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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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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5-22 08:23
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前些天,菜九聊发少年狂,草得一小段子《千古忽悠鸿门宴》,在网上到处乱贴,感觉超爽。但在发狂发颠的同时,就难免与认真无缘。因此上菜九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丢人现眼地自己把那顶最不认真的中国人的帽子公然戴上了头。好在菜鸟不怕丢人,现在就将菜九的不认真检点一番。
有人以为菜九拙作是下战书,而下战书的对象,不应该是专家教授老师们,而应该是那个沽名钓誉之说。正是因为有此一说,那些教案上的说法才顺理成章了。作为最不认真的中国人,菜九当然也说错话,比如“那个劫匪一样的项羽不是让他们嘲笑了几百几千年吗”,就是一句错话,嘲笑的时间实则只有几十年。项羽不杀沛公,确实让那些拥项贬刘的人感叹了几百几千年,看来范增的同党为数不少。尽管如此,他们也被有识之士奚落了几千几百年,以致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留下来。至于那个沽名钓誉之说,在几百几千年的感叹中只存在了五六十年,算是一个后来居上的说法。而此说一冒出来,即压倒一切,使得那些一向被奚落者倒成了有先见之明者。沽名钓誉之说出自当代顶级诗人笔下,当年诗人写歪诗时有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诗人也不一定是学问家,但到了顶极就不好说了。到了这个境界,就对也是对,错还是对。因为他成了一切学问的仲裁者,自然举国上下以他的是非为是非。一般来说,诗句主要是用来凑成诗篇的,至于说对还是说错,并没有太严谨的考虑,更何况诗人写出此诗后感觉非常不满意。据说都是因为田家英多事,从废纸篓里将此诗抢救出来,如若不然,则可以肯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说了。所以,好事者历来不乏其人,好事而不落好也在情理之中。就如菜九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跟好事者没什么两样,因此,除了要做好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还要准备如此这般不停地为知今是而昨非地来检讨谢罪。
项羽生前就有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评价,而司马迁则给出了“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的评价。到了沽名钓誉之说新鲜出炉后,便压倒一切,其他所有的评价趋于沉寂。于是乎,不仅仅是鸿门宴,乃至于项羽的成败、项羽的总体评价,都以沽名钓誉之说为纲,其余都是目。于是乎,从来不是问题的鸿门宴史实也成了问题,从来不是问题的项羽成败也成了问题。为什么压倒一切了,还会成问题?无非不是纲还硬要作纲,统不住还硬要统,让人觉得矛盾、不好解释,所以费了无数口舌,浪费无数笔墨纸张,耽误了好几代人,还在看不到尽头地争吵着,沽名钓誉之说也还在雷打不动、莫名其妙地为纲着、统治着。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把原本不是问题的事都搞成了问题的情况一点都不稀奇,比如怎么种田,怎么吃饭,要不要消灭麻雀,不一而足。相对而言,鸿门宴只是那个时代不应该成问题而成了问题之最微不足道者。对于其他问题,菜九可能讲不好,也没有义务讲。而鸿门宴一事,菜九知之甚详,既然司马迁他老人家不方便出来讲,作为司马迁的走狗,菜九责无旁贷。
为什么沽名钓誉之说统不住?无非是与事实不合,因为鸿门宴的一切实在与沽名钓誉之说拉不上关系。鸿门宴不是个沽名钓誉的场合,也不含沽名钓誉的因素。难道不杀人就是沽名钓誉,这是什么混帐逻辑。杀人是要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的,如果刘邦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当然该杀。如果仅仅是因为刘邦可能影响天下之权而杀他,就太无耻了。刘邦灭秦有功,为什么要杀,难道妨碍项羽称雄天下就该死?那么,生活中许多人挡了我们的路,是不是都该杀了?难道我们没杀那些校长科长局长部长,是在沽名钓誉?看来那些个校长科长局长部长现在能好端端地活着,还真得感谢人们想沽名钓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确实要山呼沽名钓誉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为什么没人喊万岁呢?显然是因为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说,因为别人妨碍了我们,并不是杀人的理由。以此为由头而杀人,太不正常了。因为我们大体上都很正常,所以我们没去杀人。既然我们都没去杀人,为什么偏要项羽去杀?既然我们不是沽名钓誉,为什么项羽就是?可能有人会说啦,我们用不着杀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但为什么偏要认定项羽不杀人事情就搞不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杀人总是不对的,即使因不杀人而丢了天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当然,以此为由头而杀人的事也并非罕见,时下确实发生了副局长雇佣杀手杀局长,局长怕副局长取代自己而雇佣杀手杀了副局长,结果呢,除了被绳之以法外,还让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鸿门宴是怎么一回事呢。菜九杂七杂八写过一些,题目附在后面,看官们自己去找可也。简单地说,在鸿门宴之前,刘邦是可以如约王关中的,而鸿门宴之后,刘邦的这个权利没了。就如同比尔*盖茨在一场饭局之后就变成李嘉诚了,资产大大缩水了。这说明鸿门宴不是像我们今看到的这么简单,其中是有交易的。这个交易就是刘邦在项羽的威迫下出让了王关中的权利,其资产也是大大缩水了。又关沽名钓誉什么事?鸿门宴前后刘邦确实经历了一个从死到生的轮回。当他拒绝诸侯入关时,就有了把秦政权屯积的财富据为己有的嫌疑,于是犯了众怒,大家要合力把他干掉也可以理解。但到了他愿意把一切都拿出来重新发落时,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如果项羽一心想做皇帝,按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所说把刘邦杀了,可能会出现两种局面:一是因杀猴儆鸡,其余诸侯王诸侯将更加听命于项羽,天下从此太平;一是那些诸侯王诸侯将看项羽连立了大功的自己的战友与结义兄长都能杀,担心自己的脑袋也随时会保不住,便一齐拔出刀来,上前把项羽剁成肉泥。菜九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刘的功劳大,实力强,与项羽的关系又特别铁,尚且被杀,项羽的刀杀到其他人头上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没杀刘邦,项羽又被戴上了头脑简单、愚蠢的帽子。以至于现今的白胡子,花白胡子,没有胡子,乃至于乳臭未干的人都在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家伙。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须知,古往今来可能还没有人比得上项羽聪明,司马迁说其“才气过人”是有事实根据的。项羽刚出道时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此前学书学剑学兵法都弄了个浅尝辄止,就这样还是当世诗词第一,武功第一,兵法第一,统率群雄打平天下。最后全天下的聪明人联起手来才把他玩死,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哪里谈得上搞定天下哟。可以肯定地说,所有以为项羽愚蠢的人,其聪明程度都比项羽不知差了多少个数量级。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人都指责项羽蠢。其可笑程度就好比李昌镐不小心输了一场棋,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让自己上去也能把石佛掀翻在地一样。
在沽名钓誉说的主导下,自然而然把项羽听信项伯“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的话,从而打消了杀刘邦的念头,当成了没有远见。但项伯所言确为实情。大家为什么要灭秦,就在于秦无道,而刘邦先行入关灭秦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在刘邦愿意完全服从的情况下,杀刘就是大不义大无道,就是樊哙所说的亡秦之续,因杀刘而众叛亲离的后果是可以预期的。而这个连项羽都不愿意干的事,在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看来觉得无所谓。啧啧啧啧,说他们误人子弟都是轻的,是污人子弟喽。我们当今社会的道德沦丧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专家教授老师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哟。
沽名钓誉说不仅牵涉到对鸿门宴的定性,甚至一直延续到对刘胜项败的评价,因此用不着另费一番手脚,就在这里也顺便把那些个通行评价横扫一通。在对项羽的评价中,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项羽逆历史潮流,开历史倒车搞分封。菜九不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如果当时不分封怎么办,更没看出天下英雄反秦就是为了让项羽当大一统的皇帝,而他偏偏不愿意当。像这类没影子的事,最好不要胡乱意淫。当时的情况是,秦政权把天下人都搞得不爽,大家群起而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给灭了,灭秦以后怎么办,只能是走着瞧。谁要是想当皇帝搞大一统,恐怕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会答应。当然,如果让我们那些懂得历史唯物主义的专家教授去和那些诸侯王诸侯将忽悠,说些诸如历史潮流、天下大势、时代规律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起作用,可惜他们不在场。不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场面,如果项羽召集各路诸侯开会,要当什么大一统的皇帝,可能会出现两个结果:一是按专家教授的如意算盘,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欢天喜地地将兵马交出,回家享受项氏的太平;一是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拔出刀来,一拥而上把项羽剁成肉泥。从项羽没有被剁成肉泥这一点来看,至少说明他的举措没有大错。而我们的专家教授根本没有被剁成肉泥的危险,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俗话所说的“站着说话腰不痛”大概指的就是这类情况。如果他们在场并面临被剁成肉泥的危险,我们的专家教授何等聪明精明,肯定会乖巧而识时务地把这些正确无比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束之高阁、提也不提了。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4-9 11: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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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5-22 08:29
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在菜九看来,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有一大特点,就是说起来头头是道,滴水不漏,非常全面,想不服也不行。但一到面对具体问题,就七扯八拉、指鹿为马,搞得驴头不对马嘴,不着边际。项羽没杀刘邦失败了,如果杀了刘邦还是失败,到了我们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里还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或者说不该杀啊,或者说没学主体思想啊,总是有话说。其实,菜九也是喝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的奶长大的,但感觉味道极差,一想起来就泛恶心。即以最负盛名的历史唯物主义史学家翦伯赞为例,他在评论刘邦灭秦时,把这个过程说得比旅游还轻松;又把楚怀王之死说成是罪有应得。如果翦某没看过史记就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他看过史记,就是在满嘴喷粪。大概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本身就是被一些不严肃的人给忽悠出来的东西,所以那个圈子里的大人物说话没边没沿、惹人耻笑也属正常。既然这个圈子里的招牌人物就这副德行,这个所谓的史观最好到一边歇菜去吧。曾经一度,菜九一看到有人拿历史唯物主义来忽悠人,就想上去抽狗日的。后来渐渐明白,这些人也是受害者,被历史唯物主义忽悠得脑筋不好用了,弄得菜九不如。
菜九孤陋寡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唯心主义历史观,如果有的话,在菜九心目中,这个应该歇菜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可能给所谓的唯心主义史观提鞋都不配。当然,如果那个唯心主义史观也是这么不上路子的话,他们就加在一起也不配给司马迁他老人家提鞋了。
因为有沽名钓誉一说,也因为有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在胡乱忽悠,菜九以为对鸿门宴及项羽的主流评价是一个错案,既然是错案,当然要还原其本来面目,这就免不了会得罪一大批人。于是就用得上白牛兄所说的话:“可见翻案不得一部分人的人心呀,可见走资派还在走呀,可见两个凡是还是凡是呀,可见宜粗不宜精还在粗呀。”由此不禁恍然,吹得天花乱坠的沽名钓誉一说不过是两个凡是道上的边角料,只是此说原本差一点被弃置,称其为废纸蒌里的两个凡是可矣。当然,较之寻常意义上的两个凡是,此又等而下之矣。由此想到,菜九又说了错话,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们既不是范增的同党,也没拿范增的钱,不过是搞了个等而下之的两个凡是而已。御用文人历来有之,但那些人至少是在做本职工作,他们卖力地宣扬御主张,鼓吹御思想,多少还能讨个御欢心、博个御青睐什么的。而为废纸蒌里的见解自觉或不自觉地搞两个凡是,能得到什么,可能只有天知道。纵然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凡是着,在忽悠着,在误人误己并快乐着,这又算是哪一出哟。进一步想到,之所以菜九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是因为两个凡是——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套用伟大领袖的话来说,两个凡是也分正确的两个凡是与不正确的两个凡是;不正确的两个凡是当然不能坚持,正确的两个凡是不坚持不得了,正确的为什么不坚持。
至少菜九以为,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就是正确的那种。君不见,两千多年了,人们还在学司马迁的书,而且要继续学下去;而众所周知的两个凡是则早已成了过街老鼠,为人不齿。因此,对司马迁其书其学还应该再增加两个凡是,即凡是撇开司马迁的说法另搞一套的作法,不是浅薄无知,就是痴人说梦;凡是对司马迁结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不是信口雌黄,就是没事找抽。这不,本来错误的两个凡是,与菜九的两个凡是,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大家各自凡是着并快乐着,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在于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动不动就要来忽悠司马迁他老人家。比如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常常故作大度地说什么“不应要求作者(司马迁)像今天这样具备历史唯物主义观点”。 这一来就把司马迁的走狗变成疯狗了,虽千万人吾咬也,既然咬了,就索性咬得面目无光、斯文扫地。杜甫诗曰: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王杨卢骆尚且不能轻薄,对司马迁说三道四被咬了抽了,也是应有之义。
关于鸿门宴,司马迁他老人家没有评论,而对刘项胜败是有评论的,项羽之败是“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为什么败了,无非是不让刘邦王关中,自己也不称王关中,而是回到楚地,真是损人不利己,贪天功为己有,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磁器活,能过头了,所以失败。就事论事,非常明白,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历史潮流之类的劳什子。刘邦的胜利则是“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高祖本纪》)。“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秦楚之际月表序》)。为什么胜了,这一通话司马迁说得文绉绉的,现在人可能不得要领,如果让黄健翔老弟来喊一嗓子,可能全世界都懂了:
刘邦同志立功了,刘邦同志立功了!不给项羽任何的机会。他可以提早谢幕了!伟大的刘邦同志!他继承了正道领袖的光荣传统。尧舜禹汤、周文王、孔夫子这些伟大先驱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刘邦同志一个人他代表了中华儒学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本来这个段子可以就此结束了。可能有人会问啦,既然项羽杀不杀人都不讨好,那么项羽究竟应该怎么办?因此,画蛇添足的功夫还是省不掉的。菜九以为,项羽既然不能杀刘邦,就应该对他好一点,不该剥夺刘邦王关中的权利,硬生生搞出个对立面来;也不应该出头主持分封,他上面还有楚怀王嘛。项羽击秦有大功,分封时自己的那一块绝对不会小的。而他自己主持分封,又把自己的这一块搞得特别大,占到全国的四分之一还多。分银子还会有人骂娘,何况你自己给自己多分了。于是,嫌分少了的,没分到的,一齐冲着你来,又如何能招架得住。如果你不出头分,最后保住自己的那一块还是没问题的。以项羽之才,他不去打人,人家就该谢天谢地了,又有谁敢动他的脑筋。老子说,夫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项羽的问题出在争字上,想当皇帝,因时局不允许,便退而求其次当霸王,搞渐进式的大一统。最后驾驭不了局面,兵败身死。
既然两个凡是还在继续,鸿门宴问题的纠缠也将继续,下期预告《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的粉丝》、《鸿门宴教案完全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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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漫卷云舒 于 2007-5-23 22: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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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的文章,看得我都有点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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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待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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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太小啦,看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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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太小.属于小气之人,不让咱看明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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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5-24 08:28
古史杂识之 千古谁识《鸿门宴》
《项羽本纪》是《史记》之最为精彩的篇章,而其中的《鸿门宴》一节尤以刻画传神脍炙人口。由于此后楚汉相争,项不敌刘,使后人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即项羽因妇人之仁,且欲沽名钓誉,从而在鸿门宴上失去了一举结果日后最大政治对手刘邦的最佳机会。但这种貌似有理的识断只是基于刘项争斗的结局而言,并不符合事发当时的局势,其将复杂事物简单化的倾向显而易见。若充分考虑到刘项关系的背景及当时错综复杂的形势,我们就会对项羽放弃这种“机会”另眼相待。笔者以为,鸿门宴为刘项交锋的第一回合,时局背景极其复杂,其杀气的炽盛与平息均与刘项关系密切相关。如果就事论事,就大局而言,在刘邦服输的情况下,项杀刘毫无必要;就理智而言,楚军深入敌国,项不杀刘,不为失策;就感情而言,项不杀刘,不能算矫情;就未来前景而言,项羽已有对策,不杀刘不能看作放虎归山。
一、 刘、项关系的基点及冲突之深意
刘、项同为楚军将领,在项梁任统帅期间,两人曾有并肩作战的经历。他们曾一同攻秦于城阳、濮阳、定陶、雍丘、陈留等地,协同作战期间,两军将士之间彼此都很熟悉,刘、项的融洽关系也由此而奠定。项梁败死后,刘、项相约退保彭城,拱卫楚都。在这种重大战略决策关头,两人进退一致,足见相互间非常默契。按刘邦的说法,他与项羽有兄弟之约,[1]时间应该是在两人退保彭城之后,也只有在这个短暂时期,两人才有机会相聚在楚怀王心的朝中。之后不久,两人就分别踏上灭秦之路,直到鸿门宴时才重新见面。由于两军经常合作,刘、项对对方的部属大概也不陌生。鸿门事件就是由刘邦部下曹无伤的密报而引发,曹与项或原本认识。而在日后的楚汉战争中,刘邦溃败,眼看就要被楚将丁公活捉,情急之下,刘邦开口讨饶,丁公也就放刘邦一条生路。[2]项羽失势后,楚军将领包括项氏族人成批投奔刘邦,靠的正是这种彼此捻熟的老关系。刘项间的上述渊源是广为人知的,但两人间另有一要害关系恐怕容易被忽略,即刘邦是从秦嘉、景驹部投靠项梁的,靠着项氏的兵源支持才得以羽毛丰满,终成气候。[3]到鸿门事发时,虽然这段早期经历已成为历史,但在实力声望都远远超出乃叔的项羽心目中,这种早期形成的关系基调已在无形中决定了刘项关系的未来形式。而鸿门宴的发生与结局,基本上就是这种基调的偏离与回归过程。
鸿门宴之前,项羽已发布命令,要剿灭刘邦。从表象上看,是曹无伤搬弄是非,说刘邦欲王关中。殊不知这正是项羽的一块心病。按楚怀王心“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灭秦号令,[4]刘邦确实有在关中称王的权利,而这正是项羽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不能容忍的事实。项羽率领楚军精锐在黄河以北降服了秦军野战主力,令天下诸侯归心。鸿门事发时,项羽集楚国上将军及诸侯上将军于一身,而身为楚将的刘邦也名正言顺地归其领导。如果让旧秦的关中之地这个最大的战利品如约落入刘邦之手,就意味着项羽的战功要大打折扣,意味着项羽的宏图大志(详见后文)要成为泡影。对此,项羽显然不会甘心。在与秦军决战前,项羽杀了惧敌畏战的楚上将军宋义,自命为假上将军。当时他的部下都说:“立楚国者,将军家也。”[5]此话正中项羽心态。日后,分封天下时,项羽声称:“怀王者,我家项梁所立耳。”[6]完全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作为项氏利益的当然代理人,项羽决不会听任靠项氏发迹的刘邦称王关中。所以,他一听曹无伤的告密,便勃然动怒,下令“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7]其实质是,刘邦当时的地位及行事方式已大大偏离了刘对项的从属关系。在这种前提下,刘项之间原本存在的战友情份及融洽关系都挽救不了冲突的爆发。
面对项羽行将动武的危急局面,刘邦也猛然醒悟到自己与项氏之间存在着的微妙关系。在他托项伯转告项羽的言辞中,就有“臣之不敢倍德也”[8]之辞,似指这种深层关系。可见这种关系确实存在,刘项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在双方力量对比不变的情况下,项羽发出了要求遵从历史的信号,刘邦除了屈服之外,别无选择。站在项羽的立场,因为刘邦听懂了项羽的信号并遵从之,刘项关系算是基本理顺。在此前提下,再谈杀掉刘邦,则既非项羽所愿,也为情势不容。
二、 形势转换及刘邦的对策
刘邦的屈服非常明智,他与项羽力量悬殊过大,而且刘邦的“王关中”企图确实犯了众怒。军事解决了章邯部后,项羽统率的诸侯联军已将关中视为囊中之物。刘邦先取关中对联军的这种良好自我感觉无疑是一场毁灭性打击。如刘邦不肯将关中之地拱手相让,联军上下将同仇敌忾,必灭刘而后甘。这就是鸿门宴之前的联军心态及刘邦的处境。
曹无伤的告密并非凭空捏造。楚怀王心的号令天下皆知,刘邦入主咸阳后,又将怀王之令告布秦人,以安民心。不仅如此,刘邦还企图独占关中,他派出兵将扼守函谷关,阻止诸侯军队进入,然后又招募秦人从军,使其军力从破武关前的数万人,增至十万人,企图以力抗拒诸侯。[9]到了项羽击破函谷关,兵临城下欲以武力解决时,刘邦才不得不收敛起王关中之心,唯求自保。看来怀王的许诺及秦关的险阻都保不住已到手的果实,甚至生命都大有可虞,只有刘邦的机变才能救他自己。
至于项羽要以武力解决“王关中”问题,刘邦也并非如司马迁所说直到项伯欲救张良时才知道。函谷关被破,项刘两军冲突在即的势态就出现了。曹无伤卖主求荣之举即表明了刘邦阵营中的惶急之象。军力悬殊使刘邦看不到一点胜机,恰好项伯的到来给刘邦带来了希望。刘邦的机变也由此得以施展。刘邦的第一个步骤是笼络项伯,约为姻亲,以期其卖力为己开脱。仅靠口头转达是不够的,还得写一通书信才显得郑重。在交兵在即的当口,也只有项伯这样为项羽亲近的人才能完成这种使命。刘邦这步棋非常见功,项伯确实为刘邦作出了巨大贡献:首先是在鸿门宴上以身蔽翼刘邦,阻止项庄行刺;其次,在分封时为刘邦多争取到一郡之地;[10]最后,还阻止了项羽杀害刘父的企图。[11]
刘项隔阂既成,就决非第三者从中斡旋所能化解,必须要刘邦亲自当面解释才能补救。于是,就上演了震烁古今的鸿门宴。
因刘邦欲王关中而派军扼守函谷关,项、刘两军之间便含有了较深的敌意。为了化解两军的对立情绪,也为求自保,刘邦亲临项羽军中解释,尽管充满危险,却也是不得而己。当此之际,刘邦的全部依靠便是早先的战友情份。有关刘邦在鸿门宴上的言辞,司马迁只记载了一句开场白,辞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郄。”仅寥寥数语,但非常厉害。这段话首先照顾到战友情谊,次及战略分工,再及无意立下大功,终及不详其名的小人“离奸”事实。战友情份原本存在,毋庸置疑,引发二人对立的乃是刘邦先行入关的新局面。对此,刘邦仅用战略分工及无意中建功便将自己已遭猜忌之处全部撇清。有此一说,项羽便或多或少能容忍刘邦得头功之事。鸿门宴上,刘邦绝不会只说这一句话,其余未见于史的言论,多半是亟言其对项氏的忠诚,以期平息项羽心中的杀机。须知,项羽对刘邦立头功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刘邦的重新效忠,就表明了要把名义上受其领有的关中之地拿出来供项羽发落。项羽兵不血刃就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如再要对刘邦动武,就显得无理之极,且在政治上得不偿失。
前面说过,在刘邦欲将关中据为己有的前提下,视关中为囊中之物的项羽联军自然会同仇敌忾与刘邦争夺胜利果实。一旦刘邦自愿放弃本应该归其享有的权利,则联军的斗志也必然会松懈。历史没有交待刘邦曾向诸侯军晓谕已决定放弃关中权利之事,但两军近在咫尺,又相互捻熟,刘邦要行游说也是极方便的事,且这种可能性极大。从历史的有关记载中或可看出刘邦这样做的蛛丝马迹。如樊哙在鸿门宴上责备项羽的话与刘邦对项伯之言及项伯开说项羽之辞如出一辙即可为证。樊哙说:“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13]刘邦曰:“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14]樊哙说:“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15]刘邦曰:“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16]樊哙说:“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17]项伯曰:“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18]上述言辞明显地掩盖了刘邦欲王关中拒诸侯入内的事实,又如此一致地义正辞严,显得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显然是事先对好口径的缘故。而这些用在项羽面前洗刷刘邦的言辞,也完全可以拿到联军中广为传布,以正视听。项伯可能已经为刘邦这样做了,刘邦也可以派出部下到联军中宣传,甚至随刘邦赴宴的百余随从也可在项羽军营内大肆宣扬。一旦这种对刘邦的洗刷在项羽部队中扩散开来,那么,无论是对刘邦部动武,还是对刘邦本人动武,都不能得到联军甚至楚军的全力支持。这种前景,刘邦知道,项羽也知道。因此,樊哙所说“大王今日至,听小人之言,与沛公有隙,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19]的前景,确实令项羽慎重对待杀刘问题。道义上的压力决非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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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史杂识之 千古谁识《鸿门宴》
三、 项羽的立场及其对策
由于刘邦拱让了关中之地的主宰权,项羽所面临的形势已产生了根本性变化。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剿灭刘邦已不再是项羽的当务之急。根据项羽日后的行动推断,此时项羽有两大宏愿,其一为灭秦社稷宗室以泄愤,其二为总揽天下之权。任何事情,包括对刘邦的处置在内,都应以不妨害此两事为度。项羽“才气过人”,[20]他自然知道刘邦的不同凡响之处。经过鸿门宴前的诸般风波,兼之项羽已动过杀机,刘项关系已不可能和好如初,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放眼当时,可以对项羽未来统治模式构成威胁的,也只有刘邦一人。如以此为意的话,确实应该按范增的策划,将刘邦杀了干净。但杀刘是有代价的。后人根据刘项相争的最后结局,或者对此代价视而不见,作为当事人项羽则无法不正视这种代价的沉重存在。此代价即为,由杀刘引发的关中大乱。此话绝非危言耸听。须知,秦亡之后,天下的两支精锐为由刘邦和项羽分别统领的楚军。虽然项部更加强大,但刘部也是百战之师,其实力不容低估。若杀了刘邦,其部众群龙无首,竟尔屈服,关中固然不会乱。一旦刘部不肯就范,以武力相抗,则局面不易收拾。楚军内讧一起,旧秦民众或许会重新集结在秦国宗室的周围,与诸侯军队周旋到底。秦民训练有素,又已归顺了刘邦,刘邦遇害势必使秦人更畏惧项氏的暴虐将加诸己,其将作殊死抗争,亦在情理之中。大乱一起,无论是灭秦宗室还是总揽天下之权,都将成为泡影。这种风险,项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尝试。所以,项羽很爽快地接受了刘邦的归顺。而这与当初欲剿灭刘邦竟毫不矛盾。道理很简单,刘邦不归顺,则灭秦宗室及总揽天下之权均无从着手。至此不难看出,项羽欲灭刘邦也罢,欲纳刘邦也罢,其目的都是为了完成两大宏愿,绝不允许节外生枝。何况刘邦的归顺,使得刘项关系与项羽心目中的固有模式相一致,在这个前提下,也使项羽愿意保持与刘邦的战友情谊。
尽管项羽据情据理已决定不杀刘邦,但他对刘邦的怨气还是有的。其根源在于刘邦抢得了灭秦的头功,即使刘邦拱让出关中的主宰权,这种怨气仍然存在。日后项羽废止了楚怀王心的主约权,其底蕴即为怀王的战略部署使项羽后天下约。[21]这种局面的产生,项羽自己或许应负一定责任。秦军投降时,刘邦尚未攻入旧秦,若项羽毫不懈怠,未必会落到刘邦后面破秦。更有甚者,从项羽取得军事优势到秦军归降,时间长达半年之久。[22]如果项羽加紧进军,恐怕更要先于刘邦灭秦。但项羽没有自责之心,即便有懊悔之情,也转化为迁怒于人。当然,到刘邦屈服之后,项羽的怨气表现得有所克制。而鸿门宴上,项羽对范增做出的杀刘邦的暗示默然不应,而对项庄别有用心的舞剑也听之任之,这些都可视作为项羽既如愿以偿又怨气逼人的矛盾心态的具体表现。由于项羽当时已无诛刘邦之心,所以他才能容忍樊哙的无礼冲撞。综合项羽的言行变化,是否可以这样说,刘邦在鸿门宴上的处境只是有惊无险。后人将此结局归咎于项羽的沽名钓誉或许还有几分道理,但指责项羽错过了解决日后政敌的良机则是误会了历史。若项羽有心杀刘邦,鸿门宴并非唯一的机会。准确地说,从鸿门宴起到分封后诸侯归封,其间长达4一5月之久,[23]关中之地始终受项羽控制,他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除掉刘邦。因此,在鸿门宴上,项羽失去的不是诛刘良机,而是失去了诛刘之心。总括起来,刘、项二人在鸿门宴上各得其所:项羽如愿以偿,刘邦得到不再绝望的处境。只是刘邦吃亏了一点。
至于沽名钓誉一说,也不能极尽项羽的当时心态,项羽灭秦宗室殆尽,烧秦宫,废怀王之约,甩开怀王自行分封,皆率性而为,又何曾见其作声名之想。其行事如此,是否会在刘邦问题上以声名为虑,值得怀疑。依笔者之见,项羽对刘邦始终存有戒心,之所以不将其除去,不外三种因素在起作用。第一,刘项原本相得,且有兄弟之约。第二,项伯为刘邦说情,项羽总得给这个面子。第三(也许最为重要),项羽自以为已有消除刘邦这个隐患的万全之策——他想通过分封来规划刘邦的未来。早在接受章邯投降时,项羽就封章邯为雍王。雍即秦之代称。项羽此举似乎已在防范可能有人要在他之前入关灭秦。分封时,项羽仍保留章邯的雍王称号,并将旧秦一分为三,分给秦国三降将,以示自己无染指关中之心。这种做法有前例可循:周武王灭殷,即将旧殷之地仍封给纣王之子武庚禄父,以期以旧人治旧地,起安抚之功。项羽以“巴蜀亦关中地”[24]封刘邦为汉王。此举即虚遵了怀王之约,也照顾到战功及兄弟之约,又将刘邦遣至偏远不致为害,可谓一举三得。
项羽的这一举措可以称得起“用心良苦”,且十分恶毒。巴蜀乃旧秦流放犯人及其亲属之地,其开化程度较低,自古以来其被视为化外之地,而为包括楚人在内的中原各国所蔑视。刘邦部之中坚均为楚人,让其入居巴蜀,不仅习俗上不适应,心理上也必拒斥之。项羽有言:“富贵不归故乡,如绣衣夜行,谁知之者。”[25]此话虽非定是项羽的肺腑之言,但也是人之常情,刘邦部众为灭秦而出生入死,胜利后却领受了去偏远之邦的官爵,显然会人心不安。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刘邦归封的路上,就发生了部将大批逃亡现象。此情况的出现或为项羽事先已能料定,而这又促使刘邦提早发难,则为项羽始料未及。在封锁刘邦可能的东归之路方面,项羽除安排秦三降将王关中之外,又在汉中以东依次封亲楚的赵将申阳为河南王、楚柱国共敖为临江王、楚将吴芮为衡山王、楚将黥布为九江王,自西向东对刘邦层层设防。此防线最终没有起到拦截作用,则非其所能逆料。
总而言之,在鸿门宴这一回合交锋中,项羽并非像世人心目中那样是个中了刘邦缓兵之计的行为幼稚的莽汉。在如何处置刘邦及如何处理未来局面方面,项羽所作所为也都是竭尽心力了。在处理与刘邦关系问题上,其心思之周密,似与刘邦在伯仲之间,丝毫不比刘邦高尚或光明磊落。但不论刘项如何勾心斗角,都无法抹杀两者间曾有过的亲密关系。即便到了双方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之际,这种关系仍在左右双方的行为,以至于双方尽可能不做得太绝。最终,取得胜利的刘邦在安葬了项羽之后,居然还为之举哀,洒泪而去,[26]足见两人的早先交情绝非泛泛。那么,在极端复杂的局势面前,项羽不杀刘邦是否应认作为失策,其***当不难发见。以上识论当否,还望有识予以指正。
[1][5][7][8][11][12][13][14][15][16][17][18][20][21][24][25][26] 参见《项羽本纪》
[2]参见《季布栾列传》
[3][4][6][9]参见《高祖本纪》
[10]参见《留侯世家》
[19]参见《樊郦滕灌列传》
[22] [23]参见《秦楚之际月表》
(旧题《刘项关系与〈鸿门宴〉结局识论》载《淮海文汇》1997年4期)
附秦楚之际称臣考
对于《鸿门宴》刘邦对项羽称臣一事,今人常常会误解为刘邦在项羽面前行君臣之礼,实属时代语言隔阂造成的误会。《史记会注考证》引顾炎武的说法颇能纠正这种认识,顾氏说:“汉初人对人多称臣,乃战国之余习。《史记·高祖纪》吕公曰,臣少好相人。……天下已定,则稍在差等,而臣之称惟施之诸侯王。故韩信过樊将军哙,哙趋拜送迎,曰,大王乃肯临臣。至文景以后,则此风渐衰。”的确,在秦楚之际称臣之事多见,即以《史记》中的各类非专对帝王称臣的记载,还能找出一些,就很能证明顾氏所言不差。如赵高对李斯称臣(《李斯列传》);范阳人蒯通说范阳令时自称臣,说武臣时又自称臣(《张耳陈余列传》);陈余与张耳辩难时亦自称臣,客说张耳夺陈余军权亦自称臣(《张耳陈余列传》);彭越起事前,对泽间少年亦自称臣(《魏豹彭越列传》);宋义对项梁称臣,对高陵君显又自称臣(《项羽本纪》;鸿门宴时张良对刘邦、项伯俱称臣,樊哙对张良亦称臣(《项羽本纪》);随何说黥布前,对淮南之太宰亦自称臣(《黥布列传》);韩信破赵后,部将对其称臣;李左车被俘后,对韩信自称臣(《淮阴侯列传》);郦生说沛公自称臣,陈留令拒绝以城下沛公,对郦生亦自称臣(《郦生陆贾列传》);刘敬欲见高祖,对虞将军亦自称臣(《刘敬叔孙通列传》。凡此种种,表明称臣确系当时习惯,不得专门视之为自卑求容。其称呼固然以卑对尊使用较多,尊对卑有此称呼亦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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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5-24 20:38
写的不错。很有思想。就是废话太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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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谁识曹无伤
作者:菜九段 提交日期:2007-5-8 16:41:00 ??千古谁识曹无伤
作为历史公案的鸿门宴,其始其终都与一个人物挂上了号,这个人就是曹无伤。给人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刚刚出场就立即谢幕的人物、却让历史永远地记住了他。后世甚至以为,因为曹无伤才有鸿门宴。菜九以为,可能更接近历史真实的是,无论有没有曹无伤,都会有鸿门宴。
除曹无伤外,刘邦所部的左司马尚有三人,他们是蓼侯孔藂,费侯陈贺,斥丘侯唐厉。但一提到左司马,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曹无伤。比如,沛公初起兵时斩秦泗川守壮的功臣就是左司马,《高祖本纪》记此事曰:“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索隐》引颜师古云:“得,司马之名。非也。按後云左司马曹无伤,自此已下,更不见替易处,盖是左司马无伤得泗川守壮而杀之耳。”这一来二去,就将这一桩大功落实在了曹无伤的名下。只是这种认定不是没有争议的,《史记会注考证》引周寿昌曰:“沛公此时左司马尚有孔聚、陈贺、唐厉、不止曹无伤一人。《功臣表》可证。”但菜九以为,这个功劳可能还真应该归之于曹无伤。因为另几人是汉之功臣,如果是他们中某人所为,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只保留官职而不提姓名。可能的原因是曹无伤已成了罪人,不便提。而击杀秦郡守之功又是反秦战事之最可称道者,不容没去,故有此种记载方式。当然,记不住人的姓名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考虑到沛公部此时刚刚起兵,部队的建制尚属草创,是否有官衔名号还很成问题,此官职极有可能是日后追记的。
非常奇怪的是,考查追随刘邦起兵的几个亲信: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周绁的早期官职,竟与司马之职无一丝一毫的联系。司马之职更像是楚制,而刘邦部沿用的官职更多的是参照了秦制。比如樊哙、曹参等人均是由七大夫而五大夫,继而为执帛或执圭,再没见司马之职。菜九以为,此职或者非刘邦主干部队的官职,更可能先为刘邦的兄弟部队吕泽部所专有,因为吕泽所部用楚制更多。司马官职可能不低,灌婴击楚最后一战的功劳薄上还特意记了“降左右司马各一人”,说明此官职的重要。有鉴于此,曹无伤至少是个立有战功的人,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参加过秋收起义及万里长征的老红军。像这样一个追随刘邦或吕泽反秦出生入死的人,到了两军对峙的节骨眼上,怎么会暗中向项羽一方去搬弄是非呢。现在有些教案将曹无伤说成是项羽在刘邦阵营中的内应,这个看法不对。刘项两军长时期联手作战,曹项原本认识也很正常。此时曹只是主动投靠,是否为项氏接纳尚属未知数,又如何内应得起来。何况,曹无伤所说并不是什么重大机密,与其说是通风报信,不如说是政治表态。其所作所为更像是为自己留个后路。为什么会是这样?自从项羽破关而入,两军的态势敌意甚浓,项强刘弱,一目了然,所有的人都清楚打起来会是什么结果。不仅是刘邦,其所部稍有头脑的将领也能判断出局势的危急,曹无伤的告密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像曹无伤这样经过浴血奋战数年立有大功的人,此时有安享胜利成果的心理状态也很正常。而一旦重新开战,享受胜利的前景就会完全泡汤。当然,如果能站在胜利者一方,则又将另当别论。曹无伤所为,就有点向下一个胜利者投靠的倾向。也就是说,曹无伤做了两军将打起来的准备,而根本没想到两军有可能打不起来。一旦打不起来,曹氏所为将为两边所不容。所以古人说,祸莫大于欲利,岂空言哉。
曹无伤传递的情报内容是:“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此言不得完全视之为进谗,而应当作具有某种可信程度的史料。曹无伤通风报信的内容,从几个方面刺激了项羽。刘想王关中,尽管他有这个权利,但这是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的。人性中有一特点,即看高自己的努力,看低他人的努力。在项羽及联军看来,他们在黄河以北消灭了秦军野战军主力就是盖世奇功,他们就理应享有对战利品的最大支配权。如果让刘邦如约王关中,就表明项羽的功劳要大打折扣,何况秦政权的金银财宝还都让刘邦霸占了。这口气是项羽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在项羽的灭秦计划中,应该将秦宗室斩尽杀绝,他显然也不想让秦王子婴活下来。因此,刘邦立子婴为相一事,也为项羽所不能容忍。其实无论有没有曹无伤的密报,项羽都不会让刘邦王关中的野心得逞,只是有了这个密报,加大了项羽打击的决心与打击准备力度。刘邦方面所遇到的尴尬是,曹无伤之进言完全属实。刘邦的打算并非隐蔽,其所部将领对此应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曹无伤大小也是个官,完全有可能知道刘邦的真实意图。
刘邦的护身符是怀王之约,只是这个约定此时也不能保证其权利的落实。应该说怀王之约是在灭秦形势非常渺茫的情况下作出的,而这个约定本身也有模糊之处。比如王关中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是旧秦的全部地盘,还是其核心数郡。秦政权的财富怎么处理也没有明确交代,不过也不好明确交代,只能是走着瞧。谁也没有想到形势发展得如此迅速,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灭秦目标居然一下子实现了,并出现了超强的项羽及诸侯军事集团,使得原本就不容易执行的约定更难落实了。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刘邦决心武力维权之举,接着有了项羽决心武力毁约之举。而刘邦情知不敌,为求自保,决意拱让王关中的权利,就等于把怀王之约搁置了起来。这一来,也等于把处理灭秦后局面的难题交给了项羽处理。曹无伤因料想不到刘项之间完全有化解的余地而作出的告密之举,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得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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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谁识曹无伤
鸿门宴就是项羽处理这个局面的第一回合。在鸿门宴上,刘邦肯定提出了自己利益的底线,即只要巴蜀两块地方,其他由项羽发落。这个内容没有被记载下来,是从常理上推测出来的。因为无论是刘邦对项伯所说的话,还是在鸿门宴上对项羽所说的话,都没有什么涉及利益交换的实质内容。而缺少了这些内容,就很难设想项羽盛起的杀心如何能平息,也很难设想刘邦如何敢只带百余人深入项羽的龙潭虎穴。因此,刘邦的表态应该是在其动身前往项营之前就作出了,时间应该是与项伯的会谈。因为也只有这样,项伯才能保证刘邦在项营的安全,才会敦促刘邦第二天早一点来。如果项伯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刘的安全,又岂能促刘早点送死呢。有关刘前往项营一事,项伯所用之词为谢(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为谢罪谢过之意。谢什么过与罪呢?就是刘邦派人把住了函谷关不让诸侯联军进入一事。刘邦率先灭秦夺了头功,犯了众人之嫉,又派兵阻函谷关不让联军进入,犯了众人之怒。这样的失误是要受惩罚的,因此在两军火并在即的当下,就不是仅仅口头上表示承认错误就能解决的,一定要拱让出某种利益。比如刘邦就会拱让出王关中的权利。接下来的问题是,你不王关中,让谁来王啊?你不王关中,又该如何安置你啊?先不谈后两个问题如何解决,只要刘邦向项羽当面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要打要杀之类的事就绝不能容许其发生。至于项庄舞剑一事,菜九以为属于节外生枝,并非出于项羽本意,是老糊涂范增在帮倒忙。对项羽而言,一切OK,又何必再干蠢事,成为亡秦之续呢。尽管刘邦是项羽日后称霸天下的心腹之患,但在那个时候杀刘的风险之大也是可以预期的。一旦杀刘造成刘部及项羽部属或者诸侯军队的不服,出现的大乱,非项羽所能控制。何况两人原本相交甚笃,至于在一方愿意让步的情况下把事情做绝吗。项羽的这些盘算与顾虑,曹无伤是不可能算到的,因此他的悲惨下场是不可避免的。
鸿门宴上刘项之间只对了一句话,仅仅这一句对话,项羽就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据《项羽本纪》:刘邦天一亮就带了百馀随从至鸿门见项王,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经过推敲,我们就会发现,刘邦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但却含含糊糊得非常有效用。他在这个时刻绝对不会有任何指责项羽的意思,其出发点是解释与自责。他是来谢罪的,在这个时刻他只能自责,话里自责的内容,是指自己听信了小人之言而闭关不让诸侯入内一事。当然,刘邦所说的小人也含双关,不仅是自己听了小人的话,就是项羽准备大动干戈,也并非出于本意,而是由不相干的人在其中起了作用。换言之,刘邦不仅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也把原本应该由项羽承担的那份责任给开脱了。应该说在原本要起的冲突中,刘项二人都犯了错,刘犯的是小家子气的错,项犯的是绝情的错。而刘邦则把所有的错承担了下来,一下子就在境界上高出项羽。刘邦所言虽然仅寥寥数语,却起到了解开项羽的心结、并使自己脱困的作用,这就是刘邦的厉害之处。这段话首先就提到的两人并肩作战情景,自然会让项羽的思绪回到艰苦作战的年代,从而念及两人原本存在的战友情谊;次及战略分工,也有战争时期两人相互配合默契的情分在其中;再及无意立下大功,表明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完全是运气好;终及不详其名的小人尽出馊主意,让原本关系非常好的两兄弟产生矛盾。这番虚虚实实的话,基本上覆盖了项羽复杂的心理状态——战胜的豪情、立了大功的自负、失去灭秦机会的懊恼、拥有空前实力的狂妄、准备对兄弟动粗的自责心理,林林总总,在这里都受到照应。确实,对秦作战是最为艰苦卓绝的事,无数先烈壮志未酬、饮恨而终。而他们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胜利,这个战友情份正是弥足珍贵的。有了刘邦的这番表白,再加上没被记载下来的利益交换,项羽肯定也动了真感情,觉得自己之前准备消灭刘邦的冲动太过分了,他也作了自责,他的话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即“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过来搬弄是非,我又怎么会想起来要做如此绝情的事。” 这样的回答固然有项羽把刘邦的话给听岔了的因素,但更多的是,项羽已知道刘邦决意归顺的底,便觉得先前准备火并一事太过绝情,也做了自责。不自责也不合适,本来嘛,人家只是想把住胜利果实,怕别人来抢;你可是一下子就要抢走一切,还要要人家的命。后者的错显然比前者要大,且不可挽回。只是这个自责的后果,是将曹无伤当了垫脚石,让自己下得台阶来。后人以为,项羽如此轻率地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实为一大损失。但此时项羽已完全知道刘邦彻底让步的底线,便没有必要与刘邦闹翻。既然不打算撕破脸,此时将曹无伤抛出来,正好可以减轻自己道义上的压力,让自己下得台阶来。曹无伤是你刘邦的人,让你自己去杀好了,与项羽无关,根本谈不上什么损失。确实,在不打算与刘邦撕破脸的情况下,曹无伤的死活对项羽来说根本无所谓。我们不妨想象一下项羽当时的心态,可能听了项伯的转达,及看到刘邦恭敬地来访,项羽一下子觉得自己此前做得太过了,脸上有点下不来。是呀,人家也是千辛万苦,一刀一***拼出来的功劳,让自己省了不少劲。而自己情况不明,就准备一步做绝,真到了那一步,情何以堪。在这个面子上下不来的时候,有个现成的曹无伤,不把他拖下水分担一点岂不愚蠢之至。所以项羽对刘邦的答话,就有很大的为自己开脱的成分。在化解危机方面,这哥俩的处事方式非常相似,自责+委过于人。细分析一下,刘邦的意思是,这事是我的不对,都怪那些不懂事的小人尽出馊主意,造成现在兄弟失和,我有责任哪。刘邦这么一坦白,项羽也说了,我做得也不好,不过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说事,我也不会这么做啊。看来这两个人是要维持关系的,全是外人在捣鬼。是啊,原来两人关系很好,都结拜为兄弟了,怎么居然发展到都准备火并了。噢,原来是曹无伤这小子使得坏。所以项羽供出曹无伤很正常,而将曹无伤通风报信一节瞒过不说,才不合情理,毕竟在这万分尴尬的局面下,当局者都要过关嘛。刘邦过关的办法是放低身段,低声下气,出让利益;项羽显然不能如此丢份。怎么办,把曹无伤拿过来搪塞,得其所哉。
刘邦回到军中立即杀了曹无伤一事,与其说是除奸,但更多的是撒气。因为无论曹无伤是否通风报信,只要刘想王关中,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结果还是当不成,有没有曹无伤,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两样。但一下子亲手把差不多吃下肚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刘邦这个心里啊,怎一个痛字了得。这个曹无伤的死于非命,实实在在是自找的。司马迁引用古人的话说是“祸莫大于欲利”,那么,这个曹无伤之死就是欲求利的结果。如果仅仅是想活命,双方打起来临阵投降也可以活下来嘛。其通风报信的目的,无非是想在事后从项羽阵营为自己谋个有利地位。谁知刘项两家之间的疙瘩并非解不开,而一旦战云消散,水落曹出,不死何之。
当然,有些事不到最后是看不出结果的。如同***股票,哪个人不是经过百般思索、反复比较权衡,认定百分之九十九会看涨,才会持有,但事与愿违的情况多了去了,欲益反损、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我们自己就经历过或身边就不时发生,但这是生活的严酷性所决定的,谁也没有办法。只可惜了曹无伤这个老革命,为了过上理想中的好日子,将一生名节押在了刘项必火并一事上,不仅是送了老命,而且其反秦的功劳就此一笔勾销。因此,也用不着说曹无伤是什么内奸,他不过是个财迷心窍、自以为精明的人,只不过是人算不过天,到头来却栽在自己手上,死都死得没名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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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史杂识之 皇帝的家谱
菜九读《史记》成痴,也不知不觉接受了司马迁的主张,以为但凡立了大功的人,其后世或者不会默默无闻。按这个逻辑,像司马迁本人及李广家族因蒙受了不小的屈辱,其后世就没有理由不发达起来。在李广家族,自有李唐皇室自承为其后人,而司马迁的后人就无声无息。菜九对此心有不甘,决心从皇帝的家谱中找到有利于菜九痴迷的证据。本来古代正史就被后世诮为帝王之家谱嘛。或者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从司马氏皇室及李氏皇室的家谱从看出若干破绽。
先来看看司马皇室的家谱。《晋书·宣帝纪》将世系一直上溯到秦末汉初司马卬,其曰:宣皇帝讳懿,字仲达,河内温县孝敬里人,姓司马氏。其先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为夏官祝融。历唐、虞、夏、商,世序其职。及周,以夏官为司马。其后程伯休父,周宣王时,以世官克平徐方,锡以官族,因而为氏。楚汉间,司马卬为赵将,与诸侯伐秦。秦亡,立为殷王,都河内。汉以其地为郡,子孙遂家焉。自司马卬八世,生征西将军钧,字叔平。钧生豫章太守量,字公度。量生颍川太守隽,隽生京兆尹防,字建公。帝即防之第二子也。
而在《三国志·魏志》司马懿之兄司马朗的传记里,仅仅说了个河内温人也。裴松之注引司马彪序传曰:朗祖父隽字符异……父防,字建公。司马彪本人就是司马懿的侄子,他就没有把司马氏的族谱上溯到《晋书》提到的那么远。而与司马懿是同时代人的陈寿,也没提到过司马氏有如此显赫的祖先,那么,这个显赫祖先说法显然是后出的。大概司马氏后人觉得自家的皇帝之位是从曹氏手中不那么光彩地夺得,面子上不那么好看,为了强调自己的高贵血统,就把家谱上溯到司马卬。但比较一下司马迁的《太史公自序》,就可以看出,两者的一脉相承之处。在司马迁的笔下,重黎及程伯休甫都是提到的,但后者的情况就与司马皇室的说法有异,司马迁说程伯休甫在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然后分为在卫在赵在秦的三支,司马迁本人是从在秦一支延续下来的,而司马卬这一支则是从在赵一支延续下来的。但司马皇室的家谱没说的那么详细,从其续家谱的出现距司马迁数百年时间跨度来看,多半是抄袭了司马迁的家谱。于是问题来了,其上溯到司马卬或为冒认,或为有所讳,或者兼而有之。说其冒认,是因为其没讲清楚是从司马卬以下哪一支衍生而来,因为据《汉书·高帝纪》的说法,司马卬死得不明不白,其是否有子嗣传下来就很可疑。如果有子嗣传下来,又是其哪一子,没交代,看来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说不清。司马迁序家谱,自司马错而下,总能还出几个名字;而皇室的家谱,司马卬上面光秃秃,下面也是光秃秃,到了八世后才突然冒出了个司马钧,这个连司马彪都没有提到的记录,其可信程度如何不言而喻。可以这样说,只有被司马迁提到的人才出现在皇室的家谱中,而司马迁没提到的人,皇室家谱也还不出来,这就摆明了是照抄太史公的家谱。
联想到司马迁所说的“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自古而耻之”的说法,会不会因为司马皇族与司马迁有什么瓜葛,觉得没什么面子,有意略去这一节不说,而将家谱挂靠到司马卬那一支名下?联系到李唐皇室的作法,这种可能是有的。从司马昌到司马迁传了四代也不过百年的光景,而从司马卬传到所谓的司马钧仅仅八代就传了三百年,好象不那么谐调。司马迁有外孙杨恽,其有女儿是肯定的,没有司马迁儿子的记载,但《汉书·司马迁传》称王莽时封司马迁之后为史通子,则其族香火未息也是可以肯定的。按司马迁家族的传承速度,从司马迁往下两百年,则有传八世的可能。这样的推测可能过于大胆了,但如果两者没有一点关系,司马皇族抄司马迁的家谱干什么?总不能因为所谓的司马卬家并没有家谱传下来,就只好到司马迁那里去抄。而真要抄的话,至少前面应该抄抄对,却偏偏抄个错的,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其家谱是刻意做出来的。所以菜九总存了这样一个念头,即司马皇室的家谱是冒认司马卬为祖先,他们甚至可能就是司马迁的后人。这个连史学大家、司马皇室后人司马光都没议过的问题可能太匪夷所思了,但至少可能对一半,即《晋书》的提法不可信。
说来也怪,李唐皇室的家谱也是出自《晋书》。在《晋书》卷八十七《凉武昭王李玄盛传》是这样记载的:武昭王讳暠,字玄盛,小字长生,陇西成纪人,姓李氏,汉前将军广之十六世孙也。广曾祖仲翔,汉初为将军,讨叛羌于素昌,素昌即狄道也,众寡不敌,死之。仲翔子伯考奔丧,因葬于狄道之东川,遂家焉。世为西州右姓。
但《史记》所记的李氏家谱不是这样的。那么,这个记载可靠程度如何,写史者或出于某种造假目的而未考虑到情理的严密性,但不妨让我们这些心怀疑虑者替他们扳扳指头算计一下。司马迁记李广之先为秦将李信,即抓燕太子丹的那个人。李广本人于汉孝文帝十四年从军。在此之前,汉立国刘邦十二年减五得七年,惠帝七年,吕太后八年,至孝文帝十四年,共三十六年。李广的曾祖似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下第四代成年名将。考《史》《汉》二书,那个时期似无与西方作战的历史记载。这个曾祖仲翔的来历就有点莫名其妙了。须知,司马迁本人与李广一家三代关系都好,他是李广或李敢的老部下,李广与其子李敢都做过郎中令,司马迁在成年前应该在宫中为郎,李陵的父亲李当户,也在宫中服役,应该与司马迁照过面。他们的家谱,应该以司马迁所说为准。至于其它人的话,要么是胡说八道,要么是别有用心。
那么,是不是李唐与李广没有任何关系,菜九也不这么看。菜九以为他是故意把水搅浑,以扰乱视听。因为李唐皇室已将他们的祖先上溯到老子李耳,如果李广与他毫无关系,他用不着生拉硬套这层关系,授人以柄,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太有关系,且有难言之隐。比如,他就没有说自己是李广的哪一支所传就很令人起疑。由此联想到李太白叙家世,称其隋末一支,窜入碎叶云云,故意语焉不详,原因是有难言之隐。比如有人指认李白是唐初玄武门事变死难的李建成或李元吉之后,因在李世民后人当权的时代,这个身份还是不暴露为好,所以才这么说。而李唐皇室的难言之隐,可能是与李陵有关。李陵的作战下场与《晋书》家谱中的曾祖相类。而且李广有三个儿子都有名有姓,为什么到了李唐皇室这里,就连有名有姓的记录也弃之不顾,这就奇了。司马皇室抄《史记》的家谱,连司马卬子孙的姓名也还不出来,是因为司马迁没说过,他们也不便生造。而李广三子李当户、李椒、李敢清清楚楚,完全可以说得更明白透彻。为什么不说,大概认为不便说。如果是李椒、李敢,就没什么需要回避的,而如果是李当户,则其后为李陵,就有点不好说了。为什么不好说?原来司马迁在《李将军列传》中说,自李陵一家被汉朝廷屠灭后,“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居门下者皆用以为耻”。或许这个引以为耻的情形延续了很长时间,所以李唐皇室发达以后,可能就不愿意提那些容易引起人们不快联想的旧事,所以就将他们奉为老祖宗李广的家谱都改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晋书》是唐太宗时由房玄龄等人主持修撰的,唐太宗李世民亲自审了一点稿,没准就是李世民授意房氏做了手脚。早年菜九看过一篇文章说胡有九种,其中有一种称之为李陵胡。说明李陵留在汉地的家小被灭绝后,其在匈奴所繁衍之子子孙孙蔚为大观。而李陵在匈奴所娶托跋氏所生子,即北魏太武帝之祖先。当年崔浩将拓跋皇族血脉上续到李陵,被唐人刘知己斥为无稽之谈,但刘知己的说法亦不足以服众。如网友独孤如愿于2004?10?15?1:52:57在天涯社区的煮酒论史栏目里称:“刘盼遂的三篇《李唐为蕃姓考》和王桐龄的《杨隋李唐先世系统考》,经过一再论证,认定李氏出自拓跋族。其主要理由是:一,据释彦悰《唐护法沙门法琳别传》记载,李氏自言高祖李渊七世祖为西凉武昭王李暠,唐僧人法琳曾冒丧生之险,当着李世民的面加以驳斥:‘琳闻拓跋达阇,唐言李氏,陛下之李,斯即其苗,非柱下陇西之流也。’认为李氏是拓跋达阇的苗裔,自称陇西大族李氏之后,实属假冒。显然,法琳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决不敢口出狂言。”照这个说法,李唐一脉出自胡地、出自拓跋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法琳斥李氏与李广无关的说法也站不住脚,毕竟拓跋氏与李陵有这样那样的牵连。
最后的看法是,司马皇室与李唐皇室的不实家谱都是在《晋书》中搞出来的。按说李唐不应该替司马皇室遮掩,但为什么两个明显站不住脚的家谱都留存了下来,这确实是个费解的谜。
回到菜九的初衷上来,还可以引用清人陈其元《庸闲斋笔记》卷八《李广遗裔之蕃昌》作结。其曰:“司马迁与李陵善。陵生降,堕其家声。故《史记》于其祖李广之有功不侯,三致意焉。后人遂以广杀降致族灭之报。其实广之十六世孙暠,在晋,霸有秦凉。及薨,国人谥曰武昭王。又七世,至唐高祖,遂有天下,子孙相传三百年,国祚与汉相等。陵之子孙,至唐为黠斯称可汗,君于漠北,亦垂百年。是广遗裔之蓖盛昌炽,远胜卫、霍。杜甫诗,李广无功缘数奇。奇于生前,而昌于身后。广固无遗憾。迁亦不必代抱不平矣。” 倘事情真如上文所料中,则菜九也无须抱不平矣。题外话是,司马迁一生,大概就是在李陵问题上没说老实话,他说自己与李陵没什么关系,其实不然。他与李家三代有如此渊源,又印象如此之好,怎么会不偏袒李陵呢。只是他的倾向在当时是允许的,就是没有想到由此得罪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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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7-18 16:44
伟大领袖评点李昌镐这只老虎落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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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提交者:菜九段 加贴在 猫眼看人 凯迪网络
一只老虎落了单,而且是失了威风的虎。而爪牙锐利的狼倒有五只。虎落平阳,狼们那个高兴啊,真是没的说。不过狼的高兴尽管溢于言表,但相对还是比较含蓄的。但狼的粉丝们以及与狼们关系较近的媒体就真的来劲了。还等不及狼虎会战的开始,就嚷嚷着结束老虎时代,并推出各种老虎肉的烹饪方法。各级的论证会更是层出不穷,在大家看来,这头虎的资格本身就有待重新界定,因为这头虎的雄风早已不再,被那些新长成的虎打得威风扫地,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病猫。既然那些厉害得多的虎都被狼们收拾掉了,一只病猫应该不在话下。在这一出打虎上山戏里,谁来干掉这只虎,它会不会死得很难看,这些话题也引发了不少热烈的讨论。
闲谈误事,空谈误国。纸上谈兵终归无用。这些道理在狼虎大战里同样适用。在最初的高兴劲过去之后,在当事狼的心里慢慢清楚地认识到,那个老虎还是不好对付的,谁也没有把握咬定是由自己去完成最后一击。说不定这头虎是内战外行,外战内行,而历史好像也是这样的。毕竟战胜过这头虎的主要都是老虎窝里的虎们。而这只大王的名字是李昌镐。
果然,虎瘦雄心在,瘦死的老虎比狼大,虎死架不倒,何况虎还是活的。大战开始后,老虎轻描淡写地就干掉了两只狼,剩下的三只开始尿裤子了。因为那只虎怎么看也不像病猫。这时金庸笔下的场面出现了,与真正的高手对垒,那些对手恨不得能逃跑,但又跑不掉。以后的主办方应该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即,打不过时可以在开战前弃权。最后,老虎以举手之劳干掉了剩下的三只狼,一切都在老虎的步调中展开。而既然老虎肉吃不成了,原先讨论怎么烹饪老虎肉的话题,就转向了嘲笑失败的狼的喧嚣。而所有的嘲笑,当以伟大领袖评点得最好
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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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7-19 14:19
和尚的对于菜九颇不以为然。那么长的文章,到底说了多少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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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8-3 16:50
军事天才数刘项
明人张燧在《千百年眼》卷四《天亡秦》有这么一段话:“秦灭六国,赵独可惨。长平之役,战而斩者,四十余万,降而坑者,又四十余万。即于此时生一男子曰赵高,先后杀始皇之二子,而灭秦之宗社。生一妇子曰邯郸姬,阴以吕易嬴而莫之觉。全盛一统之业,忽然瓦解,此两人盖从内乱之。赵国之冤气所化也。秦灭六国,楚独无罪,诱怀王而幽囚以死,骨方未寒,王翦六十万人,风骤雨至,五湖七泽,势如破竹,陆终、熊绎之后,荡无孑遗,即于此时生二男子于东楚,曰陈胜、吴广,生二男子于西楚,曰刘季、项籍,奋臂大呼,四方响应,神都天阙,三月烟飞;七百年之基,拱手付焉。此四人者,盖从外取之。楚国之愤气所化也。孰谓天道聩聩耶!”这段话的核心是天亡秦。虽然牵强附会,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其它人等姑且不论,单就刘邦、项羽而言,就不能说没有道理。
刘项亡秦的原理不是在于奋臂大呼,而是在于他们是军事天才;不仅是军事天才,而且是秦的克星。秦军以一国之力敌天下,连年作战,所向披靡。各国殚精竭虑,施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逃不掉覆灭的下场。所以网上常常能见到以秦军与罗马军队比较的热帖,争得不亦乐乎。秦在战国末期遇到了天下所有名将,胜过秦军的有赵奢、李牧、项燕。项燕被秦军击败身死,李牧被秦用计除掉,赵奢病死。感觉上李牧强一点。但李牧对秦作战也是先死命约束部队不去与秦接战,然后出其不意破秦。赵奢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的战争模式好象要等到士气高涨后,才可投入作战。而他们的失败或者说没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可能也在于士气不是始终能保持在高昂状态的。等到你那士气不复可用,又成了秦军的天下。秦军横行天下的状态一直到了刘项出马作战才彻底改观。
项羽少年时学过兵法,但他没那个耐心系统学,只是学了个浅尝辄止,便不愿再深入下去。如果换了一般人,一旦遇上秦军,肯定又落下个纸上谈兵的话柄。但项羽何等人,绝非后人心目中的莽汉,肯定是个才高八斗的不世出的奇人,军事到了他的手里,简直像玩儿似的,那么得心应手,那么随心所欲,那么酣畅淋漓,而他还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司马迁说他才气过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军事一道肯定是依据之一。所以以他的才气,即使只学了个半吊子、半桶水,打天下也足够了。项羽刚出道时,随项梁的八千子弟过江击秦。项梁派他带兵西向击秦,人马多少,不可考,估计不会太多,项梁本身也只八千人,依项梁的德行,派给项羽的人马绝对不足半数,也就是不到四千人,这倒与刘邦初作战时差不多。项羽就带了这点人马一路杀到襄城(今河南襄城)。不要小看打下这么个小地方,其意义在于,这是自章邯秦军反击后,陈胜一脉反秦武装取得的第一次反击胜利。以往黥布、刘邦的胜利,只是反围剿,而项羽是预演了反攻。这时项羽才二十四岁,从来没有带兵经验,也没有作战经验。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如果在部队的也不过当个连级干部,而且要先从班长、排长做起,先带个十来号人,再带几十号人,然后才能带百十号人。可项羽此前连十来号人也没带过呀,一上来就带个几千人,肯定还要自筹粮饷,不停作战。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
刘邦的情况可能比项羽还不如。项羽还多少有点家学的底子,所谓屠夫的孩子会拿刀,有点耳濡目染,说不定其血管里就流淌着杀伐的因子。但刘邦没有行伍经历,家里也就是个种田的自耕农,连兵法的皮毛也没沾过。 但也被赶鸭子上架上了阵。本来他是要推掉这个差事的,因为他心里没底,所以他说:“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壹败涂地。吾非敢自爱,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一向好说大话的刘邦此时的推卸肯定是出于真心,连带兵作战的ABC都不会,怎么好冒冒然带着家乡的子弟兵送死呢。可能是秦军素有的威风让带兵作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最后还是刘邦接了下来。与项羽一样,刘邦也没带过兵,他以前的经历大概只是个治安组长,手下有几个毛人。再就是逃亡到山中时,跟随了几十号人,多时可能达百人,也就是这个程度了。谁知毫无兵学功底的刘邦一出马就聚得三千人,一与秦接战就取得了胜利,并一举击毙了秦朝的泗川守,这是见之于史的秦军阵亡的最高官衔者。但刘邦早期作战经历需要检讨处甚多,其最大特点就是流动作战,似乎没取得一块稳固的根据地。所以,尽管战绩不俗,但到了雍齿以丰叛,立即就搞得手忙脚乱,而且几次攻丰不下。需要指出的是,这个攻丰不下,与刘的军事才能关系不大。总不能说雍齿的本事与刘邦不相上下吧?里面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攻守双方都是熟人亲人,打起来下不了狠手。所以刘邦才要四处借兵,直到项梁借人给他,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刘项合兵后,对秦作战进行得更加顺利。早先打陈胜武装如风卷残云一般的章邯,被刘项联手打得龟缩在濮阳不敢出战。刘项两人此时还嫌嫩了点,他们还不知道只要拿下章邯,拔掉秦朝这颗最尖利的牙,灭秦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他们被项梁派到别处作战,章邯却咸鱼翻身,得到增援后,偷袭项梁得手,杀了项梁。而刘项这两个军事天才却因此乱了方寸,其原因也在于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作战才能,正是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如果他们足够镇定,足够冷静,他们应该能看出章邯的本事不过如此,完全可以战而胜之。而这两人既不镇定,也不冷静,居然选择了避开章邯南下,退师彭城。
估计在彭城的休整时期,这两个人痛定思痛,想明白了,知道秦可以胜了。为什么这样说?这可以从项羽杀宋义前的劝说看出,他已能将战局分析的头头是道,切中肯綮。如果退守彭城前,能这样分析,他是绝不会放过章邯的。说明天才的成长也要有个过程。项梁身死,楚人丧胆,未丧胆的可能只有刘项。在诸将莫利先入关的情况下,楚怀王点了刘邦的将。而刘邦接过将令就积极作战,这与宋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刘邦的积极作战,也表明他既知己也知彼了。否则他不满万人的百战疲师,怎敢逆行击秦。刘邦击秦前的任务是为援赵军开辟通道,他们面对秦朝最精锐的野战军王离军战而胜之,可以说是所向披靡。而项羽灭了宋义后,强渡黄河,以寡击众,以劳击逸,连续作战,连破章邯、王离两军。这两人的事迹表明,他们退缩到彭城后,可能清理了以往的作战经历,总结出秦不是他们的对手的结论。因为两人以往对秦作战是全胜,而且是在作战经历不足的情况下取得的。现在,两人都久历战阵,胜秦应该更不在话下。果然,两人重新出击,原本不可一世的秦军吃足了苦头,一败再败,终至亡国覆军。
为什么说这两人是秦军的克星呢,也不完全是基于其战果,而主要是经历。此前的陈胜部下多是行伍出身,吴广还因为部下认为他军事上不行而被害,这些人遇章邯的乌合之众都招架不住。项梁既然能教导项羽,肯定也是熟读兵书的。但这些熟悉兵事的人,一遇秦军即缚手缚脚,兵败身死。而到了刘项这两个没有军事经验的人出马,是怎么打怎么有,破秦军直如砍菜切瓜、探囊取物。从秦始皇十七年灭韩算起,到二十六年并天下,前后共花了十年时间,之前奋六世之馀烈还不计在内。但到刘项灭秦,从秦二世三年十月刘邦出发,到汉元年十月秦王子婴降沛公,也只得一年时间。这个过程中,除楚怀王的指挥之功外,其它人起的作用很小。当然有人可能会说,这两人能杀几人,还不是前线战士的功劳,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等于说陈胜的兵全是饭桶,六国的兵全是饭桶。
灭秦后,刘项两家争天下,两个天才大比拼,上演了一出火星撞地球的大碰撞。同样是天才也有高下之分,这高的当然非项羽莫属。对秦作战取得全胜的刘邦,在项羽面前几乎全处下风,百战百败。项羽最经典的战例是刘邦几十万大军乘项羽在齐作战时,攻下彭城。而项羽绕开了刘邦在面对齐国方向的正面拦截,绕到彭城的南面发起进攻,一举击溃刘邦的几十万人,仅泗水一战就屠杀汉军十几万。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可能人们没注意到,刘邦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似乎从项羽处偷学了几招。比如秦军抵挡不住时来找项羽洽谈投降之事,但项羽假装答应,然后发起攻击。刘邦在入关后也有类似的行动,秦将约降,刘也是佯应后,听张良之说发起进攻,这个战斗在项羽之后,但当时可能刘邦不知道项羽这样干过。是不谋而合,还是英雄所见略同,读者可以自行评价。最后这一招又用到项羽身上,楚汉划鸿沟为界罢兵休战,但刘邦发起了攻击,最后灭楚。所以这一招项羽是始作俑者,被人还治其身,也是报应,自作自受。项羽这个兵不厌诈的高手,最终还是死在兵不厌诈上。所以说,虽然刘邦的才气不敌项羽,但天下其它的天才人物韩信、张良、陈平都跑到刘邦这边来了。项羽以一人敌天下,终于势穷力屈,败下阵来。所以司马迁说项羽奋其私智不师古,批得也是他这一点;所以汉人说:“汉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楚憞群策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负,天曷故焉。”(《扬子法言?重黎》)
现在很多人为项羽抱屈,但讲到点子上的不多。尤其是项羽的军事天才就很少有人提及。多少人为韩信、白起天才谁大谁小吵得面红耳赤,实在是一叶障目,不识泰山。还有更大的天才项羽没看出来呢。殊为可叹。须知,项羽死时只得三十一岁,已是百战百胜之身。这是他的前辈白起、赵奢、李牧、项燕等无法望其项背之处。愚鲁如菜九辈若能袭得项羽才气的皮毛,前程又何可限量。特草此作,为项羽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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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8-3 21:45
中心思想呢?段落大义呢?
歪嘴和尚
于 2007-7-19 14:19 发表
鱼龙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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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个 好友 发表于 2007-9-7 11:58
古史杂识之 《汉书》辨误二则
古史杂识之 《汉书》辨误二则
《汉书·高帝纪》有“汉王怨羽之背约,欲攻之,丞相萧何谏,乃止”之说。这个说法应该是从《汉书·萧何曹参传》的记载中化生出来的,其曰:
初,诸侯相与约,先入关破秦者王其地。沛公既先定秦。项羽后至,欲攻沛公,沛公谢之,得解。羽遂屠烧咸阳,与范增谋曰:“巴、蜀道险,秦之迁民皆居蜀。”乃曰:“蜀、汉亦关中地也。”故立沛公为汉王,而三分关中地,王秦降将,以距汉王。汉王怒,欲谋攻项羽。周勃、灌婴、樊哙皆劝之。何谏之曰:“虽王汉中之恶,不犹逾于死乎?”汉王曰:“何为乃死也?”何曰:“今众弗如,百战百败,不死何为?周书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语曰:‘天汉。’其称甚美。夫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汉王曰:“善。”乃遂就国。
尽管这个刘邦委屈受封的记载不见于《史记》,但早于班固一百多年的司马迁应该是知道这个说法的。之所以他没有采用,显然与此记载未必得当时之实有关。那么司马迁是怎么记的呢?且看《项羽本纪》:“项王、范增疑沛公之有天下,业已讲解,又恶负约,恐诸侯叛之。乃阴谋曰:‘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蜀。’乃曰:‘巴、蜀亦关中地也。’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而三分关中,王秦降将。以距塞汉王。”《高祖本纪》:“(项羽)负约,更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二者的区别在于项羽和范增的说法中,《汉书》增加了汉中。不要小看多出这两个字,这就把一个原来不乱的历史搞乱了。
应该说,在刘邦经浴血奋战取得的关中支配权面临剥夺的情况下,刘邦本人及其部属欲与项羽力拼,确实有合情合理的成分。但事实上却根本不成立。因为所谓的汉中之封,本就是刘邦自己求得的,不接受乃至意欲动武之举根本无从谈起。所以说,《汉书》记载的这个有鼻子有眼的说法并不可靠。
欲了断这段公案,还应回顾鸿门宴刘项化解矛盾的场面。鸿门宴事件是因为刘邦部率先入关灭秦,如约取得了王关中的有利地位。此举为已获诸侯上将军的项羽所不容。在两军火并在即、刘邦实力明显不如的情况下,刘邦登门求和,取得了项羽的谅解。但这个谅解,应该是以刘邦让出关中的主宰权为前提的。在历史的记载中,刘邦在鸿门宴上只说了一句话,即“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郄。”在两军厮杀将起、项羽怒气炽盛的情况下,显然不是仅凭两句软话就能将事态化解的,肯定还有大量没有被历史记录下来的话。这些话中就包括刘邦愿意放弃关中的支配权,以换取自己的生存权。但刘邦毕竟是立了大功的人,割地封王势在必行。最为便当的安置之地,就是已为刘邦占领的巴、蜀、汉中三郡。刘邦在攻破武关入秦的同时,即派郦商攻下汉中,想来汉中攻克后,郦商部又顺势拿下巴、蜀二郡。将巴蜀汉中之地封给刘邦,等于是对即成事实之确认,在项羽来说,什么损失也没有。退一步说,即使项羽不剥夺刘邦王关中的权利,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从刘手中将巴蜀汉中三郡拿掉。在秦三十六郡中,除巴蜀汉中外,关中还有内史部、北地郡、陇西郡、上郡、九原郡,均为刘邦所控。加上与上述诸郡相邻的云中郡、雁门郡,可能还包括上党郡、太原郡皆落入刘邦掌握。从这个占领态势上看,项羽不可能容许刘邦占领如此广大的区域。好在刘邦识时务,主动将上述大部分地区拱让出来,可能只提出了最低的要求,即愿意退居巴蜀二郡。应该说,项羽可能也没有想到刘邦的关中问题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也就没理由不接受,更不想杀刘邦。之所以如此推断,不是根据鸿门宴事件本身,而是从事后的事态发展得出的。《史记》中有这方面的记载,《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张良)为汉王请汉中地。”《留侯世家》:“汉元年正月,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王赐良金百溢,珠二斗,良具以献项伯。汉王亦因令良厚遗项伯,使请汉中地。项王乃许之,遂得汉中地。”从这里可以看出,刘邦在鸿门宴上提出的生存条件肯定低于最终所得三郡之地,只有巴蜀二郡,三郡之中最好的汉中郡尚不在其内。怎奈巴、蜀之地确实如项羽、范增所谋划的那样令人厌恶,刘邦只好尽量谋求追加汉中一郡。最终,经过张良的争取(《汉书·张陈王周传》也有相似记载),项羽接受了刘邦部已占有汉中的即成事实。既然刘邦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所要的地盘,又如何会动怒与项羽再起争斗。事实俱在,说明司马迁在做《史记》时的取舍是非常合理的。
那么,又将如何看待《项羽本纪》“项王、范增疑沛公之有天下,业已讲解,又恶负约,恐诸侯叛之。乃阴谋曰:‘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蜀。’乃曰:‘巴、蜀亦关中地也’”这段话呢?刘项私下达成的的协议,与当初楚怀王的“先入秦者王关中”之约不兼容,项氏有一个对外解释的义务。刘邦本人都没有意见,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向外解释虽然必要,但也容易糊弄过去。这里也隐约透露了,张良向项伯行贿,是在项、范向外做出解释后的事。因为刘邦灭秦是立了首功,故他的分封应该先于他人进行,何况汉中本就在刘邦的控制之下,让其它人去从刘那里虎口夺食,似乎不妥。故项羽应项伯之请,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汉中郡也封给刘邦。
另外,即便部下鼓动刘邦与项羽动武,在当时也轮不到灌婴说话。灌婴追随刘邦时间有二说,一为从起丰沛(《秦楚之际月表》),一为从军于秦二世二年九月沛公还军砀之时(《樊郦滕灌列传》),如以后者计,其从军时间短,地位还相当低下,人微言轻。在当时,刘邦的主要将领应该是曹参、周勃、吕泽、夏侯婴、靳歙、陈豨、孙赤、周定、周绁等,这些人属于入汉为侯者(参见《秦楚之际月表》)。其中,吕泽、曹参、陈豨的作战能力明显在周、樊、灌诸人之上。
应该指出,《汉书》的这个记载流传甚广,最具权威的《资治通鉴》也引用了这个记载,而被后人认做信史。如宋人钱时《两汉笔记》卷一称:“使项羽先入关,则必责怀王如约矣。关中之地,岂他人所得有哉。盖其为人负气尚勇,不肯出沛公之后,是以屠咸阳,杀子婴,烧宫室,收货宝妇女,而动东归之思,非其本心然也。及闻怀王如约之言即怒而徙之,如逐奴隶,自王梁楚,而迁沛公汉中,一旦发露不可得而掩矣。使沛公不忍小忿,遽起而与之角,其不至于自毙者几希。是故羽之粗暴每每见容于沛公。凡委靡退逊、敛然而不敢与较者,皆沛公之所以胜,而项羽之所以败也。沛公当时亦几不能忍,赖萧何以济,有功多矣。惜乎未免出于诈术,非王者之所尚云。”诸如此类的言论尚有许多,不再录。惜乎前人之不察如此。
《汉书·高帝纪》有这样的记载:
(高帝二年)秋八月,汉王如荥阳谓郦食其曰:“缓颊往说魏王豹,能下之,以魏地万户封生。”食其往,豹不听。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曹参、灌婴俱击魏。食其还,汉王问:“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不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将谁也?”曰:“项它。”曰:“是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九月,信等虏豹,传诣荥阳。定魏地置河东、太原、上党郡。
《汉书》此记载为《史记》所无,或在班固之世时有此传闻。但其真实性是可疑的。首先,灌婴没有参与灭魏之战;在汉定西魏的战事中,只有韩信、曹参的功劳记载,而不及灌婴。无论是灌婴的本传,还是《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均无灌婴击魏的记载。据本传,灌婴当时在荥阳以东作战甚力,战事频繁,据《樊郦滕灌列传》,汉败彭城后,“汉王遁而西,(灌)婴从还,军于雍丘。王武、魏公申徒反,从击破之。攻下黄,西收兵,军于荥阳。楚骑来众,汉王乃择军中可为车骑将者,皆推故秦骑士重泉人李必、骆甲习骑兵,今为校尉,可为骑将。汉王欲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军不信臣,臣愿得大王左右善骑者傅之。’灌婴虽少,然数力战,乃拜灌婴为中大夫,令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将郎中骑兵击楚骑于荥阳东,大破之。受诏别击楚军后,绝其饷道,起阳武至襄邑。击项羽之将项冠于鲁下,破之,所将卒斩右司马、骑将各一人。击破柘公、王武军于燕西,所将卒斩楼烦将五人,连尹一人。击王武别将桓婴白马下,破之,所将卒斩都尉一人。以骑渡河南,送汉王到洛阳,使北迎相国韩信军于邯郸。还至敖仓,婴迁为御史大夫。”也许不能将这一切战绩都完全归于汉二年四月至汉三年,但这些战事已相当频繁,再无击魏之可能。
其次,项它为魏之步将身份似无可能。项它又作项他。此项它已于此年三、四月间,汉率五诸侯伐楚克彭城前为曹参、灌婴等败于定陶。有关汉二年败项他事,《樊郦滕灌列传》以其为“楚将”“魏相”,此魏相不能视作为魏王相,而只能视作为魏地相。项羽王梁楚九郡之地,梁即魏,其地过大,魏地不设王而立相,亦是当时通行作法。汉将张苍曾为代相,其时代地无王,此相即权为署理当政务者。汉二年进占彭城前,汉以彭越为魏相国,魏地无王如故,此相即为汉在魏地的代理人。其后,汉又以郦商为梁相国,当时彭越仍为魏相,二者职务重复。估计项它(他)的情况与之相类,其因曾署魏相衔,而将其误认作魏豹之相,但与事实不符。且项它为汉败后,其所处位置当在东部某地,即今河南东部、山东西部一带。其地到西魏境路程不近,且汉守荥阳,项氏过此尚不易,遑论过此往魏地与汉作战呢。
魏豹当初与汉共同伐楚,兵败后叛汉,事发仓促,是否能立即得到楚的人力支持,很值得怀疑。而且魏豹的失败为全军覆没式的,项他却又于汉五年以楚令尹的身份降汉,当时在魏地的可能性极小。也许就是因为有曹参等败项它之记载,才会产生刘邦论兵的传说。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基本断定《高帝纪》的这则记录,只是当时的一种传闻,而非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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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尸体的故事》 TV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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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级: 发表于: 2009-12-29 14:23:04
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养煞不仅仅伤人寿命,更是一个很需要技术性的活。对一些古怪的知识理论,都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行。否则的话,就是养虎为患。难道,养这只水鬼的,也是一个和尸体有关的人?
我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是谁。不过,了解水里的凶险后,我说什么也不敢再下去了。这水鬼看来只能在附近作乱,如果不靠近水,估计没什么危险。
我跟那位村民叮嘱一番后,离开了村子。
回到火葬场才发现,两坛骨灰已经整个破裂。骨灰不知是被风吹散了还是被水稀释了,反正我是看不见。
由于这不是火葬场里发生的事,我也没跟父亲提。这事,在我心里也就算翻了过去。可是直到后来某一天,我才明白,这事,跟我们的关系,大了。
离开村子之后的一周,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估计那个村民应该警告附近的人,不要靠近水边了。唯一让我心里有疙瘩的就是,一直不知道是谁在养煞。而且,如果水鬼成煞,锁链不困住它,那就是祸害。如果困住它,那说明养煞的人,打算用它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情。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有害无益。
本来我是想跟父亲说的,可是,他最近老的特别厉害,头发白的很快。估计,是坠魂香使用的过多,所以,我没忍心再让他操心这些事。
此后有一天,火葬场里突然跑来一只大黑狗。样子不算好,不过看起来挺壮实。
说实话,我这人挺喜欢***的。不过,火葬场里有规矩,不许摸狗。所以,我只能把它给赶出去。
但是,无论我怎么赶,它都会在后面悄悄地跟上来。
看它这样,我也不忍心老是用棍子赶,只好引它出去后,用绳子把它拴在外面的树上。
到了晚上,吃晚饭突然听见附近传来几声狗叫。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拴了一只。
走过去看了看,狗还是挺精神的。我把吃剩下的馒头扔给它,它跳起来咔嚓一口,把整个馒头都给吃了。
这家伙,厉害啊。
我乐了,连忙跑回来把剩菜剩饭都端过来,在附近找一块瓦片,把菜饭倒上去。当我把瓦片放过去的时候,它突然冲我汪汪叫两声。
我吓一跳,以为它要扑上来,差点把瓦片给扔了。不过,它随后就恢复了安静,一双眼睛似乎很期盼地看着我。
我把瓦片推过去,它低下头吭哧吭哧吃起来。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这只狗正抬起看我,菜饭已经被吃了很干净了。
唔,恐怕饿不短时间了,我想。
今天的天气,说实话不算太好,一会晴一会阴的。加上现在已经入伏,我这浑身的汗水,都跟蜜蜂见了花一样,蹭蹭蹭的往外窜。
摇着扇子,怎么也说不着。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狗叫。
那只狗,不知道是不是也热的受不了。我胡思乱想着,不过浑身没劲,实在懒得出去看。
狗叫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声音变得呜呜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我猛然觉得不好,这狗,怕不是被人抓了吧?
城里喜欢吃狗肉的不少,许多人都到处抓那种没人要或者一时没人注意的狗。我曾经就见过几个人把我邻居的狗用绳子绑上,那场面,特别残忍。
首先,如果狗不听话,直接就几棒子上去,敲的狗鼻子嘴直冒血。随后,还要用绳子把狗的四肢翻到背上困起来,听着那骨头的喀嚓声,你都不忍心再去吃狗日。
我连上衣也没穿,直接摸了根棍子和手电就跑出去。
等我跑到外面才发现,那只狗,竟然被吊了起来。
让我骇然的是,在它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
我曰!孤魂野鬼……
我摸摸口袋,脑袋一下蒙了。开始以为是人来抓狗,根本没想过把朱砂也带上。这会只有一根棍子,可是,棍子能打走孤魂野鬼么?
我不敢多呆,连忙跑回去拿朱砂。
可是,等我回来后,狗却已经落在了地上。它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是感觉喉咙很不舒服,用爪子在那死命地挠。
听着它呜咽的声音,我极为不忍。但是我又不是医生,总不能去掰开它的喉咙看卡了什么东西吧。
这时,黑狗咳咳的吐了几大口。大部分都是我给的剩菜饭,但是在这些饭当中,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极为惊恐的东西,那是,一只人的手。这只手恐怕在狗肚子里已经不短时间,现在几乎烂了一大半。
吐出人手后,狗似乎好多了。但是它却冲着人手吼叫,想要扑上去撕咬。
我怕它再卡住,连忙拉住它,好在这只狗很听话,没有转身向我扑过来。
把狗拦在身后,我折了两根树枝,把人手夹起来。从手上滴落的菜饭汤汁,让我恶心地几乎要吐出来。
但是,一只狗的肚子里出现一只人手,这绝对不是寻常事。
我正想把手挑进火葬场,狗却突然转头咬起拴住它的绳子。手指粗的绳子,眨眼间就被它咬断。
黑狗冲我汪汪叫两声,然后转身就跑。我搞不明白它什么意思,楞在那里。
之后,狗停住了,并再次冲我汪汪两声。
呃……该不会……
我突然想起电影中那些动物引人行路的事情,难道这只狗也想让我跟它走?
我连忙回去穿了衣服,想了想,又带上点朱砂。既然狗吃了人手,说不定会与死人,万一有孤魂野鬼我却什么也没带,岂不是找死吗。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只狗还在那等。见我出来,它汪汪两声,然后转身就走,我连忙跟上去。
夜已经很黑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挺牛的,大半夜的跟着一条狗跑。
这年头,果然什么奇怪的事都有。
一直走到大路上,这只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正是我所在的城市。
火葬场距离市区十几公里,跟在狗身后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市区。
狗带着我来到一个小区前,它跐溜一下,就进去了。我看小区保安没注意,也连忙跟进去。
走到一栋楼房前,狗带着我上去,然后停在三楼靠北的门开始叫唤。
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的年龄,大约五十多岁,看到门前的狗,他似乎很高兴也很惊讶。但是看到我后,却满脸的疑惑:你是谁?
呃……如果我说是这只黑狗带我来的,他会不会报警?
可是,我看他越来越疑惑的表情,恐怕我不说,他也会报警。
这只狗是我在郊外发现的,我看它一路走也没人看着,怕被抓狗的逮走,就跟过来了。
这,应该不算撒谎?
那个男人的疑惑似乎被解开了,他连忙推着轮椅让开,然后说:那太谢谢你了,快进来坐坐。
我也没有客气,反正这次本来就是为了调查那只人手的事情。
进入房间后,男人招呼我坐,然后要去倒水。我连忙拦住他,让一个坐轮椅的人伺候我?我可没那么有良心。
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些旧,屋里的东西,大多年数已久,甚至还有一些十几二十年前才有的老东西。
我们俩一个坐沙发,一个坐轮椅,默默无言。男人慢慢摸着黑狗的头,狗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满是享受的样子。
过了十来分钟,我开口说:这只狗,你们家养多久了?
男人一边摸着黑狗,说:有七八年了,本来还有一只黄狗的,不过后来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说:被人打死的。
他的眼神,有着痛恨、悲伤,我隐约觉得,这只狗的死,或许很重要。但是看他这么难过,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你家,就你一个人?大妈不在?我又问。
他叹口气:也死了,都死了。
我很吃惊,连忙问:怎么死的?
刚问完我就觉得,这样太不礼貌了。人家妻子死了,本身就不是什么痛快的事情,我这么追根究底,不是显得很记者吗。
不过,男人没有逃避这个问题,他开始向我讲述一个让人痛心,让人愤恨,让人怒火立起的事情。
这个男人,原本是一名建筑工人。但是有一天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当场两条腿都断了。包工头并没有给他治病,而是塞了一千块钱打发他回家了。
而他家本身并没有多少钱,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腿断掉。
由于不能走动,所以,他老婆给他买了两条狗,一条***的一条黑色。
这两只狗并不值钱,但是它们长的很快,并且十分通灵性,很快就让他高兴起来。
有一天,附近楼搬来了一对夫妻,而这对夫妻也带了一条狗。他老婆出去遛狗的时候,对方也在溜。
狗这个东西,见到了自然要相互闻闻干嘛的。但是那对夫妻不乐意了,说什么两只破狗也出来溜,也不嫌丢人。他老婆自然不能客气,就争吵起来。
不过当时人多,很快就被人劝回去了。
不过,两天后,他在屋子里听见老婆在门外和人争吵。当他出去看时,发现自己老婆竟然被那对夫妻堵在楼梯里痛打。
他起不来,连拉架都做不到。这时候,两只狗冲了出去。那对夫妻顺手操起一根棍子,照着狗脑袋就打。跑的最快的黄狗,连续被砸了好几下,立刻就躺在那里不动了。
但是,那对夫妻见他老婆也浑身是血,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之后,他老婆虽然救了过来,但是已经形成内伤。加上没什么钱治疗,几个月后就去世了。
这件事,一直没人管。而他一个双腿残疾,没势力没背景的下岗工人,能干什么?
听完他所说的,我很无语。这种事情,在如今太过平常了,只是,当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时候,却觉得比听说更加气愤。
不过,他很快就说:后来,那个男人也死了。他就该死,最好他全家都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可怕。那是一种恨人入骨的愤,想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恨。
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没事吧?
他楞一一下,随后说:不好意思,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喜欢发火。而且,一想起害死我老婆的人,我简直都控制不了自己。
他这话,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联想到狗肚子里的人手,我不禁猜想,难道这只人手,和他有关?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我问他。
他楞了一下,随后说:除了爱发脾气外,没有什么异常。
爱发脾气?这种行为也分很多种原因啊,例如心理,例如疾病。不过,如果身边有孤魂野鬼的话,也有可能。
孤魂野鬼一般都需要一股怨气来形成魂变,而怨气则来自于仇恨、执着等负面因素。所以,孤魂野鬼的存在,很有可能影响人的心理。这也就是很多人说,被鬼迷心窍干一些傻事的原因。
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孤魂野鬼前,我不能就此下结论。
我低头看了一下表,现在的时间是九点半,还没到阴阳交替的时候。但是如果真有孤魂野鬼,这个时候也该出来了啊。
正当我迷惑的时候,突然听到附近传来吵闹声。
那个男人似乎很开心地笑了,说:就是那家人,他们现在每晚都吵架,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没听过他们吵什么吗?我问。
男人摇摇头,一脸愤慨地说:光知道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吵,谁知道他们吵什么。不过,那个女人的男人死了,恐怕这又是她不知从哪勾搭的。
呃……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看。
从这个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吵架的那个房间,因为两者是斜着的。房间里亮着灯,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从窗帘上,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人影。但是,我却看不到有其他人。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吵架,两个人应该站的差不多吧。没人会吵架的时候还隔着屋子的。
过了一会,他们似乎是吵累了,不再发出声响。
我把窗帘拉上,刚回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脸皮都弹起来了。
在那个男人身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他旁边。
而这个女人的手,正做出伸向他头部的动作。
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掏了朱砂撒过去。一阵白气升起,那只孤魂野鬼惨嚎一声,但是白气散后,她还是站在男人身边。
但是,她的脸,却面向了我。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鬼瞪着你,什么感觉?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男人身边的大黑狗,却只看看那个女鬼,并没有叫。
这就奇怪了,狗应该是可以镇邪的。而且,男人是它的主人,按理说,它应该会扑上去撕咬啊。
狗猫牛猪都是可以沟通阴阳的生物,它们的身体虽然是现实中的普通物质,但是某些部位,还是可以伤到孤魂野鬼的。
例如狗的牙齿,猫的尾巴,牛的鼻子,猪的耳朵。
而且,看那只狗的样子,也不像没看到女鬼。
我不敢乱动,问那个男人,你老婆长什么样子?
他指着旁边桌子上的一张照片说:那个就是了。
我转头看看照片,再回过头看看女鬼,顿时楞了。竟然真的如我所猜想,是同一个人!
他老婆竟然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她回来这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她被人打,男人没帮上忙?
可是这不应该啊,根据男人所说,他老婆应该很贤淑才对,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怀恨在心。
过了一会,她消失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你在找什么?男人疑惑的问。
哦,没什么,脖子有点不舒服。我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虽然很想呆在这里,但是毕竟第一次来,如果真跟他说他老婆变成鬼留在这,恐怕他也不信。
我只好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看你。
男人似乎很激动,说:好好,随时欢迎你来。
他的表情,很是兴奋,我不由地鼻子一酸。唉,他一个人,恐怕很孤独吧。
顺着大路,走回火葬场。
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村子里的那个女人。再想想这个男人,他们俩似乎很像,都是孤身一人。难道,村子里的那个女人,也是村民的老婆?
可是,她们留下的目的是什么呢?
等我步行回火葬场时,都差不多一点了。
四周黑灯瞎火的,我这才想起来,手电忘在他家了。不过时间这么晚,再回去找有些不合适,还是等明天吧。
进入火葬场前,我闻到一股怪味,突然记起来,这里还放着那只黑狗吐出来的手。
我忍住恶心的气味,用树枝把烂手叉起来拿进火葬场。
这种东西,自然不能在宿舍看,所以,我把它拿到了停尸间。
在停尸间里开着灯,只第一眼,我就发现了,这是一个男人的手。男人与女人的手,有很大的区别,我经常烧一些已经腐烂的尸体,所以对这个还算有些了解。
虽然我不知道在狗的肚子里,人手的腐烂速度会有多快,但有一点让我十分奇怪。这只手露出的骨头并不多,也就是说它腐烂的速度不快或者说并没有被狗吃进去多久。但是其皮肤,却已经脱落。这又证明,手从人体上分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这种自相矛盾的两种证明,让我纳闷到极点。别说医学知识了,就连我懂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无法解释。最起码,我从没听说过。
研究了半天,始终不明白,没办法,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
回到宿舍后,我又想起那个女鬼。她留下来,肯定有特别的原因。只是究竟什么原因,我暂时还没弄明白。
而且,看那只黑狗的样子,她似乎并没有恶意。
可是,一个没有恶意而存在的孤魂野鬼?这基本上不可能。
我决定,明天再去他家看看,实在不行,就先把女鬼给驱散了再说。有孤魂野鬼在身边,对他的健康也不好。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两三点了,我离开火葬场去了他家。
他对我的来访,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知道他是一个人,身体不方便,我特意买了些熟食之类的。他虽然说我太客气之类的话,但我还是看出来,他很感动。
对他来说,我这么一个陌生人能不嫌弃他是个残疾人,还带了吃的来,恐怕没几个。
在他家吃了饭,我就问:你老婆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他原本很高兴的脸,顿时有些悲伤: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的活。
没有其它的?例如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或者想完成的事?
他摇摇头,想了半天,还是说:没有。
那可真是奇怪,没有遗愿,怎么还会成孤魂野鬼呢?
这时,男人又说了:不过她走前几个星期,一直都对那家人很愤恨,总是说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唉,都是我没用,不能帮她报仇。
他这番话,让我大吃一惊。难道说,她留下来,是为了报复那家人?我想起他说,那家人每日都吵架,如果女鬼真是为了报复为产生魂变,那绝对不能留。无论谁对谁错,我首先是一个局外人,而且也是一个人类。孤魂野鬼就算报了仇,她也不能自我消散。而且,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成煞。
要是真等她成了煞,恐怕这个男人想继续活下去都难。
不过,这些事情我不能跟他说。上次撒他一身朱砂,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也不能再继续了。
坐在沙发上我把前后思路整理了一下,如果那家人吵架真是因为她,那么,她晚上很有可能会那里。
我决定,先去那一家看看,起码也对环境有个了解。
于是,我站起来跟他说有事要办,要先走。
他很客气地要多留我,但是我心急着去那边,急急忙忙就离开了。
昨天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加上天黑,根本记不得是哪一家。
没办法,只好按照大概的方位一个一个敲门。好不容易,敲到第四家的时候,一个女人开了门。
我来之前在附近了解了一下,那家人男的叫李保国,女的叫陈丽。
于是,我就问她:请问,你是不是叫陈丽?
她很疑惑地看看我:我是,你是谁?
我说:你好,我姓杨,我是李保国的初中同学。听说他去世了,所以来看看。
同学?陈丽用看贼一样的眼神把我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好半天才一脸不乐意地说:那你进来吧。哦,对了,别忘了换鞋。
看她扭着屁股浑身不乐意的样,我真想直接回去。但是人命关天,不能不管。
换了鞋进去后,那个女人随手指着旁边的一个屋子说:他就在那里,你自己进去看吧。
真够冷的。我不禁对这个女人,更加厌恶几分。
走近那间偏方,就看到一张桌子上,很随意地摆了一个灵牌,挂了张照片。灵牌前有一个坛子,里面插着三注香。
我过去一看,这香颜色都变了,估计很长时间没换过了。
我摇摇头,又看看灵牌。灵牌上面写着李保国三个字,是用白漆写的。一看这灵牌的书写方式,我就知道绝对不是在我那火葬场火化的。如果是我火化,肯定要用朱砂写,而不是白色漆。
照片上,一个方脸浓眉的男人,一脸精神地看着前方。这张照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照的,不过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
房间里也没什么太特殊的摆设,很平常。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我只好出去。
陈丽见我出来了,就说:看完了?我还有事,要不然你先走吧。
这也太不客气了,我郁闷地紧,皱着眉头就要走。但是到了门口,我却看到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让我很是哑然。
那件东西,是一颗珠子,一个玉珠。
俗话说的好,人养玉,玉养人。但是根据我们的说法,玉这种东西,还是有分别的。例如灵牌,如果是用普通的玉做,那必定出祸事。
之前南陵女尸的事情,就和玉灵牌有很大关系。
而这颗玉珠,看起来像是墨玉,但是上面有很多黑点。我随手拿起来擦了一下,黑点没被擦掉,但是却移动到旁边去了。
这黑点,竟然是活物。
我想起父亲曾经说,玉能聚邪,以自身来同化消解。好玉消的快,就可以让人的祸提前化解。如果是品质过差的玉,那它消解邪的速度,比不上吸收的速度。那么,它就会给佩戴者带来越来越多的祸事。
不过,如果周围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一般也不会有事。但是,这玉的上面,明显有邪气存在。
这么说来,这个房间,的确有什么东西来过。
你拿我东西干什么!一点教养都没有。陈丽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珠子,一脸鄙夷的看我。
这珠子,你拿回来多久了?我顾不得生气,问她。
她看我一眼,冷笑一声,说:怎么的,你还想说这珠子是你的?我都买两个月了,还有***,你需要看么?
她这语气,实在太伤人。想起他们一家人这种德性,我火立马就上来了。不过,看她一个女人,又刚死了丈夫,我也懒得跟她吵,直接穿鞋走人。
走在路上,越想越憋气。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我的怒气,很快就被珠子转移了。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在她家出现,那肯定就是女鬼了。可是,我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像被孤魂野鬼缠的。
这可真是奇怪,被缠的人,应该很没精神才对。
男人曾经说,那家每晚都吵架。而且,是一男一女。可是,我没看到有男人在那里。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找了一个男人,那他们吵架就不是女鬼的原因。难道说,我猜错了?
但是,珠子的事情,总让我感觉很不对。如果没有孤魂野鬼出现,玉珠不可能有黑点。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再回去,等晚上如果有吵架声,再上去。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多,距离晚上也不算远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个路边摊随便吃了点,然后又进入了小区。
一直在楼下等了四五个小时,楼上始终没有声音。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正当我极度不耐烦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开始了?我连忙跑上去,贴在门上听。
也不知道这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基本上听不到说话声。但是,里面各种东西摔打的声响,却越来越重。
不管是人是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撒泼。于是,我一脚踹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开着灯,我进了门就看到,陈丽站在窗户旁边。
很让我意外的是,她知道我进来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死死地盯着前方。
在她面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那里。或许不应该称为女人,而应该称女鬼。
她果然是来报仇的。
我直接掏了朱砂就撒过去,她躲开了。陈丽似乎很害怕,直接向门这边冲过来。
而那个女鬼见她要跑,也立刻追上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我很同情她和那位残疾人,但是,人鬼殊途。我毕竟是人,不能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让活人也跟着去死。
所以,我拦在了她的身前。她似乎无意伤我,只想绕过去。
我用朱砂在她面前撒了一条路出来,这样,她就不能出来了。而此时,陈丽已经跑到了门口。
她似乎异常焦急,竟然直接冲着朱砂圈冲过来。白气顿起,她惨嚎着,却仍然执着地向前冲。
几分钟后,她彻底消散了。
我很纳闷,从没见过如此执着的孤魂野鬼。为什么她明知道往前冲的结果就是消散,却仍然要冲呢。
唔……她的目标,是陈丽。
陈丽呢?
我回头看,门边早就没人了。
算了,我也懒得管她跑哪去了。不过驱散了女鬼,我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毕竟她来报仇的原因,还是因为陈丽和张保国。
我把地上的朱砂扫扫装袋子里,然后关门下楼。走到楼下,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那人的屋子。
他屋子里,还亮着灯。但是,我却惊讶地发现,他屋里竟然有两个倒影。而且,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哪里来的女人?
我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打算再找一个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一个女人,陈丽!
难道,那个女人是陈丽?
这时,我听到楼上传来狗叫。
我连忙跑上楼,房门是开的,轮椅倒在一边。
我刚进门,就看到大黑狗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拼命撕咬。而那个男人,一脸惊恐地倒在地上。
这陈丽被女鬼吓到,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看黑狗咬的厉害,连忙就上去拉。
男人看见我要拉,立刻大声喊:别!她是鬼!
鬼?陈丽是鬼?这怎么可能。
我刚停下脚步,就听到大黑狗嗷唔一声,被陈丽甩开老远。这时,我才发现,地上有好多血。但是,陈丽和男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大伤口。
我回头一看,才看到,狗的肚子,早就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时,它正哼哧哼哧地喘气,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这时,陈丽向男人走过去。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鬼,只能先大喊一声:陈丽,不要动!
听到我的话,陈丽回了头。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全黑,没有一点白色。而且,在她的脸上,一个小小的人脸正张着嘴说些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但是,当我一把朱砂撒过去时,她却没有一点反应。这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陈丽,不但是鬼,更是煞!而且,是我曾经见过的,人鬼煞!
上次对付人鬼煞的时候,我有两盏猪油灯。可是这次,我一盏都没有。
陈丽只回头看我一眼,就继续向男人走去。
怎么办?没有猪油灯,我就算把一袋子朱砂倒她头上也没用啊。
这时,身边传来黑狗的呜咽声。我回头一看,顿时有了想法。
我连忙跑过去摸了一把朱砂沾点地上的狗血,然后,飞快地扑过去,一掌按在陈丽的身上。
她嗷的惨叫一声,一阵黑气升起。
果然有效!没等我高兴一会,陈丽一甩胳膊,把我打倒在地。我看见她一脸的愤恨,心里正想着她要是攻击,我该怎么应付。
谁知道,她却从我身上越过去,跑了。
我不敢大意,又用新的朱砂沾点狗血握在手里,然后关好门才到男人身边查看。
他没有什么大碍,但看起来是被吓的不轻。我刚要扶起他,他就问:狗怎么样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狗已经快要死了,只能勉强动两下眼珠子。
他似乎也明白,眼圈一红,当场就哭了出来。我明白他的感受,妻子死了,自己身体残疾了,现在连养了七八年的狗也要死了,谁能不难过?
但是,我很愧疚。黑狗的死,有很大一部分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当时能多注意一下陈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陈丽没来,而是在那里对我攻击。没有狗血的帮助,我恐怕也活不成。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女鬼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冲出朱砂圈了。她恐怕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拦住已经变***鬼煞的陈丽。
虽然不知道陈丽为什么变***鬼煞,但是她以后必定是一个祸害。一想起因为她,我把那个女鬼给驱散了,我就脑袋发蒙,真想找个锤子对自己脑袋砸下去。
把男人安顿好以后,我立刻跑出去找兽医。但是等兽医来到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哭声。推门进去一看,男人正抱着黑狗的尸体在那里哭。
我鼻子一酸,几乎也要落泪。当晚,我一直陪着他。
第二天,我扶着他把黑狗的尸体送了下去,然后找了一辆车,硬是塞给人家两百块钱才愿意拉。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河边,然后开始挖坑。
我问他,为什么不把狗也和你老婆葬一起。
他摇摇头,说:我老婆其实很怕狗,而且,她被娘家人接走了。
他挖着挖着,又哭了起来。
当黑狗的尸体被放下去,他开始填土时,我看着眼前的河水,说不出任何话。一个为了主人拼命的狗,一个死后为了丈夫而变成孤魂野鬼的女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值得尊重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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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午,火葬场里来了一个女人,她手里,捧着一块灵牌。
看她脸上的表情,很伤心,我连忙迎过去。灵牌上写着张振东三个字,我以为是她丈夫,就问:是你丈夫?
她摇摇头:是我的一个学生。
学生?你是教师?可是,他的家属呢?我问。
这个女人说:我是这孩子的小学老师,他父母……算了,你帮我弄一个牌位吧。
真是奇怪了,做父母的不来,让一个老师来弄牌位,这什么家长啊。我也没问那么多,遣了个灵位,写了新牌子挂上去。
随后,用朱砂抹掉旧牌子。这个女老师也没多问什么,在牌子下站了半天,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我看她似乎很伤心,眼睛里都流泪了。心想,这老师不错,对学生挺好。
女老师离开后,我顺手把她不要的牌子丢到一边。这玩意用朱砂抹掉后,就是一块木板,烧火都嫌少。
让我奇怪的是,这两天我并没有火化类似的小孩尸体。难道,还在他父母家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老师可真厚道。
下午的时候,天快黑了,我关了大门往家走。
陈丽的事情过后,那个残疾的中年人,更加孤独了。前两天我自己掏钱买了只黑狗给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街上买点馒头熟食之类的,我搭了车向他那去。正到半路,车突然停了。
怎么了?我问司机。
司机说:前面围了一堆人,可能出车祸了。
我从窗户探出头看,果然围了很多人,后面一堆车按喇叭,却没人让路。我懒得等下去,直接给司机前,想步行过去再打车。
不过,在我穿过人堆的时候,往人中心一瞅,却发现,这件事的主角,是上午送灵牌的那个女老师。
既然见过,肯定不能当陌生人走,而且,那个女老师似乎伤的不轻,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连忙挤开人群,走过去要扶她。走到她身边,就听到她低声说着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忘记了,我对不起你……
可能是在跟别人道歉吧,我看旁边站着两个男人。女老师的自行车,已经严重变形了。而撞她的那辆轿车,前瓦只是裂开。两个男人似乎很惊慌地在那站着,估计他们就是肇事者了。
我看了下车牌号,是外地的,难怪不敢嚣张。
你没事吧?我蹲下来问。
她抬头看我一眼,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他,他来找我了……
我满脑的疑问,搞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好先扶她起来。不过,在扶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手腕青了一大块,而且一条一条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你是先回家,还是等交通队的处理?我问她。
她低声说:回家,我要回家。
哎,你们两个,撞伤人也不道歉吗?我冲那两个男人说。
他们连忙跑过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转弯太快了。来来,这是一千块钱,就当赔你的自行车了。
我看他们态度还算好,就把钱塞到女老师的口袋里,然后扶着她走了。至于那辆破自行车,就留给交通***拉走吧。
打了个车,把她扶上去。我本来想让司机送她的,不过看她似乎惊吓过度的样子,我也怕她在出什么事。
在我一番询问下,她才说清自己的住处。车子很开就到了地方,我扶着她上楼,然后,一个男人开了门。
我没等他发问,就先解释说:她出了车祸,我看她吓的不轻,所以送她回来。
哦,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嘛,走路上都不好好看路。来来,坐下,我看看伤哪了。男人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检查起来。
我指着她的口袋说:那里有肇事者赔的钱,一千块。她的自行车被撞变形,我看实在没法修了,就没帮她搬回来。
哦,没事没事,这可多谢你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茶。他站起来说。
我连忙阻止他:不用了,我还有事,这就回去了。嗯,你还是多看看她吧,别受什么内伤之类的。
男人也没多说,把我松到门口。正当我们俩一前一后走出去时,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她地尖叫声: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怎么了!男人和我连忙跑回去,正看到她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 怎么了她这是?我纳闷地问。
男人摇摇头,叹口气说:自从她一个学生死了之后,就这样了。
她学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伤心过度精神崩溃的,应该是那孩子的父母吧。
女老师浑身颤抖着,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这话,让我心里猛地一惊,难道,那孩子的死,是她造成的?
你别胡言乱语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哪还有其他人看你。男人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如果真是她造成孩子的死,那说不定她真的看到了什么。
我四处瞅了瞅,这屋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女老师依然在说不要过来。
我仔细看看她,女老师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一撒开手,就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她这个样子,不像被孤魂野鬼缠上。如果真被缠,那根本就不怕鬼了。
这时,女老师突然大声尖叫着,然后右手死死地抓住沙发。而她的左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悬在半空。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女老师大声尖叫着。
男人连忙抓住她的左手,想把手放下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手都浮在半空,纹丝不动。
真的是有孤魂野鬼?可是,我在这屋子里没有看到啊。如果不是孤魂野鬼做的,那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拉不动一个女人的手?想把手浮在半空不被拉下来,那得多大的力气!
过了半分钟,女老师的手,垂了下来。
她像是被吓的厉害,依然闭着眼睛颤抖着。男人没办法,只能轻言细语地哄她。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女老师的左手。她的手腕处,有一片乌青。
这片乌青我在她发生车祸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时还以为是被撞的。
现在看来,如果真有孤魂野鬼的话,那这一条一条的乌青,就是手指印了!
可是,如果这孤魂野鬼是来找她报仇的,为什么只是想拉她呢?而且,拉她去哪里?
我问她的丈夫:她学生是怎么死的?
他说:好像是从楼上不小心失足摔下去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失足?如果是他自己死的,那和老师也没关系啊。孤魂野鬼不会找没关系的人,女老师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蹲下来,问:你的学生,不是失足摔下楼死的吧?
女老师的颤抖停顿一下,但是她没有说话。看她这个样子,我更加肯定她知道什么情况。
而且,火葬场最近没有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被火化,这件事,肯定发生在最近。
如果真的有鬼,那我不能不管。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女老师紧闭着眼,硬是不说话,我也没办法。而且,我和他们家又不熟悉,天色逐渐晚了,我只能先回去。
记下他们家的地址后,我打车去了那个男人的家。
刚进门,我买来的那只小黑狗就叭叭叭地冲我跑过来。然后抱着我的腿在那蹭,我把它抱起来,顶着脑袋亲一口。
你不是说六点多到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老张推着轮椅出来。
自从我买了黑狗给他后,我们俩就成了朋友。对于辈分之类的,我们俩都不是太在乎。所以,我称他老张,他称我小杨。
把小黑狗放在脚边,从袋里掏出一大块鸡肝扔给它。小狗吭哧吭哧抱着就啃,也不怕噎着。
我轻轻摸着它的皮毛,把在路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丽的事情过后,他对于鬼怪的事情,也信了七八分。听我说了这事,他也说:这女老师肯定和孩子的死有关系,要不然她怎么老说对不起什么的。而且,你不是说孤魂野鬼不找没关系的人吗。
我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我也很怀疑。不过,我毕竟跟她不熟,而且她精神那么差,如果我一直问,也显得太怪异了。
我们俩吃完饭,我摸了摸小狗,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等在女老师家楼下。跟着她走上大路后,才拦住她。
你是谁?想干什么?她一脸警惕。
我笑了笑,说:昨天你被车撞了,还是我扶你回来的。
她看着我半天才仿佛想起来了:哦,是你啊。昨天多谢你了……对了,你怎么不多留一会呢,我还想谢谢你呢。
我没跟她多客套,直接问:那个学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还要上班,就不多聊了……她脸色很难看,推着车就要走。
我抓住她的车子,说:如果学生的死跟你有关系,你就必须说清楚,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她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手腕上仍未消退的乌青:你如果想让自己被他抓去,那就继续隐瞒这些事吧。 你相信我的话?女老师诧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如果论这些东西,恐怕你了解的远远不如我。所以,你最好把事情始末完整的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助你。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帮我!她的眼神,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很肯定地点头:只要你不瞒我。
女老师把车子推到旁边,对我说:那个学生,今年12岁,眼看就要升初中了。他的学习不错,所以,我对他很看重。
有一天,他来找我,说晚上不想回家,想到我家去睡。
那天,我丈夫从外地出差回来,所以,我没有同意。
女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羞涩,有恐慌,还有悲伤以及后悔。
结果,第二天,他没有来上课。整整三天,都没有来。当我去他家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就在我拒绝他的那天,他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就非常后悔。
而第五天,当我在家里批改作业时,就开始发生了怪事。
在我身边,有一个暖壶。但是,我正改作业的时候,暖壶突然爆了。可是,壶里没有水,也没有放在炉子上。
我走过去看,却发现,碎掉的壶里,流出的是血。
然后,我就感觉有人抓我的手。我低头一看,竟然看见他满脸流血的抬头看我。
女老师说这段的时候,脸上只剩下了惊恐,仿佛那个满脸流血的孩子,就在她身前。
随后,她又说:从那之后,每一天我都能感觉到他在抓我。可是,无论我跟谁说,谁都不相信。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可是,他又不是我害死的,为什么要一直来找我……我真的不知道……
女老师眼眶一红,顿时流下泪来。
问清楚那个学生家的地址后,我让女老师离开了。
唯一让我疑惑的是,这个孩子,死后来找她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女老师拒绝他那晚不回家,所以,认为自己的死是老师造成的?
我决定,去孩子的家看一看。最起码,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打车去了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他家。
敲敲门,没过一会,就有一个男人开门了。这个男人满脸胡子,看起来很没精神。他上下瞅瞅我,问:你找谁?
我问他:你是张振东的父亲张国忠吗?
他点点头,疑惑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我说:我是你孩子学校的老师,听说他不小心摔下了楼去世,所以,来看看。
是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音。
张国忠回过头喊了一句:是小东学校的老师。
老师?老师来这干嘛?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你先进来吧。张国忠闪开了身子,我正好看到那个女人。她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不过浓妆艳抹的,很是妖艳。
这样的女人,我一向很反感。不过,到了人家家,肯定要客气一点。
我是张振东的老师,听说他走了,所以代表其他几位老师来看看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太感谢你们了。女人连忙点头,让我坐在沙发上。
她这客气的样子,倒是让我很意外。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很刻薄呢。
对了,张振东,火化了吗?我坐在沙发上问。
他们俩坐在旁边,张国忠说:暂时还没火化,在我父亲家里摆着,因为他是长孙。
我站起来,走到他们家的阳台看了一下,问:他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吗?
女人说:是啊,也不知道是有水还是怎么的,而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爬上去。唉,早知道那天我就早点回来了。
我看了下阳台,这里没有什么滑到的痕迹,估计早就被清理了。不过,在阳台旁边的墙上,倒是有几个地方新刷了漆。虽然都是白色,但和老墙面还是不同。
我走回去,看看房间四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尸体也不在这边,就算呆下去恐怕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能说下你父亲的位置么?我那几个同事拜托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一下就得跟孩子相处好几年,都有很深的感情了。
张国忠看看他老婆,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在凯南路18号,那是一处老房子,靠近路边,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谢了一声,就离开了。不过,在他关上门后,我听到里面似乎传来吵架声。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懒得管。下楼打车,直接到了张国忠所说的那个房子。
这房子,实在太老了。我看张国忠家不错,起码有一百四五十平方,而且装修的也挺好。这说明他有点家底子,至少不太缺钱,那怎么还让他父亲住这么破的房子呢?
我敲了敲那块几乎要裂开的木门,过了好大一会,门才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站在那里。
你找谁?他疑惑地问。
我笑着说:我是您孙子张振东的老师,听说他死了,所以来看一下。
哦,请进请进。老大爷似乎很惶恐地让开路,把我迎了进来。
在他关门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屋子破的够呛,地上有些黑又有些发绿,估计潮气很大。
而且,房间里有只有一盏大约六七瓦的小灯泡,暗的可以。
老大爷关好门之后,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你随便找地方坐吧。
不了,我主要是来看看张振东的,看完就回去了。
哦,那你跟我来吧,他用棺材装着放在里屋呢。他说着,向里面的屋走去。
我跟在他身上进入里屋,看到了一口透明的棺材。
老大爷说:唉,这孩子死的太早,我这老头子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他,只能让他走之前睡的安稳点。这棺材的电,还是请人家来接的。我这才注意到,棺材是接着电的。估计,是像冰箱一样提供冷藏作用。
我走到棺材旁边,借助阴暗的灯光,仔细地看。张振东是从七楼摔下来的,而且,他应该是头部先着地。整个头部,都几乎塌陷了一半,脖子都缩到身体里。
死的太惨了……我心里想。
随后,我从怀里掏出三株引魂香点燃。老大爷可能以为我是特地带香来祭拜的,还在一旁点头说好。
香点燃后,我拿着它立在棺材前面。
烟气缭绕着,在棺材上飘荡一圈后,就再也不动了。随后,我听到啪啪两声脆响,三根引魂香,竟然断了两根。
而剩余的那根香所散发的烟气,则顺着窗户飘了出去。当烟气飘出去后,这第三根香,也断了。
不好!我心里暗叫一声。
香引出来的是怨气,这证明死者的确有不平之事或者遗愿。而怨气飘出去后如果香断了,就无法起到牵引的作用,那么怨气就会成为煞气。
所以,香断,就代表出事了。
而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那个女老师。我看看表,现在已经十二点左右,估计她快下班回家了。
我跟那位老大爷说了声有事先走,就跑了出去。
从这里到女老师的家,就算打车也足足用了二十分钟。等我到了那里,就看到女老师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
我连忙跑到她家的楼层,然后砰砰砰敲门。
这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她的尖叫声。而她的丈夫,似乎正在安慰她。
我大急,更加用力地敲门。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了。
她是不是又说看见了!?我问。
他点点头,正想张口说话,我一把推开她朝里面跑去。
女老师正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发抖。我跑到她身边,发现她手腕上的乌青,更加明显了。
男人从我身后走过来,很不客气地问: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没同意,你怎么就跑进来了。
我回过头,刚想跟他解释,却看到,在他旁边,站着一个七窍流血,脖子缩下去一半的小孩。这个小孩,就站在他旁边,直直地看着我。
他似乎是能知晓我对他的威胁,竟然直接向我走来。
我抓出一点朱砂顺手撒过去,男人问:你干什么?
随后,我就听到朱砂落在地上的声音。再看时,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
这不可能啊,我的精力很充沛,不应该出现幻觉。可是,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正四处瞅时,却发现,男人看向我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中,透漏出一种惶恐,一种恐惧到极点的惊恐。
同时,我感觉到手腕一紧,低头看,顿时一惊。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向下看的时候,他正抓着我的手腕,抬头盯着我。
我正准备再用朱砂撒他时,他却放开了我,并向阳台走去。
这是干什么?
我很不明白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阳台,然后,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胡乱踢蹬着死死抓住阳台的栏杆。
但没过多久,他就摔了下去。
我连忙跑过去,再往下看时,楼下什么也没有。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动作给我看?他是在预示什么?
我百思不解,正准备回屋时,却看到阳台旁边的墙壁上,有几道擦痕。这痕迹,很像被人用脚擦的,划出长长的几道,乱七八糟的堆叠在一起。
看到这个痕迹,我突然想起在那家人阳台上,那一块被重新涂抹的墙面。难道,那面墙重新涂抹,是为了掩盖这种被脚擦上去的痕迹?
可是,在什么情况下,人的脚才能擦过这面墙呢?
这墙和栏杆是对着的,而且痕迹足足有五六十厘米高,也就是说,只有人面对着栏杆,并且腿悬空,才能擦出这个痕迹。
难道说,那个孩子不是自己失足,而是被人摔下去的!?
一想到这一点,我连忙跑回屋问女老师: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父母杀的!?
女老师的颤抖停止了,她缓缓地放开手看着我。我又问一句:那个孩子不是失足掉下去,而是被他父母亲手扔下楼的对不对?
女老师坐起来,她看着我:你,知道?
我指着阳台:刚才那个孩子的鬼魂,做出踢蹬的动作,而且墙壁上又有脚印擦过的痕迹。在他家,我也看到同样的位置被人用新的漆覆盖起来。孩子是被他父母扔下去的,不是你和别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失足掉下去。
女老师突然哭了出来,她说:那一晚,孩子来找她时,说他听到了一些很可怕的话。他的父亲,和他的继母,在房间里商量要把他杀了谋取保险金。他很害怕,所以才来找我,说要晚上不回家。可是,我怎么会相信这些呢。所以,我跟他讲,晚上我会到你家做家访,这样他们就不会杀你了。
孩子相信了我,回了家。可是,那天需要批改的作业太多了,我一忙,就忘记了时间。等我想起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然后,我旁边放着的暖壶就爆了。从里面,流出了很多血。
后来,我才知道,孩子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摔下楼死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有可能是他父母做的,因为没人会相信我!可是,他却来找我了,他肯定是怪我没有遵守诺言,没有去救他。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原来,那个女人是他的继母,难怪那天我走后,他们俩就争吵起来。估计,很有可能那个女人是怪张国忠给了他父亲的地址,她怕我会看出什么来。
谜底解开后,我去找在派出所的那个***,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跟他讲了一遍。他现在很相信我,对我所说的鬼怪之事毫不怀疑,当下,就带了***去了那家,把两人都给抓了回来。
后来,***经过特殊处理后,的确在墙壁上发现被鞋底擦蹭的痕迹。而且,经过某种方法鉴定后,确定这鞋底,是一个十来岁小孩的鞋造成。
对于***的审问,那对无耻的夫妇很快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和女老师所说的一样。
早在几年前,张国忠就给孩子买了保险。但是,后来他和原来的老婆离婚,和现在的这个女人结婚。这个女人很虚荣,让他买了大房子,但是张国忠只是一个普通职工,根本还不起贷款。
所以,那个女人把主意打到了孩子的头上。而张国忠,竟然同意了。
这样的一对夫妇,这样的一对父母,简直与禽兽无异。依照刑法,他们俩依法被判处死刑。
后来,那位老大爷亲自带着孩子的尸体来了火葬场。他似乎老的更厉害了,一见我就哭哭啼啼地说:老师啊,我这孩子,他死的冤哇!
他实在太伤心了,以至于完全忘记我如果是一个老师,怎么会出现在火葬场里。
把孩子火化后,我自己掏了钱,帮他遣了个灵位。无论是他还是这位老人,都太可怜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而一周后,我在回家的路上,刚走到家旁边的一个路口。突然拐弯处冲出来一辆轿车,我当场被吓的楞了神。这时,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推了我一下。就是这一下,让我躲过了这一劫。
等我抬头看时,却没看到有人。我想,这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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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小莹来找我,说想去郊区转转。根据她的说法,郊区有一处山水都比较好的地方,很惬意,而且,她的一对情侣朋友也打算一起去。
自从上班后,很久都没有陪过小莹,这次她主动提出,我也不好拒绝。所以,跟主管商量了一下,让他临时找一个人来代替一下。
对于我难得的请假,主管也没有为难,毕竟我父亲和他共事几十年了。
请了假之后,我就去找了小莹。由于只是城市的郊区,所以我们也没准备什么衣服,直接到超市里买了点吃的,然后带上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就出发了。
搭着车先去小莹的朋友家接人,到了那才发现,这对情侣,竟然是标准的老夫少妻。
男的叫陈刚,三十二岁了,女的叫刘佳丽,才二十一岁。两人相差了十一岁,也不知道咋凑合起来的。不过这年头,老夫少妻的太多了,看看那些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嫁给七八十岁的老外或者富翁,我也就释然了。
四个人上车后,跟司机说了地址。
听说我们要去郊外那处好山水的地方,司机显得很惊讶,说:你们去那干什么啊?
当然去玩啊,要不然能干什么啊。陈佳丽说。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说:我估计,你们几个这两天没看新闻吧。
什么新闻?我问他。
司机说:那地方这两天闹鬼啊,就算是***也不敢去,你们几个,还敢跑那去玩?对了,你们晚上在那住?
我点点头,问他:是打算在那住,对了,你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司机见我挺感兴趣的,就说:前两天看新闻,上面说那里出了鬼,见过的人不少。据说那鬼有两个脑袋,能从你门前绕到门后去。而且,他还喜欢敲门,谁要是开了门,那准出事。不死,也得残废。
真的假的?陈佳丽叫起来。
我看她一眼,这女人脸上没有惊恐,反而是兴奋的多。
但是对我来说,这种事不能不防。我摸摸口袋,心里有些不安。因为是出来玩,又有外人,所以我并没有带朱砂一类的东西。
万一司机所说的事是真的,这次玩,恐怕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被玩了。
我看看小莹,她脸上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的,还是要游玩的兴奋。我不忍心让她失望,也就没说太多。反正这种事每天都有,但没几件是真的。
路上的车子不算多,所以司机也开的挺快,没多久,就到地方了。
下了车,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清香。这个季节,不少月季啊玫瑰啊之类的差不多该开的都开了。
而且,郊区的草木清香,让我脑子比从前更加清醒,整个人也更加精神了。难怪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来乡下住,这空气,就是比城市好。
把钱付给司机后,在小莹的带领下,我们拿着东西向目的地走去。那里,是一栋建在河边的小木屋,虽然年数已久,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小莹拿钥匙打开房门,说:这栋房子的主人,和我爸认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唯一的一把钥匙给我。你们看,这钥匙如今可是配不到呢。
我看了一眼,钥匙是那种老旧的大铜锁用的,别说现在,就算是十年前,也没多少人用了。
这里有煤气什么的吗?陈刚问。
你傻啊,乡下都烧蜂窝煤或者木柴,哪有闲心跑去市里搬煤气罐啊。刘佳丽白了他一眼。
呵,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吗。而且,我也是为了大家吃饭方便啊,咱们又没弄这些东西的经验,万一生个火都生不起来,难道去买罐头吃啊。陈刚说。
没事,我对这个还有点经验。我说。
对了,你是在火葬场工作,哪里靠近农村是吧。陈刚对我说:那生火的事,可就拜托你了。
行了,别跟他客气了,把东西放下来,咱们去找点木柴什么的。这房子很久没人住,能烧的东西都没了。小莹笑着说。
我们四个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小莹负责擦东西,我负责操作生火,陈刚俩人则出去找木柴。
哎,你那工作没事吧?小莹一边擦桌子一边问。
那能有什么事啊,我已经跟主管说过了。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遇到的那种奇怪的事,没出什么事吧?小莹问。
哦,你是说那种东西?没事,也不看看我干嘛的,***的好孩子,指不定过两天就入党了呢。我笑嘻嘻地说。
得了吧,懒得理你。小莹擦完了桌子走过来,问:现在怎么样了,能弄好吗?
一阵草灰被我捅出来,我被呛的咳嗽几声:应该可以了,等他们拿来木柴就行了。
哎,这是什么啊?小莹用脚踢踢那堆灰。
我看了看,小莹的脚,踢的是一截黑乎乎的东西。
是没烧光的木棍吧?我用铲子扒拉几下,那东西从灰里弄出来,我才觉得,这不太像棍子。最起码,我没见过那种棍子是一截一截的。
唔,怎么看着跟动物的骨头一样?我把东西用手拿起来看了一下,的确很像动物的脊椎骨,当然了,人的脊椎骨也差不多。不过,谁没事把这种东西放炉子里烧干嘛?
把这些都弄出去吧,看着怪慎人的。小莹说。
嗯,你把那锅也给刷刷吧,都生锈了。我拿着簸箕,把灰都铲进去,顺便连那截东西也扔进去了。
刚出门,陈刚两人就回来了,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抱了不少树枝什么的。
这附近没有干柴什么的吗?这树枝里有水份,想用它们引火不容易啊。我把灰倒在房子附近。
没有干柴,不过这些树枝都是从附近地上捡的,应该不算太湿。陈刚说。
那行,我先拿去试试。
进了屋,我从小莹的包里找了点报纸,又把屋里不用的破草席也给拆了。这生火,还真是个技术活。虽然火化炉也需要引火,但那都是自动的啊。好不容易熏了一脸漆黑,总算把火给点燃了。
把锅架上去,俩女人开始叫嚷着要炒一顿大餐出来。我和陈刚,被他们俩从厨房里轰出来,简直就跟赶苍蝇一样。
这俩人,是不是太神经了,做菜也这么急。陈刚一脸无奈地说。
人家唱歌有麦霸,我看她们俩就是菜霸。我也抱怨了一句。
陈刚看看我,哈哈笑了起来:你啊,赶紧去擦擦吧,那一脸灰。哎,我说,他们俩是不是因为你太脏才轰我们的啊?说不定,我只是殃及池鱼而已。
得了吧,你要是池鱼,那才是见鬼了。我随手用袖子擦擦脸。
哎,你说,这里真的有鬼吗?陈刚好奇地问。
我看看他:你信这种东西?
陈刚点点头:小莉对这种东西不太相信,不过我倒是挺在乎的。说真的,我还见过呢。
你见过?这下,倒是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是啊,真见过。陈刚在椅子上坐下来说:前不久啊,我带小莉回老家见爷爷。我那爷爷,可是个传奇人物,当兵的时候,足足打了二十几年的仗,浑身上下,却连个伤疤都没有。根据他的说法,那是他身上的一块汉代灵玉保的。
汉代灵玉?他怎么知道是玉保的?我问。 这事可要从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说起了。陈刚往椅子上一靠,跟个说书的一样:我爷爷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当了排长。当时,他带一队兵在山里阻击敌人。那个村在当时,比较偏远,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摸过去的。
他虽然带了二三十个兵,但人家起码一百多,所以,只能边打边跑。这一转悠,天就黑了。在山上过夜,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你一边得防范敌人进攻,一边还得提防可能的野兽毒虫什么的。
我爷爷带着兵和敌人周旋,在山里绕着绕着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走到一个村子里。这村子里的人还真够怪的,一个个衣服都跟别人不一样,而且头型啊什么的也不一样。他们说的话,更是与当时不同。
我爷爷说,那时候他们见到的第一个问了一句话:今,刘邦生否?
刘邦是谁啊,那可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我爷爷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他还是知晓这个人物的。
不过,他听不懂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问,刘邦生了孩子没?
后来,他们进了那个村子,遇到的那个人一直跟着问这句话。我爷爷回答他:如今是***的天下啦,我们是八路军。
那人听了之后,表情相当怪异。
他又问:沛公已死?
沛公我爷爷也是知道的,那是刘邦的另外一个名字,他以前可听那些说书的讲过。
所以,他就说:死了,都死千八百年了。
那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弟既已死,项某当做这万世霸主也……
随后,我爷爷就感觉头昏脑胀的,没大会就晕了。等他醒过来,村子已经不见了,周围躺了一地的兵。我爷爷之后就发现,在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玉佩,上面还刻了字,只是他不认识。
后来带着兵回去后,他请一个从前玉器店的老伙计看了下,才知道,这是汉代的玉。上面刻着一个羽字,我爷爷也没在意,既然是玉,那戴着也没坏处。
你还别说,这玉越带越神,几十年仗打下来,他硬是一点皮都没擦伤。
后来我回老家的时候,半夜曾看见爷爷一个人站屋外面,在他面前,站了不少人。黑灯瞎火的,我就喊他。结果我爷爷一回头我才看到,那不是我爷爷,而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面前的人都不见了,就跟烟一样散了,再看我爷爷,又变回来了,还冲我打招呼呢。
我这吓的啊,第二天就跑回来了。这种事,说出来谁也不信。
不过,我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
陈刚说完后,好像很累似的,估计这件事让他做过不少次噩梦。
说实话,我也挺惊奇的。按他爷爷所说的,这个人,恐怕就是项羽了。不过项羽什么人啊,那是在乌江就自杀的有名人物,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村子里呢。
根据那些历史学家所讲的,项羽的确是自尽的。那么,陈刚当时所看到的,或许真的是项羽的魂。
可是,一千多年的魂?南岭女尸两百年就成煞了,她儿子更厉害,几乎已经成为地煞。只需要一点点引子,就可以成为千年难遇的大祸害。
一个能存在千年的魂,起码也应该是个煞吧。不过到底是什么级别,我却无法得知。而且,听陈刚所说,他似乎还想做什么万事霸主?难道,项羽还打算起兵当皇帝?
这实在太玄幻了,我有些发愣。
如果陈刚讲的是真的,那我还真得去看看。毕竟一个煞,足以危害方圆百里,那可不是一条两条的人命。如果知道了还不管,那死的人,三分之一要归我头上。一想想可能有几百甚至上千只孤魂野鬼来找我,我就头皮发麻。
你们聊什么呢?小莹从厨房里出来,她手上端着一盘鲜菇青菜。
哦,没什么,我们俩随便说说。这菜,你做的?我问。
小莹点点头:来尝尝看。
我从她手里接过筷子夹了一棵青菜:咦,不错啊……
我咽下嘴里的青菜,伸手又想再夹一次。小莹一把拍开我的手:急什么啊,人家都没吃呢,等会。
足足等了十五分钟,刘佳丽才一脸土灰的从厨房里跑出来。她浑身都是灰,手里端着一盘焦黑的玩意。
这是什么?陈刚走过去问。
刘佳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土豆丝。
我曰啊,这也能叫土豆丝?
我瞅着那叠黑乎乎的玩意,硬是没敢下手。倒是陈刚上去就是一筷子,放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过了一会,他才咽下去:好吃……
高手啊……我不禁深深地佩服他。能夹一筷子就很有勇气了,还能咽下去,那绝对要有牺牲的准备。
刘佳丽很是兴奋的把菜放那,拉着小莹跑进厨房,一边跑还一边说:那我再做几盘!
呃……陈刚看着她兴奋的背影,没话说了。
哥哥,我这才是殃及池鱼啊。我说。
一个小时候,饭菜终于上桌了。我看看一桌菜,八叠菜要么乌黑,要么紫的发绿,反正稀奇古怪的看不出是什么菜。
我很理智的选择两盘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菜,然后死命扒拉着米饭。小莹也是,跟着我只吃那两盘。而陈刚,微微皱着眉头,把八盘菜尝了个遍,然后酝酿了半天才说:好吃。
刘佳丽兴奋起来,连忙把几种菜都各夹了一堆放到他碗里:好吃就多吃点。
这下,陈刚是彻底傻了。
我和小莹憋着笑,差点没晕过去。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趁着小莹和刘佳丽收拾碗筷的工夫,陈刚连忙拉着我跑出去。
我的老天爷,这顿饭吃的……陈刚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满脸痛苦。
你不是说好吃吗?我哈哈大笑起来。
别幸灾乐祸了,我去那边疏解一下,你帮我看着。这地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什么老妇女来,还不得叫流氓啊。
嗯,你去吧。我看看陈刚说的那地方,是一片草丛。
等陈刚进了草丛,我找了棵大树,蹲那抽根烟。
这乡下的树就是好,又高又大,估计一个人是抱不过来。现在这样的树越来越少了,想起小时候回老家爬树,那可真是惊险刺激。
突然间,陈刚惨叫一声,随后裤子也没提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我连忙跑过去问。
陈刚捂着自己的手臂,指着草丛说:有蛇!
蛇!?我大吃一惊,这时,一条全身灰褐色,长约一米的蛇从草丛里钻出来。
幸好不是毒蛇。我一眼就看到,这只蛇的脑袋,是椭圆形的。。我连忙在附近找了个树枝,挥打着赶走它。
怎么了?小莹和刘佳丽也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问。
陈刚被蛇咬了,不过不是毒蛇,清洗一下伤口应该就没事了。我说。
哎呀,怎么会被咬呢。刘佳丽连忙过来看,陈刚的手臂上,两颗牙印很是明显,不过,并没有流多少血。 我们把陈刚扶进屋子,用温水帮他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小莹拿了个创可贴给他贴上了。
陈刚似乎被吓的不轻,也不说话。刘佳丽说:他这人,从小就怕蛇,这次被咬,估计几年都不敢再去草丛了。
这本来好端端的游玩,硬是被一条蛇给搞的没有气氛了。见陈刚不说话,我和小莹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坐,留他们俩在那。
你说,陈刚不会有事吧?小莹担心地问。
没事,那条蛇没有毒的。我安慰她。
那就好,唉,好不容易跑来玩一次,竟然还碰到这种事,真晦气。小莹说。
晦气?说起这个词语,我不由地想起那个司机。他似乎说,这地方最近一段时间闹鬼?
蛇喜欢跑到阴气重的地方,难道说,这仅仅是巧合?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在的话,恐怕我们这次也玩不安稳。而且,我朱砂什么的都没带,遇到事也不好处理。
你先睡一会吧,我出去转转。
你小心一点,别也被蛇咬到了。小莹谨慎地交代。
嗯,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既然这里可能会发生状况,那我肯定要先做点准备。不过,像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以前跟父亲聊天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几样驱魂比较有用的。不过,像猫爪猪耳这样的东西,恐怕是寻不到了。
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只找到几块老树皮。树本身容易聚阴,不过,树皮却可以压制它们。如果看到一片树林里,有一棵树是光秃秃的,那树下或周围,肯定有孤魂野鬼,甚至是煞。
只有阴气煞气太重,让树的阴阳循环彻底崩坏,才会使得树皮完全脱落。
像这样的树皮,最好是刚从树上剥下来的,越新鲜越好。那种干裂的,伸手就可以掰下来的,作用都不大。
在距离房子比较远的地方,又找到一双没人要的鞋。
唔,这东西……凑合着用吧。
鞋这种东西,同样聚阴,经常没人穿在野外风吹日晒的鞋,很容易招来孤魂野鬼。不过如果能把它反过来罩在孤魂野鬼头上,那就等于翻转乾坤。所以,是一把双刃剑。
拿着鞋和树皮,我回到房子那。把东西放下后,直奔厨房。
厨房里,可是有好东西,例如锅底。如果能把锅底刮点下来,那也能当朱砂用。毕竟用这种灶台生火,经常都会用嘴吹,风箱有的人懒得用。而人从嘴里吹出的,一般都含有一点不纯净的阳气。阳气加明火,长时间的熏烤,锅底的金属性就带有一点驱邪的效果。
不过,想把锅底的铁给擦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我把门一关,拿着刀在下面蹭起来。蹭了半天,终于弄了点下来。
把这撮小半是铁渣,大半是锅灰的玩意小心翼翼地放进碗里,然后我把碗拿出去,和鞋、树皮一块放在桌子下。其实,我很想直接放桌子上,这样比较方便拿。不过,万一我什么时候没注意,他们三个再给扔了,那可比放桌子底下难拿多了。
做完这些,已经下午三点了。我进了房间,看到小莹已经睡着了。我没惊动她,在旁边的椅子上靠着。刚刚入秋,还是很容易发困的,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等小莹把我拍醒,已经六点多了。走外面看才发现,菜已经热好了。
陈刚,怎么样了?我问坐在桌子前的他。
陈刚冲我笑了一下,说:还好,基本上没事了。嘿,下午睡的不错吧。
他那一脸不正经地笑,立刻就让小莹红了脸。刘佳丽走过来拍了他一下:被咬一口还不正经,赶紧吃饭吧。
菜还是中午的,依然是我和小莹两盘,陈刚自己独吞八盘。不过,刘佳丽自己却只扒拉米饭,菜她是一盘也没动。
你怎么不吃?我问她。
刘佳丽说:不是太饿,可能吃零食吃多了。
吃完饭,由于陈刚受了伤,所以我和小莹去洗碗,让刘佳丽在那照顾他。
进了厨房,才知道,这里没有灯。乌黑一片,小莹有些害怕地抓着我的胳膊:怎么连灯都没有啊。
我连忙把盘子放到一边,拍拍她的背部:没事,这不是有我吗。
有你能干什么,连个菜都不会做。小莹反手拍了我一下,嗔怒着说。
我干笑两声,忙挑开话题:这没灯,也看不清,怎么洗啊?
要不然就明天再洗吧。小莹说。
那就随便你。说真的,我还真懒得洗。而且,这乡下连洗洁精都没有,纯粹靠晒干后的大丝瓜来擦。洗完后,我还得打肥皂,够麻烦的。
哎,你现在就出去?小莹拉住我,阻止我离开。
怎么了?你不是怕黑吗?我问她。
小莹轻拍我一下,人家小两口在外面热闹呢,而且,你就不想和我单独呆一会?
她这话,可真让我心动。我反手抱住她:谁说不想,这不是有心没胆嘛。
小莹轻笑一声,抱住我。我本想直接照她脖子吻下去的,不过外面有人,我也没这个胆子。
过了一会,小莹突然打我一下,说:色狼!
呃……我怎么了?
小莹哼了哼,说:你干嘛摸我的腿?
我连忙用力搂住她,说:你看看,我两只手可都在你腰部呢,哪还有工夫去摸你的腿?
随后,我就发现,小莹的身体抖的特别厉害。她颤抖着嗓音问我:你,真没摸?
我连忙摇头,说:真的没有。
小莹抖的更厉害了,她死死抓住我的衣服,声音非常压抑:如果不是你,那我腿上,是谁的手……
她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
我的确没有碰小莹的腿,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难道……
我把腰间的手,慢慢地探下去,在小莹的大腿处,我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的手指慢慢摸上去,越摸,我的心就越凉。
这东西,的确是一只人手……
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哪里来的其他人?我突然想起司机所说的话,难道这里真的有孤魂野鬼?
可是,我准备的东西,都放在外面的桌子底下。如果现在跑出去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只能把小莹搂的更紧一些,然后慢慢低头看:当看到小莹腿部的时候,借助微弱的光亮,我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站在小莹的旁边。
你不要乱动,把肩膀向头靠拢。我低声对小莹说。
察觉到她肩膀有动静后,我也这样做,然后把手收回来,吐了一点唾沫在上面。随后,猛的咳出一口阳气,手向下面的东西按了过去。
但是,我的手却按了个空。再低头看,下面黑乎乎一片,但是却看不到那东西了。
奇怪了,难道他自己跑了?
我们赶快出去吧。我对小莹说。
她对这种东西很是害怕,连忙点头。我们正想出去,门却被打开了,陈刚和刘佳丽走了进来:你们怎么这么久啊,该不会是摔着了吧。
当陈刚讲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不吭声了。虽然是背着光,屋里也很黑,但我还是从陈刚的尾音察觉到,他有一些不正常。
这时,我们同时听到身后的灶台,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锅里了。我左手搂住小莹,把右手张开,然后慢慢地转头。随后,我看到让陈刚不吭声的场景,那是一个小孩状的人,正趴在灶台上,而他身体的一部分,却落在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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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黑屋,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而且半截身子在锅里。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晚上吃的菜都想立刻吐出来。
但是,这种时候,我没时间去安抚自己的胃。
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人类,一个人类的小孩,会把自己放进锅里吗?而且,他不可能悄然无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到屋子里来。
我把小莹往我身后推了推,然后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阵小孩的哭声从锅里传来,随后,我听见嘶嘶两声,锅里顿时空了。
奇怪了,孤魂野鬼害怕而逃走我可以理解,但那嘶嘶的声音是什么?
虽然疑惑,但厨房里出了怪事,还是不要多呆的好。
等出去了,陈刚才问我:刚才的是什么?
因为有刘佳丽在,我也不好多讲,就说:可能是猫吧。
可是,我们有听到小孩的哭声啊。刘佳丽问,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极大的恐惧。
猫有时候的叫声,和小孩哭声差不多,你可能听岔了。我解释说。
是啊,可能真的听错了。小莹也配合我说,不过,她的手,死死地攥着我。
现在有车回去吗?我问。这地方太过诡异,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小莹摇摇头:这里太偏僻,只有白天有两辆大巴经过。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就只能先步行二十多公里了。
二十多公里?那可真够远的。而且现在天这么黑,俗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早晚碰到鬼。
那先睡吧,等明天白天我们就回去。我说。
陈刚和刘佳丽都没有反对,看起来,刚才的事业让他们失去游玩的心思。
等他们离开后,我从桌子底下把树皮、鞋和锅底拿出来。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小莹问。
我没跟她解释太多,只说闲着没事找来的,明天再给扔了。小莹看看我,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我们俩进了屋,也懒得关灯了,虽然坐在床上,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刚才的,不是猫吧?小莹突然问了一句。
呃?这种事,我是不想跟她说太多的,毕竟女孩子对鬼啊怪啊之类的都很害怕。上一次,小莹就差点因为这种东西跟我分手。
她看我不回答,就说: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生气,而且,如果真是这种东西,你提前告诉我,也好有个防范啊。
看她虽然害怕却依然很坚决的神情,我只得点点头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司机说的是真的。这个地方,的确闹鬼。
听我这么一说,小莹的表情立马变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指指那堆不起眼的东西,说:树皮可以罩住它,鞋反过来盖住它的头,也可以压制。至于那堆黑色的,那是锅底的铁渣,可以当朱砂撒它身上。
小莹看看那堆破烂玩意,不太敢相信这些也能治住孤魂野鬼。我只好搂住她,说:放心吧,有我在呢。
小莹默默地点头,用力抱住我的腰。
巨大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差点被这声音吓死。
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
我突然响起司机的话,如果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开。一旦开了门,非出事不可。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陈刚?
是谁……?我喊了一句。
门外没人回应,但是,却传来嘶嘶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想起厨房里半截身子落入锅中的孩子。他消失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声音。
可是,嘶嘶声响起之后,外面就陷入了寂静。
随后,我听到了陈刚的声音:你们俩,睡了吗?
听到陈刚的声音,我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可是,我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陈刚,怎么出现的这么巧?嘶嘶声刚没有,他就来了,这只是巧合?
但是,人家既然说话了,总不能不开门。我让小莹坐在床上把锅底捏了一点给她,然后右手拿了块树皮藏在背后,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确是陈刚。
怎么了?我问他。
陈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往屋里看看,然后说:我刚才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你们,所以才来看看。
敲门声?
我脸色一变,连忙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陈刚说:就是刚刚。
糟糕!我只想着自己,却忘记陈刚和刘佳丽了。如果他开门是在敲门之后,那说不定还真会出什么事。但是,我现在给陈刚开门,不知道算不算。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陈刚问。
我连忙问他:刘佳丽呢?
陈刚说:在屋里呢,没敢出来。
她没事吧?我问。
陈刚摇摇头:没事,还好好的。对了,她让我送你一件东西。
刘佳丽和我又不熟,没事送我东西做什么?这时,陈刚伸出手,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我一看,顿时感觉浑身直冒冷汗。
陈刚拿出来的东西,竟然是我从厨房扒出来的那截东西。
这东西是刘佳丽让他送来的,难道说,刘佳丽早已经被缠了?但是,她给我这么一个东西,是干什么?
如果是平时,我倒可以接过来仔细研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我连忙回去拿了铁渣,然后喊着陈刚就往他屋子跑。
一推门,正看到刘佳丽坐床上看书呢。
怎么了?她抬头看看我。
我仔细看看她,似乎很正常,并没有被缠上的迹象。我一边把铁渣在右手心搓了搓,然后问她:你是不是让陈刚送我一件东西?
刘佳丽一脸纳闷地摇摇头:陈刚刚才出去说要小便,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怎么可能让他送东西给你。
他刚才出去了!?
我连忙回头,但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的目标不是我,是小莹!
我赶紧往回跑,但是等我到屋子里的时候,却一个人也没有了。这时,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小孩的哭声。
我把树皮、鞋和铁渣都带上,然后往厨房跑去。刘佳丽从屋子里探出半个身子问: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你呆在屋子里别出来,把门关好,除了我敲门,绝对不能开!我冲她喊了一句。
刘佳丽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门关上。我把铁渣小心地捏散一点,这样比较容易撒出去,随后,咳出一口阳气在上面。做完这一切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厨房靠过去。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
我也忘记之前有没有关过,但是从厨房里,传来嘶嘶的声音。我可以断定,这里有东西在。至于小莹是不是被他抓进去,那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厨房没灯,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屋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些东西的大致轮廓。
这时,我感觉有人从后面推我一把。没等我回头看,眼前就彻底黑了。厨房的门,不知被谁给带上。我爬起来拉了两下,门板纹丝不动。
随后,嘶嘶声再次响起。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我。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无法解释。
突然间,孩子的哭声响起,似乎,还夹杂着呜呜的声音。
这时,我听到灶台旁边传来几声树枝被压断的脆响。我记得,陈刚和刘佳丽上午捡回树枝时,的确是放在那边。
当我往灶台方向瞅时,正好看到一个人正在那边滚动。看那身形,绝对不是小孩。
我连忙跑过去,地上滚着的,真的是小莹。此时,她正抓着一截什么东西用嘴咬住,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明显是被缠上了。
我连忙把铁渣撒她身上,随后用两块树皮卡住她的头部往上一提。
白气升起的时候,小莹的身子也停止了滚动。我连忙丢开树皮把她扶起来,小莹似乎是昏迷了,没有什么动作。
我把她从厨房里拖出来,到了外面才发现,她一直用嘴咬着的,是那截骨头。
我不敢大意,用鞋把骨头卷着拿下来扔到一边,然后轻拍她的脸。
说实话,这件事让我很纳闷。如果那只孤魂野鬼想要害人,他完全可以找刘佳丽。陈刚被他缠上,如果在之后弄走刘佳丽,那根本就不会惊动我。
而且,他把小莹弄进厨房咬着这截类似骨头东西,却没有伤害她或我,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心里有些发凉,刚才敲门,就是陈刚被缠,然后诱我出去。那现在敲门的,究竟是人是鬼?
有了陈刚做先例,我不敢妄动。门外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里面有人在吗?
老太太?我并不认识这种年纪的人,除非,她和小莹认识。我记得小莹曾经说过这个房子的主人住在其它地方,如果真是她的话,大半夜的,她一个老太太跑过来做什么?可是,不开门又不好,万一她真是房主呢。
我把小莹扶到大堂的椅子上,然后捏了一点点铁渣藏在背后,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一见有人开门,脸色顿时很难看:你们还没睡?
您是?我悄悄地用手指弄点铁渣弹在她身上,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太太自顾自的往屋子里走,左看右看:今晚没什么事吧?
您是说什么事?我一听她这话,心里就有底了,这老太太肯定是知道最近闹鬼,所以才来看的。说起来,倒是一位好人。
我伸手,正想把门关上,但是,一双手却从外面,死死地抓住我。我往外看去,正看到一张铁青的脸,瞪圆了眼睛盯着我。而那张脸,是陈刚。
我寒毛都被他吓的站立起来,伸手捏着铁渣就往他身上抹去。
正在这时,我听到陈刚说: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是鬼……
女人?我虽然纳闷,但还是坚定不移地用铁渣在他身上擦了一下。让我诧异的是,没有反应。可是,刚才他明明被缠啊。
呃,他刚才说女人,什么女人?
陈刚的衣服上,有一块金属牌子,很亮,也很干净,干净到可以当镜子用。
当我的眼睛无意中划过这块牌子的时候,我看到身后一个模糊的场景。
那是一个女人,而她的脖子,却是套在从房梁搭下来的绳子上。
我的身后,竟然出现一个吊死的女人……
更让我惊骇的是,我竟然能从牌子的反射中看到,她正对着我笑。那是一种极其诡异,让人鸡皮疙瘩暴起的怪异笑容。
该死,想来想去,竟然还是上当了!
我一把把陈刚拉进屋,顺手把门带上,然后把树皮的心朝外塞进他的衣服里。好在陈刚现在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的,也没力气问我。
把他往门前一推,我再抬头看时,那个吊在半空的女人,已经下来了。
但是,她却没有向我走过来,而是朝着小莹走去。
我哪敢让她再碰小莹,寻常人如果被两只孤魂野鬼连续缠上,那肯定会大病一场,一辈子都得虚弱不堪。我把手头还余下的一点铁渣,全部撒过去。
她往旁边闪了一下,铁渣擦过她的手臂落在桌子上。一阵轻微的白气升起,我顾不得看她伤了多重,立刻取出鞋和树皮,然后就想趁着她被锅底渣击中的时候制服。
但是,铁渣毕竟不是朱砂,她虽然被驱散了一点怨气,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没等我把鞋罩她头上,我自己却感觉脑袋一晕,差点跌倒在地上。
她并没有再向我攻击,而是继续向小莹走去。我强忍着头晕眼花的恶心感,硬撑着跑过去。
这一次,依然被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击中,头晕的感觉更胜刚才。我浑身都发软,不自觉的就躺在地上。
她继续走向小莹,而我浑身无力,怎么也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却看到她已经走到小莹身边。
就在这时,一个卧室的门被打开,刘佳丽从里面跑出来。
我心里这个急啊,一个小莹我都顾不来了,万一她再把兴趣转移到刘佳丽身上,那我就等着看死人吧。
不是告诉你别出来吗!我叫了一句。
刘佳丽颤抖着嗓音说:我,我是听见陈刚的声音……她,她是谁?
你别管那么多,赶快离她远远的!我冲她喊了一句。
刘佳丽似乎已经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什么。她尖叫一声,飞快地跑向陈刚所在的方向。
而此时,那只孤魂野鬼一伸手抓住了小莹,用力地把她甩到一边。
随后,她弯下腰,打开大堂中央的那个柜子。
正在这时,我听见咕噜一声响,回过头来看,刘佳丽已经摔倒在地上。而那截不知什么动物的骨骼,在地面滚动两圈,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厨房里传来小孩的哭声。
女鬼的动作停止了,她转过身看向厨房。没过多久,哭声停止,而她,则浑身冒起一阵轻微的黑气。
我脸色大变,这黑气,根本就是煞气。她不知道有什么怨气,竟然快要成煞了。
当黑气出现的时候,她也不动了。我虽然有心去制她,却浑身没有力气。
正在这时,我看到小莹因为被甩开,而苏醒过来。我连忙冲她喊:赶快过来!
小莹看看眼前冒着黑气的女鬼,顿时整张脸都白了,她连滚带爬地来到我身边。我对她说:你拿着树皮罩住她的脸,然后把这只鞋反过来罩在她头顶。
她,她是不是鬼?小莹颤抖着声音问。
我点点头:你不用害怕,她现在动不了。你赶快去,不然等她成了煞,我们四个人都得死!
见我说的这么严重,小莹看看我,最终咬着牙,拿着树皮和鞋向女鬼跑过去。
而此时,女鬼竟然睁开了眼。那双不带任何人类情感,让人恐怖的极点的眼睛,死死盯住小莹。
我怕小莹不敢继续,连忙喊:快点,她现在伤害不了你!
小莹尖叫着,拿着树皮往她脸上一罩,然后把鞋反过来卡在女鬼头顶。一阵青烟从女鬼体内飘出,晃晃荡荡地,向厨房里飘去。
等了很大一会,青烟终于完全散去,而女鬼,也消失了。
我见小莹还站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受了伤,连忙喊她:你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
在我的呼喊下,小莹总算回过神来。她连忙跑回来,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人样:我没事,你,你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你扶我到柜子那去。
小莹把我扶起来,我们俩走到大堂的柜子前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在柜子里,放着的竟然是麻将。
那个女鬼甩开小莹,只是为了麻将?可是,她不是人,要麻将又有什么用?
这个夜晚,就在我们四个人守着麻将中度过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了门,直奔大路。那个房子,是再也不想多呆一秒。
上了大路,正好遇到一位村民。当得知我们昨晚住在那栋房子里时,村民的脸色顿时变了:你们几个,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我看他一脸肯定的神色,连忙问:听说这里最近闹鬼,是怎么回事?
村民被我挑起了话头,叹口气说:这事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原先,那栋房子里住着一家人,后来,这家人搬到城里,房子空下来,就给村子里姓张的老妇住了。这个老妇六十来岁,很喜欢打麻将。儿子和儿媳妇都出外打工,留下孙子让她带。
有一天,她和人打麻将,孙子突然从厨房跑出来说,里面有虫,很长的虫。老妇就去厨房看,什么也没有。她以为孙子是调皮,加上自己手气不好,一直输钱,一阵邪火上来,就把孙子锁厨房里了。后来,打麻将的时候听见孙子哭,她也没理。
等打完麻将,人家都走了,她才想起来开门。可是开门一看,她孙子已经面色铁青的躺在灶台上了。而他嘴里,死死咬住一条蛇。
村民说到这的时候,一脸的不忍:这都是造孽啊,为了打麻将,就把自己的孙子关在厨房里。这蛇咬孩子,孩子就咬蛇,你说说,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们几个人听的浑身发麻,已经不忍心再听下来。匆匆忙忙告别了村民,就跑到了大路上去。
上了大巴,再回想村民所说的惨事,我总算对那个小屋有了一点了解。
缠上陈刚的,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他抓小莹进厨房,肯定是想惊动我,好让我来帮他解决什么事情。
而那个女鬼来屋子里,则是为了看麻将。我突然想起,忘记问村民那个老妇死了没有。如果她死了,那女鬼很有可能就是她。
想到这,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孩子是在厨房死的,而死因是他奶奶把他关进厨房。如果说厨房里地形特殊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小孩又因为怨气不能消变成孤魂野鬼,那很有可能被锁在厨房里一直出不来。
所以,他惊动我,是因为他知道女鬼会来?他是想借我的手,来消灭女鬼,以便达成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彻底解放他。
我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做了错事?最起码,我是应该回去把事情搞清楚。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那孩子真是因为女鬼才出不去,那现在女鬼已经消散,他很有可能不在屋子里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算去了也查不到什么。
这时,我想起那截骨头。那骨头,或许是蛇骨?他奶奶为了泄愤,所以把蛇扔进灶台里烧了?
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我还是不想回去了。一是什么都没带,二是小莹他们都受了惊吓,如果让他们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
唉,好不容易一个休假,硬是被搞的乱七八糟。
到了火车站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陈刚,他似乎也是刚到不久。见我找的一头是汗,他很是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刚才吃饭呢,耽误点时间。
没关系,我也刚到而已。我客气两句,找了辆长途车,谈好价钱后钻了进去。
在路上的时候,陈刚向我简单的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他爷爷是个老军人了,那边的村子住的大多都是老红军,都很传统,也很淳朴。不过,他爷爷脾气很怪,不是太合群,要不然的话,陈刚的父母早就把他接来了。毕竟八十来岁的老人,身体也不是太好,万一哪天出事想去医院都来不及。
而且,自从上次看到那个大汉之后,陈刚就再也没回去过。所以,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的话对我没有太大作用,因为他只见过“项羽”一面,那家伙到底是孤魂野鬼,还是早已成煞,估计他是搞不清楚。
不过,为了防止煞的出现,我带足了八盏猪油灯。至于其它的朱砂啊,五谷汁啊什么的,也都带了一点。
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千年怨魂,我从没见过,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个时候,我不由地想起父亲的师傅,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可能对此有了解。不过现在想也没用了,他早死了。
一想起他,我就想起南陵女尸和那只凶煞。凶煞想重新复活南陵女尸,只是被我们阻止,最近也没听说过他的出现,不知道这家伙躲哪去了。而且,他被南陵女尸用心火提升了能力,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能变成地煞。到时候再收拾他,可就麻烦了。
一百多公里并不算远,而且我们走的是小路,没有交警什么的。司机为了尽快到,车子开的飞快,一个多小时候,我们就到了地方。
这个村子建设的还不错,至少通了一条水泥路。下了车之后,陈刚指着路边的一栋老旧瓦房说:就是这了。
我看了看周围,四周都是两层小楼,唯独这一间破瓦房:你爷爷的房子怎么这么旧?
陈刚无奈地叹口气,说:以前我也想过给他重新盖,不过他不愿意,说什么两层小楼爬着累,一个人住也用不了那么多。而且,这房子是当时的乡政丨府帮他盖的,他说要永远纪念。
够固执的。我跟着陈刚的后面,看他敲门喊人:爷爷,爷爷。
别喊了,老陈下地去了。从旁边的小楼里,走出一位老太太。
哦,谢谢啊。陈刚连忙说,随后,带着我向村外走去。
你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种地?我问他。
不是种地,是祭拜。陈刚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有一块汉代灵玉。每年他都会去祭拜这块玉,而且时间不固定,有时候连续几天都去,有时间一年只去几趟。原先没出这事的时候,我们经常来,也经常见不着他的人。
祭拜玉?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做法,我听过拜神的,拜鬼的,拜妖的,可拜玉倒是没听说过。而且,拜玉是怎么个拜法?上香?
他爷爷的地,距离村子比较远,我们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地头。不过,陈刚指着刚上大路的一位老人说:那就是我爷爷。
我们现在距离的也不算太远,所以,我可以看清他爷爷的样子。总的来说,和一个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不过,看他走路的架势,身子骨应该挺硬朗。
陈刚带着我迎上去:爷爷,我来看你啦。
老人看着陈刚,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来了啊,走吧,我回去给你们做饭去。
说完,他就昂首挺胸的自顾自往前走。
我爷爷就这脾气,你别介意。陈刚小声解释说。
没关系,我能理解,打过仗的老人都这样。我说。
别看他爷爷八十来岁,可走路的速度,绝对不比年轻人慢。想起陈刚所说的灵玉,我不禁怀疑,这玉是不是真的有蹊跷。要不然的话,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体。
不过,我只听说过煞害人,没听说过帮人恢复年轻的。
到了那栋旧瓦房,他爷爷开了自己走进去,我们俩知晓他的脾气,也没客气,跟着跑进去。
这里是很普通的那种农村房子,三角梁,上面是用木头搭起来的,连块水泥板都没有。我抬头看看那木头,有不少都裂了缝,这要是断了一根,说不定整个房子都跟着塌。他爷爷倒是坦然,一点也不害怕。
说是做饭,实际上也就是用大锅蒸点米,剩菜热一下。不过我本来就是来办事,又不是请客吃饭,也不需要究竟那么多。
等饭菜端上桌,我对陈刚使了个眼色。他很明白我的意思,就对他爷爷说:爷爷啊,我这朋友是个考古学家,听说你有块汉代的灵玉,所以想看看。
不行。他爷爷二话没说,直接回绝了。
老大爷,我只是看一眼,不拿出去。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您就自己拿着让我看也成。我说。
老人看我一眼,说:没什么好看的,我这不是玉铺子。
老大爷,你这块玉如果真是灵玉,那可是国宝啊。而我,是国家的工作人员,而且我还是个党员。您就给我看一眼,就当为党和国家做贡献了。我说。
像他这样的老军人,对党是最忠诚的。果然,在我说话后,他有些犹豫了。我连忙说:您只需要拿在手上让我看一眼就成,我这次,可是受地区党组织委托,专门来这找您的。
陈刚也在一旁说:是啊爷爷,就给他看一下吧。
我们俩软磨硬泡半天,老人终于同意,让我看一下灵玉。
他从脖子上,掏出用红绳系的一块玉。让我意外的是,这玉竟然是红色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血玉。更
标题:看看2000万时的留言,原来我也是个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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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7.05 23: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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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04 14:12:48 阅读次数:much 回复次数:1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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