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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玛丽·莱因哈特--《螺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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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8 12:37
[美]玛丽·莱因哈特--《螺旋楼梯》
第一章 租住“阳光居室”
  这个故事有关一个年届中年的老处女是如何昏了头,放下城里神仙般的生活不过,却跑到一个小镇,住进家具齐全的别墅里度暑假去了,后来却发现自己被裹卷进神秘之中。那是一桩让新闻界和***局雀跃不已、同时能让他们业绩扶摇直上的刑事案件。
  二十年来,我一直过着极为舒适的生活。每到春天,我就将门窗紧闭,窗缝填实,卷起地毯,收拾起遮篷,家具盖上棕色的防尘亚麻布。只要炎夏一到,在众多友人挥汗如雨之际,我便与他们告别,避居到宜人的宁静小镇。这里,邮差每天来访三次,有充足的供水,不必受制于屋顶的水塔。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陷入了一团迷乱。想起在“阳光居室”的几个月时光,真怀疑自己怎能毫发未损,幸免于难。
  现在,一些悲惨经验的后遗症在我身上就有体现:头发变成灰色了。直到昨天,丽蒂才提醒我这回事,还叫我在洗发水中加点儿靛青剂。这样一来,头发就会呈银灰色,而不是泛黄的白色。
  我最恨人家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所以便无情地打断她,厉声说:“不,我这辈子都不会用靛青剂或浆衣水一类玩意儿的!”
  丽蒂说,自从那个可怕的夏天之后,她胆气尽失。但事实上,她仍余勇可贾。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当她有话梗在喉头,开始来回走动时,我只要威胁说要回“阳光居室”,她就会装出欢腾雀跃的样子——其实内心害怕得很——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那个夏天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新闻报道过于捕风捉影,显得东鳞西爪(有家报纸提到我一次,但也不过就是以事件发生时的房客身份),不禁让我觉得,说出实情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杰米逊警官虽然没有给我颁发嘉许状,但他说过,总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要讲述这个故事,先得把时间往回推溯几年。确切的时间是十三年前,我哥哥去世,留下两个孩子让我照顾。那时,哈尔斯十一岁,葛屈德七岁。倏忽之间,所有母亲的责任都落在了我身上。要像孩子们多年来在生活中习惯的那样,把母亲的责任履行得完美无缺,就像一个男人将一头公牛扛在肩头上走路一样,举步维艰。可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等葛屈德过了绑发带的年纪,而哈尔斯穿长裤时——这可真省了我不少缝补的活儿——我便送他们去上好学校了。此后,我的职责大多是用在信件往来上,外加在每年三个月长的暑假里,为他们添购衣物,翻看他们的交友名单,以及在各方面充分展现已封存九个月之久的养母之情。
  我特别想念跟他们在一起共度的几个夏天。等再大一些,他们就去念寄宿学校和大学了。渐渐的,我发现,我签在支票上的名字比我定期写给他们的信件上的署名更受欢迎。可是当哈尔斯和葛屈德双双完成电机课程和寄宿学校的学业,而回到家里住下的时候,情况立刻发生了变化。葛屈德回来的那年冬天,我就一直忙个不停,要在三更半夜到她参加聚会的地方接她回家,第二天又要找时间带她上裁缝店去置办衣服,还得找出不是“有钱少才”就是“有才少钱”的理由,来打发不适当的交往对象。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小可爱”就是女人的内衣;“长礼服”和“套装”就是所谓的衣服,而嘴上无毛的大二学生不是“小男生”,是“小男人”。哈尔斯比较不需要我面授机宜,而且由于那年冬天他们都拿到了他们母亲留下的遗产,我的职责就停留在纯粹的道义层面上了。哈尔斯理所当然地买了汽车,我也学会不去看车上的速度显示仪,之后则是绝不下车去查看被车撞到了的狗,因为人们容易为了宠物而闹得不愉快。
  所有的再教育使我成为了跟得上时代的单身姑姑,到了转年春天,我就尽如“侄”意了。所以,当哈尔斯提议到阿第隆达克山脉露营,而葛屈德想去巴尔港时,我们相互妥协,改成去一家不错的乡村别墅。那里附近有一座高尔夫球场,开车就能到镇上,医生也可由***随时联络上。
  我们就这样来到了“阳光居室”。
  我们走出屋外,视察一下周围环境,还真是名副其实。它那令人欢愉的外观,丝毫未曾流露出任何不寻常的迹象。只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有些异样,那就是:留在这里掌理一切的管家,数天前从别墅搬到园丁小屋住去了。由于小屋离得很远,我想,不管是大火还是窃贼,都能在别墅里大行其道。
  “阳光居室”占地广大,主体部分建在山丘之顶,向四周漫坡而下的是无限延伸的一片绿地,一直到马路边上才有修剪过的树枝。在这片山谷大约好几英里远的地方,就是绿林俱乐部了。
  对那个地方,葛屈德和哈尔斯简直着迷了。
  哈尔斯说: “老天呀,那里应有尽有!风景、空气、甜美的水质和完善的道路。至于屋子,如果有英国安妮王朝式的前院和玛丽安妮王朝式的后院,那简直大得就像医院了。”
  这话有些荒谬,因为房子完全是伊莉莎白女王时代的样式。
  我们当然就选定了这个地方。我可不愿意住在那种虽然舒适但大得离谱、又太过偏僻且找不到佣人的地方。我颇为自信的地方就是: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绝不会怪哈尔斯和葛屈德带我去“阳光居室”。还有一点,即使在“阳光居室”
  发生的一连串灾难并无其他效应,它却告诉我一件事,就是从某个可能身披兽皮,以追捕猎物为生的半开化祖先那儿,我遗传到了追踪的本能。倘若我是男人,我可能是个追捕罪犯的高手,就像身穿羊皮的祖先追捕野猪一样,绝不妥协与善罢甘休。或是作为未婚女性,由于性别之碍,我生平第一次碰到犯罪事件,可能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可是它确实是那样一件让人身临其境、历历在目的大事。
  别墅主人是保罗·阿姆斯特朗,他是商人银行的总裁。我们住进“阳光居室”
  的时候,他跟妻子女儿,还有家庭医生华克到西部去了。哈尔斯认识他的女儿露易丝,前一年冬天曾对她大献殷情。虽然她很迷人,可是哈尔斯总是容易对女孩有意思,我也就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我是透过孩子们有点钱在他银行的关系,以及据说他儿子阿诺曾伪造他的签名开出巨额支票的传言,才知道阿姆斯特朗先生的名字的。但我对那个传闻没兴趣。
  哈尔斯和葛屈德被我赶了去参加一个聚会,自己则在五月一日就先动身前往“阳光居室”。那儿路况很糟,倒是绿树成阴,屋子四周也还有郁金香开着,满地枯叶的树林中传来阵阵杨梅的芳香。从车站开出不到一英里,车就陷入了泥坑。
  这时,我发现有一家银行,墙上缀满了娇小勿忘我。小鸟(不要问我是什么鸟,除非他们身上有某种鲜明色彩的的显著标记,否则在我看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在树枝上啁啾,到处是一片详和景象。到了黄昏,蟋蟀开始呜叫,搓动后腿——或是做了什么动作——噪鸣声起时,生长在都市里的丽蒂,竟然感到有些意气消沉。
  我们很安详地度过了第一夜。之后,每晚临睡觉前,我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头还能在枕头上枕多久,或在我的双肩上留多久。
  第二天早上,丽蒂和我的管家瑞尔斯顿太太有点意见不合,结果瑞尔斯顿太太搭上午十一点的火车走了。吃过午饭后,仆役长柏克那儿又发生了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右腹疼痛得很厉害。
  当我知道时,情况更恶化了。于是到了下午,他也进城去了。
  那晚,厨娘的妹妹生了一个孩子——厨娘眼见我面有犹豫之色,略加思索之后,便强调这是“双胞胎”。总之,到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操持家务的人,全家上上下下就只剩下丽蒂和我了。
  可是这屋里有二十二个房间和五个卫浴啊!
  丽蒂当即就想打道回府往城里走,可是送牛奶的男孩说,阿姆斯特朗先生的黑人仆役长托马斯·詹森正在绿林俱乐部当服务生,他可能愿意回来。尽管我向来对于挖走别人家的佣人颇多顾忌,但面对的既是公共机关和业管机构,似乎就不再太讲天良了(只要看看我们是怎样不假思索地对付铁路局和公共交通局就知道)。所以我给俱乐部拨了***。大约晚上八点的时候,托马斯就来见我来了。
  可怜的托马斯!
  哈!结果就是,我用高得离谱的工资,当场就雇用了托马斯,还答应让他住在园丁木屋。从我们租下“阳光居室”起就空看了。托马斯是位老人了——满头白发,胸背有些伛偻,但满脑子都装着没完没了的个人尊严——他手握着门把,吞吞吐吐地说出他的忧虑。
  “不是我多嘴,瑞秋***。几个月以来,这里发生了几件不寻常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会儿门这儿吱呀吱呀响,一会儿窗户那儿又‘砰’的一声关上。可是,当人们去把门窗关紧时,却不见半个人影。我想住在别的什么地方。”
  托马斯的一席话,直听得丽蒂一声尖叫,脸色发青。那晚,她就一直紧跟在我身旁不出十英尺的地方。置身于这座大屋子里,她连自己的影子都怕。不过,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吓到的人。
  跟托马斯细说我们只有两个女人在家,那晚他得住在主屋的原委,简直是白费口舌。他礼貌地坚持自己最初的意见,但是他说,明天他会一早就过来。如果我把钥匙给他,他还会顺便将早餐带过来。
  我只得站在宽大的走廊上,目送他沿着屋子前面的阴暗车道走去,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气他胆小如鼠,一方面又为能找到他这个帮手而谢天谢地。其实,早在我一进屋里时,就在大厅门上上了两道锁,即使这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我很严肃地对丽蒂说: “丽蒂,去把主屋其他的地方都上了锁,然后上床去。你站在那儿只会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像你这种年纪的女人,应该有更多的常识才对。”
  只要一提到年龄,就会让丽蒂神经紧张。她自称自己是四十岁,但那分明是撒谎:她母亲是我祖父的厨娘,所以丽蒂的年纪至少和我一般大。但那晚她对此毫不介意。
  她颤抖着说: “瑞秋***,你不会是要我去锁上所有的门窗吧?上帝,会客室和桌球室那一边就有一打的法式落地窗呀,而且每一扇都正对着走廊,大门敞开。玛丽还说,昨晚她去关厨房门的时候,有人就站在马房旁边。”
  “玛丽是个笨蛋!”我断然回答道, “如果那儿真有人,她早就积习难改,邀他到厨房去,把一小时前晚餐吃剩的东西拿来请他吃了。好了,别再乱想了,把主屋的门窗锁上,睡觉去。我还要看一会儿书。”
  可是丽蒂紧闭着嘴,站在原地不动。
  “我还不想睡觉,我要去准备行李,明天就走。”
  “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打断她。我和丽蒂之间,彼此常常想起分手,但绝不会俩人同时起此念头。 “你要是害怕,我就跟你一起去锁门窗,可是拜托你,不要老是藏在我背后。”
  “阳光居室”属于那种规模雄伟的典型避暑建筑。设计它的建筑师在一楼尽可能的舍弃墙的格局,改用拱门和圆柱,使房子显得清凉和宽敞,但毫无舒适感。
  我和丽蒂去把一扇窗锁上时,发出的声响又从远处回传过来,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屋里不愁没灯光(全靠村里的电厂提供电力),可是长廊中擦得发亮的地板和在出人意表的角落中反映着我们影像的镜子,让我觉得自己也感染上了丽蒂愚蠢的恐惧。
  主屋大致呈狭长的长方形,正门就在这长方形长边的正中央。铺满红砖的入口直通简朴的大厅。在大厅右侧仅隔一排梁柱之处,是宽大的起居室。再过去是会客室,走廊尽头就是桌球室了。走出桌球室,位于最右侧的是一间工作室或棋牌室。里头有个面对东厢房的小厅,从东厢房那儿可以登上一道狭窄的螺旋楼梯。
  那时他曾大手一挥说: “你瞧,瑞秋姑姑。这幢房子的建筑师在某些方面想得挺周全。阿姆斯特朗和他的朋友可以坐在这里打一整晚的牌,然后,便在清晨踉踉跄跄地爬回自己床上,无须烦劳家人打***请***来处理。”
  我和丽蒂一直走到棋牌室,打开所有的电灯。接着,我向棋牌室通往走廊的侧门走去,检查门窗是否锁上了。
  一切都安全无误,丽蒂这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可是她才说着硬木地板竟然满是灰尘时,灯光一眨眼就全灭了。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我想丽蒂是因为吓呆了,不然早就尖叫出声了。然后我抓着她的手臂,一起走向面对走廊的落地窗。
  灯光又突然地由明转暗,使得落地窗显得鲜明醒目。透进来的长方形灰色光影中,我们瞥见一个人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朝屋里窥探。再正眼瞧去,只见那人冲过走廊,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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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未可名状的探访者
  丽蒂像是吓得四肢发软,无声地跌坐在那里。我则惊讶的像石雕一样,立在那儿呆看着落地窗。后来她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激动之余,我蹲下身来,摇了摇她的肩膀,低声说: “不要怪叫,那只是个女人!可能是阿姆斯特朗家的女佣。快起来帮我找找门。”
  她又呻吟了一声。
  “那好,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可要走了。”
  一听到这话,她立刻起身,抓住我的衣袖。俩人一起摸索着向前走,也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就这样一直走到桌球室,再到会客室。
  这时候,灯又全亮了。没有关上的法式长落地窗,看起来好像每扇窗子后头都藏了张偷窥的脸,叫人不禁毛发直竖。事实上,由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我现在确信,在那鬼影幢幢的整个晚上,一直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我和丽蒂加快手脚,把屋里的门窗全都锁上,然后尽快地跑到楼上。我让电灯都亮着。我们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在空洞的屋宇里响起了沉重的回音。丽蒂因为老是往后看,第二天早上脖子就拧上了,而且那天晚上她说什么都不肯回她自己的床上去睡。
  “瑞秋***,就让我睡在你的更衣室里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坐在门外的大厅里守着。我才不要在熟睡中被人谋杀哩。”
  我不同意她的说法: “如果有人想要杀你,会不管你有没有熟睡。那根本没什么差别。不过,如果你要睡在长椅上,还不如待在更衣室里吧。你每次睡椅子都打呼噜。”
  她整个人都陷在深思中,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愤慨不已。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门口,探头望望我的房间。我在床头摆了一本临睡前要看的德拉蒙写的《灵异世界》。
  她一边提着鞋子一边说: “瑞秋***,那个人不是个女的,是穿个长外套的男人。”
  “什么女人男人的?”
  我头也不抬一下地泼她冷水,于是她就走回到长椅那儿去了。
  等到我想要躺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尽管我努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把通往大厅的门锁上了。气窗锁不住,我就搬了张椅子来到门前——实在没必要劳动丽蒂——爬上椅子后,把一面小镜子放在气窗台上。这么一来,只要有人碰气窗一下,镜子就会摔破。做了这些机关之后,我便觉得安心多了。
  这才去睡觉。
  可是,我并没有立刻去睡。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丽蒂走进房中。她窥探我床底下的举动吵醒了我。但是因为先前受到的痛斥,她不敢说什么,又往回走到门口,无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楼下的挂钟不断地在报时,十一点半、十一点三刻、十二点,所有的灯霎时全灭。电力公司午夜时分就下班了,人们都回家睡大觉去了。谁家要是举办宴会,就得按照惯例,付钱给电力公司。电力公司的人才会喝着热咖啡,专门等候几小时。可是那晚电灯一直都没亮。
  正如我所想的,丽蒂早就睡着了。她这个人很不可靠,总是在你不想跟她说话时,她大睁着眼睛,到处找人聊天。等到你想跟她说话了,她却周公梦蝶去了。
  叫了她一两次,得到的回应就是她气管里挤出的浑然的呼声。于是我自己下床去点燃卧室里的蜡烛。
  我的卧室和更衣室就在一楼大起居室的正上方。上了二楼,一条长廊纵贯其间,两侧就全都是房间。房间与房间中间又有与长廊相通的小走廊,所以整个二楼的格局十分简单。我刚刚坐回床上,就听到东厢房传来一阵响动。尽管这时我的拖鞋才脱了一半,但我动也不动地便停在了原位,洗耳恭听。只听得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厅堂里,就像是世界末日的崩裂声一般,怎么听,它都像是铁柜之类的沉重物体,从通往棋牌室的硬木楼梯上滚下的轰隆隆的铿锵声。
  响声过后是一片寂静。此际,丽蒂翻了个身,又打起呼噜来了。我想我都快要被气死了!她先是提出愚蠢的警告,害得我睡不着觉,然后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却睡得跟李伯一样(美国民间故事“李伯大梦”的主人翁,一睡二十年)。我冲进更衣室将她摇醒,可以确定的是,我开口说话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如果不想被人谋杀在床,就赶快起来吧!”
  “在哪儿?怎么了?”她跳起来一个劲地瞎嚷嚷。
  “有人在屋里。快起来,我们得去打***。”
  “外面大厅不要去!”她倒抽一口气说, “哦,瑞秋***,不要去外面的大厅!”
  她想把我拉回去,可我体型比她大多了。于是俩人拉拉扯扯地来到门前,丽蒂随手抓起铜制的壁炉柴架。事实上,她也只是提得起柴架而已,此外再也不能做什么了,更不用说拿它来敲人的头了。我侧耳倾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于是将门打开了一道缝,朝大厅里头窥望。
  一片漆黑只会使人产生可怕的念头,而此时手中的烛火却更突出了大厅的阴暗。丽蒂呜咽着想要把我拉进去,结果门“砰”地一声关上。原先放在气窗台上的镜子摔了下来,正好掉在她的头上。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委实让我们锐气大减。
  我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丽蒂,并不是坏人在她身后偷袭她。她在遍看过散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后,情形并未因此有所好转。
  她哭着说: “会死人的!哦,瑞秋***,会有人要死掉的!”
  我冷冷地回她一句: “丽蒂,如果你不安静下来,的确有人会死!”
  这样一来,我们就一直坐到早上,一面担心蜡烛能不能维持到天亮,一面在想到时能搭哪几班火车回镇上去。要是当时坚持原议,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回去就好了!
  太阳终于出山了。窗户外边,通往屋子的车道两旁,大树曳着长长的树影,变成了灰色,再变成了绿色,渐渐脱去了鬼魅似的外形。绿林俱乐部也成了山谷对面坡上的一点白,间或有一两只知更鸟映着露光,在枝杈间跳跃。
  等送牛奶的男孩和连同太阳一同出现的时候,我打开通到大厅的门,往四下地探望着。一切与我们昨晚离开的时候没有二样,照旧原封未动。到处堆着要送到柴房的碎木片。嵌有彩画玻璃的边窗中透进来红黄相间的阳光,诉说着欣喜之情。送牛奶的男孩正在楼下敲门,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约在六点半的时候,托马斯从车道上慢步走来。从楼上可以听到他劈劈啪啪的脚步声和和拉开百叶窗的声音。我不得不陪丽蒂到她楼上的房间,因为她确信那里一定有十分怪异之处。事实上,她在大白天里鼓足勇气来到楼上,却什么也没看到,才是让她大失所望呢!
  接下来,我们并没有回镇上去。
  在会客室里,我们发现有一幅小画从墙上掉了下来。有了这一点便足以让丽蒂认定,前一晚的骚动根本就是这么一回事。但在我看来,事情并非就这么简单。
  或许我是神经过敏,或许细小的声音在晚上会因寂静而有所夸大,但一幅画的跌落,仍然不可能发出我所听到的一连串声响。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松开手中的画,画框着地时发出一声闷响,便意外地摔碎,没办法修理好了。我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阿姆斯特朗家的人如果硬是要把画挂在不稳固的地方,又要把闹鬼的房子租出去,那么坏了东西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与我无关。
  我叮咛丽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发生过的事情,随后便打***到镇上找佣人。
  用过早餐——多亏托马斯的心肠,而非他的头脑——之后,我又继续做了一番调查。既然声音来自东厢房,我便略带不安地从那儿查起。起先什么都没发现。虽然当时还是生手,但是从那时起,我便逐渐培养出观察力。小小的棋牌室似乎不见异常之象。虽然就经验而言,脚印和指纹这种两面三刀的线索,在小说中的功用要比在现实中更明显,但是我还是在搜寻脚印,在我看来,这是例行公事。果然,在屋子东厢房的楼梯上,我终于发现了些眉目。
  有人在楼梯顶端放了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上头满叠着从镇上买回的亚麻布。
  由于这些东西就被置放在楼梯最顶端,几乎将去路挡住了。而在下一级阶梯上,还有一道才刚留下的长长的刮痕。接下来的三个阶梯上都有这样的刮痕,只是力道愈来愈轻,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相继擦落在每一个阶梯上,然后跳过四个台阶。从底下往上数,第五个台阶的楼梯硬木中,又有个圆珠笔形的凹痕。探查结果到此为止,似乎小有收获,只是我还无法肯定,早先一天楼梯上有没有这些痕迹。
  这个结果确证了我对那些声音的看法:它太像一个金属物体从楼梯上掉下来的碰撞声。对于跳过四个台阶这一点,我的分析是,铁条也会有同样的效应。那个物体擦滑过两三级阶梯而下,然后便一个大翻转,越过几级阶梯,重重地摔落在地了。
  然而,任何铁条总不会自己在半夜里从楼梯上滚下来呀!如果与走廊里的人影联系起来,我们可以设想是他带来的。但是——这也是让我尤其纳闷的地方——那天早上,所有的门都上了锁了,窗户也没有人去动它。棋牌室通到外面走廊的专用侧门是用密码锁的,钥匙还在我身上,也没人去动它呀!
  在我看来,对这件事最自然不过的解释是:奸贼企图闯空门,但他的行动因为某样东西掉下来吵醒了我而作罢。可同时,我还有两件事不解:入侵者是怎么突破重重的门锁?很显然仆役长不在屋里。而既然仆役长不在屋里,那他又为什么一整晚都不来拿走楼下的小银器呢?
  第四天早上,我借口想要多些了解这个地方,请托马斯领我把主屋和地窖通通看过一遍,结果无功而返。每个地方都井然有序,也都维修过。大把大把的钱花在屋子的建造和家具配置上,所以屋子里多的是便利的设备。除了夜晚一定会按自然规律再次到来之外,对于租下这个地方,我实在没有理由后悔。夜晚必然会接二连三的到来……我们离***局却远得很呢!
  午后,一批前来接班的新佣人从卡诺瓦镇搭了计程车来。司机朝他们打了个到佣人人口处的手势后,就驱车绕到屋前,我正在等着他。
  “两个美金。”他在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我没有全额收费,因为像这样整个夏天都载送他们上山,理当特价优待。他们走下火车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又是一批到阳光居室的厨娘、女佣。’没错,六年来的任何一个夏天,来的每一批新佣人都待不上一个月。我猜想,他们忍受不了乡下和寂寞吧。”
  但是有了这批佣人围在身边,我的勇气大增。时近黄昏,葛屈德捎信来说:她和哈尔斯会在当天晚上大约十一点,从瑞斯菲尔德搭车抵达“阳光居室”。至此,情况渐见好转。所以,当我最聪明的宠猫布拉在屋子附近的堤岸上找到早生的薄茶草,陷入如痴如醉的状况而在其间打滚时,我打定主意,要让一切回复自然。
  当我正在换穿晚宴服的时候,丽蒂来敲门了。她几乎变了个样,私底下我认为她还在为打破镜子要倒霉七年的迷信而担忧不已。她手中拿着东西走进房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梳妆台上。
  “我在放亚麻布的篮子里找到了这个,一定是哈尔斯先生的东西。可是,东西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真是令人费解。”
  那是颗式样独特的袖扣。我仔细地看了半天,才问丽蒂:“它本来在什么地方?在篮子底上吗?”
  “就在最上层的亚麻布上。一路上它都没有掉出来,还真幸运呢!”
  丽蒂走后,我再谨慎地端详这颗落单了的袖扣。我从来没见过它,也很确定它不是哈尔斯的东西。它出自意大利手工,珍珠底面上镶满了小颗的珍珠,还是拿马毛当的串绳。中间则有块形状奇特但实际价值不高的小红宝石。我对它的兴趣在于,丽蒂是在横挡在东厢房楼梯的亚麻布篮子上头找到它的。
  当天下午,阿姆斯特朗家的管家要来接任瑞尔斯坦太太的职务。我非常高兴地留下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有着不时眨动的黑色大眼和宽大的下颚,看起来似乎能抵得上十二个丽蒂。她叫做安妮。当天晚,我吃了一顿三天以来最像样的丰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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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螺旋楼梯旁的倒卧者
  我在早餐室里用晚餐。不知怎么搞的,太过宽敞的餐室让人情绪低落。托马斯一整天的愉快心情随着太阳西沉而一落千丈,他习惯性地看向桌面烛光照不到的房间角落。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不是很高兴。
  晚餐后,我到起居室去了。在孩子们可能抵达之前,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我就拿出毛线纺织。到“阳光居室”来,我带了二十四双各式尺码的拖鞋底(我习惯在圣诞节时,把织好的拖鞋送给妇女老人之家)。此刻,在理顺毛线的同时,我下定了决心不去想前一夜的事。可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总在不由自主地去想起它。半个小时后,竟发现自己在莎莉的淡紫色拖鞋上织了一排蓝色海扇贝图案。我连忙把它拆掉。
  我取出袖扣,把它也带进餐具室。托马斯正在擦拭银器,室外中有股浓郁的烟草味。我吸了吸鼻子,四下看看,可是根本不见任何烟草的影子。
  “托马斯,你在吸烟哪!”
  “没有,夫人。”托马斯一副受到伤害的无辜表情,“我的外衣,夫人,在俱乐部那边的男士们——”
  托马斯还没把话说完,餐具室里突然充斥着一阵布料烧焦的味道。托马斯一把抓起他的外衣,立刻放进水槽里。装了一杯水后,以敏捷的手法倒人外衣的右口袋中。
  “托马斯。”我说。他正不好意思的埋头拖抹地上的水渍。
  “抽烟是又脏又伤身子的习惯。如果你一定要抽,就抽吧。可是,不要再把点燃的烟斗塞进自己口袋。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要灼伤了起水泡什么的,随你高兴。但是,这幢房子不是我的,我可不想来一次祝融之灾。你以前见过这颗袖扣吗?
  他回答说,他不曾见过,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它。
  我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 “我是在大厅里捡到的。”
  这个老家伙机灵地低下头,让人只看见他浓密的眉毛。然后他摇头说:“瑞秋***,这里怪事一箩筐,铁定会有事要发生。我想你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的大钟停摆了吧?”
  “胡说!时钟如果没上发条,不就会停摆了吗?”
  “发条上紧了,但指针昨晚却停在三点的位置上了。”他说话时,神情正经。
  “事情还远不只这些。还没完呢,夫人,还没完!前三个晚上我睡在这个地方,午夜灯火全灭了之后,我发现一件事,我的油灯里添满了油。可是不管我怎么摆弄,就是点不着。点上后,一眨眼就灭了。这绝对是死亡的征兆。圣经里说:让你的生命之光闪耀!当一只无形的手捻熄你的生命之光时,那便是死期到了。”
  老家伙言之灼灼。不知不觉间,我感到背脊涌起一股凉意。于是我离开餐具室,留他在那里一边嘟哝着什么一边洗盘子。后来从餐具室传来东西摔破的声音,听丽蒂说,是托马斯正要收拾碗盘时,一身乌黑的布拉突然冲过他的面前。托马斯认为这是极其严重的恶兆,吓得摔掉了盘子。
  路上传来一阵汽车爬坡的引擎怒吼声,这是长久以来我最乐于听到的声音。
  随后,葛屈德和哈尔斯真正站在我眼前,一切的烦忧似乎就此消失于无形。葛屈德满脸笑容地站在大厅里,帽子歪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不论头发怎么梳,她都是漂亮的女孩。所以当哈尔斯为我引介一位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他人虽向我打拱作揖,眼睛却直盯着“楚楚” (这个可笑的称呼是葛屈德在学生时期就有的)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哈尔斯介绍说: “瑞秋姑姑,我带了个客人来。希望你像疼爱我们一样地疼爱他,也让他加入我们的假日休闲行列。我来介绍这位先生,你一定要叫他杰克。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就会跟着我们也叫你‘姑姑’了。”
  握手之际,我趁机看看贝利先生。他身型挺拔,大概三十岁左右,还留了小胡子。我记得那时心里曾纳闷来着。他似乎嘴形姣好,笑起来的时候,牙齿也很好看,为什么要留胡子呢?人们总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些男人就是要在上唇蓄着肯定会沾上东西的乱七八糟的胡子,就像有些女人就是要忍受类似烫发的酷刑一样。不然的话,他看起来会是令人舒服的:身材魁梧,肤色黝黑,还有我喜欢的那种直视的目光。我这么挑剔贝利先生,是因为在后来发生的事件中,他是个突出的重要人物。
  葛屈德觉得累了,不一会儿就上楼睡觉去了。我决定第二天再跟他们提这件怪事,而且尽量不要让大家太激动。毕竟,我该说什么呢?说有个好奇的人在窗边窥探,夜里有东西摔落的声音,还是楼梯上有几道刮痕和一个袖扣?至于托马斯和他的不祥前兆,我总认为那是出自每个黑人,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黑人的迷信天性使然。
  那个星期六晚上,两个男士拿着高脚酒杯到桌球室去了。我上楼的时候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哈尔斯好像是在路经绿林俱乐部要加油时,在俱乐部的周日高尔夫同好里遇见贝利先生的。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贝利先生(也许葛屈德知道原因),得意洋洋地把他带了来。我把丽蒂叫起来给他们弄些吃的——托马斯住的小屋离得太远了——完全不理会她对厨房明显的畏惧之情。后来我就上床去睡了。
  当我终于快要睡着的时候,两位男士还待在桌球室里。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有只狗在主屋前面嚎叫,哀鸣声不断且有增强之势。之后又逐渐消歇,让人以为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平静下来。谁知道,没两下它又换个音调,接着鬼哭狼嚎起来了。
  凌晨三点钟,一声***响将我惊醒。声音似乎就是从我房门外传来的。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听见葛屈德房里有骚动声。接下来就是她推开我们俩人房间的隔门了。
  她歇斯底里地叫着: “瑞姑姑!瑞姑姑!一定是有人杀人啦!究竟是——”
  “小偷!”我简短地回答她道, “感谢老天,今晚可有男士在屋里了。”
  我穿上拖鞋,套了件浴袍。葛屈德则手脚颤抖地点上了灯。接着,俩人便打开通往大厅的门。楼梯平台上早就挤满了女佣,个个脸色发白,全身哆嗦的朝楼下窥望。一见到我,便纷纷发出低声尖叫且提出许多问题。我试着安抚她们,葛屈德则跌坐在椅子上,四肢发软无力地打着颤。
  我立刻穿过大厅,来到哈尔斯的房门前。先敲敲门,然后一推而人。房内空无一人,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
  我神情激动地说: “他一定是在贝利先生的房里。”
  丽蒂跟在我身后,也来到贝利先生的房间。可是,这里和哈尔斯房间的情形没有两样,床铺也没有睡过的痕迹。葛屈德这会儿勉强站得起来了,但还是得倚着门牌号作为支撑。她喘着气说: “两个人都被杀死了!”
  她抓住我手臂,把我拖向楼梯,睁着因为激动而变得圆圆的大眼睛说:“他们可能只是受伤而已,我们得找到他们。”
  不记得我们是怎么下得楼去的,只记得随时都有遇害的可能。
  起居室和会客室一切平静如常。不知是怎么搞的,我就是觉得能在棋牌室外或楼梯上找到什么,而光是担忧哈尔斯是否身处险境,就已够让我奋不顾身的勇往直前,只是每踏出一步,似乎便感到双腿发软。
  走在前头的葛屈德在棋牌室里停住,高举手中的烛火,然后无声的瞥见在远远的大厅那一头,有个人脸孔朝下,两臂前伸地蜷曲在地板上。
  葛屈德冲上前去,喘着气呜咽一声,叫道: “杰克,哦,杰克!”
  丽蒂尖叫着跑开,把我们俩人丢在现场。葛屈德将那人过来,这才看清楚那张惨白的脸孔,然后深吸一口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这是一个身穿晚宴服、白色背心上沾染了血迹的男人——一个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男人。
  丽蒂尖叫着跑开,把我们俩人丢在现场。葛屈德将那个男人翻过来,这才看清楚那张惨白的脸孔,然后深吸一口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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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嫌疑人群
  葛屈德用惊悚的表情直盯着那张脸孔,然后茫然地伸出双手,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
  “他杀了他!”
  她喃喃地低声说,几乎没人能听清楚。而我已不再感到害怕,我抓着她的肩头,用力摇了摇,急切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调中有股深深的哀凄和确信,这比她说出的话还要让人感到糟糕。不管怎么样,我的举动使她振作起来了,似乎恢复了镇定,却不顾再多说一句话。
  她站起身,眼睛紧瞪着躺在地上的那具令人恐怖的尸体。这时候,有愧于自己的逃离现场、又害怕独自走回来的丽蒂,让三个有如惊弓之鸟的女佣走在她前头。
  一行人来到会客室外,而且,只走到她们认为安全的范围内。
  葛屈德踏人会客室就虚脱倒地,一直昏迷不醒。我竭尽全力不让丽蒂拿冷水来淹死她,女佣则全部挤在角落里,跟受惊的羊群一样毫无用处。过了一会儿,虽然感觉好像过了几个小时,一辆汽车急驰而来。原本因更衣而耽搁的华生太太去开了门。从绿林俱乐部赶来的三位男士,分别穿着他们顺手取下的衣服,匆匆地走进屋内。我认出其中一位,他叫贾维斯先生,其余两位则不认识。
  叫贾维斯的男士问: “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我们这群人组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他看着葛屈德,又问:“有没有人受伤?”
  “比受伤还糟糕,贾维斯先生。我想这是凶杀案。”
  我话声落地,当场一片静然。厨娘哭了起来,华生太太倒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男士们则大感意外。
  贾维斯先生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马上问: “不是你的家人吧? ”
  “不是,是我不认识的人?”
  我打手势叫丽蒂接手,来照料葛屈德,自己则拿起油灯,带领男士们来到棋牌室。有一位男士惊叫了一声,然后,其他人全部急忙冲进室内。贾维斯先生接过我手中的油灯——我还记得这件事——接着,我感到有些头昏眼花,于是闭上双眼。等我睁开眼睛时,男士们已简略检查过现场,贾维斯先生正想引我坐到椅子上去。
  他语气坚定地说: “你必须到楼上去,你和葛屈德***都要上楼去。这真是令人震惊的可怕事件。在他自己的家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谁?”
  我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喉头像是有根绳子在紧紧勒着似的。
  “阿姆斯特朗。”他神情怪异地看着我, “被杀了,就在他父亲的家里。”
  过了一会儿,我鼓足力气,在贾维斯先生的扶持下,回到起居室。丽蒂已将葛屈德扶回了楼上。我不认识的那两位俱乐部的男士则留下来看守尸体。这场惊吓和紧张耗费·了大量体力,我都快承受不住了……紧接着,贾维斯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把我快要溃散的身体机能又拉了回来。
  “哈尔斯呢?”
  “哈尔斯!”
  葛屈德受到打击的脸突然浮现在我眼前,同时,我也想起了楼上的两个空房间。哈尔斯呢?
  贾维斯先生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在这里吧?他来这儿的途中曾路过俱乐部。”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其中一位从俱乐部来的男士走进起居室,说要借***一用。我能听出他的语气激动,他说了些有关检察官和警方的事。贾维斯先生弯下腰来问我:瑞秋***,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愿意效劳,但是请你把全部的实情告诉我。“
  最后,我详详细细地从头说起。当我谈到那天晚上贝利先生也在这幢房子里的时候,贾维斯先生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我刚说完,他便接着说: “我希望他们俩人都在这里。不管他们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最好是假设他们仍留在这里,特别是在——”
  “特别是怎么样?”
  “特别在贝利和阿姆斯特朗交恶早已远近皆知的情况下。今年夏天,害得阿姆斯特朗惹上麻烦的,就是贝利这家伙。那是关涉到银行的事。而且接着呢……”
  “说下去。如果还有什么事,我应该知道。”
  他推托着说: “没什么事了,瑞秋***。我们惟一能仰赖的一点,就是乡间的任何一处法庭,对于杀死夜闯私宅者,都会判无罪开释。如果哈尔斯——”
  我含糊地低声说: “你就能认定这桩凶杀案是哈尔斯干的!”
  我忽地生出一股奇怪的呕心感。
  “不,不,我一点儿也没有这么认定。”他说话时的愉悦表情很不自然,“嘿,瑞秋***,你的脸苍白得像幽灵一样。让我扶你上楼,顺便叫女佣来照料你吧。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太大了。”
  丽蒂接手扶我躺到床上,又怕我有冷死之虞,在我的胸口和脚边分别放了热水袋。时分正当破晓,由窗下传来的嘈杂声推测,贾维斯先生和他的伙伴们正在庭院中搜寻线索。至于我,仍神智清醒地躺在床上。哈尔斯到哪儿去了呢?他怎么走了,又是何时走的?当然是在凶杀案发生之前走的,可是谁会相信呢?如果是他或是贝利听见有人闯入,而开***杀死闯入者(他们或许真的这么做了),他们又为什么要逃走呢?整个事件真是闻所未闻,荒谬绝伦,又极其可憎。
  大约六点钟的时候,葛屈德来到我房内,衣冠整齐。我紧张兮兮地坐起身来。
  “可怜的瑞秋,这么一个可怕之夜,真够你受的了!”
  她往前走近些,坐在床边。看得出她差不多快精疲力竭了。
  我焦急地问她: “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车子不见了,可是瓦纳——”瓦纳是我们的司机,“瓦纳待在小木屋里,什么也不知道。”
  “唉,如果能把哈尔斯逮个正着,我非得告诉他一些事情,才放他走。等这件事雨过天晴之后,我就要回城里去清静一下。要是都像前两个晚上一样,那再待一晚,我就死定了。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乡村的宁静了。”
  这时候,我跟葛屈德提到前一夜的怪声和在东厢房走廊上的人影。经过一番考虑后,又拿出那个不成对的珍珠袖扣。
  “我现在确定了,大前天夜里的人影也是阿姆斯特朗。他可能有钥匙。可是我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偷偷溜进他父亲的屋里?他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的允许就回来的呀。总之,无论溜进来的人是谁,这个小纪念品是在那天晚上留下来的。”
  葛屈德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对的袖扣,脸色立刻变得跟那些珍珠一样白。她两手紧抓着床的另一头,两眼直视地呆站着。我呢,也跟她一样感到惊讶万分。
  她终于镇静下来,费尽力气地问: “你在哪里找到的?”
  当我将情形告诉她时,她站立一旁,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往窗外看。华生太太适时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她给我送了些茶和吐司。据她说,厨娘还躺在床上,意气十分消沉。丽蒂则仗着大白天,大胆的在主屋四周寻找脚印。而必须从大老远赶来的警方和检察官,此时尚未抵达。华生太太本人也病恹恹的,她的双唇泛白,一双手用绷带包扎起来了。她说是因为太激动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才受伤的。当然,这个事件令她感到震惊也是很自然的。毕竟她在阿姆斯特朗家当了多年的管家,对阿姆斯特朗先生也很熟悉。
  葛屈德早就趁我在跟华生太太说话的当口溜了出去。我换好衣服后,也来到楼下。桌球室和棋牌室要等警方抵达后才能打开。从俱乐部赶来的男士们已经回去换上较正式的衣服了。
  我听到托马斯在餐具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为他口中所称的阿姆斯特朗先生哭泣,一边叨叨念着他就早预告过会有坏事发生。这幢房子好像一条无形的围巾缠绕在我脖子上。让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走出屋外,来到屋前的车道上。在绕过东厢房的角落时,我遇上了丽蒂。她的长裙被露水一直浸湿到膝盖部分,头发都还是卷着的呢。
  我尖声对她说:“快进屋里去换衣服。看你这副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
  她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说是在草地上找到的。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我突然想到,高尔夫球杆头可能是在棋牌室外的楼梯上留下的刮痕之物。
  于是我接过她手中的球杆,再催促她上楼去换衣服。她在光天化日下滋生的勇气与自傲,以及在这场神秘事件中自得其乐的模样,激起了我无以名状的愤怒。跟她分手之后,我绕行整栋主屋一圈,一切似乎安然无恙。这幢房子在清晨阳光照拂之下,看起来就跟我当初忍不住要租下时所看见的一样,平静、安谧,丝毫没有迹象表明,它内部其实充满了神秘、暴力和突如其来的死亡。
  屋后庭园里的一片郁金香花床上,有一只早起的乌鸦正在兴致勃勃地猛啄一件反光的东西。我沾着露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弯下身一看——是一把几乎埋在泥土里的左轮手***!我用鞋尖刮掉***身上的泥土,再把它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一直到回到房间里,在门上上了两道锁之后,我才敢拿出手***来仔细察看。只消一眼,我就能确定,那把***是哈尔斯的。就在前一天,我还曾拿出这把手***,放在他刮胡子用的搁物架上。我不会搞错的,他的名字就刻在***柄的一块小银板上。
  眼见一张大网就要罩在我侄儿身上了。但是,我相信他是无辜的。那把手***——我很怕***,但因满心疑虑,使我有勇气再去察看那把手***——里头还有两颗子弹。我真想大声欢呼“谢天谢地”,让我在观察力敏捷的刑警搜寻之前,先行一步找到了这把手***。
  我决定在有充分理由拿出我所发现的线索——袖扣、高尔夫球杆和左轮手***——之前,先把它们藏在安全的地方。袖扣已被我放在浴室小几上的手饰盒内。
  想要再确定一下,我打开盒子,准备探手去拿——却不寒而栗的发现,盒子是空的!袖扣竟然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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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蹲点“阳光居室”
  这天早上八点,卡色诺瓦镇的计程车又载了三位男士上山来。他们自我介绍说是郡内的检察官和城里的两位刑警。检察官立刻走向被封锁起来的厢房,其中一位刑警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后,就到屋外去察看去了。当他们对整个现场有了充分了解后,才把我叫过去问话。
  我请他们在起居室坐下,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要说些什么了。我跟他们说,我租下这幢房子做避暑之用,而阿姆斯特朗一家人远在加州,尽管佣人之间传说屋里有怪声——我引用托马斯的话——可是,前两天夜里,当听到有东西摔落的声音时,我认定有人闯进屋里了。可是,屋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一位女佣在。所以当时不敢只身前去察看,整幢房子在早上就上过锁了,而且显然没有被撬开过。
  接下来,我很详细地描述前一晚那记***声惊醒大家的情形。我才知道被害人是谁,可是,我不知道阿姆斯特朗先生为什么要夜闯他父亲的房子。如果他来问我,我一定会乐于让他随时回来。
  检察官问我: “瑞秋***,你是否有理由认为,你家里有人误把阿姆斯特朗先生看成是盗匪,因为出于自卫而射杀了他?”
  我沉着地回答: “我没有理由这么认为。”
  “你的看法,是有人跟踪阿姆斯特朗先生到这里,在他进屋时射杀了他吗?”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想法。让我不明白的是,阿姆斯特朗先生为什么在只要打一声招呼就可以的情况下,却要接连两夜都像小偷似的溜进他父亲的家里。”
  检察官为人沉默寡言,听过我该说的话之后,他似乎急着要搭下一班火车回镇上。所以就把侦讯日期定在下个星期六,又向较年轻、看起来也较精明的杰姆逊刑警交代了一些事。然后,在神情严肃地跟我握手道别、还表示了对这桩不幸事件的遗憾之情后,便在另一位刑警的陪同下离去。
  我刚刚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窗边的杰姆逊,这时却朝我走过来。
  “瑞秋***,你家就只有你一人在这里吗?”
  “我侄女也住在这里。”
  “除了你和你侄女之外,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还有我侄儿。”我舔了舔干燥的双唇。
  “哦,如果他也在这里,我倒想见见他。”
  “他这会刚好不在。”我尽量表现出沉稳的样子, “我想他随时都会回来。”
  “昨天晚上他人在这里吗?”
  “不是……是的。”
  “他不是带了一位客人来吗?一位男士?”
  “他是带了一位朋友回来共度假日,一位姓贝利的先生。”
  “我想,那位贝利先生,是商人银行的出纳员。”由此,我也知道他们约谈过绿林俱乐部的人了。 “他们什么时间离开的?”
  “很早的,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杰姆逊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
  “请你再说详细一点。你说你侄儿和贝利先生昨晚在这屋里,但发现尸体的却是你、你的侄女和一些女佣,那么你侄儿人在哪儿呢?”
  那时候,我真是彻底绝望了。
  “我不知道。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哈尔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没有足够的间接证据,你就不能认定一个无辜的人是有罪的。”
  “坐下来。”他边说边向前推过来一张椅子,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也请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做为交换条件。相信我,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首先呢,有人以居高临下之势射杀了阿姆斯特朗先生。子弹从近距离射出,从肩下部分射人后,穿过心脏,再从背部下方斜穿出。换句话说,我认为凶手是从楼上朝下开***的。其次呢,我在桌台室边缘发现了烧剩的半支黑雪茄和一截香烟屁股。
  都是点燃了之后,一放下来就忘在那儿,让它自己烧完的。你也想得出是什么事,竟会让你侄儿和贝利先生丢下手边的烟和游戏,然后——当然是在凌晨三点之前——不叫醒司机开车出去吗?“
  “我不知道。但是,杰姆逊先生,哈尔斯会回来亲自解说一切的。”
  “我衷心希望会这样。瑞秋***,你有没有想过,贝利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
  葛屈德已经来到了楼下,就在他说话的当时走进了房里。只见她好像被人击中了似的,突然止步不前了。
  “他不知道。”她说话的语调不像平常, “贝利先生和我哥哥什么也不知道。凶杀案发生在三点时候,而他们早在两点四十五分就离开这里了。”
  杰姆逊问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们几点离开的?”
  “没错。”葛屈德口气坚决地回答说, “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我哥哥和贝利先生就从屋子的正门走了出去。他们走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我激动地说: “葛屈德,你是在做梦吧!老天,在两点四个五分的时候——”
  “你们听我说。两点牛的时候,楼下***响了。因为我还没睡着,所以我听到了。然后,听到哈尔斯接了***。一会儿他就上楼来敲我的房门了。我……我们交谈了一下,我就穿上睡袍和拖鞋,随他一同下楼去。贝利先生还在桌球室里。
  我们又在一起谈了大概有十分钟,然后,他们决定必须前去处理一些事……“
  “你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吗?他们必须去处理什么事?”
  “我只是在跟你说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事情怎么会发生的。”她的语气平静,“哈尔斯去开车,可是没有把车开到屋子前面。因为怕会吵醒屋里的人,所以准备从马房那儿开上地势较低平的路。贝利先生会在草地与马路交汇处跟他碰头,他是从——”
  “哪里?”杰姆逊突然发问。
  “正门出去的。出去时正好是两点四十五分,我知道确切的时间。”
  “瑞秋***,大厅里的时钟停摆了哟!”
  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杰姆逊的眼睛。
  “他看的是他自己的手表。”
  她这么回答时,我看见杰姆逊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眨了—下眼睛。而我呢,在这整个谈话过程中,只有越来越错愕的份儿了。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杰姆逊还是个年轻人,我想他在提出这个问题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跟贝利先生有什么关系?”
  葛屈德在回答之前,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亲昵地握住我的手。
  “我跟他订婚了。”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各种骇人之事,这一次却仍然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葛屈德握着我的双手像冰一样冷。
  “那,他们走了之后,”杰姆逊继续问, “你就直接上床了吗?”
  葛屈德也迟疑了一下,最后她说: “没有。我不怕在夜里走动,把灯都关上之后,我才想起来有一样东西放在桌球室外,于是就摸黑走了回去。”
  “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忘了拿什么东西了?”
  “我不能告诉你。”她慢吞吞地回答, “可是,我没有立刻离开桌球室……
  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
  “为什么?”杰姆逊刑警口气强硬, “***,这件事很重要。”
  “因为我在哭。”葛屈德低声说, “起居室外面的法式大钟敲第三声的时候,我才起身。接着,就听到东边侧门的地方,就在棋牌室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正在用钥匙开门锁。我当然马上想到的是哈尔斯。因为我们租下这幢房子的时候,他戏称这是他的专用门。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带着那扇门的钥匙。门一开,我刚要开口问他忘了带什么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道闪光和一声***响。霎时,便有身体重重摔落的声音。我想我是怕得失去理智了。我不管不顾了,冲过起居室,跑到楼上去了。我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跑上楼的。“
  “你有没有去看那具尸体?”
  “没有。”
  她跌坐在椅子上。我以为杰姆逊一定是问完了,可是他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你能澄清你哥哥和贝利先生的嫌疑,非常令人赞赏。你的证言非常重要,特别是你哥哥前些时候和阿姆斯特朗先生曾有过激烈的争执。”
  “胡说!”我插嘴说, “杰姆逊先生,情况已经够糟了,不用再捏造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又令人反感的事了。葛屈德,我想,哈尔斯甚至不认识年轻的阿姆斯特朗先生,是吧?”
  但是,杰姆逊还是对自己的看法十分有把握。
  “那次的争执是有关阿姆斯特朗先生对你的骚扰,葛屈德***。他一直缠着你,频频献殷勤,你却不厌其烦。这是事实,不是吗?”
  竟有这种事!而我居然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
  在她点头默认时,我感到无数的可能性蜂拥而来。如果杰姆逊刑警已经证明葛屈德对被杀之人的畏惧和厌恶,以及年轻的阿姆斯特朗为了某个原因一直缠着她,那么,葛屈德坦承案发当时她在桌球室现场的说法,未免显得奇怪了。以阿姆斯特朗显赫的家世,他们必然会尽力找出凶手。如果我们一味避重就轻,到时一会定招人非议。
  杰姆逊忽地合上了笔记本,向我们道谢。
  “我有个想法。”他冷冷一笑, “就是无论如何,这儿的鬼魂是被镇住了。
  不管曾经有过什么突然而致的声响——那个黑人说,是阿姆斯特朗一家人三个月前去西部后才开始有这情形的——现在大概不会有了。“
  从这一番话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的了解有多少。屋里的鬼魂还没有被镇住。
  阿姆斯特朗命案似乎只显示出他或是它又有力量准备大显身手了。
  杰姆逊离去后,葛屈德回到了楼上。她是立刻上楼去的,我则坐下来,把刚刚听到整个地回想了一遍。她订婚的消息先是叫我吃了一惊,但是,同她的那番话语比较而言,现在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如果哈尔斯和贝利在案发之前就离开了,为什么哈尔斯的左轮手***会在郁金花床里呢?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原因,让他们突然离去呢?葛屈德要回桌球室拿的又是什么东西?那个不成对的袖扣有什么重要性?现在又在哪儿呢?
  我能独自静下来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当天早上来了很多警官,又是搜查又是拍照的,到处都有人。尸体移走后,我们才总算有一段安静的时刻。葛屈德把自己关在房里,而丽蒂呢,也早就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了。
  但是,警方在移走尸体之前,会叫我去看看的。不管年轻的阿姆斯特朗脸上曾有着怎样浪荡的表情,现在人死了,那些表情也就消失无踪了。可是,他生前挺英俊的,又年轻,我真有些为他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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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有嫌疑
  杰姆逊准备离去时,下令要我们屋里所有人都不要提这件事,绿林俱乐部的人也都答应了这个要求。由于此地没有周日午报,因此一般大家会要一直到星期一才能知道这件凶杀案。可是,警方先通知了阿姆斯特朗家的律师,所以星斯日下午刚过没多久,他就来了。
  哈顿先生个儿瘦小,那天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他的工作似的。
  行了握手礼之后,他说: “瑞秋***,这真是非常不幸之事,非常之不幸和神秘。由于受害人的父母都还在西部,所以一切事情的决定权在我。而我想你也知道,这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职责。”
  “可想而知·。”我茫然地回答他, “哈顿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它们,因为我和我的家人目前处境非常不明确。”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他取下眼镜,拿了块布来擦了擦。
  “乐意之致。”他彬彬有礼地咬文嚼字起来, “当然,我所知刁;多。”
  “谢谢。哈顿先生,请问阿姆斯特朗先生知道‘阳光居室’已经租出去了吗?”
  “我想……他知道。事实上,是我亲口告诉他这件事的。”
  “那,他知道承租人是谁了吗?”
  “知道的。”
  “我听说,他已经多年不跟他的家人住在一起了?”
  “没错。很不幸,阿姆斯特朗跟他父亲有些不和。这两年以来,他都住在镇上。”
  “那么,他昨晚就不可能是到这里来取自己的东西的呀?”
  “我想应该不可能。老实说,瑞秋***,我想不出他到这里来的原因。贾维斯跟我说,他上个星期一直都待在山谷对面的俱乐部会馆里。但是,这只是他怎么到这里来的、而不是他为什么要来这的理由。”
  我看得出来,他当时心情非常紊乱。可是,他没有多洗什么,只是喃喃说了些父债子偿的事,让我在那儿想了老牛天。
  他想要看看案发现场。我们正要前往的时候,华生太太出现在棋牌室外的门口。显然他们认识,因为他主动跟她说了话。
  “华生太太,对这件事,我真是感到遗憾。淮料得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只是摇了摇头,不发一语从我们身旁走过。她走开以后,哈顿先生一声不吭地看着尸体停放的地方。有人(可能是华生太太本人)已经洗掉大厅地毯上的血渍了。我走过棋牌室,来到螺旋楼梯口旁的侧门前。打开门后,我看了看外面。
  要是此刻我能见到哈尔斯迈着如往常般轻快的步伐,从屋子前的车道上走回来;要是我能听到汽车开动的声音,我就会觉得一切烦忧都会随风而逝。可是,我什么也没瞧见。周日午后安宁、平静的乡间,是一片晴朗、静谧的景象。在车道长长的另——端,杰姆逊正漫步其间。他时而弯下身来,像是在检查路面似的。我转过身来,哈顿先生正在偷偷的擦拭眼镜。
  “他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不论他是怎样的人,都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他在离去之前,又告诉了我一些阿姆斯特朗家的事。阿姆斯特朗的父亲保罗,曾结过两次婚。阿姆斯特朗是前妻生的,现任的保罗太太是个寡妇,身边跟了个小女儿。这个女孩长大后,现在大概二十岁,就是跟她继父姓的阿姆斯特朗,叫露易丝,如今跟家人都还在加州。
  最后他说: “他们可能会立刻赶回来。我今天来这的原因,就是顺便看你是否愿意顾及他们的立场,解除房子的租约。”
  “我们最好等等看他们是不是要过来。不过好像不太可能,而我在城里的房子也正在重新装潢。”
  我讲到这里时,他就将这一话题撇下了。但是后来又很讨厌地旧调重弹。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多少算是平静了下来。我们在七点半提前吃过晚饭后,哈顿先生就告辞了。葛屈德一直都没下楼来,哈尔斯也音讯全无。
  杰姆逊到村子里过夜,从午后起我就没再看到他了。结果,我想大概是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起,佣人引他走进起居室。
  我对他冷冷地说: “请坐。杰姆逊先生,有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我有罪的证据呀?”
  他居然露出一副不安的样子。
  “没有。如果你真的杀了阿姆斯特朗先生,我想你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瑞秋女土。因为你是非常聪明的人。”
  之后,我们相处的气氛比较融洽了些。我继续手边的编织工作,他则玩弄着口袋里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两张纸片说, “我去过俱乐部会馆,借用了阿姆斯特朗先生的影响力,我才找到这些纸条。其中一张引人玩味,另一张则令人百思不解。”
  第一张纸条是俱乐部的便笺,上头是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哈尔斯”,看起来有点像哈尔斯顺手写成的签名,但笔触之间没有他的从容自如。比较起来,最底下的那几个要好得多了。很明显地,签名练习颇得要领了。
  杰姆逊对我笑了一笑,说: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这一张只是引人玩味,这一张,就像我说过的,却令人百思不解。”
  第二张纸条是由信纸裁成的。可是,因为折了又折,最后折成了很小的一块。
  纸上所写有的已经很模糊了,只能知道下半部分不是用打字机打下的,而是用很难看得懂的笔迹手写而成。
  ……更改……房间的平面图可能行得通。依我所见,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其中一间……房间……烟囱……的平面图。
  “这又怎么样?”我抬头问他, “这也没什么,不是吗?人家大可以自由变更屋子的格局的,不能因此就把人家当成嫌疑人吧!”
  “纸上写的东西是不多,可是,除非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否则,阿姆斯特朗为什么要带着这张纸条到处跑?我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不曾建过屋于。如果纸条上指的是这幢房子,那就可能另有他意,从一间密室——”
  “到临时增设的浴室。”我语带轻蔑地接着说, “你该不会也找到一堆指纹了吧?”
  “是呀!”他笑着回答, “还有在郁金香花床上的脚印和一些其他的线索。
  最后,让人奇怪的是,找到的指纹,连同脚印,好像都是瑞秋***你的呢!“
  多亏他脸皮厚,我才没立时找个地洞藏起来。他幸灾乐祸的笑容令我立生警觉之心,我拆掉了一个完美的贝壳编花后,才开口回答: “我为什么要跑到郁金香花床那儿去呢?”
  “你捡起了一样东西。”他神情和悦地说, “待会儿你会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的。”
  “我真的会吗?”我礼貌回答道, “依你的真知灼见,希望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找到我那部价值四千元的汽车?”
  “我正要说到这件事呢。你可以在三十英哩外的汽车修理厂找到它,修理人员正在厂房里做着维修工作?”
  我放下手边的编织工作,然后看着他,勉强挤出一句话:“那哈尔斯人呢?”
  “我们得来个有关情报的交易:我告诉你哈尔斯人在何处,你告诉我,你在郁金香花床上捡到了什么东西。”
  我们彼此对视良久,并非是敌意的瞪视,只是我们都在捏拿对方的分量。最后他起身一笑。
  “蒙你准许,我要再检查一下棋牌室和楼梯间。此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穿过会客室,一直朝前走去。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去渐远,确定无需假装再作编织之后,就靠着椅背回想前两天的事。我,瑞秋,一个老处女,是美国革命时期老杰克的孙女,美国爱国妇人委员会的一员,英属殖民地的贵妇人,如今却跟一个平民百姓和令人憎恶的罪行牵扯不清,甚至还得欺上瞒下。当然,我已经安然通过险境了。
  杰姆逊先生快步穿过会客室跑回来的声音,惊扰了我的思绪。他出现在门口,很快说: “瑞秋***,可不可以请你跟我来,把那边大厅的灯打开?我把一个人锁在棋牌室楼梯顶上的一个小房间里了。”
  我立刻跳起身来,喘着气问他: “你是指凶手吗?”
  “可能是。”他一边安静的回答,我们一边匆忙的爬上楼。
  “我绕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就躲在楼梯上。我开口问是什么人,那人不但不回答,反而转身就跑。我尾随追去。可是一到楼顶转角时,一个人影冲进那扇门,反手就把它关上了。因为钥匙是在门的这一边,我就顺手把它锁上·厂。我想,那是间壁橱吧。”
  我们来到了楼上大厅。
  “瑞秋***,告诉我电灯开关在哪里就可以了。你最好回房间去等候消息。”
  虽然全身发抖,但我还是决定看看开门后的情形。说不出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在发生了这么多令人费解的可怕事件后,水落石出总比一颗心老悬在那儿要好多了。
  “我非常镇静,而且我打算就待在这儿。”
  走廊那头的一串灯光突然亮起,把房间照得光亮如昼。在小走廊和大走廊相连之处,螺旋楼梯盘旋而上,像是屋子的建筑师深思熟虑之后才加设上去的。杰姆逊所指的那一扇门就在小走廊的转角上。我因为对这幢房子还不是很熟悉,不记得有这扇门。心跳声在我耳中怦然作响,但是我点头示意,叫他再往前走。他转动钥匙的时候,我站在离他大概八到寸‘英尺远的地方。我想他手里有***。
  他沉稳地喊着: “出来吧!”
  没有反应。
  他又一次开口道: “出来吧,你跑不掉了。”
  接着,他突然一个大步,猛然推门而入。
  从我所在的位置上,看不到门后的情形。但是,只见杰姆逊脸色一变,嘴里喃喃。然后,他一个箭步跨了三个阶梯,冲上楼去。只有等膝盖停止了抖动,我才敢紧张地慢慢向前挪步,走到看得见屋内动静的地方。这个起先看起来像是壁橱的空间内,竟然空无一人。之后,我走近前去四下探查,结果令人悚然止步——原本该是地板的地方竟是漆黑的一方空洞,里边发出地窖般的令人难以形容的潮霉味。
  杰姆逊把那个人关在存放待洗衣物的滑道间里了。我弯腰去看地上的洞口时,听到一声呻吟——抑或只是风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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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戒备森严的“阳光居室”
  惊慌失措之余,我赶紧跑到走廊上。我在心中深信,我们找到那个闯入屋内、可能是凶手的神秘人了,而且他人正躺在滑道底部,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我不假思索地冲下楼来,再穿过厨房,朝通到地下室的楼梯走过去。杰姆逊走在我前头了。门还是开着的,丽蒂正站在厨房里,手中拿着煎锅当武器。
  “不要下去!”她见我正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便大叫一声,“瑞秋***,千万不要下去。那个杰姆逊已经下去了。抓鬼只会带来麻烦,鬼魂会引入走进无底洞或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拜托,瑞秋***,不要——”
  她在那边说,我在这边听而不闻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杰姆逊再度出现在我们眼前,打断了她的话头。他一步跨过两级阶梯,很快地爬上楼来,脸色泛红,面带怒容。
  他气急败坏地说: “整幢屋子都上锁了!洗衣间的钥匙放在哪儿?”
  “就插在钥匙孔里。”丽蒂旋即回答道,“地窖的那一头全都是锁着的,所以没办法过去拿衣服。后来,干脆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这么一来,除非跟某些刑警一样视而不见,否则,连小偷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我突然插过话去: “丽蒂,跟我们一起到地下室去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她和往常一样,当场表示敬谢不敏。但是我拉着她的手臂不放,最后她还是跟着来了。她打开所有的灯,指着前方的一扇门,面带愠色地说: “就是那扇门,钥匙就在孔里。”
  可是,已然不见钥匙的踪影。杰姆逊先生动手去摇门,但是门太重,又锁得很牢。于是他弯下腰,用铅笔的尖端去敲弄钥匙四围。等他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居然满脸喜悦之情。他低声说:“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有人在里面。”
  “我的老天爷!”
  丽蒂一声惊呼,转身就跑。我连忙大叫: “丽蒂,马上去主屋里转转,看看有谁在屋里。马上去小木屋叫司机瓦纳过来,托马斯派不上用场,你们两个大男人也许可以撞开这扇门。”
  “这个办法好。”杰姆逊深表同意, “可是,里面肯定有窗户。不管是谁在里面,一定可以从窗户跳出去逃走的。”
  “那就这么说定。而且我也有预感, ‘阳光居室’的谜就快要解开了。”
  我紧着跑上了一楼,又跑到车道上。因为奔得急了,就在转角的地方撞到一个人。
  俩人因此大受惊吓,不分彼此了。倒退一两步之后,我才认出和我相撞的人是葛屈德,她也同时认出了我。
  “哎呀,瑞秋,怎么回事呀?”
  我气喘吁吁地回答说: “有人被我们锁在洗衣间里了,除非——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草地上走过,或是在屋子四周鬼鬼祟祟的?”
  “我看大家满脑子都是神秘事件。”她一脸厌烦之情, “没有,我没看到什么人。除了老托马斯,他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你们究竟把谁关在洗衣间了?”
  “没时间解释了,我得到小木屋去叫瓦纳来。如果你是出来散步透气的,最好去换一双便鞋。”
  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葛屈德的脚步有点儿瘸,不是很明显,但是可以看得出她很迟缓地踏步而行,还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你受伤了。”我脱口而出。
  “我扭了脚了。我原以为也许能在路上等到哈尔斯。他早该回来了,真不清楚他都在干些什么。”
  我继续匆忙跑过车道。小木屋离主屋很远,就在车道和外圈马路交接的树林里,入口处有两根石柱做标记。可是,原本有木屋看守员管理而紧锁的封闭的铁门,现在溃败得只能永远大门常开。毕竟时代不同了, “阳光居室”的小木屋只不过是个聊备一格的佣人房,它的各项设备就跟主屋房间一样便利,而且照应起来要容易多了。
  走在车道上,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都在不断地转动。被杰姆逊追进地窖里的人会是谁?撞开门之后,会发现那个人死了还是受了重伤?大概都不是,因为那个人掉下去之后还能从洗衣间里面上锁。可是如果这个在逃之人是外人的话,他是怎么进到屋里来的?如果他是屋内的某个人,那又会是谁呢?这时候,一股恐惧感席卷而来——葛屈德!葛屈德和扭伤的脚!我本来以为她会虚弱得倒在床上时,她却跛着脚慢慢地从车道上走了回来!
  我想把这个念头抛开,却挥之不去。如果今晚是葛屈德站在了螺旋楼梯上,为什么她又要在杰姆逊面前跑开?眼前的情况似乎证实了这个令人费解的想法。
  从楼梯顶上逃走的人,不管他是谁,对屋里的情形几乎不熟悉,也不知道存放待洗衣物滑道间的位置。这个神秘事件似乎更加难解了。哈尔斯和葛屈德跟阿姆斯特朗凶杀案可能会有什么牵连呢?而不管我怎么想,就是觉得一切似乎都跟他们有扯不断的关系。
  车道尽头,马路绕过小木屋,弯成大倾斜的马蹄铁形状。道路两旁,街灯的光芒快乐地洒落在树梢。小木屋楼上的房间也光影闪动,好像有人手持灯火在走动似的。穿着拖鞋的我,走起路来几乎悄无声息。接下来,就在离主屋更远的路上又撞上了人。这是第二次了。这次撞到的是个穿着长外套的男子。他正站在车道边上的阴影中,背对着我,一直看向灯火外泄的窗子。
  “他妈的!”
  他突然愤愤地大吼一声,然后转身。但当他一看是我,就不等我这边回嘴反击过去,便消失了——我不再开玩笑,他是真的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他的面孔,他就完全隐没在薄夜中,不见踪影了。在我模糊的印象中,这是个不熟悉的身影,还戴了顶鸭舌帽。然后,他就没影了。
  我来到小木屋门前,重重的敲了敲门。两三声之后,托马斯才来应门,而且门也只开了一英寸左右。
  “瓦纳呢?”
  “我想他是睡着了,夫人。”
  “叫他起床。托马斯,还有,你在搞什么,快把门打开,我等他。”
  “夫人,这里有点挤。”他毕恭毕敬地回应,一副冷静泰然的样子, “或许你愿意到玄关来坐一会。”
  非常明显,托马斯不想让我进到木屋里,于是我便走进了玄关。
  “跟瓦纳说,我找他有要紧事。”
  我再次嘱咐他,然后弯进小客厅里。接着,就听到托马斯跑到楼上,叫醒瓦纳,还有瓦纳匆匆忙忙穿上衣服的杂乱的脚步声。这时,楼下房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桌子中央有一只打开的猪皮旅行袋,里头装满了金色瓶盖的瓶子。怎么看都散发着富贵、奢华和女人味的气息。这个旅行袋怎么会在这儿?我还在想这个问题时,瓦纳跑下楼梯,走进房里去了。他把衣服穿上了,不过有点不协调,那张率真的娃娃脸上也堆满了潮红。这个乡下男孩很坦率,值得信赖。他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孩子,也是那种拥有一身的机械才能、又能投入到特别的汽车业,在意趣相投的行业里赚取丰厚薪资的美国青年。
  他着急地问: “瑞秋***,有什么事?”
  “有人被我们锁在洗衣间里了,杰姆逊先生要你过去帮忙撞开门。瓦纳,这个旅行袋是谁的?”
  这时候,他径直朝门口走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瓦纳。”我叫住他, “过来!这个旅行袋是谁的?”
  他停下脚步,可是没有转过身来。
  “那是……我想是托马斯的。”
  说完,他匆匆跑到车道上去了。
  托马斯的!一袋子托马斯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的镜子和化妆品!可是,我还是把旅行袋先抛到了脑后。但它显然已与那些荒谬而显然矛盾的事实一同存在我的记忆中了,然后,我跟着瓦纳走出了小木屋。
  丽蒂已经回到厨房里,在通到地下室的楼梯门上加了一道又一道的大锁,甚至还推来一张桌子顶着门呢!她身旁的桌子上,则满摆着了大部分的厨房用具。
  我对一大堆炖锅、擀面棍和牧场上送来的小肥猪熟视无睹,问道: “有没有发现屋里有谁不见了?”
  “萝茜不见了。”丽蒂的语气里带着虚情假意。她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萝茜这个打扫客厅的女佣。 “华生太太到她房里去,发现她连帽子都没戴就走了。有些人就是爱住在远离城市的怪屋子里,又喜欢雇用一些不认识的佣人。如果哪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被杀了,实在不用觉得惊讶!”
  一番指桑骂槐之后,丽蒂又回复她那阴郁的样子。这时候,瓦纳满手拿着小工具走了进来,杰姆逊也跟着他一起走向地下室。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安。我满心想着哈尔斯,却不感到害怕。杰姆逊在门前,硬要瓦纳丢下手中的工具。他又看了看门,然后伸手转动门把。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只见门后干衣室里一片漆黑。
  杰姆逊嫌恶的咒骂道: “该死!去他的什么轻松工作,我早该料到了!”
  事实确实如此。我们最后打开所有的灯,查遍了位于地下室这一侧的三个房间。全都空空如也,安静无声。里头的人如何能够安然、毫发未损地逃走,***就在堆满衣服的洗衣篮——原本放在滑道下端的洗衣篮现在倒了。这也是惟一的发现。
  杰姆逊查看了窗子。有一扇未加锁的窗子就是便当的逃脱之径。可是,人是从窗子还是房门逃到外面院子的呢?房门似乎比较有可能,我也希望如此。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再也无法忍受我们在黑暗中穷追不舍的人就是可怜的葛屈德的这个念头。但事实却是,我曾在离那扇门不远的地方遇见了葛屈德呀!
  最后,疲倦沮丧的我回到楼上。华生太太和丽蒂正在厨房里备茶。在有些人那里,喝茶是消除疲劳、烦扰或不适的妙方。垂死之人要让他喝茶,就连婴儿也要在奶瓶里加点茶水。华生太太另外还准备了一些茶点要送来给我。我向她问及萝茜的事,她证实了萝茜不见的说法。
  “她不在屋里,瑞秋***。但是我不会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萝茜是漂亮的年轻女孩,也许她有朋友住在这附近。如果真是这样就最好了,因为这样的人要能留住女佣的话,她们待在这儿时就会感到愉快些。”
  葛屈德早就回到她的房里了。而我还在喝着热茶的时候,杰姆逊走了进来。
  “也许,我们可以重拾一个半小时前的话题。可是,在我们继续谈下去之前,我要先说明:从洗衣间里逃走的是个女的。她有双中号、弧度优美的脚,没穿鞋,可是右脚上穿有***。而且颇为耐人寻味的是,她逃走的路线不是未曾上锁的房门,而是窗子。”
  我再一次想到了葛屈德扭伤的脚。至少我能确定,她两脚都穿着拖鞋。可是,我还是感到不安,因为她曾跛着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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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秘人物
  杰姆逊开始发问: “瑞秋***,那天晚上只有你和你的女佣俩人在屋里时,对于在东厢房走廊上看到的人影,你有什么看法?”
  “是个女人。”我的回答十分肯定。
  “你的女佣却同样十分肯定,她认为那是个男人。”
  “胡说八道!‘’我急忙插嘴, ”丽蒂根本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她一害怕就会闭上眼睛。“
  “那么,你从来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再次闯进屋里的人可能是个女的?实际上也就是你在走廊上看到的女人?”
  “我有理由认定那是个男人。”就在说话的时候,我脑海牛想起了那个珍珠袖扣。
  “现在,我们总算切人正题了。”他面露微笑, “请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略为犹豫了一下,他脸上笑意尽退。
  “听着,如果你有理由相信,那天午夜来访的人确实是阿姆斯特朗先生,隔天夜里他又再度闯入,那么你就该告诉我实情。我们总不能视一切为理所当然。
  举例说来,如果闯入屋里的人让铁棒掉在地上,还在楼梯上留下刮痕——没错,我当然知道这仟塞一如果这个人是个女的,那第二天晚上她为什么不会再回来,且在螺旋楼梯上碰见阿姆斯特朗先生时,惊吓之余或是为了别的原因,而开***杀死他?“
  我固执地重抒己见: “那是个男的。”
  又因为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说法,我就把那个不成对的珍珠袖扣的事告诉了他。他听了大感兴趣。
  我才刚说完,他就问: “可不可以把袖扣交给我?或者,至少让我看一看?
  它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我描述给你听,不行吗?”
  “亲眼看看比较好。”他投来犹疑的目光。
  “哦,真是非常抱歉。”我尽量用冷静平稳的语气说话。“我把它搞丢了。
  一定是从我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掉了出来,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不论对我的说辞有何看法,他都未做表示,而我知道他其实心存疑问。他要我把袖扣描述得详细一点,我照办了。与此同时,他瞥了一眼从口袋中取出的明细单。
  “一组压花袖扣,一组镶有小珍珠的平面晚宴袖扣,还有一组钻石和翡翠镶成女人头型、造型独特的袖扣,就是没有提到你说的那种袖扣。可是如果你的说法没错,阿姆斯特朗先生那一夜必定一边戴了一个完好的袖扣,另一边也许戴了一个不相匹配的袖扣。”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闯入屋里的人不是被杀的男子,那么那一夜是谁进到屋子来了呢?会是谁呢?
  “有很多不寻常的事跟这个案件有关。”杰姆逊接着又说,“葛屈德***作证,说她昨晚听到有人转动锁后又打开了门,几乎同时也响起了***声。瑞秋***,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阿姆斯特朗先生身上并没有带钥匙,门锁和地板上也不见钥匙的踪影。换句话说,证据明确地指向同一件事,就是阿姆斯特朗先生是屋内有人接应才进得去的。”
  “不可能。”我插嘴说, “杰姆逊先生,你知道你话中隐含什么意思吗?
  你知道你实际上是在指控葛屈德让那个男人进屋的吗?“
  “不尽然。”他露出友善的笑脸, “事实上,瑞秋***。我相当确定她没有做这种事。但是如果你和她俩人都只故意告诉我一丁点儿的实情,我能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在花床上捡到东西,可是你不肯说出那是什么东西;我知道葛屈德***回桌球室去拿东西,可是她也不肯说出那是什么东西;你找到袖扣之后,曾怀疑那个袖扣出过什么事,却不愿意告诉我。截止到目前,我难确定的是:我不认为那个弄掉了——我就直说吧,高尔夫球杆,而吓到你的深夜访客是阿姆斯特朗。我还认为,他能进到屋里是因为屋里有人让他进去的。那个人是谁呢?是丽蒂吗?”
  我愤愤地搅动杯内的茶,然后说: “经常听人说,主事者的助手通常是快活的青年男子。——个男人的幽默感似乎跟他职业的份量成反比。”
  “一个男人的幽默感经常是残酷野蛮的。”他毫不隐讳,“对女性而言,它就像被熊紧抱住一样,会留下疼痛的抓痕。我不知道哪样会更凄惨。”
  他突然抬起头来: “托马斯,是你吗?进来吧?”
  托马斯就站在房门口,一脸的恐惧和忧虑。我一下子想起了放在小木屋里的猪皮旅行袋。他踏进房内,两后垂放于身侧。就站在房门边上,隐藏在他浓密灰色眉毛下的双眼,紧即着杰姆逊:“托马斯。”杰姆逊的口气颇为友善, “我叫你来,是想你告诉我们,在发现阿姆斯特先生葬身此地的前一天,你跟山姆在俱乐部里谈了些什么。让我想一想,你是星期五晚上来这里见瑞秋***的,对吧?然后是星期六早晨才来工作的?”
  不知怎么的,忽然,托马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是的,先生。事情是这样的:阿姆斯特朗先生和他一家人去度假,我跟华生太太就留下来看屋子了,一直到屋子租出去为止。华生太太在这里待得久了,胆子也不小,所以她睡在主屋里。我呢,一直碰到一些怪事,我曾经跟瑞秋***提过,所以我睡在小木屋里。后来有一天,华生太太来找我说: ‘托马斯,该你去睡主屋了。我被搞得神经兮兮的,再也无法睡主屋了。’可是,我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如果她都没胆量了,我也没胆量。结果谁也没去睡主屋。后来是华生太太晚上待在小木屋里,我就去俱乐部找了个工作。”
  “华生太太有没有说是发生什么事才吓到她的?”
  “没有呀,先生。她就只是怕了。到星期五晚上我来见瑞秋***之前,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那天晚上,我走出俱乐部会馆沿着小路,穿过山谷过来,回去也走同一条路。结果在谷底小河边,差点撞到一个男的。他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弄着那种袖珍型电灯之类的怪东西。不过,那个东西坏了,才刚亮起来,一下子就灭了。我走过他身旁时,瞄了一眼他的上衣和领带,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可是我知道他不是阿姆斯特朗先生,因为他比较高。此外,我回到俱乐部会馆时,阿姆斯特朗先生还泡在整天玩着的纸牌游戏中呢。”
  “然后第二天早上,你又顺着同一条小路回到这里了?”杰姆逊纠缠不休的追问。
  “第二天早上我又顺着同一条小路回到这里。在前一晚看到那个男人的地方,我还捡到了这个东西。”
  杰姆逊接下托马斯拿出的小东西,然后把它摊在手掌中,移到我的眼前。是另一个不成对的珍珠袖扣。
  然而,杰姆逊还无意结束对托马斯的问话。
  “所以你就拿给在俱乐部的山姆看,还问他是否知道有谁配戴这种袖扣。山姆就告诉了你。山姆是怎么说的?”
  “嗯,山姆他透露说,他曾在一件衬衫上看过这种袖扣,而那件衬衫是贝利先生的。”
  “托马斯,我要扣留这个袖扣一阵子。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晚安。”
  托马斯慢慢走出去时,杰姆逊眼光锐利地看着我。
  “你看吧,瑞秋***。贝利先生硬是要让自己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如果贝利先生上星期五来此想见阿姆斯特朗,却失之交臂……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在次日夜里,见到阿姆斯特朗进到屋里来后,难道他不会照原来的打算将阿姆斯特朗杀害吗?”
  “可是动机是什么?”我有些开始喘了, “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可能找得出动机。自从在商人银行当出纳的贝利,差点给阿姆斯特朗揪出法律上的纰漏之后,他们俩人就交恶了。还有,别忘了这两个人一直都在追求你的侄女。贝利的逃走也对他极为不利。”
  “你认为是哈尔斯帮他逃走的吗?”
  “你认为呢?现在假设我在现场,模拟那天晚上的情形。贝利和阿姆斯特朗在俱乐部曾吵了一架,我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之后呢,你的侄女带贝利到这里来了。而妒火中烧、恼羞成怒的阿姆斯特朗好像就是走的那条小路,尾随他们两个来此的:他走进桌球室那一侧的厢房——可能是敲了门后,你侄子开门让他进去的——有人就站在里边的螺旋楼梯上朝他开***。杀死他之后,你侄子和贝利立刻离开主屋,朝车库的汽车走去。他们选择较低平的路来开,以防别人听到马达声。等你下楼来的时候,一切已归于平静。”
  “葛屈德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提出反驳。
  他点了根烟之后才开口。
  “葛屈德***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提出说明的。坦率地说,瑞秋***,我并不相信她说的话,那只不过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女人坦护她爱人的说辞。”
  “那,今晚在待洗衣物滑道间的这件事又怎么说?”
  “这件事是有可能扰乱我对本案的整体看法,我也还没有到下定论的时候。
  譬如说,我们可以回到玄关那儿的人影上。如果那一夜你从窗子里见到的人影是个女的,我们可仅从其他的前提着手,或者等我们找到你侄子时,他的说法又能让案情有新的转机。很可能他把阿姆斯特朗当成盗贼而开***,后来对自己所做的事深感震撼,就逃走了。可是,不管是怎么样,我敢说他离开的时候,尸体已经躺在这里了。阿姆斯特朗先生大概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离开俱乐部,表面上说是要在月色下散个步。当***声响起时,正是凌晨三点。“
  我一脸疑惑地靠着椅背,觉得那一夜似乎全是重大事件,要是我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了。葛屈德会是逃到放待洗衣物滑道间的人吗?这样的话,在小木屋附近的车道上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呢?我在小木屋客厅里看到装有金色瓶盖的瓶罐的化妆袋又是谁的呢?“
  杰姆逊终于要起身离去时,已经是深夜了。我送他到门口,俩人一起从门前俯视下面的山谷。卡色诺瓦小镇的旧式房子在谷中排列整齐,还有葱郁的树林和平静的气息。越过山谷。则是绿林俱乐部的灯光在山丘上闪烁,甚至还能看得见车道旁两排弯曲成行的路灯。我又想起关于俱乐部的谣言。
  在这间由城里一群有钱人创建的俱乐部里,我知道他们大部分的时间是花在饮酒赌博上,打高尔夫球只是障眼法罢了。一年前,俱乐部里还发生一次自杀事件呢。
  不久,杰姆逊踏上通往镇上的捷径而去。我站在原地,时间一定是深夜过十一点了。惟一的声响是从身后楼梯上的大钟传来的单调滴答声。随后才察觉到有人正从车道上跑过来。一眨眼的时间,一个女人跳进从敞开的大门倾泄流淌的灯光中,抓住了我的手臂。原来是萝茜!可是,现在的她陷入因惧怕而失控的激动状态,一手还——这不是很重要——抓着我的一个瓷盘和一只银匙。
  她紧抓着盘子不放,一直看向身后的暗处。我把她带到屋里,拿走她手中的盘子。然后,低头看着全身颤抖、蹲在门边的她。
  “怎么了?你的男友没有好好享受他的大餐吗?”
  她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仍然握在手中的汤匙,像是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似的。然后,她将眼光移到我身上。
  “我知道你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的感受,”我接着说, “可是下次你最好是拿法国出产的瓷器。因为它比较容易找到相同的样式配齐,也没有那么贵。”
  “我没有男友,在这里没有。”她终于顺过气来,跌坐在椅子上, “瑞秋***,有人在后边追我。”
  “他把你追到屋外,又追回屋里吗?”
  她哭了起来。不是小声的哭泣,而是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我用力摇了摇她,叫她停下来。
  “你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一点基本常识吗?坐起来,告诉我所有发生的事。”
  她坐直身子,又吸了吸鼻子说: “我正要从车道上走过来——我打断她的话: ”你最好从拿走我的盘子和银器、走下车道的那会儿说起。“可是眼看她又快要歇斯底里起来,我只好放弃了。 ”好吧,你当时从车道上走过来——“
  “我手里提了一篮……一篮银器和盘子。因为怕打破这个盘子,才把它拿在手上。从来这儿的路上,有个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像这样伸出手臂挡住我的去 』 与鬼无关_爱到极致,生命为何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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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发表日期:2007-12-29 17:00:00 与鬼无关
  (一)
  “呜——呜——呜——”王水平拉了拉汽笛,列车快速地在山涧隧道里穿行,在这凄冷的夜里,呼啸的寒风裹着狂杂的雨凌厉地抽打着车身,撞击着车窗,不停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向世人宣泄着它的愤怒。王水平不禁打了个冷战,彻骨的寒意从底子里缓缓地袭上心头……
  王水平忍不住看了看表,时间将近23点,外面暗青灰黑的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车头的大灯射出的强光在迷朦的风雨里形成两条雪亮的光柱,冰冷地照在铁轨上 ……弯道……王水平利索地减速……拐弯……突然间他发现前面不远处的铁轨中间有一个黑影!王水平立即刹车,列车猛地抖了一下,车速平滑地减退,却依旧带着巨大的惯性,毫不留情地将那个黑影吞噬了……
  列车滑行了几百米之后,渐渐地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王水平刹那间醒觉那个黑影是个人!于是他顾不及下车察看,马上致电向上级报告。这个时候的王水平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焦躁不安:“这样的深山;这样的黑夜;这样恶劣的天气,怎么还会有人抵留在这种地方呢?除非……自杀?……”
  很快地铁路工作人员赶到了,在铁轨上寻获了尸体:一身鲜红的外衣趁着皑皑的白雪是那样的凄艳。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那死者居然是一个孕妇!她的手致死都紧紧的护着腹部,似乎想极力保存腹中的那条小生命。可是列车行使时的冲击力太大了,她脆弱的双手怎么有能力保护肚子里那条可怜的小生命呢?胎儿躺在裂开的母体里已然死亡,六、七个月大的瘦小身躯躺在母亲泛白的尸体里是那样的让人触目惊心!
  在场的工作人员除了震惊外,总感到似乎还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一下子又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忽然有个颤抖又细微的声音迟缓地响起:“血呢?……怎么会没有血的?……”这话一下子把众人都炸醒了:是啊,血呢?尸体的身上没有,周围的铁轨上也没有!雨再大也不可能把刚流下来的血冲刷得无影无踪吧?大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时日正值春运的高峰期,来往的列车很多,再加上天气恶劣。工作人员没过多的时间细致考究根由,只能匆匆地把现场处理干净,让即将到来的下趟列车能顺利地通过。
  王水平用力地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再清醒多一点,然后爬上驾驶室,坐下来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真他妈的倒霉!”接着拉响了汽笛,再次启动了列车……
  此时列车上的旅客大都还在睡梦中,并不很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车厢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牢骚也随着列车的启动渐渐安静下来。漆黑的夜幕里,雨依旧在狂撒着他的愤怒;风依旧在肆虐,一切自然地似乎从来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夜,越来越深了,除了列车行驶时发出的隆隆声外,死寂般的宁静遍布在整个车厢。突然间,阴暗的10号车厢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妈妈,我冷!妈妈,我好冷啊!”
  “宝贝儿,来,到妈妈这里来。”
  “妈妈……”
  “宝宝乖,不哭,咱很快就不冷了。”
  ……声音渐渐散去,却犹如在宁静的车厢里扔了一个炸弹,引起了阵阵骚动。没有睡着的人不知不觉中都凑到了一块儿:“这节厢好象没有小孩子呀!”
  “是哦。”
  “你说那声音怎么听起来好象有点阴森森的!”
  “你别吓唬人好不好?”
  “嘘,你们听,又来了,那声音好象……好象是从这传来的……”一个年轻人犹豫地用手指了指列车底板。
  “哇!不是吧!”骚乱的车厢顿时没有了声音,四周徒然静得吓人。
  “嗯……嗯……”一阵轻轻的、柔柔的催眠曲伴着小婴儿低低的喘泣声幽幽地回旋在车厢里,乘客们不由自主地靠坐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一点恐惧。可却没有人知道此时车厢底板上两滩鲜红的血正缓缓地汇聚成一块……
“呜——呜——呜——呜——”不知是列车的鸣笛声还是窗外的风声把乘客们在睡梦中唤醒。天空依稀泛起了鱼肚白,一丝薄薄的晨曦悄悄地挤出了厚重的云层,努力地想要播撒一点温暖,可最终还是屈服在强大的云层后面。
  列车将要进站了,站台上响起了报告声:“宁安至泸州的8314号列车已到终点站,请旅客们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欢迎您下次继续乘坐本趟列车。”
  一夜风雨过后的城市显得更加的萧条了,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城市,灰蒙蒙的人群,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沉甸甸的仿如胸口压着一块大石。王水平跳下驾驶室匆匆地向站口走去,仿佛想快点回去冲走一身的寒气和霉意。
 回复日期:2007-12-29 21:55:18
    (二)
  李伟成这段时间心里可是既郁闷又烦躁,快过年了,人也变得越来越归心似箭了,相对的连工作也失去了往常的干劲。唉,有大半年没回去了吧,也不知家里现在怎样了,也许年底了大家都忙吧,现在连跟家里通个***也变得奢侈了……平日还好些,可年关越近,心里的波动就越大。眼看周围的人都大袋小袋地收拾回家的行李,陆陆续续地走了,看着他们临走时欣喜而兴奋的表情,那种思家的情绪就越发的浓烈——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啊!
  李伟成打了好几天的订票***都没能订到票,不是线路忙就是需要的票已订完,真见鬼去了!亲自到火车站去买吧,可望着那几条长龙似的人流,实在没有勇气去成为其中的一个蝼蚁,更何况又哪有那美国时间呀!
  “铃——铃——铃-”一阵悦耳的***铃声把李伟成从沉思中唤醒,他赶忙拿起话筒——原来是下面工厂车间打过来的,一点工作上的琐事,他很快就处理完了。想想五年来在这公司打拼的历程,从工厂下层一步步做到今天部门主管这个位置,真的不是一件简单而容易的事!付出了多少辛劳和心血没有人能明了,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
  正当李伟成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之际,身边忽然想起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哎,我说,你不打算吃饭了吗?”
  李伟成一惊,猛地扭头一看——原来是同部门的郑怡。郑怡是一个漂亮的南方女孩,性格很温顺,待人也真诚而大方,来公司已经快一年了吧。想当初她刚来他部门报到的时候,李伟成还挺纳闷的: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又刚刚从学校出来,怎么就能直接进入一个大型外资公司的管理层呢?后来才听说她家里是有一些背景的,人面也蛮广。难怪了!这应该算是中国社会的特色之一吧,连外资公司也无法幸免这一惯例。
  见李伟成没吱声,郑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李伟成!跟你说话呢,回魂了没有?”
  “呃——噢,什么事?”
  “真是的,你怎么回事嘛!对了,你买了回家的车票没啊?”
  “唉,还没呢,这票怕是买不成了。”李伟成有点落寞地说。
  “噢?怎么了?”这话挑起了郑怡的好奇心。
  “离家的孩子多了;思乡的情结也多了;归家的人自然也多了呀;车票就难买了呗。”李伟成摊摊手板,挺无奈地说。
  郑怡听罢,忍禁不住,笑道:“这样啊,走啦,先去吃饭吧。票嘛,包在我身上好不好?”
  李伟成也不禁摇摇头,笑了:“真的吗?那就劳你大驾了。看来我得先请你吃个大餐,贿赂一下你才行啊。”
  “那当然!”
  两人不由得相视大笑,郑怡美丽晶亮的眸子动情地注视着李伟成。李伟成心机一动,连忙别开了眼睛,站起来说:“那就走吧!”
  “我可要吃好的哦!”
  “没问题。”
  两人相偕往门外走去……
  李伟成知道在郑怡的心里自己的位置一直都是挺特别的,她对自己的感情绝不是仅仅的好同事关系,只是……李伟成不想让自己进入一种两难的境地,给自己的未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也不想辜负远方妻子的深情;更不想拖累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子的幸福!可这么敏感的话题又不能直白的表示出来,惟有自己刻意地回避一下了,但愿有一天郑怡会明白到自己的心意。
 回复日期:2007-12-30 1:10:55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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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日期:2007-12-30 18:57:33
    (三)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李伟成回家的票还是象水打的漂——没有着落。每次听着***那头家人失望的声音,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与愧疚,浓浓的愁绪久久萦饶心头挥之不散。
  “又一天了!”缓缓地撕下一张日历纸,李伟成不禁自言自语道。
  “唉!”有点伤感吧,他狠狠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情不自禁地走向了窗边。透过迷蒙的窗户,他看着外面劲猛的北风死命的摇动着已落光叶子的大树,那狂舞着的粗大的枝桠借着冬阳懒洋洋的亮光,映着帘栊,犹如张牙舞爪的妖魔一般向四面八方肆意攻击,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李伟成忽然感到一阵阴冷,浑身的汗毛象豪猪的毫刺一般竖了起来,甚至感觉到一层细微的汗顺着竖起的汗毛渗了出来,底下的衬衣也蒙着潮意。
  正值此时,手机响了。李伟成掏出一看,是短信息!可那号码却相当的陌生:“票已订好,请于中午十二点前到东华路的万通酒店去拿。”看到这,李伟成简直是欣喜若狂:“郑怡还真不是盖的,说到做到!亏我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呢。”心里不由地对她的好感增加了好几分。
  李伟成顾不上给郑怡打***求证,急急忙忙地跑回住处收拾行装去了。一路上心里还在盘算着去取票的时候还得顺带捎点什么年货呢!
  十二点未到,李伟成就抵达了万通酒店,顺利地拿到了车票:下午四点三十分钟发车的8314号列车;宁安——泸州;第13号车厢 。
  终于起程了,随着列车启动缓慢的脚步,李伟成此刻的心情象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都快飞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又下起了霏霏细雨,车厢里如同水族馆似的凉意袭人。可李伟成却丝毫不曾觉得冷,心里热乎乎的满是喜悦:想着很快就能团聚的家人;想着善解人意的郑怡。噢,对了,郑怡!李伟成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曾向她道谢呢,打个***还是发个信息呢?哎,还是算了吧,等过完年回公司后再当面好好谢谢她!伸个懒腰,李伟成发现奔波了一天的自己真的累了,看着窗外跟列车赛跑的绿化带“哗哗”地从眼前掠过,睡意浓浓地袭了上来……
  “成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咦?观晴?怎么是你?”
  “嗯。”曾观晴腼腆地一笑。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看,自从你结婚以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家***妹——曾观晴,李伟成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是。杨辉工作挺忙的,所以一直找不到时间去看看你。”
  “哪里的话,你要这么说,真让我这当哥的有点无地自容了。”
  曾观晴不知怎么回话,在一边浅浅地笑开了。
  “你好象比以前瘦了哦,怎么样?杨辉对你还好吧?”
  听了这话,曾观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结了,眼色黯然,眼里迅速地聚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下来,一滴、两滴……滴落在地板上,像砸碎的玻璃球,有着说不完的委屈。随着一声悲凉的叹息,曾观晴轻轻转过身,走了……
  “观晴!观晴!”李伟成猛地坐了起来,眼前除了几个正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乘客外,哪来的观晴?原来只是一个梦!
  “哎,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李伟成满是尴尬跟大家道了个歉,穿上鞋子缓步走到了列车吸烟区。在袅袅升腾的烟雾里,他的思绪竟是千般的混杂:为什么会作一个这样的梦呢?难道观晴出了什么事?不行,回家后我得去她家看看。
  天光已暗,雨仍下个不停,但和刚才不同,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外笼罩着乳白色的雾霭,狂舞着的树梢像千百只魔爪不停地伸向行进中的列车……
  夜半,13号车厢里又仿佛飘散着幽幽的催眠曲,悠长凄远;又似乎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乘客般,若有若无的。夜越发的寒冷了,熟睡中的李伟成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的被子。
  到家了!闻着故乡熟悉的气息,看着古街老巷暗灰色的路面和萧条的人流,李伟成竟然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难道是人老了连感情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吗?李伟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快步走向路边的出租车。
 回复日期:2007-12-30 22:53:49
    (四)
  “曾叔,好久不见了,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李伟成因为心里一直都记挂着梦中曾观晴伤心的模样,不顾长途跋涉的劳顿,第二天一早起床,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就往曾家赶去。为此他妻子还颇有微言的呢。
  “哎呀!是伟成呀,是好久不见了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乍见李伟成的到来,让曾爸爸惊喜交集。
  “昨天刚到呢!是了,这里小小意思,提前给您老拜个年了,您老可别嫌弃呀!”李伟成心里也似见了亲人一般的欢喜。
  “好小子,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们这两个老人哪。”
  “哪儿的话,都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以前咱两家的感情不是好得像一家子吗?您老还说这客气话!”
  “哈哈……是啊,是啊!那时候曾爸爸还以为你会和我们家晴儿是一对儿呢,可惜我们家没有这福气呀!”说起往事,曾爸爸不由得有点感慨。
  “哪里的话,是我没有这福气才对。”
  “哈哈……”曾爸爸笑着摇了摇头。
  “曾妈妈呢?”
  “她呀,和几个老姐妹耍太极拳去啦。”
  “这样啊,看来曾妈妈还挺活跃的嘛。那您老怎么不一起去呢?”
  “我啊,实在没有兴趣。”
  “对了,观晴没回家过年吗?”李伟成四处望望,屋里静寂,摆设依然;外面庭院繁花落尽,草木依旧深深,只是少了年少时的好友。
  “唉,还不知道呢,这段时间连***也没来一个。”提起观晴,曾爸爸有点伤感地说。
  “噢?”李伟成有点意外。
  “铃——铃——铃--”正说着,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曾爸爸顺手拿起话筒:“喂,哪位呀?”
  “爸爸,我是晴晴呀。您和妈妈身体还好吗?”
  “晴晴呀,我和妈妈都还好。你在哪儿呢?回家过年吗?”曾爸爸听到久别不见的女儿的声音,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对不起,爸爸,我不能回去了,不能回去侍侯您们二老了。”曾观晴的声音变得有点伤感。
  “噢?哎,也没有关系了,反正你现在有了身孕,走这么远的路我和你妈也放心不下。”曾爸爸心疼地说。
  “爸爸……答应我,跟妈妈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女儿不能在您们身边尽孝了,您们别怪我!”
  “傻孩子!别尽说傻话!爸爸、妈妈又怎么会怪你呢?反倒是你,万事要想开点,多吃点,注意营养,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哦。”虽然觉得女儿的话有点怪怪的,可曾爸爸还是没忘了开解女儿。
  “爸爸……”曾观晴的声音有点哽咽。
  “傻孩子,都快当妈的人了,还那么喜欢哭鼻子。”
  “爸爸……爸爸,您放心吧,女儿一切都好,一切都好,都好……”***那头的曾观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像断线的风筝,一开始还能看见远远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连影子也消失得无痕无迹了。
  “晴晴,晴晴!晴晴呀!”曾爸爸还拿着话筒着急地喊道。
  “曾叔,观晴怎么了?让我跟她说两句。”此时的李伟成也有点心绪不宁了。
  “唉,不知怎的挂机了。你说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曾爸爸情绪有点激动,担心得坐立不安起来。
  李伟成忍住心头的疑惑和不安,安慰老人家说:“曾叔,你别担心,观晴那么聪慧的一个女孩子,她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是因为忙吧,你放心,她那么孝顺,有空一定还会打***回来的。”
  曾爸爸伤心地摇摇了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只是深深地叹了口齐,什么也没说,只顾低着头独自抽闷烟。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而低沉,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李伟成沉默了片刻,也实在找不到话题缓解这种局面,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告别了曾家。
  寒冬的风一阵急似一阵,却吹不散天边浓厚的乌云,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一点儿也找不到春天将到的影子……
 回复日期:2007-12-31 3:01:47
    第一次学着写小说,第一次把自己写的东西贴在网上,那感觉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有点担心有点害怕有点期待有点欣喜.....
 回复日期:2007-12-31 4:02:41
    :)
 回复日期:2007-12-31 4:03:37
    :)
 回复日期:2007-12-31 4:04:35
    :)
 回复日期:2007-12-31 4:05:27
    :)
 回复日期:2007-12-31 4:06:21
    :)
 回复日期:2007-12-31 4:07:23
    :)
 回复日期:2007-12-31 21:11:41
    五)
  “老婆,老婆!”杨辉拎着两大袋年货,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回到了家。
  可是门开处,不闻丝毫人声,屋里静悄悄的,仿佛空置多年的老房子一样,有点阴森森的冰凉。杨辉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换了拖鞋,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后,转身向房间走去:“观晴,观晴!你在哪儿呢?”可四壁除了轻轻的回音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杨辉心里有点不痛快了:这段时间,曾观晴好象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沉默了许多。除了一如既往的做好妻子的本份外,不再象以往那样喜欢问他一天的工作琐碎事;也不再处处对他嘘寒问暖。他在家的日子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总觉得她那双眼睛一直默默地紧紧跟随着他,他有一种被偷视的愤怒!可每次想发脾气,对着那个纤细而又柔弱的她,还有那双清澈而有充满疑问的眼睛,他又感到深深的愧疚,话到嘴边又无法成语。他知道他冷落了她,也冷落了这个家,她是在乎的!她用沉默在抗议!他明白她心里已对他产生了猜疑,只是……
  今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心,又刻意去商场购置了一大堆她以往喜欢买的年货,早早回了家,谁知她竟不知所踪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赶着回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窗外又飞起了绵绵细雨,曾观晴还是没有回来。杨辉心里不由得有点着急了,毕竟曾观晴身体一直都挺单薄的,现在又怀有六、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也有点不方便了。更何况这些日子天气又格外冷冽,而且常常风雨交加的,她一个人在外面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他即使不再爱她了,也不能妄顾她的生命安全呀,毕竟她还为自己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不再爱她 ?”……杨辉让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心里的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他曾经以为只是一时激情的感情竟取代了他心里认为一生不变的爱情!爱!对身边两个女人不同的感情里到底哪一份才是真爱?!观晴,让他怜惜;筱雨,让他痛惜。唉,他的心好乱!
  观晴,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变化,才会这样反常呢?想到这,杨辉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跑去拨打曾观晴的手机,可接通后的***那头传来的却是声讯录音:“你拨的***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此时的杨辉不禁心乱如麻,他默默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观晴只是出去买东西又或者是去了医院,因为天气坏,人又多,所以才那么晚没回来吧?手机关机,不过是电池没电罢了。”
  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扯回了杨辉的思绪:“谁呀?”门外没有任何回音,只有一阵阵似有似无的风声吹过。
  “难道是我听错了?” 杨辉才站起的身子又缓缓的坐了下来。。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比第一次清晰多了。
  “谁呀?怎么不说话呢?”杨辉大声问到。难道是晴晴? 杨辉想到这不由得赶紧去开门,呼…… 呼……一阵凛冽的北风迎面扫过,竟然象给人甩了个耳刮子一样的痛!门外依然不见一个人影,过道里昏黄的灯轻轻地摇曳着,除了呼呼的风声、小雨的淅沥声、远远的汽车声,似乎还有……杨辉不假思索,“啪”地关上了房门,烦躁地咕哝着:“什么人呀?吃饱了没事干!这样的鬼天气还搞恶作剧!”
  杨辉又打了几次***,观晴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家,呆呆地守候在***机旁,他怕万一有什么关于观晴的消息,自己却漏接了。
  夜更深了!漆黑的夜幕里,漫天的雨纷乱如断线的珠子,偶尔划过的闪电象一条修行千年的青蛇一晃而过,风如肆无忌惮的狂徒般强行穿门越窗而入。***一直没响过,杨辉百无聊赖,只好上了床,决定明天一早起来再往岳父家打个***,查询观晴的去向。
  昏昏欲睡间,杨辉恍惚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站在自己的床头,感受着黑影传递过来的冷冰冰的视线,杨辉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闪现在他眼前的是曾观晴苍白而瘦削的脸,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轻轻地向他伸出了她光洁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下巴——他的脖子。然后慢慢地,她冰凉的手在他温热的脖子上驻留着,徘徊不去,再缓缓的收紧,收紧……杨辉感到一阵阵窒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他死命地挣扎着,狂舞在空中的双手胡乱中把摸到的东西顺手向黑影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杨辉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迅速拧亮了床头灯,床头灯在漆黑的屋里发射出幽幽的光芒,映着床边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忽闪忽闪的——是他和观晴的婚纱照!杨辉困难地咽了下口水,翻身把照片捡起来。一看,面孔霎时变得惨白,照片竟然从两人中间断裂了!那条断痕犹如一把刀,不断地挑起他对刚刚噩梦的回忆,而照片中的曾观晴眼中仿佛充满了幽怨的恨意!杨辉无法控制那股寒到骨子里的颤抖,忙拿起床边的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好几口,似乎想借助烟雾把这份恐惧掩没掉:“是梦吗……是梦吧?可梦怎会如此清晰而深刻呢?还有这照片……”杨辉不敢再往下细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隐隐的痛仿佛还停留在喉间!
 回复日期:2008-1-1 21:36:46
    (六)
  一大早,曙光微露,一夜未曾合过眼的杨辉顾不上洗漱一下,就匆忙往岳父家打***。
  ***接通了,传来的是曾观晴柔柔的声音:“喂,哪位?”
  “观晴?是你吗?” 杨辉慌乱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
  “噢。是。老公呀,你回家了吗?”
  “是呀,你怎么回事?回娘家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也没一个。害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杨辉语气里不禁带点责怪。
  “是吗?我只是离开了没有你的家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曾观晴的语气淡淡的。
  “我能不担心吗?外面风大雨大的,你大着个肚子,手机又关机。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亲交代呀。”
  “向我父母亲交代?需要交代些什么呢?”
  “哎,不是。”杨辉有点恨自己口不择言,“我是说,你这样子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会很担心的。”
  “你放心吧,我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好好的呢,我们会好好地一起等你。”
  杨辉皱皱眉,觉得观晴的话有点怪怪的,似乎藏着什么不可言语的玄机。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很快就会回去的,回去我们一家团圆!你别急哦,很快我和宝宝就回去了,回去……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观晴的声音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
  “喂?观晴——观晴!”杨辉又疑惑又着急地叫道,可***那头的声音转眼间已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挂断了,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意外。
  谁也预料不到,与此同时,曾观晴的爸爸和杨辉一样 ,拿着话筒在大声疾呼着曾观晴的名字,然而她却像风一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终,再也无处寻觅芳踪了……
  曾观晴是一个典型的乖乖女,性格很沉静,浑身都透着一股诗书气,说话从不大声,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颜。长得柳眉弯弯,肤色白皙,只是身体略显单薄,犹似风中摆柳一般,人们常说的福薄女子就是这付模样。杨辉当初被她吸引的正是这种不似现代的瘦怯气质和单纯的个性,总能引起他那股大男人的“英雄”主义,很想好好保护这样一个女子,为她披荆斩棘;遮风挡雨。婚后,她更是个贤惠的妻子,不仅细致操持家务,对杨辉也体贴入微,无论什么事都未曾跟杨辉红过脸。即便是后来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也从来没有疏忽给杨辉炖点好汤水,弄点好吃的,怕他长年累月在外跑业务太劳累了。
  对这样的一个妻子,杨辉原本是相当痛爱,相当珍惜的。如果没有那次出差;如果那次出差没有坐错车;如果在车上没有遇见程筱雨;如果……杨辉摇摇头,双手用力地擦了擦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一生的轨迹不是几个“如果”可以说得清楚的,世上很多事也并不是人力可以预算的。一辈子的盟约,只是在最想拥有对方的时候许下的,那个时候是真的这么想,真的以为一辈子的爱其实就那么简单;真的以为一个承诺可以承受一生的重担;真的以为一对小圈圈就能套住两个人一生一世的幸福!可是当岁月磨砺过后才知道,原来一辈子的盟约只能是一个心愿,一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完成的心愿!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间又是黄昏了。天色依然灰蒙蒙的,夹杂着阵阵的强风,比昨天更加的阴冷,压抑得让人心里难受。纷飞的雨似诉不完的相思泪,永远无法停歇。杨辉窝在床上,只是打了几个业务联系***,实在提不起迈出家门的兴趣。因为头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加上现在心情也放轻松了些,疲倦慢慢地袭上心头,睡意渐渐浓了。就在他迷迷糊糊想要睡着之际,“哇——哇——”传来一阵阵小婴儿的哭声,清楚地犹如在耳边。杨辉拉高被子蒙上头,可声音慢慢地由细变大,尖锐又带点凄厉,好像止不住似的让人心烦意乱。他实在忍受不住了,掀开被子,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不耐烦地向门口走去。他猛地拉开门,正打算大声骂人,可门外四周却如死一般的寂静,别说哭声,就连风声也不闻一丝。只有过道里那盏不灭的路灯,昏黄的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黄一白的互相呼应着,在这冷飕飕的夜里里竟显得阴森森的,让人有了若许背凉的感觉。杨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感觉头皮发麻。他正打算关门,突然,一股莫名的冷风从过道里刮过,“呀!”杨辉感到脸上一阵刺痛,那种似给人甩了个耳刮子的感觉更甚于昨天。他捂着脸,龇着牙,看着过道里原本静止不动的灯泡被风吹弄得东摇西晃的,若明若暗间似投下了无数的黑手向他扑过来。杨辉心里莫名地感到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恐慌,有一股赶快逃离家的欲望。
 回复日期:2008-1-2 20:33:02
    这也有贴?也支持一下!
 回复日期:2008-1-2 23:17:09
    (七)
  “嗤——嗤——嗤——”一向保养得很好的“海马”,今天不知撒什么气,声音有气无力的,半天也发动不起来!杨辉的心里不禁开始烦躁起来。
  “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事事不顺!真见鬼了!”杨辉气不打一处来,用力一拍方向盘,“哔———”喇叭的长鸣在空旷静隘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响亮,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我操!”杨辉捂着急速跳动的心窝,稍定一定神后,打算下车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奇怪,车门怎么推不开?再推,还是不行!他使劲推,依然故旧……这一下他可慌了神,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于是他抓住车门柄拼命地又拉又拽,却怎么也打不开。杨辉闭了闭眼,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惊恐,伸手打开车厢灯察看,原来是慌乱中忘了按车门上的锁柄。杨辉舒了口气,可心里依然毛毛的,怯意未退,他试了试车门的开关是否正常后,再也提不起力气下车了。坐在驾驶位上,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车窗外,十点半的停车场静悄悄的,疏疏落落停着的车子在地上留下一排排或深或浅的阴影,前面的出入口指示牌透出的绿光朦朦胧胧的,焕发出幽幽的色调,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夜的阴寒似乎就是从那里渗透出来的。杨辉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这是怎么了?”紧了紧身上的羽绒衣,又累又冷的杨辉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着,仿佛想从那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汲取一点温暖。
  “亲爱的,来***了,快听***吧。”手机的铃声响起,杨辉只听铃声不用看也知道是程筱雨!他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片温暖的笑靥。
  “筱雨!等急了吧?”
  “噢,不是说过来吗?怎么还没到呢?”耳边传来程筱雨娇嗲而温柔的声音。
  “哎,可能是天气冷,车子出了点小故障。不过快了。”
  “这样啊,那你小心点,别急着赶,雨天路滑呢。我煮消夜等你,好吗?”
  “好,我知道了,那等会见。”杨辉所有的烦躁与怯意此时已一扫而空。他放好手机,重新启动车子,还是不行!一次、二次、三次……“唉——”忽然有一声悠长而悲凉的叹息声飘然而来,杨辉举目四望,外面依然夜静无人。因为一心急着要去见程筱雨,他也顾不上去仔细想了,只当做是幻觉吧,反正这两天遇上的“怪事”也不少了,或许真的是因为没睡好才产生的幻觉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嗤——嗤——嗡”好意外,在杨辉差点想放弃的时候,车子终于可以发动了!如释重负的他急忙转动方向盘,掉转车头往停车场出口匆匆而去。
  “嗯?今天这过道怎么这么长?怎么还看不到出口的?”杨辉有点犯疑了,借着昏暗的光线四下张望,“天啊,这不是刚才停车的地方吗?怎么会又回到这里了呢?”惊咤之余,他的脚下意识地踩重了油门,车速渐增……
  一圈、二圈、三圈、四圈……杨辉开着车不停地在停车场里兜着圈,怎么也无法到达出口!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焦躁不安,手心里全是汗,脚下的油门也越踩越重……
  “嘣!”忽然前面红光一闪,车头发出了狠狠地撞击声,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杨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分钟后,他放下护着头的手,依然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和额头。。“啊!”才放下的手不由的掩上失声尖叫的嘴巴——挡风玻璃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苍老的、木然的男人的脸,在昏暗的绿色光线和阵阵冷风的衬托下,仿如从地狱里冒出的鬼魂。
  “先生,你没事吧?”那张脸面无表情地问道。
  惊魂稍定的杨辉细看了几眼那人身上的装束——原来是这里的保安。他没好气地说:“没事都给你吓到有事啦,冷不丁地冒出来!”
  “不好意思,很抱歉吓到了你。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证件好吗?”
  “出入证?驾驶证?还是行驶证?”
  “麻烦你一起出示一下吧。”
  这次杨辉倒很合作,知道这是他们的工作性质,他不想为难别人。趁保安检查证件之时,杨辉也连忙下车检视爱车,幸好除了车头凹了一块外,其他的并无大碍。他轻轻地抚触着车头的凹痕,眉头深锁,思绪在飞快地运转着:“这两天连续发生的这么些怪事不可能只‘意外’两个字可以解释清楚吧?是不是冥冥之中想要预示我一些什么呢?看来这段时间暂时不能留在家里住了。幸好观晴也不在,否则把她吓到就更不好了。”想到这,杨辉的离意就更坚定了。
 回复日期:2008-1-3 16:08:18
    其实写得蛮不错的,在这边好象没啥人气.
  加油哦!
 回复日期:2008-1-3 17:41:59
    一句温馨的支持已可超越一切.谢谢!
 回复日期:2008-1-3 21:19:19
    (八)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秋天的庭院里繁花飘零,落了一地的芬芳;一身雪白裙装的曾观晴独立在清冷里,院中梧桐的落叶在柔风中娉婷舞落,拂过她的身际,掉了满园的黄绿,更趁得她如诗如画。曾观晴温软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忧伤,淡淡的泪光轻蒙着月华般的明眸,小巧的瓜子脸上却带着一丝的神往。刚从门外进来的杨辉差点看痴了,世间竟还有这般灵秀的、让人又爱又怜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竟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幸福的笑容迅速地在他的脸上扩大,一份从未有过的满足涌上心头,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好好地爱护这个女子,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风吹雨打。”
  杨辉轻轻地走到曾观晴后面,把那单薄的身子紧紧地拥入怀里,似乎想为她阻挡周遭的寒冷。他在她耳边低语:“晴晴,这样的忧伤永远不会属于你。我会好好保护你, 一生一世!记得我们许下的诺言吗?相信我,如果我的爱无法给你全部,那么我会用我的生命给你全部!”
  “辉!谢谢你,君心似妾心——‘如果我的爱无法给你全部,那么我会用我的生命给你全部’!”曾观晴眼中的泪光更甚,却满溢着甜蜜与欢畅……
  突然,杨辉松开了抱着曾观晴的手,晶亮的眼眸深情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曾观晴迎视着他的眼眸,有点含羞带怯地问。
  杨辉带着神秘的笑容后退了两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在曾观晴的面前,说:“晴晴,嫁给我,好吗?我会用我的爱和生命为你建造一辈子的幸福。”
  “杨辉!”幸福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挤出了曾观晴的眼眸。
  “晴晴,嫁给我。愿意吗?”
  “我愿意!”
  庭院中幸福相拥的一对情侣,仿如落英缤纷中一双比翼的彩蝶……
  李伟成忽地惊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呢?他拧亮了床头灯,借着昏黄的灯光轻轻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静静地走到了窗边。
  窗外,夜已深沉。。漫天的风雨似乎也叫嚣累了,变成了低低的呜鸣,连树叶的婆娑都谱上了悲凄的韵调。李伟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想着心事,手中的香烟仿佛只是个装饰品。曾观晴和他一样,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又是个内向文静的女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和人交往。可偏偏和他挺投缘的,喜欢依赖他,两人就象亲兄妹一样,欢喜、哀愁都会彼此倾诉。可这些年来各自为了工作和生活,慢慢地淡薄了联系。如今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她是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又无法直接跟他取得联系呢?她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呢?难道这世上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吗?
  无数的问号就像一个个死结般困扰着李伟成,他的思绪仿如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哇!”手中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燃尽,把李伟成的沉思烫醒了。他闭了闭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喃喃地说:“观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我能帮得到你,一定会在所不辞的,只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自己。”
  一阵风掀起一番雨丝,飘飞了好一些落在李伟成的脸上、唇上、手上,冰凉冰凉的,不知怎的,让他心生一种凄凉的感觉。无意间,他轻舔了下唇,那粘在唇上的雨竟有点苦苦咸咸的——象泪的滋味!忽然间,李伟成象领悟了一些什么似的,转身快步回房,重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熟睡的鼻鼾声轻轻地响起……
  车水马龙的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之多,挤得蚂蚁都得靠边站。今天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杨辉说什么也得和她出来庆祝一下。曾观晴在约好的地点——广场的旗杆下着急地等着杨辉。。离约好的时间都超了四十分钟了,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曾观晴踮着脚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自言自语道。
  恍惚间一阵清香幽幽地从她鼻子下方渗上来,曾观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头一看,“香水百合!”她欣喜地转身——“老公!”果然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杨辉。
  “对不起,老婆。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来迟了。等烦了吧。”
  “没有。只是好担心,怕你有什么事。”
  “这样啊,那。。就罚我给你亲一下。”杨辉说完,把嘴凑向曾观晴唇边。
  “讨厌!”曾观晴羞红了脸,“这是大街吔。”
  “那有什么!我是你老公吔。今天是情人节吔!”杨辉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不依不挠的。曾观晴拗不过他,唯有满足他的意愿。
  “哇,好甜哦!我要晕了。”杨辉夸张的表情让曾观晴忍不住大笑出声,两人开心得像孩子一样。
  “老婆,情人节本该送你红玫瑰的。。可总觉得红玫瑰配你太俗了,只有百合才能衬得起你的清纯。也总觉得你心里应该是爱百合的。”笑声落下,杨辉转而含情脉脉地说。
  “老公……”曾观晴眼中飘起了一层喜悦的水雾,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杨辉她对百合的情有独钟,“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撼!”
  “傻话!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杨辉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
  “是。。”曾观晴捧着百合花,幸福地依偎在杨辉身边,陶醉在这一份浓情的天地里……
 回复日期:2008-1-3 21:49:15
    来点大胆、惊栎的吧
 回复日期:2008-1-3 21:50:13
    其实不错,捧场的不多
 回复日期:2008-1-4 0:59:53
    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敬兄弟,干了!
  邀你到寒舍,清酌!
  盈餐市远无益味,樽海家贫只善杯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回复日期:2008-1-4 17:19:49
    每次来到舞文弄墨,总会有一种失落.......
  即使是批评,我也乐意看到,可是少人问浸,总觉得有点伤心..........
 回复日期:2008-1-4 21:52:07
    (九)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缕久违的晨光已悄悄地透出了云层,可积聚的云层太厚,天地间依然是闬闬然的阴沉。
  李伟成靠在床头,默默地把梦里的景象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梦里的观晴是幸福的,她的婚姻是美满的,莫非这样的幸福和美满只是过眼云烟,并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停留多久,才留给她排解不尽的遗憾吗?”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陷入迷茫的瞬间,耳边响起了妻子的召唤声:“老公,老公!你是怎么了?这次回来老是魂不守舍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的确是发生了一点伤脑筋的事。”李伟成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
  “什么事呀?那么神神秘秘的?”
  “唉!还有点混乱,不知怎样说。”
  “不会是跟观晴有关吧?”
  “嘿!你怎么知道的?我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少恶心了!你看你,一回到家,屁股都没坐热就往曾家跑,肯定是有什么事的。连这我都猜不出来,怎么做你老婆呀!”
  “哈哈哈……那是,那是。”
  “讨厌!喏,今天的报纸。”
  “噢,谢谢你,老婆。”李伟成从妻子手上接过报纸,开始慢慢地翻阅起来。忽然,一个短小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无名女尸离奇失踪”,文中大概陈述了几天前在铁路上卧轨死亡的妙龄孕妇尸体在停尸间离奇失踪,事故发生地、停尸间没留下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衣物;公安机关也没有收到妙龄孕妇失踪的报案,以致无法确认死者身份一事。李伟成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潜意识里他认定这个无名女尸一定是观晴!这就足以说明她托梦的由来了。观晴竟然选择一“死”了却情愁!唉!儍女孩!你可知道“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呀!只是……李伟成不明白的是:尸体为什么会失踪呢?失踪了的尸体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他不断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观晴呀观晴,是怎么样难以排解的委屈,是如何难以开口的伤心,竟然让你以命相抵呢?一尸两命呀!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就那么傻?那么不懂爱惜自己呢?唉!如果梦是你唯一能向我托付的方式,那么我非常期待你每天如期的到来,告诉我你所有的故事;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躲在厚云深处的冬阳一步步向西面落下,一如既往的狂风仍呼呼地刮着,恶形恶状地撞击着玻璃,企图破窗而入染指一室的温暖。李伟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家人团聚的温馨依然无法拭去内心深处对曾观晴的牵挂。恍恍惚惚间他居然靠着沙发合上了眼皮,静静地睡着了。他妻子见状,笑着摇了摇头,连忙调小了电视音量,拿了床毛毯体贴地为他盖上……
  “天呀!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当爸爸了?!”杨辉喜悦的声音听在曾观晴的耳里仿如天籁一般,她幸福地点了点头。
  “老婆,你太伟大了!”杨辉高兴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来来来,你快坐下。千万别累着了。要不要喝口水?”
  “老公!”曾观晴给他弄得有点无所适从。
  “什么事?不行,我得给你买些牛奶什么的,增加营养。”
  “你坐下来说好不好?你晃得我头都晕了。”
  “好好好,我不晃。”杨辉赶紧坐下,拉着曾观晴的手说:“这样好点了吧?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赚钱,我要给你和宝宝最好的。”
  “傻瓜!我和宝宝都不要你太辛苦;也不需要最好的,我们只要你的爱——全心全意的爱!”曾观晴轻抚着丈夫清瘦的脸庞,心疼又深情地说。
  “我向***保证:我对曾观晴死心塌地,永无二心!如有变心,天打五……”
  “不要!不许你乱发誓,也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曾观晴连忙伸手捂住了杨辉的嘴,嗔怪地说。
  “晴晴,相信我,也相信我对你的爱!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我的爱无法给你全部,那么我会用我的生命给你全部’!” 杨辉感动地紧拥着妻子,在她耳边喃喃地说。
  “我记得,也永远不会忘记!”
  “老婆,我爱你!一生一世!”
  情深款款的话进了耳,化成了蜜,融进心田,曾观晴依偎在丈夫怀里,任幸福紧紧地包围。。
  夕阳下,林荫道,花园里,草地上,商场中,到处留下了杨辉小心翼翼地扶着曾观晴漫步的身影。
  “老公,你看这件怎么样?”曾观晴举起一件天蓝色的小婴儿连体服问道。
  “嗯,款式不错。不过,还是粉红色的比较好。”
  “呃?为什么要粉红色的呢?”
  “女孩子嘛!穿粉红色的看起来更水灵灵的。”
  “天呀!谁告诉是女儿来着?是儿子不行吗?”曾观晴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不行了!我天天贴着你肚皮听的时候,里面的小BB告诉我的:爸爸,我是囡囡哦,你要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裙子穿哦。”杨辉一片神往地说。
  曾观晴看着正在自我陶醉的杨辉,起了玩心,逗他说:“不是吧?可我喜欢儿子吔!一个像你一样充满男子气概的儿子,长大以后才可以保护妈妈呀。”
  “哎呀!你不是有我保护嘛。还是女儿好,一个混合了我俩优点的漂亮女娃娃……嘿,看以后还不把那票小伙子迷得晕头转向的。”
  “哈哈哈……”杨辉的话把周围购物的准妈妈们都逗笑了。
  曾观晴轻轻地抚摸着微微突起的肚子,脸上满是甜蜜而幸福的笑容。
  熟睡中的李伟成嘴角也泛起了浅浅的微笑……
 回复日期:2008-1-5 1:22:38
    欢笑的背后是哀伤吧?
 回复日期:2008-1-5 21:43:09
    (十)
  日子过的好快。转眼间,春节就到了。天公也作美,收回淅淅沥沥的雨,早早地派来了太阳公公散布春的喜庆。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鞭炮声、欢笑声、祝福声热闹了整个小镇,家家户户飘来幸福的饭香味。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和枝叶发芽的气息。
  节日的欢乐并没有减少李伟成对曾观晴的挂念。获悉了曾观晴的死讯,总在他心里留着一块化不开的阴影和解不开的心结。
  这天一有时间,他就匆匆地告别了家人,在妻子理解的目光中往曾家赶去。他只想多陪伴一下那两位孤独而寂寞的老人家。。有时侯他也会觉得庆幸,幸亏曾观晴的死至今还是个无法查证的迷,否则他真的想象不到两位老人家将情何以堪?一辈子唯一的心血;一辈子唯一的寄望,到头来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曾叔、曾妈妈,新年好!才吃饭呢?”
  “哎哟。是伟成呀!快快,快过来,一起吃点儿吧?”曾妈妈对这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可是打心眼里喜欢。
  “也行。好久没试曾妈妈的手艺了,想起来还挺馋的呢。”
  “哈哈哈……那是得多吃点了。来,吃这个。以前呀,你和晴晴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菊花鱼’了。可惜现在晴晴不在身边……”曾妈妈说起女儿不禁有点伤感。
  “老婆子!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曾爸爸不悦地说。
  李伟成见此,忙打圆场,说:“是呀,曾妈妈,那就只能怪她没口福了!不过,只要您二老过得好,她就算没吃到心里也是甜的。”……
  晚饭的气氛在李伟成刻意的营造下,既温馨又快乐。不仅冲淡了两位老人对女儿的牵挂和思念,更增添了不少节日的喜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伟成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小镇的夜,安谧而寂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仿佛就剩他一人的脚步声了。抬头望天,星子寥落,残月当空,淡淡的清冷月光照拂在身上,凄清的影子是唯一的点缀。
  “观晴,看到了吗?看到你父母亲的发上又添了几许雪丝吗?你怎么忍心就这样走了呢?”李伟成仰望星空喃喃地说。
  风从双肩掠过!有几滴潮湿落在李伟成的脸上。是……泪吗?
  “观晴!你在是不是?其实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是不是?傻瓜!难道你就不曾后悔吗?”
  风声变得呜鸣,像女子伤心的哭泣声……李伟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任思绪在天地间漫无边际地穿梭。
  回到家已是夜深。屋里留着一抹昏黄的灯光。李伟成露出了舒心的微笑,感觉无比的温暖。还有什么比得上爱人的牵挂与贴心更让人感动呢?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地躺下,心中默念道:“观晴,来继续告诉我你的故事吧,告诉我你轻生的缘由。”累了一天的他再也敌不住“周公”的召唤,匆匆地去赴约了……
  杨辉真的很勤奋。而他的勤奋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他的业务量不断地扩大;收入不断地增加;忙碌也不断地升级。很快的,他就添置了小车——一台宝蓝色的“海马”。可也很快的,曾观晴能与杨辉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呃,老婆。我今晚约了人谈事情,不回家吃饭了。”
  “噢。能早点回来吗?”
  “尽量吧。我挂机了。”
  ……
  “老公,今晚回家吃饭吗?我煲了你爱喝的冬菇排骨汤。”曾观晴满怀期望地问。
  “我已经约了客户吃饭,不回去了。”
  “那你几点回来呢?你回来我再热给你喝吧。”
  “不用了,我还不知忙到几点。就这样吧,我要出去了。”
  “那……喂,喂!”***那头已经断线了,曾观晴拿着话筒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满是浓浓的失落。
  这样的对话在这段日子里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曾观晴大约算了算,一个月里杨辉大概只在家吃不够十餐饭。真的有那么忙吗?她不敢这样问他,看他每天都累得回来就倒头就睡的,连一句关心的话都吝于给她,更别提像以往那样陪她一起散步了。
  唉!曾观晴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困扰的最底层,心痛不知从何而来?
“你送的鸢尾花早已经枯了,你教的那首歌我学会弹了。风把旋律吹乱了,心又随风飞走了,我的手指弹着弹着想起你了。习惯在你手中练习那首歌,习惯有你指尖轻轻跟着和。歌里不再有你了,你还在回忆住着,越想忘了越会记得有你多快乐。……”哀伤的《绿袖子》充斥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曾观晴随着那熟悉的旋律,轻轻地跟着唱和,泪在不知不觉间已流满腮。是呀,怎能忘了这首《绿袖子》?怎能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怎能忘记当初杨辉捧着吉他第一次为她弹奏的这首歌?那动人的深情自那时候开始就已经让她深深地迷恋上了,迷恋上了那首动人的歌;迷恋上了那个深情的杨辉……
 回复日期:2008-1-6 12:59:33
    人气不旺?自己来顶一下。
 回复日期:2008-1-6 21:28:13
    十一)
  又是一下雨天!漆黑的夜幕看不到一点的瑕疵。曾观晴伫立在窗边,看着偶尔划过的闪电犹如一条修行千年的青蛇一晃而过,听着一阵阵雷鸣激昂地由远而近,沉重地仿如一把万年的锤敲在心头,痛却爽快着!任一串串雨打击在窗檐;飘飞在身际;点滴在心头。。
  杨辉!曾观晴的心里永远无法割舍的名字;永远无法停止思念的人,却在她的生活里淡化了痕迹。每一晚静默的等待,每一天满怀的期望,都只能换来寂寞!一屋子冷冷清清的寂寞——她从来就不知道长长的夜里,寂寞也那么的长!孤独变成了她的知己,紧紧地跟在身边不愿离去。。
  杨辉越来越忙了;越来越少时间陪她了;也越来越长时间出差在外。曾观晴起初总能体谅他的忙碌,总会心疼他的劳累,可慢慢地她却发现:他对她的温柔渐渐冷却了;关爱渐渐减退了;体贴渐渐淡漠了。在家的日子要不是没日没夜地守着台电脑傻乐,就是总在一旁轻声讲***、低声笑。曾观晴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他们当初恋爱的味道!又怎能相信那是在电脑上备份资料;怎能相信那些是客户打来的***呢?她的心在痛……一下又一下,开始像针扎——像锥刺——最后竟像刀割一样的痛!仿佛都能听见血流下来“嘀嗒、嘀嗒”的声音了。
  曾观晴苦涩地笑笑。雨,为什么总在人悲伤的时候特别地撩人愁思呢?想想从结婚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可似乎只是在一眨眼间,日子已飞逝而过。这漫长的柒佰叁拾日,印记着多少两人牵手走过的甜蜜!可这甜蜜到了今天,想起来似是无尽,数起来却是屈指而已。她低头看看十指,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幸福轻轻的滑过了指尖……随风雨飘摇而去!
  曾观晴无奈的笑笑:或许生命原本就是这样的吧,过去容易,拾起来却无处寻觅!过去的往事真如东逝的流水般,再也唤不回来了。只是刻骨铭心的一切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把它遗忘在风里呢?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当曙光微露,曾观晴失落的灵魂就这样默默地守着黑夜到白昼。要不是腹中这个已然会动的小生命每天都给她带来不同的惊喜和安慰,她真的担心自己会在这种无尽的等待中、无边的寂寞中遗失了自己。
  “宝宝,爸爸又没回家呢,他真的好忙好忙,对吧?”曾观晴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喃喃地说,“你说,爸爸是不是不再爱妈妈了呢?要不他怎么总不爱回家了呢?”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忧伤,轻轻地蠕动了好几下。
  家!!这个温馨的港湾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冰冷的围城了呢?“宝宝,告诉妈妈,妈妈应该怎么办呢?”曾观晴的泪轻轻地滑落脸颊,她忙抬手抹去。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总那么爱哭呢?这泪,对一个已经不在乎你的人来说,贱如阴沟里的积水!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啊!!她真的不知道这层坚强的外壳还可以维持多久,内心的堤坝已停在了崩溃的边缘。
  “吡哔、吡哔”。。什么声音?曾观晴心一惊。幸好此时天色已大亮,阳光露了脸,在云气尚浓的苍穹投射出魔幻般的色彩。她走近窗边用力地拉开窗帘,亮晃晃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照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睛。
  “吡哔、吡哔”。。再次响起了这种声音,曾观晴嚬住了呼吸细听。 “吡哔、吡哔”。。她疑惑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书房……“吡哔、吡哔”。。电脑?曾观晴很少摆弄这玩意儿,也算是一个标准的“电脑盲”吧。她轻轻的碰了一下鼠标(她记得杨辉用电脑时老爱摆弄它),屏幕上突然闪出一片亮光。
  “哇!”她不由得轻呼出声。原来是电脑显示屏亮了,声音是从电脑里跑出来的。可能是杨辉昨天走得太匆忙忘记关电脑了吧。
  只见电脑显示屏上闪现着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下面有几行字:
  08:15
亲爱的,怎么那么早在线了呢?
  08:29
不会是想我了吧?…………我爱你!
  08:41
很忙吗?为什么不复我?
  09:07
讨厌!!!!!!我不理你了!!今晚紧闭家门,不欢迎你回归!!
  这……是什么意思呢?亲爱的——是杨辉吗?家门?回归?——杨辉该不会是……曾观晴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往下想。脸色一片惨白!
  “不,不会的!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他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他只是太忙了……太忙了而已。一定是电脑中了病毒,一定是的!杨辉不是说过的吗?电脑很容易中病毒的……”曾观晴拼命地在说服自己。泪,在拼命的往下流。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椅柄——突现出一条条青筋的手已泛起死灰,颤抖得犹如寒风中的落叶。
 回复日期:2008-1-7 17:57:29
    人气不够?我来顶一下!
 回复日期:2008-1-7 21:51:50
    哈哈,我来也,你便秘吗?
 回复日期:2008-1-7 21:53:19
    我是比较忠实的粉丝,当然要有空。
 回复日期:2008-1-7 21:56:21
    你在干吗?睡觉吗?要写快点。我看书很快的!
 回复日期:2008-1-7 21:57:46
    这里也能做广告吗?便秘不是喝肠清茶吗?
 回复日期:2008-1-7 23:52:33
    (十二)
  杨辉调整了一下心绪,重新起动“海马”匆匆地上路了,路的那头还有一个让他爱到欲罢不能的女人在翘首以待呢,他的心早就像欢快的鸟儿一样飞到了她的身边。
  筱雨!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而妩媚!爽朗得像秋日的晴空。每当想到她,杨辉总掩不住心头那份窃喜。他爱她!!他从来不知道牵挂一个人会这样温暖;从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会如此的魂牵梦萦;从来不知道和一个人吵架后心会痛——揪紧揪紧的痛!!想起两人一起的日子,简单得让人心动;却又快乐得让人心痛:相携于银光点点的海边;追逐在夕阳余照的沙滩上,漫步于小雨纷纷的长堤;陶醉在繁星云罗的星空下,牵手于弯路崎岖的山峦;狂欢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从前只觉得跑业务的苦和累,可现在他却万分感激这份职业,要不是这份职业又怎能认识筱雨呢?要不是认识筱雨,他怎么知道原来他所追求的幸福并不是一壶温吞的开水,而是一瓶醇香的洋酒呢?
  “砰!”就在杨辉沉浸在甜蜜回忆里的时候,“海马”忽然打了个趸,杨辉心一惊:“不会吧? 爆胎了吗?”他连忙把车转到路边停下,打亮紧急停车灯后下车查看,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前面的车胎爆胎了!
  “晕!”望着漫天飞舞的雨丝,杨辉不由得心生挫败感:这倒霉事儿怎么就到不了个头呢?
  借着微弱的车灯,终于换好了备用车胎,杨辉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放好工具箱,抹了抹身上、头上的雨水,伸手去拉车门,很愕然的,车门又拉不开了!任凭他又拉又拽,还是无法打开! 杨辉此刻的心情糟得真想坐在路边大哭一场!可老天爷却像幸灾乐祸似的,雨丝越下越密,越下越急,继如竟变得黄豆般大小。风也毫不示弱,伴着雨点把路边大树的枝条吹得左摇右摆。空气中夹杂着阵阵寒意在他的周围飘来荡去,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从躯壳中挤出来一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杨辉孤零零地站在凄清的公路上冷得直打颤,这段路两侧的路灯多数都不亮,路边也没有任何建筑物,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想想这可是一条郊外的路吔,路上既没个行人也没一辆车子经过,想要求助也找不到人呀!他用发抖的手掏出手机想打***给程筱雨,一看,郁闷!手机竟然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就在杨辉左顾右盼,无计可施之际,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束红色的灯火时隐时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份外温暖。他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这回可有救了!”连忙拔出车钥匙,快速地向亮光奔了过去。可奇怪得很,无论他怎么跑,那灯火离他仍如原来一样的远,始终无法靠近!杨辉的脚步开始变得犹疑了。
  凉风挟裹着寒气一阵阵迎面扑过来,在风雨中已然像个落汤鸡般的杨辉缩起身子,感觉又冷又累又饿。他望着那盏无法靠近的灯火依然在不远处闪烁着诱人的亮光,却再也迈不出前进的脚步。
  停下来的杨辉这才发现,路两旁是杂乱的荒草坡,在风雨中不断发出簌簌的怪声,草坡中间孤零零地种着一棵大树,那弯曲的札枝,张牙舞爪的向四面伸展开来,仿佛要噬人一样,整段路泛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杨辉此刻心情更增添了一种恐惧,他扭头就往回跑。
  插匙——拉门——上车——关门,顺利地在驾驶位上坐稳了的杨辉这才回过神来:“奇怪!这车门怎么又没事了呢?不管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好事吧。”他利索地脱掉湿透的外套,启动汽车,把车里的暖气调到最高,一鼓作气地赶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门了——“湖畔花园”,杨辉不禁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的提心吊胆才得以抒怀。缓缓的把车转入大门,忽然他看见蔽天的风雨中走来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程筱雨!一份莫名的感动纷纷扬扬地拥上心头,一股暖流淹没了他全部的饥寒。
  “哔哔——哔”杨辉按响了他们约定的喇叭声召唤程筱雨。果然,程筱雨很快就在漫天的风雨里看到了他的车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杨辉急忙打开车门,程筱雨像个精灵一样滑入了车厢,扑进了杨辉的怀抱……
  “担心死我了!这么久不见你到,***又无法接通。”程筱雨软软的声调里夹带着点点的因紧张而导致的哭腔。
  杨辉听着,心都拧痛了,抱着她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仿佛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柔柔地说:“傻女人!天这么冷又下着雨,你不该出来等我的。冷病了怎么办?”
  “可人家担心你嘛!怕你有什么事呀。”程筱雨轻轻地打了几下杨辉的肩膀。
  “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杨辉话音刚落,突然觉得似乎有一束幽怨的视线在车窗外冷冷地注视着他,一阵阴寒从他的尾骨脊椎慢慢地升起。杨辉心一慌,猛地回头——可外面除了剧烈地敲打着车窗的雨水,连人影也不多一个。
  “怎么了?”程筱雨从他怀里抬起头,关切地问。
  “没事,我们回家吧。”杨辉吻了下她的额头,轻拍拍她的背说。
  “好,我们回家,你看你的衣服还是湿湿的呢。”此时的程筱雨温顺得像个猫。
  “海马”穿过雨雾驶向地下车库。
 回复日期:2008-1-8 17:27:07
    作者:Ivy2129138 回复日期:2008-1-7 21:51:50 
    哈哈,我来也,你便秘吗?
  作者:Ivy2129138 回复日期:2008-1-7 21:56:21 
    你在干吗?睡觉吗?要写快点。我看书很快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哈哈!你怎么那么了解我呀?这么"隐私"的事你也知道?
 回复日期:2008-1-8 22:23:42
    (十三)
  “亲爱的,快点!先洗个热水澡冲冲寒气。”一进门,程筱雨就密锣紧鼓的张罗干净的衣物给杨辉换洗。
  “快点儿嘛!等下冷病了我可不侍侯你哦。”程筱雨忍不住再次催他。
  “杨辉!”
  “来啦,来啦。你呀,就快变成一个啰嗦的大妈了。”杨辉丢下电视遥控器走了过来,宠爱地掐掐程筱雨的脸蛋说。
  “讨厌!”程筱雨丢给他一记“卫生球”,推了他一下,娇嗔道:“冷呀,快点去冲啦。”
  杨辉笑着走进浴室。正打算关门时,忽地转过身来对程筱雨眨眨眼睛,小小声神秘地说:“宝贝,你要不要一起来洗个鸳鸯浴啊?”
  “杨辉!你讨打是不是?”程筱雨又好笑又好气地叫道。
  “是呀!你打我就像抓痒一样,舒服!”杨辉故意做了个享受的表情。
  “讨厌鬼!你再不冲,我就去把热水器关了!”
  “哈哈哈哈……”杨辉大笑着关上了门。门外,程筱雨的脸上也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杨辉,把水温调高点哦。好好蒸一下,暖暖身。知道吗?”程筱雨隔着门叫道。
  “知道了。亲爱的大妈。”
  “你再叫我大妈,出来我就扁你的。”
  “是!大妈。”
  “讨厌!!超级讨厌!!!!”程筱雨在门外怪叫道。
  欢乐弥漫了整个小屋,温暖了这个寒冷的夜晚……
  杨辉站在喷洒头下,任热腾腾的水洗刷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如同沐浴在温暖如春的海洋里,把两天来一切的寒冷、不快、郁闷痛痛快快地都冲进了下水道。前所未有的舒畅紧紧地包裹着他。渐渐地,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朦胧了整个浴室……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浴室里的一切变的越来越模糊,杨辉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咳,咳咳……筱雨……”他越想开口说话,吸入的气体就越多,窒息的感觉就更甚。杨辉灵机一动,拿一块湿毛巾捂着鼻子,摸索着向前……
  门把!杨辉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扭转——拉。开不了?!再扭转——拉。还是开不了!!接着试……不行,不行!不行!!天呀,我是不是得罪了“锁神”啊!为什么那些“锁”总跟我过不去呢?说不准明天我就上了报纸头版头条了:洗澡时被水气憋死的傻瓜!!杨辉仰靠在墙上,无奈地想着。忽然,“呼呼”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满室的雾气随着风向飘去,慢慢地变得稀薄。晕!!!!杨辉哑然失笑,原来是自己忘了开抽风机!要不是刚好靠墙上无意中按到开关,差点死得不明不白!!
  雾气散去,杨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次回到热水里,温暖自己的身躯。
  忽然,一阵微风轻轻地飘了进来,杨辉打了个冷战。他隔着薄薄的浴帘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正从门边向这边移来。他心里暗乐:“这小坏蛋,想偷偷进来吓我?看我怎么治你!”
  杨辉一边假装不知道,依然象刚才那样冲洗着身子,一边留心观察着。等白影子来到身际,他快速地转身,猛的抱上去,嘴里嚷道:“看我还抓不住你!”
  “哇!”紧接着杨辉惊叫一声。他的手所触及到的,却好象是一块冰,好冷好冷!!冷得他全身的汗毛像毫猪背上的毫刺一般竖了起来。可奇怪的是,他怀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冰一样的温度还萦绕在室内未散……他愣在那里,微微地打着冷颤。
  “杨辉,你怎么了?洗好了没呀?”程筱雨听到他的叫声走到门外问。
  “快……快了……”杨辉回过神来,有点结巴地说。
  “洗好了就快点出来吧,我煮好宵夜了。”
  “好。”……
  杨辉靠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着烟,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他一直爱看的时事新闻,可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思去看。脑里、心里全都乱糟糟的,像一团团弄乱的麻绳无法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一连串的怪事他始终无法给自己找得到一个牵强的理由。莫非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段日子自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出差呀!也没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难道是让人下了诅咒?可细思量:自己从未曾害过什么人;谁会费那工夫对付自己这种无名小卒?筱雨,他最爱也是这些日子来最亲密的人。他也知道她爱他,在她心里,他犹胜于自己的生命。他坚信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观晴呢?她会吗?他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不会的!可现在……他就不敢肯定了。。毕竟这段时间,她性格上的改变让他觉得太陌生了。还有就是这两天在家里发生的那些怪事……现在想起来,杨辉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直打颤。
  “不行,我得给她打个***。”杨辉熄灭手中的香烟。
  “对不起,你拨打的***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杨辉慢慢地放下***,脸上一片茫然,观晴的***怎么总关机呢?往她家里打?!(杨辉所想的“她家里”指的当然是观晴的娘家了。)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有误,请查证再拨。”错误?不可能吧?杨辉再重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地按——传出的依然还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有误,请查证再拨。”怎么回事?杨辉这下可蒙了,这个***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不可能按错的呀!换号码?也不可能!自己昨天刚打过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何况她家干嘛要换号码呢?杨辉不禁眉头深锁。
  “亲爱的,你在干嘛?”程筱雨带着一身浴后的清香走了出来。
  “噢,没干嘛呀,刚刚接了个客户的***。”杨辉不想让程筱雨胡思乱想,只能编织着善意的谎言。
  “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啦。”
  “那睡吧,好冷呢。”程筱雨对着杨辉皱了皱鼻子,向他伸出了纤纤玉手。
  杨辉轻轻地笑开了,拉住程筱雨的手,深吻了一下。站起来拥着她向房间走去。
  窗外的雨狂猛地撞击着窗玻璃,仿佛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淹没这一室的浓情蜜意……
 回复日期:2008-1-9 19:58:31
    我来了,顶一下.
 回复日期:2008-1-10 23:55:50
    也没更新?
 回复日期:2008-1-11 21:27:30
    (十四)
  从医院检查完身体回来,曾观晴无力地跌坐在黑暗里, 电视机下方的蓝色光源在屋子里幽幽地洒下一层忧伤。她的心似乎全部被掏空了,似乎看见了心灵的天使正在哭泣:“那不是真的,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不可能是真的。杨辉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搂着个女人亲密地在逛街呢?他不是说赶着要出差去吗?他不是说连陪自己去做胎检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曾观晴静默地坐了很久,然后举起颤抖着的手拨通了杨辉的手机:“喂?”
  “老公,是我。你到哪里了呢?”曾观晴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噢,我还在去X市的路上。”杨辉的声音淡淡的。
  “一个人去吗?”
  “嗯。”
  “我去医院做胎检刚回来。”
  “怎那么晚?”
  “我是坐8路公车去的,一路上可以看看风景呀。”曾观晴似乎想提醒杨辉些什么。
  “噢?是吗?没什么事吧?”杨辉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是,一切都还算好。”曾观晴似乎听到杨辉身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轻声低语。
  “嗯,那就好……我先挂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你……你不想知道宝宝现在的情况吗?”曾观晴听到丈夫开始不耐烦的声音,强忍住盈眶的泪水问。
   “嘟——”可是耳边却响起了***挂断的声音。杨辉竟然这样子匆匆地挂断了***,这样的冷淡,这样的漠视,犹似一把穿心而过的剑,痛得她不知身处何地。曾观晴紧紧地闭上眼睛,任一阵阵如潮水般袭上心头的痛楚,淹没那颗痛到麻痹的心。她知道,现在的杨辉决不可能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肯定有一位跟他关系很亲密的女人,刚才所见的一切也并非眼花。那是真的,杨辉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的,背叛!她用了两个很惊心动魄的字眼。
   “如果我的爱无法给你全部,那么我会用我的生命给你全部!” 曾观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念出这句活在她灵魂深处的话。杨辉,你的爱已离我而去,那你的生命如何给我全部呢?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摔破的东西即使能补回来也有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何况……”曾观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欲流的泪再倒回心里,犹如撕裂了的疼痛慢慢地弥漫了全身,她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仿佛听见那心碎的声音如玻璃坠地般的凄厉!
  夜深了,万籁俱静。这样的夜;这样的寂寞,对曾观晴来说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 ……
  深秋了!秋风徐徐地梳理着堤边的柳树,残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天女散花般飞向江面,随波而去,载去几许轻愁!曾观晴扶着栏杆,痴痴地注视着落叶的归宿。一阙《长相思》浮上她的脑海,她不禁轻吟出声:“花深深,柳阴阴,度柳穿花觅信音。君心负妾心。怨鸣琴,恨孤衾。钿誓钗盟何处寻?当初谁料今。”这阙词就如同她此刻的处境。曾观晴按捺不住心灵深处蕴涵了已久的岩浆,一股悲凉从喉头回旋而上,化成眼角清清冷冷的泪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明知道这样的悔话无用,可心里依然无法平静。
  “姨姨,你在哭吗?”曾观晴正在对境伤情,忽然身边有人在拉扯她的裙边,传来一把稚嫩而清脆的声音。
  曾观晴低头一看,是一个美丽的女娃娃。大概三、四岁大吧,长得粉粉嫩嫩的,正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关切地看着自己呢。她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慢慢地蹲下身子,微笑着说:“不是的。只是……刚刚有粒小砂子掉进了阿姨的眼里。”
  “那不是很疼吗?我帮你吹吹好吗?”
  “啊,不用了。阿姨不疼。”
  “可是,妈妈说……”
  “宝宝!薇薇……”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女人焦急的呼唤声。
  “妈妈,妈妈!我在这呢!”小女孩跳着,笑着向声音的源头挥着手。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少妇飞快的向这边跑来。
  “噢!宝宝,吓死妈妈了。”飞奔而来的妈妈一把把女儿抱入了怀里,连亲了好几下,“怎么趁妈妈打***的工夫一转眼就跑了呢?”
  “我看见姨姨哭了,所以过来看看。”
  “呃?别胡说。”年轻少妇尴尬地对曾观晴笑笑,“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曾观晴话没说完,小女孩就急着抢话说了。
  “可是,妈妈!我没胡说呀!……”
  年轻少妇轻轻掩住女儿的小嘴,温柔地说:“薇薇乖,妈妈还有事呢。跟阿姨说再见,好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吧。姨姨再见!”
  曾观晴目送着远去的母女俩,缓缓地收起了挥别的手,轻轻地放在突起的腹部上,感受着他细微的蠕动。心里忆起以前跟杨辉的对话——
  “女孩子嘛!穿粉红色的看起来更水灵灵的。”
  “天呀!谁告诉是女儿来着?是儿子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我天天贴着你肚皮听的时候,里面的小BB告诉我的:爸爸,我是囡囡哦,你要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裙子穿哦。”
  “不是吧?可我喜欢儿子吔!一个像你一样充满男子气概的儿子,长大以后才可以保护妈妈呀。”
  “哎呀!你不是有我保护嘛。还是女儿好,一个混合了我俩优点的漂亮女娃娃……嘿,看以后还不把那票小伙子迷得晕头转向的。”……
  当日的话犹响亮在耳边,可如今情事已全非!委屈如潮水般向上涌来,曾观晴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伤心的泪悄然滑下脸颊……
 回复日期:2008-1-11 21:59:31
    待遇不错嘛?喜欢了,坐。
  某县长甚贪,有好事者题一联于其衙门前:
  早走一天天有眼
  久在此地地无皮
  带着***联,前来读华章
  尚得为文友,相约花满岗
  曾向无边裁云霓,披挂清风寻壮思
 回复日期:2008-1-12 22:38:02
    (十五)
  “老公,老公,起床了。老公!”正在梦里陪着曾观晴一起伤心的李伟成恍惚间觉得身边有人在呼唤自己。
  “嗯,别吵。让我再睡会儿。”李伟成皱皱眉,说完不耐烦地往里翻了一个身。
  “老公!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陪儿子去游乐场玩的吗?”
  一提到儿子,李伟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长年累月的在外工作,能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太少了。难得这次休年假回来,又碰巧遇上曾观晴的事,一直都没有好好地与儿子联络一下父子感情,那小子和自己生分多了。李伟成想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这些年的确也是欠他娘俩太多了。
  “啊。对,我忘记了。这就起来,马上就好。”李伟成说完,跳起床,匆匆地洗漱去了。
  这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飘着几朵薄纱似的轻云,金色的阳光从叶间透到地上,波动着象蝴蝶那样斑驳的光影。李伟成一家兴高采烈地融入了和煦的春光中……
  海盗船、碰碰车、旋转木马、摇摆飞机、放风筝……李伟成陪着儿子玩得不亦乐乎。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童年一般的无忧无虑,尽情地玩;尽情地笑;尽情地疯狂着……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温暖的阳光!包括对曾观晴的哀伤。
  “活着真好!”这是李伟成此时此刻心里唯一的感受。是啊,还有什么比活着看到自己亲人快乐的笑容和幸福的生活,更让人满足的事呢?爱,其实也可以很简单!
  “哇!可把我累坏了。”轻轻地放下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的儿子,李伟成伸了个懒腰,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小子,真够皮的!”
  “嗯!辛苦你了啊。”妻子依在他身边轻笑着低声说。
  “你才真的辛苦呢!”李伟成心疼地把妻子搂入怀里,深情地说“这些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家里一切全靠你一个人打理,还能把儿子养得这么健康、活泼。谢谢你,老婆!”
  “说什么呢!今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客套啦?”
  “真心话。”
  “好了。只要你能记住我的好,一切的辛苦都值得。”
  “我会的,你放心。”
  “嗯。快去洗洗睡吧,你都累了一天了。”
  “好。你也是。”……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夜凉如水,一片银光洒满了大地,月儿也悄悄地溜入了房中……
  好冷!朦胧中的曾观晴紧了紧身上的薄毯,有点后悔睡觉前没有把卧室的窗子关上。风起了,吹飞了云雾似的垂帘,窜进房子里四处游荡。
  “几点了呢?”这些天曾观晴一直失眠。每晚每晚的数绵羊,数到五百只再倒过来接着数,也还是睡不着。这不?天蒙蒙亮才刚睡着偏又让风给冷醒了。又一阵风拂过,曾观晴忽然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味,清清淡淡的幽香阵阵渗人心脾。她猛地睁开眼睛,啊!香水百合!鲜嫩嫩的银白色花瓣在风中微微地颤抖着,似在对她微笑。
  曾观晴慢慢地支起身子,把百合花轻轻地搂进怀里。一张小卡片映入眼帘:老婆,生日快乐!我已在枫树湾餐厅订了位,晚上六点三十分那里见。
  “我的生日?”曾观晴淡淡地一笑,心突地抽搐了一下,有些苦、有些酸、有些甜,真可畏百味陈张。“哼,我才不稀罕呢!”把花重又放回床头柜上,她的脚步却往衣橱走去。唉!曾观晴知道自己是稀罕的,有什么办法呢?她的理智管不了她的心。她爱他!在乎他!也稀罕他对她的付出,对于他的过错,在今天她统统选择了遗忘!
  “穿什么好呢?”曾观晴有点为难了,大着个肚子穿什么都觉得差强人意。有了,一件黑色的金丝绒高腰裙子!是刚刚怀孕时杨辉给她买的,因为她不是很喜欢黑色,所以一直都没怎么穿,今天穿正合适。再梳一个发髻,既典雅又脱俗。
  曾观晴满意的笑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恨自己不争气,可是面对杨辉的温柔她就是无力抗拒。看看表,才刚中午十一点过五分,离晚上六点三十分还早着呢。拉开窗帘,天暗沉沉的,布满了铅色的阴云,忽急忽缓的风中夹杂着点点水意。可曾观晴的心却是明媚得仿如春光!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转眼已到了约定的时间。
  曾观晴坐在预订的餐桌前,愉悦地观赏着街景,心里满是甜蜜:他还记得。记得她喜欢这餐厅的情调;记得她喜欢临窗看风景;记得她喜欢坐这方柱后的一块独立小天地。
  天色越来越暗了,飘起了丝丝小雨。已经七点了,杨辉依然没见人影。
  七点三十分——
  八点——
  曾观晴还是没能在进进出出的人流里找到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她开始坐立不安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呢?她打开皮包找手机,打算给杨辉打***,可是怎么找也没有。天呀,一定是忘带了!曾观晴这一下真的急了,说不准杨辉发生了什么事,正遍寻不到她呢。她匆忙向柜台走去……
  “嘟-嘟-嘟——对不起,你拨的***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听筒里传出一个机械而亲切的声音。
  再拨——还是一样!曾观晴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忍不住拨了一次又一次。
  “喂,你好。”***终于接通了,可是接***的却是一个柔媚的女声。
  曾观晴的心“咯噔”停顿了一下,用不大确定的声音问道:“呃,你好。请问杨辉在吗?”
  “噢,不好意思,他刚刚吃饭的时候喝多了点酒,睡着了。请问你哪里找他呢?”
  “你说……他刚喝多了……睡着了?”曾观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他。……喂……喂……”
  曾观晴再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句话:“他刚喝多睡着了……他刚喝多睡着了……”她机械式地放下了***,机械式地走出了餐厅门口。
  绵绵细雨纷飞在头顶;纷飞在身际;纷飞在心头。曾观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湿了发;湿了身;湿了心情;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心里纠结的不知是今时还是往事。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往哪去?一种冷冷灰灰的空洞,从毛孔渗进来,顺着血管汇到脊柱,缓缓升到胸口和天灵。
  幻灭!曾观晴终于无法支撑得住这份哀痛,晕倒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
 回复日期:2008-1-13 0:59:40
    我挺喜欢这篇文字的,也来这边支持下.
 回复日期:2008-1-13 21:53:14
    (十六)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曾观晴,突然看见杨辉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换了件厚外套就往外走,疑惑地问道。
  “有点事要出去。”杨辉边走边不耐烦地说。
  “什么事?”曾观晴下了床,跟着走出去。
  “公事。”杨辉看了曾观晴一眼,说。
  “公事?”
  “嗯。”
  “这么晚了,你能有什么公事。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能骗就骗吗?”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自己做的事还用得着我提醒吗?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曾观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语气不由得有点咄咄逼人。
  “我说,这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想找架吵?”
  “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是想要个明白。”
  “懒得跟你讲!”杨辉似乎有点心急如焚了。
  “懒得跟我讲?你不许走!今天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曾观晴站在杨辉身前,拦住他急切离开的脚步。
  “我没什么要跟你解释清楚的!你让开!别在这胡搅蛮缠好吗?”杨辉的脸上显露出莫大的气恼,语气也变得尖锐了。
  “我胡搅蛮缠?你自己做了出格的事,竟然反过来说我胡搅蛮缠?你对得我吗?”泪,直在曾观晴眼里打转,她死死地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你!……对,我做了出格的事,我对不住你!高兴了吧?现在我就是为了做更出格的事才出去的。怎么样?”杨辉咬着牙,一字一锥地说完,绕过曾观晴往外走去。
  泪,像缺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泻!曾观晴的心,痛得已经变了形——扭结成索。
  “你不能走!!”强烈的自尊让曾观晴再次抢到杨辉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听到了没?”杨辉的***响起。“喂……噢,你不要乱吃药。再忍忍……我马上就到,很快的。”
  “你不能走。今天你得跟我说清楚了!我不要天天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家里等你回来!”
  “等我?哈!我没有要你等。不想在这个家,你可以走!”杨辉说完,一把推开曾观晴,向门口走去。
  “啊!”曾观晴身体本就纤弱不受力,再加上挺着个大肚子,一个重心不稳,脚一拐,跌倒在地上。腹部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痛,她的嘴唇一下就脱去了颜色,喉咙像给抽湿机抽干了一般的干燥。“宝宝……”她的手紧紧地护住腹部,“杨辉……”可回应她的却是杨辉狠狠地甩门而去的声音。那“呯!!”的一声巨响,关闭了曾观晴心里所有的幻想;封锁了她心里全部的柔情。
  “宝宝……啊……宝宝,你要坚强点,千万不要有事,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闭起眼,刚刚的情景一幕幕回影,就像一溜排开的尖钉,把曾观晴的精神撕的血肉模糊。她喘着气,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泪,在脸上缓缓地流淌……曾观晴抬起手想抹去那份脆弱,却发现脸上、手上竟没有想象中的一片水泽,那默默凝聚的沉重只在心底奔涌流淌,让她无法呼吸,原来痛到了极致她竟无法成泣!
  静静地坐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腹部的隐痛才慢慢地退却。曾观晴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支起麻木的身躯,缩坐在墙边,仰头对着高耸的天花板。炽白的日光灯透过华丽的灯罩发出幻彩般的光,几只飞蛾旋绕着那炽烈的光亮奋力地扑闪着翅膀。灯罩内壁凝集着几只飞蛾的残骸,显得无比凄凉。
  “心若遗落了,受伤只会是自己!扑火的蛾也许就是这般的痴狂吧,否则怎会甘心以身去祭火呢?我也是一只扑火的蛾,一只甘愿为爱毁灭自己的蛾!”曾观晴愁肠百转,苦涩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将她缠绕,逸散出更密集的黑幕揪紧着她的灵魂!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去,死在那片叫做“绝望”的沙洲里……
  “观晴……”李伟成猛然醒了过来,眼角还有残余的泪。心痛!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得到的感觉。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妻子,悠然在梦里睡得香甜,没被自己惊醒。放心地披衣下床,缓缓地点燃了一根烟。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清晰了他的思路:“观晴从小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外表虽柔弱,内心却非常的固执,认准了一个理,十头牛也拉不回头。平常处事尚且如此,感情上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唉,钟爱林黛玉的人总会有她一样的玲珑心肠,沾染她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爱的痴狂吧!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痛能比得上爱人的背叛、感情的变质更让她痛不欲生呢?‘哀大莫过于心死’。。也许这就是她选择这条不归路的原因吧。只是,观晴,值得吗?值得为一个不再爱你、不再珍惜你的的人这样糟贱自己的生命吗?你的死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一种解脱呢?那你将情何以堪?!”
  窗外风声呼呼而过,似啼哭声……似悲泣声……
 回复日期:2008-1-15 20:15:13
    没更新??????????
 回复日期:2008-1-16 20:32:46
     (十七)
   “晴晴?你……你怎么来了?”杨辉打开门,很意外门外站着的女人竟然是曾观晴。曾观晴一身最喜爱的白色裙裾,一头浓密的黑发长长地披在肩上,瘦削的脸孔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双眼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异样的神采。清寒的月光映在她身,凭添了一份凄冷与孤绝。风过处,她发丝飞扬;裙裾飘飘。
  “老公,你冷吗?冷就跟我回家吧。”曾观晴缓缓地伸出手,温柔地拉住杨辉。
  “啊!观晴!你的手……”杨辉着实吓了一跳,曾观晴的手冻得仿如从冰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不……不……我不冷……”他连忙甩开她的手,一步步往后退。
  “不冷吗?那你的声音为什么在抖呢?还是跟我回家吧。”曾观晴的眼里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不!我不跟你回去……”杨辉连连摇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呢?”曾观晴的话语里充满了伤感。
  “不……不为什么,你……你别逼我!”
  “我逼你?你要我逼你才会回家吗?”曾观晴的眼里盈满了冷冷的幽怨。
  “观……观晴,你听我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去的……好吗?”杨辉只觉得四周寒意加深。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吗?”曾观晴的脸变得像月光一样的清冷、惨白,眼里满盛着恨意,她伸长双手慢慢地飘向杨辉。
没错,是飘!杨辉看到她的脚根本没动就象风一般移近了他,发丝飞扬;裙裾飘飘!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杨辉惊恐地一步步往后退……
  “咣”的一声脆响,杨辉扭头一看,原来是慌乱中他碰倒了一个花盆——碎了!散了一地的泥土、瓦砾。他已经退到了阳台边上,前;曾观晴步步相逼,后;已再无退路了。杨辉紧紧地抓住阳台围栏,腿脚开始打颤了。
  “你……你想……干嘛?”
  “呵呵呵呵……我来带你回家呀!我们回家吧!”说话间,曾观晴的双手已狠狠地卡住了杨辉的脖子,缓缓的收紧,收紧……
  “不要……咳咳……不要……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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