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脚本在加杀气的地图如何给开脚本的人害刀,所谓的…

( Tue, 28 Dec 2010 18:47:40 +0800 )
Description: 宝马兄 李师江
宝马兄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就成为北漂,经营一家文化公司,并且轻而易举捞到第一桶金,站稳脚跟。在一阵狂喜之后,平息住一颗狂跳的心,对生活有了进一步的追求。
那时候,私家小车还相当奢侈,国人对小车品牌更陌生。有一天,宝马兄在饭局上听说,宝马是世界上最牛的车,如果能够拥有一辆宝马,平时出出风头是小事,在社交场合绝对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并能够得到上流社会的尊重。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拥有一辆宝马的梦想像一颗种子扎根在宝马兄的心里,生根、发芽、开花,搅得他神魂颠倒。
宝马兄去找悟空兄。悟空兄是宝马兄的同学,在中央媒体工作,神通广大。宝马兄掏出十万给悟空兄,告诉他去弄一辆宝马来开开。悟空兄一番打听,告诉宝马兄,十万离宝马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宝马兄很坚决道:“我又没有要新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就十万,一辆宝马,你不行也得行。”言外之意,就是二手车也可以。可是那个时候,一手的宝马街上都很难看到,哪里还有二手的。
宝马兄有点蛮横作风,使得悟空兄不得不殚思竭虑来完成使命,否则对悟空兄神通广大的威名亦有所损害。几个月后,一辆崭新的二手车交到宝马兄手里,悟空兄指着“BMW”告诫道:“记住,有了这个,人家就知道你开的是宝马。”宝马兄霎时振奋,名号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数个月后,宝马兄开着宝马去维修,师傅奇怪道:“你这桑塔纳怎么挂宝马的标?”宝马兄很快反应过来,争辩道:“假宝马也是宝马,总比国产的强,你说是不是。”
宝马兄这才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还真开不上真宝马,二手宝马都开不上。任重而道远呀,宝马兄为此奋斗,数年之后,终于开上了真宝马。
我认识宝马兄的时候,他已经开上了真宝马了。他喜欢呼朋唤友吃饭,吃完饭,不喜欢刷卡,他把身上的书包打开,露出厚厚的几摞钞票,把我看得心里都怦怦跳,然后掏出一摞丢在桌子上,对服务员道:“多少钱,你自己数去。”他的举止让人知道,铜臭也是一种不凡的气质。
酒饱饭足,宝马兄露出真相,喜欢载着朋友开着他的真宝马飙车。有次在路上,就因为别人超车,他追上人家,把宝马横在别人前面,硬把人家叫出来干了一架。宝马兄因此诸如此类的事没少进交警队折腾过(换做现在就该坐牢了),朋友们很怕坐他的宝马车。只有像我,知道他喜欢开宝马滋事的原因:在他狂热迷恋宝马的时候,他开不上;等他开上的时候,人家已经没把宝马太当回事了。这亦是宝马兄终身憾事。
( Sat, 25 Dec 2010 16:45:48 +0800 )
Description: 圣诞节一过,新年即将到来,2010年又过去了。好快,还是理一理吧。
今年出版社了三本书,《福州传奇》,《儿女培养手册》和《中文系》。
先说《福州传奇》,其实去年应福建文学院的合作要求,创作一部《三坊七巷》为题材的小说,作为筹拍电视剧的脚本。在我理解中,三坊七巷应该是福州历史的象征,囊括福州的文化,因为写了马尾海战到甲午海战之间的近代背景下,一对兄弟情仇的故事,故事背景跨福州三坊七巷、马尾船政、台湾两岸三地的地点,比较波澜壮阔。但是写出来后,文学院领导认为既然是三坊七巷,地点应该局限在三坊七巷里,对拍电视剧比较有利。我后来觉得如果去改写,不如重写更靠谱,于是应领导要求,写了一部以六子登科为家族背景的白话小说《三坊七巷》,刊登在《作家》夏季卷,并在《海峡都市报》上连载。但我写完之后,文学院领导要求我以很低的价格卖出电视版权,卖给一个混在北京的三流编剧(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呀),让他们去运作电视。我想价格上想做进一步协商,提出我的要求,并希望最终能够按照一个市场价成交。但是领导见我不从,就把我甩了。原来告诉我以这本小说可以去财政厅申请两千万做电视剧经费,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申请了经费去找其他人做了。反正我为此花费2009年一整年的精力现在打了水漂。我想以市场经济的期待去解决此事,却遇上官僚主义,说不干就不干,完全是权力为王。很早以前我就跟官方机构少有联系,后来之所以答应去做三坊七巷这个文化工程,一是鉴于该领导算是朋友,出发点是为我好,也为文学院好,共同做一件事情并对各自有利。二是想为本省的文化建设做点贡献;三是他们告诉我这个小说是作为电视剧用的,对我来说至少电视版权这块我是可以获得相当利益的,而且我还期待介入电视剧创作。现在似乎是朋友也没得做,版权费也没捞到一分。而我自己由于厌倦此事,也没有去运作《三坊七巷》的图书出版。与官方机构合作的作家要以我为鉴,在合作之间一定要想清楚该得什么,做好合同,不要寄任何希望于口头承诺之中。
在这里,我也希望有兴趣运作《三坊七巷》电视剧项目的朋友和机构可以直接联系我。Lishijiang999@sina.com
前一个版本,一个关于福州的传奇故事,我自己觉得故事还相当精彩,于是将书稿给北京出版业的行头老大磨铁,于2010年8月出版,书名为《福州传奇》,各大书店和当当网有首。后来,“中文在线”找上门来,要代理该书的影视版权,现在影视版权在“中文在线”手中代理。有兴趣的朋友也可以找我,然后我让中文在线代理来谈。
2009年一年都耗在“三坊七巷”的项目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都停止了。作为一个职业作家,本来期待电视版权和电视剧这一块的收入,可以电视版权被文学院判了死刑之后,我知道再也不能奢望拿到一分钱了(真够狠的)。于是紧张起来,赶紧把以前的未完成的书稿都拣起来。所以有了第二本书《中文系》。《中文系》后面的十几万字,是2010年春夏躲在宁德石后写的,一个山区乡村的派出所里。非常感谢我同学谢鑫帮我安排在那里,灵感频出,他去年是这里的所长,今年下海去上海做生意了。《中文系》2010年10月由我的老东家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由徐静蕾做推荐。本来我在后记中都有感谢这些朋友,但是编辑失误,居然把我后记忘了排到书上,以为遗憾。《中文系》是我目前在结构上、语言上、故事上和细节上综合能力最满意的一部作品,反响也颇好,在人文社文学类的销售中列第二,仅次于迟子建的《白雪乌鸦》。《中文系》的影视版权目前有一些制片人在打听,但没有进入实质的阶段,有兴趣有靠谱的朋友赶快联系我。
《中文系》之后,我有多部小说的计划,包括娱乐圈的《女王》,包括以闽东海洋生活为主题的一部海上乡土传奇,还有一部比较追求艺术性的《百无禁忌》,创作的计划时间排到两年之后。正在我想着手搞《女王》时,北京凤凰联动看中我的教育书稿《儿女培养手册》,这是我在2008年开始写的一部未完成稿,对教育方面十来年的研究观察心得。在凤凰老总张小波的催促下,我只好暂时搁下小说,把《儿女培养手册》写完。凤凰联动非常迅速将它在2010年9月出版,比《中文系》出版的时间还快。我对教育也很感兴趣,觉得中国人的思想太烂,国人的素质也很烂,并且相信教育强国。今后还会写教育题材的作品,但是时间上要跟小说去挤,小说写疲了再来写教育。
《儿女培养手册》写完之后,以为可以写《女王》了,但是应了南方都市报的专栏“极品男女”,每周要写三篇,极度影响小说创作。原来在《新京报》和《海峡都市报》有开人物专栏,他们很喜欢,而我自己也喜欢把身边所见人物刻画成千字小文,故而有此受读者喜闻乐见的小人物专栏。进入冬天后,我怕冷,在写作上特别不在状态,而且没有合适的隐居地写作,加上家里琐碎的事干扰,小说进入不了状态,只写了七万字就停下来,决定明年开春后找个小县城写作。在此诚征写友,可以一起在南方的县城(最好是福建)去写作,交流点文学的,可作为写友结伴写作。
目前全力在写“极品男女”,写够一本书的容量之后,先出版此书。这是明年的计划:《极品男女》,还有小说《女王》,还有……计划很容易被改变,但朋友们明年至少能见到我这两本书。 ( Wed, 24 Nov 2010 03:01:47 +0800 )
Description: 刚才在微薄里,尹丽川说,中国的出版审查制度比起电影审查制度,简直是天堂。看来看来电影圈很黑暗,难怪冯小刚都主旋律。
那么就从出版审查制度谈开始,其实出版界电影圈半斤八两。出版是个大环境,它决定了我们所能见到的已经出版的小说的批判力。已我自己为例,2001年开始,我相继写了三个长篇,但是当时在封杀卫慧、棉棉的“身体写作”之后的出版环境,没有一本能够出版。从2002年开始相继在台湾出版之后,直到2005年内地版《逍遥游》才出版。至今还有一部未能出版。这使得得作家在写作时投鼠忌器,不能完全按照艺术的规律、冲破思想牢笼的勇气来冲锋陷阵。这是大环境之一。
非常清楚,在这种环境之下,作家们不得不开始“独善其身”。比如说贾平凹,在写《废都》时,他确实有想法,有激情,有纯艺术的理想。《废都》使他名声暴涨,也给他带来在官方利益上的负面影响,其后,贾平凹的创新和批判的激情没了,写作目的只有一个,获茅盾文学奖,跟陈忠实平起平坐。这种现象跟电影圈一样,比如张艺谋,《活着》是张艺谋牛之作,《活着》被禁之后,张艺谋不再为艺而谋,转而为商业而谋,为奥运开幕而谋。
中国作家,特别是纯文学作家,面临的环境是这样的:市场有限,除了贾平凹,余华,池莉等有限的几个,对大多数作家来说,市场是可忽略不计的,能给你卖个一两万册就不错了,所以作家们转而去供奖项。小说这东西,又不能像电影,可以直接去戛纳、柏林,只能争国内的奖项,茅盾奖、鲁迅奖,还有什么老舍奖,众所周之,这些奖项的思想上必须是政治正确,观念必须中庸,最创新的肯定不会得奖,得奖的肯定是最稳当的。作家们会不自觉地去迎合,无形中一个个成为奴才。
再说历史。五四乃至之后当然是作家比较牛逼的一个阶段,有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风,有鲁迅,也有胡适、梁实秋,百花齐放。建国后乃至文革这一段就不用说了,这一脉断了。八十年代西学东渐,在文学上西方的现代主义流入中国,产生了先锋主义,余华、北村、格非、苏童等一拨先锋作家,这些作家也一直创作延续至今。但很明显,先锋作家更多的是对现代主义技术的学徒,真正的深沉的批判性着实不深入。后面的市场文学更不必说,是商业奴才。可以说,在意识形态的麻醉性输入和商业侵蚀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思想很低的时代,将来不论在文学史还是思想史上,现阶段都是一个低谷。
那么说现阶段的作家缺少批判性,多是奴才,这个概念是成立的,但需要明辨。这么多作家,你说没有几个有艺术追求,有批判追求?有,并且在做努力,但是显然力量微弱,甚至在喧嚣的图书市场很快就会淹没。作家担当起批判时代的重任,是要有底子的,必须有一定的影响力和读者群,这样才有效果。所以,我们一提起作家,当然是以那些有市场有威望的作家为主,他们的作为,给社会造成的印象,就是所谓作家的印象,影响力也一样。比如说,我们就一一拎出来举例,贾平凹,新作《古炉》,还没出来呢,很勤奋,但没指望有冲击力;余华,好像半退休了;北村,执着的传道者,是先锋作家里最有韧性的一个,但作品影响力不够大;年轻的,韩寒,在做一些事;郭敬明,如果也算作家的话,在赚钱。慕容雪村,转为对社会黑幕的揭示,勇气可嘉。陈希我,在与制度死磕。而那些在市场上不露面专门在杂志和鲁迅奖上死磕的作协内的作家,集体沦陷。
所以按照比例来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作家在迎合公共意识形态,有百分之一的,在努力,在反抗,在与时代进行周旋。
当然,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对批判的理解各有层次,有的人就是对社会现象强攻,有的揪住更隐秘的灵魂。所有的现实主义小说,都是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没有批判,就没有现实主义。所有的现实主义,都在于一种洞察力。有这种洞察力,即便写的是个童话,也依然是现实主义。因此,在一个需要突围的时代,作家是可以用技巧和脑子静静地杀开一条血路。 ( Fri, 5 Nov 2010 14:12:20 +0800 )
Description: 13
喜欢一个女孩子,就代表着开始恐惧一个女孩子。所以自从我喜欢左堤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话过。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没有在教工食堂,而是在北门的小吃店醒醉轩。虽然有学生来这里开荤,但比起教工食堂,要僻静得多,也适合谈点风花雪月的事。我点了几个菜,坐在那里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是说得好听,其实是煎熬着。凯子虽然替我干了很多工作,比如递了情诗,说了好话,但从来没有收到左堤肯定的答复。这就像你没有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一样,并不代表不录取你,只是让你在渴望中煎熬。我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过了很久,凯子还是没能把左堤带来。他如果不能把左堤带来,那么即便菜点了,我也不让他吃。
由于我情绪相当紧张,一会儿就困倦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就在我想睡觉的时候,他带着左堤从门口帘子一闪,闪了进来。他还真行,没有晃点我。我的心猛地提起来,似乎一场重要的面试即将开始。
左堤倒很轻松,我说过,她和善,热情,对谁都笑脸相迎,还有点人来熟,一点也不像把那样拘束。这让我有点忐忑:如果她重视这次约会,也许需要一点点紧张。可是她一点都不紧张呀?哦,不过这也许只是我的逻辑,也许这世界上很少人像我这样面对爱情如此紧张而恐惧。
一张小方桌,他们俩坐在我的对面,左堤与我正对,使得我都不敢直视。凯子朝我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夹起一颗老粗花生米,用花生米指了指我,对左堤道:“他一直很喜欢你的。”
我的心顾不上别的,只是跳,好像是一颗勤奋的跳高运动员。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凯子把左堤交接给我了。
左堤笑着叫了一声:“去你的。”她的笑声里有一丝害羞一丝喜悦,我觉得富有深意,让我怦然心动。
由于这个直接的开场白已经说明了一切,后来的话题我们就不好意思说这方面了。我们谈天说地,特别是对学校里的问题,我侃侃而言,谈对大学的失望,对老师的鄙视,对中文系却要过英语四级的愤慨。像我们这样一腔民族自豪感的人,却要为一口没用的外语浪费青春。总之,我这种平时不爱说话的人,一旦找到说话的出口,就成了话唠。凯子很低调,认真地吃菜,让我像孔雀开屏一样充分地把见识展开,让左堤知道这个平时木讷的人却有一肚子墨水。左堤饶有兴趣地听着,估计在女生群很少这种事不关己的牢骚。
吃完饭我们没有别的节目,就去散步,我和凯子夹着左堤,漫步在影影绰绰的林荫道上,像一个和谐的三角恋组合。此时,我才意识到凯子的存在是多余的,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滚蛋了。
“凯子,你什么时候走呢?”我在他耳边悄声问。其实我平时很少管他到底走不走,或者他的路在何方。
“你管那么多,是不是嫌我碍事了。”凯子其实很反感别人问这个问题,大声道。
“不是,如果你想走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为你搞一次欢送饭局。”
“行呀,你什么时候搞饭局我什么时候走。”
“那不就太随便了嘛,你是想吃一次走了又来,是吧,太不地道了。”
“总比你过河拆桥强呀。”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有点脸红。
跟凯子扯淡实在是辜负了时光,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左堤身上。
“你的皮肤为什么与常人不同?”我问道。在问这个问题的同时,我也意识到她发亮通透的皮肤是吸引我的重要因素。
“不可能吧,有什么异常吗?”左堤审视自己,微笑道。
“总之,有一种透明的感觉,欣赏你就像欣赏一件瓷器,包浆特别好。”我侃侃而谈,平常不经意间学到的知识都喷薄而出。
“什么是包浆?”左堤抿嘴笑道,那是她的招牌动作。
“就是瓷器长时间表面氧化造成的一种质感,或者而言,就是时间的洗礼造就的魅力。”
“你意思是我很老了?”
“不,这个比喻强调的是光泽而非时间。”
“你夸起女人来可真渊博。”凯子讥讽道,“理论一套一套的。”
“那可不是,也只有值得夸的才夸得这么复杂。”我完全放开了,因为我相信今晚的交接是成功的。
左堤也朝我讽刺道:“你经常这么夸女孩子吧,看不出来呀。”
我急忙辩解道:“真的不经常,很不经常,今儿是头一遭。”
我们沿着
说实话的,我想让凯子滚蛋的心里乃是源自于我特别想跟左堤单独深入下去。她真是个耐看的女孩,浑身有一股内在的性感如太阳照耀,越相处才越得知。
夜里我终于和左堤单独在一起了。她如我所愿很快接受了我,我们深深地吻在一起,像我和钱浅的吻一样,兴奋与惊惧交加,长久期待的满足充盈了我的内心,这辈子没有这么满足过。凌晨我从梦中醒来,大腿根湿漉漉的,我怅然若失,听着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我失落得想哭。 ( Fri, 5 Nov 2010 14:10:25 +0800 )
Description: 12
进入初夏,一股强烈的气息搞得人迫不及待地想干点什么。
北方的树木特别珍惜天暖的时节,像柳树呀,槐树呀,一开始抽芽,每天就迫不及待得生长,长得比谁都快,不像南方的草木那么从容闲适——冬天的凋零把它们搞怕了。一直这么长,长得够大了,就往肥里长,那么碧绿肥厚的树叶,使我想起诸如此类的话:时不待我!
而北方的花儿也是这德性,长得跟北方村妞一样肥厚,一见到那些花瓣,我就脸红,它们总是让我想起女性生殖器。这导致我每天不断反省自己:为什么想象力这么流氓!
这是个适合发情的季节。它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五味陈杂的往事。
事情发生在高三,那时候我们像被狮子追赶的角马,往一条叫高考的河流上狂奔,趟过去就安全,趟不过去就任人宰割吧。在狂奔的路上,突然间有一条VIP贵宾通道:学校有几个保送名额。于是我凭着自己还算不错的成绩,某个荣誉称号以及某些特长,十分侥幸地跳到贵宾通道,免试进入BS大学,可以高枕无忧了。于是在别人冲刺的时候,我可以到录像场去看通宵了。这种奢侈的生活让我十分不安,不但不安而且空虚。班主任为了安排了个任务:你也不能闲着,晚自习也要到班上,给有需要帮助的同学当咨询老师。
在辅导其他同学的过程中,我比较喜欢辅导女生,而辅导的女生中,我又最喜欢辅导一个叫钱浅的女生。她纤弱、白皙、沉默,十分符合我当时的审美。学习的过程中,微妙感情就渐渐发生了,这是无法避免了,这是班主任脑海的盲区。有一天,钱浅悄悄对我说:“以后你辅导其他女生的时候也耐心着点儿,她们老说跟我的时候讲得特耐心,跟别人时特急躁。”这是事实。我说:“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免得她们说闲话。”
于是我们转移到她家旁边一个僻静的阁楼里学习,那是她跟他妈妈要求找来学习的地方。这里不但是个良好的学习场所,更是个培养爱情的地方。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亲吻了她。我们繁杂的数学方程式面前长久地吻着,吻到实在过意不去了,再回过神来把方程式解开,然后继续亲吻。那时候亲吻是亲热的全部。后来我每教会她一个难点后,就停下来以亲热代替休息,那是难忘的一段爱情时光,甜蜜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甜蜜芬芳。
很多美妙的事儿你以为仅仅是人生的初次热身,实际上那是人生的绝唱。你再重复,已经不是那个味儿了,你永远找不回来了。
有一天我到小阁楼楼下时,被一个男人拦住了,他是钱浅的爸爸。他把我带到旁边的一家小吃店,在一张小桌子前对坐。他是个医生,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医生,我觉得他去杀猪都很合适,所以我怀疑他腰间揣着两把刀子。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他严肃道。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你跟钱浅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他严肃中带着愤怒说道。
我心里怦怦跳,觉得自己跟钱浅的每次亲吻,都是对他爸爸的一记重拳式的暗算,现在是他算账的时候了。我真害怕他激动之下,从腰里拔出两把刀出来。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因为早恋是一件于情于法都不允许的事,所以我不但觉得心中有愧,更是心中有鬼。
“你说呢,你这样做是不是害我女儿,也就是害我!我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在这关键时刻跟你谈情说爱,这责任你负得起嘛?”他把我的失语当成一种沉默的反抗,语气更加严厉,双眼喷着怒火,厉声质问。
由于恐惧加内疚,我的眼泪已经逼出眼眶了,我嗓子干哑,但我能听见我嗓子想叫出来的话:“爸爸,来帮我一下吧,别让我被他吃了。”
如果他是任何一只食肉动物,当然肯定吃了我。若干年后,我倒过头来想想,也觉得他是有道理的,任何一个人想泡我的女儿,不分时辰,我不吃了他才怪。我当时多么希望自己有个能随时替我挡一下的爸爸,但我爸爸离我很远,是个几乎不过问儿子衣食住行的农民,永远不会知道我的事。多年来,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个好生还是差生,他根本不关心这种问题。只是到了高考前几天,他才问我:“听见过个把月就要考大学了,考得上吗?”我摇了摇头,说:“已经上了。”
我含着泪对他爸爸说:“我错了。”
我对爱情的渴望、梦想乃至所有甜言蜜语的承诺,全线崩溃。我真害怕他拿住我不放,更害怕要我承担什么责任。
“现在知道错了,原来怎么不知道呢?都不知道被你耽误了多少时间,多少功课!”他越说越愤怒。
我心中在不停地喊:爸爸!爸爸,过来救救我吧!后来我在泪汪汪中落荒而逃,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碰一碰钱浅。
后来回想这件事,我给自己下了个定义:爱情的懦夫!
那些书中流传的爱情,不论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许仙和白娘子,他们多么有勇气,多么值得传唱。而我原来只把他们当成故纸堆里烂掉牙的故事,太不应该了。
受了这次惊吓之后,我赶紧跑回家。我是寄宿生,平时基本不回家的。我看到爸爸,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爸爸很奇怪,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他面前有意识地哭。他问我哭什么。我说没事。没事也哭?他摇了摇头,后来他对着一个来家里的叔叔道:“这孩子,太懦弱了,不像个男人!”
我时时会回想起这初次短暂的爱情,年深日久,有一行字深深地烙在我胸口:我不配拥有爱情。
多年以后,我明白了自己的德性,我的生活变得很简单,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怎么会不简单呢?与女人的交流就没有什么奢望,只剩下***。这是干体力活,比脑力工作确实要简单的多。这一人生观的确立,不得不拜钱浅的爸爸所赐。
由于我的钱浅的恋爱发生在初夏,因此一到这个季节,我便闻到恋爱的气息,一想到恋爱,就有惊惧交加的感觉。但是这个季节的气候特征确实能使人发情。
“现在,可以把左堤交还给我了。”我忍不住荷尔蒙对身体的强烈攻击,对凯子道。
“没问题吧,你拿走吧。”凯子漫不经心道。
“靠,又不是馒头,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应该交接仪式,你不会不懂吧。”
“这么着,上次请李向阳吃饭不是还有富余嘛,这次做个饭局,请左堤吃饭,我把她转交给你。”凯子建议道。
确实资金有富余,不过明目张胆地这么干,就有腐败的嫌疑。我说:“行,低调点,别让人知道!” ( Wed, 3 Nov 2010 09:07:42 +0800 )
Description: 11
“来,有钱给钱,有饭票给饭票,多少捐一点。”
班长王大傻带着我,像领着一个乞丐,挨个宿舍乞讨。
王大傻是我们一班的班长。他热心、敬业,主动为同学解决所有的难题,以联合国秘书长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勤奋、聪明,具有较强的行政能力。这么头脑发达四肢也发达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会得一个叫“大傻”的绰号,所以有时候绰号也起得太不合情理了。从修辞学的角度来说,只能理解为正话反说。
我拂袖而去,确确实实把李向阳给得罪了。我有凯子撑腰,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以静制动,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因而班长王大傻比我更着急。他认为班级出现师生如此对立的局面,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是有责任了。为了避免事态朝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升级为更激烈的冲突,他必须着手解决。
我后来打听到,我拂袖而去之后,李向阳除了在全班同学面前声称一定要给我颜色看看,然后就继续上课了。所以我的离开是明智之举。
王大傻很快就来做我的工作了。
“你必须主动跟老师道歉。”他不辞辛劳地分析道,“这样才能把大事化小。要不然捅到系主任那里去,由系里来解决,那问题就大了。学生逃课现在是每个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如果他们统一意见,肯定要把你作为典型来开刀,到时候有多严重都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他扶着我的床拦,像面对一个失足青年般晓以利弊。凯子则在下铺观风望火。
“要不,你替我去道歉。”我顺水推舟道。
“不是我不可以,这样就没有诚意了。你一定要郑重,李向阳老师是个好人,如果你能感动他,他一定会花干戈为玉帛的。”
“要不,我写封道歉书,你转交给他?”
“还是不够有诚意。”
“怎样才有诚意呢?”
“比如说,请他出来吃个饭,席间好好认错,让他看到你的真心。”
“靠,那不是要我破费吗?你是不是想蹭饭吃了才出这个馊主意。”我对王大傻的好心反咬一口。
“绝对不是想蹭饭。”王大傻急忙辩解。他有更高的政治前理想,因此很爱惜自己羽毛,绝对不允许沾上不利言论。“我出这个主意,是有前车之鉴的。上次老马《革命史》考了五十九分,本来要重修的,结果请老师吃饭,好说歹说,老师就让过了,饭局上好说事,这是政治的艺术。”
“我自己都舍不得上馆子里吃饭,哪能请得起客。”我鸡贼道。由于搞了家教,我最近手头还是有点钱,要说清客也不是请不起,但心疼。
“要不这么着。”凯子建议道,“请大伙儿捐款,捐款请客,这事多团结友爱呀。”
王大傻一想,不错,这是一条有创意的政治举措。于是他领着我,挨个宿舍地宣扬团结互助、有难共度的道理。说句实话,有的同学毫无同情心,有的同学比我更鸡贼,甚至有的还把公款吃喝的罪名安在我头上。王大傻就跟他们辩论,力图将他们的铁石心肠软化。我们不嫌少,五毛是五毛,一块是一块,饭局渐渐有了眉目。
但是到了自己的宿舍,大便死活不肯出钱。他说这是硬性摊派。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出钱,我逃课的事就是你告诉李向阳的。”我对大便道。他跟李向阳关系火热,而李向阳对学生的信息,基本上都是从他口中透露出去的。
“切,你经常逃课是家喻户晓的事,用得着我说吗?”大便不屑道。
“拍老师马屁,也用不着出卖同学。”我一口咬定是他搞的鬼。因为李向阳对学生还是比较陌生的。
“你再说我就告你诬陷了。”大便要挟道。
“要证明你不是你搞的鬼,你就得捐款,支持我们的和谈。”我逼捐。
“要我捐款可以,但我要参加你们的饭局。”大便反将一军。
这还得了,要是开了这个头,每个捐款的人都要参加饭局,这生意就没法做了。王大傻听了,却眼睛一亮,道:“嘿,可以呀,不过你要劝李老师消消气,别煽风点火的。”
大便和李向阳因为把金庸当成佛祖供奉起来,两人成了忘年交,大便经常往李向阳的宿舍里跑,有时候仅仅去探讨为什么童姥开始练八方六合惟我独尊功是六岁而不是七岁。如果让他参与当和平大使,对平息战火倒有好处。
大便一口答应。既然班长都这么干了,那我哪有意见呢,只能催促道:“行,那你捐款吧。”
大便毫不犹豫得捐出一张两毛的菜票。我气得差点吐血。
有下馆子这种好事,凯子死活都要参加。他说这个主意是他出的,如果不让他参加就是卸磨杀驴。但是,他有什么理由参加呢?凯子冥思苦想之后,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以我的亲属代表身份参会,向李向阳表示歉意。由于饭局资金有六十元之巨,对付一顿绰绰有余,我同意了。 饭局设在教工之家,老师和学生要开小灶,基本都在这里。这里的家常菜做得不错,不过也只有家常菜。李向阳欣然应约。他一落座便道:“今天吃饭是一回事,该怎么惩罚你是另一回事,别掺乎在一起哟。”显出一副金庸小说里落拓不羁的侠士风范。
我被他的落落大方所感染,回应道:“那是,本来我就没指望吃个饭就能逃避惩罚,老师你该怎么惩罚还是怎么惩罚,别手下留情。”
“是呀,我要跟系里请示一下,将你作为特别要案,系主任早就说过要整风了。”李向阳轻描淡写道。
我心里一惊,如果真的激怒他,可能要出大事。
班长打圆场道:“师师,你过来是给老师道歉的,别逞英雄了。”
“是的,我是过来当孙子的,绝对不是当英雄。”我坦率地表明立场。
班长点了六个菜,都是鱼香肉丝之类的最家常的但分量又足够大的,价位中下,可以让我们的资金有富余。我和李向阳在交锋的时候,大便和凯子埋头猛吃。他们两个近来不和,但对这餐饭局的态度惊人一致,早有预谋,中午都特意腾空了肚子。
“大便,”我把大便埋在菜里的头提了起来,提醒道,“你别光吃,你是有任务的。”
“对。服务员,来两瓶啤酒。”大便高声叫道。
“对,怎么能忘了喝酒呢。”凯子附和道。
我对这种混吃混喝的恶棍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杯酒下肚后,大便去洗手间一趟,准备把肚子腾空后继续猛喝酒,我追到厕所里,道:“你可说话要算数,你是来当和事佬的,不是往死里吃。”
大便双手搂定老二边放水边道:“放心,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吃饱喝饱了再解决,着急什么呀。”
刚好凯子进来,附和道:“对,就拼命灌他酒,喝高了什么都好说,什么教授什么博士,都是哥们。”
“好,今天可成了你们俩化敌为友的饭局了。我告诉你,他刚才一进来就警告严惩我,你们都听见了,你们俩可不能撒手不管。”
“哎呀,你真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他要是吃个饭就说饶了你,那不是很贱嘛,你得给他台阶呀。告诉你,你回去就倒酒,拼命往他酒杯里倒,其他的事我都解决。”凯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稍稍让我定神。
趁着我们仨在洗手间密谋,班长不失时机地向李向阳表达了我的悔恨,希望息事宁人。真的,如果王大傻当来联合国秘书长,世界上的战火肯定要少许多,我要衷心希望他前程似锦。但是李向阳并不接茬,因为一个学生连续旷课,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
我遵照凯子的吩咐,谦卑且毕恭毕敬给李向阳倒酒。看起来,他也是个郁闷的人,且故意装出武侠人物的豪侠气概,来者不拒。既然主要任务是倒酒,那就就很简单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拍着李向阳的肩膀说话了。
“如果你开一门金庸赏析课,别说没人逃课,就是连我都会去上课的。”凯子推心置腹道。
“你以为我不想么?他们不让,他们认为金庸是流行文化,不是学术。你明白吗,我研究金庸都不算学术论文。”李向阳乘着酒意道。
“这个大学就不地道,所以说我为什么觉得中国的大学不值一读。”凯子趁机吹牛道。
“我们一切都要围绕着职称,你们想听好玩的,我也想讲好玩的,那是不能玩,要不然混到老,我还是个讲师,没法混。”李向阳推心置腹道,“实话说吧,你们对大学失望,我也失望,大学教师只是个职业,而不是一个理想,不是追求。有时候我觉得职称毫无意义,但是没有职称就没有身份,于是你不得不屈服,不得不花时间争得头破血流。”李向阳趁机诉苦。
“要是能开金庸课,李老师肯定是国内金学第一人。”大便吃得很饱了,才有闲工夫掺乎。
凯子很有自信得看着李向阳,道:“不过我看李老师的烦恼并不只在金学上,你的内心有更深的痛苦。”
后来凯子告诉我,你要彻底制服一个人,就要把你内心最深的痛苦挖出来,你看着他血淋淋的可怜样,以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对你发狠。这理论颇为残忍,但似乎不无道理。
听了凯子的话,班长王大傻拉了拉凯子的衣服,暗示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追根问底。因为李向阳博士最近婚姻出了点状况,这是我们系里公开的秘密。我怀疑这也是他对我发飙甚至应邀出来喝酒的原因之一。
李向阳和妻子王一波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上了研究生,两人的结合李向阳自诩为神雕侠侣,不食人间烟火,携手踏步在学术论坛上,不亦快哉。由于对学历过于执着,王一波在李向阳取得博士学位后,不甘示弱,暂时放弃了教职,考上了复旦的在读博士。据说表面的原因是上海的空气比北京的湿润,有利于女人皮肤的保养,实际原因是王一波对他的博导对于崇拜。一般来说,有学历饥渴症的女人不会在乎男人的年龄,更在乎男人的学术头衔,这一点上李向阳没得比,讲师怎么跟誉满全球的博导相比呢?王一波像李向阳发出一纸学术论文般严谨的解约书,表示在婚姻问题上想改弦易辙。神雕侠侣的神话即将破灭,李向阳焉能不借酒浇愁!
“男人如果有更深的痛苦,当然是为了女人了,这是千古的规律。”李向阳倒也不遮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能写出如此如此怦然心动的词章,必然也是经历感情的煎熬。”
“哎,看来李老师也是个情种,情种肯定是世间获得最痛苦的,要想获得潇洒,就得当那种把女人当衣服的浪子。”
“哦,你的理论虽然比较粗俗,但并非没有一点道理,可以商榷,可以商榷!”李向阳文绉绉地潇洒道,他此刻多么需要妻子如衣服的理论。
后来大家都喝高了,又在草地上抽了会儿烟,乱七八糟地谈了很多不属于学术甚至比较流氓的话题,唯独没有谈我的问题。
第二天我问凯子后来有没有谈到减轻处罚的问题,凯子道:“哎哟,不用谈了,你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他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擦不干净呢,懒得理你。” ( Wed, 3 Nov 2010 09:05:56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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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的课程里,最让我不感兴趣的是语言学的课程,不但不感兴趣,而且头疼。《现代汉语》光是音标我就没法学,把一个发音掰成八瓣来一一分类,对于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南方人来说,无异于登天。大一的时候,我们有普通话达标测试,也是《现代汉语》老师,安详地坐在我面前,让我读一段报纸新闻。我读着读着他就皱起眉头,这件事让他挺头疼的,于是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福建。他叹了口气,说,那就算过了吧。后来我才知道,对于福建和广东人,一律开绿灯,先天不足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包括像《语音学基础》《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等等,都是我逃课的首选对象。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学了以后,未来生活中什么时候能用得上。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学分通过,因此首要的问题是,你考试的时候,必须坐在一个对此颇有心得的学生身边。
既然语言类的课程是逃课的热门,那么文学类的课程就不好意思逃了,否则上个大学一点交代都没有。文学类的课程好歹听得懂,重要的是看哪个老师讲得生动有趣,讲得好的给面子,对书本生搬硬套的照样不给面子。
应该说,李向阳博士的当代文学课本来是我最欢迎的课程之一,但后来渐渐沦为平庸。因为他那套文学大师排行榜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新东西了,又陷入了文学阶级论的套路。对于大学的课本,我觉得总体上比较过时,主导思想中透露出陈腐的、老一代作家所遵循的革命文学的审美,这会给学生求真求实带来副作用。因此我对课本心存警惕。
由于家教忙碌,我对李向阳博士的逃课更勤快些。当然,这不是个别现象,他的课本来就不受欢迎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逃课的理由。有时候我会让凯子替我挡一挡,他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未必,因为课堂不是饭堂,也不是可以睡得很舒服的地方。
有一次我发了恻隐之心,觉得好久没有上李向阳博士的课了,连他那张三四十岁的娃娃脸我都有点模糊了,作为一个学生,如果连老师都不认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次我走进课堂时就发现气氛太严肃,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于是我让自己坐端正了,像个出勤率很高的学生。李向阳进来就朝我们扫了一眼,我似乎能感觉到有到锐利的光在我脸上划过。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点名薄,开始点名,点名的速度有点慢,点一个还观察一下,似乎想搞点事。
点到我的时候,我低头答了一声,以免让他正面看到我,发觉我这个脸孔比较陌生。遗憾的是,点我之后,他就没有继续往下点了。我低着头,一直等待他叫下一个名字,但没有,我觉得有些事情发生了。我忍不住抬起头,和李向阳的眼睛碰了个正着,撞出一串火花。如果这是爱情的火花,那该多令人心醉神迷呀。可惜不是,这是愤怒的火花。
“在我点名簿上,你已经四次旷课了,你给我解释一下。”李向阳博士冷静而严肃道,显然他觉得受到了严重侮辱。
我心中埋怨里凯子来。妈的,每次都信誓旦旦地答应给我擦屁股,没有一次擦得干净。
我被李向阳博士的愤怒搞得有点害怕,不敢做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扫向我,他妈的,像几十把拖把扫一堆污水,令我痛心的是,左堤的目光也在其中。
“说清楚,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上课。”李向阳继续道。我明白他今天是想杀鸡儆猴,妈的,我真的像一只好欺负的鸡嘛!
“说呀,给老师认个错。”班长王大傻在一边向我建议道。
“我说什么也没用,你想怎么惩罚就惩罚。”我突然有了一股勇气,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你要是能说出理由,我可以不惩罚你。”李向阳一副开明的样子。不过他一向确实以开明自居,以便使自己和迂腐的阵营区别开来。
既然已经交手了,我就必须战斗下去,我不能在左堤面前像个孙子。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凯子面对这个局面,他会如何反应。
我很快有了***,正色道:“因为你上的课越来越没意思了。以前还讲排行榜,给我们带来了兴奋,后来越来越没有新意,都是搬书上的东西,如果光书上的这些理论,我们自己看书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花时间来上课呢!”
我觉得凯子附体了,所有的话,都是我想像凯子说的。只有他,才敢真正的破罐子破摔。
“放肆,我怎么讲课还用你来教?”李向阳没有想到遇上这么激烈的反抗,活生生被激怒了,简直语无伦次,道,“好,你懂得怎么教,今天这节课我不上了,你来教。”
他催促我上台。显然想让我在台上丢面子。
“我又不是老师,我怎么懂得怎么教。”我反驳道。
“你不懂,那你又怎么知道书上的那些没用的,书上的理论没用,你还想学什么。”
“我想要学的是真理,或者如何找到真理,这是老师该启发我们的。但是书上的那些理论不是真理,是迎合,我们学了一学期,即便考了个高分,又有什么用的,跟真理一点都没关系。”我豁出去了,说出了心底考虑已久的东西。当然这些话不是我的原创,你在图书馆的许多学者名言上可以找到,只不过我深以为然。
全班同学被我镇住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不再是扫污水,而是惊诧。当然,我最在意的是左堤的目光。
“好,我就请你上来讲讲真理。”李向阳非要我上去丢脸,他走到讲台的旁边,意思是讲台属于我的了。
我想,不论我讲得多么有道理,多么精彩,此刻都不可能是英雄。我走上前去,然后在同学的惊诧中,昂首挺胸向门外走去,一口气跑回宿舍。
凯子正在睡觉。他现在可以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名副其实的睡神,更要命的是,我把他养胖了。而我自己还是瘦得可怜。
我激动而忐忑不安地向凯子说了一切,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凯子从被窝里腾出手来,拍了拍背部,安慰道:“表现得很好,不辜负我平时对你的谆谆教导,孺子可教!”
“该怎么办呀?”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凯子睡着说话不腰疼。
“我是说,这天漏子捅得有点大,如果被开除了怎么办?”
“开除了,就跟我一起混。”
“怎么混嘛?”
“浪迹天涯。有我在,你怕没饭吃吗?”他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好像平时他养着我。不管说多么不着调的话,他都能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这话确实让我感到踏实些。
“今天我之所以敢跟老师硬碰硬,就是因为把我当成你。”我对凯子说。
“恩,你成熟多了。”凯子赞叹道。 ( Mon, 1 Nov 2010 20:49:25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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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水墨在宣纸上练习画大白菜,由于落下有日子了,手生,画出的大白菜不像白菜,像南瓜。这玩意儿,你越着急呢,越不灵,真恨不得买几颗大白菜来凑数。
中学的时候我很爱画画,想去考美术学院。但是班主任死活不让,他认为只有文化成绩无可救药的学生,才能去学画画。像我这种学生应该在高考中为学校争光。为了争光,却把我的兴趣扼杀,我当时只有少有的反感,但这是各级教育者的原则:只要能争光长脸,可以把任何兴趣扼杀,可以与探索真理背道而驰。
后来中学的生活终于像一个农民干完了地里的活儿一样结束了。我有时间把自己的兴趣捡起来,利用暑假的时间去美术培训班里学了一阵,先学素描,素描太苦了,你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收益,作为兴趣,过把画画的瘾,还是学国画比较合适。于是,我在短暂的时间里有了一点国画的功底。后来到了大学,兴趣转到文学上,国画就扔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我的那么多提供的课程中,第一份家教选中的居然是国画。因此,为了明天的授课,我只好在今晚加紧练习,好歹有点东西可以教给人家。
凯子见我为难的样子,道:“大白菜不好画,你可以画个好画的,人家只是个小学生,培养点兴趣,画不了太复杂的。”
“你说什么好画嘛?”我没了主意,反问他。
“比如画个皮球什么的。”
“去你大爷的,国画里面根本就没画皮球。”
“那你自己想想呀。”
“恩,丝瓜,丝瓜应该好画点。”
“靠,画国画的人是不是都是农民呀,怎么都画土特产,干嘛不教小孩画个高楼大厦呢!”
“你才是农民呢,一点文化都没有。”
次日我硬着头皮去教课,但效果出奇地好。对方的家长通情达理,在我跟他聊了些国画的历史以及画画对于陶冶情操的重要性之后,他就信任地把四年级的小孩子交到我手上。由于小孩之前完全没有基础,我只能从握笔和画线条开始教,离画实物还差得远了。我便觉得自己是游刃有余了,误人子弟名不虚传。
我把情况很乐观地告诉凯子,凯子道:“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我就说你能行。”由于画画一周只有一次两个课时,每次我赚三十元,这笔钱使得我们的生活从揭不起锅盖一下子跃至贫农水平,达到中农的水准指日可待。
凯子建议我再接一个家教。理由很多,但最大的理由是:得准备钱供应恋爱的花销。
我欣然接受。第二份家教很远,在崇文门,我骑着随时要掉链子的自行车,从小西天往西四,穿过整个长安街,大概骑一个小时吧。那时候体力好,吃力是吃力,但不会厌倦,骑在车上神思飞扬,很多美好的想像涌了上来。当你觉得这是为一场恋爱在积蓄资金的时候,无论多么劳累的事也会变得很愉快。有时候我在车上想像和左堤热恋的场面,并因此在该拐弯的地方走过了头。
我在下午时间授课完后,有时候骑车走在路上,随着下班的人流前进,而在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户上亮起点点灯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这时候我会有一丝伤感,也想起远在南方的家人,特别有种与家人团聚的冲动。那时候,我常常想,等我跟左堤接上头后,我一定要告诉她这种感觉,有一个恋人倾诉该是多么愉悦的事。
有一天我骑车经过长安街东街的时候,被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拦住,他们是联防队员,他们没收了我的车。我的车是从缸瓦寺黑车市场买来的,当然没有牌照。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个操着北平腔的人,平时你就不可能说得过他,现在他们有正当的权力,更说不过了。我口干舌燥之后,只好沮丧地步行回家。因为我太沮丧了,所以连公车都不想挤。我拖着已经麻木的腿回到学校,凯子听了我的遭遇,很郑重地对我说:“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忍受!”
我突然哭了起来,倒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疲劳,或许是因为其他。那一瞬间,他的影子和我父亲的印象重叠在一块。他闯入我的生活,淡化了我的坚强,激化了我的脆弱,哦,我现在是个多么脆弱的人儿。
妈妈曾告诉我,小时候我爸爸几乎没抱过我,一是他嫌弃麻烦,二则他认为这不是男人干的事。确实,在我记事中,从来没有跟爸爸亲热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得到一种父亲怀抱中的安全感。爸爸有他自己的活动,比如说赌博,比如说看戏。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住在乡村的大院子里,我和妈妈住在楼下,妈妈听见楼下有狗叫的声音,知道有小偷来了,她就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煤油灯,想到楼下看看兔子有没有被小偷偷走。不记得我几岁了,只记得我已经懂得恐惧了,也知道爸爸和姐姐都去看戏了,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一不小心踩空了,我们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们被恐惧完全摄住了。
在成长的经历中,如果我和别的孩子打架,我经常是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回家。但别的孩子却能够找来父母帮忙。
这种没有父亲保护的恐惧感一直根深蒂固地在我心里。在我所交往的朋友中,我一直倾心于有主见的、强悍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后来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我渐渐意识到这种喜欢的渊源。
可以说,我越遇上挫折,就对凯子越有依赖感,因为他总会给你出主意,即便是馊主意。 ( Mon, 1 Nov 2010 20:46:48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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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学时,就有传说,说我们考上大学,基本上就结束了你死我活的竞争成绩的生活,大学的任务主要是谈恋爱。这个恋爱在我们心目中是朦胧的浪漫的意味,事实上是爱情小说中的一种氛围。特别是中文系,恋爱比每一门功课都热门。这个消息让我很振奋,我摩拳擦掌地死记硬背一些东西,像个愣头青一样窜过高考的独木桥,进入了中文系。并且带着很乐观地态度向一个女孩子表达了恋爱的想法,但遭到沉重打击。于是,我对高中的传说产生了怀疑。
为了搞清楚恋爱生活在校园生活中的比例,我进行了一次田野调查。我在夜晚时分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在五四纪念碑的小花园发现七对抱头乱啃的情侣,操场中间五对,看台上一对,各种林荫小道总计十八对,每间晚自习的教室里平均两对,英东楼那些常年不开的小门洞里有六对。其中最令人瞠目结束的一对,是趴在操场的正中心,我觉得那简直是仪式。最令我走眼的的一对,就是坐在教七的凯子和左堤,我仔细一想,才知道凯子是为我谈恋爱的。
凯子认为,他已经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亲自动手了。但我对凯子的话总是抱有怀疑,比如他被学校开除了,往往会说成他把学校开除了;比如他被女朋友甩了,又会说成他不想连累女朋友。所以当他说,我已经帮你搞定了,我只能当成反义来理解。
“你说搞定是什么意思嘛?”
“就是我已经跟她说了,你很喜欢她。”
“她呢,接受嘛?”
“蠢驴,她难道非要说出来,那不是很贱吗?”
“那她就是没有说了。”
“不用说,这玩意儿一说,那还有意思吗,又不是做***。”
“她什么都没说,又怎么能说搞定呢?”
“凭我感觉嘛。剩下的事要你自己动手了。”
我什么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凯子的感觉。他太自信了,感觉世事全然掌握,实际一盘散沙。
当然,最主要还是我怕遭到拒绝。没有拒绝,我还有希望,一拒绝,我就失去。我根本没有穷追猛打的勇气。
“一点把握都没有,我是不会动手的。”我坚决道。
凯子以为这样就替我干了一件好事,我就受了他的恩,他就可以整天以恩人自居,要什么就什么。我打破他的如意算盘。
“难道非要把她扔到你床上才肯动手吗?”凯子愤怒道。
“那倒不必,至少我要知道她的意见,才能出手。”
“泡妞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我承认我怂,我不怂你还来掺乎干嘛!你既然帮忙也不帮到底,你就说某某人很喜欢你,任何就完成了,这种含金量巨低的工作谁不会干,你要让她也喜欢我,至少对我有好感。”
“这个比较容易,明天我再跟你吹吹你。不过你有什么值得吹的,除了胆子小,好像没有什么可摆上台面的,你自己说说嘛。”
“我怎么好意思吹我自己呢。我的优点很多,但要独具慧眼才能看出来。”
“慧眼?我的眼睛够慧了,怎么没看出来。这么着吧,你全身上下就一个特长,会写诗,这几天你就写几首情诗,比我废什么话都强,我告诉你,女孩子最鸟这个。”
“你不是说我写得嫩吗?模仿海子。”
“这还就这么对了,你要水平,那情怀,就适合写情诗,其他玩不转。”
“情诗,多肉麻,要不你替我写得了。”
“实话告诉你,我只欣赏诗,自己不写,你既然喜欢她,就能够有感而发,情诗加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指定往你怀里扑。”
其实对于凯子帮我恋爱,我当初不当回事,认为人世间的恋爱的很多中,唯独没有代恋的。但是凯子把它当回事了,每每炫耀成果,让我一点点心动,觉得不妨试一试吧,寄托的希望越来越多,当真了。在凯子的怂恿下,我静下心来,以左堤为假象对象,写了两手肉麻而深情的感动不了她就恶心死她的破釜沉舟的十四行。通过这两首诗,我觉得自己对左堤的喜欢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如果喜欢一个人,并把这个人的魅力当成课题来研究,当成论文来阐述的话,喜欢就会变成不得了的喜欢。
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难忘的恋爱方式。我想像凯子和左堤走在林荫道上,或者在教室里窃窃私语。凯子向她表达了我的爱慕,左堤羞涩地不置可否,凯子很有哥们义气地再将我的魅力添油加醋,说服左堤,接受我的喜欢是一个多么英明而正确的决定。当然我不能确信自己的魅力是什么,但凯子一定能说出一套。那么,在其他人看来,是凯子和左堤在谈情说爱,实际上男主角却是我。哦,没有比这更妙不可言的更有创意的恋爱方式了。我为自己迟迟躲在幕后,像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只等戏剧进入高潮才出场而深深陶醉,我是不动声色的,就是我躺在宿舍的被窝里,都能感觉到凯子替我炫耀情诗的魅力。
“左堤的皮肤好像是透明的感觉。”我问道。
“笑话,你见过透明的皮肤?”凯子道。
“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我说的是感觉。对了,她用的是什么香水,品位不俗呀。”
“你怎么知道她用香水了,我可从来没觉得?”
“那就是体香了?”
“你老问七问八的,自己问她不就行了。”
“你在替我谈恋爱呀老兄,你该为我仔细观察,解答我所有的疑惑。对了,左堤喜欢我的诗吗?”
“凑合吧。她毕竟是中文系的女生,读过的诗跟吃过的盐巴一样多,总不能见了两句酸文兜醋的就神魂颠倒吧。”
这种意念的恋爱,我反而变得胆怯。上课时遇见左堤,我总是害羞地先低下头,像个不胜娇羞的女生,像是左堤在主动追求我。我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屡次推迟与左堤的直接接触。我怀疑只要我跟左堤一接触,凯子就认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居功自傲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任何人说,嘿,他的妞都是我来搞定了;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总之,我不能让他的工作这么轻松。
尽管如此,凯子还是以为我张罗女友的功臣自居,自然而然地剥夺我的生活资料。他不仅要吃我的馒头乃至红烧肉,而且时不时还厚着脸皮道:“今天节约一点,就吃馒头咸菜,剩下的菜票可以买包烟。”这时候我就像养着一个顽劣的儿子,迫不得己地娇纵他。经济上日渐紧张,迫使我不得不想想生计的问题,我决定找个家教来弥补财政赤字。
说实在,大一期间我逐渐了解了大学中文系的基本规律,对于我这种目标为及格线的学生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课程需要你平时埋头复习或者写作业。最耗人精力的是英语,要不是狗日的英语四级,大学生活不知道有多悠哉。中文系的学生比其他系有更富余的时间来搞家教,没出校园就已经开始了授业解惑乃至误人子弟的勾当。
凯子一听说我想做家教,拍手赞成道:“你早就该这样了,非得要生活窘迫了才想起来,真是没有长远目光。”找到家教有几种方式,一种是有些学生拿着牌子专门守候在新街口等路边,等着下班的家长过来咨询。这些学生再把家教信息倒卖给在校学生,成功后收取中介费。当然学校里也有个家教中心,但你很难在那里获得满意的家教。另外一种呢,自己写点小广告,留下宿舍***,贴到周围的小区乃至路边电线杆上。有一点需要注意,千万不要覆盖在性病广告上,因为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你反覆盖——千万别把他们斗气。
“你能教什么?”凯子问。
“中小学每门功课。”
“还有呢?比如钢琴啦,吉他啦,这些也有生意的。”
“嗨,搞那么多干吗?人家以为是骗子呢?”
“多多益善嘛。”
“学过一点书法和国画。”
“这不成了嘛,我告诉你,艺术课要比文化课提高价钱哦。”
凯子用他野得不能再野的野路子书法给我写家教广告,并把书法和国画写入授课范围。
“嘿,这不能开玩笑,好久没练了,不能误人子弟的。”我抗议道。
“对付小孩子,懂得基本的就可以了。”凯子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我采用贴膏药的方式,在小西天一带的小区了张贴了几张,像撒开一张大网。而凯子就像一个渔夫,坐在船上运筹帷幄。
( Fri, 29 Oct 2010 19:05:4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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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便在获得这个清澈的绰号之前,有一个在宿舍内部流传已久的绰号,叫梁档。我们大一在北校,当时有文史哲三个系的新生全扎那儿,但凡在食堂、图书馆里看到一些漂亮的有特点的女生、或者腻歪的一对,都会拿回来打听。这时候就是小便发挥特长的时候了,但凡我们提及一个女生的名字,小便就会把女生的姓名、系别、年龄、籍贯、恋否等资料脱口而出。同样道理,我们想打听某个女生,他绝对是一本活档案。他姓梁,我们把他粗俗的原名忘记了,亲切地称他梁档,并对他超群的记忆力赞不绝口。后来他虽然获得小便的称号,但谁也没忘记梁档。
“我要查左堤的资料。”凯子道。
“女,中文一班,1975年生,籍贯四川乐山,长得不错,住在西南楼422。”小便条件反射道。
“在校生活作息习惯?”
“一般在新二食堂打饭,晚上在教七晚自习,周末晚上会在文学阅览室,从不旷课。”
“男女关系方面?”
“高中时有过一次初恋,现在已经彻底断了。大学还未有恋爱史,但已经出现有一个以上喜欢她的男生。”
“谁呀都是?”
“以下是收费内容。”
“去你妈的。”
凯子跟我们混得很熟了,熟到可以用粗话打交道了。粗的程度与熟的程度成正比。
“你对她有意思?”小便怀着戒备心问道。
对于窝边草,兔子们一向警觉得很。
“你觉得呢?”凯子反问道。
“反正,现在有热闹可看了。”小便熟知一切的信息,说的话有据可循。
我觉得凯子为我找女朋友,多半是处于无聊。那段时间他无所适从,表面上一切尽在掌握,实际上我理解他的空虚。空虚了会发疯,而治疗的根本就是找个事做。我对这个事有点反感,虽然我自己不敢表白,但还不至于找人帮忙。换做别人,我都会认为这是对我的污辱,但他是凯子,那就算了,对一个被开除的肄业生,你必须体谅。
凯子坐在教七体形教室里,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面前摆着一本武侠小说,那是他顺手从大便床上带出来的。几分钟之前,他刚走进教室,在稀稀拉拉分布的学生中准确地认出左堤所坐的位置。他走到左堤身边,道:“哇,你怎么在这里,越漂亮了。”左堤很奇怪着看着他。他不慌不忙按部就班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不过你真的很像她。对了,这边有人坐吗?”左堤很尴尬地摇了摇头,他毫不犹豫坐在旁边,边跟左堤道歉边厚着脸皮搭讪。左堤也许对他的赞扬颇有好感,接受了他的搭讪。这是他们交往的最初一步。同时左堤也看到这个带着一本金庸小说来晚自习的人,也颇为好奇,又被他的亲和力感染,这种好奇使得凯子可以展开多种话题,在教室里跟左堤窃窃私语。这种局面只有天才才能开创出来。
虽然整个晚上,凯子都没有提到我的名字,他回来后第一步还是向我邀功。他自信满满地表示,帮我泡这种女孩子比帮我泡方便面更加容易,然后他轻车熟路地从我褥子底下取了菜票,到一楼老太太那里去买烟了。
凯子由于过于兴奋,却把金庸的小说落在教室里了,这可把大便气坏了。金庸对于大便,就如***对于父辈那么神圣,把神圣的偶像的著作到处乱丢,如果换个年代,不杀头也要坐监狱的。大便气急败坏,熄灯睡觉了嘴里还喋喋不休,他早就烦凯子这个外来客了,现在恨不得把凯子跟垃圾一样倒出去。
“金庸的小说我中学就全看完了,倒背如流,你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别为一本书磨磨叽叽的。”凯子被唠叨急了,反驳道。
这下可是在油锅里溅了一滴水,大便跳起来,道:“嘿,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敢称金庸的专家。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果能回答,我倒可以不追究你书的事。”
这点大便倒不是吹牛,他是金庸的专家,平时看金庸的小说,只是温故而知新,复习功课而已。
没想到凯子倒不怵,道:“你要是考我,就考对了,我曾经参加金庸小说知识竞赛,奖励过一个尿盆还在家搁着呢。”
大便黑暗中坐了起来,道:“听好了,降龙十八掌第一招式是?”
“飞龙在天。”凯子毫不犹豫答道。
“哪种武功可破蛤蟆功?”
“一阳指。”
大伙纷纷鼓掌。大便恼怒道:“鼓什么掌,这是最基本的问题,三岁小孩都会回答。”
众人怂恿道:“搞一道难的。”
大便冥想片刻,果然挤出一道难题,问道:“童姥练死神功,需行功几天才能恢复原状?”
大伙奇道:“这道题变态,比考历史还变态。”
凯子略作沉吟,道:“四天。”
大便无言,证明凯子的***是正确的。这下我才知道凯子是个奇人。
“天龙八部中虚竹是少林寺第几代弟子。”大便冷冷问道。
“三十七代。”
“根据金庸小说,西施为什么喜欢捧心?”
“曾被竹剑刺伤。”
看到凯子回答如流,像复习过功课一样,大便知道一时难以把他考倒,道:“你考我吧。”
“没问题,先来个简单的,打狗棒最后一招是什么?”凯子试探问道。
“天下无狗。你别来这么简单的,有难度的。”
凯子想了想:“郭靖擒拿裘千丈,抓住他的什么穴?”
“天突穴。”
“韦小宝刚出场时几岁?”
“十二岁。”
凯子道:“这些基础题估计都考不倒你,我说个金庸小说的漏洞,看看你能不能找出来。《笑傲江湖》第二回写道:那农妇从屋中出来,拿着四枝煮熟的玉米,交到他手里。这句话的漏洞在哪里?”
大便沉吟不语。我们想了想,这是平常的一句话,怎么会有漏洞呢?
“没有漏洞。”大便自信道。
“告诉你,玉米原产美洲,1494年哥伦布从美洲回来后才传入欧洲,辗转传入中国的时间最早估计也在16世纪中期,现在最早的记载是明嘉靖三十九年即1560年甘肃《平凉府志》,当时叫番麦。如果林平之真的能在福建内地山区吃到“煮熟的玉米棒子”,那估计最早也应该在1577年,因为福建这一年开始有种植玉米了。而《笑傲江湖》的背景不太可能是明朝。”
“但是《笑傲江湖》的背景是很模糊的,并没有特指哪个朝代,这就是金庸的高明之处,不让你们这些好事者找到把柄。”大便辩驳道。
“看来不说一个心服口服的,你是不服气了。《神雕侠侣》第6回:杨过自幼闯荡江湖,找东西吃的本事着实了得,四下张望,见西边山坡上长着一大片玉米,于是过去摘了五根棒子。玉米尚未成熟,但已可食得。杨过是在宋代,这逃不过去吧,等他要在陕西的山坡上找到一块玉米地,非要等三四百年才有可能。”凯子分析道。
在铁证如山面前,大便道:“荒唐荒唐,研究这些无聊的东西,败坏金庸名声。不论你怎么诋毁他,他终究是个文学大师,在排行榜上坐了第三的位置。”
教我们当代文学的李向阳博士,很有激情,年轻有为,比我们大十来岁,貌似个大学生,跟我们颇有共同语言。但是在评职称的问题上,他很失败,一是资格比他老大没评上副教授的老师还有一拨,总拦在他前面,二呢,大概是学术专著没有别人的厚。但他自认为才气逼人,所有总是怀才不遇的样子。后来他灵机一动,不准备在学著专注的厚度上跟人比拼了,来一招新的,他搞了个当代文学大师的排行榜,把鲁迅、沈从文、金庸放在前三位。这个排行榜在报纸上发出来后,炸了锅了,李向阳博士跟着排行榜出了名。他原来以为出名以后会在评职称上有好处,但这种暴得的名气对职称体制毫无冲击力,反而得了哗众取宠的浮躁的印象。李向阳虽然没能靠金庸在职称上捞到一点好处,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搞不务正业的学术,抱住金庸这棵大树,成为所谓的金学专家,吃金庸,喝金庸,把金庸存进银行吃利息,这是后话。
大便对李向阳博士非常推崇,认为他对当代的文学秩序做了颠覆性的探索,爱屋及乌,于是 李向阳也成为他的偶像。
凯子对大便的理论却不屑一顾,反驳道:“金庸怎么着也不能算文学大师,武侠小说是不入流的东西。”
大便对所有金庸的反对者采用的态度,都是一个字:灭。大便道:“武侠小说不入流,这是腐朽的看法。不入流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看,为什么这么多人如痴如醉,中国当代文学作家里塑造的鲜明人物,加起来也不如金庸的小说里多。”
这个问题,在中文系中曾经有过热烈的讨论,褒贬参半,大便是褒派的领袖。
凯子道:“说那么多没用,我就说一点,为什么武侠小说是低等艺术。因为它的逻辑是没有逻辑,一个人要死要活,武功谁强谁弱,全都作者说了算。比如说一个人掉下悬崖以后,如果以后情节中还有用,就让这个人复活,没用,他就死了,所以说他没有现实逻辑,没有现实逻辑撑着,那就肯定不是东西。现实主义的小说,都是硬碰硬的逻辑,没搞清楚就是硬伤,这个玩得好,才是真正的文学,真正的文学大师怎么可能向金庸一样多产呢!你要把金庸抬得太高,以后他会摔得很惨的。”
大便“咚”地一声,从上铺跳了下来,恶狠狠地站在凯子床边,又怒有急道:“你给我出去!”
凯子都愣住了。我生怕大便操起桌上的玻璃瓶砸凯子,赶紧一个懒驴打滚翻下来,拦在他们中间道:“别介呀,学术争论,动什么手呀!”
大便面红耳赤道:“他那是学术争论嘛,他那是侮辱,别人能侮辱,金庸能侮辱吗?”
凯子明白了大便的意图后,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道:“你是想动手吗?”他倒来劲了,伸手推了大便一下。两人就像两只狗被中间的一根骨头激怒了,齐齐像我咬来。我身上同时挨中他们两下,我也生气了,钻到桌子底下,以便让他们毫无障碍地一试高低。也许是地方太狭窄了,也许是他们的武学造诣实在太低,两人就像久别重逢得恋人紧紧抱在一起,看上去根本不像打架。只有偶尔腾出手来抽打对方时,你才知道他们关系没有那么密切。床上的其他人叫道:“拦住拦住,别打了。”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起来劝架的意思,反而睁着期待的眼睛观察进展。我觉得这样下去也没多大的看头,再次冒着挨打的危险,插进去把两只貌似交配的狗分开,他们还骂骂咧咧的,一点也没感谢我的意思。
我怕凯子的嚣张会引来公愤,如果这儿不让住,他可就要去住地下通道了。我谴责道:“凯子,你要是这么闹下去,大家都不让你住这儿了。”
凯子道:“越不让,我还就越要住下去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只要跟系里说一下,保证你滚出去。”大便恐吓道。
我打圆场道:“大便,你们两个是金庸的专家,本来是一个集团的,都闹成这样,金庸老先生知道了,也是不允许的。”
大便骂骂咧咧道:“谁跟他一个集团,躲都来不及呢。”
大伙看了这架也闹不下去,即便闹下去也没什么好看了,都道:“行了行了,睡觉睡觉。”
( Fri, 29 Oct 2010 19:04: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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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子要替我去上课。替我去上课意思就是替我点名。
我执意不肯。我怀疑如果受了他这个人情,我要养他一辈子。
“你就睡吧,别跟我客气,真的,课堂上的事我都能搞定,说不定还给你记笔记。”凯子把我摁在床上,让我继续安睡,只要在打饭时间早早起来就行。
“不,我决不能让你受这个罪,否则怎么对得起朋友呢?”我挣扎着要起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早就计划好,今天替你上课。”凯子争辩道。
“等改天再替我,行不,我一周也就选这么几节课,别把我摘干净了。”
凯子这么积极的目的,其实是去看看左堤。
我呢,只是因为这两节课是东方文学简史。东方文学简史的老师我还蛮看得起他的,一口偏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但我听得懂,他是讲课最风趣的老师。在他的讲义里,日本作家是那么变态,即便不算变态也是偏执狂;印度文学是那么***,并且与佛学紧紧相连,确实能开阔视野。这种课再不去上,我真的不好意思呆在学校。
早上的阳光还有些羞涩,从屋宇、树木的间隙投射下来,带着不敢充分表达的热情。沐浴着这种阳光,走在一条时长在十来分钟的通往教室的路上,和同样青涩的学生混在一起,确实,只有此刻,我才融入学校的气氛,学校的秩序。此刻,我才觉悟到,我是来学校上学的,搞学问应该比搞其他的都重要。凯子和我一起,冒充成一个颇为勤奋的学生,不知道这个被开除的人执意要跟我去上课,是何想法?
上课的地点是在教二,一幢有些阴暗的前苏联式建筑的教学楼,窗外被巨大的法国梧桐和槐树遮拥,夏天很凉爽,冬天那就更凉爽了。幸好,学校里最大方之处,就是暖气很足,足以让不想睡觉的人都想昏昏欲睡。我们可以在教室里光冕堂皇地瞌睡,不打一两个盹你就对不起暖气。
女生齐刷刷占据前面的座位,因为她们的目的比较单纯,就是听好课做好笔记。因此我们坐在后面,可以看到一整片秀丽的风景:齐耳发、波浪发、清汤挂面、马尾巴、卷发、以及假小子短发,掩映乃至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衬着线条柔美的肩胛,你会产生这样的幻觉:美女云集。***一点:酒池肉林。但是从讲台的位置看,可就没这么理想了,你看到的是:瓜子脸、苹果脸、大白菜脸、黄瓜脸、南瓜脸以及被打肿的南瓜脸;白脸、黄连、红脸、雀斑脸、红豆脸;樱桃嘴、鲤鱼嘴、鳄鱼嘴、比目鱼嘴……你未必要想到这是教室,你也可以认为这是菜市场。
凯子问我那一个是左堤。我辨认了一下,指了指一个齐耳短发,从后面上脸上轮廓亦相当动人的女孩。凯子很有经验,趁着还没上课的空隙,往前绕了一周,从四面八方打量一番,回来后对我赞赏道:“嗯,眼神还不错。”瞧那口气,好像左堤是我的囊中之物。我可不敢拿大,谦虚地摇了摇头。
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一股信心传递到我身上,坚决道:“有我在,肯定不成问题。”然后他就训练有素地在暖气中睡着了。
东方文学简史的老师姓王,据说在东方文学研究这一块是个腕儿,经常因为去日本开什么学术会议把我们的课耽误了。当然,他也没有我前面说的那么牛逼,只不过是确实敢讲,而且一两节中会有一两句记忆深刻的精彩语录。这些语录被我们流传开来,我们就有这样一个幻觉:以为每节课都有语录这么精彩。我们对各个领域中的大腕的崇拜幻觉都是这么得来的:将精华部分误认为他的全部。
王老师不论在讲台上还是厕所便槽前,总是踌躇满志的样子,他自认为课上得好,不是很在乎同学们在课上的小动作,完全大局在握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被凯子旁若无人的睡觉姿态给激怒了,他忍不住道:“那个同学,长头发的,你醒醒。”我推了推凯子,凯子不情愿醒来,把头换个姿势,要继续睡。我把他拍醒,道:“老师发怒了,你还是回去睡吧。”凯子不情愿地起来,低着头从教室后门出去了。王老师道:“睡这么长的觉,简直是侮辱我。以后想睡觉的,回去睡,我是不会强迫你们上课的。”他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我们都很钦佩。确实,他从来不点名。 ( Wed, 27 Oct 2010 18:11:13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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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之后,听了一会儿97.4兆赫陆凌涛主持的怀旧经典,我们又把昨天争论不休的“美女排行榜”拎出来。
现在我们宿舍五个人清一色光棍,每周开这种话题的卧谈会来打发力比多。当时音乐排行榜刚刚流行不久,我们可以把任何东西拎到排行榜上玩。
“谁要是不把楚惜光排在第一,我就跟谁急。”大便叫嚣道。
“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小楚远看是可以,近看你发现没有,眼睛不对称,一只大一只小。”小便极力反驳,他是傅雪痕的拥趸,道,“小傅排第一,小楚排第二,这事就摆平了。”
“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我们班的美女就不算是美女了,你们发现没,于可可就是一少女版的林青霞。”狗对自己班上的美女没有进入前三甲感到极为愤慨,据理力争。
“切,有没有搞错,余可可是头发漂亮,又不是脸蛋漂亮,他最像林青霞的部分就是一头秀发嘛!”大便攻击道。
不知道年级里哪个同学,说古希腊有一则寓言,总结起来就是大便吃小便,小便吃狗,狗吃大便,相当于老虎棒子鸡。于是这些耳熟能详的三个词就成了宿舍里的三个同学的绰号,我现在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他们的原名。
三人非常不满,说取外号可以,别取这么脏的这么贱的。但是没有其他名词比这三个让人叫起来更加过瘾的了,大伙劝道:“大便有什么不好,我们每天我离不开大便,我们在食堂里拼死拼活地弄一碗饭就是为了生产大便。”
大便就这样被说服了。
小便吃醋了,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大便?”
大伙劝道:“小便更好,我们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你,我们一下课就拥进厕所,把便槽把挤爆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狗又不满意了:大便小便那么重要,我就那么多余。
“不,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这三个绰号取得狠,至今念起来都口有余香,眼前浮现三张活生生的脸。
我们年级有三个班,大概一百二十来号人,男女对半。每个班上第一眼可以称为美女的,至少也有四五个,极品美女也不相上下,没有哪个是绝对的女一号。大便、小便和狗争论了几天,也不能排定座次。
凯子已经成为我们的一员了,询问道:“左堤呢,能排第几?”
“前十不行,如果我们把排行榜定位前二十名的话,也许她还能进来。”大便肯定道。
凯子干笑了一声,问:“怎么回事呀师师?”
很明显,意思是质问我,怎么喜欢的女孩那么次呀。
“大便哪有审美,你也相信他。”我对大便眼光不屑一顾,特别大路货。
“那你问问他们,左堤能进入前十吗?”大便把问题摊开来。
狗想了想,道:“客观地说,排在十到十五是没有问题的。”
我急了,道:“打个比喻吧,左堤就是宁静,小一号的,你们说宁静排在第几吧?”
“宁静有什么了不起,腿那么粗。”狗不屑道。
“切,狗你知道个屁,丰满也是一种美,要不人家姜文选她当女一号干嘛?”我反驳。
“那是因为王朔小说里就这么写,就是一粗胳膊粗退的女孩。”狗使出杀手锏,连大便都深有同感,他们站同一战壕去了。
“那就是美,就是果实的美,懂吗,宁静在里面就是一颗禁果,让那群孩子有偷尝禁果的冲动,如果不美,怎么让动物凶猛?”我灵机一动,胡诌出一些含义,以捍卫我的观念。在中学阶段,我就习惯对文章的意义进行牵强附会,搞这一套顺口就来。
我把他们暂时唬住了。
大便破罐子破摔道:“行,你把左堤排第一得了,把你大妈你大婶都排进来,我们不参与投票了。”
“你别说那些。我们实事求是讲,小便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我把问题抛给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便。
狗用带着哈欠的声音讽刺道:“你们为这些女的争得头破血流,可人家个个都跟你们没关系,何苦呢?”
被狗一语点破,大家恍然大悟,都觉得无趣,道:“也是也是,他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相信一点关系都没有。大便小便们也许早在梦中就和她们发生关系了。
凯子神秘笑道:“那也不一定,也许过两天就有关系了。”
这话只有我能听懂。
狗困了,劝道:“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再议,日子还长着呢。”
因此大伙兴致索然得下了床,(足及)着拖鞋到厕所把膀胱里的液体倒干净,嘴里嘘着气,钻进被窝正式开睡。我闷闷不乐地辗转了许久才进入梦想,我是个特别情绪化的家伙。 ( Wed, 27 Oct 2010 18:09:04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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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凯子和我的表现倒了个个儿,好像我是个泡妞泡腻了的老混混,凯子是个被爱情折腾出眼泪的雏儿。这个场面使得凯子耿耿于怀。
我照例给凯子多打了两个馒头,除了打份菜之外,还多买了一包咸菜,凯子已经成为我生活上的负担了。
“你说你谈过几个女孩?”凯子啃着馒头问我。也算他好养,我才养得起。
“没有,真的。”
“没有,那天晚上还跟我吹牛,说什么马子,有什么好可惜的,从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
“你不是掉眼泪了我劝你嘛?”
“我哪掉眼泪了,真是笑话。劝我你也不能装逼呀,好像老炮似的。”
“行了,什么都是你牛,行了吧大哥,你不就是想证明你什么都比我成熟嘛!”
“嗨,比你成熟管鸟用,不客气地说,我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一截,这不是我说的,从小人就这么说我。对了,你都没谈过女孩,总有自己喜欢的吧。”
“不是告诉你,我对女孩不感兴趣吗?”
“切,非得在我面前说谎,有意思吗?你床上画地图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梦见母猪就画地图吧?”
凯子那天到我床上找书看,结果一眼就看见我的地图,他没有说,只是露出类似于捉奸成功的窃笑。
“靠,你非要问这个干吗?嫌自己被女孩甩了不够伤心?”
“我只是想看你够不够朋友。我那么窝囊的事都让你知道,你这点事都不告诉我,公平吗?”
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只好把心里话都掏了出来。总体而言,我的男女之间的事有两件,都是拎不上台面的。
第一件,就是在后花园请求女孩当我女朋友而未遂的事。
凯子听了后,狂笑道:“你他妈太怂了,真是雏儿。”
我恼羞成怒道:“你的目的不就是笑我是个雏儿,夸自己是个老手吗?现在满意了吧。”
凯子摇头道:“不,我只是想教你一点人生的经验。女孩子说不,难道就真的不了吗?你掏钱买菜人家都没这么轻易答应你。人家马上答应你,可就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只有通过死缠烂打,才能知道行不行。”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管什么用,不早点说。”
“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不,失败是成功的妈妈。”
第二件,就是在第一次未遂,很长时间后,我改变了趣味。比如说第一个女孩是苗条的,沉默的,我逐渐就喜欢上丰满的、开朗的女孩。在趣味的转变中,我不知不觉又喜欢上一个姑娘,她叫左堤。
确实,我每个时期喜欢的女人类型不一样,不像有的色狼那么专一,比方说某狼,我的偶像,青春时喜欢黑瘦清丽型的,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品味不改,果儿换了多个,但款式不变,我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一。至于我呢,改变是莫名其妙的,比方说我十一岁的时候,喜欢的是高个长发的姑娘,因为我的数学老师就是一个这样品味不俗的人儿,那时我的个子不及她的胸部,我想如果她也爱上我的话,我们要接个吻什么的可真麻烦。为了获得她的青睐,我把数学成绩拼命往上提,但那时候不懂,即便我数学成绩搞到满分,跟获得老师的爱情也是两码事。喜欢上左堤的时候,我虚岁二十一,十年过去了,严格意义上说,虽然一个妞也没泡到,但趣味已然改变好几番了——画饼充饥的人对饼也是有讲究的。至于怎么喜欢上左堤这一款,倒得容我细细想来,因为一切都有点漫不经心。
左堤呢,说实话,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话,当然也有可能说过一两句话,但肯定是无关痛痒的,可以忽略不计。要讲怎么喜欢上她,真可是费劲事儿。上大课的时候,我有时候很无聊,就会四处张望,找一些养眼的事物打发时光。左堤的侧面轮廓吸引了我,她嘴角的轮廓以及小小的酒窝,构成的曲线深深吸引了我——可能是我在大教室里最吸引我的赏心悦目的风景。确实,我对线条颇为迷恋,我小时候喜欢上的玩具、事物,大多是因线条迷人而迷恋。我一直在研究为何这种曲线能深入我心,如此符合我的审美趋向,但没能研究出结果,只能说接近于本能。
有一天下课后,我挤到便槽拉了一泡断断续续的小便,一边思考人类会不会利用自己的文明技术避免重蹈恐龙的覆辙,假如人类势必要灭亡,那我就没必要学太多的学问推进文明进程了。走到走廊的时候,我与左堤擦肩而过,她朝我抿嘴一笑,又一阵香气扑过。我必须强调香气的作用,我对用香水的女人会有莫名的好感,除却那种廉价而通俗的气味。我平日里极难闻到,我自己不用,宿舍里就别提了,弥漫着臭袜子味儿,当然我对臭味也不反感,有时候自己袜子脱下来时我会凑近脚丫子细闻,臭中有一种迷醉的味儿。我更喜欢闻从自己牙缝里掏出来的肉末腐烂的气味,有一种庆幸之感,我对自己的这一癖好也莫名其妙。总之,我迷恋于一些臭味,当然仅限于自己身上,别人的那就另当别论。对臭味如此,我对香味的喜欢当然比臭味更胜一筹,所以有香味的女人总能给我沁人心脾的感觉。
她一笑,脸上出现迷人的漩涡曲线,我的心一动,简直要掉进漩涡里去。但以我的直觉,又觉得这笑容另有涵义。我下意识低头一看,才发现我对人类的问题思考太深而忘了关拉链,导致下面狗窦大开,而且开得很难看。她居然用如此的笑靥来提示我尴尬的局面,我的心再次一动(青春期的我真是个动心高手),我知道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了。
仅仅是一厢情愿的喜欢而已,就如我喜欢初春时抽出来的叶芽儿,总让我莫名其妙砰然心动。
但是我已经没有向女孩示爱的勇气了。我已经说过,失败之后,现在我喜欢上女孩,第一感觉是恐惧,所以迟迟没有做出飞蛾扑火的动作。
并非一点动作都没有。有一个孤寂难耐的周末,我终于摁捺不住,到楼下窗口打了个通往西北楼的***。我说:“找左堤。”那边门房大妈就传话去了。我很紧张,拿握着***的手一直在发抖,我还没确定第一句是什么,是开门见山说我喜欢你,还是绕着弯子找个借口约她出来?
终于,对方话筒里传来:“喂?”
我握着湿漉漉的话筒语无伦次:“我是……你你能出来一下嘛……我想跟你谈一谈……有有要紧的事……”
“左堤不在。”对方用河南口音道,原来还是那个大妈的声音。
我胸中像有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又像卸下百斤的担子。此后我再也没有勇气把担子再挑肩上了。
凯子很同情地盯着我,似乎想让我最无能的那部分也暴露无遗。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总体而言,就是第一次太冒进,第二次太保守。”凯子像即主席站在***城楼上一般,胸有成竹道,“这么着吧,这次我一定要帮你。”
“我饭吃不完你能帮,这事能帮吗?”
“不但能帮,而且我还帮定了。哥们我现在虎落平阳,无用武之地,能在泡妞上帮你一把,也不枉我们的相识一场。”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觉得在我面前丢掉的面子捡了起来了,并且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依赖我生活。 (待续) ( Tue, 26 Oct 2010 13:27:40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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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读诗和写诗。
其实在大一时,当我认为那些功课对人生并无多大裨益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开始转向创作。那时候我迷恋的是小说。其中最迷恋的是苏童的小说。他的《井中男孩》等成长类的小说我重复着看,我着迷于他的叙事格调,着迷于他营造的与现实若即若离的氛围,并且认为把这些青春碎片记录下来应该是我这个年龄最应该做的事。很多个晚上我都在阅览室里便看期刊边写小说,对于在一旁认真做功课的同学,我很痛心疾首,觉得他们不务正业。我写好几篇小说,那时候还没有电脑,完全手写在笔记本上,然后抄正在方格纸上,往一些知名杂志社投稿。随着一篇一篇小说被邮差送出去,如石沉入海,杳无音信,高昂的热情便渐渐消磨,我再也没有搞个一两万字小说的动力了。于是到了大二,我的兴趣转向诗歌。这玩意儿不是苦力活,但照样能排泄力比多,是个折中的选择。
现在看来,那时候对文字如此迷恋,真正的原因是文学是个精神避难所。现实中无法找到的自尊,在文字会魔术般变出来;想要逃避无奈,文学为你编个茧子。
兀凯歌第一次跟我诗,是无意中翻看了我的笔记本。那里面没有多少笔记,断断续续的都是诗,有的成首,有的只是一两个残句,我写诗完全是从情绪入手,很容易写成残诗。我有些难堪,因为诗歌里记录的是内心的羞耻部分,给不认识的读者看可以,但给熟人看,就有点难堪。
“你的诗比你的人内向。”他自信地微笑道。
我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写诗?”
就像问“你也喜欢***”一样,写诗可不是什么时髦的玩意儿,我们中文系真正喜欢文学的人,可不多,我写诗纯粹是偷偷摸摸的。
他点了点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还呆在学校,下一任文学社社长就非我莫属。”
“我的诗写得怎么样?”确实,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评价过我的诗。
“你要我说假话还是真话?”他真把自己当个评委。
“还是真话吧?”
“第一,蛮有才情。”
“还有第二。”
“第二,模仿的。”
我心中有点不悦。任何一个作家,如果被人点透师承,多半会恼羞成怒,特别是那些功成名就德高望重的。而任何一个作家,最初的一课必然是偷师,就像《低俗小说》的导演弗伦蒂诺*昆汀所说,艺术作品都是抄袭拼凑的结果。不承认者,只能说是不诚实而已。
不过既然被说中了,索性就摊开得了。
“为什么说是模仿的?”
“我们学校写诗的,也都是这个味道,海子的味道——模仿是这个时代的风气。”
兀凯歌的话击脆了我在诗歌里寄托的虚幻的骄傲。我对他有一阵恐惧后,又多了一阵仰视与依赖。 兀凯歌刚来那几天,泰森还会招呼道:“凯子,吃饭了吗?”后来管得越来越少了,好像他已经成了中文系一分子。再后来,泰森见兀凯歌和我们宿舍的人混得很熟,就彻底甩开这个包袱。确实,从他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过了一两周后,他就认为阿庆那张床就是他的了。
我们也熟稔到喊他凯子。
但凯子的境况与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很难成正比。有一天晚上,已经熄灯了,我也快入睡了,凯子抬起脚敲了敲床板,我探把头探下去。
“去哪里给我弄根烟。”他悄悄道。
我不抽烟,也不认为抽烟是多么重要的事。宿舍都熄灯了,小卖部也关门了,根本搞不到烟,我想了想,道:“没有了,明天再抽吧。”
“熬不住了,你想想办法。”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他一副瘾君子的可怜样,这才意识到也许抽烟比吃饭更重要。没有办法,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成为凯子最亲近的人。
我起身去敲老齐宿舍的门,在我印象中,老齐总是在下课后在墙角点根烟,心醉神迷的样子,他是我能想起来的年级里唯一抽烟的人。我把已经睡着的老齐叫醒,老齐很不情愿地把烟盒递给我,我抽出两根,被老齐破口大骂,仓惶逃了回来。
凯子把我拉到阳台上,叫我陪他聊会儿。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把烟深深地吸进肺里,那烟瞬间就短了一截。他含着烟,很久,舍不得吐出来。我缩着身子,等他发言,他顺势把我拉着坐在墙角报纸上,似乎要长谈。
“你说嘛。”我催促道。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他妈的,女人真是靠不住,你说是吧?”
我那时还不太了解男女之间的事,只觉得他被女人伤害了,又不想污蔑女人,只能应和道:“其实,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说这句话也是没有根据更不是有感而发的,只是像课本上的纯理论,似是而非。
“你说的太对了。人本来就靠不住,还是你看得比我透。”他貌似夸我,其实是抓住精神上的一颗救命稻草。
我为自己胡说而被夸奖感到羞愧。我特别没有安慰别人的本事,胡诌一些鬼理论后,他才告诉我,他今天打***给女朋友,女朋友很冷,说分手吧。
对我而言这是可以理解的事。你没有被学校开除,你还是这所所谓的一流大学的学生,将来还有个貌似一流的前程,现在你被开除了,一切光环褪去,人家甩你是正常的。所谓当局者迷,他却不可容忍,痛楚宛如痛经。
“不就一马子吗!”我用轻蔑的口气道,轻蔑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是呀,就是一马子,也没什么可惜的。”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掉掉眼泪也没什么,不过别放心上,我从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我继续充大尾巴狼。
“我掉眼泪是因为……”他彻底抹了眼泪,把另一根烟点起,道,“我是为了爱情才离开学校的。”
凯子天生有一种美化自己的能力。任何丢脸的事,他会转化为神秘说辞,因此我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呀,这种女孩,迟早要离开你的,早离了好。”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过来人,继续煽风点火。
“师师,你这个朋友,我认了!”他搂住我的肩膀,紧紧相拥。
那一瞬间我也很感动。我们一起望着寂寥的星空,觉得力量在互相渗透,并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 Tue, 26 Oct 2010 12:55:00 +0800 )
Description: (该书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 2
“喂,你们房间有空铺位吧?”泰森摇着五大三粗的身板,探头问道。
我指了指身下的空铺,像指着一座坟,不置可否。自从阿庆走了以后,我们一直空着它,连一双臭袜子都不放在那里,生怕被艾滋病菌给沾上。
“太好了,”泰森说着,变戏法似地带进一个背着行李的同龄人,道:“你就搁这儿睡几天。”
泰森是系学生会体育部长,有点江湖气,他要强行干的事别人一般不敢驳他。
那哥们也不客气,把行李往铺上一丢,朝我们点了点头,递给我一根烟。我十分不适应这种江湖气十足的套近乎,拒绝了。
“这是我高中同学,兀凯歌,你们关照点儿。”泰森说着,就回自己宿舍。
兀凯歌很疲倦着坐下来,自己点了一根烟,就在阿庆的铺位上扎根了。
第二天醒来时刚好快十点,其实我在七点多就醒过一回,那时候他们乱糟糟或吃早餐或上课去,现在宿舍里空无一人。我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只是此刻,宿舍才能成为私人空间。
我下床时才发现兀凯歌还在床上。我朝已经醒来的他打了个招呼,他揉着眼睛道:“没去上课呀?”我说:“我一般只上后两节课。”他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我擦了把脸,看了看课程表,拿了两本书准备去教室把后两节课给上了。但是到了路上我改变了主意,既然把前两节旷了,何不把后两节也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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