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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本突破向海外派兵禁区
  —-海湾战争打响后,日本于1991
  年1月24日决定派航空自卫队去海湾
  运送难民,并于战后的1991年4月24日做出《关于向波斯湾派遣扫雷艇等》的决定,迈出了向海外派遣自卫队的第一步。……1946年日本通过的战后宪法第九条规定:日本永远放弃以国权发动战争和以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作为解决国际冲突的手段。为达此目的,不拥有陆海军及其战斗力。由于日本战败后国力衰竭,所以日本不得不采取"轻军备优先发展经济"的路线,而宪法第九条则成为日本战后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主要法律依据。
  多年来,日本人慑于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给中国和亚洲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基于对过去发动侵略战争的反省和宪法第九条的限制,一直把"派兵出国“一词视为"禁区",谁也不敢触犯。
  因为日本是个岛国,如果自己不跨海出征,绝少其他国家进犯四周皆汪洋大海的事情。因此,是否向海外派兵,长期以来是日本各政党斗争的焦点,日本右翼分子总想在派兵问题上有所突破,但在国内外舆论强烈反对下不敢轻举妄动。
  1990年8月2日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日本立即向海湾国家提供了30亿美元经济援助,并于同年10月16日由海部内阁向国会提交旨在参与维持和平行动的《联合国和平合作法案》即PKO法案。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举在日本国内引起激烈争论,结果该法案于同年11月10日成为废案。然而"和平合作法案“出笼一事本身,已预示着日本政府将对以往的政策做根本性调整,以法律形式使日本向海外派兵正当化、合法化。
  日本右翼分子急不可待地等待时机,不久海湾战争爆发,为日本向海外派兵提供了难得的机遇。据《跨世纪的日本》一书介绍,情况如下:1990年11月,日本政府借海湾危机之机第一次向国会提出派兵法案,即"联合国和平合作法“,因遭到日本在野党和广大国民反对而成为废案。但日本政府及自民党一直在为通过新的有关法案而加紧活动。首先是争取部分在野党的支持。经过一番折冲樽俎后,自民党与公明党、民社党在1990年底达成以下共识:日本要为国际社会提供人力贡献;与自卫队分开,单独成立联合国维持和平活动组织;根据联合国决议进行人道援助及救灾活动;尽早制订有关法案,并争取国会通过,从而形成所谓"自公民"三党联手态势。此后自民党加紧拟定新法案,1991年6月确定了《国际和平合作法》(PKO)法案的基本方针:(1)同意自卫队参加新组织。
  (2)自卫队可以参加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3)自卫队不参加诉诸武力和武力威胁的活动,停火状态变化时自卫队要撤离。据此,日本政府于同年9月再次向国会提出PKO法案。
  新提出的PKO法案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变化,那就是允许自卫队成员兼任国际和平合作队成员派往海外。同时PKO虽然规定了自卫队员使用武器仅限于保护自身,但未具体规定使用何种武器。因此一些国际舆论认为,该法案比成为废案的"和平合作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1991年1月17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向伊拉克发动了"沙漠风暴”作战计划,一场牵动世界政治神经的海湾战争打响了。
  海湾战争打响后,日本立即召开了"内阁海湾紧急对策本部"会议,于1月24日决定将派航空自卫队去海湾运送难民,算作对美国的人力支援。防卫厅1月19日提出具体设想:(1)派遣航空自卫队C130H型战术运输机5架。(2)派遣机组人员45人,地面及后方支援人员200人。(3)以埃及的开罗为据点,从约旦的安曼将难民运往开罗或叙利亚。22日航空自卫队着手对飞机检修,随时待命起飞。尽管日本政府强调,此举"是在非军事领域或负责救助难民,属人道主义措施",但战后以来日本向海外冲突地区派遣自卫队尚属首次,它很可能成为今后日本军队介入国际冲突的第一步。
  日本政府向海外派遣自卫队参与国际争端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日本政府1990年提出的所谓"联合国和平合作法案"成为废案就是这种情况的反映。因此,如何使自卫队介入海湾战争合法化,是当时日本政府绞尽脑汁考虑的难题之一。经过反复权衡比较后,日本政府最后决定采取绕开走的方式(即绕开宪法和自卫队法)。
  据报道,日本政府决定以总理大臣特例政令方式认可派遣航空自卫队。海部强调,这种派遣仍为"非军事性的",所以不违反宪法。根据《自卫队法》第100条第5项规定,自卫队"可以用飞机运送国宾、内阁总理大臣其他政令所决定者“,所以,日本政府企图钻这个条文的空子,用特例政令形式宣布"难民"也可作为自卫队运输对象。然而,这遭到日本在野党谴责,当时的社会党委员长土井指出:“不经修改自卫队法,而依靠制定特例政令就决定派遣自卫队(飞机),其责任极其严重","将成为向海外派兵的先例"。日本报界称,运送难民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如支援汽车等,但是出动自卫队就不能不令人担忧。
  日本政府置若罔闻,海湾战后又于1991年4月24日做出《关于向波斯湾派遣扫雷艇等》的内阁会议决定。
  海湾战争这一重大历史事件所造成的一个客观结果是,日本在国内法律体制尚未建立的情况下,迈出了向海外派遣自卫队的第一步。
  但是,日本要向海外派兵,需要法律手续予以批准,便加紧活动通过PKO法,以"名正言顺"地向海外派兵,为此大造舆论。正在日本这股海外派兵正当论升温之际,1992年3月15日联合国为和平解决柬埔寨问题而成立了联合国柬埔寨临时行政机构,日本人明石康作为联合国秘书长特别代表主持这一机构。他一上任便与日本外务省相互配合,多次敦促日本政府派遣自卫队参加联合国在柬埔寨的维和活动。
  日本政府也一直与柬当时的洪森政府保持密切联系,最终以对洪森的支持和经援,换取了洪森对日本向柬派出自卫队的"邀请"。
  此后,日本政府及主张外派自卫队的各种势力均大力宣传,日本要在柬埔寨维和活动中作出人员方面的国际贡献。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参议院国际和平合作特别委员会时隔4个月又重新开始审议"PKO法案"。1991年6月15日,经过国会内的激烈斗争,PKO法案在通常国会上有条件地通过。这些条件是日本参加和平合作队时的基本方针,包括五项原则:(1)冲突当事国达成停战协议。(2)包括维持和平队活动地区所属国家在内的冲突当事人,同意日本参加维持和平队及有关活动。(3)该和平队不偏向于冲突中特定的一方,严守中立。(4)上述各项原则中任何一项得不到满足时,日本可以撤出参加的部队。(5)使用武器仅限于旨在保护要员生命等所需的最小限度。
  “PKO法案"共分5章27条,另有附则9条。该法规定国际和平合作活动内容包括16项:(1)监督停战或监督冲突当事者的军队的重新集结、撤退、解除武装的执行情况。
  (2)在缓冲地带及其他为防止发生武装冲突而设置的地区驻留及巡逻。
  (3)检查或确认有无通过车辆及其他运输手段,通过行人携入或携出武器(包括武器零部件)的情况。
  (4)收集、保管或处理放弃的武器。
  (5)协助冲突当事者设立停战线及其他类似的边界线。
  (6)协助冲突当事者交换俘虏。
  (7)监督并管理议会议员的选举、居民投票及其他类似的选举或投票的公正进行。
  (8)对***行政事务实行建议、指导或监督***行政事务。
  (9)对(8)所列事务外的行政事务实行建议或指导。
  (10)医疗(包括疾病预防措施)。
  (11)对灾民的搜索、抢救及回归家乡实行援助。
  (12)对灾民发放粮食、衣料、药品及其他生活物资。
  (13)设立灾民收容设施或设备。
  (14)对因冲突受损坏、居民生活必需的设施或设备进行恢复的修缮。
  (15)为恢复因冲突而受污染或其他损害的自然环境而采取的措施。
  (16)除1-14项所列外,还有运输、通信、建设、保管(包括储藏)或机械设备的***、检查及修理。
  该法还规定了实行国际和平合作业务的前提条件、实施方法和平限及国会对它的制约监督办法。该法规定,日本参加联合国和平维持活动时,必须获得冲突当事国的同意;为参加上述16项维持和平活动,向海外派遣自卫队之前,必须经国会批准;国际和平维持活动所需要的装备,以联合国秘书长认可的需要为限度;从事国际和平合作业务的总人数不得超过2000人;参加第1-6项内容的国际和平维持活动的日期从国会批准之日算起,一般两年,如需延长,必须在期满之前30天由内阁总理大臣提请国会批准,以后每隔两年必须办理同样手续。当实施计划的决定发生变更、实施内容结束以及在实施期间,内阁总理大臣有义务向国会报告,以加强国会对国际和平维持业务实施的监督。关于实施方法,该法律规定由"合作队"负责实施,海上保安厅长官应根据本部长的请求,派遣海上保安厅的职员利用海上保安厅的船舶和飞机从事国际和平维持业务,防卫厅长官则根据本部长的要求派遣自卫队部队参加。被派遣的海上保安厅职员及自卫队队员在执行任务期间,均同时保留原先的身份。"合作队"可携带由政令规定的小型武器,当本人及与本人在一起的队员遇到不得已事态、需要保护生命或身体安全时,可以使用携带的武器。
  “PKO法案"通过后,日本于1992年9月和1993年4月分两批向柬埔寨派出1200名陆上的自卫队员,参与维持和平活动中后勤和修路、架桥任务;日本航空自卫队首次派出6架C130H型大运输机执行任务;海上自卫队出动了3艘运输舰及补给舰。这是自战后以来日本陆、海、空军首次公开向海外冲突地区派遣并完成集体配合的实际演练。1993年8月,以细川为首相的联合政府也表示,"要努力推进实现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国际和平,包括参加联合国的维持和平行动,要积极推进对联合国的合作及联合国的改革。"日本将和平与安全问题作为建立新秩序的首要任务,强调日本要坚持战后和平宪法,不像北约国家那样参加军事行动,但也要"付出一定的牺牲,承担责任和作用"。在人力支援方面,日本除向柬派出自卫队以外,还于1993年3月向莫桑比克派出了由自卫队陆、海、空自卫官组成的"和平合作队"。村山内阁同样表示,日本将继续稳步推进这种合作。日本防卫厅已将参加联合国维和活动作为对国际做贡献的重要方式,正式写入历年的《防卫白皮书》,大加宣传,称其并非是"以使用武力为目的,向别国派遣部队的所谓海外派兵"。
  这一切,都不能不令人想平日本曾7次向海外派兵的情景--A第一次出兵:争占朝鲜明治维新后,日本推行大陆政策,确定了五步侵略方案:第一步征服中国的台湾,第二步征服朝鲜,第三步征服中国的满蒙地方(东北和内蒙古地区),第四步征服中国内地,第五步征服世界。
  征服朝鲜是日本"大陆政策"的重要一环。日本把朝鲜看作"渡满(中国东北)桥梁",不仅可以把朝鲜作为日本的商品市场和原料供应地,而且朝鲜又可作为向中国大陆和俄国西伯利亚侵略扩张的跳板,因此马上产生了"即征论"和"缓证论”的争论。争论的结果认为,日本能不能征服统治朝鲜是"直接关系到日本对亚洲近邻国家树立权威的大事",因此日本当局指示日本黑社会组织玄洋社首领头山满,着手策划向朝鲜出兵的阴谋。
  1881年6月,在玄洋社会客室里,头山满正在与年轻英俊的朝鲜独立党首领金玉均举行私下会见。
  头山满通过玄洋社驻汉城情报员葛生修亮获悉,在1880年前后,以金玉均、洪英植、朴泳孝为首的朝鲜年轻贵族知识分子,对以大院君李昰应为首的保守党允许清朝公然干涉朝鲜内政,听任日本资本主义入侵极为不满,幻想效仿明治维新走上独立富强之路,金玉均便受国王密令,以贸易为名到日本寻求支持。头山满与当时的日本首相井上馨密商后,认为金玉均等开化党人是日本在朝鲜驱逐清朝势力时可以利用的力量,便安排了这次会见。
  但是,狡猾的头山满却像一个令人高深莫测的魔术师,将自己对金玉均极感兴趣的真实意图掩藏得极其隐蔽,竭力装出漠不关心的态度,懒洋洋地问:“金先生,大院君性格刚强又得到国王,也就是他儿子的信任,大权在握,你们几个年轻人能成何大事?"金玉均见头山满如此蔑视他们,便一下急红着脸进行辩解:“尊敬的首领,我高宗皇帝温文慈善,极欲改变朝鲜的落后面貌,因而对开化党极为器重,已任命我为东南诸岛开拓使并负责外交工作,合作朴泳孝任广州留守,封洪英植为邮政局总办我们还得到中小地主和封建官僚、下级军官和新式军队士兵、城市商人、地方儒生的大力支持。我们登高一呼,自会有人云集响应!"头山满对此当然早有所知,听到这里,眯缝着眼睛傲慢地问:“听说你请玄洋社代为筹集300万元外债,你打算以什么东西担保?"金玉均感到所提保证实在有被指责为出卖国家权益之嫌,但万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我高宗皇帝命我赴日前已亲口允诺,以郁陵岛木材采伐权、朝鲜东南海岸捕鲸权、朝鲜东南诸岛开拓权等作为担保。
  圣意已定,决不食言!”
  头山满听了这些保证,脸上露出几丝贪婪的笑意,但随即眉头一皱,定出阴险毒辣的奸计:“片言只语犹如水上浮萍,空中烟云,怎能为凭?万一出事,我玄洋社岂不坐腊?要借钱就得把你作为人质,押在日本,不知尊意如何?"金玉均对头山满的无赖行径极为愤怒,但他一味想通过搞明治维新式改革,将朝鲜引上独立富强之路,对玄洋社和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本质并地无明确认识,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说:“我金平均争的是朝鲜的独立富强,为此不惜抛洒一腔热血,区区作人质小事,何足道哉?"金玉均振振有辞地说到这里,想到大院君正派人刺杀他,心头不免涌起一阵凄凉之感,鼻子一酸,眼中不觉流出两行热泪,但又马上意识到此举有失开化党人的威严,随即掏出手绢,擦掉泪水,毅然决然地说:“为显示我朝鲜礼仪之邦的风度,我情愿留在日本,学习日本明治维新经验。我甘愿和日本政界要人和玄洋社等社团人士多多联系,还请头山满先生巧为斡旋!"头山满见金玉均并未识破玄洋社的狼子野心,不由心中大喜,为进一步把金玉均引上依靠玄洋社的错误道路,他又装出一副对金玉均极其赞赏的恳切态度,走到金玉均面前,轻轻拍着金玉均的肩头说:“金先生果然忠勇无比,义胆照人,我头山满总算没有看错人。井上馨伯爵要我转告你:日本的军务发展不只是为了日本自己的防卫,更重要之目的也是为了援助朝鲜获得完全独立,如果金先生在朝鲜执掌大权,朝日两国就能在一起实现许多宏伟目标!"1882年6月15日,的野半介带领玄洋社5个暴徒出现在朝鲜江原道金刚山山麓。
  的野半介放眼四望,只见金刚山口,处处鲜花盛开,河畔溪旁,到处都是穿着节日"照格里"传统服装,用清水冲洗头发的男男女女。在碧绿的草地上,携带酒食的人们在一群一伙地举行洗头宴。树荫下,三五成群的老人穿着白色传统服装悠闲地闲谈弈棋。
  短小精悍的"小诸葛"不由得手摇纸扇,口中啧啧赞叹:“朝鲜真不愧是礼仪之邦,贤人君子之国,金刚山真是蓬莱仙境,天下名山,人杰地灵,风景奇美,有口皆碑,人所共赞!"一个脸像被谁踩扁了的馒头一样的玄洋社暴徒田中侍郎,目不转睛地看着身穿大红大紫袍子正在洗头的朝鲜姑娘,嘴里的口水不觉哗哗而下,梦想有朝一日占领朝鲜后,抓几个天仙般的朝鲜姑娘好生享受一番。俄顷,他突然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紧走几步,来到的野半介身旁问道:“首领阁下,这些朝鲜人在搞什么名堂?"多次来往于日朝间以经商之名搞情报活动之的野半介,左手摸着脸上稀稀拉拉的几点麻子,右手摇着纸扇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是朝鲜的洗头节,凡能走得动的朝鲜人,都要用流水冲洗头发,除去污垢。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美貌动人的大姑娘,都专门登山爬高,到山涧去找清冽的溪流泉水洗头,达到冲邪躲避灾难的目的--但无论如何,我们玄洋社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是逃不掉的!"的野半介说罢冷笑不止,田中侍郎等暴徒哈哈大笑,活像得了神经病一般,引来不少朝鲜人鄙视的目光。的野半介忽然有所醒悟,以手执扇故作神秘制止状道:“你等且莫得意忘形,高声喧哗,须知我等负有陆军参谋本部和玄洋社交给的重要任务,且不可因小失大,误了帝国开疆扩土的头等大事!"于是,玄洋社这一伙阴谋分子来到一个村子,把带来的棉布、染料、食品和日用杂品在街旁摆上小摊,先狡猾地把一些糖果食品分给几个朝鲜男孩。不一会儿,朝鲜男童的稚音便响遍全村:“做***的东洋人来啦,货色齐全,物美价廉!"刹时间,殷勤好客的朝鲜老大娘、小媳妇、大姑娘便纷纷拿着小米、大豆等农产品和龙虾、明太鱼等水产起来到摊旁,换取合用的棉布和日用杂品,美丽、宁静的朝鲜山村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时,的野半介狭长的白脸上充满了得意的微笑,几颗麻子显著变红。他带领几个门徒收下零碎金银和农副产品,在旅店里暗中绘下朝鲜的军事地形图,又慢慢向朝鲜京城--汉城进发。
  7月22日,的野半介一行来到汉城,将田中侍郎、木间九介、白水健吉、葛生修亮等安排在旅馆里,便亲自到汉城西大门附近的日本驻朝鲜公使馆,拜见日驻朝公使花房义质。
  在公使馆门口,的野半介正好与刚要出门的花房义质撞个正着。花房义质人高马大,的野半介瘦小孱弱,花房又是急急忙忙夺门而出,一下把的野半介撞出四、五步之外,痛得的野半介"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的野半介正要张口大骂,抬头一看是花房公使,深知此人一向办事稳重狡猾,人称"老狐狸",没有急事,决不会如此慌张,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挣扎到花房面前,嘻皮笑脸地主动打招呼:“我刚到汉城,就来拜见公使阁下。……"花房义质是头山满的刎颈之交,他知道的野此番前来,一定带着玄洋社的重要使命,但却顾不得问,不耐烦地截住的野之话头吩咐:“事情紧急,赶快回去!"花房说罢,从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的野半介:“回去快看,看后烧掉!"花房说完,带领公使馆官员旋风般匆匆离去。
  的确半介情知情况紧急,回到旅馆便躲在单人房间里,飞快地阅读花房义质交给的文件,从中得知--浪人出身的花房公使自1880年10月到朝鲜任公使后,凭着比狗还灵的西乡隆盛"征韩论"信徒特有的敏感嗅觉,发现朝鲜人民对日本肆意入侵和闵妃集团残酷统治的不满越来越强烈,特别是朝军下级军官和士兵被闵妃集团13个月扣发饷米所激怒,驻守在汉城的几千名士兵在原训练都监兵使柳春万、金长孙等策划下,秘密准备举行起义。
  当时主管发放饷米的朝鲜将领是闵妃亲信--宣惠厅堂上兼兵曹判书闵谦镐。此人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为缓解士兵的怨愤,他下令发了一个月饷米,士兵领到一看,一半竟是砂石米糠,嚼一口磕掉两颗门牙,怎能食用?愤怒的士兵怒而痛打护库军官。
  闵谦镐闻报大怒,逮捕杀害了几个主谋者,妄图将士兵的示威镇压下去,但却促使朝鲜士兵加速举行把矛头指向闵妃集团和日本侵略者的"壬戊兵变"。
  花房义质闻此大惊,忙命手下浪人大平正吉把"壬戊兵变"首领之一金长孙绑架而来,对其严刑拷打,企图从金长孙嘴中获得此次兵变的准确情报。
  金长孙农民出身,长得五大三粗,为人耿直,且自幼练得一手好武艺,深得士兵和下级军官爱戴。此次回家途中被日本浪人擒来拷打,对日本侵略朝鲜的面目有所认识,已下定必死决心,就愤怒地瞪着花房义质揭露道:“你们倭寇个个都有虎狼之心,对朝鲜犯下的滔天大罪必将彻底清算!"花房义质闻此大吃一惊,但却竭力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善面孔:“我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驻朝公使,始终以朝日亲善为己任,罪从何来?”“你身披外交使节的合法外衣,但却和开着军舰的倭军贼将一样,都是侵略朝鲜的罪魁!"花房义质正要命人将其***毙,突然想到命浪人大平正吉将金长孙绑架而来之真正目的。他深知此人是有满腔热血的堂堂男子汉,拷打、收买都不会奏效,应用狡猾的激将手法套取情报。
  想到这里,花房一脸怒气刹时烟消云散,代之以和颜悦色的满面春风,命手下浪人搬过一把椅子,手摇纸扇,尽量装出和蔼可亲的面孔道:“金壮士,愿听尊言,请道其详!"金长孙圆睁双目,怒发冲冠,义正辞严地历述日帝侵朝罪行:“远的不说,只从'云扬号事件'讲起。1875年5至6月,倭兵开着'云扬'号等三艘军舰窜入朝鲜东南沿海进行非法武装侦察,还跑到釜山港搞什么舰队战斗演习,肆无忌惮地干尽挑衅勾当,只是慑于我礼仪之邦的威势未敢轻举妄动。不料9月间又派'云扬'号闯入我西南沿海寻衅闹事,企图抢占江华岛草芝镇炮台。朝鲜海岸炮兵奋勇还击,倭兵狼狈而逃,你们贼心不死,以此为借口进行什么'报复性回击',连续两天发动大规模武装进攻,破坏了我江华岛草芝镇、顶山岛、永宗岛炮台,还强行在永宗岛登陆,奸淫烧杀,无恶不做,接着又两次袭击釜山,暴行累累,天理难容!”“金壮士所言不差,当时本公使正在'云扬'号上当作战参谋,为大日本帝国立下赫赫战功!"花房义质不但不生气,反而厚颜无耻地引为自豪,这使金长孙更义愤填膺:“你们这些日本强盗真是厚颜无耻,豺狼成性!”“这里用得着中国一句名言:'无毒不丈夫嘛'!”“日本强盗并不善罢干休,又以"云扬号事件'为借口,在1876年1月派出一支舰队(7艘战舰、1000名陆战队员)气势汹汹来朝鲜追究责任,强迫我国与日本签订了《江华条约》,胁迫我政府开放釜山等通商口岸,给日本商人提供居注贸易方面的优惠条件;使日本人有权自由测量朝鲜沿海岛屿、暗礁,任意绘制海图;让日本人在朝鲜享有领事裁判权。”“说得不错!”“那年7月,日本再派舰队侵朝,强行缔结《江华条约附录》和《朝日贸易规则》,规定日本商人除交纳象征性船税外,一律免纳关税;允许日本钱在通商口岸自由流通,还可将朝币任意带回日本,从而使你们这些强盗在政治上任意侵略,经济上随意掠夺朝鲜的财富!"花房义质听着金长孙的血泪控诉,心里舒服极了,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本人赴贵国以来的政绩,金壮士了解吗?“金长孙看着花房义质那副流氓嘴脸,不由得两眼直冒火星:“朝鲜人对花房公使1880年11月常驻汉城以来的桩桩罪行,在血泪帐上记得极为分明:是你,为控制朝鲜军队,强迫朝鲜政府把军队改编为武卫营和壮御营,新建什么别技军,还派日本军事教官牢牢加以控制;是你,强迫朝鲜政府开放我国首都的门户济物浦(仁川)和永兴湾的元山为通商口岸;是你,以军事威胁强迫朝鲜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掠夺朝鲜的政治经济权益!”“根据进化论观点,适者生存,强者生,弱者亡,你们这些穷高丽棒子又奈我大日本帝国何!”“花房公使,你莫要高兴得太早,日本侵略朝鲜的可耻下场,在1592年丰臣秀吉大举进犯朝鲜的壬辰战争中已见分晓:在我朝鲜礼仪之邦,像李舜臣、宋象贤、刘克良、金应瑞那样的爱国将领比比皆是,郭再佑、郑文孚、金德龄那样自发抗敌的义兵将领层出不穷,像西山大师、泗溟堂那样的僧人兵将不乏欺人,像桂月香那样的爱国者成千上万!碰上他们,倭军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加藤清正被朝鲜小将金应瑞吓得魂飞魄散,脑袋被一剑砍下,滚出十步之外;武艺高强的倭将小西飞亦被金应瑞一剑毙命!丰臣秀吉的几万海军在李舜臣手下一败涂地,作恶多端的日本侵略者被朝鲜军民打得屁滚尿流,我可以断言。……"花房义质听到这里,气急败坏地插言叫嚷:“壬辰战争已是过去之事,如今的大日本帝国无敌于天下!"仪表堂堂的金长发威风凛凛,气冲牛斗:“我们朝鲜人相信中国一句古话!”“快快讲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花房义质气得暴跳如雷,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狠狠地扔下手中的纸扇,伸手从站立两旁的玄洋社浪人本间九介手中抢过一把明光闪闪的日本武士刀,"呀呀"地发疯般叫着,咬牙切齿地向金长孙头上砍去,口中狠命骂着:“混蛋,我杀了你!"金长孙见花房义质被自己揭穿了原形,露出野兽般的丑恶狂态,不由得哈哈大笑:“金长孙死不足惜,我死后,不出三日,也有人宰掉你的狗头!"花房义质虽处在狂怒之中,但一听到“不出三日"之语,浪人间谍的素质使他突然将向金长孙砍去的日本武士刀触电般停在空中,继而缓缓把刀收回,哈哈大笑不止,一转身挥手将武士刀向身旁的日本浪人本间九介抛去。那把武士刀直向木间九介的面门飞去,木间九介大吃一惊,飞快地向旁一闪,用右手轻轻将武士刀接住,插回刀鞘,疑惑不解地问道:“请问公使,你这是。……”“哈哈,金长孙,你中了我的激将之计!"金长孙闻听此言,心中疑虑重重,不知这个老狐狸又在耍什么新花样,只听木间九介问道:“公使先生,此话怎讲?"花房义质得意地大肆炫耀道:“我刚才用的是激将法智取核心机密--他说不出三日要我的脑袋,那就是说--”“英雄所见略同!"花房义质骄横忘形地说罢,突然觉得形势如箭在弦,便如大敌当前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事态紧急,命令驻汉城日军立即进入待命状态,公使馆也紧急动员,全力应付突发事态,通知玄洋社人员配合行动!"花房义质说罢,劈手从记录员手中夺过审讯记录,往西服内衣口袋里一塞,急忙出门去与闵妃集团官员联系,策划镇压壬戊兵变之策,没想到在公使馆大门口正巧撞着玄洋社首领的野半介……。……7月22日深夜,汉城城内漆黑一团,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犬吠。
  的野半介在客房里看罢花房义质交给他的文件,一下子吓得瘫在床上,"小诸葛"的随机应变本领霎时间荡然无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他听到汉城城内突然***声大作,杀声震天。的野半介被***声和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震得打了个寒噤:“畏缩不前岂是浪人所为?刚才的狼狈相若被头山满、平冈浩太郎发现,岂不被笑掉大牙?朝鲜发生动乱,正是浪人混水摸鱼,为大日本帝国建功立业的天赐良机,怎能白白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此束手待毙!"的野半介想到这里,从床上一跃而起,右手举起明晃晃的日本刀"啪"地往桌上一插,两颗贼眼敏感地环视四周,确信无人在场后,偷偷掏出文件,拿到水池前引火点燃,将文件烧成灰烬放水冲走,大步回身从桌上拔出刀来,推门走出客店,正要举步上街。
  突然,从对面巷子里跳出一个彪形大汉,旋风般向的野半介卷来。的野大吃一惊,手挥武士刀正要向那大汉砍去,但那大汉轻轻一闪,回手攥住了的野半介的手腕,小声说道:“首领,不要动手,是我!"的野半介一看大汉那张像被踩扁了的馒头一样的脸孔,知道是自己的部下田中侍郎,便摆出首领的威严,低声怒斥:“慌什么?堂堂日本浪人处变不惊,才能成就大事!"惊慌失措的田中侍郎听到首领的斥责,也顿时冷静下来,双手垂立,笔直地站在一旁。
  “汉城出了什么事?”
  的野半介见田中侍郎从慌乱中平静下来,满意地点点头,装出镇定自若的神情问道。
  “报告首领!朝鲜士兵发现他们的副头领金长孙失踪,训练都监兵使柳春万便率领一万多名士兵发动兵变!”“兵变的矛头指向谁?"的野半介在朝鲜做贼心虚,最关心的是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
  田中侍郎大嘴一咧,扁平的馒头脸显得更加难看,而带哭腔的声调像敲破锣一样难听:“事情都让大院君这老东西给搞坏了!”“怎么回事?"的野半介的眼珠子瞪得铃铛一般。
  “起义的朝鲜士兵原是为克扣饷米和在饷米中掺沙子而起事,谁知暴乱士兵同汉城平民会合在一起,首先攻占了几个军械库,夺取武器武装了起来。他们杀死了作恶多端的朝鲜军官,捣毁了朝鲜首相闵谦镐的住宅,把闵谦镐打成重伤扔在了沟渠之中,他儿子闵泳翔装扮成和尚溜之大吉,柳春万便带人冲进皇宫去见大院君!”“好!大院君这家伙一心投靠清国,手段毒辣,贪得无厌,借柳春万的手杀掉他,也除掉帝国的一块绊脚石!"的野半介幸灾乐祸的话还未说完,田中侍郎便抢先说道:“没想到大院君老奸巨滑,为从闵妃手中夺取朝廷大权,他满口答应亲自处理克扣饷米之事,说坏事都是闵妃集团勾结日本人干的!”“大事不好,你我性命难保!”“现在,柳春万正指挥暴乱士兵分三路出击!"的野半介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田中侍郎的脖领,声色俱厉地喝问:“他们第一支人马杀向何处?"体态魁梧的田中侍郎被矮靶瘦猴子的野半介抓住脖领,像被卡住喉咙一般难受,几乎有被窒息之感,不由得怒从胆边生,几乎想一时性起把的野半介摔到九霄云外,但忽然想到的野半介虽弱小如瘦鸡,但他必竟是玄洋社头领之一,谁敢惹他?只得忍气吞声,哈着腰使脖颈处稍微轻松一点儿,卑恭屈膝地说:“他们的第一支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捕盗厅、义禁府,砸开牢门铁索,放出几百个被捕入狱的士兵和百姓,正打开粮仓,救济饥民。"的野半介气哼哼地骂道:“便宜了他们,日后再跟他们算帐!"继而又狠狠地抓住田中侍郎的脖领,咆哮如雷:“你他妈拣要紧的说,暴乱士兵对日本人态度如何?"田中侍郎被的野半介勒得更加难受,索性扑通一声跪倒尘埃,他意外地发现,自己跪着倒与的野半介一般高,也舒服多了,便赶紧报告说:“他们的另两支人马,一支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别技军受训的下都监,处决了在别技军任教的五个日本教官;另一支人马趁夜幕包围日本公使馆,救出被绑架的起义军副首领金长孙。……”“花房公使现在何处?”“起义的朝鲜士兵视日本人如仇人,见一个杀一个,我亲眼看到公使馆7名人员死在暴乱士兵的刀***之下!”“混蛋,我问你花房公使下落如何?”“花房公使被吓得魂飞魄散,亲手烧掉帝国驻汉城公使馆,化装成中国商人模样,趁乱逃出汉城,连夜向仁川逃命去了!"的野半介听到这里,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失去了刚才的蛮横与威严,一把松开勒住田中侍郎脖领的右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期无力地说:“花房公使临行有何指示?"田中侍郎这才慢慢伸直腰,整理着脖领说:“花房公使命我们化装成清国商人,在汉城潜伏下来,密切监视壬辰兵变情况,及时报告陆军参谋本部!”“他妈的,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他倒溜得比兔子还快!"的野半介正要大骂花房义质不是东西,突然一声***响,把他吓得全身冷汗淋漓,汗毛倒竖,扑通一声卧倒在地,急忙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套汉人服装,就势在地上躺着换好,看看周围并无异常情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训斥田中侍郎道:“笨蛋,还不快快化装!"四肢发达、头脑迟钝的彪形大汉田中侍郎看到的野半介这身打扮,半天才醒悟过来,也急忙从行李捆中取出一套中国服装换上,随的野半介躲进客店,闭上房门,静观壬辰兵变的发展。
  7月24日下午,的野半介听到外面的***声渐小,才在田中侍郎保护下,偷偷到汉城街上探听动静。
  两人路过一条小街时,遇见两个朝鲜士兵押着一个日本商人模样的人从对面走来。两人定睛一看,被押解的不是别人,正是跟随花房义质活动的玄洋社浪人白水健吉。
  的野半介给田中侍郎递了个眼色,两人便车转身来,暗中尾随于后,乘押送的两个朝鲜士兵不备之时,突然像野兽一般扑上前去,挥刀向两个朝鲜士兵砍去。
  的野半介见两个朝鲜士兵应声倒地,忙拉白水健吉向另一条街跑去,田中侍郎在后紧紧跟随。
  白水健吉道谢后匆忙相告:
  “的野先生,我有紧急情况报告:今天中午,兵变总指挥的柳春万派副总指挥金长孙带一支人马,跟踪追击花房公使去了。花房公使命你带玄洋社浪人前去保驾!”“是,你我三人马上出发,前往仁川!"路上,的野半介从白水健吉口里得知,汉城的朝鲜各营士兵和黎泰院等地的百姓,已纷纷加入兵变队伍。柳春万率领义军攻入皇宫,掌权的闵妃暗中逃走,正暗中派人与在天津的朝鲜开化党头领金允植联系,请求清朝派出援兵,再从大院君手中夺取朝廷大权。
  的野半介知道这是重要情报,为使日本赶在清朝之前派兵入朝,他想及早报告花房义质。
  的野一行急急忙忙向仁川赶路,不觉天色已晚,但却前不着村,后不靠店,身处荒郊野外,三人心中都不免惊恐万分,忽然从小路旁杂草丛中蹿出一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大声喊道:“站住,可找到你们了!"的野半介三人见此壮汉持刀拦路,大吃一惊,都从腰中抽出日本武士刀,准备决一死战;但上前一看;四人同时哈哈大笑,原来此人就是花房义质手下的玄洋社浪人本间九介。
  的野半介忙问花房义质的下落,得知金长孙带人在仁川追上了花房义质,双方混战一场,金长孙在朝鲜仁川府正直士兵协助下,将花房义质打得落花流水。花房只得施展金蝉脱壳之计,命8名浪人冒死堵击,才逃到月尾岛,用金钱买通英国军官,乘英国军舰逃回长期。在长期,花房命本间九介秘密返回汉城,潜伏下来搜集中朝情报,等待花房带日军卷土重来,还命的野半介立即回国。
  的野半介星夜兼程赶回东京,直接前往玄洋社东京总部。
  只听会议室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头山满、平冈浩太郎、箱田六辅、进藤喜平太、来岛亨喜等正争论得面红耳赤。
  的野半介彬彬有礼地向各位致意,之后心有余悸地说:“我此次在朝鲜,正赶上壬辰兵变。那些高丽棒子真凶,我驻汉城公使馆官员十余人被杀,玄洋社也有五人遇难。所幸花房公使死里逃生,我奉命紧急回国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头山满摆出玄洋社头号首领的威严先对的野半介慰勉有加:“的野先生不亏是我玄洋社的'小诸葛',在壬辰兵变中指挥若定,手腕灵活,令人钦佩!”“你们刚才吵吵嚷嚷,正在议论何事?"玄洋社第二任社长箱田六辅是个极有心机的浪人,此时主动向的野介绍情况:“朝鲜人在兵变中把矛头指向大日本帝国,玄洋社五个弟兄死在他们的大刀之下,我们对此决不善罢甘休,已两次敦促陆军参谋本部赶快派兵护送花房公使返任。为在朝鲜半岛宣扬国威,平冈浩太郎、来岛亨喜提议组织义勇兵做征韩急先锋,我和进藤喜平太主张慎重行事,目前不宜盲动,不知的野兄弟有何高见?"的野立即摆出军师的足智多谋风度侃侃而谈:“朝鲜的壬辰兵变还在动乱之中,我几名兄弟不幸遇难,这正是我玄洋社以讨还血债为借口,在朝鲜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本人认为,组织征韩义勇兵很有必要,我们浪人有足够的本领做帝国军人的楷模。照我们的样子干,何愁朝鲜不灭?"一直对此未表态的头山满突然两眼流出几滴眼泪,脸上显出悲天悯人的沉痛表情,吩咐箱田六辅:“快去准备礼物和钞票,你亲自带人送到死去的兄弟家里,转达我的沉痛哀悼之意,说我头山满保证周到地安排死者家属的生活,让他们家永远过比死者生前更好的生活!“头山满说到这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又换上一副颇有深谋远虑的神情,有板有眼地宣称:“朝鲜半岛自古以来,就遍洒我同胞开拓疆土的热血,玄洋社志士也曾为之流血牺牲。帝国要扬威四方,必先取得这块宝地。如果不首先攻取朝鲜与神国日本合而并之,何来日本到支那大陆活动的这块跳板!"头脑敏捷的箱田六辅对头山满的话心领神会,马上以玄洋社长身份宣布:“从今天起,我社将全力组建征韩义勇兵,诸位都是担此大任的统帅人物,请迅速操办,四处招兵买马!"1882年7月31日,还没等玄洋社组织起征韩义勇兵,日本政府就命花房义质带着朝鲜独立党首领金玉均,率领1500名日本士兵赶在清兵入朝前,风卷残云般重返汉城。
  花房义质率军一进汉城,就杀气腾腾地去见闵妃逃跑后执掌朝鲜大政的大院君:“你们朝鲜国对大日本帝国好生无礼,帝国驻汉城公使馆的20多名人员被残酷杀戮,本公使为保证在朝日本国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得不在1500名军人护卫下重返汉城!"大院君虽已60开外,但却是个颇具才干的朝鲜执政者。
  他见暴乱士兵占据了汉城许多地方,日本又派军队开了进来,却并不慌张。他知道清朝已决定派大兵入朝,朝鲜前途尚难预料,于是便虚与花房义质周旋:“日本人被朝鲜叛乱暴徒杀害,我也甚感遗憾,但朝鲜皇室受害更深:我儿媳闵妃残遭杀害,我的外甥、首相闵台镐伤势惨重,王公大臣死伤无数,我誓与乱贼势不两立。公使先生既带兵前来,请助我镇压叛乱的兵匪!"花房义质本来气势汹汹,杀气冲天,但看到大院君装出的那副可怜相,口气也软了下来:“大日本帝国要求朝鲜政府严惩杀害日本外交人员的叛逆分子,支付5000万元赔款,派使节到日本赔礼道歉,重修日本驻汉城公使馆,如若不然,帝国就宣布向朝鲜开战!"大院君装出更加害怕的样子连连答应:“公使所言,本人极表赞成,但平叛是当前头等太事,请公使传令发兵,以解燃眉之急!”“先解决日本受害问题,才能谈发兵痞叛之事!"花房义质托辞拂袖而去。
  花房义质刚回到日军兵营,玄洋社浪人田中侍郎就旋风般卷进军帐:“报告公使,清国3000大军已启程赴朝!”“清军将领是谁?”“北洋海军水师提督丁汝昌,淮军统领吴长庆,前敌营务处袁世凯,道员马建忠,兵力比日军多一倍!“花房义质听说清兵比日军多出一倍,不由得暗吃一惊,继而奸计顿生,哈哈大笑:“清国兵多是件好事,让支那人替帝国镇压乱兵!"于是,花房义质按兵不动,虎视眈眈地静观朝鲜局势的发展,并放金玉均回到朝鲜国王身旁,夺取朝鲜军政大权。
  等清军拘捕大院君并把壬辰兵变镇压下去之后,花房义质又蛮横地向重新掌权的闵妃集团施加压力,强迫朝鲜与日本签订了两个新侵略条约:《济物浦条约》和《朝日修好条规续约》。
  1882年8月,朝鲜派出由朴泳孝、金玉均、金晚植组成的谢罪团赴日赔情。谢罪团在馆驿住下后,金玉均便首先秘密前往玄洋社东京本部,去见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
  金玉均首先谦恭地向头山满讲明来意:
  “我这次作为朝鲜谢罪团顾问,陪同朴泳孝团长来日,恳请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先生运用你们的巨大影响,在井上馨爵士面前多多美言!"平冈浩太郎是赳赳武夫出身,蛮横地一拍大腿骂道:“你们朝鲜人是贱种!"具有强烈民族自尊心的金玉均闻听此言,心中不由火气腾生,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愠色,忍不住发出指责之声:“平冈先生何出此言?"头山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对金玉均应该存有戒心,但却装出毫无反应的样子默默不语。
  趾高气扬的平冈浩太郎对金玉均的抗议不屑一顾,仍然在发"大和民族优秀论“的无耻狂言:“我们大和民族是天照大神的子孙,乃世界最优秀民族,你们朝鲜人不识抬举,竟敢在壬辰兵变中杀我20余人,这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金玉均听到这里,正要拍案而起,但想到自己谢罪团的身份,为求助于玄洋社,只得忍气吞声地听平冈浩太郎吐着唾沫星子大放厥词:“我帝国大兵一出,一***未发,兵不血刃,你们就得乖乖跟帝国缔约投降,不得不向日本政府和被害人员家属支付赔款55万元,同意日本有权在朝鲜驻扎军队,保护日本驻汉城公使馆的安全,还答应由朝鲜政府负责修建被暴徒破坏的公使馆和日本兵营,允许日本外交官员及其家属在朝鲜自由旅行,增开汉城附近的杨花津日商商埠,日本商人在通商口岸的活动范围由直径10里扩大为50里。朝鲜人若再敢同大日本帝国作对。……““那又怎样?"金玉均强烈的爱国心像烈火一般在胸中天崩地裂般燃烧,年轻气盛,横眉怒目,不计后果了。
  一直眯缝着眼睛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头山满看到双方剑拔***张的气势,这才睁开双眼,以威严的目光扫视平冈浩太郎:“平冈君不得口出狂言,不许对金顾问无礼!"平冈浩太郎正要对弱小而又有求于玄洋社的朝鲜使者大施淫威,想大吼一声:“再敢与大日本帝国作对,就要朝鲜亡国灭种!"但看到头山满那严厉的目光,猛然醒悟到今天的奸诈之计,便气哼哼地哑口无言了。
  这时,头山满又把高屋建瓴、不可违抗的目光转向金玉均:“金顾问,平冈浩太郎乃一介武夫,心直口快,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金玉均余怒未息,还想痛斥平冈浩太郎污辱朝鲜民族的言行,但想到肩负的谢罪使命,考虑到开化党没有活动经费,只得低头求援:“我们开化党决心走日本明治维新的道路,把在朝鲜驻军、干涉朝鲜内政的清国军队赶走。为此,正计划举行推翻闵妃集团事大党的武装政变,但是缺乏经费,请玄洋社慷慨解囊,大力支援!"头山满听罢,抬头看平冈浩太郎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事情果然像前两天他俩同外相井上馨私下商谈中预料的那样,他调整一下坐姿,摆出一本正经的庄重样子说:“支援中朝革命,是我玄洋社义不容辞的义务,我们打算请求日本政府,从朝鲜给帝国的50万元壬辰赔款中,拿出40万元,赠送给朝鲜独立党,作为朝鲜内政改革经费,不知金顾问意下如何?"金玉均听到这个喜从天降的消息,年轻英俊的脸庞犹如鲜花开放,把日本侵略朝鲜的狼子野心完全当成了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从内心深处发出无限感激之情:“玄洋社和头山满、平冈浩太郎先生真是朝鲜爱国志士的忠贞之友,有你们的无私援助,朝鲜独立党的事业大有希望!"金玉均说罢,千恩万谢而去。
  待金玉均走后,头山和平冈拿出酒倒满两大杯,同时举起一饮而尽,手举酒杯同时发出刺耳的奸诈狂笑。……1884年12月4日,朝鲜政府为新建的京城邮局举行隆重的开幕式,接着举办盛大宴会。
  京城邮局作为金玉均领导的朝鲜独立党兴办的第一个开化事业,备受重视。远远望去,一幢高大宏伟的西式建筑耸立在一片平房建筑之中,确实是鹤立鸡群。
  那天傍晚,京城邮局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红色大门赫然洞开,两旁站着四个身穿整齐西式服装的男仆和四个穿着大红大紫民族袍子的朝鲜妙龄女郎,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地向应邀而来的宾客鞠躬致意。笑语喧天,热闹非凡。
  23岁的朝鲜独立党首领、东南诸岛开拓使金玉均身穿黑色西洋燕尾大礼服,手拿洁白的手套和高高的黑色大礼帽,精神奕奕地在门口恭迎客人。
  此时,金玉均的亲密伙伴、邮政局总办洪英植远远看到美国驻汉城公使富特那瘦高挑儿身影,忙驱动他那肥胖身躯前往迎接,将其作为最高贵的客人亲自引进宴会厅。
  金玉均满面春风地恭手让客,在看到日本驻汉城公使馆秘书下村和他的翻译河本到来时,忙彬彬有礼地上前握手、致意:“热烈欢迎秘书和翻译阁下大驾光临,不胜荣幸--竹添公使随后就到吧?"下村一边和金玉均紧紧握手,一边故作致歉之态:“金先生,我遗憾地奉告阁下,竹添公使偶感风寒,不能参加今天的盛宴,但却以极大的兴趣注视着今晚汉城的连台好戏!”“什么?竹添公使偶感风寒?"金玉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由格登一愣,暗想竹添进一郎昨天不还健壮如牛吗?他眉头一皱,马上意识到这是外交界常见的"政治感冒",从心里狠狠骂道:“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不知又耍什么花招?"金玉均虽在心里暗骂竹添不在关键时刻捧场,但却装出极为惋惜的神情应付下村:“请下村秘书回去转达我的亲切问候,不日将到公使馆看望竹添公使!"金玉均送进下村与河本后,不由得想起了两年来极为紧张的政变准备--金玉均从玄洋社搞到一笔活动经费后,立即从日本购进一批手***、炸药和日本武士刀,秘密组织起200人的政变队伍,其骨干有10名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士官生、7名朝鲜别技营下级军官、5名中小官吏,还有部分宫女愿作宫廷耳目。
  1884年11月11日,金玉均来到日本驻汉城公使馆,将政变计划交给竹添进一郎。
  头山满的浪人密友竹添看罢,良久未发一言只是用大手掌摸着斜插嘴角的仁丹胡子,在地上像老驴拉磨似地来回踱步。他觉得这正是日本利用朝鲜独立觉驱逐清朝势力的大好机会,但深知开化派力量薄弱,能否成功尚难预料,他需要请示国内才能决定持何态度,于是便阴险地说:“朝鲜独立党发动推翻事大党的政变,日本政府原则上表示支持,届时将提供大量军经援助,但不经我同意,你们不得擅自行动!”“公使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竹添理理斜插嘴角的仁丹胡子,又极其神秘地说:“根据玄洋社浪人情报,袁世凯已命驻朝清军处于紧急戒备状态,我也命驻朝日军今晚进行射击演习,还派玄洋社在汉城浪人四出散布谣言,制造紧张气氛。"11月14日,美国驻朝鲜公使富特秘密会见金玉均,对开化派将发动的政变表示积极支持,金玉均兴奋地在日记中写道:“已见美国公使纵论内情之艰,时势之困,美国公使无不以吾所言为可!"11月25日,金玉均携带详细的政变实施计划去见竹添。
  竹添看罢连连摇头:
  “朝鲜国王优柔寡断,缺少权威,但却温文慈善,还有利用价值,你们计划把他绑架到江岛的行动不可龋如要成功,还需继续得到国王的信任,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能事半而功倍!”“公使所言极是!"金玉均对此深表赞成,又问道,"我们起事时,日本政府到底能给什么援助?"狡猾的竹添摆出一副慷慨援助的架势:“你们的政变如能成功,在成立新政府时,日本政府将马上提供300万元,作为第一笔财政资助。不仅如此,你们政变的***声一响,我就立刻命令日本军队进入朝鲜皇宫,对你们提供最可靠的支援!"金玉均对竹添的回答甚感满意,正要起身告辞,却被竹添拦住问道:“请问金先生,届时我以什么名义把日本军队开进王宫?“金玉均稍加思索,便以肯定的语气回答:“我们打响第一***后,将给你送去一封朝鲜国王要求日本出动军队予以援助的信件。这封信将由国王的妹妹朴永孝送来!“竹添进一郎为掩人耳目,又郑重提出:“为不给大日本帝国带来麻烦,你我在发动政变前不宜再次接触!"11月30日,金玉均秘密召集朝鲜独立党头目开会,决定12月4日借汉城邮电局落成举行宴会之际发动政变,并迅速通知了竹添--金玉均想到这里,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妙龄女郎前来报告:“客人已经到齐,请入席!"金玉均缓步来到宴会厅,只见宴会厅里,客人已按他别出心裁的方式做了精心安排:在最受尊敬的上首位置上端然坐着美国驻汉城公使福特,他正饶有兴致地向天花板吐着烟圈儿,故意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情,身旁坐着他的秘书C·L·斯库特尔;第二个座位上坐着颇具绅士风度的英国驻汉城总领事阿斯顿,一周前曾阴阳怪气地告诫金玉均:“很快就必将发生重大事件,希望阁下加倍谨慎小心。"此刻,阿斯顿正与日本驻汉城公使馆秘书下村谈笑风生。最下等的位置安排给中国商务委员陈树棠。
  另一旁坐着朝鲜外务大臣金弘集和亲军营使闵泳翊、韩圭稷和李裕元。此次宴会的主持者金玉均则坐在下村和他的秘书河本近旁,不时用日语同这两个日本来宾亲切交谈。
  此时的金玉均,年轻英俊的脸庞闪耀着亢奋的神情,他为有周密的政变计划而觉得稳操胜券:在邮政局四周,他的最得力的行动队员已将邮政局团团包围,特别指派两名干将刺杀一名保守党大臣:跆拳道高手尹景春和李殷钟刺杀军营使闵泳翊,棍棒高手朴三龙和黄海龙泽对付闵妃的亲信尹泰俊,日本陆军户山学校的高才生崔殷章和申重棋负责干掉军营使李裕元;无敌双刀李奎完和林殷明负责对付韩圭稷。
  在别宫,朝鲜独立党的前营小队长尹景宪今天任宫内守护值班军官,带领着60名亲兵牢牢守住宫殿大门;正殿里,金玉均得力干将徐载弼率领郑兰教等13人隐密潜伏,待机行动;在殿外,派黑社会头目李寅钟暗中埋伏,伺机***杀入宫的保守派大臣。在邮政局和别宫之间,派武林高手柳赫鲁、高永锡互通信息,还派火药专家金风均、李锡尹四处放火。……金玉均想到这里,又看到侍女们正按他的吩咐大大拉长一道菜与另一道菜之间的上送时间,尽量把宴会时间拖长,知道政变计划正在顺利实施,深信不一会儿,金风均、李锡尹就会带人纵火焚烧别宫,把政敌引来救火,乘其不备逐个暗杀,于是,他俊俏的脸上绽出了少有的笑容。
  金玉均正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静候佳音,扭头向门口一看,只见打扮成男侍模样儿负责侦探通信的柳赫鲁,正手托一盆菊花站在门口,以焦急的目光注视着他,知道这是有紧急情况要向他报告的信号,便托故起身,来到门口附近一间密室里,只见柳赫鱼早已站在那里等候。金玉均随手关上门问道:“柳赫鲁,有何消息?”“报告首领,***戒备森严,金风均、李锡尹没法放火,他们派人前来听取指示。”“快快通知金风均,不管什么房屋,只要烧着就行!"金玉均打发传信兵走后,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下村身旁。
  大胡子下村已从混入朝鲜独立党的日本浪人田中侍郎处获悉,金风均因技术欠佳几次都没有把火放着,现已产生恐惧情绪,不少人产生了放弃在皇宫进行谋杀的计划,要求兵合一处,集中力量在邮电总局的宴会上行动,于是便低声告诉金玉均:“皇宫那边的行动不太顺利!"金玉均闻听大吃一惊:“我刚接到起事受挫报告,还未来得及向阁下通报,你怎么。……"下田傲慢地摸着大胡子神秘地微微一笑:“日本浪人神通广大,有些人就在你的身旁大力相助……"金玉均听罢浑身虚汗淋漓:“这些日本人真是诡计多端,高深莫测。……"金玉均正坐在那里低头沉思,忽觉自己的脚被人轻轻踩了一下,忙低头一看,正是下田。只见下田微笑着用嘴向门口一努,金玉均顺势扭头一看,见传信兵柳赫鲁又手托菊花出现在门口,忙起身进入密室。刚进门,柳赫鲁就气急败坏地向他报告了出人预料的坏消息:“大事不好,我们的行动已被***发觉,徐载弼要求撤回部署在别宫的兵力,在这里杀死事大党官员!"金玉均见事情真如下田预料地那样发展,便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别宫兵力不准撤离,坚决按原方案行动,万不得已,也要在邮政局附近完成任务!"金玉均掏出怀表一看,时针已指向10点,但仍听不到政变的***声,心里很是不安。刚走回宴会厅,军营使闵泳翊便端着酒杯来到金玉均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金开拓使真是个大忙人,10分钟之内就有部下两次报告紧急密情。……来,我敬你一杯!"金玉均被闵泳翊的话吓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两次离开宴会厅已引起守旧派官僚的疑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我有点小事。……“下田见金玉均如此狼狈,阴险地奸笑一声,举着酒杯过来打圆场:“闵军营使莫开玩笑。……你们二位英才盖世都是朝鲜的栋梁之材。来,我敬两位一杯!”“干!"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荆此时,金玉均慌乱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一些,忙高喊一声:“仆役,上茶和甜食!"当仆役将茶和甜食一一摆到宴会桌上时,突然从厅外传来一片混乱的喊声:“着火了,快救火!”“起火了,快逃命!"刹时间,宴会厅里乱作一团,惊慌的喊叫声充斥整个大厅。
  金玉均怀着欢欣鼓舞的心情冲到窗口,向外一望,只见邮政局附近的建筑物已燃起冲天大火,熊熊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他故意高声向匆匆走到窗前的亲军营使闵泳翊、韩圭稷、李裕元问道:“请问,出了什么事?”“但愿不是叛乱!"闵泳翊没好气地嘟囔着往外便走。
  “请三位亲军营使留步,外面情况不明,贸然出去有生命危险!"金玉均想把三个军事指挥官留在宴会厅寻机干掉,使其所辖部队失去指挥。
  韩圭稷、李裕无听金玉均的话很有道理,便留下来静观局势发展,但性情暴躁的闵泳翊却狠狠骂道:“你们枉为朝廷命官,一旦有事就胆小如鼠!"闵泳翊嘴里大声咒骂着冲出屋去,李裕元世故地摇头叹息:“一介武夫,胸无韬略,必吃大亏!"李裕元语音未落,忽然从门外踉踉跄跄跑进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一进门便摔倒在地。金玉均跑上前去,弯腰一看,摔在地上的人竟是闵泳翊,脑袋、颈部、双肩都受了刀劈的重伤。紧接着***声骤起,吃惊的人们四散逃去。
  金玉均看看窗外熊熊燃烧的大火,正要夺门而去,忽然看到门外站着黑压压一大平朝鲜***,知道他领导的"甲中政变"遇到曲折,便装作悠闲的样子转过身来,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周围无人监视自己,便拉近一把椅子,轻轻登上窗台越窗而出,正在考虑到什么地方去时,从旁边忽然窜出一人,飞身来到金玉均面前,手中高高举起的日本刀在熊熊大火映照下闪闪发光。金玉均大吃一惊,忙从腰间抽出手***,低声喝道:“谁?”“田中侍郎!"金玉均一听是玄洋社浪人田中侍郎,心中大喜,正要启口询问,田中侍郎低声说道:“竹添公使让我专门前来保护金先生!”“竹添公使有何见教?”“竹添公使让我转告先生,目前要下豁出一切的决心,按原计划干到底!最上策是把朝鲜国王争取过来,请日本出兵保护,共同把清军赶出朝鲜!”“好,我完全赞成,马上就去昌德宫!”“我愿跟随先生,助一臂之力!”“请!"金玉均和田中侍郎来到昌德宫,见到在殿外待机行动的黑社会头子李寅钟等10人,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儿。
  血气方刚的大个子李寅钟急忙请命:“现在宫中还没有异常动向,请问下一步怎样行动?"这正是金玉均正在考虑的问题,他一时尚无成熟的计划,正在冥思苦想时,田中侍郎一晃他那像被谁踩扁了的馒头一样的脑袋,大声抢先吩咐:“情况紧急,不容犹豫!李寅钟、李昌奎,赶快吩咐手下人在宫里用小包炸药,四处制造爆炸事件,大造清军变乱的声势,金先生借此逼迫李太王请日本出兵保护!”“田中先生已下达了我的命令,赶快行动!"聪明的金玉均赶快顺水推舟。
  不一会儿,宫里就四处传来爆炸声。金玉均赶快带着田中侍郎去见李太王和王妃。
  朝鲜国王李熙温文慈善,胆小怕事,在昌德宫听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旁的丽人闵妃则比李太王有决断,急命宫女打探政变情况。
  这时,金玉均和田中侍郎像旋风般卷进昌德宫。李熙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怀着极大希望问道:“金爱卿,外面情况如何?快设法搭救寡人!”金玉均看到田中侍郎递过来的眼色,会意地奏报国王:“大事不好!”“不要惊慌,且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性急又专权的闵妃抢在丈夫之前喝问。
  “驻汉城的清兵发生了变乱!”
  “依卿之见,当如何处置?"仍是闵妃在替李太王主持朝纲。
  “清军正在焚烧邮政总局。形势危急,请陛下速传圣旨,求日本驻汉城公使竹添进一郎火速发兵相救!"这时,昌德宫外又四处传来猛烈的炸药爆炸声,使昌德宫沉寂的气氛更为紧张。
  聪明的闵妃临危不惧,镇静地速速摇头:“真是那样吗?我感到怀疑!"闵妃话音未落,又传来更激烈的爆炸声。在一旁以手拭剑的田中侍郎有点儿不耐烦了,把扁长驴脸一拉嚷道:“清军就要打进来了,再不下决断,大家就会同归于尽!”闵妃愤怒地圆睁双目,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大声喧哗!”“他是我的私人保镖,绝对可靠!"金玉均忙出来打圆常闵妃瞪着秀美的大眼盯住田中侍郎的扁平驴脸看了半天,直看得田中侍郎心里发毛,不由得悄悄寻找逃跑之路。半天,才见闵妃叹了一口气说:“就是求救,也要向日清两国同时发出求救信。陛下,圣意如何?"像文弱书生一样的李太王似乎有了主心骨,当即下令:“马上派出两个信使,一个前往日本驻汉城公使馆,一个到清朝驻军指挥部求援!"站立一旁的田中侍郎阴险地一笑,劈手从宫女手中夺过纸和笔塞给金玉均:“事不宜迟,请陛下迅速给竹田公使发出求援信!"金玉均会意,马上把纸和笔放到李太王面前的几案上:“请陛下快快修书!"不知所措的李熙慌忙拿起毛笔,颤抖着蘸上墨水,抬头看看金玉均和田中侍郎,只见田中侍郎的扁平驴脸呈铁青色,双眼露出狰狞的目光,吓得赶快把目光移向闵妃,看见闵妃不得已地点了点头,才哆嗦着提笔写道:“日本公使来卫朕。"金玉均从李太王手中接过致日本公使的求救信,匆匆来到昌德宫外,交给国王的妹夫朴泳孝,让他把日本军队引往景裕宫,然后赶回来对李太王说:“陛下,昌德宫过于开阔,靠我们的有限兵力难以防守,不如迅速前往景裕宫,那里易守难攻,能保证陛下的人身安全!”“就依卿家!"当金玉均保着李太王来到景裕宫时,日本驻汉城公使竹田进一郎早已率领1500名日本兵到达景裕宫,协助开化党杀掉了朝鲜首相闵台镐,前营使韩圭稷和赵宁厦等守旧派官僚,推翻了事大党政权。
  12月5日清晨,竹添用用刺刀"支持"的朝鲜独立党领导的新政府宣告成立,宣布由朴泳孝统率朝鲜亲军的左右营,日本陆军户山学校毕业的申福模指挥亲军前后营,金玉均负责掌管国库。金玉均特别宣告,朝鲜结束与清政府的"封建藩属关系"而"完全独立"。
  12月6日下午,清军将领吴长庆和年仅23岁的袁世凯率1500名清军应朝鲜国王之邀兵发景裕宫,但是景裕宫已被挥舞刺刀的日本兵控制的开化党把持,驴长脸田中侍郎带着玄洋社几个浪人手执大刀把住景裕宫大门,不仅朝中士兵被拦堵在大门之外不准进入,就是朝鲜的王公大臣也不允许迈进宫门。
  此时,朝鲜国王李熙早已不在景裕宫里。原来,狡猾的日本驻汉城公使竹田进一郎发现中日军队在景裕宫附近已呈剑拔***张之势,便施展金蝉脱壳之计,以景裕宫起居不便为由,勾结闵妃将国王挟持到桂洞宫。竹田仍怕清军知道朝鲜国王踪影,6日当天傍晚又悄悄把国王带回昌德宫。
  此时,金玉均正和竹田为处理国王问题发生激烈争论。金玉均因与国王有些交情,显然主张保护李熙:“陛下在朝鲜还有一定威信,从长远着想,应暂且把他软禁在江华岛,以应付不测之变!"竹田进一郎蛮横地以命令口吻吩咐:“大丈夫焉能讲妇人之忍?李熙软弱无能,耳朵太软,要他何用?不干掉也要将他放逐到东京。”“要不就扶嗣子即位,倒也名正言顺!”“嗣子现已失踪,哪里去找?不如任命年方7岁的国王的侄子暂时出任国家元首,我们也好挟天子以令诸侯!"竹田进一郎不耐烦地嚷道。
  “这。……"金玉均对竹田的蛮横无理极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恰在此时,长脸驴田中侍郎提日本刀气喘吁吁地进来报告:“公使阁下,清国驻军指挥官袁世凯派人给国王前来送信,要求进宫!”“袁世凯此时此刻派人下书,有什么诡计?“金玉均自言自语地犹豫不决,竹田则对此不屑一听,厉声吩咐:“告诉送信人,国王要袁世凯亲自进见!”“哈依!"田中侍郎响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声答应着举刀而出。
  不一会儿,田中侍郎又手执明晃晃的日本刀,惊慌失措地自宫外像恶风般卷入:“报告公使,大事不好!”“不要惊慌,拿出浪人的勇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竹田进一郎瞪着牛眼大声申斥。
  “袁世凯在宫门口等候晋见国王!”
  “什么?袁世凯来了?"竹田对袁世凯的果断勇武作风很感意外,他牛眼一转,摸着仁丹胡子轻声问道:“袁世凯带了多少人来?”“他手下人说只带600名士兵保驾,我看远不止这数,起码有四、五千人!"竹田进一郎听后大吼一声:“速去传达国王圣旨,命袁世凯速速退兵,只身一人来见国王"。
  “哈依!"田中侍郎领命而去。
  竹田进一郎沉思片刻,又悄悄将身边的另一个玄洋社浪人白水健吉叫来,附耳面授机宜,白水健吉转身悄然而逝。
  此时,在昌德宫门外,日清两军对垒,一个个荷***实弹,剑拔***张。年方24岁的袁世凯在威风凛凛的袁字帅旗下高声传话:“请再次通禀国王,清国军队指挥官袁世凯请求谒见!"宫门开处,露出田中侍郎那像被踩扁了的馒头一样的驴头扁脸,随后传来了破锣般的话音:“朝鲜国王有旨,命袁世凯下令退去清国官兵,只身一人进宫谒见!"话音未落,日本浪人有田突然从宫内向袁世凯开***射击,子弹从袁世凯耳边呼啸而过,他顺风看去,只见一人从宫墙上跳下而逃,知道是控制昌德宫的日本浪人所为,这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将领勃然大怒,狠狠骂道:“这些倭贼,果然心黑手辣--传令进攻王宫"!于是,袁世凯指挥4500名清兵开始进攻昌德宫。
  骄横不可一世的竹田进一郎哈哈大笑:
  “金先生,怎么样?大日本皇军果然天下无敌吧?"仿佛是给竹田的话做证明,田中侍郎不知何时来到竹田和金玉均身旁禀告:“报告公使,袁世凯所部寸步不前,吴长庆一伙被大日本皇军打得落花流水,那家伙好像负了伤,被部下抬着退出火线,他的副将带着清兵躲到城墙下不敢再放一***,清军被我们打得四散溃逃。"竹田骄横得手舞足蹈:“谁敢跟大日本帝国作对,决无好下场!"夜幕降临,***声暂时平静下来。
  金玉均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跟竹田商量:“公使先生,在傍晚日清两军激烈交战之际,闵妃已带王储逃出宫去,怎么办?"竹田进一郎闻听大怒,目眦尽裂:“闵妃逃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到清国大营。”“混蛋,你们这些高丽棒子是干什么吃的?金玉均,赶快派人死死看住国王。国王再跑了,我要你的狗命!”“国王请求公使,放他逃去,从此再也不理朝政!”“不行,那是妄想!"12月7日黎明,袁世凯趁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调动精锐兵力向昌德宫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
  这一下竹田进一郎感到形势危急了,正要调动预备队再次反击,田中侍郎又响着破锣嗓子禀报凶讯:“公使阁下,朝鲜士兵靠不住了!”“有什么坏兆头?”“在清军手下受过训练的那些高丽棒子,都他妈的往袁世凯那里跑,支持开化派的朝鲜兵四处溃逃!”“金玉均赶快控制住你的部队!不然我们都要完蛋!"金玉均赶快去找朴泳孝,设法稳住军心。
  金玉均一走,阴险狡猾的竹田进一郎立刻命令田中侍郎:“通知大日本帝国官兵,准备撤退!”“撤退?扔下这一大摊。……”“少废话,没有必要为他们把老命都赔上。"对当时中日双方的激战情况,金玉均后来在他的日记中这样追述:“2点30分,送来了一封给竹添的信,他还来不及打开看,我们就听到了混乱的***声。中国军队从南方攻入的消息传来,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金玉均拚命稳定所属部队人心时,突然发现日本军队在匆匆忙忙做撤退准备,便急忙跑回竹田进一郎身旁请求道:“公使阁下,现在双方正在激烈交战,胜负未见分晓,咬着牙打下去,还有胜利的希望!"竹田进一郎摸着干枯的脸上的两撇仁丹胡子,竭力装出毫无畏惧的样子应付道:“金玉均先生所言极对,事情尚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那么,日本军队在干什么?”“军事形势瞬息万变,多做准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快去命令洪英植、朴泳教率领部下,把李熙护送到昌德宫北面的一个寺庙里,千万不能让清国军队抢走!"金玉均诺诺连声,领命而去。
  当金玉均再次回到竹田进一郎身旁时,只听田中侍郎正向竹田报告:“公使阁下,目前清军势力强大,攻势凶猛,日军难于抵挡!"竹田进一郎怒容满面,恶狠狠地从腰中拔出日本刀:“传我的命令,准备撤退!”“公使阁下,我们要豁出性命打到底,千万不能撤走"!金玉均急红了脸,跳到竹田进一郎面前叫嚷着。
  竹田进一郎原以为是背着金玉均下达命令,没想到他的军事机密已被金玉均听到,便顺水推舟相告:“我打算退出王宫,再设法从长计议。”“竹田公使曾多次许下诺言,要与朝鲜独立党共同血战到底,形势稍一不利,日本军队就匆忙撤走,这不是背叛我们开化党吗?”“中国有句名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日本若抛弃了开化党,你凭什么图谋将来呢?”“我将把你和你的同伙一起带走!”至此,金玉均完全看清了竹田进一郎一伙的狰狞面目,不由得怒火满腔,厉声斥责竹田的背叛行为:“你们这些倭寇真卑鄙透顶,简直是衣冠禽兽,不知廉耻,不讲信义!”“混蛋,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辱骂大日本帝国的堂堂公使!”
  竹田进一郎被骂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举起明晃晃的日本刀恶狠狠地向金玉均砍去。
  金玉均心灰意懒,长叹一声,心想自己错跟了日本人铸成大错,索性闭上眼死在竹田的刀下算了,他毫不躲避,引颈就屠,但等了半天也不见刀劈下来的声音,睁眼一看,只见田中侍郎举起大手牢牢握住竹田那挥舞大刀的黑毛粗手,悄声劝道:“公使大人,此人现在杀不得,撤退时还有用处!"竹田进一郎听了田中侍郎的话,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嘻嘻地将日本刀收起,动员金玉均道:“金先生,还是中国名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随我撤走!“说罢,竹田给田中侍郎使了个眼色,扭头向外便走。
  彪形大汉田中侍郎会意,一把抓住金玉均的双手,像鹰抓小鸡般拖了金玉均,紧追竹田进一郎,在日军保护下冲出昌德宫,乘夜幕逃往汉城西大门附近的日本驻汉城公使馆。
  一进公使馆朝鲜独立党另一首领朴泳孝哭得像小人一般,一下子扑向竹田和金玉均:“公使阁下,玉均呀,洪英植、朴泳教兄弟被清军杀死了,大部分士官生也都战死了!"金玉均听说他的两名亲密兄弟已死,立即紧紧抱住朴泳孝嚎啕大哭。
  竹田见此勃然大怒,一把推开金英植,伸手拽住朴泳孝的脖领,破口大骂:“混蛋,哭有何用--我且问你:国王现在哪里?”“陛下又被清军夺走了。……”“饭桶,混帐东西!"竹田破口大骂,用力一搡,把朴泳孝推了老远,尖声喊道:“田中侍郎!”“哈依!"彪形大汉田中侍郎应声而至,"公使阁下,形势危急,一股清军和守旧派官僚正在袭击日本公使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死亡30余人!“竹田听罢,悄声命令:“火烧公使馆,带部队撤往仁川!"俄顷,汉城西大门外的日本驻汉城公使馆烈焰熊熊,火光冲天。趁着火光,竹田进一郎带着日本残兵败将杀出一条血路,乘夜逃往仁川。
  金玉均、朴泳孝等朝鲜独立党人,也无精打彩地随着日本军队逃到仁川,亡命日本。
  甲申政变失败后,金玉均改名岩田周作,朴泳孝化名山朴永春,经头山满斡旋,住在东京三合的日本资产阶级启蒙思想教育家福泽谕吉的家中,过着寄人篱下的流亡生活。朝鲜政府多次要求日本政府按照国际法将金玉均、朴泳孝引渡回国,但在犬养毅、头山满、福泽谕吉、冈本柳之助等人的大力活动下,日本政府严辞拒绝了朝鲜的要求,将金玉均流放到小笠原岛,在玄洋社派出的浪人妇女花子的陪伴下苦度时光,转瞬10年过去了。……A第二次出兵:发动甲午战争1894年6月,日本政府决定利用朝鲜东学党起义和朝鲜爱国志士金玉均之死,发动侵略朝鲜和中国的战争。
  为挑起战争,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秘密召见玄洋社头目平冈浩太郎、内田良平,煽动内田良平率领由玄洋社成员组成的特务敢死队"天佑侠",伪装成"同情者"混入朝鲜东学道起义军中去制造混乱,为日本发动侵略战争制造借口,扮演纵火队的角色。
  内田良平率"天佑侠"到达朝鲜后,发现东学道起义军暴露了农民起义军的弱点,轻信朝鲜封建朝廷用以争取时间的停战条件,撤出占领不久的全州,退至顺昌和南原地区,正处在困难关头,很希望与"天佑侠"合作。内田良平大喜,便带领"天佑侠"日夜兼程赶路,暴徒们一个个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衫,累得气喘吁吁,叫苦连天,但内田良平毫不心软,硬是在一天中午时分赶到全罗道淳昌的东学党最高指挥部外。
  内田良平放眼四望,只见头缠白巾的东学党人最高指挥部进进出出,异常繁忙。细看每个人的神情,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抬头向正门一看,四面白底红字的大长迎风招展,四面旗上书写的东学党党歌分外耀人眼目: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
  浊泪落时民落泪,
  歌声高处怨声高。
  大门两侧,又各有四面彩旗迎风招展,旗上的战斗口号更令"天佑侠"们胆战心惊:“辅国安民"、"尽灭权贵"、"惩办***"、"逐灭洋倭"!
  “天佑侠"一行正怀鬼胎观看,忽然听到一声怒吼:“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内田良平心里打个冷颤,但随即冷静下来,正要搭话,军师吉仓汪圣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礼:“我们是来援助你们的'天佑侠',早和你们总大将全将军联系过,有劳壮士代为通禀!"东学党传令官听罢,彬彬有礼地回答:“你是'天佑侠'军师!我们见过面了--全将军有令,请首领和军师到议事厅相见,其余诸位请到客房休息!"东学党传令官将内田良平和吉仓汪圣、武田范之两个军师领至东学党议事厅门口,总大将全琫准带领总管领金开南、孙化中和总参谋金德明早已在门外等候。
  内田良平举目一瞧,看见站在前面的一条短小精悍的铁汉,虽然体态并不魁伟,但却英气逼人,一双剑眉大眼炯炯有神,紫铜色的长脸上闪出坚毅的神情,确实是有君子之风的伟丈夫。身后三条大汉也雄纠纠,气昂昂,一个个按剑而立。内田情知前面那条铁汉就是全琫准,就抢前一步躬身施礼:“拜见全将军。早就听说全将军出身在全罗道高敝群一个乡班家庭,学识渊博,武艺超群。现在义气一举,万民归心,今日相见,真乃幸会!本人不才,但从日本带来一批武器弹药,特来大力相助!"全琫准彬彬有礼地将大手轻轻一挥:“不必客气,请到议事堂当面领教!"众人在议事堂分宾主坐定后,内田良平首先开言:“我们'天佑侠'一行14人不辞劳苦从日本来到朝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东学党诸公的义举伸出援助之手,帮助朝鲜改革弊政,协助贵国从清国的奴役羁绊下解脱出来,成为真正的独立国家。为了对抗汉人和白人的侵略,为了巩固日本和朝鲜两国的合作关系而竭尽微薄之力。如果我们'天佑侠'和东学党的奋斗目标一致的话,我们双方就能结成一个统一的大党,我们日本国内的大批同志还会像洛东江之水滚滚而来,大力援助东学党!头山和平冈先生已训练好200名玄洋社志士,以荒尾精为大将,随时准备开赴朝鲜!"全琫准胸有城府地微微一笑,不动声地问道:“内田先生和两位军师知道我们东学道的纲领主张吗?"吉仓汪圣将贼眉大眼一瞪,以无所不知的派头说:“东学党威名远震八方,早就引人注目了。我们知道东学党是揉合儒教、佛教和道教三教的教义,由崔济愚在1860年创立的充满反政府思潮和宗教幻想色彩的团体,希望通过个人净化达到社会净化。我们知道你们曾一度势力强大,但目前处于困难时期,需要我们伸出援助之手!"全琫准微微将剑眉大眼一瞪,以一副十分威严的神情强调:“我是问,你们了解东学道的纲领主张吗?“内田良平不等吉仓汪圣开口,就抢着回答:“我们不仅熟知你们的纳领主张,而且默诵在心,不差一字!"东学党总参谋金德明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地说:“你们日本人一贯口出狂言,言而无信!"武田范之气得将手中的禅杖一挥,铜铃般的牛眼一瞪,正要发火,内田良平却用脚尖轻轻一踢武田的脚,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便高声背诵起东学党的檄文:“吾辈举义旗至此,决非他故。所望拯百姓于涂炭,奠国家于磐石。当内斩贪虐之官吏,外逐横暴之强敌。举凡苦于两班、富豪之民众,与夫受辱于方伯守令之小吏,皆与吾辈同气怨恨,勿少踌躇,勿失良机,乞速奋起。……"武田范之看全琫准等4人全都露出吃惊的神情,便狡诘地将牛眼一瞪,高声背诵东学党提出的倡议书:“苛政日甚,怨声不绝,君臣之义,父子之伦,上下之分,尽坏无遗,自公卿至方伯守令,不念国家之危殆,唯私谋肥己润家之计。诠选之门,视作生财之路。应试之场,举作交易之市。许多货赂不纳王库,反充私藏,国有积累之债,不念图报。骄众多淫逸,无所畏忌,八路鱼肉,万民涂炭。守宰之贪虐良有以也,奈之何民不穷且困也。民为国本,本削则国残。不念辅国安民之方策,外设乡第,惟谋独全之方,徒窃禄位,岂其理哉?吾徒虽草野遗民,食君之土,服君之衣,不可坐视国家之危,而八路同心,亿兆询议,今举义旗,以辅国安民,为生死之誓。今日之光景,虽属惊骇,切勿恐动,各安民业,共祝升平日月。"武田范之背罢,把牛眼一瞪,露串一副骄横嘴脸,以此向东学党示威。
  古仓汪圣感到武田范之的举动太不像话,便连忙把话接过去:“我们知道东学党是崔济愚首创的一个很有影响力的民间宗教,大力宣传这样一种现世利益学说:如果每天口诵13字的咒文,就可实现天人如一的平等社会;如果得到灵符便可治愈万玻我们深知全将军发挥教团接主权威,主张进行'一次救世'的革命,在古阜发起暴动,广泛动员民众,联八道而成一体,才有今天轰轰烈烈的局面!"全琫准对此早已看在眼里,为伸张东学党志气,打掉"天佑侠"的骄矜之气,他深知必须以欺人之道,还治欺人之身,便想起了前几天吉仓汪圣送来的"天佑侠"檄文,他因连日研究与"天佑侠"合作问题,对"天佑侠"的檄文早已默记在心。此时,他轻轻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朗声背诵起来:“虐待百姓者为郡守,郡守之元凶为闵族,闵族恶政之根源在于袁世凯及其清国。义侠在大日本帝国已有3000年之历史,我天佑侠就是继这一传统的任侠团体。"内田良平见东学党首领如此了解“天佑侠",又对东学党有如此的能人感到吃惊,心想可不能小看这些高丽棒子,便赶紧出来打圆场:“东学党果然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双方如能同心协力,一定能把清国势力赶出朝鲜!"对此,全琫准甚表赞同,极有威严地说:“我们东学党是一个替天行道的教团,这次骑兵就是实行符合天道的大义,绝不是一味只搞暴动。我们奉行儒道佛三教,运用东洋的睿智为教祖崔济愚伸冤,使东学得到公认,获得自由转教的权利,我们决心运用东学的巨大力量,防止西方列强的入侵!”“既然如此,你们的行动口号必须修改!我们的大批武器弹药不能白送!"武田范之把眼一瞪大声喊道。
  “不行,我们的行动口号是无数弟兄用脑袋和鲜血换来的!"东学党总参谋金德明看不惯日本浪人的横行霸道作法,毫不退让地予以拒绝。
  胸有韬略的全琫准大手一挥,示意金德明不要意气行事,心平气和地问道:“请问武田先生,你要怎样修改我们的行动口号?”“我们并不是要把东学党的16个字行动口号全部修改,'辅国安民、尽灭权贵、惩办***'都不用动,但'逐灭洋倭'必须改动,我们堂堂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日本浪人,总不能自己打自己!“惯唱红脸的吉仓汪圣怕唱白脸的武田范之出言不逊,破坏借"天佑侠"之手演出放火闹剧的重大任务,急忙出来解释。
  为人忠厚的东学党总管领金开南考虑到借助于"天佑侠"的军事力量,打开东学党困局的重要策略,也好言相劝:“我们所说的逐灭洋倭是有特定内容的,是指那些专门对朝鲜搞侵略活动的日本鬼子,绝不指援助东学党的日本友人!”“不行,我们没法向国内交代!"武田范之仍蛮横地大声吼叫。
  “我看这样吧!"全琫准考虑到目前东学党的困难处境,特别是缺乏武器弹药的情况,决心做策略性的改变,"把'逐灭洋倭'改为'反对侵略'如何?”“好!就这样决定!"内田良平为早日完成在朝鲜点火的任务,终于下了决心,"是否可以就这样达成协议?"全琫准谦虚地向金开南、孙化中、金德明三人投去询问的目光,金开南三人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全琫准微笑着欣然站起,上前一步握住内田良平的手说:“东学道和天佑侠谋议一致,同意达成协议,双方编成一支军队,共同行动!”“好!完全赞成!"内田良平脸上闪出兴奋的光芒,"下面研究如何编组队伍!"全琫准伸出大手,从东学党总参谋金德明手里接过兵符,对内田郑重地说:“这是东学党的兵符,请接受。内田先生享有在朝鲜自由征募东学道道徒的权力,行以指挥东学军作战!"内田良平怀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心情,双手接过日思夜想的东学党兵符,回首交给武田范之,又从吉仓汪圣手中接过一份文件,走到全琫准面前,迫不及待地递了过去:“这是我们拟定的义军编制方案,请过目!"全琫准双手接过,立即招呼总管领、总参谋围拢观看:天佑侠编成方案天佑侠共编成一个大本营和7个方面军:大本营总督:全琫准军师:武田范之、吉仓汪圣游击军大将:内田良平副将:西胁荣助韩将:金荣昌兵:70名东面军大将:田中侍郎副将:井上藤三郎韩将:斐文玉、全化山兵:100名西面军大将:千叶久之助副将:大久保肇韩将:崔东文、安正善兵:100名南面军大将:白水健吉副将:日下寅吉韩将:李泉元、迢远方兵:100名北面军大将:大原义刚副将:本间九介韩将:朴正元、郑保山兵:100名辎重军大将:大平正吉副将:葛生修亮韩将:李华全兵:50名红十字军大将:铃木天眼副将:田中毛六韩将:全方前兵:30名内田良平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东学党四位领导人共阅"天佑侠"编成方案,等四人刚刚浏览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四位将军对我们提出的编成方案不会有什么意见吧?”“不行,你们想实际上把我们架空,夺取东学党的指挥权!“总参谋金德明极力反对。
  “总参谋此话言重了,全琫准将军任大本营总督,是最高指挥官,我们都在他麾下听候调谴,何来夺取东学道领导权之说?"吉仓汪圣摸着修剪整齐的八字胡竭力争辩。
  内田良平生怕双方谈崩,赶快出面再做让步:“我提议,金开南、孙化中为天佑侠副都督,金德明为参谋总长,都有权指挥7路大军!”“好!一言为定!"全琫准果断地下达命令,"请进午餐,下午按新编制在校军场操练人马!"下午二时正,东学道的校军场上口号震天,旗帜飞扬。
  仔细看去,这真是世界上一支最奇特的部队:士兵几乎全是头缠白巾的朝鲜农民,步伐虽不甚整齐,但却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法虽不太准,但却敢打敢冲,往昔忍气吞声的奴隶神态荡然无存。再看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更是形形***,无奇不有:头缠白巾的东学党头目精神抖擞,英姿飒爽;身穿西服的朝鲜独立党人员脸上充溢着大展宏图之志;头戴清朝乌纱帽、带子长长下垂的对李氏王朝不满者想借此报仇雪恨;穿着纯和服的玄洋社歹徒贼眉鼠眼,心怀叵测;身着日本皇军将校服装、胸前丁零当啷挂着颗颗勋章的日本军官手挥日本武士刀骄横拔扈,不可一世。这真是一支融中国、朝鲜、日本三国服装为一炉的特殊军队,难免给人百鬼夜行的怪异之感!
  全琫准在内田良平陪伴下,兴致勃勃地来校军场,看见朝鲜农民军在天佑侠党徒的指挥下,果然布阵有方,步伐严整,全军上下面目一新,不由得兴高采烈地称赞说:“内田先生,你手下人虽不多,但个个胸有韬略!真是一以当千,大大弥补了东学道缺乏军事人才的不足!”“过奖了,东学党势力强大,斗志旺盛,令人钦佩!”“不,这里用得着中国一句古语: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不,我也熟记中国一句古训: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那么,我们这支队伍可以说是二者兼备,天下无敌了?”“有全将军为统帅,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内田先生大力协助,一定会天随人愿,大功告成!”“哈哈,哈哈!"全琫准不由得发出来自肺腑的豪爽笑声,内田良平则为自己演出的放火剧取得顺利进展而大声狂笑。……“报告都督,有重要敌情!"全琫准和内田良平的笑声未毕,耳旁突然传来东学党总参谋金德明的急切禀告声。全琫准听罢,当机立断下令:“立即通知副都督和军师到议事厅!"不一会儿,东学党和天佑侠重要头目齐集东学党议事厅,全琫准言简意赅地道明开会宗旨:“今天召开东学党和天佑党联手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先由参谋总长报告紧急军情!"参谋总长金德明怀着紧张的心情报告:“据探马报告,两湖招讨使洪平薰正率领精兵8000,气势汹汹地杀奔淳昌而来,估计明天清晨即可到达淳昌附近!东学道新败之后,现在不到1000人,敌众我寡,众寡悬殊,请谋良策!"金德明报告完毕,议事厅里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
  内田良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兵不在多而在精。……"突然,他抬起头瞪大眼睛问道:“洪启薰的部队战斗力如何?”“他的主力是1000名用美国新式武器装备起来,又经过美国教官训练的京师部队,余皆不足虑,大都是被东学道打败又匆匆补充新兵的乌合之众!"金德明认真地报告道。
  “报告都督,我有妙计!"内田良平高声喊道。
  “报告都督,我有良策!"金德明年轻英俊的脸上闪耀出动人的光彩,声音里透出由衷的喜悦。
  “报告都督,我有致胜之术!"武田范之瞪着牛眼抢着吼叫。
  “报告都督,我有退敌之策!"东学党总管领金开南也不甘落后。
  “好!东学党不仅吸收儒、佛、仙三道之智慧,取其华拔其粹而积其大成,又有日本友人相助,真乃天佑我也!"全琫准兴奋得满脸通红,忙命侍卫官:“给四位将军都准备纸笔,请他们都把自己的神机妙算写出来,然后再取各人所长制订完整的作战方案,这真乃东学道的天大乐事!"内田良平、武田范文、金德明、金开南从侍卫官手里接过纸笔,立刻分头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四份作战方案很快递到全琫准手中。
  全琫准看罢,立刻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你看第一个:'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再看第二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请看第三个:'诱鱼上钩,烹而灭之';最后第四个:'赶猪进圈,围而宰之!'"参加东学党最高军事会议的双方人员都放声大笑,之后发出一片赞叹之声:“妙极了,真痛快!”“好极了,真有教祖暗中相助!”“哈哈,我每天的13字咒文没有白念!”“东学党的灵符真是法力无边!”“天佑侠真是神通广大!"全琫准兴奋地将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诸位,现在就来研究这场恶战的打法。我先讲,军师和各路指挥官再做补充。……"5月30日夜半时分。松风飒飒,呼啸在一望无际的朝鲜全罗道淳昌附近的高山上。
  午夜的月亮孤零零地照着荒山古道,使朝鲜大地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月亮地里,可以模模糊糊看出,荒山古道两旁,埋伏着一个个头缠白巾的东学党士兵。在一个大石头后面,爬着东学党最高首领全琫准。
  此时,这个42岁的朝鲜汉子心潮似大海般奔腾不息。他用又粗又长的大手托着腮帮苦苦思索。他领导的东学党义军已两起两落,目前正处于最困难时期,今晚又面临强敌进攻的严重关头,他既对有美式装备的洪启薰的8000精兵忧虑忡忡,又对前来助战的14个日本浪人从骨子里不信任。虽然内田良平和自己的亲密战友孙化中、金开南、金德明都争着来挑诱敌入瓮的重任,但他却未答应,而坚持要亲自出马,亲手掌握诱敌火候,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麻痹大意,更不能中为人奸诈的日本浪人的阴谋诡计。
  突然,远处传来大批马队飞驰而来的响声,全琫准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将令旗一挥,威严而简短地下达作战命令:“听我号令,准备动手!"这时,洪启薰前锋马队缓缓驰来,"得得"的马蹿声在荒山古道上越响越近,在午夜的宁静旷野里更听得十分真切。
  “……15、16、17、18、19。……"全琫准抚刀数着进入包围圈中的马数,待数到"20"时,猛然从大石头后面跃起,昂奋地将大刀一挥,震天动地一声大吼:“弟兄们,打啊!"刹时间,几十条火绳***一起开火,滚木、巨石像雨点般从古道两旁飞来,把洪启薰的前锋马队打得蒙头转向。全琫准率领100名头缠白巾的东学党战士活像从天而降的神兵,居高临下猛冲而来,有的专门砍马腿,有的专门挥着大刀斩杀马上的骑兵。
  一时间,山谷中杀声震天,英勇的东学党士兵把洪启薰的50名前锋马队几乎全部歼灭。
  全琫准看到初战取得了初步胜利,兴奋地指挥战士们收拾战利品。
  这时,洪启薰的主力部队已经到达。
  洪启薰见50名马队前锋几乎全部被歼,气得暴跳如雷,立即指挥部队向东学军展开猛烈攻击。
  全琫准见此情景,心中大喜,迅即组织100余名东学党义军与洪启薰所部展开激战。全琫准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奋力冲杀,东学党义兵个个如虎相随,不一会儿便渐渐占了上风。全琫准挥动大刀正杀得兴起,突然想到"诱敌深入"的关键决策,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想可不能一味恋战而破坏了战斗全局,便虚晃一刀,边战边退,众义军对全琫准的意图心领神会,跟着他且战且退。
  洪启薰骄横成性,见全琫准不断后退,认为东学党是真打不过他指挥的有美式装备的朝鲜官军,便指挥所部在后面紧追不舍。
  为诱敌上钩,全琫准打打停停,且战且退,终于把洪启薰所部8000名朝鲜官军引进一条长达5公里的大沟谷中。
  洪启薰发现大路两旁全是笔直的陡峭石壁,只有一条牛车路通向远方,心知地形险恶,正要传令部属加倍小心,突然,惊天动地一声炮响,孙化中、金开南、金德明和内田良平分别率领东学党、天佑侠各路大军一起杀出,凭借有利地形,向洪启薰所部官军发动猛烈进攻。
  洪启薰带领的朝鲜官军已有三个多月没有领到官饷,士气极为低落,在东学党和天佑侠的强大攻势下纷纷举手投降。
  洪启薰见大势不好,慌忙带领亲信杀出重围,经泰仁、院坪逃往全罗道首府全州。
  全琫准和内田良平率领东学党和天佑侠乘胜追击,于5月31日傍晚攻克全州。
  全州城里一片欢腾。东学党首领忙着镇压***污吏,烧毁奴隶的登记簿,张贴废除旧身份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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