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起名可以用确定最后一个字起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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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在天 岐鞨两国的突然开战,八王爷领兵出征,而云若作为谋臣也随军前往,这让我不得不急急忙忙地赶赴战场。只是在路上急也急不得的时候,我却觉得自己如此急切,说是要保护云若,可静下心来想一想,我总觉得我好像是更热衷于战争。从我天天摸着那把格洛克就知道了……太久没看心理医生,果然有点变态了啊! 既然要去战场,那就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在上路的时候我就让我培训的那些准杀手们也整装跟着出发了,目标:云若所在的前锋军! 说到这个我就郁闷,通过闵翌的介绍,我知道岐国的军队共分为四个部分:先锋、前锋、中军、后军。一般来说是先锋开路、前锋推进、中军决战、后军压阵。整个大军最高统帅为主帅,也就是八王爷,其次是军师和各军将军,云若应该是军师,其三就是辅助各项管理的助簿,最后就是各级军士。 所以,你说八王爷你那么急着找死干什么,竟然冲在前锋军里,难道你不知道前锋军的死亡率高达十分之八吗?退一万步说,你找死干嘛还要拉上我家云若?! 我一路追赶,路上与属下们陆续汇合,接收了他们帮我带来的装备,如此急行了半个月才赶到边塞,这时候战争已经开始快一个月了,而前锋已经和敌军交锋五次,中军早已驻扎完毕,连后军都已经赶到了。 因为我们不是军中高层,所以听不到很具体的战况,只知道目前岐鞨各有胜负,作为主攻方的岐国似乎略占优势。 我让我的人现在临近的城镇里暂住休息,我和闵翌去军营想看看能不能见着云若。 军营不是那么好进去的,我们走到离军营大门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就被站岗的士兵拦住。我们说是云若的朋友,请通报,他们也不肯,说明白了就是不论是闲杂人等还是亲戚家属一律不得入内。这倒是对的,不然探亲的探亲,访友的访友,军营还不乱透了。 可以看出八王爷的治军还是很严谨的,但是现在这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 怎么办? 我和闵翌商量。闵翌问我要不要用内力“叫”人,我想象了一下可能造成的状况,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闵翌只能摊摊手:“那等晚上找机会潜进去吧。” 这个意见好。我觉得这也是现在最可行的方法,便点头同意了,正准备和闵翌离去,却看到远远地一匹马朝着军营奔来。我眯着眼睛看,马上似乎伏着一个人,那马一直冲到离军营不足一百五十米的时候,那站岗的军士大喊:“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但那马上人似乎根本不把军士的叫喊听进去,那马依然是急速狂奔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冲到军士面前。 我心想着应该不会有人单***匹马来劫营吧,那倒好,趁着混乱说不定我能摸进去。 突然听闵翌叫了一声:“时公子!”就看闵翌纵身飞出,我一愣,他已经来到马前,伸掌在那马头上一拍,也不看他怎么用力,那马就生生顿住身形,嘶鸣着人立而起,马背上的人眼看着就要被马甩下去时,闵翌又是揉身而上,双手一抄就那人捞在怀中,一个转身,在旁边落下。 这一幕看得旁人目瞪口呆,我连忙跑上,来到闵翌身边一看,闵翌怀中所抱之人竟然是时乐! 时乐一身衣装破烂不堪,满脸血污,头发更是散乱不堪。 我一吓,蹲下身检查他伤口。时乐全身伤口无数,多是刀伤和箭伤,还有火烧留下的黑灰痕迹。我摊了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时乐!时乐!” 我拍拍他的脸试图把他唤醒。时乐、路明楚还有云若应该是在一起的,三人中时乐的功夫是最高的,闵翌甚至说过时乐的功夫和他不相上下。时乐现在如此狼狈,那云若…… 时乐始终不醒,那边的军士已经吹响了号角,在闵翌给时乐过内力急救的时候,军营里有人出来了。我抬头看去,当先的是一位将军打扮的人,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我认识的人——路明楚! 路明楚在军营里?时乐受伤归来?那云若呢?! 路明楚也看到我们,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奈?你怎么来了?”随后他就看到了时乐,大惊之下跪到了时乐身边,拍着他的脸叫道:“时乐?时乐!” 时乐还是没有反应。 我紧张问道:“路明楚,时乐怎么会这样?云若呢?” “他们……”路明楚刚要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进去,我再和你说。” 几个军师将时乐放上担架抬着走了,那个将军也和站岗的军士交换了讯息,他看向我和闵翌,路明楚拱手道:“洪将军,这两位是在下和时公子的好友,与八王爷也是认识的。” 听了路明楚的解释,洪姓将军微微点头,便不再过问。 路明楚带着我和闵翌走入军营,路上路明楚给我解释:“时乐和云若跟着八王爷出去的,他们应该和前锋军在一起才对,怎么……”说到后面路明楚也没了声音,皱着眉头显然很为先锋军那边担忧。 前锋军怎么样我没兴趣,我只关心一个问题:“前锋去干什么了?云若呢?他和王爷怎么没有回来?时乐怎么会那么狼狈?!” 路明楚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恐怕要等时乐醒来问了才知。但愿……”路明楚叹了一口,“但愿不是遇上敌军大阵才好。” 我心下忐忑。时乐那样回来,我的云若又如何了?! 闵翌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就算被俘,他跟在八王爷身边,又是王爷的亲信,鞨国军帅也会善待的。鞨国没有杀俘的习惯。” 被俘我不怕,我就怕战场混乱,云若不慎被流箭所伤啊! 我正想着,那边就有小兵跑来通报:“路大人,时大人醒了,请您过去!” 路明楚应了,连忙带着我赶往军医的帐子。进去就看到几位将军围在时乐的床前,时乐躺在床上,虽然面色苍白似乎动弹不得,但人已经醒了。 时乐看到我也有些惊讶,但马上他就焦急地抓住路明楚,道:“八王爷被围!快去救人!” 路明楚让他冷静,将情况细细说来,我在旁边听了,才知道,因为先前好像定了一个什么计划,所以三天前八王爷带着一半的前锋军深入敌阵,没想到原定应该刚好绕过敌军的路线上突然遭遇了大量敌军,前锋军狼狈应战,而敌军数量过多,所以他们不得不撤退,撤退过程中被逼入了山林。情况紧急下,时乐和几名军士冒险突围前来求救,但是一场厮杀下来仅剩时乐堪堪逃出包围圈。所以时乐身上才会有那么多伤。 我急急问道:“为什么云若会跟你们去?” 时乐愣愣,才道:“因为那计谋是云若出的,所以……” “屁话!偌大一个军队连一个有基本理解力的人都没有,还要军师亲自上阵?”我破口大骂,就算闵翌拉着我我还是气不过,“别人不知道云若身体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云若那破身子骨骑马骑一天都会废掉,你还让他跟着前锋军上阵?你要他死就直说!” 时乐面色讪讪,路明楚也是说不出半句话。 周围的将军有些不忿地看着我,我突然想到我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在这里大叫大嚷肯定很是惹人讨厌。 我缓过一口气,又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身边还有多少人?装备如何?敌人有多少?” 时乐怔怔的,隔了好半天,直到我差点要扑上去掐他的时候,他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说:“应该是在吴云山上,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正在往那边退……他们身边还有一百多名将士,但是敌人似乎还有三四百个,这几天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他们身边没什么东西,干粮仅存三天左右的分量,若是……可能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我离开已有三日,恐怕……” “吴云山?” 我回头看看闵翌,闵翌说:“鞨国境内的一座山……挺大的。” “你们准备怎么救人?”我问。 路明楚和其他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路明楚回答我:“派大军搜山。” “要多久?” “这……就算没有任何抵抗,恐怕要半个月……” 我冷笑,半个月?就算他们把死人身上的干粮都拿下来,恐怕也很难撑到半月,更何况鞨国的军队又不是笨蛋,半个月足够他们把八王爷和云若杀伤好几百次了。我再问时乐:“彦希有没有在云若身边?” “有。”时乐肯定地点头。 我点点头,这算是迄今为止我听到得最美妙的消息了。 “闵翌,我们走。” 路明楚连忙拉住我:“小奈,你这是……” “救人!”我没好气道,一个个都是废物,连照顾一个人都照顾不好。“等你们出兵救人,他们连灰都不剩了!” 路明楚好不尴尬,却不死心:“你能救?” 我瞪他:“连云若都救不了我还留着做什么?” 路明楚讪讪松了手。旁边一位黑脸的将军道:“你们要如何救?就你们两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带着王爷从四五百人间突围。” 我看看那将军,很方正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连,一脸正气,可以看得出他是在为王爷的安全问题担忧才问了这个问题。我稍稍放缓了口气,道:“我有我的方法,但这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解释。云若是我拼了命也要救回来的人,我会尽我的全力去做,这位将军不用担心。” 黑脸的将军被我堵得无话说,我也不想再和他们好下去,给他们拱了拱手就算是我难得礼貌了。 待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黑脸的将军突然出声喊道:“这位公子,还请救下王爷!” 我斜睨他一眼,摆摆手,说:“能救我都会尽力。” “可要帮助?” “不需要!” 我回到城里,一边让闵翌将信鸟放出去找云若,一边召集了我的杀手们,在桌子上摊开地图,这地图是我花了三年时间一点点地按照现代军事地图的标准绘制出来的,采用等高线等绘制标记,比这个世界那简直是三岁小孩画的军事地图要精确好用得多。 我对我的杀手们说:“这算是我给你们的第一个正式的任务,比起以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我们是和鞨国正规军对抗,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 “是!”杀手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相当不错,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指着地图上的吴云山。“这次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我们要在山里找人,信鸟会带领我们前进,但是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把尸体找回来!听明白没有?” “明白!” 接下去我将具体情况描述了一下,给杀手们编了此次行动的代号,便他们退下整理行装,一刻钟后出发。 当年在组织里接受的是以世界一流特种兵为标准的军事化训练,这种训练十分残酷,完全遵循了优胜劣汰的原则,不能承受的唯一下场就是死亡,所以组织里出来的杀手都是一名合格的特种兵,甚至可以说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我们这些人正职是杀手,但同时也兼职军人,或者称为雇佣兵,经常帮政府或其他组织、个人势力解决军队不好直接出面的军事任务。营救人质,就是我们所执行的任务中十分平常的一项。 如今的情况,让我想到了当年营救人质的情形。 吴云山离岐国的军营约摸一天半的路程,是东北—西南走向的和巴山脉的一部分,和巴山脉斜斜地拦在岐国和鞨国之间,如果云若它们是从鞨国战场上退败的,那么他们可能进入的事吴云山的西北面。 我们一行人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赶到了吴云山的东南面,我们不能直接进入鞨国战场从西北面开始搜索,我们只能从山的东南面绕过去寻找。 吴云山的海拔不算很高,但是占地面积较广,森林繁茂,搜索起来十分麻烦,所幸彦希跟在他们身边,通过信鸟的引导,我们可以比较容易地找到他们——当然,我们得防止敌人也跟着找到了。 跟着信鸟,我们翻过了吴云山,在干掉了三个敌人之后,我们很轻易地找到了云若他们。 云若看到我们的时候或许是吓到了——因为我们都穿着特制的“迷彩服”,脸上也抹了油彩,完全是前世特种兵的装扮,看起来怪吓人的。保护云若他们的几个军士差点就要将我们射杀,还好闵翌反应快,三言两语就说明了误会。 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情,反而我看到云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故意背光站着,撩开遮挡在洞口的藤蔓,对他笑着打招呼:“云若,好久不见~” 我知道有这个笑容有耍帅的成分在内,但是我确实是很开心的。 云若还在发愣,我已经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再捏捏他的脸和手臂,我佯作生气道:“云若,你又瘦了!那一点肉可是我好容易才给你养起来的,你居然一点也不爱惜!” 云若瘦了好多,大概是缺水缺粮,他本来就不丰腴的脸颊早已塌陷下去,嘴唇也干裂了。他的头发腻在一起,身上有一点味道,衣服也是颇为脏乱,他唯一比旁边人好的就是没有冒出一下巴的胡子,但那是因为他泡了十多年的蔓枝香汤的缘故。 若是平时,云若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邋遢,只是这种情况下,他能活着已经要庆幸了。 但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云若,坐在那里,也让人觉得他似乎清爽如初。 “你……” 云若想说什么,但他开口的时候我刚好对外招呼了一声:“凌一,凌二,把东西拿进来!——你要说什么?”我再回头问他的时候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穿着特制的战斗服的男子被这两个大包袱进来,包袱打开,里面是干粮和水囊,还有一件斗篷。 我把斗篷给云若披上,山上雾气重,温度低,这会儿已经是入秋了,云若穿得偏单薄了,出发的时候我就怕他穿得不够困在山上会生病,如今看来云若除了憔悴并无大碍,已经让我放心不少。 我让凌一和凌二将东西分给山洞里的人,看着云若喝了一口水下去,我才说:“我想你们可能已经断粮断水了,所以带了一点来给你们。” “谢谢。”云若轻声道谢,他的嗓子因为缺水而有些哑了,但能说话就没好。 我笑笑,这才有心思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在进洞之前闵翌已经和我汇报过,活下来的有八个人:八王爷、云若、彦希,还有五个军士。彦希和五个军士各有负伤,八王爷手臂受了伤,其他倒还好,反而是云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大概因为他没有战斗力,所以被保护的很好吧。 活着的不多,也好,水粮我也只带了三十人一天的分量,因为我只带了三十个人上山,本来是有四十个人的,但是来的路上其中十个人专门负责负重运输,消耗了不小的体力,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山的另一边休息。 我带来了新的纱布和上药,给伤者们换了药,我开始和八王爷讨论如何突围的问题。 “八王爷,您好。” 我几乎要习惯性地伸手,因为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接触人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握手然后各自认识一下。突然想到时代不对,我的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抬起来,改成了拱手示意,我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试图将你们从这里带出去,所以其他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请问,你们现在只剩下这八个人了是吗?” 虽然我这么对王爷说话算得上很失礼了,但这时候谁还会计较那么多。 八王爷的冷脸上写满了憔悴,听到我这么说,稍稍振作了精神,回答我:“是,昨天还有另外五个,但是他们出去探路,至今未归,本王猜测……” 八王爷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可以想象那五个人如何了。 “敌人有多少?” “不知道。”八王爷无奈地摇头,“我们进山时还有三四百个人追着,进山后军士们借着山势陆续除掉了不少,但现在可能还有一两百个。” 我皱皱眉头,这个情报太模糊了,几乎不具有价值。 我再问:“他们武器如何?近战还是远战?” 八王爷愣愣,彦希开口道:“小公子,他们每人都持有一把制式匕首,一把制式长剑,一把制式弓,部分人还有手***。” “攻击力如何?” 彦希道:“制式弓攻击距离约一百五十步,但是大部分士兵的准头并不算很好,手***在五十步内,如此距离下基本能做到百发百中,但是手***单发,若要再上***箭,中间时间较长。” “可有高级军官?” “没有,最高只到小队长。” “可有增援?” “未见。” “盔甲如何?” “皆为轻步兵和弓手,仅着牛皮甲。” 彦希不愧是我调教出的准侦察系特种兵,对方的情况弄得很清楚,让我基本搞明白了敌军的战斗配置。总的来说,对方单兵的战斗力和防御都不算很高,没有增援的话数量上也不过尔耳,奇怪的是对方为什么不派军增援,要知道这里可困着一名王爷主帅。 但是还有很多疑问未解,这些疑问问彦希是没有用的,只能问敌兵了。 “凌一,凌二,”我叫来我最喜欢的两个得力助手,“你们带几个人去抓两个俘虏回来。快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两人应了,便闪身而出。 一时无事,我给王爷告了礼,便坐到云若身边,问起他的近况。 “云若,你上战场居然不和我说,你要和我说,我就多派几个人保护你啊!”我埋怨道,“就算碰到这种情况,他们也能及时赶来救你,万一我没来或者来迟了怎么办。” 云若抿着唇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轻声道:“你去玩,自然要快快乐乐地玩,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云若看了眼在外面守卫的杀手们。 这倒是,我做的事情云若基本都不知道,不论是明面上的生意,还是背地里的杀手和***械。 我也有些懊恼,却还是说:“你真是的,忘记当初……呃,三年前我用过什么了?还有亥下院子里的仆役们,总会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吧!”留下的亥下当仆役的人我并没有带来,我只是沿途就近抽调而已。当初我一共培养大约一百来个人,除了训练中死亡的、残废的、不合格的,还剩下了九十几个,平时都让他们去各自爱去的地方找事做了。 云若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我也无奈,摇摇头,突然想起身上还带了一些好东西,便让闵翌生火架“锅”。 我们当然不可能带真正的锅,而是根据前世特种兵的做法,弄了一个金属的半圆帽子,平时扣脑袋上,用煮东西的时候就当锅用。 我从口袋子抓出几粒紫黑色的豆子,让闵翌将它们捏碎了分别扔进两个洗净的帽子里,又倒满了水,将火升起来开始煮。 是的,我所谓的好东西就是可可豆。 1519年,西班牙著名探险家科尔特斯率领探险队进入墨西哥腹地。途中,当他们累得腰酸背疼、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堆从山下走来的印第安人。友善的印第安人见科尔特斯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便将可可豆碾成粉末,加水煮沸之后给他们喝。虽然加了树汁和胡椒粉的可可水又苦又涩,但尊重印第安人礼节的科尔特斯等人还是将可可水喝了下去。没想到,才过了一会儿功夫,探险队员们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体力得到了恢复!正是因为如此奇特的功效,1528年,科尔特斯回到西班牙后,向国王敬献了这种由可可豆煮成神奇饮料,由此后人发明出了巧克力。 离开南国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一把可可和咖啡在身边,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看起来这个决定对极了。 捏碎的可可豆很快就煮开了,黑色汤水看起来有些恶心,但是味道很香,就像香浓的黑巧。闵翌拿来几个帽子,洗干净了,将那两锅可可水大致平均分成了八分,分给了那被困好多天早已筋疲力尽的八个人。 我自然是端了一碗递给云若,云若喝了一口,大概是很苦,他皱起了眉头,用疑惑的目光询问我。我笑道:“喝吧,虽然有点苦,不过能让你快速恢复体力。”眨眨眼,我又说,“还能让人心情愉悦。” 在体能消耗之后,可可又能够及时补充人在运动中消耗的能量,延缓疲劳,有利于运动后身体的恢复。另外可可还含有多种矿物质,它们会促进氧在血液中的循环,及时补充在运动中消耗的营养物质。至于心情愉悦,这一般是说巧克力,因为巧克力中含有的某种元素——我忘记是什么元素了——可以帮助调节人的情绪。辽宁国外巧克力中还含有丰富的镁元素,而镁具有安神和抗忧郁的作用。 其实我应该早点开始研制巧克力,这样云若的身体或许能比现在更好。 或许是听到我那么说,八王爷抬头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可可。”我说,“南国的一种植物。” 八王爷疑惑地说:“本王从未听过。” 我笑道:“因为在南国这种植物也只有祭祀才会用那么一点,普通人也不是很了解。” 八王爷便不再问,三两口将可可水喝了下去。 比起其他人的大口吞咽,云若倒是细细地一口一口抿着,我很怀疑他的味蕾是不是已经被中药荼毒得麻木了。 不过多时,凌一和凌二便抓了两个鞨国的士兵回来。我让他们将这两个人拖出去审问。而这段时间里,被我派出去寻找水源的凌三回来了,他说西南方向上有一处溪流,水量颇大。而凌四也侦查回来,这附近没有敌人踪迹。 其实这个山洞很隐蔽,如果不是信鸟指引,我们也很难找到。云若等人被困在这山洞里,一来人数太少,二来没有专业的侦察兵,所以他们根本不敢远离山洞,以至于在个人卫生问题上出了一点小麻烦。但好在都是大男人,也不是很讲究,就算云若看起来娇贵了一点,但也绝非我们想的那样女气。 不过个人卫生出问题的副作用就是,伤口容易感染。之前他们中有一个人就是死于伤口发炎。所以在各项事宜暂告一段落的情况下,我让凌三和凌四去寻找沐浴的水源。 得了汇报,我便对王爷说:“八王爷,您和几位将士先去洗洗吧。这附近没有鞨国的士兵,您可以放心。凌三他们也会在旁边保护的。” 八王爷看看云若,随后点点头,便和其它将士离开了。 就算情况再怎么恶劣,他们身上都有味了,能洗洗澡终究还是好的,只是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没让云若跟着去,因为云若不能洗那么冰凉的溪水。 “云若,你等等,我准备一下,你再去。” “准备什么?”云若很奇怪。 “帮你准备热水。”我说,“起码必须是温的,这种天气你洗不得冷水。” 云若愣愣,道:“哪里来那么多热水用来沐浴?”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笑着卖关子,招来凌五,附耳吩咐了几句,让他去准备。 其实准备热水的方法很简单,先在地上挖一个足够大的用于沐浴的坑,用石子将坑底和坑壁贴上,免得等会儿水从土壤里渗透掉,这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浴池。另外一边用火将石子烧烫,当水注满浴池后,根据水温不断投放烧热的石子,不需要很久,就可以利用石子的热量烫出一池的热水了。 这法子本来是在雪地里用的,烧热的石子直接丢在雪上就能融出一个个小坑,最后汇集在一起就成了一池热水。当初就是用这招和冰刀在雪山上来了一次“温泉之旅”,是执行任务中少有的浪漫乐趣。 搞差别待遇是不太好,但是有时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云若要是跟着那帮男人去洗冷水澡,不等出山估计就要死于高烧了。不过,即使我觉得让云若享受热水是理所当然的——身子不好,理由很充分——不过差别待遇最好还是不要放在人前。所以当八王爷等人沐浴回来之后,我才带着云若进到溪水旁边的林子里,凌五在那里挖了一个颇大的坑的,借着粗壮树木的遮挡,外面的人并不怎么能看得见这里的情况。 面对一池的热水,云若很是惊讶。他的目光落在一边还在烧灼等待备用的石子上,他略微一想,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 云若定定地看着我,水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我懒得去分析的复杂光芒。不待云若说下去,我便笑着打断他:“你去洗吧,我在旁边等着。嗯,这是你的换洗衣服。”我递上一个小包裹,里面是我特意带来的云若的衣裳。 等云若接过包袱,我便让凌五等人到不远处守卫,自己蹲到那堆还在烧着的石头边,没好意思看云若洗澡,便转过身去背去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着,时不时将烧热的石头扔进水里,以防水太凉。 喝了可可,泡过热水,云若身上的疲惫明显消去不少,他好,我自然也高兴。 不过当我回到山洞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和云若离开没多久,凌一和凌二就将俘虏抓回来了,因为我之前吩咐过,所以他们就将两个俘虏绑在一边审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当初教他们刑讯的时候太敷衍了,折腾了好半天,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居然会来和我说那两个人不肯开口。 “……你们当初刑讯课拿了多少分?”我黑着脸问。 凌一和凌二也很郁闷:“八十多……” 不算很低的分数,那就是我当初没把他们教好,米办法,这玩意儿需要实践,可我没地方弄人给他们实践。 俘虏被绑着扔在山洞里,我看了看,两个还都是小队长级别的——这事凌一和凌二倒是做得不错。两个俘虏身上已经有不少伤了,都是刚才刑讯过程中打出来的,其中一个四肢的骨骼都已经装卸了好几次了,关节都肿了。 踢了他们一脚,我说:“喂,老实交待,等我审你们的时候可没刚才那么好过了。” 他们被塞了嘴巴,其中一个只恶狠狠地等着我,呜呜地抗议。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屑地撇撇嘴,吩咐凌一:“把这两个人带到外面去,我来审。” 八王爷突然出生道:“杨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也听听?” “这……”我有些为难,偷偷瞄了一眼云若。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云若开口道:“没关系的,奈奈,你在这里就好了。” 即使云若这么说,我还是犹豫,在山洞里办事当然是最好的,只是接下去的画面……呃,我不想让云若那么直接看见我变态的模样。 “奈奈……”云若低低地唤了一声,我抬头看去,就见他明亮的眸子直直看入的我的眼睛,看得我一阵心悸,而他却说:“相信我。” 云若……好,我相信你。 我咬咬牙,将两个俘虏抓着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坐着,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可就动刑了。”虽然知道这句话肯定说了也是白说,不过……我确实不太想在云若面前做这些事。 自然,他们不会回答我。 我冷笑了一声,看他们手脚都绑着,嘴巴也塞住了,我便说:“等会儿你们要想说了,就抬抬脚让我知道,明白没?” 他们还是不理我,那眼神显然在说:你还能有什么花样,我绝对不会招的! 我知道现在这张还带着稚气和女气的脸很容易让人瞧不起,不过——花样?哼,就给你看看我有什么花样。 让凌一和凌二分别按住两个人不让他们乱动,我在其中一个俘虏面前站住,掏出特制的军刀,在他脑门上拍了拍,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接下去要疼了你可别恨我。” 我用军刀在他头皮上刮了两下,锋利的军刀下头发一片片地掉下来,很快他就成了秃瓢。旁人见我此举皆是不解,我也懒得解释,刀子在手中一转,我改握为捏,三个指头捏住刀身,稍稍用力,尖锐的刀尖便切进了俘虏的头皮。 疼痛让俘虏发出一声闷哼,但这不足以让他屈服。 当然,我也没想这么快就让他屈服。 刀刃慢慢破开头皮,我相信他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在自己的头皮里滑动的感觉了,我甚至能听到刀刃划过头骨的沙沙声。这个声音让我有了些许兴奋。 但我还记得云若就在我身旁不远处看着我,我故作平静地对那受刑者说:“感觉到了吗?我的刀在你的头骨上移动的感觉,我在考虑,是画一个圆圈,还是画一朵花好呢?”我说着轻笑两声,那笑声连我自己都觉得变态,我很明显地看到受刑者颈后未被剃除的寒毛全竖起来了。 我说:“要早点决定才行呢,不然等会儿这片皮割下来,形状就不好看了。” 话音落下,我在受刑者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也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割一朵花下来。 刀锋慢慢切割着,受刑者痛得冷汗直冒,嘴唇发白,但仅仅是痛失不足以让他这样心志还算坚定的人昏死的。然而当我将那有着五片花瓣的头皮扔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终于白眼一翻,晕了。 不知道是痛晕还是吓晕的? 呵呵。 “喂,还没完呢。”我拍拍他的脸,不满地说,“醒醒呀。” 示意闵翌将他点醒,看他醒了,我再问:“准备招了没有?” 那人倒也倔犟,这样了还是不屈服。我再看另外一个俘虏,那人也摇头。 也好,遂了我许久没有杀人而嗜血的心情。 “闵翌,拿根火棍过来,要有火的。”我朝不远处还在燃烧的火堆努努嘴。 闵翌疑惑地看我一眼,依言去拿了一根一端烧得很旺的木棍。 我持着木棍让受刑者好好看着木棍上的火焰,隔着火焰我好似朋友一般对他展开微笑,与其轻快地说:“你可知道有一道才叫油浇猴脑?吃法很奇特哦。要先准备一张桌子,在桌子中间挖个洞。这洞嘛,大小要正好容一只猴子把头伸出。然后呢,我们就拉一只猴儿出来,让猴儿的头顶从小洞中露出,用金属紧紧箍住,再用用小锤子——”我晃晃手中木棍,仿佛那就是一个小锤子一般,“轻轻一敲,咔哒一声,猴儿头盖骨就应声而落。如此一来,红白相间的猴脑就完全裸露在食客们的面前了。这时呢,有较馋一些的人已经伸出勺子去挖了。不过嘛,我个人觉得,这样生吃会有点腥,所以我比较喜欢拿滚油往后脑上浇上一浇,‘呲’的一下,猴脑就会变得又香又嫩呢!” 我说着,笑得愈发灿烂,不忘将那燃着火焰的木棍缓缓向那人裸露的头顶伸去,嘴上还好似自言自语地说:“这会儿没有猴脑,不过听说人脑也很好吃,不如来生烤,你说呢?” 我冲他笑笑,果然看到他本来就痛得惨白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霜一般,那瞳孔随着火焰的靠近而放大,当火焰离他的头顶不到一个拳头距离时,想来他也感觉到了那灼人的温度,他终于抬动了他的脚,惊恐地呜呜叫着,向我表达了他的屈服。 “呵呵,比我想得快一点。”我笑,转而问另外一个人,“你呢?” 作为即将受刑的旁观者,第二人的恐惧感或许更加强烈,他已经尿裤子了,自然不会再抵抗。 将火棍扔回火堆,我拍拍手,享受着凌一凌二等人崇拜的目光。 我潇洒地打出一个响指,抬抬下巴,道:“搞定,接下去的你们来问。回头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是!”凌一和凌二应得很大声,恶狠狠地将连个人拖出去。 凌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头儿,回头我要重修刑讯课。” 切,我的手段你学一辈子都学不完。我撇撇嘴,又想到如果战后能向八王爷讨一批俘虏回来练手的话倒也不错。 不过…… 山洞里沉默着,周围的人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我想我吓到他们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云若,就见他脸色发白,我看过去,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没有避开。 半晌,云若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中慢慢走过来,他虽然不敢与我对视,却递上水囊,哑着声音轻声问:“喝点水吗?”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水囊,忍不住笑起来。 云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约摸二十分钟后,凌一和凌二审讯完毕回来禀报。 “敌人还剩下一百三十五个,其中超过一半身上都带有或轻或重的伤。”凌一说,“敌兵的武器配置和彦希说的差不多。” 凌二接上话:“这一百三十五个人分为五路在山林四处搜寻,但主要是在山洞的西北方向上。如果我们从原路返回,基本可以避开他们。” “他们没有要求增援?”我奇怪地问。 凌一道:“有,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这里离鞨国大营较远,所以援军大概明天才会到达。” “明天,那还好。”我觉得时间还挺充裕的。 凌一突然兴奋地凑上来问:“那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练练手?” “咳咳咳!”我一口气岔开,压不住地剧烈咳嗽。 注意场合!注意场合啊! 我真想抬手给他一个爆栗,云若还在旁边呢,别让他以为我专门训练了一群杀人魔出来啊! 凌一居然无辜地说:“头儿,你不说要我们增强实践吗?” “……” 白了凌一一眼,我来到八王爷和云若面前,给他们摊开了我的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说:“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我突然懊恼地拍拍脑门,因为我想起了眼前的人肯定看不懂这份地图,便指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圈圈给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这叫等高线,由地面上高度相等的各点连成,这两条相邻等高线之间的高差称为等高距,等高线越密,这个地方的地势就越陡峭,反之则越平缓。比如这两个地方——”我随便指了两处,一处宽疏得只有两条线,另一处却是好几条线重叠在了一起,“前者是平原,后者就是悬崖。” 八王爷和云若认真看了看,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是我继续说:“这里是我们大致所在的地方。我们从东南而来,敌人分布在西北。若从我们的来路返回,那么地势较为陡峭,恐怕攀爬不易……” “那你们是如何上来的?”八王爷突然问。 “我们有专门的工具,而且我们接受过专门训练。”我简单回答了,听八王爷哦了一声,便继续说,“如果从西北走,那么路好走,但是敌人多,而且从西北下山之后我们要绕过吴云山回到岐国大营——也就是你们来的那条路。要走这条路的话我们就必须在今夜之前下山,连夜赶路,否则明天鞨国大军一到我们就没活路了。” 八王爷点点头,和云若交换了一个眼神,问我:“你觉得要怎么走?” 我看看云若,道:“我都可以。走东南的路子,好处是基本不用担心追兵,坏处是翻山越岭很辛苦,虽然我们有专门的工具,但是自己爬和带人爬是两个概念。走西北的路子,虽然较为平坦,但是敌人多,而且接下去的星夜兼程很累,我心疼云若。” 我直言不讳,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我关心云若。 云若面色稍红,喃喃道:“我……没什么关系……” 害羞的云若真是可爱得让人胃口大开,我嘿嘿笑了两声,又问八王爷:“八王爷意下如何?” 八王爷将目光从云若身上收回,道:“本王以为走东南比较好。” “成。”我爽快地答应了,一边合上地图,一边说,“王爷你和那几个将士没有经过专门的攀爬训练,回去的路上有一个绝壁,攀爬起来恐怕有困难,等会儿我会让凌一凌二他们各自带上一个人往上爬,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王爷恕罪。” 我这人也奇怪,这时候倒记起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了,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管你是国家元首还是世界巨富,二话不说往肩上一扛撒丫子就跑开了,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命最重要了。 八王爷嘴角扯了扯,我不知道他是真心想笑还是被我弄得抽搐了,他最后只摆摆手说:“无妨。” 我嘻嘻笑了,凑到云若耳边,有点坏心眼地呵着气说:“云若,等会儿我带你~” 果然看到云若耳朵红了,嘿嘿,看来我被司祺带坏了。 给我可爱的杀手们交待了一下有关事宜,就整装出发了。 山势虽然不平坦,但其实还可以走的,在普通的路上,这些人都是身负内功,走起来虽然累一点但也没什么问题,至于云若,我和闵翌一人拉一把也都能带上。但云若他们之所以先前没能从东南面突围,就是因为东南面的路上有一处绝壁,绕无可绕,爬无可爬。 当然,“无可爬”只是对于他们而言,对于我们这种经过专业攀岩训练的人来说,这个一百来米的绝壁不算很高难度的东西。 攀岩在军方一直都是特种兵的必修项目,而且是自由攀登中的OnSight,也就是不借助任何器材只靠自身力量攀爬,面对新的绝壁在没有尝试没有演练,甚至连细看都不曾的情况下要求一次性登顶,中间不可摔落。毕竟在实战中你不可能保证自己能随身携带必要的攀爬工具,而一旦摔落则必然死亡。 因为出发前已经从地图上得知山中有绝壁,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携带了相当几条粗壮结实的麻绳。 攀岩所需器材对于质量的要求是很高的,不过在这个时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让几个人先上到绝壁之上,将几根麻绳绑定后放下来,麻绳不够长,要用到麻绳还需要往上爬十几米才能碰到。几个攀爬术极为厉害的人一人绑着一个就向上爬去了,等到了一定高度就可以借助麻绳的力量支撑身体。好在他们所携带的人也是身怀武艺的,有时候还可以给他们拉一下麻绳减轻负担。 等他们都上去了,便只剩下我和云若还在崖底。 我将云若牢牢绑在我身上,让他趴我的背上,抱紧我的脖子——没有专业的捆绑工具我不太放心。云若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耳朵有多烫,而紧贴的胸膛也让我知道他有点紧张。 我拍拍云若的手背,压低嗓子让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加浑厚可靠:“云若,这回轮到你相信我了。” 云若没有回答我,当我的手触上岩石时,他对我说:“我一直……很相信你,奈奈。” “……” 唉……云若,为了你这句话,就算是爬马里亚纳海沟,我也要爬上来啊!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爬一个一百米的绝壁那是小意思,但带着一个人爬就不一样了。开头的十几米我爬得颇为辛苦,不过好在我是最后一个,当我把绳子绑到自己身上之后,上面的人因为无须顾忌岩石对麻绳的磨损,而开始用力拉我,这让我在接下去的路程里显得很轻松。 虽然我也很想显示一下我超绝的壁虎功,不过身上还有一个云若呢,我可不能拿云若的小命开玩笑。 攀上绝壁,我们就可以休憩一下了,这个绝壁对于八王爷来说是一个困难,对于鞨国的士兵也是一个困难。 休息时,一名将士上前来问:“请问这位公子,刚才在下看你们的人在攀爬绝壁时,似乎并非倚仗内力轻功,可是有什么诀窍?” “嗯,主要还是靠技巧。”我低着头状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余光已经偷偷在八王爷身上转了一圈,对方正在休息,似乎对这边的事毫无知觉。我抬头对那“勤学好问”的将士笑道:“攀爬的时候注意保持整个身体的平衡和稳定,还有上下肢力量的均衡,在攀爬时往往能够需要靠手部力量向上牵引,所以上肢力量尤为关键。” 将士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问:“可是需要什么特殊训练?” 我点头:“这个自然。在攀爬时除了基本的力量需要具有,还需要一些细节上的小技巧,比如手指的抓、张、抠、扒、捏,手臂的推,脚尖的挂、压、蹬、踏,腿部的跨,如此种种,一些奥妙训练之后才能真正地被身体记住。” “被身体记住?”将士回味片刻,突然抚掌道,“这句话说得好!被身体记住!” 当然好。我暗暗撇嘴,这可是用血换来的教训,保命的技巧不记到骨髓里如何能应用起来。 稍作休整之后,我们继续上路,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天黑,天黑了我们就不能行路——太危险,也没必要。所以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休憩点。 来的路上我们每隔一段路程留下了一个标记点,就是留作从东南方向走时的休憩点使用。 不过显然我们来的路上将他们行进的速度高估了一点,作为所有人中体力最差的云若,就算他咬牙坚持着,但他潮红的面色和急促的喘息很明白地告诉了我们他难以跟上这样的速度,我们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休息。我本来想背着他走,云若为了不拖累我们肯定会同意,只是他心里恐怕是十分难受的。于是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黑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来到预定的休憩点,这是几块大石头形成的小凹穴,挡风挡雨,颇为不错。 杀手们各司其职,守备的守备,准备柴火的准备柴火。因为并不怎么担心烟火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准确地说是不担心暴露之后会如何,反正那帮被我带出来的小子们肯定是很热衷于实战的——所以我们放心大胆地升起了篝火。 架上帽子当锅,先熬上一锅热可可水让他们补充一下能量,再将肉干撕成条煮成了肉汤。当然,你不能指望这种肉汤有多好喝。当初喝惯了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多年不喝了,就觉得味道怪怪的。 给我的杀手们安排了值夜任务,我对八王爷等人说:“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出发,然后要一整天地赶路,到时候会很辛苦,所以大家早点休息吧。” 众人应了,便各自找了地方去休息。那五个军士不太讲究的,就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将靠着石头的好位置留给了八王爷和云若。八王爷和云若各靠着一块大石头,我挨着云若坐下,捏捏他的手,笑问道:“云若,冷不冷?” 云若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所以你很难从他的手心温度上分辨他是否冷了。 云若摇头,大概是怕吵了别人,轻声道:“没事。”他拉拉身上的披风,“已经够了。” 我笑笑,趁热打铁又问:“云若,靠着我睡吧?” 云若果然脸红了,连连摇头“奈奈……”他轻唤了一声,却又顿住。半晌,云若垂了眉目,抿抿唇,低声道:“对不起,给你带了很多麻烦……” 我抓抓头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我最不擅长安慰人了,偶尔说一些感性的话自己都觉得肉麻。 “呃,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我勉强组织出语言,“其实那帮小子倒很希望碰上几个敌人,好让他们练练手,之前他们一直叫嚷着要往西北走呢。” 云若不说话,也没有看我,让我无从猜测他的情绪如何。 我想了想,又说:“云若,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像是一个理想,嗯,就像一个‘完美’……呃,或者说,我觉得你就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到的那个我,拥有我永远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比如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比如清高,呃,这好像不是褒义词……唉,反正就是很多啦……” “奈奈,”云若突然打断了我,“我不是理想。” “啊?啊……”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云若也没有再开口,闭着眼睛,平稳地呼吸,似乎睡着了。 犹豫了一下,我揽过他的肩头,让他靠在我怀里。云若的身体僵了僵,好在并没有将我推开。 我知道云若心里一定在想着很多东西,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翻腾的心绪。这种细微的颤动让我想到易碎的薄胎瓷器,都是需要人精心呵护的东西。 云若,你可知道,完美的理想就是永远不可能实现却引人执着追求的东西呢? 夜幕撩开,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却有满天繁星,浪漫吗?我不知道,我拥着云若仰头观望,我只想到明天会是一个逃命的好天气。 云若的呼吸渐渐趋于绵长,我知道他这回真的睡着了。 云若说拖累了我,确实,因为他孱弱的身体给我们多了不少麻烦,但是那又如何呢,据我所知熙国的贵族从来都是文武兼备的,如果云若没有被带到清欲宫,他怎么会如此不济。身体孱弱并非他所愿,而且他已经尽力了,一路上云若从没有主动开过口要求休息,他总是咬着牙坚持,仅这份心志就足够让我喜欢。 偷偷地,在云若的眼角窃走一个香吻,我也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睡去。 纠缠在骨髓里的警觉让我在半夜惊醒。 怀中的云若还在睡,我转头四下打量,寻找那让我惊醒的东西。 王爷和那五名军士大概是累极了,轻微的异动并没有让他们苏醒,本来坐在云若另一边的彦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我转头看去的时候刚好和他目光碰上,我们对视一眼,都知道是有什么出现了。 小心地避免将云若吵醒,我将云若放到彦希怀里,示意彦希照顾好他。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石块所谓的范围,闵翌看见了我,便迎上来对我说:“有敌人。” 我有些惊讶:“多少?凌他们呢?” 闵翌道:“不多,才十多人,凌他们已经去解决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我吸吸鼻子,果然闻到了熟悉的代表了血腥的气味。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特异功能,我对杀戮的味道特别敏感。 因为战况不明,我们这些人便站在这里静默地等着,不过多时,凌一和凌二就回来了,身上没有血,却带着血的味道。凌一颇为变态地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头儿,搞定了,就是少了点,不过瘾。” 凌二听不过白了一眼凌一,对我说道:“头,属下担心这路小队失踪了,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们的踪迹。” “那不是正好?凌一手痒着呢。”我撇撇嘴,比较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到这上面的?” 凌一道:“头儿放心,我问过了,他们是安排来搜查的小分队之一,因为觉得八王爷他们不太可能往这里跑,所以来的人不多。前几日从旁边绕上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的,有点儿迷路了,已经转了两天了,今天白天才找到了方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被我们碰上了。” 那可真是不幸啊…… 我为那几个鞨国士兵默哀三秒。 “怎么发现的?” “有一个人贪玩,跑得远了点,就碰上了对方一个起夜的,于是就打开了。” 贪玩?我挑挑眉毛,这可不行,虽然不是正规军队,但是纪律不可以荒废。看来我平时对他们训练得不够啊。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凌二忙说:“那人是尿急了,去解手的时候离得远了点,回来的时碰上了一条小溪,好像是看到里面有鱼还是怎么着,就想去抓,于是就碰到一个同样出来解手的敌人。” 鱼? “那鱼抓到没?” “没……” 我眼睛一瞪命令道:“叫他去抓!抓不到,回去了就等着挨罚!” 凌二愣愣,凌一就在旁边用手肘捅捅他,挤挤眼睛,“低声”道:“还不快去,我们头儿要给美人进补呢!”凌二一脸恍然大悟,连声应着,屁颠屁颠地就下去了。 我觉得我头上青筋暴了两根出来,抬手给了凌一一个大爆栗,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你!” 谁知凌一神色一正,大义凛然地说:“头儿,您不能公报私仇!而且……”凌一垮下脸来,嘻笑道,“小的这不是在帮您传达中央精神,切实贯彻以美人为中心的思想实质嘛!” “……” 果然是我把他们带坏了,这嘴巴里跑的都是什么火车啊! 我无言以对,顶着一头黑线做回云若身边,重新将他抱回怀中。还是咱们家云若好,不会被我带坏,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第二天清晨,我们是在浓郁的鱼汤香气中醒来的,那个“贪玩”的小子为了避免受罚,抓了三条鱼来,虽然鱼小了点,不过三条凑一起炖出来的汤却香极了。 我瞅瞅那鱼,细细长长的,说是泥鳅又不像,这里的生物我不太熟,这鱼不是我认识的品种。 “这鱼不会有毒吧?” “不会不会,”凌一拍着胸部打包票,“那小子是在山里长大的,说着鱼是很少见的山溪鱼,无毒,而且很补。”凌一舀了一碗递给我,笑说,“头儿,快拿去给美人吧~” 我看看周围的人,给凌一使了个眼色:“你盛几碗给王爷和将士。” 凌一了然,又装了几份,先拿去给了王爷和将士们。看王爷收下了,我才自己舀了一碗给云若。 我虽然不喜欢去经营那些人际关系,但事关云若我还是稍稍上了心。不论怎样,云若还是在王爷手下做事,差别待遇搞得太明显了对云若以后的发展不好,要是引来日后王爷对云若的猜忌,那我可就罪大恶极了。 没有筷子,就只能用差不多粗细的树枝削了削暂用,好在那鱼虽说小了点,倒也没什么骨头,吃起来不算很麻烦。 云若看到碗中鱼时微微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道了声谢,便吃起来。但那细微的神色变化让我突然想起云若几乎是不吃鱼的,特别是这种细长的小鱼…… 我再看云若,他还是那平淡的神色,半垂着眼帘,用筷子从鱼身上一点点地夹下肉,慢慢吃进去。 唉……我有些叹息,清欲宫的记忆给了云若很多阴影呢。 吃过之后稍作休息,我们便上路了。 这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山上湿气重,才走了没久裤腿上就沾了露水,湿冷贴在腿上,很不舒服。但是等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身上又很晒,也不舒服。不过好在山上树枝繁茂,被直晒的时候也不多。 时至中午,凌一来和我说:“头儿,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和戒他们会合了。” 戒是没有跟我们上山的那十个人的代号,他们在我们山上之后就在山下等着,当我们决定从原路撤退的时候,他们就带着后勤装备上山,沿途搭建简易的休息点,一点点地山来,直到今天即将和我们会合。 我看看走了一个上午已经露出疲态的众人,下令道:“就地午休,小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得了令的凌一等人便去准备午休事宜,我让云若坐下,给他***腿部肌肉,他早就累得不行了,小腿肌肉都开始僵硬了。 云若很不好意思,想闪躲,但是被我抓着他逃不掉。我唬着脸说:“不许动!不然今天下午走不了可就是我背你了!” 云若这才不动,窘迫地看我给他***。 也是我不小心,不然昨天晚上入睡前揉一下,今天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主要是我没这习惯,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没考虑过这种问题,杀手们对自己的身体都是很爱护的,锻炼得好,一般都不需要***,就算有需要也会主动开口,搭档间就相互帮一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惦记着云若体弱,只记得给他带衣服、烧热水、煮鱼汤,却忘记给他放松肌肉了。 我不敢用内力,我对内力的运用不像闵翌那么精纯,稍有不慎就不是***肌肉了,而是分筋错骨了。 我揉着云若大腿,手掌自然而然地滑入他的两腿之间,当我突然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开始满世界乱飞了,想起还在清欲宫的那次,给云若清理身体时看到的苍白的满是伤痕的身体,窄细的腰身、雪白的臀瓣、红肿的菊穴,还有消瘦而笔直的大腿…… 我吸吸鼻子,觉得脸颊有点发热,连忙低头,不敢让云若看到我的想入非非。 “嗯……” 云若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我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他脸红红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又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划到大腿根处,再有一毫米就要碰到、碰到…… 汗! 因为泡了十多年的奇怪汤药,云若身体很敏感,最早的时候我揽他的腰他都会发软,时隔三年虽然效果退去很多,但我的手都到那个地方了,他要是再不出声就奇怪了。 我慌忙收手,尴尬地笑笑,突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我警觉地抬头看去,却只见一名将士面对着我,他并没有看这边,而是和他身边的八王爷说着什么。或许是我那一瞬间带有敌意的目光刺伤了他,他也看过来了,见是我,便笑了笑,因为他的笑容,侧对着我们的八王爷也转过头,同样微笑地致意。 我有些奇怪,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摇了摇头,再一次认真给云若***起来,这次我可不敢分心了。 注:想到了就顺便说一下: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半个时辰是一个小时,小半个时辰是半个小时。至于“一盏茶”“一炷香”“一顿饭”这种说法所代表的时间有很多说法。 一盏茶被认为有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三种说法;一炷香则有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乃至一个半小时六种说法;还有一顿饭,一般被认为有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当然,这些都是大概的时间长度。 本文中一盏茶取十分钟,一柱香取十五分钟,一顿饭则是二十分钟。这种取法是为了行文便利,和学术没什么关系。 咻! 当细微的破空声传入我的耳膜,我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下身避让,然而那只从侧前方射来的***箭还是擦破了我的脸颊,钉在我身前一米处。 行进的队伍里出现短暂的停顿,我摸了一把脸颊,确定自己太大意了。 那边好像是凌一惊叫了一声“头儿!”,我这边已经将云若拉到我身后,将一直避免使用的格洛克手***从腰间的***带中拔出握在手中,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怎么回事?!” 我有些恼怒对凌一咆哮,让***箭伤到的话,那敌人肯定在五十步之内了,也就是大约二十五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下我们居然还没有发现?! 凌一没有回答我,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他和我一样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啊!” 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哼,我们无从分辨这声闷哼来自敌我,但是紧接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凌二证明了那声闷哼来自敌人。 凌二羞愧而急切地说:“对不起,头儿!前面的人刚刚交锋,没想到会有人绕道我们后面!” 凌二是负责前方侦查的,看来前段时间没有好好操练他们,他们果然是松懈了。 “哼哼!”我冷笑,“凌二,你最好祈祷等会儿有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然回去你就等着‘凌迟’吧!” 凌迟是他们这些人给训练起的“新名字”,这个名字很好,充分证明了训练的残酷。 我扬扬手中的***:“不要让我有出手的机会,不然……哼哼!”。 “是!”凌二埋头答应,飞快地退下御敌去了。 危险暂时解除,我拍拍云若的肩膀,快步来到八王爷身边给他解释了一下情况,顺便道个歉:“不好意思,这帮小子太久闲置太久了,手都生了。” “闲置?” “是,一年没让他们碰血了,是我疏忽了。”我没多少诚意地道歉,这种事情说出来我面子上多少不太好看。 “噢……”八王爷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格洛克上,问,“这是什么?” “类似手***的玩意儿。”我避重就轻地说,攻击特性上确实和手***很像,只不过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换弹时间更短而已。 八王爷“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我还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我的武器,更何况这支格洛克还没有经过测验,我是百分之九十地不想用它——还有百分之十?那是我热爱武器的心情在作祟。 “洛大人,请你们保护好王爷和云若,我去看看!” 我对王爷身边那个姓洛的将士拱手。洛自省,就是那个“勤学好问”的人,也是五个将士中级别最高的。 洛自省应了,我便转身离去,凌一和他那一小队的杀手们会在这里守卫,而我,我的武器实在不适合暴露于人前,我还是到林子里折腾吧。 跟着凌二行了约莫不到五十米,就看到了正在和敌人交战的“凌”号众人,我停下脚步,没有参战,而是在旁边看着。 这些杀手们并非都是我从小就教育出来的,毕竟我来这个世界不过三年,教不出这么大的娃娃。这些杀手有的是我救的,有的是老头救的,有的是我和老头救的人救回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老头带给我的——那时候老头是说他当初对这些人有恩,老头说我就信,可如今想来恐怕不见得那么简单呢。杀手们虽然历来五花八门,但基本上都称得上可靠。这些人到我身边时就身怀武艺,训练前我就和他们说:我是好奇,想看看能训练出什么,也是想有自保的力量,所以高规格训练你们,但训练完成后你们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不愿意离开也没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训练完成后其中超过九成的人都留了下来,愿意听从我的调遣。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不少说是为了报恩,有的则说这个团体的气氛很好,他喜欢,还有像凌一这样本来就有点变态的,他说他很热衷于这种带有鲜明的实战和血腥味道的训练。 这些人因为身怀武艺,而且不少都很高超,所以最基础也最耗时间的体能训练和技巧训练很容易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军事知识,但配合合理的休眠方式,在他们主动配合下教起来也是很快的,总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训练出了这一批即使放在那个世界也颇为优秀的“准特种兵”,但毕竟是速成品,他们还是缺少实践经验。再加上我太过“仁慈”,也太过“贫穷”,以至于让他们的训练暂停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技巧就生疏了。 就像刚才的情况,若是以前组织里的任何一对人马抽调出来,都不应该发生被敌人绕道的情况——这种失误是致命的。 我看着那帮小子们将敌人抹了脖子,他们每人手里起码累积了三条人命,但是敌人超过了五十个,他们一时半伙解决不完。 血的味道让我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有股热流在脑子里流动,这种感觉和看到云若身体时的感觉很像,我知道我被刺激得有点兴奋了。但是我并不打算出手。 小子们的杀人速度让我不太满意,他们应该更快。他们的骨子还是保留了一点武者的矜持,不习惯于杀手或特种兵那种直接而残忍的手段。 大概因为发现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动作比刚才麻利了一点,剔除了部分武功招式上花俏的部分,攻击力变得更加直接。 看了看手中的***,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慢慢抬起来,全金属打造的***身有点沉,但对我这种拿惯了机***的人来说,这把***握在手里却有一种厚实的可靠感。 准星随意瞄中了一个现在没什么大动作的敌人,食指控在***上—— 砰! 相当惊人的一声***响,被我瞄准的人身子僵了一下随之倒下,他的右胸上鲜血喷薄而出,将他身前一个同伴浇成了血人,不过那个同伴没有心情去计较身上的血污了,因为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子弹穿过了他同伴的身体进入他的后心,或许是我运气太好,那颗子弹似乎射中了他的心脏,他四肢挣扎了一下也倒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响惊起林中无数鸟兽,敌兵们都被吓住了,而我的那些经过针对性训练的杀手人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将他们解决了大半。 我吹吹还在冒烟的***口。来到被我射杀的尸体旁,看了看那***孔,落点比我想的还好。再看因为靠得太紧而被一同射杀的那个倒霉蛋,他被射中了肋下,可能是第一次挨子弹不“习惯”,所以倒得特别快,但并没有死绝,当然被我看到了我没理由不补上一刀。从他身体里将那颗子弹挖出来,我看了看,收在了怀里。 当我做完这一切,我的杀手们已经将敌人解决完毕,自然,没忘记留两个活口审问。 据那两个活口说,他们是因为发现在一支小队不见了——大概就是昨晚那只——所以才来看的。这里面有六十多个人,也就是说基本上山上的敌人我们已经消灭一半了。再问有没有援军,他们说他们出来的时候援军还没到。 我还以为翻过了山就不会遇到敌人了,看来我把对方搜山的范围想得太小了。 将手上的血渍擦了擦,收好***,吩咐凌二等人注意侦查,我回到八王爷那边,将大体情况说了一下,最后提出了一个意见:“八王爷,我建议应该加快进程,最起码,我们得和我的另外一只部队接应上。” 其实接应点并不远,按照我们之前的行进速度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我担心如果再遭遇一次敌人,凌二他们会不会还出现这次的失误,这次那个人射的是我,被我躲过了,下次射的是王爷或者云若呢?我们已经让王爷、云若等人换上了和我们一样的衣服,甚至连油彩也给他们脸上抹了几把,就是为了避免暴露目标,那偷袭者可能看我面目白净又走在中间(因为云若在中间,我陪着他走),所以才会误伤我吧。 “好。”八王爷当然不会有异议,他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若。 云若果然是个问题。 我背着云若那太难看了,咋看之下似乎让我和云若变得十分亲密,可等情况过去,云若不免在心中对我有了疙瘩,轻则暂时疏远我,重则一辈子都排斥我。所以我一直避免去做这种事情,甚至于我不想给与云若过多帮助,只是有些事情无可奈何,例如那热水之事,我若是不做,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云若洗冷水洗到着凉吗? “云若,等会儿我们要开始赶路,嗯,坚持半个时辰就好了。”我斟酌着措辞对云若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累?” 云若摇头,这是必然的,除非他连动都动不了了,否则他决不会点头。 我笑笑。“那好,等会儿若是受不了了就和我说,只要和接应我们的人会合后就好了。” 我带来的人太少了,一共才三十个,二十个都在附近探查,我们要防备的并不止一个方向,而且对方有弓箭可以远程攻击,我们的防御圈撒得比较大,二十个人还太少了。真正保护我们的只有十个,其中还有五个要照顾那些伤员。压力太大,而且这些人毕竟缺少了一点实战经验,以至于防御圈显得太过单薄了。 希望能尽快和戒他们接上,和他们接上就意味着将有一个新生力量加入我们的队伍,也意味着接下去的路会顺当很多。 凌一和闵翌轮流拉着云若——为什么不是我?汗颜,他们的功力比我高,没有我出场的份。但即使这样,在急走差不多五分钟后,云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脸色青白,看得我心惊胆颤,生怕他一口气上不了就这么去了。好在闵翌还能给他输内力缓解一下。我在前面注意着,必要时稍微压一压速度。 总算我人品不错,紧赶慢赶赶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并没有在遇到敌人,顺利来到了接应点。 “头儿!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一头横宽都达到我1.2倍的庞然大物给我一个货真价实的熊抱,用他那震耳欲聋的嗓门给我的耳朵来了一场洗礼。 “大熊!放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我头晕眼花兼耳鸣,在这家伙的怀里死命挣扎。 “头……”那大熊委委屈屈地放了手,好像我欺负似的。 “头你个头!”我跳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爆栗,“不是跟你说了不许这样抱我的?” 大熊捂着脑袋一脸委屈,那又大又圆的熊眼水汪汪的,活似一头受了委屈的大笨熊。 我的天哪,我的手下怎么都是这种货色。 我揉揉眉心,给八王爷他们介绍:“这些人就是接应我们的‘戒’,嗯,‘戒’是代号。”看他们好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解释了一句,又拉过大熊,“这是戒的队长,编号戒一,你们也可以叫他大熊。” 身高将近两米,体重一百公斤左右——不要问我为什么都是约数,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公制度量衡——站在我面前可以用阴影将我完全盖住,单纯靠肌肉力量用手臂捆人时连闵翌都难以挣扎的怪物,就是眼前这个黝黑的大家伙,“大熊”这个称号用在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王爷和几位将士看到大熊都有些惊讶,云若倒是十分平静,只是随后他冒出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怪兽吗?” 大熊听到云若的话顿时瞪大眼睛,曲起双臂,鼓起那壮观的肱二头肌,义愤填膺地叫:“吼!我不是怪兽,我是击败怪兽的奥特曼!” “……” 我再次揉揉我疼痛的眉心,我错了,我不该和他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我承认,大熊就是一句话的完美写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三年前的大熊就像一张白纸,任我涂写,结果…… 偷偷看了一眼云若的反应——嘴角含笑——比我想得好多了。我拍拍大熊,说:“奥特曼同志,请将我们的下午茶拿出来吧,我饿了。” “是!” 大熊屁颠屁颠地去了,又屁颠屁颠地扛着一个几乎和我一样高的麻袋过来,打开,里面各种衣服、武器、食品、药品、工具应有尽有……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我的杀手们则得意地吹起口哨,我也笑:大熊就是我的随身辎重车。 试想一下,一个单纯依靠体能就可以扛着成年军马狂奔十里还能一拳将你打翻的人,你不把他当成辎重车,你对得起他这天生的力量和耐力么?就这体格,这体能,比从猎人学校的魔鬼训练里出来的特种兵还牛,简直不属于人类! 先给伤员们上药,再拿出各种衣物给八王爷他们换上,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穿了两天了,脏还在其次,主要是在树林里穿行免不了有破损,破得严重了就会妨碍行动。换好了衣服,再给他们配上武器,应他们的要求,一把长剑一把弓,这是岐国士兵的主流配置,可近战也可远战。至于云若,我给了他一把匕首。反正你也不可能指望他能挽弓射大雕,拿剑和人拼命估计一交锋剑就飞了,与其带那些用不上的东西,还不如减少负重带匕首防身。 我让戒二充当临时队长,让他带着队员们去补充凌二的防御圈,而让大熊跟在我的身边。 这个决定让大熊高兴极了,他再一次给了我一个不含水分的熊抱,将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是的,毛茸茸,他的胡子堪比张飞同学——在我的脸上狠蹭一番,蹭得我脸皮都痛了,而他却在我耳边欢快地高叫:“头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我艰难地侧过脸对站在一边目击了全过程的云若比口型:“他脑子不好,我们要同情残障人士……” 云若愣愣,忽然笑开,不知旁人看了如何感觉,我却觉得那一刻天上阴云散尽,雨霁云开,我华丽地被迷倒在了大熊的怀抱里。而这时我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视线陡然升高,屁股突然做到什么结实的东西上,我往下看,就看到大熊的大手按在我的腿上,而他的脑袋在我的腰侧,大熊仰着头看我,笑得相当灿烂: “头儿,接下去的路我背你走吧!” “……” 我温柔地笑,高抬我的贵手,再恶狠狠地落下,大熊头上顿时长出了一株嫁接仙人球。 我戳着他的脑门大骂: “笨熊!接下去都是山路,你要害我挂树枝吗?!” 不要看大笨熊好像脑子里少了几根筋的模样,他那敏锐的野兽般的直觉比我这在鲜血里浸淫了二十多年的职业杀手还要强悍,有他在身边我顿时放心了也轻松了,退一万步说,我在他身边,他那塔一般的身材就将我完全遮住了,简直是万能的肉盾。 而托大笨熊的福,我们一路下山都没有再出什么事。 山下空空如也,我看看大笨熊,大笨熊立刻说:“头儿,看我把马叫来!” 就听大笨熊吹出一声悠长而嘹亮的口哨,惊起林中鸟兽无数后,远处扬起一片沙尘,不过眨眼的功夫,几十匹马就跑到了眼前,这些马都是我们从岐国的军营里“借”来的军马,一个个膘肥体健,虽然没有霍铭川的行墨那么夸张,却也相差不远,这让我明白这个世界有一种马是相当高大尔彪悍的,而并非行墨基因变异。 马一共有五十匹,留出五匹给我们放行李,剩下的马就不够我们一人一匹,这也没什么,我和云若一匹,闵翌和彦希一匹,再随便找了两个身子较为轻盈的凑一起就好了。 四十多个人撒丫子逃命,可怜军马差点被我们累死,总算后面没有追兵,我们晚上还稍微休息了一下——准确地说是让马休息一下。在上路时,我点了云若的昏睡穴,让他靠我怀里睡一会儿,等他睡醒了我们也回到岐国军营了。 “王爷!”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王爷可又不适?” “王爷快去休息!” “王爷!!!” 我们一回到军营,刚下马,就是呼啦啦的一群人围上来,大呼小叫地仿佛回来的不是八王爷活人而是八王爷的尸骸一般。 我撇撇嘴,看看身边的云若,凑过去偷偷捏住他左手的小拇指,眨眨眼,笑问道:“云若,我们终于回来了哦。” 云若静静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调侃时,他开口了,还是那样轻缓的声音,却带着些许我几乎不敢去猜测含义的异样颤动:“奈奈,你让我想起了三年前,我们站在城门口,你拉着我的手,说:‘我们终于出来了’。” 云若说的是三年前我和他下山之后来到第一个城镇时,我按耐不住欢喜说的一句话。 云若看着我,水亮的眸光反而让我不好意思了,面色微红低下头去,抓抓头皮,嘿嘿的笑了两声,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云若抬起没有被我握住的右手,像以前每一次他为我整理头发一样,微凉的指尖抚过我的发鬓,然而这次他的手没有离开,而是落在了我的后颈,微微一用力,他将我带入了他怀里。 修长的手指按着我后脑,让我紧紧贴在他怀里,他的左手脱离了我的控制,却环上了我的身体。 这是云若给我的拥抱吗? 我错愕着,就听到云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奈奈……” 低低的唤,柔柔的唤,一声又一声的唤,我从来不知道我名字可以缠绵至此,宛若挣不脱拉不断的蛛丝,绕得人无力反抗。 “又是你救了我……” 云若将我抱得更紧,紧贴的胸膛将彼此心腔的震动传递,来自云若那份轻微的起伏让我的心多了不期然的悸动。 你这样的举动可否让我期待得到更多? 连日的狼狈让彼此的味道都不太好闻,但是在云若怀里,我似乎还是闻到了那混着草药味的清淡薰香,仿佛那股清爽就像他的优雅一样深入了骨髓。 我又救了你,又是将你从一座孤绝的山上带了下来……上次让我留在了你身边,这一次让我靠进了你怀里,那么下一次呢……云若,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报恩”而回应,我知道你不会的对不对…… 用力回抱上云若,我要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 …… “头儿!我也要抱!” 熊叫在我耳边响起,云若红了脸慌张松开手臂,我只能无奈松手,恶狠狠地瞪一眼大笨熊,气道:“抱抱抱,抱什么抱!这么大的人抱什么抱!” 本以为一场生死逃亡之后爱人之间的浪漫拥抱却因为一头大笨熊而中断,我怎么能不愤怒! 看到大笨熊露出一副泪眼汪汪的委屈模样,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一指地下命令道:“蹲下!”大笨熊乖乖蹲下,我便开始戳着他的脑门教训道:“你怎么回事你,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了?不可以随意打断别人说话,不可以随意妨碍别人做事,没看到我正在和别人拥抱吗?你突然插一脚进来干什么?还有你这么大只叫我怎么抱?” 大笨熊眨眨眼,突然说:“可是头儿就很小只,我可以抱头儿啊!” 说罢,大笨熊不等我拒绝就张开他那粗壮双臂将我强制揽到了他怀里,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到好,顺势就把我抱小孩似的地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手臂上。 “混帐笨熊,快点放我下来!”我恼怒地敲打他钢铁一般的手臂,丢人死了,所以我没有把如此骠悍的人带在身边,就是不喜欢他这样抱我啊,还是在云若面前,真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都一年没有看到头儿了!头儿都不来看我!” 大笨熊大声叫嚷着,居然还将他非洲大草原一般的大胡子放我脸上蹭,我怒! “噗呲。” 旁边有人笑出声,我愤怒地瞪过去,却见笑的居然是云若!我再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因为大笨熊的叫嚷而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了。 呜呜呜,我一世英名啊!我耍帅耍了三天建立出的英勇形象啊! “你这头大笨熊,混帐熊,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闵翌救命——” 因为救了八王爷的缘故,我和我的杀手们——对外称“杨氏保安”,管他们只不知道保安是什么的,我就知道就行了——得以留在军营里,虽然大家都不说,也没有正式的名分,不过很显然很多人都将我们这些人当作一个特别的编制外的战斗力了。 在军营修正的第二天,洛自省就跟着云若来找我了,而那个时候我正在和大笨熊玩摔跤。 我自讨苦吃? 当然不是,我规定大笨熊双手必须背在身后不能使用,否则就是犯规,算输,而且输的人要给对方“马杀鸡”。 大笨熊虽然笨头笨脑的,但是那手***的功夫深得闵翌真传,那叫一个舒服,所以虽然这个惩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确实大大滴好。而如果我输了,要我给他马杀鸡我也是很郁闷的,因为他块头太大,肌肉又异常发达,给他全身***之后我的命都会去半条。 所以这个惩罚是非常合理的! “大笨熊,你犯规!” 我大声叫嚷着,因为他不自觉地把相握的手松开了。大笨熊好委屈,可怜兮兮地看我,一脸无辜地说:“头儿,我没有,我只是想起来。”是的,刚才他被我撞倒了。 “哼,我不管!”我耍赖,人摔倒了若是不借助手的帮助想起来是很难的,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费尽脑汁将他弄倒,虽说有些欺负人,可是大笨熊不欺负白不欺负! 我正得意洋洋的时候,云若带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奈奈,你又欺负熊育。” “我才没有,我在和大熊玩游戏呢!”我分辨道。 熊育是大笨熊的正名。大笨熊小时候被熊抓走了,村人都以为他被吃了,却没想到不慎丧子的母熊居然是把大笨熊当儿子养了起来,直到大笨熊八岁那年才因为猎人打死了母熊而被找了回来,之后村人就给他起名“熊育”。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熊育的智商不算太高,但或许也是因为从小跟着母熊讨生活,所以他身体更方面能力都远比这个大陆上的人来的彪悍,有着野兽一般的敏锐和单纯。他会叫我“头儿”,其实也是跟着凌一他们叫而已,其中包含了什么意思恐怕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杨公子!”洛自省向我抱拳施礼,他就站在云若身边,只是刚才我故意不去看他而已。 “哦,洛将军。”我也给他抱拳,算是还礼,只是态度有些懒懒的。 洛自省不以为意,又说:“杨公子,洛某有一事想要请教。”说着,他便越过云若朝我走来。 我多半猜得到他来干什么,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多少有些不快。我让大熊扎马步,而我则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大笨熊不愧为彪悍的奥特曼转世,我这样坐着他也纹丝不动,还能对我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这首儿歌不是我教的,只不过以前我也这样坐在他大腿上的时候,我就会放声高唱这首歌。别看大笨熊笨,模仿能力却很强,这不,我随口唱的东西他就学会了,好在这首儿歌是我少数唱出来不会走掉调歌,否则就他这大嗓门吼出来,那简直是噪音污染,人类的悲剧。 洛自省听得脚下一顿,显然是被Shock到了,而云若也呆滞了一下,随后展开无声的微笑。 看到洛自省难以言喻的艰难神情,我顿时心情好,拍拍大笨熊的手示意他止声,我说:“洛将军无需多礼,如果有在下可以帮忙的,洛将军请尽管开口。” 洛自省不愧为坐上将军位置的人,一下子就调整过来了,再次对我拱手,道:“在下想问的是那地图一事……” 哼,果然。 这个世界的测绘测算技术其实发展的相当不错了,只是相应的军事地图学没有跟上而已。这世界的军事地图还处于画几道波浪就代表一座山,重要目标特别标注的时代,这样的地图当然远不如利用等高线来得精确明了。虽然有类似沙盘的东西,叫行军盘,但是行军盘体积大,重量重,不方便随身携带,碰到特殊情况就不好用了。所以当我在山洞里将地图展现给八王爷看的时候,我可以很明显的发现他的眼睛在放光。 对于这项技术的暴露我是比较无所谓的,因为受条件所限,我无法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去进行地形绘制工作,这种我完成不了,或者说付出了大代价完成了却不见得有同样分量回报的事情,我倒不如将它送给八王爷,权当给云若做垫脚石也好。更何况经过这次事情我发现,既然云若留在八王爷身边,那么我和八王爷的关系还是稍微拉拢一下比较好,免得像上次一样,想找人却连门都进不去。 如今他们果然按耐不住想来一探虚实了。 “……不知杨公子从何得来如此精确的地图?”洛自省问,神色有些肃然。 云若从后面走上来,却不是站在洛自省旁边,而是走到了我身边。 我看看云若,笑笑,转而对洛自省说:“这地图谈不上精确,不过是将普通山川志的画法改变一下而已。等高线什么的,都是雕虫小技。” “那这地图是杨公子自己画的?”洛自省有些吃惊,看起来不像装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还有些小孩子模样,毕竟才十六岁嘛,总是有些青涩,眼睛虽不像三年前那样大的突兀,但不在战斗状态时仍旧有些呆滞,这个模样确实不太像能绘制特别的军事地图的人。 不过既然我把东西拿出来了,自然是准备好了说辞:“是家中师傅教的,让那些小家伙们完成的。”老头,轮到你出场了,反正你是隐世高人,别人不敢动你。 “小家伙?”洛自省的嘴角忍不住弯出一个小勾,“杨公子似乎也还年轻吧。” 说我这身体年轻也是洛自省给我面子了,那些人里有的都比我大了一轮,我这个模样叫他们小子不免有点奇怪,不过我是他们的教官啊,说习惯了不是。 “呵呵,叫习惯了。”我笑了两声,又说,“洛将军,地图什么的都是家中师傅传授的小技巧,师傅说着这些都是淫巧玩物,偏偏我就是个懒散的性子,专门爱折腾这些小玩意儿,把我那师傅气得不行。” 洛自省正色道:“怎么会是淫巧玩物?这东西对行军大有好处,若是当作玩物玩出来的,那这位师傅乃是真正的高人!” “这倒也是,将那些山河志转成这样的地图之后,行起路来方便许多,也不迷路了。”我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若是对行军有用,洛将军不妨那去用吧,在我手上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洛自省愣愣,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大方好说话,连云若都多看了我一眼。 我又说:“不过我手上的地图缺漏的利害,你拿回去可要自己补足哦,具体的绘制法洛将军可以去找那帮小子,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随便问一个就好了——哦,不,除了这头大笨熊!”我拍拍大熊硬邦邦的胸膛,撇着嘴,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大笨熊见我撇嘴,也瞪起眼来,叫道:“吼!一机在手,天下我走!居屁啊鹅死(GPRS)为您服务!” “……”我艰难地转头对洛自省干笑,“请、请忽略他。” 洛自省嘴角抽抽,很自然地忽略大笨熊。 洛自省抱拳道:“那在下代岐国百姓感谢杨公子。”他看了看云若,“云大人和杨公子还有话要说吧,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在下先行告退。” 云若微微颔首:“洛将军走好。” 洛自省走远了,我才拉起云若的手,兴奋地问:“云若,今天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云若是八王爷的亲信,除了出谋划策,也要打理很多琐碎的事情,这两天刚刚脱险归来积压了不少公文,他一直在忙着处理。今天难地看到他一早就来看我,想来是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终于得空了。 果然,云若点头,看着我,道:“这几日让你在这里闲着,是不是无聊了?” 我笑道:“还好,有大笨熊陪我。” 大笨熊立刻插嘴:“有我陪头儿,头儿不无聊!” 云若看看大笨熊,又看看我,突然说:“奈奈,我带你四处逛逛好不好?” “好啊!” 我立马从大笨熊腿上跳下来,云若拉着我往外走了一步,才又说:“奈奈,让熊育去休息吧。” 我回头看看还保持着马步姿势却可怜兮兮地瞅着我的大笨熊,他可怜兮兮决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我突然从他身上跳开了,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大笨熊就是这样,天生的、野性的单纯,认准的事情就一根筋通到底,就好像他认准了我,只要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里,他都会粘上来,就算我躲起来,他也会掘地三尺将我挖出来然后粘着。 我拍拍大熊的肩膀,命令道:“起来吧,大笨熊。”大笨熊立刻站起身又想抱我,我却伸直了手臂将他推了一推,他知道我这么做就是有事,也没有立刻抱上来,只是瞪着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瞅我,我忙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说:“大笨熊,我要和若若去散步,你先自己去玩,知道吗?” “唔……我要和头儿一起去!” “大熊乖,下次我再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为什么?” “这……” 我一时想不到什么能和大熊说的理由,总不能说我要和云若来一个二人世界吧?这话大熊听了是没什么,但云若听了会如何反应就不好说了,虽说云若自从回来之后就与我亲近了不少…… “没关系,就让他跟着吧。”云若开口了,“熊育看起来很喜欢跟着你,你就让他跟着吧。” 我有些惊讶地看他,而云若只是淡淡的微笑,令我猜不出他的想法。我不认为云若说要带我四处走走就是单纯的四处走走,肯定是有什么要说的。让大熊听了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于是我点点头,示意大熊跟上,大笨熊立刻欢天喜地地跟在了我们后。 我随着云若在军营里随意走着。虽然这里没有人限制我的活动,不过处于避嫌,这两天我都没有四处转悠,所以对这个军营的布局也不上熟悉,不过军营嘛,单看外观的话各个地方肯定都是差不多的,要看就要他的守备如何调度、各种功能设施如何安置、士兵在营地的状态如何……这些都能反映出这支军队的素质和状态。 我和云若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开口,但我却觉得气氛意外的和谐。 其实偶尔这样也不错,生活也不是一直都是喧闹的缤纷的,总是需要一点点安静来调和。 “奈奈……” 一直走到军营外无人的空地上,云若才缓缓开口,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迟疑,看来刚才他将话在心里斟酌了很久吧。 “嗯?”我随口应着,猜测着云若会和我说什么。 “刚才的事,很抱歉……我知道洛将军他一定是想向你要什么,却没有办法不带他过来……”云若这么说。我余光瞄去,知道他并没有再看我。 “没关系,你不带他来,他自己也回来的。”我笑道,“那时候我既然把地图放在八王爷面前了,就没想过要藏私,藏也藏不住了。”我耸耸肩,表示我无所谓。 “对不起……”云若竟然道歉。 我无言以对,我没有想过要他道歉,这不是他的错。当时的情况我完全可以不把地图给八王爷看,拿出来虽说和云若有那么点关系,但也是我自愿的,云若没有必要为这个负责。 “嗯……你不需要道歉……”我抓抓头皮,半天才挤出这句话,“当时的情况……反正我也是自愿的。” “但也是因为我不是吗?” 云若突然转过头来看我,深深的目光几乎让我无法面对。 “其实,也没什么,哈,”我故作镇定地强笑,“如此一来就可以和八王爷攀上交情了,多好,哈哈。” “但是你并不稀罕这些,也不喜欢政治。”云若盯着我,口气十分笃定,我很少听到他用如此重的语气说话,“如果喜欢,当初就不会那么急着离开亥下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我知道我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嗯,不喜欢,太复杂,不适合我。”我只能承认,低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面,“虽然……我也不是完全喜欢平静无波的生活……” 我们再一次沉默地走着,却没有了刚才那种和谐的氛围。 敏锐的大熊感觉到了,在后面呜呜叫了两声,我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应,大熊或许感觉到了我的压抑,便没有再出声。 良久,云若才说:“奈奈,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而做你不想做的事。” “……” 云若想说什么? “奈奈,你能想到的,你前两天展现的东西有多么惊人,所有人都看见了,王爷他……” 云若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说,王爷一定会试图将我拉进他的阵营。 “你会因为我的存在而为难。”云若说,没有半点迟疑。 我低头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突然感觉到云若在我面前停下。我抬头看去,对上了云若灼灼的目光。 云若的手还是那样凉,他捧起我的脸,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没有再用力,却慢慢将头靠过来,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仅剩不到一个拳头,甚至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时。他说:“奈奈,我选择这条路,不是想让你为我牺牲。” “我明白。”点头,“你不是这种人。”你的自卑和自尊都不允许你这么做。 云若笑笑,有些欣然也有些苦楚。 “奈奈……不要太顾及了我……” “我知道。”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照自己的想法在做。”顿了顿,云若没有说话,那我便继续说:“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做这些并非没有目的,我想要什么,你很明白。我想要收获,那么就不可能没有付出。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做这些,甘之如饴。” 短暂的沉默后,云若问:“如果得不到呢?” 得不到? 我扬起眸子看如他的黑眸之中,慢慢地说:“若是我想要的已经被别人拿走了,或者我累了不想要了,那我便选择放手、离开。”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云若终于松手,却是将我拥入怀中,他靠在我的耳边轻轻吐息,低低地唤着:“奈奈……” 我很是无措,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亲近我的云若我很陌生。 云若在改变,在吴云山上时我就感觉到了,似乎少了一点点淡漠,多了一点亲近和羞怯。以前我若是对着他的耳朵说话,他会脸红,但那是敏感的肌肤自己的反应,然而他神情却是漠然的无动于衷,而现在,他脸红了,眉目中也带上了撩人的氤氲。 两样的云若我都喜欢,前者让我爱慕,后者让我心悸。 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子。我觉得那是因为恋爱能让人脸红心跳,任何人在心律不齐的情况下恐怕都很难正常思考……就好像现在,我愣愣地被云若抱着,却忘记反抱回去,直到云若轻慢地说出那七个字—— “等我三年,好不好……” 三年,是个什么概念呢? 三年,能让一段感情变成什么模样? 三年,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模样? 三年…… 我一手托着下巴,坐在桌边安静地思考着这个深沉的问题。 我想我现在的形象一定是:金色的阳光勾勒出我忧郁的侧脸,或者是微风撩起我的碎发,轻抚着我忧郁的眉间。 不过……竟然没有人欣赏我难得的忧郁! 我叹了一口气,将零碎的忧郁收拾起来,刚刚收拾完,才伸了一个懒腰,门砰地就被人撞开了。我那个懒腰就那样定在半空中,不等我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将我笼罩,紧接着腰上一紧,一口气生生卡在胃里没上来,我差点就此背过气去。 我正想拿刀,就听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嚎啕大哭:“头儿,我、我、我……路明楚欺负我!呜呜呜!” “……” 大熊……您也老大不小了……注意形象啊…… 我缓过一口气,摸摸大熊埋在我肚子上的硕大脑袋,无奈问道:“路明楚怎么欺负你了?” 大熊闷声说:“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欺负我!”他还是埋着头。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欺负我!”他依然埋着头。 “……”我额上青筋一暴,给了大熊一个大爆栗,怒道:“你给我把头抬起来!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大熊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磨蹭了好半天,才扭捏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光溜溜的暴露在空气中的……下巴?! “咦?大熊,你把胡子剃掉了?” 我惊讶,大熊一直都留着一下巴的大胡子呢,大熊很喜欢他的胡子,时不时就会修剪一下,算是他粗狂神经中难得精致的部分,所以我也没有管过他的胡子——反正看上去也不难看。 大熊一听我说这话,顿时声泪俱下向我哭诉他的悲惨遭遇:“头儿!路明楚和时乐把我绑起来,还把我胡子剃掉了!!!哇哇——”大熊大哭,仿佛被剃掉的不是他的胡子,而是他的命根子。不过就我看来,大熊对待他的胡子比对待他的命根子还要小心,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那把胡子。 看在大熊这么委屈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刚才差点将我谋杀的罪过了。 我摸摸大熊光洁而略显白皙的下巴,安慰道:“没事的,大熊,胡子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呜呜,我不能见人了……” “没关系,你这样也不错啊。”其实剃掉胡子的大熊那张脸看上去十分可爱,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嘴唇不是很厚,颜色淡淡的,看上去竟有几分秀气,还有几分孩子气,和之前那个粗狂的大熊有着本质的不同,乍看之下几乎让人怀疑是两个人。我以前都没发现大熊还有这样的一面呢。不过说起来呢,大熊好像也就是十七八岁,不比我这个身体的年龄大多少。 “呜……不能见人了……”大熊还是在嚎啕。 我无语,安抚性地摸摸大熊的后颈。可能是因为从小跟着母熊长大,吃的都是生食,大熊的体毛比较茂盛,后颈发际线之下还是毛茸茸,在这已经凉下来的西北的初秋里,摸起来相当舒服。 大熊抱着我的腰哼哼,我挠着他的绒毛想着事情。 半个月前云若说出三年之期,我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答应吧,我又不敢保证三年之后我对他还有今天这份情意,好啦,我承认我花心,但是三年听起来不长不短的,连下一秒都不能预知的我,如何敢肯定三年之后我绝对不会变心呢?看我与冰刀也是出生入死十多年,感情尤胜云若,但冰刀死了十年之后,我不也变心了?当初用那样的话拒绝了杨天,也不过因为我对他实在没感觉而已。 可是说不答应吧,我又不忍心。难道要我对云若说:“不,我不可能等你三年,因为三年间我很可能会变心”?!那太不可思议了。云若一定会很伤心:好容易打开心扉准备接受的人却听对方说“我爱的很少,我会变心,你不要指望我一直爱你”…… 我记得当时我将头皮抓得沙沙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这三年你要把我看好才成!” 这句话说出来我当即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都叫什么屁话啊。 云若听了愣愣,随即笑了。笑开的他有一种少见的明媚,他竟然亲吻了我的额头:“奈奈,你还是这样诚实。” 诚实?我不太明白。 看出了我的疑惑,云若笑着将我拥入怀里,像是许下了什么诺言,轻声说:“三年,一定只有三年……” 结果当天晚上我左思右想,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就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之后云若倒也没有特别亲近我,和往日差不多,还是那样淡淡的态度,只是看我时眉眼中多出了温柔的笑意,害我被迷得晕乎晕乎的。 因为云若没有特别的改变,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放下了,反正到时候该怎么样怎么样。而正如云若所说、我所想,八王爷果然打起了我和我的杀手们的主意,他希望我们能为他效力。 在我手上,八王爷现今知道了并且会想得到的“好东西”就两个,一个是地图,一个是特种兵。前者被洛自省用大帽子扣走了,后者我以为八王爷会打云若这张人情牌。如果是云若开口,我肯定不会拒绝,所以这个问题我几乎没去思考过,就等着云若开口我就顺水推舟了。但没想到云若没有来,而是八王爷自己来的,这让我很意外。 我不认为八王爷会想不到利用云若牵制我,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我对云若有多在意。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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