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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开国第一战
发表于 2009-3-17 11:49
长篇连载:《坑道工事现雏形·开国第一战(32)》
第三十二章
保存自己 坑道工事现雏形
消灭敌人 装甲集群褪凶焰
    兵之所以战者,
气也;    
    气之所以激也,
怒也!    
                     ——《乾坤大略四囊书》
  李克农把李奇微算得很到家:
  “谈的时候想打,打的时候想谈!”
  这不,战场上不顺手,李奇微又想谈了。
  但大家打得横眉怒目的,要直接说恢复谈判有点太那个。想想,堂堂的合众国军队战场上打不过人家,现在又要跟人家说谈判,显然是件很跌份儿的事情。
  不过美国人也有美国人的办法。
  9月6日,李奇微先是致信中朝方面,要求改变谈判地点。
  本来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由于当时敌军正气势汹汹扑来,中朝方面认为即使要换地点,现在也不能同意。必须让“联合国军”在战场上碰了钉子后再才能拿上桌面来商议。
  中朝方面没理这个茬。
  李奇微又换了个招。
  开城谈判期以来,“联合国军”曾经多次派飞机骚扰轰炸扫射中朝方谈判代表驻地,中朝方曾经多次提出抗议,“联合国军”方面要么矢口抵赖,要么不理不睬,态度极为傲慢。
  反正,没有一次是痛痛快快认账认错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9月10日,“联合国军”夏季攻势正打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一架美国飞机违反协议飞临开城地区轰炸扫射。不过这次他没动中朝谈判代表团的驻地,却扫射了满月里附近一个朝鲜农民的牛车。
  中朝方面照例提出抗议。
  可“联合国军”方面这回不“照例”抵赖或不理睬了,而是很郑重其事地声明这是其飞机“误炸”,并对此表示遗憾,提议双方联络官恢复会晤。
  什么“联络官恢复会晤”呀,这是想恢复谈判!
  谈判老手李克农明白这个。
  果然,联络官们一会晤,美方代表的态度空前的好,当场就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错了这完全是误会,是不是让双方代表团在会谈时解决这个问题?
  中朝代表们忍俊不禁。
  9月17日,李奇微致信金日成、彭德怀,再次对“误炸”事件承担责任,表示道歉。
  美方代表态度的好坏是战场形势的晴雨表。
  解方将军笑言:
  “别看美国人个子大,他要弯腰的时候也是很灵活的嘛!”
  好!给美国大个子垫个台阶。
  次日,金日成、彭德怀联名致函李奇微,建议恢复开城谈判。
  9月19日,杜鲁门发表声明,表示“愿尽一切努力促使朝鲜冲突获得和平解决。”
  这下该好好谈了吧?
  没那么简单!
  彭德怀早看出三心二意的李奇微没真正服气,还会再冲上来。
  彭德怀把李奇微拿捏得很准。
  所以当夏季攻势正在进行的时候,志愿军总部就已经在调整部署,准备粉碎“联合国军”正酝酿的攻势。
  8月末,肖应棠、王道邦率第六十五军调至开城地区,接替将归还建制的第四十七军第一三九师和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部队,加强开城和朔宁方向的防御;陈坊仁、李呈瑞率第六十八军亦由阳德地区调至洗浦里地区准备接替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的防务。
  9月上旬,李湘、旷伏兆率第六十七军接替第二十七军在金城地区的防务,第二十七军撤至马转里、阳德地区整补。
  与此同时,志愿军总部还为第一线主要防御方向上的各军加强了2~3个榴弹炮兵团、一个火箭炮兵团、一个反坦克歼击炮兵团和一个坦克团。在便于敌人坦克和空降的地区,各军均加强了防坦克火器和高射火器,设置了反坦克、反空降地域。
  为准备空军参战和加强东西海岸防御,中央军委还派出董其武、高克林将军率第二十三兵团于9月7日入朝,接替第四十七军担任修建南市、泰川、院里机场的任务。
  9月17日,军委又决定,第十六军调至东北通化地区待机,所属第四十七师则先于军主力入朝,进至咸兴、兴南地区,归第九兵团指挥,担任海防守备任务;第十一军进至凤城、安东地区待机,准备支援朝鲜西海岸作战。为统一海岸防御作战,经与朝鲜人民军总部协商,决定分别成立东西海岸联合作战指挥所。西海岸指挥所由韩先楚任司令员,朝鲜人民军第四军团军团长朴正德中将兼任副司令员,统一指挥志愿军第三十八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第五十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一、第四军团。东海岸指挥所由志愿军第九兵团司令员宋时轮兼任,朝鲜人民军第七军团军团长李离法中将兼任副司令员,统一指挥志愿军第九兵团之第二十军、第二十七军和刚入朝的第十六军第四十七师以及朝鲜人民军第七军团。
  就候着不甘寂寞的李奇微来了。
  不出所料,李奇微确实是没服气,也确实还想再来较量一番。
  这次攻势规模更大,重点是是西线的志愿军阵地。
  9月底,范佛里特在对伤心岭的进攻毫无进展之际,曾经制订了一个“兰格拉”(Wrangler)计划,其企图是“10月中旬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和韩军一个师在库底、通川地区登陆,美第九军、第十军和韩军第一军团采取攻势,将战线推进到平康——淮阳——库底一线”。
  这是范佛里特在一个月之内3次提出带“登陆”的作战计划。
  李奇微心说怎么没完没了啦,已经搭进去那么多了,还嫌不过瘾是不是?
  他没搭范佛里特的茬。
  几天后,他没理会范佛里特的“兰格拉”,却批准了美第一军军长约翰·奥丹尼尔少将的“指令”(Command)计划。
  “指令”计划要谨慎得多。
  “指令”的目标函数,是“在10月初开始进攻,占领从汶山里东北约14公里的临津江西岸开始连接沙尾川畔的青延里——临津江畔的桂湖洞——驿谷川南岸的高地一带——铁原西北10公里的中于村到铁原东北8公里的中佳山一带。”
  奥丹尼尔这样解释他的计划:
  如进到这一线就将战线向北推进约10公里,这样就可以掩护涟川——铁原——金化铁路,确保怀俄明线的防御,可歼灭敌之前线部队并给其造成混乱和威胁,而且还能复活经常不振的第八集团军的士气。战场几乎都是丘陵地区,在发挥我方战斗力方面比其他战线都容易,10月份连续出现秋季的晴天,不必担心洪水和泥泞。还有中国军队不会象北朝鲜军那样死守着土地不放,因此受到的抵抗会小些,损失也会少些。另外远离开城和板门店,不会直接影响谈判。
  奥丹尼尔这是在干什么呀。
  他怎么也不想想,从朝鲜人民军那里都占不了便宜,在中国军队那儿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中朝军队是在统一协调的作战方针下行动的,此处坚守,彼处也会坚守。把“复活经常不振的第八集团军的士气”的希望寄托在这种纯属瞎蒙的一厢情愿上,不吃败仗那才真是活见鬼呢!
  “联合国军”在中国军队面前,碰得更惨!
  9月21日,夏季攻势刚刚结束,美步兵第七师、步兵第二十五师和韩军第二师、第六师各一部,共8个步兵营,在75辆坦克、100余门火炮及航空兵的掩护下,分3路向刚与第二十七军部队交接完防务的第六十七军金化以东1.5公里的甘凤里至北汉江一线阵地发起试探性进攻。
  激战终日,占去第六十七军3个前沿支撑点。
  而付出的代价是1 140余人伤亡,15辆坦克被击毁。
  按理说,李奇微等“联合国军”的头头脑脑们该醒过味儿来了吧?
  不!
  从9月29日开始,“联合国军”采取“逐段攻击,逐步推进”的战法,首先从西线开始发动了进攻。
  第四十七军第一四一师夜月山、天德山至铁原以西8~10公里地段的大马里地段首当其冲,受到了美步兵第三师第十五、第六十五两个团在100门火炮和60多辆坦克支援下的猛烈冲击。
  防守夜月山阵地的第一四一师一个连,在炮火掩护下,与敌人激战终日,连续击退敌人14次冲击,最后,工事全被摧毁,坚守主峰的守备分队一个排全部牺牲,阵地被敌占领。
  此战,第一四一师前沿分队共杀伤敌人800余人。
  然而天德山阵地却屹立未动。
  没奈何,范佛里特立马把摊子铺开。
  10月3日,范佛里特集中美骑兵第一师全部、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第十五团(含菲律宾营)、泰国第二十一团、英联邦第一师,在200余辆坦克、300余门火炮(105毫米以上)和大量航空兵支援下,又向第六十四军第一九一师防守的高浪浦里北6公里的防内洞阵地、高旺山阵地、第四十七军第一三九师防守的高作洞阵地、第一四一师防守的天德山和大马里一线40公里正面发动了猛烈进攻。
  志愿军西线防守部队按彭德怀司令员“积极防御、节节抗击、反复争夺、歼灭敌人”的指示,有重点地部署兵力、火力,以坚决阻击与连续反冲击,英勇顽强地与敌人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每一阵地均经数次乃至数十次反复争夺才能决定其归属。
  打剩下10~30余人连队,在当时不是一个两个。
  这种阵地战打起来异常艰难。
  第六十四军扼守的高旺山、马良山等要点战况最为激烈。
  这是谢正荣师长所率第六十四军第一九一师防御地域,进攻之敌为英联邦第一师和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一部。每天,敌人均以1~2个团的兵力向第一九一师阵地猛扑。
  10月3日,麦克唐纳准将的英步兵第二十八旅先扑了上来,与第一九一师前沿分队发生小规模接触。
  次日,英联邦第一师全师投入,全面展开攻击。
  战至下午16时,在击退英军的多次冲击后,因伤亡过大,谢正荣命令部队主动撤出高旺山(355高地)及其以西227高地,收缩阵地,固守马良山(477高地)一线阵地。
  5日,英联邦师的进攻重点指向马良山及其西南的216.8高地,并改取集中兵力、火力逐点进行攻击的战术。每天均以一个多团兵力在猛烈炮火支援下,进行多梯队轮番冲击。即或是一个连甚至一个排的阵地,都要反复以飞机轰炸、炮击,随后以20~60辆坦克引导步兵反复冲击
  最多的一日,发射炮弹竟达30 000余发。
  马良山阵地3天内5次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双方均拼尽了全力。一方占尽火力优势,火力强度超过对方10倍以上,一方则只能凭借步兵火器和依托野战工事与之周旋。
  既公平又不公平的较量!
  这时,志愿军总部已决定采取带坚守性质的机动防御方针。
  这种方针的要旨,是在前沿只以少量部队疏散配置,而在第二线保持强大的预备队,以连续的反冲击来挫败敌人,守住阵地。因为这一时期的中国军队,还不能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坚守防御,只能采取节节阻击并不断进行反冲击的方法,尽可能充分地发挥步兵火器的作用,给敌以重大杀伤以阻止其攻击势头。这在没有强大火力和坚固工事为依托的情况下,对于以步兵武器为主的中朝军队来说,不失为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美国军方后来也承认:面对这样的防御,“情况往往是,美军攻占了作战目标之后,兵力不足以抵抗敌方随之而来的强大反冲击。”
  这样的防守,代价虽然比运动战时期双方相互拉锯时小,但仍然相当严重,只能凭借中朝军队雄厚的后备兵员优势与敌人较量。
  勿庸讳言,这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种“人海战术”。
  而且战线仍然在缓慢北移,整个防御仍然呈不稳定状。
  总的态势仍然被动。
  然而,正是在这种严酷的防御作战中,人们找到了新的战法。
  第十九兵团部队将当年冀中平原的地道战搬到了朝鲜战场。
  这得益于他们在华北八年抗战这个特殊的成长历程,
  在马良山地域216.8高地的防御作战中,第一九一师第五七一团第七连在副连长阎志钢带领下,把“猫耳洞”挖通,形成马蹄形的防炮洞,成为坑道式掩蔽部的雏形。他们依托这样的工事,在3个昼夜里连续击退英联邦第一师的21次冲击,估计毙伤敌军640余名,而全连只伤亡26人。
  而此时此刻,杨得志司令员也正在为怎样在敌人强大火力下保存有生力量的问题而殚精竭虑。为此,他和李志民、郑维山等兵团首长来到在保卫开城作战中伤亡很大的第六十五军,想通过总结经验教训,寻找更有效的作战方法。
  一见到杨得志等兵团首长,军长肖应棠一脸的惭愧:
  “杨司令,这两天打得不好,部队损失很大。”
  “这个情况我们知道,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看来咱们得想个不让敌人打着,又能打着敌人的办法。”
  杨得志首先让大家回顾了当年的石家庄战役。
  那时,为在进攻中减少伤亡,攻城部队大都构筑了以屯兵洞和坑道为基干的进攻出发阵地,缩短了部队在敌人炮火下运动的距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大家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这种方法既可以用于进攻,也可以用于防御呀。
  “这几天发现战士们为了防炮,在阵地背面挖了防炮洞,效果不错!”肖应棠说。
  “走,看看去!”杨得志一听很感兴趣。
  “这几天敌人炮击得很厉害,是不是等等再说。”肖应棠很担心。
  “等停战再去就晚了!”杨得志抬腿就走。
  这一看收获极大。
  杨得志等到了第一线的连队,发现战士们挖了许多防炮洞。
  “每个洞能蹲一个人,有的两个洞连一在起,成了V形洞,可以多藏几个人。敌人一打炮,我们就撤下来躲在这儿;炮一停,我们就进入阵地。”连长很得意地向首长们比比划划地介绍。
  “能不能不再挖深些?挖通它?再凿几个了望孔,挖几个射击孔,那不省得上下跑、来回跑了吗?”杨得志认认真真地跟连长商量道。
  “那好,我们马上就干!”
  连长双手一拍,欣然采纳了首长的建议。
  “我们第六十五军是华北兵团的老底子,是打地道战的祖宗。”
  军长肖应棠很是得意。
  “这是一个创造!”
  彭德怀在***里听了杨得志的汇报很高兴:
  “其它部队现在也有类似的经验,你们要好好总结,完了给志司写个报告。”
  放下***,彭德怀还骂骂咧咧:
  “娘的,我就不信,你美国佬能把地球给砸通!”
  后来在战斗实践中,坑道工事的构筑水平也不断地得到提炼和发展,由两个口的坑道发展成为“Y”型三洞口和“X”型四洞口坑道,还有“H”型和鸡爪型的坑道。坑道口也按照防弹、防毒、易排水等要求作了改进,顶部普遍加厚。在敌人火力强大,表面阵地难以久守的情况下,成为“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保持防御稳定的重要手段。
  这就叫“从战争中学习战争”。
  谢正荣在与英联邦第一师争夺了5天5夜并予以2600余人的重大杀伤后,主动撤至黄鸡山、基谷里、白石洞、伍炭里一线继续防御。
  英联邦第一师因伤亡过大,也停止了进攻。
  5天5夜,全师伤亡近1/3,最远前进了3公里。
  大不列颠亏得起这个血本么?
  向天德山一线进攻的美骑兵第一师也碰上了对头。
  ——曹里怀的第四十七军。
  第四十七军就是原来东北野战军的老十纵,辽沈大战时守黑山的部队。刚成立时是独立师改编的二等部队,一般象一纵二纵这样的老主力都不怎么把它往眼里放。
  可铁匠梁大牙梁兴初带着他们在黑山上蹲了那么地动山摇的几天,楞是把廖耀湘西进兵团全副美式装备的国军主力治得动不了窝,一下子就让十纵象当年首战平型关的第一一五师一样,“威名天下扬”了。
  美骑兵第一师和美步兵第三师一上阵就碰了一鼻子灰。
  10月3日,经过1小时的炮火准备,美骑兵第一师、步兵第三师外搭上个希腊营,风风火火地向第四十七军阵地冲来。
  曹里怀用的还是黑山阻击战的套路。
  前沿每个高地只摆连、排一级的守备分队,在野战工事很快被摧毁的情况下,剩余人员继续坚持战斗,常常战至最后一人。随后,军师掌握的预备队则在敌人蜂涌涌上表面阵地而无工事依托的同时,以山炮和迫击炮火大量杀伤阵地表面之敌,再以步兵发起反冲击夺回阵地。
  左翼欧文·拉菲尔德上校指挥的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第一天就被这种招法给打得落花流水,颜德明师长指挥第一三九师把打击火候把握得很好,炮兵第二师支援炮群的山炮和迫击炮竟然在骑兵第一师强大炮兵群的射击间隙和延伸中见缝插针,把冲上阵地美骑兵第一师的官兵们给炸得血肉横飞。
  攻击重点天德山及其以西的418高地情况也差不多。
  这两个阵地的守备分队实际上只有第一四一师第四二二团第二营和加强的团警卫连和机炮连一部。
  已经没几个班建制的他们口号却很响亮:
  “争取创造英雄班,不当英雄不下山!”
  丹·吉尔墨上校更没脾气,他指挥的右翼突击部队美骑兵第一师第七团和希腊营虽然多次冲上天德山阵地,与守备分队打起了白刃战,但仍然挡不住短促猛烈的炮火和第四二二团纵深预备队的反冲击。
  里查德·史迪威上校的美步兵第三师第十五团也停在天德山不能动弹。
  三路部队,没有一路得手。
  给了骑一师师长托马斯·哈罗德少将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哈罗德少将开始添油。
  骑五团被第一三九师部队步兵火器杀伤严重,只好把泰国步兵第二十一团调上来投入战斗。
  美国兵不行,泰国兵能顶事儿?
  攻击418高地的骑七团因伤亡惨重,又被哈罗德加强了骑八团一个营,仍然爬不上418高地。
  美步兵第三师第十五团好好歹歹冲上了天德山,呆了不到半天,又被人家给赶了下来。
  气急败坏的哈罗德少将只好拼命地倾泻炮火来发泄一腔怨愤。
  5日,天德山一线阵地全部化成一片焦土,人员也大部分伤亡,最后只剩下副团长狄进喜等10多名伤员,才主动撤出阵地。
  才打了3天,美骑兵第一师、步兵第三师和希腊营、泰国步兵第二十一团就伤亡4 500余人。
  美第一军军长约翰·奥丹尼尔少将伤透了心。
  末了,曹里怀还在奥丹尼尔少将伤透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在经过反复争夺后,11日,曹里怀军长命令陈富章师长指挥的第四十七军预备队第一四0师投入战斗,向进占上浦防之敌进行战术反击,全歼美骑兵第一师第七团两个步兵连和一个火器连。
  18日,第四十七军主动撤出该线阵地,退守第二道防线。
  至此,“联合国军”全线伤亡22 000余人,被迫在西线停止攻势。
  前进3~4公里。
  富有进取心的职业军人范佛里特绝不甘于这种结果。
  在西线打得难分难解还没清账,他又在东线扯开了一个摊子。
  10月5日,罗伯特·杨格少将指挥美步兵第二师和韩军第八师一部,向方虎山中将指挥的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文登公路两侧阵地扑来。
这时,朝鲜人民军部队经连日激战,非常疲劳,部队减员也很大,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6日,被美步兵第二师先后占领公路两侧的930.6高地和665.6高地。
  10月8日,美步兵第二师和配属的法国营、韩军第二师全部,向文登公路至北汉江地段进行猛烈进攻。
  范佛里特这次上了个新招法——坦克劈入战。
  本来,美军受其装甲兵使用战术思想和朝鲜战区地形的局限,在朝鲜使用坦克一般来说是比较谨慎的,作战时坦克很少先于步兵冲击,而大多充当前沿的活动火力点。但经过几次战役的较量,也摸清了土八路的底牌,知道对手反坦克火力很弱,反坦克手段单一,对单个或小群坦克有一定威胁,而对付其集群坦克却没有什么很好的招数和章法。
  所以这次范佛里特胆子也特别肥,决心赌一把。
  他集中连(24辆坦克)、营(72辆坦克)规模的坦克集团,对中朝军队阵地进行割裂作战。其作战方式是:每次以20~40辆坦克组成一个装甲集群,在大量航空兵掩护和步兵、工兵伴随下,一面以阵地上的火炮和坦克炮实行密集射击,一面沿山路迂回割裂志愿军各个高地的防御阵地,然后由其步兵进行“逐山占领”。
  9月21日,第六十七军的3个前沿阵地就是被这样夺去的。虽然当时也付出了1 140余人的重大伤亡,还折损了17辆坦克,但范佛里特感觉上认为还算成功。
  所以这次在文登里地区重施故技。
  由于侦知了第六十八军将在10月7日开始与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交接防务,美第十军军长巴亚斯少将把全面攻势的时间选在中朝两军交接防务的第二天——10月8日。
  这个时间选得极有水平。
  一下子迫使第六十八军在仓促之间一面应战,一面接防。
  态势很是被动。
  一时间,竟让美步兵第二师和韩军第八师连连得手。
  10日防务交接后,美步兵第二师已突入了防御纵深6公里。
  韩军第八师也在水于口、白石山东南地区投入进攻。
  这个意图内行一看就懂!
  这是要插入文登里纵深,攻占鱼隐山要点,配合金城方向的美第九军向金城方向的进攻。
  巴亚斯少将欺生,要替奥丹尼尔少将还杨成武一个下马威。
  杨成武什么人物,怎么会认这个账?
  6月间临离开朝鲜的时候,***曾在中南海召见爱将杨成武。
  ***几乎是看着杨成武从红小鬼变成一位百战名将的。
  1929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杨成武还是一个15岁的红小鬼,当时***摸着他的头问:
  “小鬼,缴过白狗子的***没有?”
  “没有,缴过民团两次***!”
  “噢哟,看不出来,你人小鬼大嘛,以后要缴白狗子的***哟!”
  那是当然,跟着毛委员打仗,这还是问题?
  杨成武跟着这位统帅一路打仗缴***,仗打得痛快,***缴得潇洒。
  缴白狗子的***,缴日本鬼子的***。
  这会儿要到朝鲜去缴美国鬼子的***喽!
  “成武,现在我们要从运动战转向阵地战,你们上去就是要去跟美国佬打运动战!在三八线打,成武啊,莫给我丢脸哟!”
  一见面,***就对他说。
  杨成武奋然站起,声声掷地:
  “男儿堕地志四方,马革裹尸固其常。主席,我决不辱没京津卫戍部队的光荣!”
  “是呀,老百姓叫你们‘首都兵团’么。”***说。
  第二十兵团是华北军区聂老总掌握的看家部队,其任务就是拱卫京津重地——这在整个人民解放军中,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殊荣。
  召见毕,***还设家宴为杨成武和第二十兵团副政治委员张南生饯行。席间,从不喝酒的***极其难得地给杨成武敬酒:
  “成武啊,我跟你喝一杯酒!”
  “不,主席,我先敬你!”杨成武赶忙立正。
  “不,今天我先敬你。希望你们到了朝鲜,一定要尊重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主席,尊重朝鲜人民军和人民。要爱护那里的一草一木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干杯!”
  ***一饮而尽。
  杨成武情绪激昂地一口闷下了这杯酒。
  “再敬你第二杯。你必须守在三八线,你只许在北纬38度线和38.5度线之间机动,多退一步也不行,除非经我批准,干杯!”
  ***语调铿锵,斩钉截铁。
  “干!”杨成武也斩钉截铁,主席发了话,我就要钉在三八线。
  “我要求你们兵团今后作战,重要电报除发志司外,同时还要发北京,发给我,我***要跟美国人打一个阵地战。干!”
  “干!”
  这更没说的,主席是什么主席?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
  杨成武明白,主席这是要随时掌握前线情况,为这支军队战胜眼前这个凶恶的敌人而总结和提炼经验。20多年来,他就是这样从战争实践中一次又一次地为这支曾经非常弱小的军队提供克敌制胜的法宝的。
  就这样,***一口菜不吃,用大杯与杨成武连干三杯。
  喝了主席三杯酒,浑身是胆雄纠纠!
  有这三杯酒垫底,杨成武敢跟范佛里特这老小子大战三百合。
  杨成武能让范佛里特把威风给夺了去?
  第六十八军第二0四师和配属的第二0二师第六0四团在陈坊仁军长指挥下,在地形、敌情均不熟悉,缺少工事和炮火不足的情况下,在战斗状态中接替了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北汉江以东水洞里、728高地、891.5高地、742.8高地、文登里、635,8高地一线阵地。
  陈坊仁军长在正面一线展开3个团,以第六0四团位于鱼隐山地区为师预备队。在文登里、上深浦、下深浦、柏岘内岭地区构筑了防坦克网状工事,并设置了大量反坦克障碍物,并集中全师的反坦克武器,组成了几个反坦克机动大队,专门在公路两侧打敌集群坦克。
  同时,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也以部分人员和火炮予以协助。
  这时,全师兵力火力尚未展开,敌军已突入阵地6公里。
  情况非常严重。
  这当口,杨成武看得明白,第六十八军能否坚守鱼隐山要点和文登公路两侧高地的关健,在于能否有效地阻止敌人坦克的进攻。敌人气势汹汹的来头来靠坦克在那儿撑着,要把敌人势头打下去,非得先把坦克给拾掇住。
  “陈坊仁,你得杀掉敌人坦克的气焰!”
  所以,第二0四师的口号既简单又明确:
  “打退坦克就是胜利!”
  杨成武对坦克的重视在于文登公路的特殊地形。
  从文登里至柏岘岭是一条宽几十米到600余米、长7000米的南北走向的川谷,谷地中间是一条通向第二0四师防御纵深的公路,山谷里两侧沟壑交错,山高坡陡,从高地上可以有效地俯瞰川谷的公路。
  “视生处高”,这样的地形肯定是双方势在必争。
  正因为明白这个重要性,陈坊仁才在这里放上了第二0四师的看家主力团——第六一0团。
  而这时杨格少将却断定,新上阵的第六十八军说不定连坦克什么样都没见过,肯定挡不住自己的“坦克劈入战”,所以没怎么把这支部队放在眼里。因为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听人说第六十八军是1949年才由游击队改编的。
  他因此而吃了大亏。
  11日,杨格的坦克纵队大摇大摆地引导着美步兵第二师和法国营往文登里纵深猛冲。
  甭看杨格少将把道听途说信以为真,小瞧了第六十八军,他还真算是歪打正着,判断得有几分道理。第六十八军虽然是支经过抗战考验的老部队,但入朝前确实补充了大量新兵,只在沧州搞了两个月战前训练,并改换了苏式装备,的的确确缺乏反坦克经验,而且的的确确有不少战士连坦克都是第一次见到。
  但这恰恰是杨格完全不了解的这支部队之处。
  他不知道,这支部队最出色之处就在于具有善打恶仗,善打硬仗的传统,以及这种传统所具有的非凡的感染力和传递性。只要是个爷们儿,被这种传统熏染过哪怕是只有一分钟,也会添几分胆,增几分色。
  所以这支军队常有奇迹震惊于世。
  杨格的坦克集群后来常常出现在中国军队院校的课堂上。
  他用自己的失败,为中国军队奠定和完善了步兵反坦克战术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感谢美利坚合众国军队陆军少将罗伯特·杨格。
  第六一0团的底牌是加强配属的师反坦克大队。
  反坦克大队由配属给第二0四师的防坦克歼击炮兵一个营(12门76.2毫米苏制野炮)、师山炮营一个连(4门山炮)及工兵一个连、第六一0团属无座力炮连和全团列装的49具火箭筒编成,由副团长姚希同担任大队长。
  第六一0团以文登里、上下深浦、柏岘岭为主要防御方向,以川谷公路为防御轴线,构筑了大纵深反坦克地域,建立了相互衔接和重叠的多层火力网:第一层为近距火网,由无后炮、火箭筒等近距反坦克火器组成;第二层为中距火网,由山炮火力构成;第三层为远层火力网,由配属的反坦克歼击炮兵的76.2毫米野炮构成。每层火力网还编组了6个步兵反坦克歼击小组,每个小组3~6人,配备轻机***一挺、冲锋***2支、地雷3~4个、爆破筒2~4根,每个携带反坦克手雷2~4个,作为近距离机动的反坦克火力。
  这是一个天罗地网。
  然而11日这一天,这张天罗地网却没网住什么大鱼。
  那天,反坦克炮和反坦克小组没有经验,反坦克火器集中在山上,距离很远,再加上射击技术欠佳,没有击中敌人的坦克。结果还是步兵反坦克歼击组用反坦克手雷击毁击伤各一辆,给无座力炮和火箭筒创造了射击机会,再击伤了3辆。
  最后还让人家跑了。
  还让杨格的坦克纵队一度突入了防御纵深上下深浦地区。
  好在步兵很英勇,把后面跟进的敌人步兵给死死挡住挪不动步,才没有造成更大的被动。冲进防御纵深的敌人坦克没有步兵配合胆也挺虚,随便在上下深浦放了几炮,打着了几间民房后沿原路退了回来。
  杨成武接到消息很是生气,一个***就打给第六十八军军长陈坊仁:
  “陈坊仁,你不是有反坦克大队吗,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敌人放进来啦?”
  很儒雅的杨成武难得这么骂人。
  陈坊仁这边跟杨成武说反坦克大队正在阻击敌人,那边一个***直接挂给了第六一0团团长尚志功:
  “你们要是不行就换下来再练练,我让别人替你们!”
  这话太难听,谁听了谁受不了!
  当天,尚志功召开了紧急作战会议,总结了经验教训。
  第二天,大家就打得很有章法了。
  这一天,美步兵第二师更凶了,先出动了10余架飞机沿柏岘岭及纵深地段进行轰炸,又以炮兵、坦克炮对文登公路两侧的635.8高地、709.6高地及纵深上下深浦地区进行火力准备。然后,美步兵第二十三团在48辆坦克支援下向文登公路突击。
  这次,第六一0团反坦克火器全部隐蔽在公路两侧的山脚棱坎和反坦克壕中。
  他们把第一辆坦克放到几十米处才开火,并乘其被击毁时后续坦克速度减慢、队形密集之际,以防坦克炮和山炮直接瞄准以交叉火力猛烈射击。同时,无座力炮、火箭炮游动射击,在坦克掉头回窜时,又组织步兵反坦克小组用反坦克手雷、爆破筒予以截击。
  这下把坦克集群给治住了。
  12日整整一天,美步兵第二师坦克集群始终被阻于下深浦地区毫无进展,到下午16时,被迫回撤。
  一天下来,第六一0团共击毁击伤坦克18辆。
  这***就赚大了!
  14日,杨格少将的坦克集群出动了8辆坦克,排成前三角队形向文登公路进攻。
  这次第六一0团的反坦克大队一丁点儿也没含糊,把8辆坦克连人带车全部放瘫在公路上。第六一二团第三营机炮连无座力炮排一位名叫胡连的战士,潜伏在公路旁,在近距离向坦克开炮,一天内用7发炮弹击毁4辆坦克,创造了中国军队无座力炮个人反坦克的日最高战绩。
  胡连后来荣立特等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联合国军”又消停了4天。
  19日,杨格少将的坦克群又战战兢兢冲了上来。
  这次的战功让工兵给抢了去。
  工兵连埋设的反坦克地雷炸毁了其中两辆坦克。
  杨格少将这下彻底死了心,知道这招肯定是不灵了。
  从此,“联合国军”再也不敢如此这般地使用坦克了。
  战后,能文能武的杨成武慷慨赋诗:
谈判无计挑战端,
坦克劈入文登川。
以劣胜优破甲阵,
智勇健儿震敌寒。
  13日后,“联合国军”进攻重点转向文登公路以西。
  进攻主力是崔荣喜少将的韩军第八师。
  没有美步兵第二师那样威风凛凛的装甲集群的韩军部队反而有些微进展,在6个重炮营和美第五航空队支援下,向白石山至北汉江段实施猛攻,在974高地、742.8高地、650高地、922高地和938.8高地与第二0四师第六一一团、第六一二团守备部队反复争夺,虽然伤亡惨重,总算还是一步一步在往前拱。
  新上阵的第六十八军顶得也很硬。
  第六一二团第一连在营参谋长贾俊杰、连长高成山、政治指导员王秉福的指挥下,坚守932.8高地,与韩军第八师4个营反复争夺五天四夜。其间贾俊杰、王秉福先后负伤,高成山继续指挥,在击退其数十次冲锋并歼敌1 800余名后,全连壮烈牺牲。
  由于防御正面过宽,第六十八军又未能及时调整部署,在次要方向上果断收缩兵力,以确保重点,而将兵力相对分散,缺乏机动兵力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结果被崔荣喜抓住破绽,放胆集中火力兵力攻击第六十八军兵力火力配备相对较弱之要点,许多高地因而被各个击破,兵员损耗很大,在敌人的进攻面前始终未能摆脱被动态势。
  至22日,经10昼夜激战,美步兵第二师、韩军第八师和法国营等部,在付出7 800余人伤亡,坦克被击毁28辆、击伤8辆的代价后,突入第六十八军防御阵地6~9公里。
  损失惨重的美步兵第二师和韩军第八师再也无力发展进攻,被阻于水洞里、边岩洞、1098.6高地、709.6高地、文登里一线。
而文登里主阵地仍然在第六十八军掌握之中。
  第六十八军鏖战文登里的同时,第六十七军也打得惨烈异常。
  相较于第六十八军,他们的准备要充分一些。
  9月中旬与第二十七军换防后,杨成武知道金城以南地区道路、山沟较多,相对来说更便于“联合国军”装甲部队行动,所以督促着第六十七军部队迅疾抓紧时间在金城以南完成了两线防御配置:
  第一防御地带由3道阵地组成。
  前沿为537.7高地、491.8高地、602.2高地、588高地、818.9高地、旧垡以东2公里无名高地地区;各团预备队阵地为牙沈里北山、522.8高地、385.2高地、385.2高地、高山里、522.6高地、科湖里西南高地地区;各师预备队阵地为鹫峰、城山、栗山里、472.7高地地区。
  第二防御地带在532高地、大谷峰、庆坡山、丁山、718.0高地以北地区。
  李水清师长的第一九九师和李静师长的第二00师在左右两翼并肩展开为第一梯队。以第二00师配属炮兵第十一团两个营、防坦克歼击炮兵第四0一团两个连在537.7高地、602.2高地、笼岩里,塔距里地带进行防御,阻止敌人由北亭岭、602.2高地向金城方向进攻,防坦克火炮集中使用在桥田里、外也洞地区及榛岘里、开野里地区,阻止敌坦克沿公路进攻;以第一九九师配属军炮兵团一个营、炮兵第二十团一个营、防坦克歼击炮兵一个连在后洞里北山、旧垡东无名高地、泗川里、笼岩里、地带进行防御,阻止敌人由细岘里向金城方向进攻,防坦克火炮集中使用在瑞云里、渊巨里地域,防止敌人坦克沿公路进攻。
  马辉师长率第二0一师作为军预备队,展开于塔距里、马加之、城山、古直木里地域,以一个团为反空降预备队,配置在板桥里、歧城里域,随时准备歼灭可能在板桥地区空降之敌。
  和第六十八军一样,第六十七军也遇上了“坦克劈入战”。
  10月13日,在巴亚斯少将指挥美第十军向文登里地区发起攻势的同时,威廉·霍奇少将指挥的美第一军也向第六十七军西起金化东北约7.5公里的芳通里、东至旧垡以南24公里的防御正面发起猛攻。
  霍奇集中了美步兵第七师、美步兵第二十四师、韩军第二师、韩军第六师共4个师的兵力,得到了14个榴弹炮兵营、7个工兵营及坦克200余辆和100多架飞机的支援。
  霍奇少将自己也觉得牌很硬。
  他的战术也是坦克引导步兵实施战术迂回的“劈入战”,而且炮火异常猛烈,每天向第六十七军阵地倾泄的炮弹竟达5~10万发,飞机出动最多时达到100多架,对第六十七军前沿每一个连的阵地均集中密集火力,实施营团规模的轮番冲击。
  第一天,霍奇少将投入进攻的部队达到17个营,坦克90余辆,重点进攻第二00师的491.8高地、602.2高地和第一九九师的569.5高地及旧垡以西无名高地。
  第六十七军李湘代军长也把敌人的坦克盯得很紧。
  各部队都在便于坦克通过和道路上均设置了大量的反坦克障碍物,而且师、团均控制了自己的反坦克突击队,曾经创造过一天内击毁敌人坦克17辆的辉煌战绩,从而有效地阻止了敌人坦克的进攻,使其不敢放胆深入,并给敌人步兵以重大杀伤。
  “坦克劈入战”在这里也碰了钉子。
  14日,霍奇少将将进攻兵力又加了一码,27个营。
  由于第六十七军防御正面过宽,在部署兵力时又没有突出重点,所以霍奇当天就上了手,相继攻占第二00师正面的芦洞北山、462.3高地、491.8高地、743高地、632.5高地、602.2高地;第一九九师正面的巨室里北山472.3高地及金城川以南全部阵地。
  第六十七军部队伤亡惨重,第一九九师第五九七团有7个半连一天之内即大部消耗在第一线阵地上。
  7个半连,差不多就是一个团的大半兵力。
  不过霍奇也没多少便宜占,才打了两天,4个师累计伤亡即近万人,让第六十七军创造了志愿军日平均歼敌的最高纪录。
  霍奇咬了咬牙,还是想把奇迹创造到底。
  15、16两日,美第十军全军投入,继续发展进攻,经反复争夺,又先后攻占第二00师正面的栗洞南山、三南里、月峰山;第一九九师正面的细岘里东北高地、541高地、551.6高地。
  至此,美第一军已突入第二十兵团防御纵深2~4公里。
  同时又付出了7 000余人的伤亡代价。
  这下霍奇不敢咬牙了。
  因为真要盘起账来,他实在是不划算。
  他怎么敢跟中国军队拼人命?
  彭德怀知道杨成武压力很大,想给他减轻点压力:
  “你们打得很好!鉴于你部兵力伤亡太大,志司考虑是否将部队转移至金城以北、淮阴以南阵地?”
  “老总,不能撤,撤了不好,第二线工事没做好,撤了反而不好守;不撤,我们能守住,具体怎么办,我们兵团党委研究了再向你汇报。”
  杨成武知道这仗已经打到了节骨眼上了。
  表面上看起来,双方是打得难分难解,甚至霍奇还略占上风——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毕竟是在向前拱啊。
  可实际上隐含的优势在李湘这边。
  霍奇全军投入打了4天,累计伤亡已达17 000余人,这说明他的攻势已成强***之末,再往前拱已经非常勉为其难了。而李湘手中还有马辉的第二0一师、兵团配属的第六十八军第二0三师两个整师和第六十八军第二0二师两个团。倘让第一线的第一九九师和第二00师再多熬两天,多挫一挫霍奇的锐气,更多地消耗他一些有生力量。而让生力军第二0一师、第二0三师在烽火山、轿岩山一线隐蔽展开,乘敌人伤亡惨重而后续梯队尚未增援上来的当口,突然杀出,打他一个又凶又狠的防守反击,那时霍奇再凶,恐怕也只有连滚再爬往回跑的份儿了。
  最低限度也会将战线稳定在烽火山、轿岩山一线。
  战场态势肯定会有更大改观,主动权也会易手。
  不光是军预备队,师团一级的预备队也应该这样使用。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德战场上,朱可夫让崔可夫死守斯大林格勒,心如铁石,始终在手中掌握强大预备队而不向崔可夫发送大批量的援兵,直到德军精疲力竭才全力投入发起强大反击,最后剿灭保卢斯,就是这个道理。
  库尔斯克会战,他又如此这般故伎重演,又创造一个骄人战例。
  合理科学适时地使用预备队,说来容易做来难。指挥员得有点“道是无情却有情”的思想准备,在上上下下的一片叫苦声中沉得住气,稳得住神。
  军事家们往往就在此间分高下。
  ***曾经有句名言:
  “往往有这样的情况,有利的情况和主动的恢复,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可惜杨成武和第六十七军代军长李湘在这个应该“再坚持一下”的关键时刻心慈手软了一把,过多地看到了第一九九师和第二00师的重大伤亡,没有去考虑其实对手的伤亡更大,更难以承受,也更打熬不住,再加上还考虑到下边干部的叫苦声,从而过早地让第二梯队接替第一九九师、第二00师投入战斗,在与敌人逐山逐水的争夺中不断消耗,很快就象灯油一样被熬得很干。
  不光是李湘代军长,第二十兵团部队当时普遍缺乏打这种类型防御战的体验,师团一级的预备队大都过早地就投入了战斗,连兵团的“八大员”全都加入第一线战斗。所以尽管部队打得非常英勇顽强,从战略角度来说出色完成了任务,但作战效益却打了折扣。
  关于这一点,杨成武将军在战后曾撰写了《在“积极防御”作战方针下如何保持战斗节奏的持续与高涨》,进行了及时总结。
  这是一个从不白吃亏的战将。
  李湘代军长是1930年参加革命的红军老战士,可以说是从***林弹雨中杀出来的一员优秀的战将——一身11处战伤就是铁证,而且这次作战总的来说他指挥得很坚决果断,胜利也很巨大,其意义是战略性的。在后来的战争中本来还有出色发挥的机会,可惜因积劳成疾,于次年7月2日在朝鲜病故,终年39岁。
  这是中国军队在朝鲜献身的最高级别的指挥员。
  事实上,在李湘让第二梯队与第一梯队换防之际,霍奇少将因伤亡惨重,已将没剩下多少兵的美步兵第七师撤出休整,因此无力在全线维持攻势,而被迫转为集中兵力、火力,对第六十七军若干要点实施逐个夺取的重点进攻。
  结果仓促投入战斗的第二梯队两个师还是没有稳住阵脚。
  又让霍奇乘第一、二梯队换防之际,在两天之内先后抢占了月烽山、602.2北无名高地、梨船洞东北无名高地、芦洞北山等要点。
  19日,霍奇连重点进攻都不能维持了,只能集中攻击552.8高地、烽火山、轿岩山等少数要点。
  这个时候,任何一方有一支生力军进场,都将对战局产生至关重要的重大影响。
  都没有了!
  说实话,从军人的角度出发,霍奇的进取心还是很可贵的,特别是在伤亡如此巨大的情况下。
  这几个高地又被霍奇占去。
  至22日,精疲力竭的霍奇终于被阻于栗洞东山、690.1高地、522.8高地一线。
  10天激战,第六十七军伤亡12 000余人,毙伤敌人23 000余人,击毁坦克39辆,击伤8辆。
  霍奇的美第十军突入中国军队阵地6~9公里。
  这个代价对美国人来说,实在太高昂了。
  “现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的是美国军队,如果战争继续下去的话,他们在今年冬天将付出更大代价。”
  《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一篇文章如是评论。
  民意测验也表明,有2/3的美国人把这场战争评述为:
  “一场全然徒劳的战争”。
  在整个秋季攻势中,“联合国军”得到了467平方公里的土地。
  为此支付的代价是79 000余人的伤亡,
  算上夏季攻势,“联合国军”夺取土地646平方公里,给中朝军队造成了91 000余人的伤亡。
  而付出的是168 000余人的伤亡代价。
  得到的土地,满打满算才是12 000平方公里的一个零头。
  而付出的有生力量损失,却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而且,由于第二十兵团给予“坦克劈入战”的沉重打击,直到战争结束,“联合国军”方面再也不敢使用集群坦克向中朝军队阵地实行穿插,也再未敢使用装甲集群直接配合步兵作战。
  杨成武没有辜负***的希望。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雷德利不无辛酸地说:
  “用这种战法,李奇微至少要20年光景才能打到鸭绿江边。”
  中朝军队的在“联合国军”夏秋季攻势下的英勇作战,不仅把“联合国军”想不战而得到12 000平方公里“海空补偿”的一厢情愿打得粉碎,有力地配合了停战谈判,使中朝方在谈判中地位更加有利。而且使“联合国军”方面开始认识到,迷信海空军、技术兵器和火力方面的优势,通过发起局部攻势来压迫中朝方面屈从于自己意愿的做法,实在是一种愚蠢。
  而且这种愚蠢有可能断送美国在远东的战略利益。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雷德利在给美国总统哈里·杜鲁门的报告中说:李奇微“所施行的占领个别高地的战术,不符合美国在远东的全盘利益”,乃是一种得不偿失的打法。
  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也说:“美国谈判代表愈来愈明白,联军已真的不能再用继续作战的办法来获得进一步的利益了。”
  尽管事实证明,依托一般野战工事的中朝军队在“联合国军”优势航空火力和地面炮火支援下的猛烈进攻中,还难以进行有效的坚守防御。尽管在这种空前残酷的阵地防御作战中,中朝军队的具体战役部署与指挥上尚有某些可评可议之处。但中朝军队历时两个多月的英勇顽强的防御作战,仍然粉碎了“联合国军”气势汹汹的进攻,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首先是战略上的胜利。
  而对于中朝军队来说,这次带有坚守性质的机动防御作战,证明了只要战术得当,工事坚固,并抓住时机辅以有力的反冲击,中朝军队完全有把握耗费较少的人力、物力就可以在阵地防御作战中挫败敌人,将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中朝军队在战斗中创造的坑道工事,也在经过总结提炼后成为一种能够有效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依托。
  在这种形式下打阵地战,完全可以更小的代价实现中朝方的战略目标。
  正是由于夏秋防御作战的胜利,使***、彭德怀、陈赓、邓华等人在调整战略方针上的思想火花互为闪现映证,不断清楚明晰,逐渐提炼升华成为更为成熟、明确和科学的战略目标:
  节约兵力、物力和财力,采取持久的积极防御的作战方针,坚守现在战线,大量消耗敌人,以争取战争的胜利结束。
  这也是中国军队入朝作战战略目标函数的重大调整和修正。
  “持久作战、积极防御”正式成为中朝军队的战略指导方针。
  在战役和战术指导上,中朝军队也得益非浅。
  从战术上来说,夏秋季防御作战也使中朝军队取得了阵地防御和阵地进攻作战的初步经验,特别是贯通两个防炮洞的马蹄形隐蔽部初步在战斗中显示了它的重要作用,成为以后坑道工事的雏形。为中朝军队形成以坑道为骨干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提供了重要基础。
  尤其是第二十兵团抗击“联合国军”装甲集群的成功经验,奠定了中国军队在装备劣势炮火不足的情况,将反坦克工事与障碍相结合,步兵反坦克小组与反坦克炮火相结合进行反坦克作战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中朝军队在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了许多对于火力强大、后备兵员不足和攻击精神差的敌军如何保持弹性防御的具有指导性新经验。
  在这种方针指导下的中朝军队,很快将机动防御转化成为坚守防御,重新夺得了战场的主动权。在此后近两年的防御作战中,不仅牢固地守住了战线使之不再北移,而且还通过不断地反击,将其逐渐南推,从而陷“联合国军”于“大打不敢,小打不赢,欲和不甘,欲战不能”的尴尬处境。
  根据中朝方的统计数字,运动战期间,中朝军队在人员在战斗伤亡上与“联合国军”方面基本持平,而在夏秋季阵地防御作战期间,敌我伤亡比例却达到了2.7:1,而且物资消耗更小。事实证明,在这样一种形势与环境中与对手打阵地战,完全可以以更小的代价,实现中朝方的战略目标。
  10月29日,志愿军总部通知各部,除非出现特别有利的情况,年底前,中朝军队不再进行全线的大规模反攻战役。
  第六次战役计划正式取消。
  夏秋季防御作战的胜利和中国军队战略指导方针的确定,还对中国国内的经济建设产生了非常重要的积极影响。鉴于战争扩大的可能性进一步减小,***中央决定在10月起,在全国开展增产节约运动,并恢复1950年底已停止的精简复员工作。
  一仗打下来,那边在添油,这边却在减灶。
  胜负分矣!
  11月,中央军委和总参谋部商定了一个将中国军队在朝兵力减少26万的方案,同时准备将全军员额在一年半之内从611万精简到400万人左右。
  1951年底,通过撤回董其武将军的第二十三兵团,裁并一些部门和调回一些训练单位,志愿军最后精简了20万人,国内也精简复员和集体转业了大批部队。1952年度,虽因订购苏联武器装备的费用增加,军费开支总额未能减小,但在国家财政支出的比例已从原来的50%下降到33%,而用于国家经济建设的费用则增加到76亿元。
  国家财政支出用于经济建设的开支超过军费开支,这在近代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如日东升的新中国,在头号强国的重压之下,反而越战越强。
  充满优越感的美国军政首脑面对这个事实,不知作何感想。
  10月25日,也就是中国军队秋季防御作战结束后第三天,朝鲜战争交战双方的停战谈判在开城以南的板门店复会。
  能打才能谈,能打才能和。
发表于 2009-3-17 11:50
长篇连载:《诸兵种粉碎绞杀·开国第一战(33)》
第三十三章
粉碎绞杀 诸兵种齐心协力
剿灭细菌 各单位紧急动员
吾之所短,   
 吾抗而暴之,  
 使之疑而却;  
吾之所长,   
 吾阴而养之,  
   使之狎而堕其中,
   此用长短之术也。
                    ——苏洵《心术》
  朝鲜战争各方在板门店恢复谈判后,进展仍不顺利。
  这是因为李奇微认为他手中还多握着一张牌。
  这就是所谓“绞杀战”。
  绞杀战的计划是和夏季攻势的计划同时制定的。
  “绞杀战”亦称“空中封锁战役”,这个词源于1944年3月开始的盟军空军在意大利境内发起的空中封锁战役,当时盟军空军以德军使用的铁路线为主要攻击目标,进行了猛烈的战略轰炸,致使德军后方铁路线瘫痪。
  由于封锁行动极为成功,就象掐断了德军的脖子一样,所以盟军空军极得意地将这次行动称为“绞杀战”。
  远东空军司令官奥托·威兰中将这次想在朝鲜半岛故伎重演。
  因为朝鲜半岛的地形、交通线的构成以及空中封锁计划都同盟军空军在意大利亚平宁半岛进行过的“绞杀战”极为相似。所以,威兰们将这次对中朝军队后方的空中封锁战役也称之为“绞杀战”。
  “绞杀战”的企图是在横贯朝鲜半岛的蜂腰部划定一个阻滞地区,以远东空军和海军航空兵进行长时间毁灭性的轰炸,切断中朝军队的后方交通线,阻滞中朝军队的后方联系,窒息中朝军队的作战力量,从而迫使中朝军队在谈判桌上就范。
  较之于中国军队入朝作战的初期,“联合国军”空军已增至19个联队零5个大队又5个中队,拥有各类飞机近2 000余架,其战斗轰炸机和战略轰炸机几乎全部投入朝鲜战场。
  因为多数美国空军军官都是“空军制胜”论者,认为自己底牌很硬。再加上老天爷很帮忙,朝鲜北部洪水泛滥,起到了半个远东空军的作用,所以远东空军上上下下都非常乐观,普遍对“绞杀战”的成功抱有极大的信心。
  远东空军第五航空队司令官弗兰克·埃佛勒斯特少将声称:
  “对铁路实施全面的阻滞突击,将能削弱敌人到如此程度,以致第八集团军发起一次地面攻势即可将其击退,或者将能使敌人主动把部队撤至满洲境内附近,以缩短其补给线。”
  不光是他,远东空军大多数飞行员们都持这种看法。
  对于正被洪水困扰的中朝军队来说,“绞杀战”是雪上加霜。
  彭德怀认认真真地对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员洪学智说:
  “洪麻子,李奇微要把战争转到我们后方了。这是一场破坏与反破坏,绞杀与反绞杀的残酷斗争,你一定要千方百计打赢这场战役。咱们说好,前方是我的,打不好你骂我;后方是你的,东西运不上来我骂你。”
  “老总,我们有信心!”
  洪学智把后方勤务司令部的作战预案一摊。
  “好,后方就看你的了!”
  彭德怀看完后很赞许。
  洪学智口气那么硬,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队伍。
  他放响的第一炮是“倒三江”。
  7月间,朝鲜北部汛期提前来,一下子就把西清川江、东大同江和东沸流江桥冲毁,而远东空军的狂轰滥炸又使桥梁难以在短期内修复。
  这时前方有些部队已开始用野菜充饥。
  洪学智集中了4个大站1 000多辆汽车进行分段倒运。在清川江桥头倒运了600多车皮的物资,在东大同江桥头倒运了1 100多车皮的物资,在东沸流江桥头倒运了270多车皮的物资。
  “三江”的物资是倒运出来了,可冲断和炸断的铁路和公路仍然很让人伤脑筋,洪学智手中只有几个工兵团,要按常规,修半年也修不好。
  洪学智找到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员陈赓:
  “陈司令,修路工程量太大,只靠后勤力量不够啊!”
  “你有什么办法?”陈赓知道洪学智心中肯定有主意。
  “全军动手,除了一线部队,机关也好,勤杂人员也好,部队也好,都上。朝鲜老百姓也上!大家都要补充嘛。”
  “你们有没有具体方案?”陈赓很欣赏这个点子。
  “统一布置,合理分工,每个单位承包一段,限期完成。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也得通车!”洪学智胸有成竹。
  有人叫苦,说工程量这么大,时间又这么紧,不好完成。
  陈赓把眼一瞪:
  “这和打仗一样,是战斗任务,白天干不完,晚上接着干,非完成不可,哪个单位完不成,拿他们的单位主官是问!”
  陈赓是老资格,那路诸侯都不能不服他。
  就这样,志愿军第二线部队11个军、9个工兵团和后方勤务司令部的3个工程大队数十万人,在朝鲜军民的支援下,冒着敌机的狂轰滥炸,全力投入抢修公路的战斗。
  只用25天,就实现了公路全线通车。
  为了保证通车后运输正常,后勤战士们还创造了防空哨制度。
  防空哨是志愿军后勤战士们发明的一种预告敌机空袭的方法。
  1951年1~3月间,在三登至新溪、平壤以南沿线的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第一、第三分部的主要交通线两侧,战士们在沿途一些交叉口的制高点上放哨,监视敌机。一旦听见敌机声音,马上鸣***报警。正在开灯行驶的汽车司机们听到报警的***声,立即就熄灯,摸黑行驶或待避。敌机飞临上空看不见灯光,只好飞走。敌机飞走后,防空哨又敲钟解除警报,汽车继续开灯行驶。
  这个办法引起了刚从国内赶来就任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员的陈赓的高度重视,觉得这个土办法很好,反正我们有兵员优势,多放几个防空哨的不成问题,于是向彭德怀作了建议。
  彭德怀觉得这个办法可把美国飞机给整治住了。
  于是公安第十八师和志愿军二线部队的部分警卫分队就有组织地在全线设立防空哨,主要运输线上每隔1~1.5公里设立一个防空哨,次要运输线上每隔2~2.5公里设立一个哨位。
  这些不起眼的防空哨位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不光是担任对空警戒,还指挥车辆、维修道路、充当响导、收容掉队人员、盘查可疑人员、清剿匪特,以及抢救沿途遇险车辆、伤员、物资等任务。
  为反“绞杀战”,志愿军总部又增调了第五十军第一四九师配属志愿军后勤司令部,担任防空哨。这样,担任防空哨的兵力达到了7个团又两个营,每天都有约8 200余人在长达2 100多公里的运输线上日夜监视敌机的活动。
  工程兵和汽车兵们也很富有创造性,创造了许多通过被炸路面的好办法,如“单轨桥”。所谓“单轨桥”,是将在路面上的弹坑一侧稍加修理,作为一半路面,另在弹坑中架起一条可供汽车一只轮子通过的钢轨。
  这样既省工又省时、省料,就是有点考驾驶员的技术。现在中国军队汽车兵的训练科目中都有这么一个训练内容,只不过将通过单轨桥变成了通过双轨桥。
  司机们还常常糊弄敌机,遇到敌机临空来不及隐蔽时,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废布或废油桶点着,做出汽车已被击中的假象,迷惑敌人,保护自己。
  类似这样的招还很多。
  不光如此,后方勤务司令部还组织志愿军二线部队和朝鲜军民普遍加宽了公路2 158公里,新辟公路292公里。
  结果“绞杀战”越凶,汽车损失反而越小。
  入朝初期,汽车损失率将近50%,曾经出现过15天内损失汽车339辆的情况。
  到了1951年第二季度,降至22%。
  第三季度,降为5.6%。
  第四季度,降至4.6%。
  到了1952年1月,则降至2.3%。
  看看,中朝军队后方运输线越“绞杀”,越有生气。
  无论远东空军怎么狂炸滥炸,汽车运输始终没有停过。
  “联合国军”狠狠地给新中国栽陪了一批高水平的汽车司机。
  当然被动的躲避不是办法,还是要靠防空武器打击敌人。
  不过刚开始时高炮部队打得不怎么样。
  虽然大家都很勇敢,但由于射击技术不佳,大都耗弹多而战果小。一般只能实行“不在全团火力范围内不打,侧行远距离不打,对目标阵地无威胁不打”的原则来弥补,开火时集中火力先打一架,力争近距离突然开火。
  但从保卫运输线的角度来说却很有效果。
  敌机在高炮火力威胁之下,不敢低空飞行,只能在3000米以上投弹,命中率也从原来的30%左右下降到5%。
  这一时期打得最好的是负责保卫物开里的第四十军独立高炮营。因为物开里是中朝军队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是敌人的重点轰炸目标。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掌握了敌机的活动规律后,洪学智们秘密将第四十军独立高炮营调到物开里附近。当4架敌机低空俯冲轰炸时,12门高炮和4挺高射机***突然开火,一下就把4架敌机全部给击落了。
  敌机不服,又飞来4架,倾刻间又被击落1架。
  第四十军独立高炮营一天之内击落5架敌机,受到了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的嘉奖。
  高炮游击设伏,这也是朝鲜战场中的一个创造。
  这是志愿军高炮部队“重点保卫,高度机动”的作战方针指导下的一个重要战术。高炮游击机动作战比固定阵地防御具有更好的作战效益。高炮部队在这种作战方针指导下,曾经创造了平均每月击落敌机60架的战绩,而其中大多数为游击炮火所击落。据统计,在固定阵地上击落1架飞机平均耗弹2 000余发,而游动作战击落1架敌机则只需耗弹300余发。
  随着反“绞杀战”斗争的日益激烈,志愿军总部为后勤司令部加强了高射炮兵的力量,陆续从国内增调来高炮第六十一师、第六十二师、第六十三师、第六十四师、城防高射炮兵第五0三团、第五0五团、第五0八团、第五一三团、第五二四团及第三十九、第四十、第四十一、第四十二、第四十三、第四十四独立高炮营,加上第二线部队各军配属的高炮营,对重点目标和铁路桥梁进行保卫,大大地打击了敌机的活动。
  至8月底,中朝军队高射炮兵共击落敌机87架,击伤118架。
  高炮游击设伏的战法后来让新中国地空导弹部队给翻了一版。
  新中国地空导弹部队刚成立时,只有几个营的部队,根本无法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处处设防,洋本本上又没有什么现成的高招,导弹兵们能够祭起的法宝只能是在朝鲜战场露了一鼻子的这个“游击设伏”。
  当时的俗称是“压航线”。
  就这土里巴叽的套路,在世界防空作战史上首创用地空导弹击落敌机的战例,并在后来的国土防空作战中大出风头,让很多美国造的洋玩艺儿在新中国的领空接二连三地冒烟起火,折戟沉沙。
  美国佬直线思维,好久没闹明白这是怎么档子事:
  中国人会变戏法,一夜之间变出了遍地的地空导弹?
  这就叫:富有富的打法,穷有穷的打法。
  美国佬要弄不懂这个,亏还得接着吃。
  的确,类似的亏,他们后来在越南也接茬儿吃了不少。
  忒冤!
  到后来,高炮部队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战术和技术水平也越来越高,创造出许多出色的战例。
  1952年3月3日,城防高射炮兵第五一三团和高炮独立第三十九营以假阵地诱惑敌机攻击,不断在真假阵地之间转换,激战4小时,击落敌机9架,击伤21架,部队无一伤亡。
  4月29日,高射炮兵第六十四师第六一二团发现敌机3次低空侦察泉洞地区,乃于次日拂晓隐蔽机动至泉洞地区,预作射击准备。敌机当日出动280架次轰炸泉洞,高炮第六一二团与敌机作战8小时,击落敌机5架,击伤9架。
  4~5月,高射炮兵第六十二师第六0五团5次昼间游击作战,击落敌击伤敌机各11架,自身人员器材均无损伤。创造了昼间游动作战的范例。
  5月8日,敌机出动485架次空袭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的楠亭里仓库区,担任目标区掩护的高炮独立第二十四营严密伪装,隐蔽设伏,与敌机激战13小时,击落敌机7架,击伤18架。创高炮部队营级单位日击落敌机的最高纪录。
  洪学智将军在回忆录这样描绘了这次战斗。,
  “当时,我正在楠亭里,与志后机关的同志们一起站在山坡上的隐蔽棚里,目睹这一壮观的情景。大家高兴极了。我们仓库旁边,有一所朝鲜的医院,朝鲜的老百姓高兴地跳着叫好,同时不顾生命危险川流不息地上山给高炮营送炮弹。”
  及至次年6月反“绞杀战”斗争结束时,保护运输线的志愿军高射炮兵部队共击落敌机260架,击伤1 070架。
  感谢美国远东空军,为中国军队煅打出一支空防劲旅。
  至战争结束,志愿军后方高炮部队共作战10 000余次,击落敌机(照落)美机413架,击伤1 559架。
  在公路运输线抢修抢运的同时,铁道兵部队也积极抢修桥梁、线路,并以漕渡或实施分段倒运,保持了运输的不中断,并在1951年8月底,保证了部分线路通车。
  截至1951年8月31日,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在洪水和敌机的双重压力之下,向前线抢运了作战物资1124车皮,共计34000吨。初步改善了前线的粮弹供应。
  但这在当时,并没有根本改善中朝军队后方运输线的危急状况。
  尤其是铁路运输。
  远东空军重点封锁轰炸的铁路修复不象公路那么简单。
  远东空军在制定“绞杀战”计划时就很明白,中朝军队的主要作战物资无论是来自中国还是苏联,都只能通过跨越中朝两国国境的铁路线进入朝鲜。而在沙里院以南的战区内,中朝军队驻有60个师,每师每天至少需要40吨补给品,因此每天要运送到沙里院以南的物资就达2 400吨,而这些补给品只能是铁路和公路运输。如果公路运输,运送一天所需物资就需要1 200辆卡车,而汽车从鸭绿江开往前线往返一般需要10天,为保险按5天计,也需要6 000辆卡车,油料、卡车等都需要向苏联购买;如果铁路运输,火车每个车皮载重量达20吨,每天只需要120个车皮就能完成这个任务,而且能够在朝鲜境内就地解决燃煤的问题。
  相较之下,铁路运输当然要划算得多。
  “北朝鲜的铁路运输系统对于共军具有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远东空军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基于这个判断,除用第五航空队的轻轰炸机攻击公路运输系统的卡车外,“绞杀战”的主要攻击目标是朝鲜的铁路运输系统。远东空军计划用90天的时间摧毁朝鲜北部的铁路运输系统,“尽可能做到使其铁路运输陷于完全停顿的地步,”
  8月中旬,与“联合国军”发起夏季攻势的同时,远东空军对中朝军队后方交通线轰炸破坏的第一阶段作战也全面展开,开始逐段轰炸铁路路基和反复轰炸铁路桥梁,并阻止中朝军队修复。其重点地区为满浦线(满浦至顺川)的价川至顺川段,京义线(汉城至新义州)的定州至宣川段、黄州至黑桥段。
  远东空军和海军航空兵每个战斗轰炸机大队一般每天均以32~64机的大编队出动两次。鸭绿江和京义线之西清川江、肃川江,满浦线之百川岭、熙川江、东清川江、秃鲁江,平元线(平壤至元山)之德池川等桥梁均遭敌机连续轰炸。至8月底,朝鲜北方的铁路桥梁被破坏达165座次,线路被破坏达459处次。
  尚能维持通车的线路仅有京义线之新义州至孟中里段、满浦线之球场至顺川段、平元线之顺川至长林段和价川段(新安州至价川),总长仅约290公里。平德线(平壤至德川)则因大同江与沸流江桥梁被破坏,全线失掉作用。
  朝鲜北部全部铁路线处于前后不通中间通的状况。
  美国飞机很凶,飞行员技术也好,经常超低空飞行,白天钻山沟,夜晚找灯光。还常常擦着山沟用火箭弹攻击铁路隧道。
  艺高人胆大,这些飞行痞子大都很狂妄。
  也该着他们牛皮,谁叫咱没那么厉害的空军呢!
  进入9月,远东空军的轰炸封锁重点转向朝鲜北部铁路枢扭新安州、价川、西浦三角地区,并加强了对正在修建中的前方机场的轰炸。其平均日出动架次也增加到5批100余架次,并且逐渐压缩轰炸范围。至11月,将轰炸范围收缩至肃川至万城之间“317”至“318”1公里地段,以及泉洞至龙源里之间“29”公里处的一两点上,企图在这一两点上造成深度破坏,使中朝军队无法修复,以中断正处在节骨眼上的中朝军队的运输补给。在三角地区的几段仅长73.5公里的线路上,4个月共中弹38 186枚,平均每两米中弹1枚,其中不少是定时炸弹。
  这几段铁路的长度仅占中朝军队使用全路铁路长度的5.4%,其破坏的处次却占破坏总处次的45.2%,致使该区4个月中80%的时间不能通车,给中朝军队的补给供应造成了很大困难。
  富于创造性的中国军队铁道兵官兵们勇敢地迎接了挑战。
  早在8月间,在中朝联合司令部领导下,就成立以东北军区副司令员贺晋年为司令员的中朝联合运输司令部(简称“联运司”),为便于朝鲜境内的指挥,“联运司”又成立了前线铁道运输司令部,以刘居英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寿轩和1名朝鲜同志任副司令员,崔田民任副政治委员,负责指挥入朝的铁道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师,连同配属的运输、高炮部队和5个新兵团以及朝鲜人民军铁道工程旅,中朝军队在铁路线的抢修力量已达70 000余人。
  刘居英司令员卓有成效地组织运用了这个力量。
  那时分工很明确,各部都要确保线路被炸后迅速通车。
  铁道兵第一师第一团和朝鲜人民军铁道运输指挥局第十五联队抢修价川至顺川段。
  援朝铁道工程总队第一大队抢修新安州至万城段。
  铁道兵第三师两个团抢修万城至肃川仅10公里路段。
  铁道兵官兵们非常英勇顽强。
  铁道兵第一师第一团第九连在百岭川奋战76昼夜,抗击了26次大轰炸,全连伤亡99人,剩下的40人仍然一直坚持按时完成了抢修任务。铁路军管局有一台机车在行车的时候被敌机发现追打,车身中弹300余处,有一条毛巾上竟有8个***眼,但机车仍然开到了目的地。
  解放战争时就闻名全国的“登高英雄”、铁道兵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连副连长杨连第先后转战清川江、沸流江铁路桥工地,首创白天利用敌机轰炸间隙抢修的范例,因而荣立特等功,获“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成为铁道兵部队的一面旗帜。
  可惜后来在抢修时不幸因定时炸弹爆炸而牺牲。
  还有特等功臣郭金升,那是个鼎鼎有名的“拆弹大王”,定时炸弹的克星——他先后拆除过603枚定时炸弹,把它们变成了27吨开山炸石的炸药。
  铁道兵官兵们还具有非凡的聪明和智慧。
  最聪明智慧处在于人家并不光凭人多打人海战术,而更多地靠科学的态度及时总结经验教训,与敌人斗心眼儿,玩花招,创造了一整套抢修抢运的奇招妙法。
  比如“片面运输法”。
  这是为了充分利用有限的通车时间,发挥最大的运输效能,通过更多的列车,铁道兵和铁道运输部门的官兵们所创造的一种密集的片面续行运输法,俗称“赶羊过路”。因为朝鲜北部的铁路基本上是单轨,运输又大多是由北向南,在“绞杀战”中,铁路场站普遍遭到破坏,无法按常规进行火车对开的平衡运输,所以在4月间铁道兵官兵们就成功地试行了这个方法。
  其实施方法是:在通车的夜晚,事先把早先装载停当的军用列车集结在抢修现场附近的一个或几个安全区段内,等待部队抢修,一经修通,列车立即一列紧跟一列向同一步方向行驰。各列车之间只相差5分钟,首尾相望,鱼贯而行,一列接一列地通过,在黑夜里爬行。
  就用这个办法,他们曾在一条单轨铁路上创造了一夜开往前线47列火车的纪录,相当于和平时期行车数的2.5倍。
  这个办法也有很大的危险性,一旦在路上遇上敌机轰炸,机车不敢开灯,各列车相距又很近,很容易出现后车撞前车的事故。
  这当然难不到聪明的铁道兵官兵。
  他们又创造了与“片面运输法”配套的“当当队”。
  “当当队”就是在每列车的车头车尾布置的传讯人员,他们手执空炮弹壳或其它发声物体,负责了望。一旦出现各种情况,他们就按规定信号发出预定的音响。敌机临空时,只要他们一“当当”,机车司机立即把烟筒的排气阀拧住,司机也当即停止加煤,以防冒出火光。
  听听好象原始得不行,可当时就是顶大用。
  很多貌似厉害的高科技,要破解其实也很简单,关键看你敢不敢愿不愿去想。几十年后,越南军民就用尿布破解过美国空军的“人员嗅探传感器”,不一样把美国佬治得没脾气。
  越是高科技的东西,往往也越脆弱。
  与“片面运输”配套的还有“合并运转”、“顶牛过江”等。
  所谓“合并运转”,就是将两组以上的列车联为一组列车,用2~3个机车拖挂。
  “顶牛过江”,这是在反“绞杀战”中创造的方法,当时桥梁被炸后,一般只能晚上紧急抢修,往往要天明了还很难达到通过机车的载重标准。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铁道兵官兵们就将机车置于全部车厢之后,将一列车厢顶过桥面对岸,再由对岸的另一个机车将这一列车厢拉走。
  苏联顾问们对这个土办法赞不绝口——他们在卫国战争时期遇上这类事情一般来说都没招。
  还有“抢22点”。
  因为“绞杀战”中敌机轰炸多在22时~24时进行,铁道兵官兵们便抓住22点之间的空隙,组织列车迅速通过封锁区。
  还有诸如“水下桥”、“爬行桥”等战时抢修经验。
  在反“绞杀战”的斗争中,铁道兵部队形成和完善了一整套在现代战争环境中进行战时铁路抢修的方法,确定了先通后固(即先通车后加固)、先易后难、确保重点等原则。抢修的便桥、便线都按简易标准要求,一般能维持3~5天就算完成任务。
  这种修复——炸毁——再修复的循环,贯穿于战争全过程。
  整个战争中,中国军队先后在朝鲜投入了10个铁道兵师,连同国内铁路员工累计19万人,在世界上密度空前的轰炸中,保证了朝鲜北部1 000多公里的铁路线在大多数的时间保持畅通。在敌机投弹量成倍、成10倍增长的情况下,运输量反而不断提高。如1951年7月美机对铁路的轰炸次数相当于同年1月的5倍,可是7月间的铁路运输量则为1月间的2.3倍。到了1952年1月,美机对铁路轰炸次数相当于1951年1月的63.5倍,可同月朝鲜北部的铁路运输量反而增加到1951年1月的2.67倍。
  在“绞杀战”最猖獗的10月16日至22日7天中,通过东、西清川江桥的物资即达1947节车皮,其中21日一个夜晚就用“片面运输法”通过西清川江桥490节车皮,创造了入朝以来最高的通车纪录。
  至12月底,铁路运输抢运过封锁线的作战物资共达15400多节车皮,保证了中朝军队作战的基本需要,使前线各军都有了粮食储备。
  美国远东空军的情报部门惊讶地发现,尽管“联合国军”发动战争史上规模空前的空中“绞杀战”,“北朝鲜仍一直有火车在行驶”。
  远东空军发言人公开宣称:
  ***中国不仅拥有几乎无限的人力,而且拥有相当大的建造力。共军在绕过被破坏的铁路桥梁方面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技术和决心……
  坦率地说,我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顽强的铁路修筑者。
  这是对手送来的高帽子,不戴白不戴。
  来自远东空军的褒奖都是干货,没含什么水分。
  到了战争末期,铁道兵官兵们不仅在他们的狂轰滥炸中修铁路,还在他们的狂轰滥炸中建铁路。
  1953年上半年,中国人民志愿军铁道兵官兵们仅用65天时间,就建成了一条长达129公里的山区铁路。
  这是一个奇迹。
  打不垮,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英勇铁道兵。
  铁道兵后来新中国的铁路建设中继续建立功勋,在新中国几乎所有新建铁路干线上,都洒有铁道兵官兵们的汗水和鲜血。众多的铁道兵官兵把年经的生命垫在了那两条沿伸的钢轨和一根根枕木下——笔者曾多次在成昆线上往返,在这条中国西南的铁路大动脉上,列车每走不了几分钟就能在看见路边那些顶着红星的高高纪念碑和密密麻麻的墓碑,那大多是铁道兵的官兵们。
  在百万大裁军中,这个功勋卓著的兵种消失了。
  虽然这是为了国家建设的大局,但笔者感情上仍觉可惜。
  在新中国军队中,这是支最让美国人头痛和服气的队伍。
  1951年底,虽然“绞杀战”持续时间已超过预计时间一个月,但并未达到预期目的,“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十分懊丧:
  远东空军的空中封锁战役“没有能够阻止住敌人运输期其进行阵地防御所需的补给品,也没有能够阻止住敌人将部队运入北朝鲜。”
  就这么认输显然绝非李奇微之所愿。
  于是,“绞杀战”又继续折腾了半年。
  为了避免中朝军队日益增强的对空炮火和参加保卫重点目标的航空兵,远东空军被迫将放弃了三角地区的昼夜重点轰炸,而代之以机动的重点突击与轰炸铁路线的两头,即封锁中朝军队作战物资的来路和去路的战术。
  轰炸更为疯狂。
  其目标区为:
  物资来路:京义线的宣川至定州段、定州至岭美段、新安州至顺安段,满浦线的价川至熙川段。
  物资去路:平元线的顺川至阳德段;平德线的三登至新成川段;元罗线(元山至罗津)的元山至高原段。
  3月以后,还采取了所谓“饱和轰炸”,即24小时昼夜不停地集中所有能够用来执行封锁铁路线任务的飞机对铁路线上的几个小段实施攻击。这一时期,朝鲜北部铁路被敌破坏较“绞杀战”第一、第二阶段的总和增加了42.6%,1952年1月,更是中国军队入朝作战以来铁路遭受破坏最严重的一个月,桥梁被破坏136座次,线路和车站被破坏2202处次。
  虽然这么凶,可更没便宜占。
  无论从阻滞效果,还是从战斗损失来说,1952年上半年都是远东空军最沮丧的时期,没有将中朝军队后方运输线予以绞杀,反而使自己产生了被“绞杀”的感觉。
  从阻滞效果来说,折腾了半年,炸弹扔得比哪一次都多,结果反而是朝鲜北部各线铁路通车率达到了68.9%~96%,公路运输能力提高了70%。
  不光如此,志愿军还帮助朝鲜政府完成了三八线附近地区居民向北疏散,运送救济粮的任务。
  从战斗损失来看,这一时期,远东空军和海军航空兵飞机在轰炸运输线的损失达到开战以来最高点,半年之间,被击落198架,击伤779架。
  在击落的198架飞机中,有一架是由一位名叫范佛里特的中校飞行员驾驶的B-26轰炸机,他在1951年4月4日轰炸沙院里火车站时,被第四十军第一一九师炮兵团第九连高炮排排长王兴民指挥的高炮第三班击落。
  他是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的儿子。
  范佛里特将军是个慈父。
  他通过板门店美方谈判代表,请求正在板门店参加谈判的邓华将军和解方将军帮助寻找小范佛里特的下落。
  解方将军说:
  “老范佛里特是我们在战场上的死对头,不过他不让儿子在美国国内过太平日子,却跟他一同到朝鲜来打仗,不管怎么说,从他们父子的立场观点出发,倒是一种愿为自己国家尽忠献身的表现。作为军人,我敬崇这种精神。只要小范佛里特还活着,我们找到后,会按照政策宽待的,也决不会把他扣作人质,可以让老范佛里特尽管放心。”
  洪学智将军委托手下的后勤第三分部尽力予以寻找,最后没有找到,据分析,范佛里特中校已与飞机一起化为灰烬。
  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月后,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在汉城记者招待会上认了栽:
  虽然联合国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的供应,然而***仍然以难以令人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送到了前线,创造出惊人的奇迹。
  除了美国空军,美国陆军和海军,都认为“绞杀战”失败了!
  即使是美国空军,也不得不羞羞答答地承认:
  事实很明显,对铁路线进行的历时10个月的空中封锁,并没有将共军挫伤到足以迫使其接受联合国军方面的停战条件的地步。
  美国海军战史说得更为沮丧:
  在整个阻击战(注:即“绞杀战”)期间,敌人似乎只要愿意,就有充分力量随时发动攻势。
  美海军陆战队司令官缪尔·C·薜佛德上将在华盛顿公开声称,人们已经承认“绞杀战”是失败的,尽管实施了“绞杀战”,共军地面部队的力量仍旧稳步得到了补充。
  第七舰队司令官J·J·克拉克中将说:
  空中封锁交通线的计划是失败了,它并没有封锁住敌人的交通线,共军把补给品运了上去。从他们打的那种仗的需要来看,他们不仅保证了前线部队的补给,而且还有足够的剩余,因此到战争结束时甚至还有力量发动一次攻势。
  “联合国军”总司令马修·李奇微回答参议员们的质询时更沮丧:
  我认为第八集团军正面的敌军具有比过去任何时候更要大得多的、发动攻势的潜力。
  这“绞杀战”绞来搅去,究竟搅了谁呀?
  “绞杀战”不成,李奇微还有损招。
  1952年1月28日,在铁原西北之外远地、龙沼洞、龙水洞地区的志愿军部队发现了美国飞机布撒的带菌昆虫;接着在两个月之内,又在伊川、市边里、朔宁、平康、金化等地等70多个郡市发现了飞机布撒的带菌昆虫及老鼠、杂物等达804次之多。
  2月29日至3月5日,中国东北及青岛地区亦发现此类昆虫。
  早已在朝鲜绝迹了的鼠疫、霍乱等烈性传染病重又发生。
  2月20日至3月9日,在朝鲜北部的居民中,有13人被传染了霍乱,其中9人死亡。
  朝鲜地区在这个季节的气温为-5℃~-22.5℃,这些昆虫完全不能在这种气温下生存,除了人为布撒,不可能自然生长。
  2月25日至3月11日,朝鲜安州郡一个600余人的村庄,就有50多人患了鼠疫,其中36人死亡。
  3月,志愿军中患鼠疫者16人,患脑炎与脑膜炎者44人,其中16人死亡,患其它急症病者43人,死亡20人。
  这些病症以往的流行期都是在7~8月间。
  这不由不使人怀疑,这是不是“联合国军”在实施“细菌战”。
  空气顿时紧起来。
  1952年2月18日,聂荣臻代总参谋长向***和周恩来报告了美军投撒昆虫和志愿军有关部门培养化验的情况。报告中说:
  “除已派专家前往现地了解外,现已将各种昆虫送回北京,进行培养化验,究竟带何种病菌,尚须两日后得出结论。据专家估计,以霍乱、伤寒、鼠疫、回归热四种病菌之可能性较大。如化验证实,防疫与灭疫工作即须火速以大力进行(总后卫生部正计划中),并需要苏联在人力物力上予以援助。”
  ***次日批示:
  “请周总理注意此事,并予处理。”
  2月20日,中央军委周恩来副主席拟定了反细菌战的六项措施呈报***主席:
  一、加紧试验前方业已送回昆虫细菌,据初步化验含有鼠疫、霍乱及其他病菌,一二日内当可全部判明;
  二、前送防疫队和疫苗、粉剂及其他器材;
  三、发表声明向全世界控诉美国的细菌战罪行,以新闻舆论配合,并要求美国对细菌战的后果负责;
  四、由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抗美援朝总会)向世界和平大会提出控告,并建议世界和平大会发动反对美国细菌战罪行的运动;
  五、电令前方进行防疫动员,东北亦加戒备;
  六、电请苏联政府予以帮助。
  经***批准后,在志愿军进行坚守防御作战的同时,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志愿军从1952年2月下旬开始,在政治外交和战场防疫两个方面同时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反细菌战斗争。
  2月22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外务相朴宪永受朝鲜政府委托,以朝鲜人民的名义发表声明,抗议美国侵略者细菌战的暴行,并呼吁全世界人民制止这种暴行,追究其使用细菌武器的组织者的国际责任。
  2月2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总理兼外长周恩来受权发表声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完全支持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正义主张。
  美国政府足足沉默了一个星期。
  3月4日,美国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发表声明,对中朝政府所控诉的细菌战事实予以否认。
  苏联代表马立克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提出“号召各国参加批准1925年签订的禁止使用细菌武器的日内瓦议定书”这一议案时,美国代表予以否决。
  这是为什么?
  1952年3月~8月,中朝两国政府先后接受了由奥地利、意大利、英国、法国、中国、比利时、波兰等国法律工作者组成的“国际民主法律工作者协会调查团”,和由瑞典、法国、英国、意大利、巴西、苏联、中国等国际科学界著名人士组成的“调查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国际科学委员会”到朝鲜北部和中国东北地区,对美国细菌战事实进行现场调查。
  这两个代表团均发表了调查报告,以大量的事实揭露了美国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细菌战的罪行,并进行了科学的论证,得出结论:美国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细菌战是完全没有疑问的,因此,美国政府对其进行细菌战的罪行是无可抵赖的。
  国际科学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指出:
  朝鲜及中国东北的人民,确已成为细菌武器的攻击目标;美国军队以许多不同的方法使用了这些细菌武器,其中有一些方法,看起来是把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进行细菌战所使用的方法加以发展而成的。……委员会是经过逻辑的步骤而后达到这些结论的。这种遭到各国人民一致遣责的灭绝人性的手段,竟见诸使用,此为本委员会的委员们过去所不易置信;现在,本委员会迫于事实,必须下这些结论。
  1952年5月至1953年11月,被俘的美国远东空军上校小安德烈·杰·爱文斯上校、瓦克·麦·马胡林上校和弗兰克·赫·许威布尔上校、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上等兵马汶·勃朗、美步兵第四十五师第一七九团上等兵达林·歇泼斯等都先后供述了美军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细菌战的事实,并提供了执行细菌战任务的一些详细情节和官方有关保密规定。
  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二十兵团司令员的杨成武将军曾在回忆录中提到他所亲眼目睹美军飞机播撒细菌弹的情景:
  “我亲眼看到了敌机投撒苍蝇时的情形:先是一个黑疙瘩,接着变成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象乌云一样,随风飘荡,一大片一大片的,也不马上落下来,最后飘到村庄,飘到田野,散布面很大。”
  美国人怎么会想到出此下策?
  在战场上,中朝军队紧急动员起来,开展反细菌战斗争。
  2月下旬,中央军委连续两次发出指示,要求志愿军“各级领导干部和机关,必须把防疫工作当作目前部队和居民工作中的首要任务”,“不管有无病员发生,都必须迅速而坚决地进行防疫工作,不容有任何犹疑和动摇。”
  1952年3月1日,志愿军成立以邓华为主任的总防疫委员会,领导全军反细菌战斗争。在该委员会领导下,以国内派来的40余名专家和医务人员与志愿军卫生部的医务人员组成4个防疫检验队(其中3个分别配属给一线各兵团)、一个机动治疗队和7个传染病医院。各军、各师及后勤分部、大站亦分别建立了中小型防治队92个,负责本单位防疫工作。同时,根据部队任务及驻区范围,还划分了防疫责任区,建立了疫情侦察勤务,并在全军上下普遍地进行了反细菌战的思想动员和防疫卫生知识教育,普遍地注射了鼠疫疫苗和五联疫苗,开展了捕鼠、灭蝇和保护水源,清理驻区的卫生运动。在驻地及交通线附近的朝鲜居民中,也普遍注射了疫苗(约130万人次),从而很快控制了疫情的发展。
  在整个战争期间,志愿军全军共发生与细菌战有关疫情者384人,其中256人得到治愈。
  国内也一样,***中央号召全国人民采取广泛的防疫措施,进行杀菌灭毒,在全国范围内掀起防疫运动。全国共组织了129个防疫大队,共计20000余人。在国内交通线及国境、海港设立了66个检疫站。国内还研制和发放了大量的疫苗和消毒杀虫剂。
  由此而演化出以灭蝇、灭蚊、灭虱、灭蚤、清秽为目标的全国范围的经常性的爱国卫生运动。
  美国官方迄今仍然否认在朝鲜战争中进行过细菌战,
  对此,美国军事历史学家约翰·托兰写道:
  中国对美国进行生物战的指控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西方历史学家一般认为这种指责是中国显而易见的一种宣传手法。然而,在日本和美国新发现的资料和研究成果随后证实了中国人指责中的许多要点。英国杰出的生物化学家和汉学家李约瑟在1952年声称,他有“97.5%把握”朝鲜战争期间使用了生物武器。1979年他又明确宣布,“朝鲜战争中,生物战的办法……被美国一方尝试过。”
  最近解密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国务院文件表明,在朝鲜战争期间,美国军方对使用生物武器兴致极高。文件中有关生物武器的部分被删掉了,一般不让研究者们翻阅。……
  无风不起浪,看来细菌战问题并不是空穴来风。
  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前日本七三一细菌部队的成员就曾经在南朝鲜境内出现过。
  不过,这位比较严肃的美国人紧接上面那番话也指出:
  ……尽管有这一证据,但对该问题进行了彻底研究的并写有专著的马克·瑞安得出结论说,美国要是使用了生物武器的话,它肯定得有大的隐蔽行动,而且几乎必定“要在将来露出蛛丝马迹,特别是朝鲜战争以后的10年内,从政府到军方其它行为的特定范围上肯定能看得出来。”同时瑞安又说,很可能“即使不存在上述对美国的非难,中国人上至最高领导层也认为美国使用了生物武器。”
  在会见了许多英美战俘及中国官员和历史学家后,我难以相信美国进行了生物战。
  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的战史专家齐德学则认为,在朝鲜战争期间,美国从事细菌战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其理由是:
  一、根据战争期间的原始资料记载,我军确实在朝鲜冬季最冷的气候条件下发现过大量的昆虫,并且是在美军飞行轰炸或经过后发现的。经过化验表明,这些昆虫含有鼠疫、霍乱等10余种病菌、病毒。对这些,几个调查团和我国去过朝鲜的几乎所有专家都是肯定的。
  二、朝鲜北方自1947年以来,既没有鼠疫流行史,也没有霍乱流行史。对这一点,美国海军部印发的文件也是承认的。然而敌布撒昆虫后,1952年2月下旬和3月间,朝鲜北方确实有鼠疫、霍乱的流行,发病区过去不曾流行鼠疫或霍乱,志愿军战士中的鼠疫、霍乱患者,也非来自国内鼠疫、霍乱的流行病区,并且鼠疫和霍乱的流行均不应该在寒冷季节,鼠疫一般应发生在炎热的夏季,霍乱过去在朝鲜一般应在8~10月份。
  三、美军飞行员关于美军细菌战的所有供词,均情节详细具体,令人可信。供词者最早执行细菌战任务的是1952年1月初。据当时亲自审讯过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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