卡路脚下一晃摔下舢板,跌入刺骨的河水中。接着,他惊慌的在漂满尸体的水中扑腾了几下。看到他遇险的先锋队长本森立刻跳下河去。他想过去拉住卡路,不得要领的卡路却不停的挥手让他很难靠近。两人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在敌方士兵围攻多来之前站立起来。这时才发现此处的河水不过刚刚没到肩膀。 “将军,您还好吗?” “嗯!”本森发现卡路脸色苍白,眼中有从未见过的紧张。 原来将军不会游泳啊!本森心里发笑,在南部有三个千船舰队的皓甲首领原来是只旱鸭子。 卡路翻上舢板,看向河对岸久久不能攻破的红城城门。他举起琦东,命令道:“收兵!” …… 刚刚那一刀虽然有盔甲阻挡,因为刀锋刚好经过盔甲间隙,卡路还是受了点皮肉伤。退兵后大部队有条不紊的归营。卡路因为处理伤口留在了后面。 简单的包扎过后,他和医官行在队伍最后。在即将进营门前他看到不远处有个躲躲闪闪的身影。那是个少年,正在慌慌张张的看向这庞大的皓甲大营。 卡路下马来,向那少年走去。少年见他单独过来,突然变大胆了,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 “是你?怎么这幅打扮?”少年蓬头垢面,衣衫污浊。但是他满是污尘的脸上是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她是男扮女装,她是柳炎的妹妹柳青青。 这个15岁的女孩历尽磨难,千辛万苦终于见到卡路。顿时泪如泉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青青,你怎么了?好了,跟我进营再说。” “不!我不去,连科在里面!”青青突然激动起来,这个百合谷出来的单纯女孩一定受到天大的委屈才哭得如此痛心。 ……哭泣中青青的叙述断断续续。说到伤心之处她要哭上好一会儿。但是,她说得很清楚,卡路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卡路的脸色凝重了,当青青最后说道:“卡路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们作主。” 卡路缓缓点头:“我会调查清楚的!”其实只单单看青青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说谎。 “卡路哥哥,这明摆着的事实还用调查吗……”卡路不给她说完,叫卫兵通知本森过来。然后对本森吩咐几句,本森立刻单膝跪地领了命。 “青青,你先和本森队长回威斯达找凌剑。他会好好安置你。” “可是,卡路哥哥……” “青青,去威斯达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凌剑。你要相信我!”卡路说完向她点头。青青迟疑片刻,也缓缓点了点头。 …… 青青依依不舍的和本森走了,她一步三回头,眼睛里盈盈的委屈让卡路不忍对视……可是,皓甲军现在不能再有内部纷争了。 …… 夜里,卡路找来连科商量最近的战略调整。连科明确的说:卡纳斯区域的地方驻军太顽固。因为经常应付邻国的滋扰而锻炼得十分强悍。要完全占领这片蓝申最东部的地区皓甲军在此地现有的兵力是不够的,而且将是一个持久战。 桌上的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笔表明了皓甲和蓝申的管辖区和估计的兵力部署。卡路顿了顿终,于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们在卡纳斯区域付出得太多,这里不值得!” “啊?将军您是说……” “放弃卡纳斯区域,把兵力集中起来攻克富足的斯特丽区域!” 与聪明人说话可以省不少力。连科立刻知道卡路是想占领斯特丽后使得皓甲占领区成为相对独立的能自给自足的区域。 “可是,我们在卡纳斯战了那么久……” “对,如果我们占领卡纳斯就会有稳固的后方,但是这样代价太大。要敢于放弃,攻占斯特丽对我们有利得多。” 卡路笑了,自信的看向连科。可是连科却没有卡路这样的信心,斯特丽所处的蓝申北部名将云集。况且皓甲走到今天,队伍发展得如此迅速,大多得益于兰列斯登基后蓝申的天灾不断,许多人对他失去了信心。老实说相较与被上天诅咒的兰列斯,卡路的运气是好了点。可是这种好运能一直持续吗? 想到这些,连科立刻想到月神。 “对了,将军,我的人刚刚从王都回来……” “怎样?见到月神吗?” “虽然仅仅是远远的一面,但还是见到了。” 卡路期待着下面的话,可是连科的回答却没有太多信息量。 “银发美人!” 原来丑人各有各的丑法,美人却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是大神啊,难道她修炼万年还不能给自己一副美丽的面孔? 卡路嘲笑自己这莫名的希望。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呢?佐奈去世时卡纳斯行宫许多宫女和医官在场。皓甲占领卡纳斯行宫后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个消息。可是,还有谁能做月神使者呢?难道是二十多年前那位在王宫去世的前任使者――佐奈的阿姨,留下了遗孤?《月神族》还在他的手上,月神都能回归,那再找一位使者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可是……无论如何,他多么希望能再见佐奈一面啊! 可是……天上人间,他却再也不能笑容纯洁的站在最爱的人面前了。 …… 连科知道卡路心中的苦楚才能敏感的捕捉到他眼中的落寞。连科不语,低下头去正要收起地图。这时,卡路突然问了一句:“连科,你认为是城池重要还是将领重要?” “一将难求,将军,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卡路深深的失望:原来连科都是知道的,他对柳炎所做的并不是愚蠢的失误。 片刻,卡路站起来给连科随便道了别走出营帐。经历五天持续的战斗,连科已经非常疲惫。眼看卡路走出,他一趴在桌上就立刻进入梦乡。 雪化了,明媚的春光透过月神宫彩色的玻璃照入,五彩缤纷。 王宫是个能很早知道春天的地方。就在近在咫尺的月神门口,花坛里的花已经竞相开放。突兀的树枝头一夜春风里就发出一树嫩绿的细叶。 每天中午,兰列斯都会抽出时间过来月神宫一会儿。他已经与索妮娅达成约定,每天中午让佐奈和他共进午餐。兰列斯还没有正式对佐奈说今年10月1日大婚的事情。但是内务大臣已经早早领到准备大婚的命令。只是,兰列斯偶尔问起时他总是闪烁其词。实际上准备工作也进展得十分缓慢。兰列斯深究起来,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过时间还早,兰列斯倒也不及。 …… 又到了令人期待的午餐时间。兰列斯带上卡尔,愉快的向月神宫走去。路上,他发现卡尔神色沮丧,脸上有一大块红肿的印子。 “又失败了?”兰列斯问。 “没,算是成功了。我已经把大神的黑裙子都偷出来了。可是,后来我又去月神宫时,她突然给了我一脚!”卡尔险些哭出来。他这个王宫中出名的高手,国王的侍卫队长,竟然被索妮娅一脚踢出宫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更要命的是,当时安妮也在场。 兰列斯笑了:“给你记一功。再也不用看她穿黑色的真是太好了。那么难看的颜色,索妮娅竟然乐此不疲!” …… 佐奈打开衣柜,一眼之下里面只有两个颜色的衣服裙子――红色和黑色。月神几乎只穿黑色的衣裙,而国王喜欢红色,他送过来的都是红色。在这一堆红黑相间的华丽衣衫里,只有一件式样简单的淡紫色长裙,显得十分突出。只是这裙子太薄,现在还不是穿的季节。 安妮走进来了,对她说玄罗来看她。她立刻欢呼起来,催促着安妮请玄罗进来。 …… 午餐时间,月神宫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甚至有几个小宫女从厨房追打出来,玩起投掷游戏。得知国王突然过来,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恭敬的站到两旁。兰列斯走进来,拣起那两个小宫女的投掷武器――***的“石头”,他无奈的笑了。这原本应该是蛋糕的东西肯定是佐奈的杰作。 “不是跟她说过这些事情不用她动手吗?”兰列斯自语。想起佐奈第一次请他吃亲手做的蛋糕时的场景,他还心有余悸。当他看到佐奈笑盈盈的拿出亲手制作的食物时,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幸福得想要飞起来。可是……唉,终于吃完一个以后,那个痛苦的劲比得知威斯达沦陷还要难受。反正以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吃了。 …… 宫女们为他推开后殿房间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愣住了。见到国王如此反应,卡尔立刻凑上前来,可是还没等他弯腰凑到门边,国王已经照他脸上就是一脚。疼得他哇哇大叫。原来,伟大的月神正和玄罗把酒笑谈,而她,还是穿着黑色银花的长裙。 …… “这么说你这次是专程来找我的?”月神对玄罗说。 玄罗点头,他仍是那样眼睛微暇,话语幽幽:“大神,您还是早些跟陛下说吧!” “看他这段时间挺开心的,我也……啊,兰列斯你来了,脸色怎么那么差,”他们看到兰列斯了,“好了好了,我把你的佐奈给你!”说着就是一阵白烟出壳。连玄罗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反应之快。 …… 春风中的百合清丽脱俗,园丁们识趣的退下,百合园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兰列斯将佐奈拉到怀里,脸上尽是温柔,与平时处理政务时的威严判若两人:“我想今年10月1日举行大婚,你说我们结婚时索妮娅会不会出来捣乱呢?” “啊?”兰列斯突然说起婚事佐奈有些木然,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和他结婚啊。佐奈看向他温柔黝黑的眸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没有幸福的感觉,却有些凄楚。 看到佐奈如此表现,兰列斯有些失望,他看向佐奈躲闪的眼睛。心中的不悦正在升级…… “陛下!”传令兵急冲冲的跑来,性急的年轻人没等国王开口立刻禀报,“匪首卡路召集各军团主将回威斯达。另外,东方将军尤子翮被俘。”他一口气说了几个在佐奈面前需要忌讳的名称。 ……天地一片寂静。传令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但却看到国王看向他的目光显露杀机。对,自己不该闯入国王的花园,可是……可是……这是急报啊。 兰列斯再看向佐奈,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常的表情。 “你去把此时报告给内务大臣。”传令兵得到命令如获大赦,立马一溜烟的跑出花园。 “陛下,您先去忙吧!” “我等会儿去处理。刚才我说的事情……” “可能大神真会出来捣乱呢!”佐奈笑了。兰列斯也笑着说:“那我给她几瓶好酒,让她去休息一段时间。” 佐奈对结婚的事情不置可否,而兰列斯却认为她已经答应 第六卷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绝望。那自己绝望了吗?在依斯卡里自杀时,在得到佐奈的死讯时,亦或现在……原来绝望这个恶魔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他好多年。 …… 卡路没有心情再去找军队,只是每天抱着诺沙蕾看谷里飞舞在风中的落叶,听着谷上的呦呦鹿鸣…… “剑哥哥呢?”诺沙蕾抬头问。 “他去找军队了。” “爸爸不去吗?” “爸爸要陪沙蕾玩啊!”卡路笑了。诺沙蕾摇摇头说:“再不去找爸爸就很难见到军队了。” “什么?”卡路吃了一惊。 “三天后,爸爸原来的军队要从威斯达西面的赤风山口附近路过。不会呆太久。还有,国王也会到威斯达。” 卡路吃惊的看着诺沙蕾,可是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完后好像立刻就忘了自己说什么,跳笑着到门口去了。 他相信诺沙蕾说的话,他早就发现这孩子有些不一般的本领,而且在月神回归日之后有明显的增强。就如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她看不见,她的感觉让她在这个世界中行动自如。 …… 当晚,凌剑回来了。卡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说着拿出那本《月神族》放在他的手里。 “这本书上纪录的东西关系到沙蕾以后的人生。我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要是我不能回来,你帮我照顾好沙蕾。”卡路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凌剑吃了一惊,看看已经熟睡的诺沙蕾,再看看卡路。突然觉得卡路就真像自己的哥哥一般信任他。 “大哥,”这是他私底下第一次这么叫卡路,“你留下来,让我去。” “你去有什么用呢?威斯达是只有我才能去的。” 凌剑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或者他实际在想:凭什么只有你才能去? “现在驻扎在威斯达的蓝申东军正在大规模的招兵买马。我就假装是去参军。如果运气好的话……” “怎样?”凌剑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的火花。 “如果我能突破东军卫队的防守、御林军5万大兵的守卫和兰列斯近身的50个侍卫高手的保护……那我就去刺杀兰列斯。” 听到卡路这样说,凌剑眼里的火熄了大半。 “如果运气稍微差点。我混入东军的军队,编入一般的骑兵或者步兵部队。瞒过跟着尤子翮叛变的15万士兵的眼睛,突破防守在议政楼和官舍外的一万精兵……那” “那你就去刺杀尤子翮?”凌剑眼中的火算是完全灭了。 两个人对视而笑。多少年了,卡路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只是因为现在已经走到绝路了吗,才如此放松。 “凌剑,威斯达我是一定要去的,”卡路正色,“就算只在那里露露面。只要让威斯达的人民、原皓甲的士兵或者一切能传出消息的人看到我,知道我还活着……只要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们那些流落无主的皓甲大军的军心才能安定。” “那将军,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只有你安全回来我们才有希望!” 这卡路当然知道,可是……自己的命运也重来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将军,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凌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去威斯达的同时我去搬救兵。诺沙蕾不是说三天后有我们的三路大军要过威斯达附近吗?” 卡路当然知道,他要去威斯达露面的直接目的也是要这三路大军知道他就在威斯达。 “将军,你去威斯达的同时,我去搬救兵。这样……”看到卡路有些希冀混着哀愁的目光,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坚定的向卡路点了点头。 这个方法是保险些,卡路也想过啊,可是……如果能轻易见到皓甲大军,那他们早就与自己的军队联系上了。凌剑此行,必定千难万阻,险象重重。 “凌剑……你还是”卡路犹豫了,“你还是留下吧,诺沙蕾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们可以将沙蕾托付给邻居的罗奶奶,她人很好,又细心。这几年我不在家,我的弟弟妹妹也是她帮忙照料的。就算……”说到这里,凌剑也有些迟疑了。如果他们都回不来了,那沙蕾跟着罗奶奶生活,一老一小形影相吊也很可怜啊。 卡路看看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能肝胆相照。 “凌剑……”过了好一会,卡路开口,“你不后悔?” “嗯!”凌剑坚决的点头。 卡路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脸上同时有了鼓励的笑容。 …… 第二天,凌剑穿上贴身的轻甲,再用披风遮住,借了村长家的马就要先行出发。沙蕾已经托付给罗奶奶,卡路送他上了峡谷。 他们没再说什么,对视之下只求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凌剑跃身上马,立刻策马而去。他没有回头,任凭呼呼的风声吹过耳畔、油油绿草向两旁退去。突然间无数的记忆飘过眼前,包括他10岁时初次见到弗雷的情景,包括跟随着东方将军卡路南征北战的日子,包括欧琳的微笑……最后一切都定格在弟弟出走时那仇恨的眼神上。 又是一阵风吹来,带来远处云游诗人悠扬的歌声: 一千年的风霜 几百年的王朝 几十年的人生 一瞬间的决定 …… 赤胆的英雄啊 你是否能回还 …… 11月3日,威斯达以东100里的赤风山口。 赤风山脉地处蓝申东北部,南北走向的的山脉成为东部和中部的天然屏障。这个屏障的唯一缺口就是宽不到200米的赤风山口。虽为卡纳斯区域和威斯达区域之间的重要通道之一,但是地处偏远,民用和商用的的通道一般不会经过此地。5年前,青纶的红鹰将军占领威斯达区域时与蓝申北军在此地有过殊死决斗,破坏了山口所有的攻防设施。红鹰向东南撤退后,此处由皓甲军接手。三个月前,皓甲军大营威斯达失陷,此处重回蓝申北军控制范围。小小的一个东西通道,鉴证了蓝申的历史变迁。 这天,一入夜风就特别大。 驻守此地的五千北军士兵,大多是应召入伍的新兵,对战斗还没什么经验,对军旅生活也不怎么适应。 罗斯和荷力就是这样的两个新兵,他们手持军刀哆嗦着走在山口那几天前才刚刚竖起的木栅栏前。 “五千大兵啊,就在山口建了个栅栏。万一敌人来了,顶什么用啊。”罗斯说,着靠近荷力。夜里两旁黑幽幽的大山还真让人害怕。 “敌人不是已经来了吗?今天你没听说从卡纳斯战场退下来的皓甲军几万大军已经在山口东边扎营了吗?” 听到这话,胆小的罗斯脸色惨白。荷力看他害怕的样子讥笑道:“有什么害怕的?我们的队长不是说了吗?赤风山口易守难攻,皓甲军要打来那代价是很沉重的。再说了,我俩现在守的是西出口啊,西边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罗斯嘿嘿笑了两下。此时,前方的不远处有些异动。隐约中有个飘浮的黑影,在暗夜劲风中时隐时现…… “谁!站出来。”没等罗斯和荷力开口,前方的几个士兵拔出军刀,大喝。可是只听刷刷几声,士兵没来不及呼救已经血色四溅,纷纷倒地。立在血泊中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着黑色披风身材魁梧的人。他将手中的剑收进背上的剑鞘中。拿起地上两把带血的军刀,他突然侧过头来,直视罗斯和荷力。 “有人袭营了!”周围的士兵突然像炸开了锅。没经验的新兵被吓得四处乱跑。普通士兵是新兵,小队长中队长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凌剑不敢懈怠,疾速冲杀入敌营,两把大刀挥舞、招式迅速凛厉、招招指向要害,被杀的人甚至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出刀的。他随着传令兵奔跑的方向追去,所过之处刀光剑影鲜血淋淋。 驻军的主将是刚从卡纳斯战场退回的纳克洛将军。在卡纳斯战场上他担任先锋队长,杀敌无数。国王陛下连给他升了两级,任命为赤风山口驻军主将,10天前才刚刚上任。 在营帐熟睡的纳克洛迷迷糊糊的被外面的纷乱吵醒。刚想找卫兵发脾气,却立刻查觉到外面的纷乱非同凡响。他披上衣服正往外跑。突然前哨的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那神情如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将军!有人袭营……” 话音未落传令兵已在血光中倒下。倒下后,现出身后黑披风的袭营者,他满身是血,目露凶光。 纳克洛正想拔剑,凌剑已经将滴血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带我去东大门!” …… 难道袭营者的目的只是为了通过山口?衣衫不整的纳克洛将军看到一路上肢体不全的尸体不寒而栗。袭营者不能从官道出威斯达区域,那他一定是被通缉的人! 纳克洛打量了一下劫持他的人,突然发现他血淋淋的披风下银色的轻甲。他是皓甲的高级将领。再看他染血的脸…… “凌剑!”凌剑曾是皓甲军卡纳斯区域的主将,纳克洛见过他。凌剑也认出了纳克洛,但他不出声,拖着纳克洛继续疾行。 黑压压的夜幕中前方的山口出现了刚刚建成的城墙大门。这是赤风山口的东大门。门外不到一里驻扎着几万皓甲大军。驻守东大门的副将阿里站在门下,门下还有满满的一队队士兵。 纳克洛知道凌剑在皓甲军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将,他不能让他跑了,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值得。他突然停下来,突然反身抱住凌剑疾呼:“他是凌剑,是皓甲的大将,你们不要管我,杀了他!” 士兵们还在犹豫时,凌剑已经让他脑袋般了家。随即士兵们扑涌过来,凌剑扯下碍事的披风向东门奔去,挥刀斩向一切阻道的士兵。高处的弓箭队长急了,下令放箭。通道上立刻倒下密密匝匝的己方士兵。凌剑背上中了一箭,但是没有放慢步伐。副将阿里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直向自己冲来的魔鬼,惊惧的对身边的士兵大喊:“快上去,把他杀了!”…… …… 驻守在东大门一里外的皓甲军营查觉了赤风山口的异动。 夜里巡营到前哨的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得到消息后一直在前哨注视着东大门方向。并同时通知自己的部队紧急集合,待命。 去中营的传令兵回来了。向年轻的骑兵中队长报告:“连科将军有令:观察,待命!” 河雷深蓝色的眸子射出隐忧:天一亮,在此扎营的15万皓甲大军就要向北出发了。在得知威斯达失陷、卡路将军阵亡的消息后,他们并不打算去威斯达区域与蓝申东军正面交战。只是……皓甲的灵魂,被誉为不败神将的卡路去世后,军中人心惶惶,战斗力大减。不知道皓甲要花多少代价才能走出这个低谷。 派去山上观察的侦察兵下来了,跑到河雷身边:“队长,东大门里一片混乱,死了很多人,血都从门缝流出来了。” “你的眼睛可真好!”河雷有些惊讶。 侦察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他看着这个与卡路将军一样有着蓝发蓝目的上司说:“血……那个是猜的。” 河雷笑了:“以后要据实说。” “是!”侦察兵跳起来正色道,接着又说,“还有,我亲眼看到里面和蓝申士兵打斗的人着银色的盔甲。好像是我们的人!” 河雷眼前一闪,着银甲的是皓甲军一线将军。就如现在营中,只有连科将军有资格着银甲。他这样的三四流将领都只能着灰色的盔甲。 正在想着,东大门方向城门突然开了条缝,嘈杂的声音传来。传令兵又疾速跑过来:“连科将军有令:观望,待命!” “那么快?!”河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连科将军已经有了命令。可是……东大门涌出了很多人。刚开始一群人围着两个人不动,突然劫持的人一刀抹了人质的脖子,士兵们蜂拥着扑了上去。 刚才的侦察兵兴奋不已的说:“被杀的蓝申驻军副将阿里!” “你小子的眼神是不是真的那么好?那么远你都看得见?” “是!”这次他还是脸红了,但是回答得很干脆。 河雷相信他了,能够下令开东大门的只有驻军的主将和副将。河雷问他:“你的名字!” “那布,大人!” “看得到着银甲的是谁吗?” “满脸是血……看不清!” 东大门方向闪动着火光,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到刀光剑影,惨叫声一片接一片。呼呼的强风甚至带了淡淡的血腥。蓝申士兵又倒了一片。满身是血的那个人,踉跄着向这方迈步…… 传令兵又来了:“连科将军有令:观望,待命!” 这下河雷觉得蹊跷了。从种种迹象上看,他极有可能是皓甲军人。可是,为什么连科将军…… 那个人又被层层蓝申兵围住,但仍奋力挥刀,可是,再强壮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车轮战……这样一个人,孤身奋战,突破赤风山口五千驻军的把守,冲出大门……他是为了怎样的使命才能如此奋不顾身? 可是,蓝申士兵一浪一浪的冲出东大门。显然,他不了多久了。 那个人又被层层蓝申兵围住,但仍奋力挥刀,可是,再强壮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车轮战……这样一个人,孤身奋战,突破赤风山口五千驻军的把守,冲出大门……他是为了怎样的使命才能如此奋不顾身…… 河雷下定了决心。他翻身上马,拔出军刀,大喝一声:“东线轻甲骑兵听我命令:冲上去,把我们的将军接回来!” …… 接下来的那一幕河雷永生难忘。 当他率匆忙集结起来的一千轻骑兵冲到东大门下时,这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无主溃散的士兵已经恐于面对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听到皓甲进军的号角立刻落荒而逃。但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关上东大门,皓甲的轻骑兵已经冲入通道。 当轻骑兵年轻的战士们进入赤风山口时,看到的是怎样一番景象啊!驻守的蓝申北军大将已经被杀。密密匝匝的士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通道上,其余的已经弃关而逃。皓甲东线轻骑兵中队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易守难攻的赤风关口。据后来的统计:11月3日夜里至11月4日凌晨,死在凌剑刀下的约三百人,其中包括在卡纳斯战场上载誉而归的两位驻守将军。另有约一千五百人死于混乱中的自相残杀、冲撞和情绪失控,其余三千多的散兵游勇在轻骑兵入关时逃之夭夭。 当时,河雷并没有立刻带队进关。他下马走向那立于血泊中令所有皓甲军人敬佩的勇士。微微泛白的天幕给了山口一点光亮,也让他看清了勇士伟岸的身形。那勇士单膝着地,用手中滴血的大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浑身是血,已经分不出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甚至有些地方的血还在不停的滴下。昏暗的光线中已经看不清他满是血垢的脸的本来面目,只有急促沉重的喘息声表明了他的活气。满是血污的银色贴身轻甲已经在战斗中七零八落。 百战沙场的英雄就应该是这个形象,河雷不由得感叹了。他单膝跪地,向那勇士行礼:“大人,在下皓甲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 “皓甲大将,凌剑!”凌剑终于松了口气,笑了,“我命令你:通知这里所有的皓甲军人11月5日到威斯达城接卡路将军!”说完他重重的栽倒在地。 …… 11月5日,晴空万里。带着些许寒气的风吹过热闹非凡的威斯达。 城下,摆了长长一排桌子,前来应征参军的青年甚至不用入城就可以在这里安排妥当。四面八方的青年们汇聚到这里,吵吵闹闹的向征召官询问起参军的事宜。 “我这样说吧:只要你一人参军,家里五口人的温饱就解决了。”被问得不耐烦的征召官大多这样回答。于是询问的小伙子憨憨的笑了,立刻在报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城里熙熙攘攘、城外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卡路戴着大大的能遮住头的斗篷,牵着白雪走进威斯达的城门。据说“匪首卡路”的尸体在城门上吊了整整两周,直到他腐烂自己掉落下来。那可怕的样子吓坏了城里的女人和小孩,好长一段时间许多人都不敢从正门出入威斯达。 “不要进去!在那边报名就可以了。”守城的士兵挡住卡路。然后职业习惯的从头到脚打量卡路。突然,他像被雷击搬立于当场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卡路的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刚好巡视到此的守城军官用军刀的把打了一下这个“开小差”家伙,可是当他走到卡路面前时也立刻愣住了。他们是尤子翮的直属部队,而且一直守城,所以认得这些主要的将领。 守城军官立刻回过神来,他将卡路拉到一旁悄悄的说:“将军,这里太危险,您快离开吧。我的人的嘴巴我会管严的,决不走漏半个字。” 卡路头上的斗篷滑落了,他威严的看向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说话,气势如虹:“我就是要来告诉大家:我,卡路,皓甲的首领,还活着!” …… 兰列斯是昨天夜里到达威斯达的。他在城楼上看下面招兵买马的场面,问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御林军统领瓦索:“尤子翮呢?” “他去看新招的士兵了。” “招募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待遇优厚,很多人来报名。这段时间已经新招了十万有余了。我只怕……” “只怕国库受不了这笔新增的开支吧。”谈论间,月神索妮娅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她银色长发垂到腰际,黑色的重绸长裙低垂的领口和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玫瑰。绝代风华的容颜上是冷冷的笑容。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兰列斯,“比我相像的更糟。兰列斯,连连灾荒、遍地叛乱,你的国库早已入不敷出了。” 兰列斯不愿去看她的脸,不愿看那熟悉的脸上不熟悉的表情。 她并不理会兰列斯的不屑,手指东部的群山轻轻的说:“那里现在就有好几十万皓甲大军,你准备怎么办?他们已经刚刚突破了赤风山口,你准备怎么办?” 兰列斯一惊,他还未收到赤风山口失守的消息。不过,既然月神已经这么说…… 突然他发现城门出现了骚乱,甚至有欢呼的声音。那群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兰列斯提上剑迅速跑下城楼。一边跑一边大喊:“卡尔,带上你的人跟着我!” …… 围着卡路的人群退开,蓝申东军的大队士兵正在向他冲来。有一队人马急速超过了那队士兵,就要到他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卡路跃上白雪,策马向城外的旷野疾驰。 一骑白马,一队追兵,在威斯达城外急速飞奔,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蓝申北军和御林军士兵。卡路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是蓝申国王和他的侍卫队,而兰列斯策马驰在最前面。 卡路突然停下来,拔出琦东剑,兰列斯挥剑冲过来,大喝:“你如此铤而走险是走到绝路了吧!我这次决不放过你。” 卡路二话不说冲杀过来,过了几招招,他没有占到上风,侍卫队已经围攻过来。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兰列斯突然下令侍卫队站到一边去不要插手。他整整剑,摆好姿势对卡路说:“我让你死得像个英雄!” “哼!”卡路面无惧色,挥剑过来。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回合下来他还是没占多少优势。兰列斯的剑法比他相像的好得多。不过他也看出了兰列斯的破绽,只要再有几十回合,兰列斯必定不是对手。 …… 城楼上,月神冷眼观望着他们的决斗,她突然说了一句:“意气用事的笨蛋!”然后,抬起右手的食指…… 卡路突然被一阵细微的亮光击中跌下马来。容不得细想,他随即取弓向亮光发出的方向射了一箭。有“一箭穿心”美誉的卡路这次没能射中,直直飞向月神的箭头在她面前突然转了方向,深深刺入一旁的石柱。 兰列斯身后的人马叫嚣着冲上来,卡路知道不能恋战。他忍痛翻身上马,白雪立刻电驰一般飞出,那动作快得兰列斯都来不及反应。兰列斯紧跟着他,一白一黑两骑向东部的群山而去,他们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 卡路回头看了一眼兰列斯那熟悉的身影,胸中的怒火又复燃。他猛的勒马,转回头来大声说:“兰列斯,即使我死,也要让你死在我之前。只是,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你了!”他又亮出了琦东剑。兰列斯不屑,他的身后是潮涌般的蓝申士兵,他胸有成竹。 突然,他发现,卡路身后的山林里飘出一面面蓝底白边的皓甲旌旗。旌旗的数量急速增加,以此估算那军队的数量决不可能只有几万。 卡路与兰列斯对峙着不动,虽然离自己的军队还有一段距离,他却一点也不慌张——能这么快的找到军队他已经很满意。卡路轻轻笑了,收起剑来。兰列斯身后的侍卫和士兵们立刻挡到国王的面前。兰列斯知道这次只能让卡路走了,他抬起手来下令:“撤!” 兰列斯掉转马头,最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对卡路说:“背叛者只能有一个下场!” …… 尘烟滚滚,蓝申军向威斯达撤去。连科和河雷急速策马上来高兴的大喊:“将军!太好了,您还活着!”接着,不远处庞大的皓甲军队伍一片欢腾…… 连科抱住卡路激动得流泪,卡路却失神的看向远处威斯达的城楼。不明的一击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留下什么伤口。可隐约中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不可名状的淡淡的温馨…… 听说国王亲自追击卡路,塞娣西林急急忙忙的跑出城门。可是她来晚了,只看到大队的人马退回威斯达城。 “看到卡路了吗?”她拉住进城士兵的衣袖,那士兵发现询问的是个美貌的少女,脸红了说:“我在后面,没看到呢!” 这是个没用的小兵,塞娣西林继续探头,巴望着找到一个身份高些的询问。士兵们停住了,齐齐退到两侧,空出来的道路迎接一队骑兵,不,那不是骑兵,他们身上镶金边的暗红衣服表明了他们身份——国王侍卫队。那群人中间有个十分耀眼的人物,他器宇轩昂,威严伟岸。那是天生的震撼力和王者风范……“国王陛下!”塞娣西林只能想到这个人。她看着国王的身影,不由得痴了,就是这一面,她立刻就得到这样的结论:“国王比卡路更优秀!” …… 兰列斯走上回廊,将解下的披风扔给卡尔。卡尔想追上去帮国王开门,兰列斯已经自己动手推开了雕花的桃木房门。门自动关上了,卡尔识趣的退下。 房间宽敞明亮。她面朝外站在大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青山。纤细的身影惹人怜爱。 “佐奈!”兰列斯唤了一声。走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住。谁知她侧过目讥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身上爆发出无名的力量,将兰列斯重重的弹开。 “兰列斯,你又忘了我是谁了?”她转过身来,黑色长裙的映衬下她的表情威严。虽然是如此熟悉的面孔,但她不是佐奈,而是月神索妮娅。 跌倒的兰列斯站起来,从没受过如此轻视的他眼中满是即将爆发的怒火。 而月神并不以此为意:“你忘了我们身份的差别了吗?这片国土是我创造的,你的家族——你的父亲、还有你,都是代理我管理罢了。没有我就不会有这片国土,也不会有你这个国王!”说着她笑了,在兰列斯看来,那笑容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兰列斯忍无可忍,手中的剑起,向那狂妄的女人挥去…… 就只是白光一闪,宝剑落地。兰列斯被一股力量逼到墙上,动弹不得。月神慢步过来,藐视的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凡人。她拾起兰列斯的宝剑,用冰凉的剑刃拍打他俊俏的脸庞:“竟然对我动武啊!当初尽管我的使者已经死了,你仍然将她的灵魂和召唤力封闭在水晶中,你这样千方百计的呼唤我回归又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独裁者。” 看到兰列斯愤恨的眼神,月神似乎很享受,她的脸上是迷人的微笑:“哈哈,我不回来蓝申还有救吗?”兰列斯一惊。但她却又转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国王的。当然,我不想管这些事情。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是了。怎么?不高兴了?这么瞪着我!” 兰列斯火冒三丈,可偏偏手脚一丝都动弹不得。“哼!”兰列斯不屑,想扭过头去,可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连脖子也动弹不了了。他,蓝申国至高无上的王竟然受到这样的侮辱!! 月神注视着他黑眸中燃烧的怒火,嘴角上扬,还是那优美的笑容:“这么瞪着我啊,恨不得杀了我吧!” 言毕宝剑飞回兰列斯手中,他突然获得了自己。能够自由行动的兰列斯挥起剑来,剑尖直指月神的眉头……可是……那微笑的看着他的是佐奈啊,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吱”一声剑刃深深刺入她身后的青石板中,兰列斯转过身急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身后又是月神那傲慢的语调。兰列斯愤恨的回过头来说:“我已经甘当臣属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你啊,挺有意思的。”月神的语调温和了些,“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给你点奖赏吧!” 兰列斯惊奇的回过头,只见一股淡淡的白烟从她的头顶飞出,那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兰列斯立刻跑上去接住她。 她闭着眼睛,大半个身子躺在青石板上。兰列斯托着她的肩膀不敢移动半步。不一会,她缓缓睁开眼睛。兰列斯看到了,她幽碧的眼中没有傲慢,有的只是惊奇、恐惧和……泪水。看清兰列斯的那一刻,她立刻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能是月神禁锢了她的行动,也可能是虚弱,她还是倒回了兰列斯的臂弯里。 “佐奈!”兰列斯惊喜,就在这一刻,他确定这是他的佐奈。可是……他的心收紧了,尽管做梦都期盼她的苏醒,可此刻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佐奈。 “殿下!您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怎么死的,”佐奈泪流满面,“王子殿下,您让我回家吧!” “佐奈……”兰列斯的声音深沉而温柔,“你生病昏睡了很久,需要休息。”他看出来了,佐奈的记忆停止在她还是兰列斯王子的未婚妻时,一定是月神做了手脚。尽管这时候佐奈恨他,但是她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卡路,即使恨,也是单纯的。兰列斯心情复杂,搂紧无力挣扎的佐奈,立刻感觉到她规律的心跳。“你会知道我的真心。”他轻声的说,心中的希望慢慢的增长。 …… 深秋的凉风吹进威斯达,吹过原皓甲首领的官舍,吹到蓝申国王暂住的议政楼。议政楼一端那个匆匆布置但仍很华丽的月神的睡房里,有佐奈轻轻的啜泣声。 天冷了,他不能让佐奈一直这么躺在地板上。兰列斯抱起佐奈,将她放在索妮娅的睡榻上。佐奈扭过头去,不愿看他,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在月白色的床单上。 如果是以前,看到她这样委屈的哭泣心中就有无名的怒火,但是现在兰列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看到她白里透红的温润的肤色,看到她翕动的鼻翼和长长睫毛下闪动的泪光……是啊,她苏醒了,不再是斯特丽湖底冰冷的水晶像…… 模糊的黑影,还有银色的头发。威斯达城楼上那远远的影子让卡路整天都静不下心来。兰列斯一行是从月神谷回王宫途径威斯达的,难道说……可是,佐奈已经……想到这里卡路又是一阵心痛,红颜白首,他们终是不能相见了。 卡路眺望,目之所及是灿烂星河下排列整齐的营帐。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连科和柳炎率军在卡纳斯与瓦索交战。战败之后,连科挥师西行,沿途收留了弗雷带领的的人马――弗雷的士兵在救援威斯达不成,一路逃往东方,里面包括了弗雷的夫人琳卡和医官杨林。现在,聚集起来的皓甲士兵有约15万,另有约50的军队驻守在占领区,这65万就是皓甲全部的兵力了,与威斯达沦陷前的近100万大军相比少了太多。 连科跑过来了,见面立刻单膝跪下行礼。 “凌剑怎么样?”见到他,卡路立刻问。 “还在昏迷中,他伤得重。” “有致命伤吗?” “没有,就是伤得多,失血也多,体力消耗严重。” “你带路,我去看看他!” 连科走在前面,不时的回过头来,还想说说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努力把军队聚集起来的;也想说他还准备南下,与占领区的驻军汇合。可是,看到上司严肃的面孔,他没有说出来。犹豫了片刻后才说:“将军,我已经安排可靠的人去接诺沙蕾了。” “嗯!”卡路的表情温和了些,说,“等会儿你叫上柳炎,我们一起商讨皓甲近期的安排。” “将军!柳炎……”连科才想起来,这一天匆匆忙忙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记汇报了。 “这个小子,我回来了,他也不出来露个面。他那边很忙吗?”卡路的脸上有了笑容,尽管柳炎比他要长两岁,但那个热血单纯的小子,总是把自己当大哥一样敬重、依赖。 “将军,柳炎他……”连科欲言又止,卡路停下脚步,侧目看他,目光中有了不安。 “出事了?” “是,他在卡纳斯一战中阵亡了!” 犹如晴天霹雳,卡路愣了好久,他的又一名大将折损了。虽然在统帅能力和谋略上柳炎远远及不上尤子翮和连科,但是他熟悉卡纳斯区域,执行力强,带的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都很高。同时也是难得的可以交心放心的手下。 “他的妹妹呢?他总是带在身边的。” “失散了,不知生死!” 卡路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里已是满满的泪水。天幕上一颗流星滑过,拖着长长的银色尾翼…… 11月6日晨。 国王一行要离开威斯达返回王都。威斯达的城民们是不能随便观看的,因为城门已经布置了满满的御林军和东军士兵。 塞娣西林因为尤子翮的关系可是站在队列前面,她想再看看那风度偏偏的王。尤子翮早已站在城门口,等待着送别的那一刻。 御林军、侍卫队、之后是几辆华丽的车撵。 车停了,兰列斯走出来,与他的东军将军,威斯达的驻将告别。尤子翮立刻正色回答:“谢陛下的信任,……”他还想说下去,却愣住了。后一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人,就算头发的颜色从金黄变成了银色,但那付光艳四射的脸他是认识的。 “佐奈?”他低语,不远处的兰列斯可能没有听到,但是他身后的塞娣西林却听到了。 “佐奈?”她心想,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对了,那天卡路昏睡的时候喊过这个名字。塞娣西林突然心里一亮。 索妮娅走到兰列斯身边,笑着轻声对他说:“我看还是不能轻易放我的使者出来,你看看就昨天那一小会,眼睛都哭成什么样了?” 可是蓝申伟大的国王就像没有听到月神的话,疾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索妮娅抬起头来,一看这人类的天空,立刻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充血的眼睛。她闭上眼睛轻轻笑了:这对折磨人的恋人啊! 耀眼的阳光晃如眼帘刺痛了眼睛,卡路立刻低垂下眼睛。昨晚根本没有入睡,今天一早就带上队伍向最近的占领区依斯卡里开拔――皓甲暂时要以那里为大本营。 昨晚卡路去看了凌剑。他全身裹满绷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次尤子翮背叛,皓甲的损失太大,不能再失去凌剑这样的大将了。 马背上的他抬起头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将军。您不用担心!凌将军会没事的。”前面的轻骑兵队长回过头来。卡路认出了他――这个和自己一样有蓝发蓝目的满脸笑容的年轻军官就是那个在威斯达城外营救他时冲在最前面的人。这个年轻人不若一般出生行伍的人,他长得白皙瘦高,眉目间有一股书卷气息。甚至,在卡路看来,他的面容太清秀了些,有点女性化了。 “你是河雷?” “是,将军。我是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 “11月4日凌晨是你在没有得令的情况下支援了凌将军?” “是!”河雷心里一惊,原来卡路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回想那日,河雷在看到苍茫天幕巍巍群山下,屹立战场的凌剑时真感叹他是位真正的英雄。可当他进东大门看都那如修罗场般的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时立刻又惊呼凌剑是“魔鬼!” “我们的队伍到时,赤风山口已经被凌将军一人破了。”河雷不无感慨,“凌将军素以剑法高明而闻名于世。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用的是军刀,而且是从敌军手中缴获的军刀。” “杀了那么多人,连那两把刀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卡路说着,河雷感叹了:“这件事情轰动蓝申全境啊。人家都说,要是凌将军出剑的话别说5000士兵,就算神仙出来都挡不住他。” 至于凌剑当时为什么用刀,这真成了秘。但是熟悉凌剑的人如卡路、连科,甚至连小诺沙蕾都知道,要击败凌剑其实很简单。只要有一枚金币砸到他脑门上,保准能立刻把他砸晕。 这时卡路停了下来,严肃,但轻声的询问河雷:“说说11月4日凌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得到命令就出击了。” 河雷惊愕,没想到卡路会在此时询问这事。他立刻跳下马,站到卡路面前。可是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向四周张望,当他看到左边10步外的连科时,沉默了,目光停在那个方向。 看到他的表现,卡路先是一惊,片刻后他沉重的出了口气,眼睛暗淡了许多。接着他命令到:“东线轻骑兵中队长河雷听命,现擢升你为依斯卡里驻守主将。” “是!”河雷立刻喜形于色,他的政治梦想马上就要有试验点了。 后来卡路才知道,这个河雷不是一般的军官。他原来是紫风草原上的贵族。父亲去世后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不出半年,他把土地分给了领地内的农民,然后带上家丁、家族的私人军队投奔了皓甲军。据说,他当时带出的家丁和私人军队不过八十人,到达当时皓甲的大本营威斯达时已经有浩浩荡荡的八千人。后加入进来的人都是沿途的农民或者难民,这小子的煽动力可见一斑。 皓甲军驻扎进依斯卡里后,短短一夜,依斯卡里的大街小巷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标语,大致为: “让土地回到农民手中!” “打倒蓝申的无道之政!”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皓甲皓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甚至有些地方刷标语的小兵自己有的创意,大笔挥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故乡的××我爱你”……总之,第二天一早城民们发现自己熟悉的街道完全变了样,各种各样的标语出现在所有可以写字的地方,甚至连垃圾桶上都不放过。这些标语看得人心情激荡,还有美丽的穿短裙的姑娘发着传单,宣传参家皓甲军的各种各样的好处。 街头巷尾到处流传着皓甲军如何不畏强敌,赶跑侵略者的神话。就连跳皮筋的小女孩念的口诀都是:我们伟大的首领,不败的神将,民族的英雄。 突然间,城里下至十六上至六十,几乎所有的男性都挤到作为皓甲指挥部的中央城堡前,高呼着他们敬爱的领袖神勇英俊的卡路将军的名字踊跃参军。就连女性城民也不甘示弱的堵住城堡的门口,高呼:皓甲讲究人人平等,我们也要参军。据说领头喊话的是位年过八旬的没牙的老奶奶…… 站在中央城堡里高高塔楼上看着这一切的卡路不无惊叹的说:“上天助我,给了皓甲河雷!” 正走上塔楼的新任依斯卡里驻军主将听到了这个赞美的话,脸立刻红了,这个昔日蓝申贵族青年的举手投足还是有高雅的气息:“将军,您有您自己战斗下去的理由,我也有,这些普通的士兵也要有。当然,大家最好能一样!” 卡路笑了,说:“看来让你当这个驻军主将太委屈你了。我要给你更大的天地才行啊。”在占领区的几个城市里,都是由驻军主将主持城池的一切事务,这个主将可比以前的城主还要来得实际。 河雷高兴的笑了,这个皓甲首领也很对他的胃口啊。自己还有很多政治梦想要靠他来实施。 接着卡路问道:“原来的城主查理怎么处理的?” “连科将军上次占领依斯卡里的时候已经将他处决了。听说当天依斯卡里城欢天喜地,臣民奔走相告啊!” “他的党羽呢?” “还关在牢里,没有处理。” “他有个叫吉力的表弟,是不错的青年,你把他放出来吧。其余的人你去审理。我去跟连科说,让他不要再过问依斯卡里的事了。” “是!”河雷应诺,同时他也纳闷,卡路怎么会知道依斯卡里前城主的表弟的名字呢? 有传令兵上来了,告诉卡路凌剑已经醒来的消息。同时也告诉他凌剑醒来后拒绝治疗,而且绝食。 “我们去看看你的英雄吧。”卡路叫上河雷一同走下塔楼。 …… 卡尔从来没有见过国王的心情如此雀跃。从威斯达回来后尽管每天都忙得头昏眼花,兰列斯的步伐却是十分轻快。 回宫以后,月神安置在王宫一隅的月神宫中。每天,兰列斯必定要过去探望。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月神宫侍卫、宫女、和几个神职人员神情肃然各施其职。整个宫殿安静、肃穆。 兰列斯疾步走向后殿,当宫女为他打开大门时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的卡尔见到一向处世不惊的国王突然愣在当场,认定出了天大的事,立刻跳出来当在国王面前。可是……当他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时,也惊呆了。 只见…… 威严的月神像下,庄严的祭奠经文和祭祀宝物前,一张小餐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食物,桌上、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七八个酒瓶。伟大的月神索妮娅正和严谨的内务大臣举杯对饮。索妮娅笑意盈盈,津格已经醉眼弥蒙。 “大神,臣有一事不明!”津格抬起酒杯,舌头几乎打结了说的话不清不楚,“三十年前您回归时,臣也侍奉过您,当时您不是叫索妮娅啊,好像叫戴安娜……” “老顽固啊!”月神满脸笑意,她没有一点醉意,“一个名字叫上几十年几百年你不腻吗?你也该改改名字了。就叫‘猫腻’吧!” “啊?”津格吓得立刻酒醒了大半,如果他这个万人只上的重臣改成了这个好笑的名字,那就…… “呵呵,开玩笑,看你紧张的样子!” 津格如获大赦,酒意又浮上布满皱纹的老脸。 “大神,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 津格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书,那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月神族》。 “我也有这本书,玄罗祭司也有。书上说‘找到《月神族》就找到大祭司’难道我也是大祭司?”为了证实他的话,他还专门翻看写有这一段的页面。索妮娅也很惊奇的凑过头来,看到了这一行字恍然道:“失误,这一句忘了删了。” “啊?” “真的《月神族》是有法力的,只有一本。你的这本是我上次回归时发放的几个普及版本之一。有精装本、有简装本,一共有六本,但是内容都不全。你这本不错,是精装本。成本都要两个金币。”月神顺手指指墙角,津格看过去,那里堆着一堆书卷。“这次我回来准备发行一千本,你要喜欢就多拿几本吧。” ……看着他伟大的神,津格无语。门外的兰列斯和卡尔也无语…… “啊,陛下!”几乎已经醉倒的津格此时才看到国王,连忙滚下椅子,跪下行礼。月神笑了,举杯对兰列斯说:“这老家伙酒量太差。你把皓甲军的凌剑给我抓过来,据说他千杯不醉啊!” …… “你把凌剑抓来,我就奖赏你,让佐奈出来两天,如何?” “索妮娅,你太过分了!”兰列斯完全没有了涵养,冲进来,拉上索妮娅的手腕就往外走。索妮娅并没有使用神力挣开,片刻,兰列斯自己身后的步伐沉重了犹豫了。他回过头来,看到那双哀怨的眼睛,那是他的佐奈…… “殿下,你放开我!”佐奈挣扎。兰列斯回头笑着对他说:“我已经不是殿下,你昏睡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当王子妃,只能当王后!”说着兰列斯嫌佐奈走得慢干脆一把抱上她,向月神宫门口的马车跑去。 …… 被大神惦记着的凌剑情况十分糟糕。他躺在病榻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一旁的诺沙蕾和他说话,他不理;扯他的头发,他不理;去碰他手臂上的伤口,他也不理。整个人了无生气。 诺沙蕾不得不拿出绝招了。她跳上凌剑的病榻,拿出一枚金币,放到凌剑的眼前,却没有拿稳,掉到凌剑的脸上。 “奶奶,金币掉哪里去了,你帮我捡捡啊!” “沙蕾,你太顽皮了!”琳卡跑过来正要抱起诺沙蕾,刚好看到杨林陪着卡路和河雷走进来。 卡路走上去,抱起诺沙蕾,拿起那枚金币在凌剑眼前晃了一下。凌剑的眼中突然有了火花,但是就像缺少燃料一样,火花瞬间就熄灭了。再晃了一下,还是同样的情况。 “你们谁身上有钱?”卡路询问,河雷立刻拿出几枚金币。卡路将这些金币都捧到凌剑眼前。凌剑眼中的火花大了些,但也是很快就熄灭了。重复几次,眼中甚至连火花都没有了。 看到这一幕的河雷惊呆了――他们就这样对待他的英雄啊。 “失去理想、失去希望了!”卡路站起来说,“凌剑啊,你从小在军中长大,又是大将。死在你手上的何止万人?为什么这次手刃了几百你就如此受打击呢?”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河雷说:“你给他上一课吧!” “嗯、啊?好好!”河雷这才回过神来,目送着卡路出去。 国王的车驾一路急行到郊外。车停下来,兰列斯下了车去,伸手去扶佐奈。佐奈有些诧异的走出车来,立刻就被这里的景色给迷住了。只见青山绿水、老人对弈、牧童逐羊,整个一幅和谐的田园景色。 她还在惊异中,兰列斯已拉上她的手,走进这如画的村庄中。到了一处靠山的绿地,佐奈看到一座墓地。墓碑上赫然写着自己父亲的名字。看到这个,她挣脱兰列斯的手跑上去,跪在父亲的墓前泪水长流。 “我没有骗你,你的父亲真的是染病亡故的。”兰列斯说,“我把他安葬在这里,本来早就想带你来,可你整天想着逃跑,也从来不相信我说的话。”说着他双手合十,神情肃然:“愿他老人家能够安息!” 佐奈流着泪,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印象中兰列斯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十恶不赦的恶徒。为了得到她不惜杀害庇护她的父亲和族人……可是,她真的昏睡了五年吗?为什么兰列斯不像以前一样飞扬跋扈,咄咄逼人呢? 佐奈拭掉眼泪,站起来看向兰列斯,那双黝黑的眸子真诚的看着她,毫不躲闪。 “那我的族人呢?我的朋友呢?”佐奈质问,兰列斯没有回答,难过的侧过目。她终究还是不会原谅他,就算他作再多的努力也都是白费。 ……国王华丽的车架和威武的侍卫队惊动了村民。许多人远远的围观,并向这方指指点点。更有一群年轻女孩的笑声传来,突然人群中有了明晰的声音,有人惊呼:“那不是佐奈吗?” 几个人跑过来,国王的侍卫们没有阻拦。佐奈认出来了,那是她幼年的玩伴。 “西西、何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我们呢,你看!”姑娘们指向不远处的人群,那里面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你们在这里啊,太好了,太好了……”佐奈喜极而泣,喃喃的说,“我还以为你们都遇害了。” 兰列斯站在一旁,看佐奈抱着童年的朋友流着泪,高兴的笑。这里是王家园林,卡尔找回流落的摩纳族人后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但是原来三百人的部族,就剩下了不足50人。他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佐奈深究起来,他还能怎么办呢?如果她实在不愿和自己回去,难道就把她留在这个新的摩纳村里吗?看到佐奈开心的笑容,他动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磨难就是为这样一个笑容啊,可是却没有得到。 不知何时幽灵一般的玄罗走到他的面前,无声息的行了个礼然后走向佐奈。 “玄罗!”佐奈惊呼,小女孩般欢笑着跳进玄罗怀里,激动的问这问那。看到这个情景,兰列斯妒嫉得牙痒痒。他冲上去正想拉开佐奈,玄罗识时务的主动分开了。 “玄罗,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佐奈问,“当时兰列斯王子不是追杀我们吗?怎么现在……” “佐奈……”玄罗看看兰列斯,兰列斯的心一下收紧了,他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一刻。或许在听完玄罗的陈诉后,佐奈还是和以前一样,愤恨的对他说:“我宁可死也不愿嫁给你。” “佐奈,”玄罗开口了,“你错怪陛下了。他当时只是想带你回王宫,可是得令的人执行不力,为了找你在我们村子里杀了人。这些行凶的人陛下已经惩罚他们了。而且还把我们都找回来,安排在这个王家园林里安然度日。” 说到这里,周围的村民们附和着说:“是啊,我们都很感激国王陛下呢!再也不用过奔走流徙、惶惶不安的日子了” 兰列斯惊异,看向玄罗。玄罗的眼神给了他***:仇恨解救不了摩纳族,这样对大家都好。 兰列斯笑了,轻声说:“玄罗,谢谢你!”那声音很轻,可是远远的玄罗还是听见了,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说:“不用谢。” “真的吗?”佐奈试问。看着玄罗温和的笑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生命就冤死于一场误会。她茫然,难道自己一直都是在错怪兰列斯?…… …… 据说那天,河雷对凌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到了凌晨。凌剑终于开口了,对河雷说:“请帮跟卡路将军说一声,我想见他!” 得知凌剑的这个请求,卡路立刻赶来了。把其他人留在外面,卡路单独去见凌剑。 “凌剑,我来了!”卡路走近他。看到这个昔日神采飞扬笑声朗朗的年轻人孱弱的躺着,满身缠着纱布,就算露出来的左前臂也满是伤痕。卡路心里一阵难过,说:“这次为难你了!” “将军!”面色苍白的凌剑沙哑的喊了一声,伸出手来,已是泪流满面。 卡路抱住他说:“就叫我大哥好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要下地狱我和你一起去。” 凌剑说不出话痛哭起来。就让心中的恐惧、不安、罪恶和泪水一起迸发出来……一直过了好久,哭声才渐渐小了。 “你好好修养,快点好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打大仗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嗯!”凌剑满是伤痕泪痕的脸上有了笑意,接着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那……我的薪金能不能涨点呢?” ……“看来你真好了,河雷的课还真管用啊!”除此之外,卡路无语。 据说自此之后,皓甲军人都敬称河雷为河老师。 …… 夜里,依斯卡里城外旷野中。 寒风萧萧、星河灿烂。卡路昂首西望,那里只有魖魖山脉、朗朗夜空。那是王都的方向,也是皓甲的旌麾所向。 与此同时,兰列斯走上议政大厅外的回廊,看向东方的茫茫夜空。 他们都清楚,一场血战已迫在眉睫。 蓝申国大肆宣扬月神的回归。果然,自此之后天灾连连不断的蓝申国再也没有这些无妄之灾。于是关于兰列斯是无道之君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此时,蛰伏在蓝申东部和东南部的皓甲军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做大规模的军事改革。皓甲全部约70万士兵分为7个军团。各军团由大队、中队、小队组成。其中,第1至3军团由卡路直接统领,是皓甲最精锐的部队,大部分由多年跟随卡路作战的原东军战士组成。第4军团主帅为连科、第5军团主帅为凌剑。另有其他诸军团都各有安排。 河雷没有继续担任依斯卡里驻军主将。按照卡路的吩咐,他组织了总幕僚部,担任幕僚长。 与此同时,蓝申国也在作大规模的军事调整,御林军留下5万作为禁卫军,其余的10万加上北军划分出来的10万和新招的10万共35万组成中央军,由瓦索担任主将。另外,南方将军亚瑟调任北军主将,这并不是平级调动,北军有士兵45万,而且北部是蓝申布防的重点。东军、西军保持现状。成立军务处,由国王直接负责,国务大臣具体管理。 这一切,都发生在新年钟声敲响的这几天,预示着这不太平的一年…… 钟声还回荡在王都的上空,热闹的的街道上到处是欢天喜地互相道贺的人。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新年里的王都到处喜气洋洋。 蓝申的军人们就没有回家与家人团聚的好命,所有的高级将领都积聚到王宫中参加由国王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这个会议已经从年前开始,持续了十天。最后,在1月3日至4日经过通宵达旦的争论终于定下了最终意见。兰列斯松了口气、国务大臣埃茄违里也松了口气。改革方案已经完成,下面就是执行了。 会后,兰列斯走向老将瓦索:“这次将你由原御林军和北军统领改任为中央军主将你不要心有委屈啊!中央军我是有大用的,只有你才能胜任这个中央将军!” “是,陛下!老臣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洪恩。”瓦索虔诚的行了礼。兰列斯笑了,伸出有力的手将他扶起来。随后他不再说什么,疾步走出议政厅。 外面下着大雪。刚刚出议政大厅的将军们都打上伞或披上斗篷。只有国王顾不上拿这些雪具,匆匆走在没过脚背的雪地里。 宫女拿上斗篷,追在他身后,可怎么也追不上。卡尔只好抢过来,跑着追上去。等到他追上国王时,二人已经到了月神宫门口。 通宵的会议后兰列斯仍然神采飞扬,卡尔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幸福的光芒。 兰列斯向门口的神官询问了几句后,直直的走进后殿房间。然后大门关上,将卡尔狠狠的关在门外。 看到这位威武的侍卫长灰头土脸的沮丧样子,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宫女掩嘴笑了:“大人,陛下不想让您进去呢!” 卡尔正想辩驳,突然听到里面响起高昂的女声:“这些我不能说。”卡尔听出来了,这是月神而不是佐奈。 屋内,兰列斯抓住索妮娅的手厉声质问:“既然你都知道那怎么不能说?你可以免除灾难,难道就不能预言未来吗?” 索妮娅甩开他的手:“你好像又忘了自己是谁,你能命令我吗?” 兰列斯无言,犀利的目光看向她高傲的脸。 “一切皆有定数,我是不能干涉其中的。”她的神色缓和了些,“就如蓝申的战争、叛变这些人为的种种,我都是不能干涉的。”不等兰列斯说话,索妮娅转过身去,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不是说好了,每天都让佐奈跟我见会面吗?我这几日开会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免了,你明天再来!” 这下把兰列斯激怒了,他走上几步将脸贴近索妮娅说:“你不要太过分!” 这下索妮娅倒笑了:“生气了?哈哈,你生气的样子到挺可爱。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对我的使者说。不过我提醒你,不要对我的使者陷得太深。”话只说到这里,索妮娅已然飘出身体,兰列斯也顾不得问个所以然,立刻就被眼前思念的人儿给吸引住。 “佐奈,”他紧紧的抱住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佐奈,激动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做我的王后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卡尔和那个漂亮的小宫女说笑起来,那个叫安妮的宫女是最近几天才过来的。他们小声的聊了几句,突然听到房间里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还有几个声响。国王突然推开门来,怒气冲冲的走出后殿。 卡尔追出去,宫女们跑进来。佐奈摔倒在地上,咬着嘴唇不停的落泪,右胳膊上是红肿的捏伤,身边满是花瓶的玻璃碎片。 走进王宫另一端的玫瑰园里,兰列斯停下了脚步。纷飞的雪花下,百万玫瑰依然绽放,洁白的雪花堆积在鲜红的花瓣上,晶莹、浓艳、说不出的美丽。每隔数十植株旁都有小火炉和风机,让与这银色世界不协调的暖风一阵阵吹来。 兰列斯就立于花海中,雪花飘下,挂在他的睫毛上,长发上,积在俊美的脸颊上。看到国王孤寂的身影,卡尔难过的握紧了拳头,他不敢去打扰国王,心里又开始咒骂祸害国王的那个美人。 “你还要我怎样?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还不够爱你吗?”无数的问题萦绕在兰列斯心里。蓝申国王的求婚只得到她不知所措的慌乱神情,和不情愿的回答:“可是我不爱你啊!” “卡尔!”兰列斯终于开口了,卡尔立刻走上来。 “你带她来过这里吗?” “是的,陛下!遵照您旨意。我带她来了……” “是索妮娅还是佐奈?” “来了十次有九次是大神。到后面大神都不愿来了。”那几次索妮娅看到这满园玫瑰唯一的感言就是:这小子还有这雅兴啊,种那么多花花草草的,不如陪我喝几杯酒。当然这点,卡尔没有说出来。 “那佐奈还是见到了。”兰列斯寂寥的脸上微微有了笑容,“她高兴吗?” “高兴的,很明显。她说很漂亮……” “还有呢?”兰列斯听出还有弦外之音。 “佐奈***说:如果是百合不知道有多漂亮!” 兰列斯自嘲的笑了,因为自己喜欢玫瑰就认定她也会喜欢,原来他还是不了解她的。转而他命令道:“你去找玫瑰园的园丁来!” 园丁们战战兢兢的跑来了,在兰列斯脚边跪倒一片。 “十日之内把这里的玫瑰全部换成百合,至少要有一半是开放的。” “陛下,现在是冬天啊。就算这些玫瑰我们也是想尽办法才能让它开放的。现在到哪里去找开放的百合啊。”带头的园艺师大着胆子说,言语中已经有明显的哭腔。 “你们去想办法吧,需要协助,就去找内务大臣。”巧得很,内务大臣津格刚好寻国王到了玫瑰园。可是还没等园丁们向内务大臣鸣冤,兰列斯对津格有了新的指令:“我预定今年10月1日大婚,王后就是佐奈,你去准备相关事宜。” “陛下~”突闻此言,津格吓了一跳。 “怎么?你不是一直催着我立后吗?” …… “还是说时间不够?” “这……”津格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一会终于想到一个办法,“现在大神在用佐奈***的身体,您看是不是要先和她商量商量?” “你只管准备,我去和索妮娅说!”兰列斯厉声命令,容不得半点回旋。说完,他阔步走出了玫瑰园。 津格立于风雪中,看着国王的背影,心中念道:“陛下啊,佐奈***是不能和你结婚的!” …… 来依斯卡里多久了?有两个月了吧。 星夜,卡路独自走出中央城堡,低着头穿过大街小巷走上那条熟悉的路。 破旧的石屋就在眼前,无人居住的它更加破败零落。往日的欢笑已经远去,在回忆里也成了淡淡的影子。 “卡路哥哥,救救我!”病入膏肓的罗恩看着他,浸满泪水的眼中是祈求、是信任。可是他还是救不了他,就像救不了佐奈、还有弗雷…… “小伙子,他们很早就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身后传了说话声。卡路转过身来,看到了熟悉的脸庞,那是阿鲁贝次大伯,杂货店的老板、吉力的岳父。 “啊?难道是卡路?”阿鲁贝次立刻认出了他,尽管他与六年前有许多不同,头发短了、高了、结实了,皮肤也黝黑了。 “是我,大伯!”卡路微微笑了。 “真是你?!”阿鲁贝次喜不自胜,拉上他的手,瞧了又瞧。 “你真的回来了?” 卡路点头。 “肩上的伤好了?” 卡路点头。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卡路点头,可是随即又摇摇头。 “我们也不好,查理可把我们给害惨了。税那么高,到处都要收保护费,看着不顺眼的他就让人抓起来,在牢里折磨个半死。我们哪里受得了啊。还好,还好,现在皓甲军来了……”说着阿鲁贝次拿出一章宣传单,“你看,说减负减税,自己做主啊。” 卡路笑了。阿鲁贝次看他笑了立刻又说:“不要笑啊,你去参军吧。要不是我已经过了六十,人家不要,我也要去参军了。对了,听说皓甲的首领也叫卡路!” 卡路不知该说什么好,阿鲁贝次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不管那么多吧,先到我家坐坐,欧琳生了个小男孩,现在四岁了,很可爱!” “不,不了!”卡路当然不能去,可是阿鲁贝次紧紧的拉住他,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哥!大家有事找你呢!”有人跑过来,将卡路拉到一旁。是河雷来了,他是带队巡夜到这里。卡路得以脱身,立刻跑开,一边跑一边对阿鲁贝次招手说:“大伯,我有事,改天再去看您。”说着已经没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哥?他有弟弟吗?”阿鲁贝次摸不着头脑,可不一会他反应过来了。刚才叫卡路哥的那个年轻人很面熟,像是那个前几天还在市集发表过慷慨激扬的动员演讲的皓甲将领。 …… 河雷和卡路走在幽暗的街道中,离中央城堡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似乎二人都不想立刻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河雷抬头望天,似乎在引诱卡路说话。卡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路。 “我们俩还真有点像兄弟。”河雷继续说。卡路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语。其实,除了都是蓝发蓝目外,他们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河雷也不理他继续说着,好像出了军营这个上司也成了朋友似的。 “您听说过蓝发人吗?” “没有!”卡路开口了,语气平淡,一听就知道他不想深究。可是河雷自顾自的说,也不管他原不愿意听下去。 “他们是来自紫风草原的特殊人种,是紫风草原上的六个贵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蓝发蓝目,就如我,还有……您……” 卡路沉默不置可否。 “传说这六个家族本来也不是蓝发蓝目的,就因为他们守护着魔神的封印,几百年了,就有了和魔神一样的蓝发蓝目。魔神和月神不同,是战神,是破坏之神。传说500年前蓝申开国就是借助了他的力量。”河雷像是对天说着,可是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了看卡路,发现卡路有些惊异的看他。可是很快,卡路笑了:“你想写小说?或者怕我没有战斗下去的动力?”说着他加快了脚步,“河老师,我不需要你的动员,而且你这说辞也太离谱了。” 河雷也笑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说:“将军,兰列斯已经在全国发布消息说月神回归了!” “什么?”卡路吃惊不小,停下步伐看向河雷。 …… 王都不仅传来月神回归的消息,而且传来蓝申军事会议的消息。传令兵找到卡路,将这些消息告诉他,而几个军团的主将已经在中央城堡的会议室里等着他。 卡路走进会议室时,将军们已经严阵以待。连科最先站起来说:“尤子翮还在王宫参加会议,而且他带过去的士兵和梅里塔的士兵不合,现在正是我们夺回威斯达的好机会。” “明天出征,谁的队伍可以集结起来?” 凌剑和连科同时站起来。 卡路看了看凌剑问:“你的伤不碍事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将军。” “好的,你带上第五军团跟我去威斯达。连科……”他转而对连科命令道,“兰列斯说月神回归了,你想办法收集有关这个月神的消息。” “是!” 将军们领了令,纷纷去做准备。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战争的暗流正在涌动。 1月5日,在军事会议结束后蓝申王宫举行了十分隆重的仪式,文武百官朝觐伟大的月神。 王宫的主殿外响起威严肃穆的乐声,风华绝代的月神索妮娅在蓝申国王的陪同下走过百官夹道的红地毯。他们走上台阶、走到主殿前,向众人招手。立刻台下颂扬声震天。 站在前排的东方将军尤子翮又一次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确,她的外貌与佐奈十分相像。只是,气质、神态相差太多。“她是佐奈吗?”尤子翮自问,没有人能给他***。 “还有点泱泱大国的样子嘛,谁能想到外面正战火连天呢?”月神小声自语。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吵杂的人声乐声中,与她并排的兰列斯没有听到她的话,对她说:“其实你不用浓妆艳抹,素雅一些更好看。”他的话惹来索妮娅的侧目。索妮娅不理他,抬起左手向众人再一次招手,表情温和慈祥。立刻下面又是一阵声浪。 兰列斯暗地里观察她的右手。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手……怎样?”说完看向百官,就像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说怎样?差点骨折!” 兰列斯心中一怔,看向她低垂的右臂,层层的镂空花边里隐隐约约是白色的绷带。的确,今天她一直低垂着右臂,任何事情都是左手去做。 “下次对我的使者客气点。不然我不饶你!”索妮娅低语,脸上满是笑容。 兰列斯气结,又很是心疼。只是高堂之上一切都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愿大神保佑我蓝申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到这个祈愿,索妮娅立刻大声说:“风调雨顺是我的事,但是国泰民安却是你们的国王和你们这些臣民的事!” …… 皓甲大军浩浩荡荡的疾速赶往威斯达。卡路骑白雪驰在队伍的前端。突然,白雪放慢了脚步,然后停下来。卡路弓着身捂住左肩。 凌剑见不妥,立刻驰上去,看到卡路脸色苍白,眉头微蹙,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将军,您怎么了!” 片刻之后,卡路缓过气来,眉头也放开了:“旧伤,好久没有发作了。” “这段时间您太累了。不然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不行,兵贵神速。你帮我叫河雷过来。”听到指令,凌剑立即去找河雷。 河雷策马过来,卡路给他吩咐了几句。他点头,很不客气的说:“正合我意。”接着才下马来正色行礼道,“河雷领命。绝不负将军厚望。” 说完向他自己的队伍驰去。 卡路神色缓和了些,对正向他走来的凌剑说:“我们要尽量避免直接的硬仗。”转而他问凌剑,“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威斯达,而不是连科吗?” “我操练过尤子翮的直属部队。” “对!不仅如此,你还是令蓝申军闻风丧胆的赤风山英雄。” …… 1月12日威斯达战役以一个滑稽的场面拉开了序幕。 早晨,巡城的士兵一走出城门就发现皑皑白雪中被图得五颜六色的城墙。接着这些士兵通知了自己的长官。城门里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出来上百个士兵,绕着城墙跑了一周,发现不知何时整个威斯达的城墙被写上了各种各样的标语。 “皓甲万岁!” “卡路将军万岁!” “兄弟们,回来吧,我们想你!” “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斗。” “浪子回头金不换!” 30万大军屯于城中,城墙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画了个一塌糊涂。城中的士兵一下慌了神。驻守的东军副将埃里克命守城的两万士兵出城,守护在城门口。 雪花飞舞,寒风凛凛,寂静的天地间突然响起了气壮山河的歌声――那是皓甲的军歌。城内城外的士兵中大多原是皓甲士兵,这支歌曾无数次激励着他们奋勇杀敌。听着它,士兵们感慨,凝神不语。 “要不是当时北军假扮我们袭营,威斯达也不会沦陷啊!”有士兵感叹。旁边的士兵立刻示意他小声点。可那前面的小兵却自语:“不知卡路将军现在怎样了?” 不远处的树林里飘出蓝底白边的旌旗。皑皑白雪中缓缓的走出黑压压的队伍。他们崇拜的将领身着蓝衣银甲骑着高大白马行在队伍最前面,他长剑出鞘,伟岸自信的缓缓而来。突然间,歌声嘎然而止,无声的天地却有大音嘘声的感觉。卡路矗立于数万兵马前,大风夹着雪花袭来却岿然不动,如若神明般庄严。 “卡路将军~!”威斯达城门的士兵们忍不住齐声高呼,就像看到世上最亲的人般丢盔弃甲的奔向卡路。 突然城墙上万箭齐发,下雨般落在城下的士兵身上。东军副将梅里塔唾弃:“尤子翮的这些人真是没骨气!”说着他一放手,又是一批箭雨落下。同时,威斯达的城门缓缓关上。城下的士兵愤怒了,杂乱无章的人群躲避箭雨,有的拔剑扑向正要关闭的城门,有的狂奔向皓甲军。 卡路率重甲骑兵赶来,为投奔的士兵挡下箭雨。接着皓甲军潮水般向城门涌去。 城门越开越大、越开越大。卡路已经冲到门边,眼看着潮水般的士兵即将把城门完全冲开。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毫无征兆的突然关上。甚至有几个士兵被拦腰夹在门上。刚好站到门前幸免于难的卡路看到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愕然…… 1月15日,黄昏,王宫。 “皓甲首领带军驻扎在威斯达城外,预计他们的兵力约30万。这两天里皓甲发动了两次攻城行动。攻势不猛,但是城中的东军士兵约损失10万。” 兰列斯震惊,诧异的看向汇报战况的国务大臣埃茄违里。 “攻势不猛?10万?” “皓甲用的大多是心理攻势,东军的原皓甲士兵,许多人主动弃守而降。” “尤子翮呢?他现在在哪里?”兰列斯气急,拍案而起。埃茄违里立刻说:“他在回威斯达的路上!” ……兰列斯冷静下来,对一旁的中央将军吩咐道:“瓦索将军,准备10万骑兵10万步兵,待命!”尤子翮不一定能顶得住卡路的攻势,明日如果战况没有进展他将让瓦索出援兵。 瓦索和其他将军走了,会议厅里只剩下兰列斯和埃茄违里。 “埃茄违里,这段时间对蓝申来说可能会很艰难。” “陛下,叛军不会动摇国本的。” “嗯!”兰列斯点头,继续说,“你身兼国务和军务两大重职太过劳累。我想给你找个副手。” 埃茄违里没有接话,看向国王。 “格洛斯怎样?卡连克洛重建和南方瘟疫都处理得很好。我想让他进王都来跟你学习。” 说到这里,埃茄违里明白了。国王觉得格洛斯外放历练已够,要进中央入职,为以后的担当大任做准备。 “好的,格洛斯会成大器的。”埃茄违里笑了,他也很喜欢格洛斯。“可是……”他正想说格洛斯现在回了卡连克洛,想问怎么安排他回王都。突然一名神官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到国王面前耳语几句。国王立刻神色慌张的起身随他出去,甚至顾不得和埃茄违里打声招呼。 兰列斯匆匆赶到月神宫。后殿的房间里,佐奈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我才几天没来,怎么就成这样了?”那日求婚不成之后兰列斯赌气没来,可是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佐奈就变得这样病弱不堪。 听到国王震怒的一声责问后,本就慌作一团宫女、神官、侍卫们稀里哗啦的跪成一片,瑟瑟发抖、冷汗直流。直到国王凌厉的眼神扫视大家第三圈的时候,那个叫安妮的宫女才壮着胆子匐在地上怯生生的回答道:“陛下,大神昨天就觉得不妥。今天她受不了就离开了,留下佐奈***。” “这个不负责任的索妮娅!”兰列斯压低声音埋怨道,接着依然气急问,“她离开之前说了什么?” …… “咚”的一声巨响,威斯达的城门关上了。索妮娅忧虑的睁开眼睛。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而且还伤害了人类。 “兰列斯,你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呢?”她在心里一边埋怨着,一边扶着扶手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离开椅子,又马上跌坐回原处。佐奈的身体太弱太弱,根本承受不了她使用这样的法力。 听到动静的安妮跑进来扶她。索妮娅吩咐她说:“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告诉外面的人不得到我的允许不要来打扰。” 可是,索妮娅试了许多方法都不能让这个身体快速恢复。仅仅能维持心脏的跳动,虚弱、头疼、心悸等种种不良症状却始终无法消除。“看来,真的不能管闲事。”说完这话,她离开这个虚弱的身体。而佐奈陷入昏迷。 …… “大神还说,让陛下好好照顾佐奈***,她过几天就回来。” “不负责任的索妮娅!”兰列斯压低声音恨恨的重复这句话。然***住佐奈冰冷的手。 神官拿药过来,那是索妮娅离开前吩咐他们准备的。安妮接过,走到佐奈身边,拿起勺准备喂药。兰列斯抢过来说:“下去,我来。” 身为国王,兰列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侍奉人的事情。好在安妮在一旁指点,他很快就能掌握要领,撬开佐奈的唇齿,将药喂下。可是昏迷的佐奈根本不能将药吞下,不一会全顺着嘴边流出来。这下安妮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兰列斯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慢慢喂她。对了,再准备点粥、羹,过一会拿过来。” 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兰列斯就靠坐在佐奈的床上,将佐奈抱起搂在怀里,小心的让佐奈的头靠在自己的右肩上,左手端起药碗,小小的含了一口,接着亲了下去。这种口对口办法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可是每一口都很费劲。一碗下来他已经满头是汗。 …… 尤子翮还没有回到威斯达,他的副将却犯了一个及其严重的错误。 那一天,皓甲军将威斯达团团围住。凌剑走到阵前,挥剑疾呼:“梅里塔,你下来。我们一决高下!” 这个高下是不用决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蓝申士兵眼里凌剑是赤风山恶魔,传言中那夜他手刃的人数已经从刚开始的几百一路攀升过万。 梅里塔的头缩进城楼里,他的直属将领里同样没有人敢去应战。情急之下,他命人将上千的威斯达平民赶到门外,作为血肉盾牌挡在皓甲军前。 皓甲军在威斯达驻军4年,士兵大多与威斯达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贫民们簇拥着走向皓甲军时,前阵士兵的刀垂下了。攻城的阵势步步后退。 处于中阵的卡路没有制止士兵的后退,反而收起手中的琦东剑对身旁的幕僚长说:“你留下来辅助凌剑。这一仗后,我要与连科的第四军团汇合去卡纳斯区域。”言下之意,这里交给凌剑他已经放心。 皓甲将军的镇定是有道理的。说起皓甲士兵与威斯达平民的渊源,尤子翮的直属部队还要亲近许多。 果然,被梅里塔的士兵押出城门的平民喧哗着,有人不少人向城楼这边挥手,哭喊。蹲在城楼上的一名弓箭手突然站起来,对着下面的人群悲呼:“爸爸~!”下面簇拥的人群中到底谁是他爸爸不得而知。可这年轻士兵的情绪迅速传染开来。城楼上、楼下、城内、城外士兵一片哗然,许多人挤上前去,目光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搜寻。有不少人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父母妻女,失控的丢下弓箭军刀要冲出城去。慌了神的梅里塔下令惩治违规的士兵。瞬间,刀光血影,几个挤在前面的士兵死于执法队的大刀下。这下,尤子翮直属部队的士兵被激怒了。城楼下一个步兵中队长振臂高呼:“梅里塔要杀我们的父母兄弟,难道我们坐视不管吗!”一声高呼下,无数愤怒的士兵举刀闯上城楼…… 城外,皓甲的攻城战没有打起来;城内,蓝申东军已经自己开战。 …… 那天起,兰列斯没有出过月神宫,佐奈的药和食物都由他亲自喂送。佐奈还在昏迷着,不仅如此还时常出现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住床单,一身一身的冷汗,口中呓语连绵。担心她安危的兰列斯一刻不离的守在身边。她痛苦时抱她在怀里。她平静时握着她的手说话。他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实在困了就靠着椅子或床头合上片刻眼。几天下来自己也面色苍白清瘦许多。 奏报像雪片一样飞来,在后殿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但是一向勤政的兰列斯却置若罔闻,就连想进来一见的津格和埃茄违里都被硬生生的挡在外面。 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七日。 这两天,佐奈有时会有些意识,如果这时候喂药或食物要轻松很多。 佐奈微微睁开一丝眼睛,碧绿的眼眸暗淡无光。兰列斯将她抱在怀里,安妮慢慢的给她喂药。 药喂完了,安妮掩门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佐奈的脸上。完美的轮廓中,她有一丝安静的笑容。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安静的和自己在一起。兰列斯无奈,可是即使这样,心中仍然觉得幸福。 “你帮我移植一株百合过来。”佐奈开口了,声音轻微、悠然。 “好!”兰列斯立刻答她。但是仔细观察,她没有清醒的迹象。这多半还是呓语。 “雾来了,我们一起去看。” “好!”兰列斯笑了,佐奈的心总算开了门缝。 “我去,他要找的是我……” …… 兰列斯不解,可是接下来的两个字将他打入冰冷的深渊。 从佐奈有着优美的弧度却毫无血色的嘴唇中飘出两个字:“卡路~” 兰列斯的理智还能维持自己轻轻的将佐奈放下,无声的走出房间。接着他看到几日不见的月神宫门,胸中郁结的无数悲愤都指望着冲出宫门后发泄一番。他加快步伐走出宫门,却发现夜幕白雪中站着许多人。这些人显然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刺骨寒风、飘落的大雪已经将他们塑造成座座冰雕。为首的埃茄违里和瓦索见到他的面,突然摇摇晃晃的跪下。双膝落到厚厚的雪上只有两声哑哑的声响。 “怎么了?”兰列斯愕然。 “威斯达失陷!东军副将被杀,尤子翮不知所踪。”埃茄违里沉痛不已,“另有一路皓甲军出现在卡纳斯区域,已占领卡纳斯行宫。” 如五雷轰顶,兰列斯克制不住,怒喝:“我不是派20万中央军增援威斯达了吗?怎么还这样不堪一击?” 听到这句话,跪着的埃茄违里和瓦索面面相觑。这几日威斯达连连传来不力的消息,他们早想禀报给国王。可是他们总是被毫无理由的挡在月神宫外,传进去的奏报也石沉大海。他们哪里又收到过增援威斯达的命令? “陛下,您是要我准备过20万精兵,可是……” 兰列斯现在才突然记起:他只是让瓦索备兵,而没有说用途,更没有下令出援。 天哪,他何时犯过如此可怕的错误? “难道我要因美废国吗?”他心痛,绝望的向天望去。天幕中一轮圆月衬着宫殿圆圆的屋顶。月光下是皑皑白雪,寂静、寒冷…… 此时他没有发现,在这群人里还有一位重臣――津格,他远远的望着国王,沉重的叹息。 尤子翮并没有不知所踪。他快马加鞭的从王都赶回威斯达时,刚好看到副将梅里塔被兵变的士兵斩下头颅。斩下他头颅的是个弓箭队长。他提着人头向城外招摇,城外士兵们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你们疯了!”尤子翮大喝。策马冲向城门。紧闭的城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蓝申东军和皓甲士兵。士兵们并排站着,并无争斗,甚至有些还搭着敌兵的肩哥俩好的看着城楼上的好戏。 “各自归队。”尤子翮冲上来,突然发觉自己没了立场的蓝申东军士兵纷纷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的阵营里。低下头,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将军。 皓甲士兵也立刻和蓝申兵划清界限。站回自己的队伍中,但是两军对站,根本毫无斗志。 凌剑策马上来,站到阵前。 “尤子翮!”他叫,手中的剑并没有出鞘。尤子翮见他,毫不留情的立刻挥剑冲杀上来。凌剑只好出剑应战。但是显而易见,单打独斗时,尤子翮不是凌剑的对手。而且凌剑还频频手下留情。观望的双方士兵都没有帮手。直到两位将军边打边行,渐渐出了视线。 “他们哥俩去叙旧了!”幕僚长河雷走上来。在场的许多士兵都知道凌剑和尤子翮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接着我们怎么办?”河雷笑了,两方的士兵也相视而笑。接着,河雷抬头大声喝道:“楼上的兄弟开门吧,我们带了不少的南方特产啊!” 城门开了。接着,城外的两方士兵欢笑着、搀扶着熙熙攘攘的走进城门。这哪里像攻城守城啊,那热闹亲热的场面简直就是迎接久违的亲人…… 历时十日的威斯达之战快快乐乐的落幕。蓝申这方因内斗死了约5万人。但是皓甲这方总共只损失了15个兵力。据证实有两人城门突然关上时遇难的,有两人是夜里爬墙刷标语时摔死的,另有10人死于迎接反正的战友时的冲撞和拥挤,对了,还有一人死于进入威斯达后与城民狂欢时的饮酒过量。 …… 越过山林,尤子翮已经完全应付不过来。这一剑他被凌剑给震下马来。他立刻起身摆好站姿,可是凌剑却将剑收回鞘中。 “你走吧,不要让卡路将军找到了!” 尤子翮一愣。 “你害将军不浅,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言毕,凌剑策马绝尘而去。 尤子翮垂下剑,看着曾经的兄弟的背影,看着远处已经沦陷的威斯达,看着那些跟着他背叛,又迅速反正的士兵,不禁茫然…… …… 得到威斯达沦陷消息后的第二天,兰列斯恢复了原貌,继续他勤政的英明君主的形象,立刻投出到纷繁复杂的政务之中,似乎已经忘了在月神宫里那仍然昏迷的未婚妻。下午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时,南方送来急报。塔延的政变镇压不下,安丽塔女王的势力愈演愈大,南方请求支援。 “你们说呢?”兰列斯看向在座的大臣和将军们。 “我们可以让亚瑟将军率北军支援!” “中央军也可以支援。不能让这些乱臣贼子逞了威风。” 在座的大有拍着胸脯保证必胜的请缨将军。兰列斯看向这些热血横流的主战派,不禁失望。这里没有人说出他的心声。如今,皓甲夺回威斯达区域,占领东南和东部的绝大部分地域,也阻隔蓝申北部和塔延之间的重要通道。北军支援必定困难重重。连年国库亏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定会让国内民不聊生。最重要的是,皓甲的势力扩张得太快――是的,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皓甲才是他最重要的敌人,是可以危及国本的敌人。他要把国力尽量留存下来对付皓甲。是的,他想放弃塔延。就让它独立吧,把军队撤回来对付皓甲。可是…… “瓦索将军,你的看法呢?”兰列斯看向瓦索,巴望着他能暗合自己的心意。 “塔延是先王打下的江山,是蓝申国土的一部分。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上丢了!”老将军义正词严,引得众人拥护。兰列斯失望,挥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兰列斯心情沉重的走出议政厅,昨夜他又是一夜无眠。这段时间睡眠缺得太多让他耳鸣头疼。这时,卡尔走上来。向他禀报说佐奈已经醒来,精神恢复了些。他只是淡淡的说声:“知道了!”然后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卡尔不解,想像中陛下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十分高兴的立刻和他一起去月神宫。怎么……卡尔远远不能理解此时兰列斯复杂的心情。 …… 兰列斯没用晚餐就睡下了,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两夜。第三天清晨他醒来时,宫女侍从们在他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的脸上看见了笑容。大家都深深的舒了口气。 早餐时卡尔过来了,告诉国王玫瑰园昨日已经改造完工。 “好啊!佐奈怎样了?索妮娅回来了吗?” “大神还没有出现。佐奈***已经可以下床了,只是比较虚弱。御医说已经无大碍,就是需要休养。” “这个索妮娅,把别人害得那么惨自己倒躲起来了。”兰列斯忿忿。接着他带上卡尔向月神宫行去。 …… 月神宫里还是那么肃穆冷静。后殿里佐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点点飘落的雪花。 见到兰列斯到来,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微微的笑容。当兰列斯命人给她披上厚厚的披风,抱起她走出月神宫时,她也顺从的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我送你一样东西!”兰列斯笑了,仿佛天地间从来没有任何不快。 “陛下,我自己能走!” 兰列斯没有理她,疾步而出。等到将他放下时已经到了花园。这个玫瑰园已经改名为百合园。茸茸的小雪中百万洁白的百合竞相开放,一阵微风吹来,拂起花瓣上的绒雪,掠起一阵清香。 他们立于花海中,似乎目之所及都是这洁白芬芳的精灵。佐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左、看向右,眼中有了泪光。兰列斯看到了,心中荡起愉快的涟漪。 “喜欢吗?” “啊?……”佐奈怔怔,随即说,“其实玫瑰也不错的啊!” ……兰列斯险些晕倒,如果让那些提着脑袋、战战兢兢、不休不眠的改造玫瑰园的园丁们听到这句话,估计都得哭死。 佐奈笑了,那笑容犹如皓月当空、清丽爽朗:“陛下啊,我还是更喜欢这个百合园。谢谢您!” “小姑娘,你在逗我啊!”兰列斯笑了,拉过佐奈,在她凝脂般的脸上捏了一下。 “陛下,你又欺负我!”没等佐奈再说下一句。兰列斯已经将她拉进怀里,打开自己的披风为她遮住风雪。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似乎能听到片片雪花落到花间的声音。百万百合在风中合摇曳,寂静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们二人。佐奈没有反抗,反而轻轻的贴近他的胸膛,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陛下,您这几天陪着我……有些时候我是知道的……” 佐奈肯定听到了,自己也能听到,兰列斯的心跳得很厉害。他体验着心中幸福的潮涌,默默想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失去威斯达,失去整个东军也是值得的。 佐奈手掌覆上他的左胸,突然问了一句:“伤还疼吗?”此话一出,佐奈自己都觉得纳闷。“好了,早就好了,”兰列斯全身就脖子上一道小小的伤痕,他又以为佐奈一语双关,接着说,“心也不疼了,刚刚好的。” “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不,别动。”佐奈靠紧他,声音很柔很小,“我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动一动就醒了。” 兰列斯不语,搂紧她。是啊,真像一场梦,可是谁更怕它醒来? …… 飞雪、风鸣、天地、百合。花海中依偎的二人忘却了其他人的存在,远远注视着他们的侍卫长已经热泪盈眶――他敬爱的王终于得到些许回报。 …… “小子,你的胸膛很温暖很宽厚啊!” “索妮娅,你不要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好不好?”兰列斯顿时气馁,无限美好的感觉都消失殆尽,“还有,你不要靠我那么近!” “可是我腿软,站不起来。”说着她干脆全身的倒在兰列斯身上。兰列斯脸红了,将她推开。 看到二人吵吵嚷嚷,显然国王身边的是索妮娅而不是佐奈。远处的侍卫长纳闷了:陛下到底喜欢的是佐奈还是在索妮娅呢?立刻,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龌龊。 …… 左肩的旧伤突然一阵刺疼,卡路瞬间散了神。就在须臾之间背后挨了敌方士兵一刀。盔甲之上军刀所过之处火花四溅。卡路脚下一晃摔下舢板,跌入刺骨的河水中。接着,他惊慌的在漂满尸体的水中扑腾了几下。看到他遇险的先锋队长本森立刻跳下河去。他想过去拉住卡路,不得要领的卡路却不停的挥手让他很难靠近。两人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在敌方士兵围攻多来之前站立起来。这时才发现此处的河水不过刚刚没到肩膀。 “将军,您还好吗?” “嗯!”本森发现卡路脸色苍白,眼中有从未见过的紧张。 原来将军不会游泳啊!本森心里发笑,在南部有三个千船舰队的皓甲首领原来是只旱鸭子。 卡路翻上舢板,看向河对岸久久不能攻破的红城城门。他举起琦东,命令道:“收兵!” …… 刚刚那一刀虽然有盔甲阻挡,因为刀锋刚好经过盔甲间隙,卡路还是受了点皮肉伤。退兵后大部队有条不紊的归营。卡路因为处理伤口留在了后面。 简单的包扎过后,他和医官行在队伍最后。在即将进营门前他看到不远处有个躲躲闪闪的身影。那是个少年,正在慌慌张张的看向这庞大的皓甲大营。 卡路下马来,向那少年走去。少年见他单独过来,突然变大胆了,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 “是你?怎么这幅打扮?”少年蓬头垢面,衣衫污浊。但是他满是污尘的脸上是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她是男扮女装,她是柳炎的妹妹柳青青。 这个15岁的女孩历尽磨难,千辛万苦终于见到卡路。顿时泪如泉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青青,你怎么了?好了,跟我进营再说。” “不!我不去,连科在里面!”青青突然激动起来,这个百合谷出来的单纯女孩一定受到天大的委屈才哭得如此痛心。 ……哭泣中青青的叙述断断续续。说到伤心之处她要哭上好一会儿。但是,她说得很清楚,卡路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卡路的脸色凝重了,当青青最后说道:“卡路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们作主。” 卡路缓缓点头:“我会调查清楚的!”其实只单单看青青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说谎。 “卡路哥哥,这明摆着的事实还用调查吗……”卡路不给她说完,叫卫兵通知本森过来。然后对本森吩咐几句,本森立刻单膝跪地领了命。 “青青,你先和本森队长回威斯达找凌剑。他会好好安置你。” “可是,卡路哥哥……” “青青,去威斯达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凌剑。你要相信我!”卡路说完向她点头。青青迟疑片刻,也缓缓点了点头。 …… 青青依依不舍的和本森走了,她一步三回头,眼睛里盈盈的委屈让卡路不忍对视……可是,皓甲军现在不能再有内部纷争了。 …… 夜里,卡路找来连科商量最近的战略调整。连科明确的说:卡纳斯区域的地方驻军太顽固。因为经常应付邻国的滋扰而锻炼得十分强悍。要完全占领这片蓝申最东部的地区皓甲军在此地现有的兵力是不够的,而且将是一个持久战。 桌上的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笔表明了皓甲和蓝申的管辖区和估计的兵力部署。卡路顿了顿终,于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们在卡纳斯区域付出得太多,这里不值得!” “啊?将军您是说……” “放弃卡纳斯区域,把兵力集中起来攻克富足的斯特丽区域!” 与聪明人说话可以省不少力。连科立刻知道卡路是想占领斯特丽后使得皓甲占领区成为相对独立的能自给自足的区域。 “可是,我们在卡纳斯战了那么久……” “对,如果我们占领卡纳斯就会有稳固的后方,但是这样代价太大。要敢于放弃,攻占斯特丽对我们有利得多。” 卡路笑了,自信的看向连科。可是连科却没有卡路这样的信心,斯特丽所处的蓝申北部名将云集。况且皓甲走到今天,队伍发展得如此迅速,大多得益于兰列斯登基后蓝申的天灾不断,许多人对他失去了信心。老实说相较与被上天诅咒的兰列斯,卡路的运气是好了点。可是这种好运能一直持续吗? 想到这些,连科立刻想到月神。 “对了,将军,我的人刚刚从王都回来……” “怎样?见到月神吗?” “虽然仅仅是远远的一面,但还是见到了。” 卡路期待着下面的话,可是连科的回答却没有太多信息量。 “银发美人!” 原来丑人各有各的丑法,美人却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是大神啊,难道她修炼万年还不能给自己一副美丽的面孔? 卡路嘲笑自己这莫名的希望。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呢?佐奈去世时卡纳斯行宫许多宫女和医官在场。皓甲占领卡纳斯行宫后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个消息。可是,还有谁能做月神使者呢?难道是二十多年前那位在王宫去世的前任使者――佐奈的阿姨,留下了遗孤?《月神族》还在他的手上,月神都能回归,那再找一位使者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可是……无论如何,他多么希望能再见佐奈一面啊! 可是……天上人间,他却再也不能笑容纯洁的站在最爱的人面前了。 …… 连科知道卡路心中的苦楚才能敏感的捕捉到他眼中的落寞。连科不语,低下头去正要收起地图。这时,卡路突然问了一句:“连科,你认为是城池重要还是将领重要?” “一将难求,将军,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卡路深深的失望:原来连科都是知道的,他对柳炎所做的并不是愚蠢的失误。 片刻,卡路站起来给连科随便道了别走出营帐。经历五天持续的战斗,连科已经非常疲惫。眼看卡路走出,他一趴在桌上就立刻进入梦乡。 雪化了,明媚的春光透过月神宫彩色的玻璃照入,五彩缤纷。 王宫是个能很早知道春天的地方。就在近在咫尺的月神门口,花坛里的花已经竞相开放。突兀的树枝头一夜春风里就发出一树嫩绿的细叶。 每天中午,兰列斯都会抽出时间过来月神宫一会儿。他已经与索妮娅达成约定,每天中午让佐奈和他共进午餐。兰列斯还没有正式对佐奈说今年10月1日大婚的事情。但是内务大臣已经早早领到准备大婚的命令。只是,兰列斯偶尔问起时他总是闪烁其词。实际上准备工作也进展得十分缓慢。兰列斯深究起来,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过时间还早,兰列斯倒也不及。 …… 又到了令人期待的午餐时间。兰列斯带上卡尔,愉快的向月神宫走去。路上,他发现卡尔神色沮丧,脸上有一大块红肿的印子。 “又失败了?”兰列斯问。 “没,算是成功了。我已经把大神的黑裙子都偷出来了。可是,后来我又去月神宫时,她突然给了我一脚!”卡尔险些哭出来。他这个王宫中出名的高手,国王的侍卫队长,竟然被索妮娅一脚踢出宫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更要命的是,当时安妮也在场。 兰列斯笑了:“给你记一功。再也不用看她穿黑色的真是太好了。那么难看的颜色,索妮娅竟然乐此不疲!” …… 佐奈打开衣柜,一眼之下里面只有两个颜色的衣服裙子――红色和黑色。月神几乎只穿黑色的衣裙,而国王喜欢红色,他送过来的都是红色。在这一堆红黑相间的华丽衣衫里,只有一件式样简单的淡紫色长裙,显得十分突出。只是这裙子太薄,现在还不是穿的季节。 安妮走进来了,对她说玄罗来看她。她立刻欢呼起来,催促着安妮请玄罗进来。 …… 午餐时间,月神宫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甚至有几个小宫女从厨房追打出来,玩起投掷游戏。得知国王突然过来,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恭敬的站到两旁。兰列斯走进来,拣起那两个小宫女的投掷武器――***的“石头”,他无奈的笑了。这原本应该是蛋糕的东西肯定是佐奈的杰作。 “不是跟她说过这些事情不用她动手吗?”兰列斯自语。想起佐奈第一次请他吃亲手做的蛋糕时的场景,他还心有余悸。当他看到佐奈笑盈盈的拿出亲手制作的食物时,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幸福得想要飞起来。可是……唉,终于吃完一个以后,那个痛苦的劲比得知威斯达沦陷还要难受。反正以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吃了。 …… 宫女们为他推开后殿房间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愣住了。见到国王如此反应,卡尔立刻凑上前来,可是还没等他弯腰凑到门边,国王已经照他脸上就是一脚。疼得他哇哇大叫。原来,伟大的月神正和玄罗把酒笑谈,而她,还是穿着黑色银花的长裙。 …… “这么说你这次是专程来找我的?”月神对玄罗说。 玄罗点头,他仍是那样眼睛微暇,话语幽幽:“大神,您还是早些跟陛下说吧!” “看他这段时间挺开心的,我也……啊,兰列斯你来了,脸色怎么那么差,”他们看到兰列斯了,“好了好了,我把你的佐奈给你!”说着就是一阵白烟出壳。连玄罗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反应之快。 …… 春风中的百合清丽脱俗,园丁们识趣的退下,百合园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兰列斯将佐奈拉到怀里,脸上尽是温柔,与平时处理政务时的威严判若两人:“我想今年10月1日举行大婚,你说我们结婚时索妮娅会不会出来捣乱呢?” “啊?”兰列斯突然说起婚事佐奈有些木然,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和他结婚啊。佐奈看向他温柔黝黑的眸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没有幸福的感觉,却有些凄楚。 看到佐奈如此表现,兰列斯有些失望,他看向佐奈躲闪的眼睛。心中的不悦正在升级…… “陛下!”传令兵急冲冲的跑来,性急的年轻人没等国王开口立刻禀报,“匪首卡路召集各军团主将回威斯达。另外,东方将军尤子翮被俘。”他一口气说了几个在佐奈面前需要忌讳的名称。 ……天地一片寂静。传令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但却看到国王看向他的目光显露杀机。对,自己不该闯入国王的花园,可是……可是……这是急报啊。 兰列斯再看向佐奈,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常的表情。 “你去把此时报告给内务大臣。”传令兵得到命令如获大赦,立马一溜烟的跑出花园。 “陛下,您先去忙吧!” “我等会儿去处理。刚才我说的事情……” “可能大神真会出来捣乱呢!”佐奈笑了。兰列斯也笑着说:“那我给她几瓶好酒,让她去休息一段时间。” 佐奈对结婚的事情不置可否,而兰列斯却认为她已经答应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