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 跟着春天到你身边 (出书版) BY 春暖花开
时间:2010-12-15 18:59:27 来源: 作者:春暖花开
季泽是一个平凡的公司职员,工作顺利从容让他的生活轻松适意,英俊的外表使
异性常在身边围绕。
可惜只爱同性季泽的春之烦恼,是如何寻觅一个合适的漂亮男子***人。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季泽的一时恻隐却惹来一连串的麻烦,情况不断。而这
些麻烦中最麻烦的那个,就是现在占据客厅的宽大沙发,睡得毫无防备的小小少
如果说这段拣来的爱情只是春天的小小插曲,季泽会轻松很多。可是,顽强的爱
情总在禁忌和伤害之间,露出动人瞬间。
跟着春天而来的,不单单是露水般的相遇&helli helli 第一章
城市里的夜色,从来就不是那么美好。
彻夜不休的霓虹装点每条街道,污浊的空气影响视线,专家说那是大气里悬浮物
超标。如果去街上散个步,没走个三五步耳朵里听到的音乐就会换一个调子
各个商铺都力求与众不同的吸引顾客。嫌吵可以去公园,有不太茂密的小树林,
路边还有应季的花。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树丛里、水岸边打上各色的射
灯?一点静谧也无。
也许是为了降低夜晚的犯罪率吧。我无聊的想。
不过晚上九点,站在十二层楼上的窗口眺望五光十色的不夜城,不可否认,还是
很美的。
整座城市像水晶宫,光彩流离,起伏的道路是一串串珠链,明媚耀眼。
而且现在正值气候最好的四月,不寒冷也不躁热,微凉的夜晚温度让整个人都神
清气爽了许多。
我深呼吸,然后拉上玻璃窗,回到嘶嘶作响的复印机前。
一个二十页结束了,掀起盖板,换页纸,继续。
啊。真是无聊。
绿莹莹的光一遍遍扫过我眼前,我想起不久前看的一部恐怖片。名字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一个年轻的女子死在复印机前,白惨惨的脸,瞪着毫无生机的眼睛,侧
脸倒在复印机上,一道道绿光在她难看的脸上滚过。
噫我甩甩头,取过杯子倒热水。空荡荡的大办公室里,虽然灯光明亮,可只
有我一人,不宜想这么灵异的主题。
虽然我不信佛,但是怕鬼。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咚&helli helli 」
我的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显示号码,果然是她。
我叹气。按下应答键。
「喂?」
「季哥,是我。」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些的调子,我可以肯定她
喝酒了。
「我知道是你。」
「还在忙哪?哥,辛苦你了。」
「少来这套。婚礼结束了?不要告诉我你喝多了。」
「哪有&helli helli 喝多了我还能打***给你吗?真是的。我告诉你喔,婚宴的气氛好极
了,伴郎又很帅,我决定了:去闹新房。」
「喂,汤媛媛,你不是说参加完婚宴就回来吗?」我还等着你来接班呢。这个女
人,只要喝点酒,眼睛贼亮,满脑子花花绿绿的主意,任是谁也拦不住。
「所以我才打***给你呀!季哥,就拜托你了,帮我做完吧,反正你回家也没事
,人家的婚礼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怎么能不给我的好姐妹留下深刻美好的记忆
呢?季哥,拜托!我明天给你带喜糖,瑞士原装的巧克力哦!」
「嘁,到最后还不是落你嘴里了,我又不爱吃这些个甜的。」
「嗯&helli helli 哥最好了&helli helli 啊,电梯来了!就这样,谢谢啦!拜拜」
嘟嘟长音。那边厢已掐断。
我又叹气。就知道会这样,在临下班前,五点二十分的时候。
早晓得今天早晨就不夸她漂亮了。
媛媛是我们整个报业大厦的四大名花之一,今年芳龄堪堪二十三,记得刚来业务
部做秘书时,科室间的人员走动量骤然增大,偌大的开放办公室好不热闹。
不过在部门里,她和我算是私交比较好。一,她跟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虽然学
校里没见过,也算师妹;二,我不像其它适龄未婚男青年般,苍蝇叮臭鸡蛋似的
追着她。
本来嘛,花入各人眼。
一来二去混熟了,媛媛人前人后的喊我季哥,惹得一干小青年对我横眉冷对。
后来媛媛跟我说,刚开始时,她挺记恨我的。因为她报到第一天,主任介绍给同
事们认识,心里正紧张着,主任刚说:「这是汤媛媛,从今天起就在我们部门&helli &helli 」就听到一个不小的声音说道:「汤圆?」于是有人笑出了声。从此她就记住
了那个站在角落里,貌似干净无害的男同事。
当然,那个嘴快的人就是我。
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我前脚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媛媛。打招呼:「早,今天
可够靓的。」
某人立即腰肢款摆来到我跟前,作矜持装:「漂亮吧?正宗印度料子做的,昨天
好不容易才买到。」
金红色的裙子,有点小礼服的样子。我看着两条白生生的胳膊,问她:「是不是
太早了点?这才四月份,不冷啊?」
「早上披披肩来的。完美无缺。」媛媛转了一圈,眉飞色舞:「今天我同学结婚
,晚上参加她的婚宴。说什么都要震倒一片。」
「嗯嗯,没问题。」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女人果然是为了美丽的衣服而生的啊
拉拉身上的布外套,我愉快地打开计算机,开始挂QQ。
一天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尤其是完成了业务量没人管你,翘着二郎腿在网络上
随便拱猪下棋开飞机的时候。五点二十,在我伸懒腰关计算机准备下班之际,看
见重新化了妆梳了头发明艳万端的媛媛来到我面前。还有她手上的草稿。
明早开会用的急件,今天必须打出来,影印二十份装订好。经理五点钟才给的稿
子,今晚要加班。可是看她盛装打扮抱着必杀的决心一定要秀秀造型,还有装出
来的楚楚动人可怜样&helli helli 我只好接过她手上鬼画符般的草稿。
「说好了,我给你顶着。什么时候你吃完了就回来。你那套东西我又搞不清,万
一错了&helli helli 」我翻翻稿子,怎么也有十几二十页吧。媛媛她们经理也是一绝,从
来不用计算机做东西,一律手写。
可惜字实在不算好看。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能把我哥当牛使啊。」媛媛眉开眼笑,递来一盒饼干:「
你先垫一点儿,我不超过九点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宵夜。」
可不还是当牛使了么。
算了吧,毕竟结婚是大喜事。也算我为那对新人做贡献了。
宵夜是没指望了。我拆开饼干,吃了两块。巧克力味道的,中间还夹了奶油,甜
得要命。平时看媛媛吃的不是这个啊。
想到媛媛,又想起***里她兴奋的语调。不知道她跟那位幸运的帅伴郎有没有发
展。一直看她对男孩子都嘻嘻哈哈玩笑照开,约会却谁都不甩,还以为没心思呢
。原来是没合适的啊。这回遇到动心的了吧?
也是,春天了。是个应该恋爱、结婚的季节呢。
我想起我妈,一听到有亲戚朋友家有喜事,马上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我,见我无动
于衷,又改为发自肺腑的唠叨。
「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同学啊邻居啊跟你一般大的都有女朋友了,我说怎么你就
是不着急呢。」
我只好安慰高堂:「我没事找个媳妇回来跟您怄气玩哪?」
「怎么会呢!看我儿子一表人才的,要个子有个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工作有工
作&helli helli 做我家媳妇是有福的,哪能跟我淘气呢&helli helli 」
「哎哟我的妈,夸得跟朵花儿似的。」我打出万年保护伞:「我想在工作上再发
展发展,乘年轻多学点东西,不想把时间精力花在哄女孩子上头。」
见我这么有理想有抱负,我妈也挺欣慰的,一下子就把我的个人问题放下了,开
始聊起张家孩子不长进连工作都没找到,李家的上中学谈恋爱女朋友也不漂亮。
话题轻轻带过去。
其实我暂时并把打算在工作上有什么突破。我大学毕业就进了「早报」,学的新
闻专业,最后却做起了业务。说白了就是拉广告。现在手上都有固定客户,每年
业务量都在中上,领导跟我相看两欢,只要不出大问题也不管我迟到早退。而且
业务量做得好,公司有分红,我的收入不算高,但在这个城市里也不算低了。
我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恋爱,也谈过。高中,大学,都有。因为种种原因分了手,现在是单身一人
。我从没放弃找个爱人的想法,但目前正位空缺的情况下,我也不介意***之
不过这些都不能让我家里,不能让关心我感情生活的老爸老妈知道。
我的恋人也不能带回家给家人介绍。
因为我的恋人都是男的。
我是个GAY。
把装订好的档又数了一遍,二十份,每份十三页,有图有表有文字,最后包上封
面,用档夹封好,搁在媛媛的桌上。
终于弄完了。我伸了个懒腰,听见自己的骨头都在胳啦胳啦作响。
秘书还真是个辛苦的工作。
一抬头,十点整。
我去了趟洗手间,顺便冷水洗洗脸。透过湿漉漉的视线,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
的皮肤,眼睛眉毛有点疲倦,不过整体上还是一个英俊青年。
捞起放在洗手台上的眼镜,放在口袋里。
回家睡觉。
二十二点十五分。我站在早报大厦楼下。
晚上的风吹得很舒服,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不急不忙地走着。我步行回家也就半
个小时,干脆不等公车了。权当走路放松。
顺着经六路走了一会儿,来到陈四平巷。弯弯的小路一派老城区的韵味,路边种
的都是槐树,粗壮茂密。平时我对这条小路就很有好感,现在更是眼前一亮。
路灯昏暗的巷子里,一个小饭店灯火闪亮,门前的几只锅子热气腾腾。
全明水饺店居然还在营业。
我的肚子顿时叫了起来,两只脚也不听使唤的走过去。这家店的口味很好,没吃
早饭的时候,我常来下一碗饺子。因为离公司近,也带媛媛来吃过,她说:一流
味道,末流环境。
不过吃的时候倒是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形象。
让人不由得要喜欢的小女孩。
远远地跟锅灶前忙碌的老板招呼。「老板,还在做生意啊。」
「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赵,一抬头看见我,也笑了:「现在天气
暖和多了,晚上生意也蛮好做的。」
「给我下碗面。要叉烧的。」我在门口露天的长条桌椅前坐下。有的吃了,分外
「好咧。」老赵爽快地答应着,又问我:「这么晚还没吃啊?」
「公司加班。」
「喔。工作忙。」
老赵到里间称面条去了,我忽然想起家里没早饭了,又喊了一声:「老板,再给
我下三两白菜水饺,我带走。」
「行。」
两年前,我就借口离公司远,上下班不方便,搬出来住了。一方面我妈还把我当
个小孩,照顾得跟什么似的,她累我也不享受;另一方面,可以保证我的私人空
其实工作了以后,就没再认真谈过恋爱,但我也不希望遇见我正看计算机上的猛
男照片兴奋着,我妈一头进来的情景。
后来打听到公司里有给外地员工住房津贴,我跟管内务的朱姐挺熟,就混了一个
最低标准,自己再贴一点,在一个闹中取静的社区租了个公寓。
我妈先不乐意,抹眼泪说没必要。倒是我爸劝她说儿子大了,能自立了不是好事
吗?你操心了大半辈子也正好歇歇,指不定过两年就要带孙子呢。
我在心里叹口气,表面上笑咪咪地说还是老爸有远见。
后来我妈来看过两次,见小小斗室给我收拾得还不错,冰箱里生熟冷冻具全,才
渐渐放心。
现在倒好,天天跟那帮子老太太团们爬山打球练宝剑,日子过得比我还忙,除了
隔三两天的***,每星期回家吃顿饭,根本不管我了。
胖乎乎的饺子装在快餐盒里,满满当当,热气腾腾。我怕关上盖子捂塌了皮,就
敞开晾着。面条也端上来了。我埋头一气猛吃,风卷残云。
半碗面条下了肚,我开始吃鱼。老赵到屋里包饺子了,我一个人慢慢剔鱼刺,反
正不急着回家。
吃着吃着,渐渐有种不安的感觉,毛毛的,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抬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巷。
我又低下头继续吃鱼。
可是,不安感越来越清晰,不像错觉。
我站起来,喝了声:「有人吗?」
水饺店墙角边上堆了一堆煤,老赵怕给雨打湿了就用块蓝白塑料布盖着。随着我
的声音,塑料布动了动,有几块煤滚了出来。
这里是光线死角,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一定有人。
「谁?」我又问了一声。
塑料布又动了动,过了几秒,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停在光与影的交界。
看上去像个流浪汉,衣裳褴褛,两条小腿露在外面,蹭得全是煤渣。头发也是灰
黑色的,长时间没洗所以纠结在一起,鸟巢一样。光线昏暗看不清五官不过
就算白天也看不清,都黑在一块儿了。
他两手绞在一起,肩膀微微颤抖,泄露了他的恐惧。
一个睡在塑料布下仅次于幕天席地的流浪人。而且,我也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了:他现在还在看着放在桌上的水饺,喉结轻轻颤动。
怪不得老有被注视的感觉。看他这么个饿法,也不知几顿没吃了。
我想了想,回身对屋里大声说:「老板!」
那人一惊,楞了楞,似乎想跑,转身之际也不知怎么地,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哎!好心倒害他摔一跤。我飞快的大声说:「再给我下三两白菜的。一样,带走
。」一边从桌上取了双一次性筷子,还有那盒饺子,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笑着递
给他:「给你。正好不烫了。」
离得近了,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半天也没有伸手来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把盒子连同筷子放在他面前,回到座上继续我的面条。过了一会儿,余光看去
,他和白色的饭盒都不见了。
我一笑。人在饥饿的时候有东西吃,是很愉快的。微小的举动能帮到别人,我的
心情也变得很好。
老赵从屋里跑出来:「白菜馅的卖完了,只有芹菜的,行不行?」
「&helli helli 也行。」
我不爱吃芹菜的。
唉。早知道刚才把白菜的留下,芹菜的给他。
昨晚吃多了,在网上泡了大半夜,三点才上床。今早真想多睡一会儿。
可一想到还要把做好的东西给媛媛说明一下,避免会议中出错,只好哼哼唧唧起
眯缝着眼睛刷牙时,我还在想,要怎么好好折磨一下小丫头,以泻我心头之恨。
紧赶慢赶到了办公室,正好八点半。跟大家一边问早一边闲聊两句,余光一瞄,
却看不见媛媛。三步两步晃到我的位子坐下,一盒蕾丝花边包着的精致巧克力搁
在桌上,还有两只柠檬蛋糕。我的杯子也泡上了茶。
哼。这会儿又上演田螺姑娘。
嘴角忍不住向上牵,微笑起来。女孩子的小心意,总是比男的细腻温柔些。
一早上没见到她,快中午才出现。笑得那个叫甜。
「季哥,昨天谢谢你啊。活儿真漂亮,一点毛病没有。我们老徐都夸:小汤文件
越做越好了。」媛媛嘻皮笑脸的凑过来,看我在QQ上斗地主。
「跟我就别假客气了。没出纰漏就行。」我抬头看看她,精气神好得很,一点都
看不出晚睡的痕迹。「昨晚玩到几点啊?」
「也就十二点半。总不能不让人家洞房花烛呀。」
「是是是,」我大笑:「估计那对新人给你折腾得也没劲洞房花烛了。哎,对了
,你那帅伴郎怎么说了?」
「本***出马,还不手到擒来?昨晚送我回家的。」说话间不无得意。
我盯着显示器关注牌局,这局我是地主,边玩边说:「呵呵,果然是春天到了,
生物不能违背之本性&helli helli 别打别打&helli helli 都出错牌了&helli helli 我说,有没有哥哥我帅啊
?告诉你我这样的算及格标准,达不到的都得涮了。站一块儿都不衬。」
「得了吧,夸人都不忘捎上自己。放心,比你还帅一点点。」
「那要见见。比我帅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你就&helli helli 哎呀,输了。走吧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后来,媛媛跟伴郎先生发展得好象还不错。有人看见一帅哥在大厦楼下接她下班
明明已到四月中旬,还有冷空气突袭,昨晚的风声就带了凉意,今早看新闻:最
高十度,最低二度。一夜间降了十几度。
上午的时候,果然接到我妈的***。给我把洗好的冬衣又送了几件过来,都挂橱
子里了:「一定要穿!知不知道?倒春寒最容易生病了,现在医院里全是人&helli helli 」
好象她亲眼看到一样。
「喔,知道了。一定穿。」
「还给你带了盒金钱腿,放冰箱里。新鲜的咸鸭蛋刚上市,我今年第一次做。」
「好。谢谢妈。」
晚上回到家,果然冰箱里一饭盒金钱腿。正好,不用做别的菜了,我泡了包方便
面,边看晚间新闻边吃饭。
正在一片一片的挑咸蛋黄,手机响了。
「喂。」
「季哥。是我媛媛。吃饭了吗?」
一碗面都没了,面前杯盘狼藉。「&helli helli 吃了。」
「有节目吗?」
「&helli helli 没有。你不是有节目吗。被人放鸽子啦?」
下班时拎着球包,说是晚上跟郑宁打羽毛球。
郑宁者,就是那位伴郎。
「怎么可能,我在嘉乐羽毛球馆。你没事的话,一块儿来打球吧。」
少来了。我还没弱智成这样。「你们小俩口培养感情,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哎呀,你没事就来嘛!」媛媛有点急了,放低了声音:「郑宁球打得不行,我
难受死了。过来吧,我陪你活动活动。再说你不是要见见他吗?择日不如撞日,
就今天吧。免费参观。」
我笑骂:「你说清楚,谁陪谁?一人打球倒要两男的陪你。」
「你来不来?哥你最好了」
晚上的确没事。我看看钟,七点四十。嘉乐球馆在公司附近,打个车七八分钟也
就到了。再说,媛媛羽毛球在女孩子里算打得相当不错的,有段时间说要减肥,
天天拉着我给她当陪练。打起来挺过瘾的。
&helli helli 还有帅哥看&helli helli 我心痒起来。「好。我十五分钟左右到。」
「嗯!我等你喔!」
收拾了碗筷,我换了套短袖运动衣,套了件棉衣就出门了。
羽毛球馆在三楼。出了电梯就看见一身大红打扮的媛媛,蝴蝶似的在场子里跳跃
。和她对手的男子一身的白,两个人你来我往煞是好看。
媛媛可能一直关注门口,我还想看他们打一会儿呢,就被点名:「季哥!」收了
球走过来。
走近了才看清她身后的男子,个子可能比我还高点儿,白皮肤大眼睛,面带微笑
果然是个小帅哥啊。
媛媛看救星似的看着我,一边给介绍:「这位是我同事兼师兄,季泽。」一指他
:「这是郑宁。」
我笑了:「怎么这么简单啊?我是你师兄,这位呢?」
「我-朋-友。」媛媛一字一顿,横了我一眼。转脸和颜悦色地跟郑宁说:「你坐
坐吧,我跟他打一会儿。」
郑宁点点头,顺着她:「我给你们买水去。」
一路走下场,我说:「够帅的哈。眼光挺好的。」
媛媛没我想象中的得意,楞了一下,摇摇头,只说:「打球吧,不谈别的。」
女孩子的力量比男的要差些,所以喜欢做小球,技巧更多些。我和媛媛开了两局
,打网前球为主,一胜一负。然后又和郑宁打了一会儿。
终于知道为什么媛媛不肯跟他打球了。郑宁看上去高挑,谁知运动神经奇缺,稍
有角度的球就一定接不到,更别提反手和扣杀什么的。大半个小时打下来,一点
长进也没有,估计是天生的。
一套雪白的运动装倒是真好看。
我边打球边光明正大的欣赏,这一型的适合穿著开襟毛衣,坐在灯下写东西。悄
悄地,从后面抱住腰,可以收获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如果吻吻转过来的白晰脸蛋
&helli helli 打住!
我拉回三千里外的思路,偷偷的脸红了一下。看着人家的男朋友都开始幻想&helli helli 一定是好长时间没过性生活了&helli helli 唉。春天。
打完球九点半。
媛媛说大家一起吃个宵夜,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郑宁送媛媛回家,我挥挥手
,跟他们告别。
看着两人上了出租车,我加快脚步,不远处就是陈四平巷。
饿死我了。一个半小时我一点也没闲着,一包方便面早不知蒸发到哪里了。
远远的就看到全明亮着灯。才九点半,肯定还在营业。
今天是老板娘看店。我一身的汗,坐在露天的位子上:「老板娘,下碗馄饨,三
两饺子。白菜馅的。」
老板娘笑眯眯地:「好,马上来。」说着忙开了。
「怎么没看见赵老板啊?」
「晚上跟人喝多了,家里睡着呢。」
老板娘俐落地下着饺子,我耐心等待。抓过两只筷子来回颠倒着,眼睛不由自主
的看向三五步外的煤堆。
有点好奇,今天那人还在不在了?
墙角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塑料布和煤堆。
「&helli helli 老板娘,你家那边的煤都用完啦?生意不错嘛。」
「哪里,」老板娘直摇头:「前天一大早,我们家老赵拿煤的时候,看见一个要
饭的,睡在煤堆子里,也不知道在几天了。老赵把他撵走了。这两天还能看到他
在这儿转悠,我就把煤都搁屋里。万一烧着了还得了!或者给偷了&helli helli 」
正说着,忽然拔高了声音,对着对面骂开了:「不要脸的,你发神经啊!走开走
开!再给我看到叫人打死你&helli helli 」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隐隐绰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看身上衣服的形状,依稀就
是十天前我给了一盒饺子的人。
听到骂声,他惊惶的跑开了,却不时回头看过来。
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觉得他是在看我。
认得我吗?我笑笑。多半是认得我的水饺。
他跑进转角的巷子里,消失了。两条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在我眼前直打晃。
今天最低只有两度。我打了个寒噤。
不一会儿,馄饨和白菜饺子都上来了。我跟老板娘说:「再给我下三两,我带走
「要什么馅的?」
「随便。&helli helli 哦,要芹菜的。」我一笑。
吃完了,付过钱,我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慢慢走。
晚上的空气已经很冷了,我把棉衣的领子竖起来抵御寒风。到了巷口,转了进去
巷子里有一点点灯光。随着我的脚步,路灯下蹲着一个人,脑袋伏在臂弯里,好
象睡着了。我轻轻走到他跟前,也蹲下,喊了他一声:「喂。」
他一惊,抬起头来,和我正对面。
很年轻。比我年轻。不是想象中上年纪的人。透过凌乱的头发,我看到他尖尖的
下巴,还有失神的眼睛。
我把饭盒递给他。
他楞住了,很快地拼命摇头。不要。
他一定是流浪没多久,还有本能的,不接受别人施舍的自尊。
我心中一动。也许帮他一把,他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我问他:「离开家多久了?」
他不回答。
我又问:「有家么?」
还是不回答。过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
「家里爸爸妈妈都在?」
又点点头。
我吁了口气。有父母的话要好一些。回到父母身边,我想不会再到城市里做盲流
人员了吧?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职业行乞者。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说不定家里人都急
死了呢。
我从钱包里取出几张钞票,放在装着饺子的塑料袋里,放在他面前。
他吃惊的抬头看我,越发显得年纪很小。
我尽量放轻松,笑着说:「换件衣服,剪个头发,然后去长途车站买张票,回家
。记住,一定要收拾好了再去车站,否则有票也上不了车。」说完,站起身来离
开,留他怔怔地发呆。
蓬头垢面是上不了车。我现在住的社区里就有个很专业的流浪汉,天天睡楼道里
,白天四处游走,拣拣垃圾要要饭,生活得挺规律,没病没灾的。去年秋天的时
候,也不知他从哪里攒到一些钱,就买了张火车票说到S市玩玩。结果在火车站被
员警拦下了,说他是盲流,要送救助站。
后来车站员警打***给社区的保安,核实的确有这么个人,才放了他。
回来后还睡楼道里,不过常常鼓吹火车站奇遇记给小孩听。
我的脚步很快,远远的已能看到家门口黑色的隶书大字:下彩社区。
可是我不能进去。
停下来,我转过身,扬高了声音:「别跟着我了。」
离我十步外,那个年轻的流浪汉靠墙站着,手里还拎着那只塑料袋。
走出没多远就发现他跟着我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如果希望我再给他些帮
助,恐怕他要失望了。一开始我没理他,以为他跟两步会放弃,看来我低估了他
的毅力。
他没有说话,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抓住塑料袋,因为颤抖,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
看他这付模样,我又心软下来。把到嘴边的呵斥改成平常的声调:「别跟着我了
,知不知道?你可以到火车站过夜,顺便买票。我现在有事,就再见吧。」
心里加了句:拜拜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了。
难得做回好事,没想到这么麻烦。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向前走。身后的脚步停了会儿,又跟了上来,吧嗒吧嗒的。
我莫名烦躁起来。怎么搞的!他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是我一付很好说话容易被
人骗的样子吗?早知道绝不会给他钱的!
刚才就应该对他凶点儿。我三步两步,晃进社区对面的岔路。总不能让他知道我
住哪里吧?天天蹲在门口等我给他开饭?开玩笑!
进了巷子,我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下彩社区附近全是平房,小巷密如蛛网,多
绕两圈还不能把你甩了?
果然,一会儿就听不见脚步声了。我穿的是打球的运动鞋,动静大些也没声响。
他跟丢了。
我往巷子深处走去。万一这会儿出去被他看见怎么办?还是再避一阵子的好。什
么世道,我帮了一要饭的还要像贼似的躲着他。
心里越发的不服不忿,低着头只顾往前走,直到一只胳臂拦住了我。
「朋友,借点钱用用。」对方说。
我愣住了。思维停顿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我遇上打劫的了。
这算什么事啊?!不是我走背字的时辰吧?
那人看我不说话,推了我肩膀一把:「楞什么楞?把钱包给我!」他的个子很高
,手劲也大,推得我一个趔趄。
一股子怒气从脚底窜上来。
我凭什么啊!躲着个要饭的,还要被打劫,当我是个软柿子呢!
没说话,刷的一拳,打到他脸上。好歹上健身房推过杠铃,力气还是有的。
正中目标。那人痛苦的「唔」了一声,双手捂脸。很好。我四下看看,他没有帮
手。一对一,谁怕谁啊?
「我操!」
身体的感觉比听到的话要快些,还没反应过来,我腹上一痛,已睡到地上。
他一拳打到我的腹部,疼,五脏像被反转过来,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妈的!敢打我!老子没想见红呢&helli helli 」那人骂骂咧咧地。就听见「噌」的一声
,我心里一凉。弹簧刀。他带刀子的。
白光一闪,我把眼睛闭上了。想躲开凶器,可全身痉挛着,动不了。
忽然身上一重,一个东西扑倒在我身上。冰凉的,带着冲击力,把我推开。
接着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杀&helli helli 杀人了!」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尖锐,传出很远。马上有狗听到
动静,狂吠附和。黑暗骚动起来。
那人吐了口唾沫:「呸!他妈的&helli helli 深更半夜那来的这么多人&helli helli 」人影晃动,
急匆匆的掉头跑了。
我心里稍微镇定了些,忍着腹部的绞疼,用力推开身上的东西坐起来。
听到一声闷哼。
「唔&helli helli 」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
低头一看。
居然是他,整个晚上我一直想摆脱的那个流浪汉。
怎么回事?&helli helli 难道&helli helli 他刚才推开我,想让我避开匪徒的袭击?
&helli helli 他要救我?
耳旁传来高跟鞋迟疑的脚步,我抬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带惧色,小心的靠
我点点头,向她致谢:「谢谢你阿,要不是你喊一声,那个人也不会走。」我指
指身后:「我遇上抢劫的了。」
那女子惊魂初定,听我这么一说,也放心了:「哦,不谢不谢&helli helli 我刚下夜班,
还以为遇到凶案现场呢。那个&helli helli 你没事吧?」
我深吸口气,还好,腹部两侧没有异样的疼,应该没有内伤。
我笑笑:「暂时没什么&helli helli 」边说边推推还躺在地上的人:「你怎么样?嗯?」
手上是湿的。粘稠,温热。
我把手举到近前:满手的血。
「啊!他刚才好象被刀捅到了!」
那女子后知后觉地叫起来。
「吸气。」
深呼吸。
一双冰冷的手按下来。
「哎哟。」
「怎么?疼吗?」
「不是不是&helli helli 不疼。」你的手太凉了,医生。
「&helli helli 好了,坐起来吧。喉咙有没有发苦发甜的感觉?或者是血腥味?」
「没有。」
「行了。」三十多岁的男医生不再看我,开始在病历上笔走龙蛇。「脾、肝、没
有破裂,也没有内出血现象。没什么事了,回家休息吧,有什么情况及时过来。
我整理好衣服,拿了病历告辞:「谢谢医生。」看他一脸的不爽,刚才多半是还
在睡觉。
出了内科,我紧走两步,来到相隔不远的外科。
二十分钟前,我把那个替我挡了一刀的人送了进去。
当时的情况一片混乱,路过的女子见鲜血湿了他和我的衣服,尖叫一声,转头就
跑了。也许是怕惹事上身吧。
我拍拍流浪汉的脸。
他还醒着,皱着眉毛,咬着嘴唇不出声。见我拍他,抬眼看看我,眼睛湿漉漉。
莫名就是一阵心疼。还是个孩子呢,倔强得很。
我急了:「伤到哪儿了?啊?别怕,我送你去医院&helli helli 」快速地检查他的身上,
有一处刀伤,还好不是扎进去的,只是沿着腰侧划了一道,有五六寸长。
一用力,抱了起来,我踉踉跄跄,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那个&helli helli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指指地上。
我回头一看,那盒摔在路边的饺子,连着塑料袋。他一路上跟着我,还没来得及
「这会儿还管那个&helli helli 你忍着点儿啊&helli helli 我们去医院。」我没安慰他:「好了再
买哈。」
最近的医院我也跑了五、六分钟,等我找到急诊的医生我两肋生疼,一口气喘不
上六,顺着墙坐到地上。
「哎哎!你怎么了&helli helli 」小护士叫了起来,过来拉我。我说不出话,指着病床上
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他、伤,腰上&helli helli 」
「知道了知道了,你呢?伤哪儿了?」护士见我衣服下摆沾着血,问我。
我摇摇头。「没事。我,歇会儿。」说者直喘气。
见我没什么,医生和护士不再理我,围过去看他的情况。
「噫&helli helli 这什么人哪。这么脏。」
「快、快,先消毒。不感染才怪&helli helli 」
等我从内科又回到外科诊室,女医生还在给他缝针。
他的上衣被剪开了,搭在背上,穿著条破烂的裤子,侧者头趴在病床上动也不动
。看见我进来,眼睛眨了眨,就闭上了。
忽然觉得他睫毛很长,小扇子一样。
我看了看他的伤势。止血了,伤口在左腰划了一条线,延伸到背后。皮肉翻卷着
,差不多六寸,已经缝了一半,像肉红色的蜈蚣。
见护士也在一边看,我小声问她:「他&helli helli 没什么关系吧?」
「还好。失血是蛮多的,好在送的及时,又没伤到内脏。没事。」护士***上下
打量我一番,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他?」还真不是我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到现在还没看清他的长相。就因为我一时兴起,送了他
两盒水饺,他就替我挨了一刀。
我想了想,最好说简单点。万一要报案,他这样没有正当身份的人,会很吃亏。
「我不认识他。不过亏了他见义勇为,刚才我被人抢劫,他帮我喊人,结果被歹
徒弄伤了。」跟事实也差不多。
「哦。」护士点点头,「看不出来啊。」
缝到最后几针的时候,麻醉药效过去了,他的身体随着勾针每一次穿梭颤动着,
手指紧紧握着床单。
还是没出声。
好不容易都结束了。我和他都轻舒了一口气,倒是医生见怪不怪,一点表情也没
有,递给我一张单子:「去交个费。」
「好。」我接过来,说:「医生,再办个住院吧,他&helli helli 还是在医院里安全些。
我来付住院费。」
他现在居无定所,受了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睡大街。还是安置在医院里好,有
医护人员看护,我也放心些。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女医生终于动容:「住院?」回头又看看床上的病人。「不行
。我们医院没病房了,本来就是小医院,看个急诊还行,你要住院白天再去大医
院好了。」
居然拒之门外。
我明白医院肯定还是有床位,但是她不想在她的夜班上收治一名来历不明兼貌似
低级的病人。
护士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为难,给我出主意:「要不你找员警好了,送到救助站
,那里也有医生,没关系的。」
言下之意,我可以摆脱责任,安心了。还不必多花钱。
刚才还觉得这个小护士腮帮子圆圆挺可爱的,忽然间变得如此难看。
「如果他在家休养,有什么要注意的?」我笑着问,「要不送他回家也行。」
「哦,没什么。就是每天到医院换个药,七到十天后拆线,具体要看长的情况而
定。不要用力,不要碰到水,注意感染。」护士解释。
「那行,谢谢您了。」我先去交了手术费,把单子给医生,再到床边,轻手轻脚
扶他起来,顺手把脱下的棉衣给他穿上:「能走么?」
他照例低着头。点了一下。鸟巢般的发顶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架着他,让他的体重都靠在我身上,尽量不牵动伤口,对医护人员微笑:「三
更半夜的,麻烦两位了。谢谢啊,真是谢谢。」
头也不回出了医院大门。
时间已过了十一点,气温完全降下来,我穿著打球的短袖,打了个寒颤。
肩膀上架的胳臂不安地动了动。
「我&helli helli 我不用穿衣服。」
第一次听到他说超过五个字的发音。
我笑着说:「没事。我冬天还洗冷水澡呢。」
「那你送我去救助站好了。」他低语:「我&helli helli 你晓得,我没家&helli helli 」
「别傻了,谁说去你家的?」我架着他过马路,指着不远处一片零星的灯光,我
家就在前面。」
「啊?」他楞住了,慌忙拒绝:「不用不用!真的!我没关系&helli helli 我去救助站好
了&helli helli 又有医生&helli helli 」
「快走,我冷死了。」
「啊?&helli helli 」
他不知该怎么说服我,犹豫间被我连拖带拽过了街,「下彩社区」几个大字已近
在眼前。
决定了。我的良知不容我把他随便推到什么地方,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带他回家。
我家在四楼,好不容易才把病号弄进门。
「来,你先在床上躺着吧。」我把他扶到卧室。
他紧紧抓着门框,指节发白,不肯松手。
「喂,想刀口快点好就多休息。你这样站着干什么呢?」我拉着他的手,拉不动
,没好气地问。
「我&helli helli 我睡板好了。」他顿了顿,说:「会把你床单弄脏的。」
我的床上铺了条白底绿条纹的床单,被子枕头也是一套的。我妈今天过来给换的
,看上去干净舒适。
我又看看他。腿上的煤灰还在呢。
忍不住就笑了,弯腰给他挥挥,皮肤冰凉的。
他的声音飘在我头顶,有少年特有的清亮:「我到处睡早就习惯了,你家地板这
么干净,比马路好多了&helli helli 再说,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是我自己愿意。」
我看着他,有点诧异。蛮有性格的嘛。
不过这可不是讲性格的时候。
站直了腰,我能看到他的头顶。他比我矮一点。
「你腰上那刀本该捅在我身上的,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很可能还躺在黑巷子里
,浑身是血,说不定还得赔上小命。」
我顿了顿,跟他说:「所以,真的很感谢你。不论你怎么想,我都要好好照顾你
他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扣着房门的手指松都不松。
真倔啊。
我叹了口气,动手脱他的衣服。总不能穿著棉衣睡吧。
「啊?&helli helli 」他不安起来,松了手拉衣襟。
哼,脱人衣服的经验我还是比较丰富的。
很快他就被我脱了外衣,赤裸着上身,连哄带骗弄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我说
:「你别动啊。我打点热水给你擦擦脸。」
他安静地点点头,露在被子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被他看得心里一热。那是一种单纯信任的眼神,表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毫不掩
饰的好感和依赖。
打了热水,又拿了套睡衣裤,我回到房间。
他果然没动,只是好奇的打量我的卧室,见我回来,又收回眼神。有点稚气的羞
「你多大了?」我坐到床边,绞了个热毛巾替他擦脸。
「我自己来&helli helli 」他伸手来夺。
「别跟我客气了。你少动动。」省得伤口挣开。
他听话的缩回手。「十六。」
「你才十六?」根本就未成年。比我小了整整十岁。「家在哪儿?」
「H省周村。」
一听就知道不是富裕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周小山。」
「小山?青山绿水的那个山?名字蛮好听的。」
他点点头。「本来叫小三的,我在家是老三。上小学的时候报名,老师说班上都
有两个叫小三的了,改改吧。我们那儿山多,我妈就顺口说叫小山吧。结果读起
来还是一样。」
边聊着,擦完了脸上和脖子里的污垢。
我替他摆摆纷乱的头发,露出了周小三的脸孔。
&helli helli 看着他秀气的鼻梁,脑子里忽然飘过一个词:明珠蒙尘。
一颗明珠落到尘埃里,沾染了淤泥,跟普通的石子没有区别。某个机缘巧合,经
我的手拂去污秽,顾出本来的容光来。
老天啊,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拣个帅哥回家养着的,您不能这么跟我开玩笑&helli helli 周小山的五官都偏清秀,如果是个健壮的人,那也就一般的好看;可是&helli helli 他瘦
得就剩一身排骨了,脸蛋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越发衬得让人眩晕的英俊。
脸型是尖尖的瓜子脸,嘴唇很薄,鼻头微翘,一双比常人略狭长些的眼睛湿漉漉
的,像初生的小动物。
这就是凤眼么?我暗自思量:原来传说中一笑百媚生的凤眼也可以单纯动人啊。
&helli helli 啊呸呸!都想到哪儿去了&helli helli 周小山还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在心里小声骂了自己句花痴。
小帅哥是一回事,小朋友是另一回事。
对小朋友是不能有任何色狼想法的。
换了盆热水,我捞过胳膊,继续给他擦身,现在洗不了澡,也只能先这样了。
边擦边聊。
「小山啊,从家里出来干嘛的?打工?」
「嗯。」
「怎么?找不到工作?」要不然也不会露宿街头。
他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好象有点抵触这个话题。那就聊聊家庭吧。「你说你是老三,还有几个兄弟?」
「还有一个哥,一个姐姐。」
「喔,你是老幺&helli helli 姐姐嫁人了?」
小山摇摇头。「已经定下来了,就等嫁妆准备好了就结婚。」他想了想,继续说
:「哥在家里,我出来打工,给姐姐存嫁妆。」
「你哥怎么没出来?」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能干什么?
「他&helli helli 要照顾爸妈&helli helli 还要种地&helli helli 」
种地?城市里的民工一般到农忙的时候回家帮忙就差不多了,也不耽误平么。
他哥哥怎么也比他大几岁,应该更合适城市里繁重的工作。
我看看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家里好象并不受父母疼爱呀。
擦完了上身,我顺手脱了他那条破烂的长裤。
「哎&helli helli 」小山发出半声急促的低吟。还有半声咽喉里了。
我一笑:「呦,这么大的人了,还光屁股哪。」说着往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自己伺候小弟弟吧,我给你拿条内裤去。」
小山接过毛巾,脸微红。
我拆了条新内裤回到房间,小山把毛巾递给我,手有点打颤。
「我自己穿&helli helli 」说着要坐起来。
我把他按回被窝。
「得了吧,你又不是个女的,还怕我把你怎么样了?」我笑着给他穿上内裤。
小山也笑了,抿着嘴:「不是的&helli helli 」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别不好意思,你当我是你哥好了。」
小山朝我笑笑,没说话。
三两下给周小山做完表面功夫的全身大扫除,又伺候他穿上睡衣睡裤。
收拾了房里的凌乱,我拿了冰箱里剩的金钱腿给他,还有点零食,偶尔当早饭储
「吃点东西再睡觉吧?我只有饼干,凑合着吃吧。」
他也不跟我推辞,睡在床上就吃了。
我看着他直乐:「躺着吃得起来吗?」说者边上插好吸管的盒装鲜奶。
「我饿了。」小山小心的不让饼干屑掉床上,边吃边冲我一笑:「这几个月,吃
得最饱的一次就是那天,你给我的一盒饺子。」
他说着话,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或是自卑自怜,眼睛乌亮,嘴角含笑。
于是我再次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这个小朋友真的真的&helli helli 很帅。
「这个真好吃。大哥你做的?」他指的是金钱腿。
「我没这个手艺,我妈的传家菜。」忽然想到他现在这个状态,也许不该跟他提
起爹妈,我又继续说:「鸡腿肉去骨,裹上咸蛋黄、做好了切出来像铜钱,所以
叫金钱腿。」
「哦,这么麻烦啊。」小山好象没在意,一片一片吃得挺香的。
我慢慢转过话题:「是不是饿半天了?这回儿我想起来了,你刚中刀的时候,磺
是在那条巷子里,血都流成那样了,还不忘捎上饺子。」
半大的孩子,可不就顾着一张嘴么。
「不是,你给我的两百块钱还在里面。」小山停了停,乌黑的眼睛深邃极了,看
着我说:「你的饺子真好吃,但我不能拿你的钱,我想还给你。」
夜深人静,时钟早敲过零点。
屋里黑漆漆的,像社区里绝大部分人家一样,进入睡眠状态。
我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隔壁就是我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小山应该睡沉了。
我洗完澡的时候他还没睡,见我拿被子做厅长,就邀请我睡他边上。
「我们一起睡吧。床很大的,我保证不翻身压着你。」这是小山的原话,我听着
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我不习惯跟人一块儿睡。没事儿,沙发挺舒服的,等你伤好了来试试。」
我违心的说了谎。不喜欢跟人睡一块儿我干嘛买双人床呀。
可是,我不想睡在他身边。
蜷在一米七五的长沙发上,听见家里的钟敲一点。
快睡吧,虽说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可是还有很多事呢。要去药房买纱布,消
炎药粉什么的,还要去超市,家里的一点存货哪够两男人吃的啊。对了,小山穿
我的衣服太大了,星期一到大厦楼下的店里买两件衣服&helli helli 想到来服就想到了衣服覆盖下的部分。
顿时,一直在苦苦压抑的东西都争先恐后的奔出来,铺天盖地充斥了我周围的空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强迫自己不想任何事情,不能对他露出半点让他害怕的
东西来。
但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我无法阻止自己欲望。
我的确没料到小山没穿内裤,只想着把他那条巨脏的裤子弄走,所以没说打招呼
就脱了他半截长裤。
于是那两条修长的,充满少年特有的,青涩美感的双腿,就展现在我眼前。
不像成年人一样有力量的肌肉,小山的腿部线条流畅。大腿比较柔软、小腿的肌
肉却略略上提,显示出经常运动的效果。
而两腿中间,他的性器像乖巧温顺的小兔子,静静的伏在草丛中。
黑暗中,我听到了自己呼吸重了起来,手指也不由自主伸进内裤里。
欲望在抬头。
不是吧?
忍不住嘲笑自己。对着一脏兮兮的流浪小孩发情,就因为他年轻、貌美、脱光了
睡在我床上?
季泽啊季泽,真没看出来呢。
都不挑嘴到这份上了。
我在黑暗中抚慰自己的欲望。很快的,在几乎是客观平静的状态下,满足了自己
终于睡着了,朦胧间,听见叹息。
是我吗?
管他呢。我决定不理。
从那个不平常的夜晚开始,我就跟周小山开始了同居生活。
要说人的潜能,还真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比如我,就从没想过自己能每天早上
早早起床,开窗换气,去菜市场买点合适做汤的东西,回来时还要记得带豆浆和
回到家只能坐在沙发发一小会儿呆,又要投入马不停蹄的家务运动中。
拖地板抹灰尘,烧开水洗衣服,算着时间打***跟楼下小餐馆订菜,还要时刻关
注煤气灶上的一锅汤。
给小山炖的。多增加点营养好的快不是。
虽说只是暂时住我这儿,也要多少长点肉。晚上给他擦身,肋骨都能弹琴了。
谁说骨感才美人了?当然是骨肉亭匀的好。
那晚以后,小山也没再提离开的事,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极小心极小心的不想
给我添麻烦。很少开口说话,也不提任何要求,一开始连饭都只吃一点点,仿佛
这样他的存在感就少一点似的。
看了两次他这样,第三次时,我当着他的面,把剩下的大半饭菜都倒垃圾篓里。
这才好好吃饭。
忙碌的时间总过得很快,星期一,我得上班了。
临走时就交代了小山,冰箱里有午餐,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行了。彼此他正坐在桌
边吃早饭,听见我在门口换鞋了,慢慢走过来,手上还拿着咬了一半的包子。
送我出门吗?
我笑笑,拍拍他单薄的肩膀:「没事就睡睡,尽量少动,我六点钟就回来了。」
小山点点头,看着我关上的门。
一直到公司我都心情很好,感觉有点像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养宠物似的,没花多
少心思,却得到对方的依赖。
怪不得一到黄昏满大街都是溜狗的。
不过好心情没坚持很长时间。
到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我几乎是担心起来。
我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万一小山给我来个卷包会怎么办?
毕竟他只是个不知根底的流浪少年,我没理由把家交给他。
要真是这样也没什么。家里没多少现金,电视冰箱他也拿不走,顶多损失些小东
权当花钱消灾了。
但是&helli helli 我不想这样。
我不在乎几千块钱。但我在乎小山和我之间的相互信任。
虽然他只是个跟我有莫名缘分的流浪者。
提着一兜柳丁,回了家。
取钥匙,开门。
一张微笑的脸在眼前晃动。好象从我早晨离开后一直在门口等待一样。
「季大哥,你回来了。」
我从他眼中看到期待和欣喜。
「哎。」我也笑着响应他,一边换鞋脱外套。「肚子饿不饿?我来订菜。你要吃
什么?」
「不用。」他跟着我进客厅:「我做了饭。刚弄完,还热的呢。」
「什么?你做饭了?」
「嗯,我看冰箱里有鸡蛋,厨房里还有土豆和茄子,就&helli helli 」小山说者,看了看
我的反应:「你不怪我吧?随便动你的东西&helli helli 」他看着我惊讶的张大嘴,刚才
的喜悦表情也打折扣了。
「拜托!你身上拉了一口子还没三天呢。跑来跑去的腰不疼了?伤口撑裂了又得
去医院缝一遍。」
小山脸上的笑容从峰值一路滑到谷值,低声说:「你每天都订饭店的菜,太贵了
&helli helli 我想给你省点钱&helli helli 」
习惯动作又来了,脑袋一点点低下去。
要不是看他的头发实在太脏,我会毫不犹豫的揉上去──真是太可爱──现在我
忍住了强烈的冲动,心里偷笑。
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在我这儿吃住,就总想做点什么,为我分担。
我很领他的这份情。真的。
不过不逗逗他怎么能算我暂时养的宠物呢?谁要他长得这么单纯无害。
吃晚饭时,小山一直垮着脑袋,扒白饭。
我也没理他,吃完了饭,盛了一碗汤,把剩下的半沙锅都搁在他面前。
「都吃了。乌鱼汤对刀口有好处。」
「?&helli helli 不用这么多&helli helli 」上饭桌第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呢。」
「&helli helli 不是&helli helli 」
我把盘子里剩的土豆炖茄子都倒进自己的碗里:「手艺不错嘛,以前还没吃过这
么烧茄子的呢。」
「噢&helli helli 我随便弄的。」
「觉得挺委屈?」我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小山飞快的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睑。「没有。」
「你的心思我明白。」放下筷子,我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乱发──真不顺眼。「
不让我觉得你麻烦,也不想欠我人情。可是,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态度,好好休息
才能恢复健康,听医生的话就少受罪,明白吗?」
&helli helli 我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尊雕像说话。或者是一只被石化的外星生物,完全没有共
同语言。
叹口气,吃菜。
他真的不爱说话。我放弃沟通。
「大哥,你人真好。比我亲哥对我都好。」小山忽然开口。
我抬头一看,得,眼眶红了。
「我哪儿好了。又凶、还害你受伤。」我没放下碗筷,边吃边说。
他摇摇头:「你先对我好,我才跟着你说的。在外头没吃没睡几个月了,你是第
一个好好跟我说话,没看不起我,还想帮我的人,你说你凶,我知道你就想吓唬
吓唬我,让我多休息,别干活。」
他像是在想什么,出了会儿神:「我亲哥比我大三岁,平时什么事都不做,只要
我在家,他躺床上喝酒喝个水都要我给他端过去,冷了热了不满意还得骂两句。
」说着,冲我一笑:「我哥都没给我洗过脸,更别提擦身子洗脚了。」
难得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却几乎没听清内容。
就在他对我一笑,露出八颗牙的时候,我耳边忽然没了声音。
这是住在一起三四天,第一次看他认真的笑。
怎么说呢?
好象一株昙花,夜半忽然开放。措手不及的美,见了我眼睛。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哎,这个造型很像小山嘛。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小山,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他追问。
「我没想吓唬你。我其实就是很恶劣的逗你玩。」
「啊&helli helli 这样啊&helli helli 」小山楞楞的,不明白有什么好玩的。
我大笑起来,指着他:「喏,就是这个样子,被欺负了也不晓得发脾气&helli helli 小山
,你太可爱了&helli helli 」
他恍然,也笑诞,抿着嘴说:「反正,我知道你对我好。」
他用那种很笃定很笃定的表情,还有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于是,我成了被石化
的外星生物。
终于无语。
那顿晚饭之后,我和小山之间打破了沉闷的隔阂,一下子亲近很多。
他现在常常对我笑而不再小心谨慎,也会问我「今晚能不能吃红烧排骨」,或者
「大哥你上班是干什么」之类的。
晚上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也会自己拿根香蕉。
除此以外,他还是很羞涩的一个人。不会主动介绍自己的事,也很少对电视节目
发表意见。
其实本质上,小山还是个小心而敏感的人。
我很好奇。一个半大的农村男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呢?
是先天胆小,还是后天原因?
不过他在刀口下推开我的决绝,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我想起他的家庭,也许不受父母喜爱养成了他的性格六
猪脑袋啊,这么乖巧懂事长得又好的小孩都不喜欢。我就不信他那脾气恶劣的哥
能比小山更漂亮懂事。
我忿忿地替小山打抱不平,腹诽了一下他爹妈。
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很像护短。
八天后,伤口拆了线,小山的左腰留下条紫红的疤痕,两排针脚参差不齐,像蜈
医生说没事,以后会慢慢淡掉,只剩一条白线。
我还是觉得可惜得很。
从医院出来,跟小山逛了会儿街。
已经四月下旬,气温又回升到正常的温度。小山穿著我前两天给他买的牛仔裤和
墨绿色格子衬衫,头上戴了顶遮去乱发的渔夫帽。
他觉得帽子很不自在,但是看我一直笑眯眯地盯着他,于是什么反对意见也没提
我们就这样,慢慢地在附近的公园散步,用面包喂鱼,看看路边的小商店。
买了两个锦缎做的靠垫,一只宝蓝,一只艳紫。可以放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靠着。
傍晚,光顾了每天***订饭的餐馆。我们多点了两个菜,庆祝再也不必换药、去
再慢慢晃回家,我拎着沉甸甸的外带包,小山一定要帮忙,我把体积较大的靠枕
给他抱着。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到了家,推开门的瞬间,只看见阳台上落日余晖,把整个房间
映得一片金黄灿烂。
小山已经把靠垫利用起来。靠者紫的、抱着蓝的,舒服地闭上眼,发出类似猫咪
满足的细小声音。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说:「总算到家了;要
我摸摸他的脑袋──当然,隔着渔夫帽──递给他一杯水。
然后自己到阳台点了根烟看风景。
直到夕阳完全坠落楼宇之间,四周昏暗下来,我还是没有检点好自己的情绪。
老实说,听到小山毫无障碍的说「总算到家了」,那一剎那,我几乎是欣喜的。
他从感情上把这个租来的一室一厅,把这个有我同在的水泥建筑当作他的家。
今天下午,我们在一块儿待了两个小时。逛街、买东西、准备晚饭,回家,都是
非常私人的事情。而小山和我共同度过,我一点也不觉得被打扰,反而兴致很高
&helli helli 不,应该说是愉快极了。
好象跟爱人一起生活的感觉啊。
有点茫然。
按照我个人的恋爱经验,我明白这是对一个人&helli helli 非常、非常,有感觉。
不是那种把对方按到床上的性冲动;而是想放在身,每天看得见摸得着,随时都
可以抓过来蹂躏一番的感觉。
&helli helli 靠,还不是一样?!
我唾弃了一下自己,继续点第三支烟。
真的喜欢小山,我很明白自己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竟然&helli helli 我动了心。
因为他漂亮?嗯,小山长得是够那什么的了,如果放GAY吧里,十分钟里就被围得
看不见头顶。
可是,只是因为他漂亮吗?
如果是倒好办了,成年人总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漂砐
可是我想起他坐在路灯下,初初看我第一眼;
想起黑暗中禹禹跟随只为了不拿我的钱;
想起他毫不犹豫扑到刀口下,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去伤害;
想到医院里忍着疼,看到我进来,眼睛刷的一眨;
&helli helli 如果不是为这些,我也许不会冲动的带他来到自己家。
态度强硬些,医院会收治他的;救助站我也没看过,说不定条件好得很。
但是从我决定带他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放心他。
不单单是因为愧疚啊。
「大哥,饭菜都热好了,来吃饭吧。」
还在胡思乱想着,小山到阳台喊我。光线已暗到看不清他的五官,空气中传来饭
菜香气。
我被这瞬间的温暖打败了。
「好。」掐熄了烟跟他进了房间。
晚上,小山提出要洗澡。
「刀口已经长好了,没关系的。」小山拉起衬衫给我看他的腰。
「我说还是算了吧,过两天保险些。」
「能洗了,我白天都问过医生了。」小山难得的对我坚持。
那也不行。
「得了祖宗,都闲了十来天了,也不差再捱几十个小时。」
最后还是小山取得了阶最性胜利。
我看不得他低下头不说话的样子。刚认识他那阵子看多了,忽然又出现,越发刺
「要我帮你洗吗?」我问他,两眼还盯着电视,正在放英超联赛。
「不用了。」
听见小山自己拿了换洗衣物,卫生间拉上门,传出流水声。
我把电视按了个静音,靠在沙发上,随手扯过垫子压住脸。
上个月的球赛,早分出来了。
而且,我也不是球迷。
小山洗个澡,真是费水费电。
他进浴室半小时后,我在门口喊他。
「没晕吧?」
隔着水声他咿咿唔唔:「嗯,没事,我洗头呢。」
也好,他那头发是该彻底洗洗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才施施然出来,我看惯的纠结的头发都服贴地塔拉下来,乌黑
湿润,参差不齐刚刚到耳,一律向后梳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见我看他,璀然
我踱过来左右摸摸:「嗯,还是洗过了好,看看帅的。」
小山不好意思地拉拉耳朵:「哪有,大哥&helli helli 才好看呢。」
「唉呦&helli helli 倒了倒了。我说小山,夸人要迂回点才艺术。」
电视上的刘德华演唱会正如火如荼。
「你得这么夸:嗯,我觉得比他好看。」我指着屏幕说。
小山盯着看了会儿,刘天王穿了一身雪白的中式长袍正在摆POSS,又看看我,说
:「是比他好看呀。」一脸的真诚。
我笑得直摇头:「小山,你都修练出最高境界了。」拉他过来坐下,用电吹风给
他吹头发。
一时间,家里只有风扇低呜,伴着刘氏独特鼻音的歌声。
听着听着,我有点恍惚。时间在爱与不爱之间,在小山柔顺的发丝深处,飞快滑
早上起床,先把洗衣机里洗好的床单被套晒起来。
昨晚小山洗澡的时候,我给他换过一套。好不容易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净,我都不
忍心看他再把脑袋枕在黑呼呼的枕头上。
晒好东西从阳台出来,路过卧室。
「小山,醒了吗?醒了就过来吃早饭。」我在打开房门上敲了敲。
没动静。
还在睡啊,真好命。
手上是湿的,冰凉。于是我决定吓他一场。
轻轻走到床边,某人睡得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头顶。我把手伸进被子捏住他的
脸颊,左右晃动:「醒了醒了&helli helli 」
灼热的温度让我措不及防,本能的收回双手。
一把掀开被子,小山蜷着身子,脸上的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短而急促。
天哪,发烧了&helli helli 脑袋「轰」地一声,血都涌上来。
「小山,小山!你醒醒!」我晃动他的肩膀,大声喊他。
没有回答。他陷入高热昏迷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摸摸他的额头,我的手好象摸在一块点着的煤球,从内部散发出热量。
冷静。我告诫自己。
先叫救护车,我家附近都是小医院,我还真怕他们草菅了人命。
打完了***,急救中心说十分钟之内到。我定定神:别慌。别慌。救护车到之前
,先做简单的处理,可以帮到小山的。
用冰水打湿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万一烧坏了脑子就完蛋;用酒精擦手心和腋下
,帮助散热;还有什么?噢,对了,我又找来棉签,沾了清水,仔细涂在干燥起
皮的嘴唇上。
我坐在床,一遍遍的给他擦酒精。小山还是无知无觉的躺着,可是微皱着的眉头
表示他年轻的身体正倍受煎熬。
我摸摸他的头,拭去眼角还没有干的泪痕。
小山,你要好好的啊。
别吓我。
偌大的病房,四个床位一字排开,病人和家属们都八卦的望着新住进来,靠着窗
的六床,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很有威严的在训人。
「烧得都脱水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家长怎么当的,嘎?刚拆线的刀口,不能等
两天再洗澡吗?非要感染、发炎才满意。」
&helli helli 又不是我的错。瞟了小山一眼,他四平八稳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打完退烧
华,两瓶水吊下去,脸色已好看起来。
哼,叫你不要洗不要洗,偏不听。等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个,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啊?」
呃?「哥哥。表哥。」
「你不要乱跑,每隔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有什么情况及时找大夫。」
眼见主治医生要走,我连忙拦住他:「医生,我弟会不会落后遗症啊?比如脑子
不好使什么的&helli helli 那我可对不起他爹妈了。」
听我一问,医生也笑了:「这会儿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你说的这个要等他醒
了以后再看。到时候再说吧。」
目送医生翩然走远,各床的病号都各归各位张罗着准备午饭,我恨恨地看着依然
没有醒转的人。
这倒好,准备吓他呢,倒被他吓着了。
你个祸害。我咬牙切齿,才吃的庆功饭,又跑到医院来。
快快,把胳膊给我咬一口,解解恨再说。
没意见吧?那我可咬了。
仗着祸害无反抗能力,我偷偷抓过一只胳膊,送到嘴边。
少年的手垂着,发烫的皮肤靠在我脸上,被阳光晒成浅浅的小麦颜色,手腕处隐
隐看得见青色经脉。
热度让我的嘴唇升温,心里一片绵软。
那儿舍得用力咬下去啊。
那,轻轻地,好不好?
&helli helli 小山还在沉睡,鼻翼微微扇动,已不是早上的吓人模样。脸上的潮红也淡了,不
仔细看,不发觉病态。双眼闭上就越发显得长,睫毛动也不动,一根根,都湿漉
漉的&helli helli 等我惊觉过来,才发现自己在吻小山的胳膊。
&helli helli 居然情不自禁。
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小心地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我在干
放心了一些。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实在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真是可笑,哥哥会非礼弟弟吗?会抱着一条胳膊又咬又亲,留下两排淡淡的牙印
&helli helli 和一个吻痕,红色的。
啊,该死&helli helli 留下罪证了。被小山看见了怎么解释呢?估计他也不懂,就说烧出
来的好了。
有点心虚,把小山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我逃离现场到病房外给公司打***,目前
我属于旷职,还没请假呢。
顺便换换情绪。
刚请完假点根烟的功夫,也就五六分钟吧,媛媛的***就到了。
「季哥,什么时候有个表弟住你家的?我都不知道嘛。」
「病得厉害么?住哪个医院?我过来玩。」
「客气什么呀,反正我晚上没事,就当串门好了。我就买三个苹果,一人一个。
「我没男朋友!什么跟郑宁掰了,从来就没开始过!警告你喔,少到处放我谣言
,嫁不掉就赖你身上,吃死你。」
听听,讲着讲着,泼妇样就出来了。
掰就掰吧,我看那个斯文男也不适合媛媛。
「我说媛媛,你在办公室里吧?边上有人吗?这么大声说要嫁给我,很伤众多追
求者的心啊。」我轻笑。
「哎呀!要死了&helli helli 我们老徐和你们李总都在&helli helli 完了,季泽你给我记着&helli helli 我
要挂了,晚上别指望有来人来看你。」
挂了媛媛的***,我还在笑。可是想到病床上的小山,慢慢就变成了苦笑。
都到这份上了么?所谓感情驾驭理裀,正常脑细胞不当家的时候。
这种冲动,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了。
自从大学里那场五痨七伤的恋爱结束,我几乎没死在里头。以为自己已经大彻大
悟,永远不再相信爱情呢。
这些年,我很懂得把心理需要和生理需要区分对待。身体容易满足、可之后往往
伴随着更寂寞的灵魂。
寂寞也没什么不好,没希望也就没伤害。任何东西,适应了就好。
至于陪着客户喝到半夜,好不容易把自己折上楼、开门,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的那
种心灰意冷滋味,我也就当它是生理痛。
可是现在啊,久违的情绪,它又为某人蠢蠢欲动起来。
忽然想起小山胳膊上的吻痕,形状蛮漂亮的,像一片叶子,鲜艳而矜持。
真想把这亲密的印章,印在他身体别的地方看看啊。
下午三点的时候,病房里一片寂静,其它病人和家属都在上午挂完水后就回家了
,估计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不外咳嗽或是胃疼。
于是几十坪的屋子里,只剩着我睡着的小山。
医院的午饭差得离奇,唯一像点样子的白粥还得留给病号,虽然不知他什么时候
能醒。我随便吃了点,到盥洗间擦了把脸,又回到床边守着。
其实也不算件苦差,小凳子很矮,坐下来正好靠着床沿,伸出手去,手指顺着小
山的额头,眉心,鼻梁,一路抚摸柔软的唇,从下巴滑下,落到小小的喉结。
好象在弹音色优美的琴。
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空气中有淡淡的暧昧气息。很安静,我几乎以为时间在这
个午后停住了,终于抵挡不住倦意来袭,我伏在床沿上,沉沉睡去。
可能是累了,睡得极死,梦也没做一个
一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床单被阳光映得带了一点金色。原来日头已偏西。
揉揉发胀的眼,坐直了身体。腰部像要断了一样的疼。
我轻轻按住腰节。都僵硬了。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小山醒了没。
刚抬头,就看到明亮的一双眼,定定地对着我,也不知看了多久。
我惊喜:「小山!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太好了!」
小山微笑,嘴角弯弯地:「就刚才。一睁眼就看见你。」
「是吗&helli helli 」我有点不好意思:「睡相比较难看哈、没流口水吧。」忽然想起医
生的话,上下打量他:「小山,我是谁?」
样子上去不像烧坏了,不过这种事脸上又看不出来。
据说傻子的基本特征就是不认人。要确认一下才好。
「季泽。」
嗯,没错。
&helli helli 哎、不对。「你平时不是叫我全名的。还没个大小了。」我按住他的额头,
看还发不发热:「说,该叫我什么?」
「哥。」小山低声叫我,声音有点喑哑,水汪汪的眼睛顺着我的手臂绕过来。
得,烧还没退干净呢,怎么看怎么像在诱惑人。
伺候他喝水喝粥上厕所,重新躺回床上,已是黄昏时分,其它病床依然空空,光
线暗下来的房间里,只剩我和小山有搭没一搭的闲聊。
「喏,喝水,帮助退烧的。」
「叫你别洗澡吧,偏不听。看看,庆功饭都吃狗肚子里了。」
「明天&helli helli 」
「哥,你对谁都这么好么?」小山忽然打开我。
我有病啊,对不相干的人哪儿有这么丰富的爱心。
「这样就算对你好啦?」我撇撇嘴:「你对人的要求还真是低。」
「喔。这样啊。」小山点点头。
沈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刚刚才听查房的护士讲,你说是我表哥?」
「我们俩不是一个姓,总不能说是你亲哥吧。要不我跟人说是你舅?」我坏笑,
凑近了看他。
小山转过脸来,于是我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波光粼粼。
「哥,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睡大街的。」小山轻声说者,没有错开对视的目
光:「你从来不问我,但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吧?」
被他看得心悸,我掏出烟,转开身体。「可,是个人都能有秘密吧。或者说,隐
取出烟,才想起这是在病房,又收起。「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说。」我摸摸他的
头发,一笑:「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一样喜欢你。」
小山笑了,很没心没肺的那种,有点惨惨的。
「我表哥也说喜欢我。真的。我有个亲表哥,就是跟他来Α市的。哥,我都跟你
说,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他还在笑,眼睛里有跃动的小小火焰,看着我。
「我家是个穷地方,每天都忙得很,下地干活,喂猪养鸡、挑水劈柴,还要做饭
洗衣服,跟你们城里完全不一样。
我是我们家最小的,人家说爹疼长子,娘宠老幺。在我家没这些,从我记事的时
候起,只要是我能做的,都丢给我,做不好还要挨骂。十岁时丢了一只生蛋的鸡
,我爸打得我满地求饶。
我七岁上的小学,每天跟我哥一块儿,监督他去学校。为回家告不告状的事,没
少挨他的打。上初中的时候,我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老师也说我考到外面的高
中没问题,可我爸妈死活也不让我再读了。一是学费什么的太贵,再一个是我哥
混了个初中毕业就读不下去了,我妈喜欢我哥,就看不得我比他强。
拿***书时,我们班主任拉着我的手,直说可惜。我也知道啊,可我说不出来
。没办法,家里没钱,也不能全怨我爸妈,然后我就在家里帮忙农活了。
过了几个月,到秋天,我一个远房表哥来送红鸡蛋,他生了个儿子。看我没书读
了,就跟我妈说,带我到城里打工,一年下来能存好几千块。正好我姐才说了婆
家,为嫁妆数目跟爸妈吵了几回了,表哥的提议正合我妈心意,于是我收拾了几
件衣服,就跟着表哥来Α市。
到了A市,表哥带着我到一家工地里做建筑工。每天挑水泥搬砖头,累得要死,晚
上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开始特别难熬,手上、膀子上都是血印子,全身疼,骨头像散了架。早晨快醒的
时候,想着又要上工了,模模糊糊就哭,想家、想学校,每次表哥都抱着我,说
过一阵子,习惯了就好。
可是,等我习惯了工地上的活儿,却越来越不习惯表哥。他常常挨着我,跟我一
块儿洗澡,晚上也睡我边上。睡到半夜,隔着被子就摸我。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再看他,居然装睡。
从那以后,他白天还没什么,一到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就不正常起来。如果跟他
吵,他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我被大家骂耽误睡觉。要换床又没人肯换,每晚
都睡得提心吊胆,直到年底回到家才松一口气。
开过年,表哥一早就到我家拜年,跟我妈说带我上工,我真是怕了他了,跟我妈
说我自己去Α市找工作,可我妈不肯,说有人照顾你还不愿意,见过世面就不要
亲戚了。大过年的我没跟她吵,再说那些事我也说不出口。结果我还是跟表哥一
起回了工地。
刚过完年,工地上还没人回来,就我们两个。路上我感冒了,晚上就起了烧。
我记得很清楚,半夜里头昏昏的,表哥拿了杯水给我。我刚接过来,他就脱了我
的裤子。我用杯子砸他,没砸中,他抱着我就亲,嘴里说小山你长得这么水灵,
可把哥哥喜欢死了。
那时候烧得全身没力,被按在床上动不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我是完了。
正巧摸到一块砖,垫床板的,我想也没想就磕他脑袋上去了。血当场就流了他一
我赤着脚,抓了条裤子就跑出去了,远远的还听到他在屋里骂,说要打死我,要
告诉工头说我偷钱被他逮住了,告诉我妈我在城里不学好,叫我连家也回不了。
那时候天可冷了,我就穿着单衣在街上走,直打哆嗦,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回工
地怕给人当小偷送公安局,回家吧,估计我说的都没人信。我们村里哪听过男的
把男的按到床上要那个的啊。我只会给我爸往死里打和被人耻笑。那时候我就想
,老天,你快点派个人救救我吧,否则我就跳河了。
过了一天,烧退了,我就在城里到处晃荡。想找份工作。可是没人拿正眼看过我
,都不收,白给人家干活也不行。也是,就我这样,除了你,谁都不把我当人。
我只有睡车棚,被人撵就睡路边,到处拣东西吃。天太冷了,我偷了人家晒在院
子里的一件大衣,后来看到穿制服的就害怕。
再后来过了两个多月,就遇见你了。
哥,我打伤了人,偷过东西,不学好,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说喜欢我吗?」
小山说完了,用了一个疑问句做结束语。虽然是在问我,可他在眼睛里打转、不
肯落下的泪告诉我,他自己已做出了肯定的***。
我摇摇头。「不说了。」
小山刷地把头侧到我看不见的一边。「知道了。」声音已经潮湿。
叹气,我轻轻把他的脑袋掰回来,冲着我。脸上两条晶莹的河。
「你个死脑筋。又说是你表哥,又说喜欢你,我怕你拿砖头盖我。当然要撇撇清
我替他擦掉眼泪,轻抚潮湿的脸颊:「小山,你不坏,也没犯什么错,只是比较
倒霉,遇到只畜生。其实很多人到了你的境地,会比你堕落多了,那是真正的去
偷去抢,危害别人的财产或是生命。你没有顺着烂泥往下滑,就是个好小孩。」
「&helli helli 那&helli helli 你不讨厌我?我把我最丢人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也不嫌我&helli helli 脏?
」小山有点发怯,眼睛极亮,声音却小小的。
我心里发酸,也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
「小山,我喜欢你。」
夜风清凉,我站在走廊的露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下午憋惨了。
看看手表,凌晨两点。病房里,小山一早就睡了。可能是哭累了。
从我跟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起,就拉着我的手哭。像负伤的小兽,低低的,
把声音都闷在我手心里,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抽动,喘不过气了才听见断续的哭
受了太多的辛苦和委屈,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那我呢?我该抓住谁的手哭一场?
牵牵嘴角,向自己表示下嘲笑。
这下可以死心了吧?小山不是完全没接触过同性恋的单纯白纸,而是已经被人用
很不堪的笔,写下了很恶劣的东西。
我想他不会接受同性之间的感情了,在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以后。
换了是我,也会排斥任何对自己身体有特殊兴趣的人的。
我想起第一次给他擦身,脱他裤子时他的紧张。如果当时我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会不会也有砖头砸中脑袋呢?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会,一定会。他那个三贞九烈的脾气,管你是谁。
我开始想象小山张牙舞爪对我喷火的景象,又笑。
那个夜晚,我以为我会流一两滴失落的眼泪,以纪念触不到的恋情什么的。结果
只是烟抽多了,嘴巴发木。还有点冷。
两天后,小山再次出院。我第一时间押他去理发店剪头发,去去晦气。
把他丢给相熟的发型师:「Herry,这是我弟,帅吧。你看着给他剪一下,要短点
儿。不烫,也不染。」然后在店堂中间的米白色大沙发上闭目养神。
养着养着就睡着了。被人轻轻推醒,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非常英俊的少年弯着腰对
我笑,前额几缕碎发垂下来。
我一把抓住小山的脑袋:「嗳?怎么剪成这样?」
「他自己要跟你一样发型的。效果还不错。不过按我的设计,鬓角和刘海再长些
,染成金棕色,整一个日系啊。」Herry也走过来,托着下巴打量小山。
小山抿着嘴,只是笑,不说话。
「哎呦~~被电到了~~」Herry夸张的用手挡眼睛,倒在我身上。
我边笑着,一边看了看小山。自从知道他有同性间不愉快的经历,我就刻意减少
了很多跟他的身体接触。
省得引起误会。
小山也在笑,只是有点异样,望着我们。
唉,也太敏感了吧。哪儿来那么多同性恋啊。我不落痕迹推开Herry:「结帐结帐
。我回家接着睡去。」
这次痊愈,我们没敢吃庆功饭,小山在家里缩了几天,哪儿也没去。总算一切形
势大好,一天天健康起来。
过了五一节,我找小山谈了一次。主要是怕他给我来个不辞而别。
其实关于留不留他的问题,我也考虑了一下。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离家出走的小孩,我会让他远远地离开我的视线。对他负责
,也对自己好。
可是,他的实际情况如此复杂,家人也不善待他,回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这几天小山总在忙,家务活都包揽下来,甚至窗帘也拆下洗过,锅子擦得能照人
看着我的目光却越发留连了。
我知道,他准备离开。虽然不愿意,但是他没有留下的理由。
那么,我要不要给他个理由呢?
「小山,你还想不想回家?」一天吃完晚饭,在饭桌上,他正要收碗,我问他。
他考虑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想。我知道我身体都好了,也不应该再打扰你&helli &helli 」
「我没说要你走。」我挥挥手打住他剩下的话。「既然不想回家,那你准备干什
「我&helli helli 找工作。」他很坚决,嘴巴抿成一条缝。「只要不回原来的那个工地,
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如果我现在回家,没拿到一分钱,我妈不会让我进门的。
「那你就,继续搬砖头抬石子?」我淡淡的问。
「嗯。」
「其实你不合适做这份工作。知不知道,你才十六,还在发育期,正是长个子、
身体各方面走向成熟的时候,天天做这种牛工会害了你。」
「那我能做什么?」小山被我逼得紧了也不发脾气,只是在笑,半是忍耐半是自
嘲。「我只有初中毕业,没学历,没地方住,也没钱。除了搬砖头,我还能做什
「有没有想过继续读书,嗯?」
他惊异地看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helli helli 没可能的事我不想。」
「你只停了一年,这种情况叫往届生。我有个同学在高中做老师,他说如果你成
绩跟得上的话,他可以想办法让你从高一读起。」
他怔怔地看着我,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好象在听天方夜谈。
我喝了点水,把计划告诉他。
「开始我就问你想不想回家。如果你愿意回家,毕竟那是你亲爹亲妈,怎么也不
会害你,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可是你不想回去,还要在城市里工作。你很聪明
,而且正直善良,一辈子当农民或者工人,太可惜了。你应该有更好一点的发展
,继续学习,高中,大学,或者更多。」
小山听着听着,就笑,摇摇头。
「你真的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吗?」
「&helli helli 上学的时候,想过。那时候就觉得不可能。」小山顿了顿,轻声说:「我
家人不会给我念那么久的书的。」
「可是你已经决定暂时不回家。如果你现在还想读书,我可以帮你。等过了夏天
,九月的时候,做为高一新生到市七中报到。其间的学费我借给你,咱们可以签
个契约,订下总共借了多少,利息怎么算之类的。」说到后头,我笑了起来:「
长期投资呀,我看按国债比较有赚。」
小山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多半连国债几个点的利息都不知道。
看他半天没吱声,我踢踢桌子下的脚:「喂,好是不好,你倒是说个话呀。」
「&helli helli 啊?好&helli helli 」他眨眨眼睛,像是刚醒过来:「大哥,你说真的?」
「我很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是。就是太认真了,我&helli helli 」他咬着下唇,眼睛发亮,里面闪动的光叫人眩
晕:「都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别一副小狗看到排骨似的表情看着我,我会觉得你要冲上来咬我一
口。」我敲敲桌子站起来,结束谈话:「这事就这么定了&helli helli 哎&helli helli 哎&helli helli 」
话还没说完,小山已经冲过来。没有咬我,只是搂住我的脖子,整个人和我紧紧
地拥抱在一起。
年轻的肢体贴在身上,他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自己嵌进我的身体。我能感受
到他的喜悦和激动,还有真诚的感谢。细碎的发在我耳后拂过,微热的呼吸吐在
我的肩胛皮肤上,引起一片战栗。
我迟疑地伸出手。
能不能抱他?会不会失控?
最终还是叹息着,轻轻拥住他的身体。
像个哥哥一样的拥抱吧。我紧了紧环在他腰上的胳膊。一秒,一秒就好。
结果当然是超过一秒。但具体超了多少,我不知道。
当我拉回失魂落魄的思维,小山还在我怀里。
好笑。刹那间的快乐满足几乎跟高潮一样美好,可我倾慕的对象一点也不知道。
我拍拍他的肩,把他拉开。「差不多了吧?要抱到什么时候啊。你不重也有百十
斤吧。」
小山讪讪地松开手,脸蛋红红的。他还不适应这种强烈点的感情表达方式。
下次拥抱可能要等到他高中毕业了。
如果我们能一起生活那么久的话。
经过那次晚餐,我和小山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继续住在我这里,不过由床改睡沙发。「我不能老占着你的床。」小山如此坚
持。无所谓,我耸耸肩,搬回久违的,宽阔的大床,改由小山做厅长。平时的家
务都由小山负责,什么烧茶煮饭,洗衣浆衫之类的。小山以此取得食宿的权利,
而我从此解放,升级做地主养长工的那种。
每每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余光瞄见小山以感激的心情在家里忙得极欢
,就忍不住要偷笑。现在一称职保姆什么价啊,管吃管住,一个星期休一天,还
得月薪N多。
这么算起来我是在欺负小孩。
自从小山掌管家务以后,我们的伙食由小饭店订菜改为小山主厨。现在,每天的
早点都是小山买好再叫我起床,通常我刷牙洗脸完毕,小山已经在厨房里择菜了
看见了我,脸上就挂了个大大的笑。洗手,跟我一起吃早饭。
于是我每天去上班时的心情都很好。
晚上等我到了家,小山才开始炒菜,所以一般我洗个脸换换衣服就可以吃饭了。
新鲜的菜色和自己煮的米饭,果然比饭店的强些。
不过小山的手艺&helli helli 吃长了我还是忍不住指点一二。
「做红烧鱼的时候要用油煎一下,味道更好。还有,以后别买鳊鱼,一股子土腥
「做荤汤的时候放一点点醋,去油腻。葱姜不要切开,大块的就好。」
「拜托,蒸蛋时火候最重要,你看,全是汽孔。」
「天气热了,弄个甜品好不好?上午做好放冰箱里,晚上吃温度正好。西米露会
不会?姜汁奶呢?好啦,我教你&helli helli 」
「&helli helli 」
要求越来越多,小山终于发现问题。
「大哥,你明明很会做菜,可宁可在外面买也不自己做。还真是&helli helli 」他很惊异
「人懒没药医的。」我不以为耻。
「无赖。」小山笑道。
夜里睡不着,就起来抽根烟喝杯水什么的。
客厅里,小山蜷在沙发上,黑乎乎的一团,睡得正香。
忍不住蹲在他面前,看一会儿。
无赖。我要真是无赖就好了。
只可惜,是个自虐狂而已。
那次在***里惹毛了媛媛,以至于很长时间,小妮子正眼也没给我一个。
后来我总结了一下,可能跟我销假上班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有关。我跟她说,
你看见我的表情像个怨妇嗳。
嘴快的结果,就是媛媛从此把我当透明人。
这几天好像和蔼了些,中午我买了个牛奶布丁搁她桌上。
看到雪白的布丁上老大一粒鲜艳草莓,媛媛没控制住越笑越开的嘴角。
晚上快下班时,发来短信:我想找个人请我吃饭。一块小蛋糕可吃不饱。
我回复:等着,哥哥来了。
于是冷战结束。
我给小山打了***,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他有点失望,我当没听出来。
没想到半夜两点才回家。
吃完了晚餐,媛媛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反正我闲人一个,也乐得有美女做陪。我
们转了两个酒吧,恰巧遇到同一支乐队,他们以为是专程给他们捧场的歌迷,特
地送了我们一支歌。
我邀媛媛共舞了一曲。低柔的萨克斯如诉衷肠,媛媛安静地靠在我肩头,我能嗅
到她的淡淡发香。
刹那间就恍惚了,如果我不是个GAY,有一个这样的女友,在众人赞赏的注视下亲
昵&helli helli 果然喝多了。媛媛和我都是。
伴着全场零落的掌声,我携着她的手回到座位。灯光迷离,可我还是看到她的泪
「怎么了?」我低低问。
她把头倚在我肩上,长长发卷垂在我胸口。
「借我靠靠。好累。」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精致的脸蛋像瓷娃娃,睫毛因泪湿粘在一起,楚楚动人。窈窕佳人,也有求不得
的痛苦么?
过了一会儿,听她轻声说:「我真的喜欢过郑宁。」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她吃吃笑了,「知道我喜欢他哪里吗?知道我为什么跟他分
手吗?」
我无语。每个人的爱情都千回百转。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媛媛伸个懒腰离开我的肩膀,坐回沙发上,凝
视墙上的玫瑰图案。「想吸引他的注意,想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每次约他都怕
被拒绝,偶尔送我点东西都让我有哭的冲动。」
「媛媛,我不觉得你是这么低姿态的人。」
她笑着飞了我一眼:「女人恋爱起来都很疯狂的。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要疯多久。
「郑宁有这么好?」我真的吃惊了:「我看不出来。」
「他的好&helli helli 他的好&helli helli 」媛媛几乎在呢喃,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忽然精神一振:「在我哥面前,他哪有什么好。」说着又腻上来挽住我的胳膊:
「哥,我饿了,带你去吃夜宵好不好?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烧烤店哦。」
「喂,不是吧?」我被她拉着起身,一边招呼酒保付钱:「这都十二点了,你不
怕吃成肥婆?」
「想死啊!」媛媛用金色的小坤包砸了我一下,大发娇嗔:「姑娘我肥不肥干你
屁事。」
深更半夜,露天的烧烤店只有我们一桌人。媛媛很熟路的点了很多,又要了啤酒
「吃烧烤不喝啤酒,你懂不懂享受啊。」我提出异议时,某人这样教训我。
于是两个半醉的人又开始今晚的第N轮。
媛媛的酒劲来得快散得快,最后我迷糊了起来。
当我发现找不到钱包结帐的时候,媛媛和我已经坐进了TAXI。
真的醉了,上楼时我知道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可就是管不住两条腿。还好有人
扶着才没摔跤。
小山应声开门时,我挂在媛媛身上,冲他笑笑。
小山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媛媛也喝高了,但看到帅弟弟还保持一定的清醒,顺手摸了把小山的脸蛋:「哥
,这就是你表弟吗?好可爱!」
小山皱着眉毛不说话,把我们让进来。
「擦擦脸吧。要不要吐?」媛媛来过我家,径自穿堂入室,从浴室拿了毛巾给我
我摆摆手。「不要。我想睡。给我睡一会儿。」
说完我就靠在沙发上睡了。朦胧间听见她和小山对话,还有关门声,有人在家里
走来走去的声音。
最后光线暗了,我舒服的侧侧身体,沉沉睡去。
半夜,喉咙干涩,想喝水。
闭着眼睛坐起来,还不知身在何方,有人握住我摸索的手。
「大哥?你醒了。」
我勉强睁开眼,黑暗中一个人坐在我身边。「&helli helli 哦,小山啊。我要喝水,渴死
小山没说话,很快的倒了一大杯给我。
一口气喝完,舒服多了。我重又躺下,向小山挥挥手:「我没事,你去睡吧。别
坐这儿了。」
「我也没事。」小山看着我,说。
没继续跟他说话,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中午。
家里很安静,阳光明媚,从窗子照进来,映得桌椅纤尘不沾。
我愣愣地坐了三秒,忽然想起一件事。
「啊~~~~~~」
听到我凄厉的惨叫,小山跑进来。
「大哥,你醒啦!哪儿不舒服?」他焦急地看着我。
我抱着头:「我迟到了!小山,今天又不是休息日,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迟一两个小时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我到单位都
得吃中饭了!」
完蛋,最近抓纪律,搞不好会被树典型。
小山的脸色安静了许多,放到我额头的手收了回去。
「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早上打***来,说你要是还没起床就不要叫醒你,她
帮你顶过去。」
哦!太好了!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我心情大好,从沙发上蹦下来:「什么那个人那个人的,没礼貌。要叫姐姐。」
我拍拍小山脑袋,吹着口哨去刷牙洗脸。
小山跟了进来,靠在我背后的瓷砖墙上。
「有事吗?」我满嘴飞沫,从镜子里打量小山。
「你昨天回来很迟。」
「嗯,玩晚了。」我含糊的回答他。
「跟那个&helli helli 姐姐在一起?」
点头。漱口。
「她很漂亮。」
「谢谢。我会转告媛媛。」
「她也叫你哥。」
我一怔。话里有话么。挂上毛巾,转身对着他。
「很多人都叫我哥哥。小山,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我淡淡问他。
他紧紧贴在墙上,瞅着我。
「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皱起眉毛。这算什么?逼供还是捉奸?不至于我的私生活也要向他报告吧。真
知道了恐怕一秒都不想跟我呆下去。
宿醉的余威加上被戳到痛处,我能感觉自己的脾气开始发毛。
「你不是在介意我没给你介绍吧?啊,下次吧。」
小山很吃惊,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真的&helli helli 是你女朋友?」
看他一付受打击的样子,我笑了。「看到漂亮的姐姐很心动吧,是我女朋友这么
让你失望吗?」
小山低下头,藏起脸孔,我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
「我没有&helli helli 喜欢她。」
「那你现在这算什么表情?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暗恋我吗?」
话一出口,我有点后悔。妈的。
我转身走出浴室,想了想,跟他说:「还有,昨天已经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
又喝了酒,你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家。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helli helli 你怪我没留她住?」
「你可以留她凑合几个小时,或者送她回去。不觉得这样更安全些?」
「下次我知道了。」
哼,还期待下次呢。本来看到他脸上的失落,心里隐隐后悔。跟一个不懂事的孩
子计较什么。可听到他话里的引深含义,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季泽,省省吧。你那点见不得光的破感情,就留着半夜自慰好了。
随便发情也不怕把小孩子吓到。
不想看小山固执的眼,也不想听他追在我身后要说的话。我换了件衬衫,跟他说
:「我上班了」,就离开。
小山愣住了,张着嘴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我一棒打回,眉间一黯,眼睛越发显得
沉沉的黑。
还没下到三楼,听到门锁哗啦一响,小山跑了出来。
「大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他伏在四楼的栏杆上张望我,不掩饰顾盼间的渴
「不回来。你自己吃好了。」
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聊,可看到他失望的垂下头,慢慢缩回身体,心里忍不住冷冷
的快意。
你也受伤害了么?很好啊。
我头也不回的快步下楼,留他一人享受孤单。
五月的天气,早晚凉爽,中午炎热。时值十二点半,太阳照得到处白花花一片,
女孩子们已经撑起遮阳伞。
我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吹冷气喝热茶,一边欣赏路上的各色衣着清凉的美女和
空调真是人类一项不朽的发明啊。
楼梯间的风铃响动,有人客光顾。我招招手,媛媛冲我嫣然一笑。
「坐。」我一指对面的位子。
「今天这么好,请我吃韩国菜。」媛媛坐定,两手飞快的敲桌子:「菜单呢?我
饿死了。」
我给她倒了杯大麦茶,招呼***拿菜单。
媛媛全神贯注研究各色菜式,不时跟***吩咐这个那个,我好整以暇的看她。
今天穿了条白色的棉长裙,裙摆有手绘的粉红荷花,手腕上带了只阔边的银镯子
清爽得跟昨夜那个迷离的女子判若两人啊。
「喂,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漂亮?」媛媛点完了菜,发现我欣赏的眼神,骄傲
的孔雀尾巴立即翘起来。
我摸摸自己的下巴,走的时候太急,胡子都没刮,手感像砂纸。
「比起漂亮,我比较佩服的是,夜归宿醉再加上早起上班,还跟没事人似的,黑
眼圈也找不到一个。」配合她的表情,我只好夸她。也是真话。
媛媛得意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隔壁桌的两个男子偷偷看她。
我只好继续摸下巴。
「对了,还要谢谢你,早上帮我打卡签到。」
「唔,不用客气了。」媛媛在吃泡菜,说话含含糊糊的。「可为什么你睡了一上
午,还像很不爽的样子?」
「嗯,没睡好。在沙发上蜷了一夜。」
「怎么可能!」
「是睡沙发了&helli helli 」
「我不是说这个,」媛媛打断我的话,白我一眼:「你表弟把沙发收拾得比床还
舒服,枕头,靠垫,还有椅子翘脚。哪里睡不好了?」
是么&helli helli 我笑笑:「半夜翻身掉到地上了。」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你弟还在帮你掖被子。他叫我不要担心,你要人照顾什
么的,他会整晚上在边上守着你。所以你根本不会摔&helli helli 啊,菜来了。」
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肉片在盘子里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媛媛食指大动:「烤五
花肉到了,看上去不错唷。我说,你弟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啊?」
「是啊。」我点点头。
媛媛耸耸肩。「怪不得那样子看我,像婆婆挑剔未来儿媳似的。」
我一笑:「小山很喜欢你的,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哪要你介绍,昨晚我们已经认识了。」媛媛想了想,又说:「你弟一定很黏你
。看到我这种级别的美女,也像看到入侵他地盘的洪水猛兽一样。啧啧,我还没
受过这种待遇呢。」
「那是仰慕的目光好不好?刚才还跟我说你漂亮呢。」
「是吗?」媛媛假意拍拍胸口:「还以为我的微笑魔法对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