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不做公主能做什么职业好(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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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白雪公主
作者:菲儿 大小:137K 类型:言情 时间:2010-7-12 20:5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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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改造白雪公主
【作者】菲儿
【链接】http://www.xs8.com.cn/book26078/index.html
【书籍简介】
  在商场上,他有过人的生意手腕,
  是人人敬畏三分的对象;
  在家庭中,他那温驯可人的妻子,
  是人人羡慕的“最佳老婆”典范。
  他拥有人人所称羡的一切,
  也很满意眼前的一切,
  谁知,在他感觉人生完美顺遂的同时,
  他柔弱美丽的老婆却跟他说要“分居”!?
  该死的,是哪里出了差错?
  什么!?他的亲亲老婆说他不爱她、不重视她!
  很好,非常好,说他不重视她,
  那他就花时间来好好地“照顾照顾”她!
  夜色深沉,一弯冷月高悬。
  董家大宅里,一线流光从窗户映入,在金碧辉煌的客厅内回环曲折,带来幽微的光亮。
  在这样的深夜里,屋内的所有人都睡了,整幢两层楼挑高、占地两百五十坪的洋房,连鼾声都听不见,只有窗外的阔叶树木,因为风吹拂过窗扉,发出沙沙的声响。
  客厅里,一个娇小的女子独坐在缇花沙发上,旁边的小几上,有一盏昏黄的灯光,而一杯动也没动过的茉莉香片,早就由温热变得冰凉,但她却丝毫没有注意。
  那娇小的女子,有一张小巧的脸蛋,小脸上嵌着一双水漾漾的乌眸,此刻那双眼眸望着墙边的大座钟。
  大座钟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外表雕饰着美丽的花纹,木质因年代久远,散发出一种宛如蜂蜜似的光亮,而内部机械因为勤于保养上油,依然报时精准。
  大座钟是要上发条的,每日早晨,佣人会拿着特制的钥匙,打开座钟的玻璃罩,仔细对时,并给大钟上发条,让那精美又冰冷的金铜色钟摆一左一右摆动着,继续为董家报时。
  现在,大座钟的时针与分针只差一点点,就要在十二这个数字上重叠,每当这时候,她的心里总有着期待。
  午夜十二点,这个子午时的交会处,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随着轻微的喀答一声,时针与分针终于再度交会了。
  当……当……当……
  大座钟发出规律而深沉的响声,那声音传遍整座宅邸,在空洞洞的宅子里,激荡出小小的回音。
  女子饱含着期待的眸光,随着大座钟发出的每一声,逐渐地黯淡下来,当十二点的钟声响完后,大屋里再度回复岑寂,而女子的眼眸,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灰纱掩住,终于失去了光采。
  “今晚,他又不回来了。”女子低喃的声音,带着些许叹息。
  月亮终于到达天顶,映入屋内的月光,更幽微了。
  女子转过身,想要关上小灯,不意却触碰到灯下那个桃花心木镶着珐琅的仿古按键式***。
  只微微迟疑一下,她便拿起精巧的话筒——
  “……喂?是我,你睡了吗……抱歉吵醒了你……没什么,只是今天……不,十二点过了,我该说昨天——昨天是我和世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谢谢,但你不需要恭喜我,因为他早就忘记了……他总是这样,我想……我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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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董家的一天,从上午六点的钟声开始。
  六点整,年约四十的管家月嫂已穿戴整齐,走进厨房准备早点。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佣小碧,则用鸡毛掸子挥去柜子、摆饰、老座钟上面的灰尘,并用吸尘器将地板吸得一尘不染。
  七点钟,董家的当家主母——谷崎芳江,会从她的卧室出来,一分不差,然后像高傲的女王般,挺直着背脊,动作优雅的步下楼梯。
  此时她已换好合乎她身分的端庄服饰,将有些灰白的头发往后梳,在脑后高高地绾了一个髻,并且像所有日本老太太一样,脸上必定画着无懈可击的妆。
  一等她落坐,管家月嫂马上恭敬地询问:
  “老太太,要先用早饭吗?”
  谷崎芳江淡淡地道:“等人都到齐了再说。”
  “是。”答完,月嫂又回厨房去了。
  这时,小碧从屋外的信箱拿来一叠信件进屋,信件的最上头,是一把做成孔雀羽毛状的金属拆信刀。
  谷崎芳江接过拆信刀,戴起配挂在胸前的老花眼镜,开始拆阅众多的信件、帐单或卡片。
  约莫七点十分,楼梯再度响起脚步声。
  这脚步声有些细碎和急促,谷崎芳江不用回头也知道,下楼来的必定是她的媳妇,梁倩如。
  倩如匆匆走进餐厅,小巧的脸上,还有因匆忙和羞愧所造成的红晕。
  “婆婆早!”
  芳江连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媳妇一眼,只道:“倩如,你又睡迟了。”
  “对不起……”倩如嗫嚅着道歉。她知道,婆婆一向最重视时间,她却总是迟到。
  “世纬呢?你没叫他起床吗?”尽管声音没有露出半丝不悦,但她斜望她的眼神,却有着令人无法轻忽的威严。
  倩如有些紧张地回答:“世纬他……昨晚没有回来,大、大概又睡在公司里了。”
  “是吗?”芳江转头,询问静立在一旁的小碧:“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吗?”
  “是的,老太太。”小碧恭敬地回答。
  “世纬昨晚应该是晚归,所以睡在书房了,倩如,去叫他起床吧!”
  “是。”倩如在退出餐厅时,不自觉轻吁出一门气。
  和婆婆共处一室的压迫感真的好大,虽然她已嫁进董家三年整,但她和婆婆之间的相处模式,却比较像是古时候的主母与丫鬟,使她倍感压力。
  董家的一楼,除了中央的客厅以外,又区分出左右翼。左翼是餐厅、厨房,右翼则区隔出一间书房与一大一小两间客房,除了书房以外,两问客房均为和室。
  书房位于右翼的第一闾,隔着宽敞的客厅,与餐厅遥遥相对。
  倩如站在书房前,深吸一口气,然后轻敲厚实的离花木门,轻唤:“世纬……世纬,该起床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听见房内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进来。”
  倩如转动了圆形的古铜色门把,发现门没有上锁。
  “我进来了。”
  说完,她轻悄地走进书房,在牛皮贵妃椅上,看见刚刚醒转的丈夫,董世纬。
  刚睡醒的董世纬,发丝微乱,白衬衫也不再笔挺,扣子开了好几颗,袖子也卷了起来,两边的高度还不相同,却别有一种慵懒的性感。
  董世纬是好看的,他遗传了谷崎家特有的瘦长脸型,与董家醒日清冷的五官,乍看下仿佛优雅的贵公子,但倩如知道,董世纬绝不像外表那样尔雅无害。
  事实上,董世纬像—只精锐的豹子,西装革履不过是为了符合世人所谓“文明”的表相。刚睡醒的他,思绪尚未分明,所有蓄积的力量还放松着,警觉性与防卫性也都还未苏醒,这是他最好相处的时刻。
  倩如慢慢地走近丈夫,在他身边微微弯下身子,关切地问:“世纬,昨晚……你几点回来的?怎么不到房里睡?”
  董世纬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只把手伸向她,懒洋洋道:“扶我起来。”
  倩如点点头,一只柔不见骨的小手伸握住他的大掌,另一手则扶住他的肩背正要搀他起来,没想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反被他扯进怀里。
  “世纬……”倩如发现自己趴在他的胸前,近距离地与他相望,不由羞红了脸。
  “公司最近比较忙,这阵子我恐怕都会很晚回来。”
  他还是没有提到结婚纪念日,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他大概是忘了吧!
  倩如有些失望,却仍殷切叮咛着:“你最近这么忙,在外头要注意饮食,不要搞坏身体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他的大手由她的背脊徐缓下滑,来到她的纤腰,他蓦地箍紧她的腰肢,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埋入她的颈窝中,以鼻尖轻轻摩挲。“你好香……”
  “世纬……”她才开口,他便转移阵地,来到她的樱唇,轻轻舔吮。
  董世纬的吻,倩如一向无法抗拒。
  当他吻上她时,倩如几乎忘了自己到书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最后是煎蛋的香气传进鼻端,才使她的意识清明了过来。
  “世纬……不行……”倩如艰难的拒绝着,“是婆婆要我来唤你起床的,她老人家已经在餐桌前坐一会儿了。”
  董世纬当然了解母亲是最重视时间,他咕哝一声,只好放开倩如,从贵妃椅上起身。
  倩如也赶快起身,一面抚平衣服的皱折,一面催促着丈夫:“你快去梳洗换衣服吧!不然上班要迟了。”
  “嗯。”董世纬离开书房,到卧房盥洗更衣去了。
  倩如走出书房,轻声交代小碧整理书房,并记得将公事包提出来,这才走回餐厅。
  这时候,月嫂刚端上日式早点,热腾腾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是婆婆指定的早餐样式,虽然婆婆是中日混血儿,但她向来自矜自贵于自己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
  倩如的早点一向与芳江相同,这三年下来,以烤鱼、腌酱菜,味噌汤与白饭当早餐,她已很习惯了,还好她不挑嘴,有什么便吃什么。在董家,只有身为一家之主的董世纬可以随兴所至的更换早餐菜色,因此月嫂总要同时准备各式早点,以备不时之需。
  十分钟后,董世纬再度下楼,此刻的他,英气逼人,—身清爽,剪裁合身的西服,更衬出他的俊雅修长。
  董世纬在首座落坐,他的位子已经摆上一份用熨斗熨烫过,使油墨不沾手的财经日报。
  一家之主刚坐下,月嫂马上趋前问:“少爷需要什么样的早餐?”
  “和大家一样就好。”说着,他打开报纸,趁着月嫂送上早点的宅档,把报纸前几版的大标题扫过一遍。
  就在大家用餐时,芳江开口了:
  “倩如,江家第二代长媳生了儿子,今天中午请喝满月洒,你代我去祝贺,顺便把我上回买的礼品带上,千万不要失礼了,对方可是董家远亲。”
  倩如不安的看了坐在对面的董世纬一眼,只见他的视线不离报纸,没有注意到她求救的目光。
  “婆婆,你、你是要我一个人去吗?”虽说江家是董家的世交,但她也不过见过江家人一、两回而已,根本谈不上熟识呀!
  芳江有些不耐地道:“今天中午我得去参加吴家大老的七十大寿,凭着董,吴两家的交情,我不去不行,恐怕连晚上都要耗在那儿,江家那边自然就由你去了。”
  “那……可不可以让世纬陪我去?”
  倩如才说完,婆婆立刻脸色一沉。
  “世纬有自己的工作,哪能放下正事不做,净陪在你身边?你是董家的媳妇,总要学着替世纬分担一些小事,好让他在工作上全力冲刺,这是你身为妻子的责任,明白吗?”
  “是。”倩如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乖乖听话。
  “还有,最近一个月的***帐单金额居然高达九千八百元,除了早出晚归的世纬,就只有我们娘儿俩,我自问没有那么长舌,那么,这将近一万元的帐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电信公司算错了?”
  一触及婆婆锐利的目光,倩如有些心慌,她朝立在一旁的小碧望了一眼,小碧立即心虚的回避开。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真的很抱歉。”面对婆婆的责难,倩如什么辩白的话也没有说,只能吐出歉语。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董世纬折起报纸,放到一旁,然后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是万把块的***费,我们董家不至于付不起。”
  芳江听了,脸上虽有不豫之色,但儿子都帮媳妇说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用过早饭,董世纬准备去上班。当他一离开餐桌,倩如马上放下碗筷,送他走出家门。
  “我去上班了。”
  “你……今天会很晚回来吗?”
  董世纬瞅着眉间带着淡淡愁色的倩如,道:“今天有两个会要开,可能会忙得很晚……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少。”
  明明都结婚三年了,可是事业心重的董世纬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加上婆婆不许她到外面工作,家里的杂事又有佣人代劳,她每天无所事事,仿佛……等他回家成了她唯一的工作。
  “没办法,公司里有太多事要忙,有许多事等着我作决策,我若不管谁来管?”董世纬瞥了一眼腕表,“倩如,如果你觉得太闲,可以约朋友去逛街喝下午茶,或者我请妈帮你安排一些才艺课,像是插花或绘画?”
  倩如垂下头,“……不用了,我会自己找些事做的。”
  “好吧,那就这样了。”董世纬二度看表,他的不耐表现得再明显不过。“我真的要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
  目送着丈夫离开,倩如在心里悄悄叹息——
  看来,今天又会是漫长的一天……
  座落在黄金地段的世鸿建设大楼,是该地段最醒目的地标。
  有关董氏集团发迹的传奇,仍在业界里流传着。
  原先的董氏只是个小小的钢铁工厂,是供应上游营建商众多工厂的其中一家。
  董氏传至董世纬的父亲时,他与几家小工厂合资,成立了比原先更具规模的公司,接着他周旋在股东之间,借由离间、拉拢等等商场上惯用的策略,一举购得大部分的股份,顺利转型成“世鸿建设公司”,如今董氏集团传至第三代董世纬手中,规模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董世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从不出错,脑袋好似***了一部超微型电脑,使他在执行决策时,像机器人一样精准并且不讲情面。
  董世纬早已看出台湾地狭人稠,有朝一日建筑界将面临僧多粥少的景况,因此他甫接手公司,便宣布跨行经营饭店业,在全台湾各处兴建大型度假饭店。
  盖房子原本就是董氏的看家本领,然而传到董世纬手中更是发挥到极致。
  董氏旗下的饭店每一家都有着迥然不同的面貌,有的仿若小型颐和园,有的似拉斯维加斯般充满纸醉金迷的氛围,有的又拥有似峇里岛的热带南洋风情。
  而他最新的计划,是在北投兴建一座超越日本的五星级温泉饭店,为此,他甚至考虑在这幢饭店的所在地造雪。
  谁也没料到,这个年仅三十二岁的董世纬,竟能在短短几年间,让董氏集团一举站上台湾饭店业的顶峰!
  然而,这个号称“活体机器人”的董氏最高决策者,今天进入办公室后竟迟迟不说话,并且面窗而立,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汪秘书忐忑不安。
  “汪秘书。”
  汪秘书立即很机伶地回道:“是,老板,我马上请一级主管到会议室开会。”
  “不,我另外有件事要你做。”
  “是。”
  汪秘书从董世纬进入董氏以来便跟在他身边,他每日所发出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开会,但今天竟然与以往不同!?
  董世纬显然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的理智催促他快点进行今天的会议,但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要他反理智而行,
  见上司许久没开口,汪秘书只好硬着头皮问:“老板,请问……您有何吩咐?”
  这次,董世纬终于开了金口:“你拿我的私章与证件跑一趟电信局,帮我调一份通联记录。”
  “好的,”难道,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否则上司怎会想要清查通联记录?汪秘书的脸色变得更谨慎了,“请问要调哪一支专线的通联记录?”
  “不是公司的,是我家。”
  董世纬说完,汪秘书的神色有瞬间的茫然,但她眨眨眼睛,立刻回复精干的秘书面孔,“好的,请问您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沉默了片刻,董世纬又交代:“我不希望今后有人谈起这件事。”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保密。
  “我明白。”汪秘书见上司没有进一步的交代,她不敢贸然走开,不由又问:“老板……今天是否还要开会?”
  对了,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董世纬对自己的分神感到十分不满。“二十分钟后,再通知一级主管上来开会。”
  汪秘书的办事效率很好,当董世纬开完会,再回到办公室时,一封封口密封住的牛皮纸信封就躺在他的办公桌上。
  董世纬取了一把剪刀,剪开封口,拿出里面折叠好的列印纸。
  他开始一个一个核对***号码。他有很好的记性,从董家拨出去的***,大多是他有印象的,只有少部分号码他认不出来。
  其中有两通***金额特别高,那是他回家后与国外客户通话所致。此外,引起他注意的是一个重复率特别高的号码,光是在这个月中,就出现了十一次之多,而且都集中在午夜时分拨出,每次的通话时间最短一小时,最长三小时。
  直觉告诉他,这个号码有问题,而那是一个手机号码。
  这个号码会与倩如有关吗?董世纬不愿相信。但家里就只有母亲与她,他比谁都要清楚,向来早睡的母亲绝不会在那个时段讲***。
  和倩如结婚三年,她始终害羞得像是一只小鹿,总有些胆怯又容易受惊。平日的相处,她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旁,不太多话,她就像父亲生前说过的,他这媳妇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担心会和他母亲顶嘴、吵架。
  像这样的妻子,有可能会每隔三天就花上两小时讲***吗?就他印象所及,还不曾见过倩如讲那么久的话。
  那一天,董世纬盯着那串号码,无心上班。那十个数字像是十只蚂蚁,在他的心里缓缓咬啮,让他整天都不舒坦。
  最后,董世纬拿起***,冲动地拨了那十个数字。
  在等待通话的时候,董世纬告诉自己,如果接***的是个女人就罢了,要是个男人……
  “喂?”话筒彼端果真有人接听。
  董世纬抿起薄唇,冷眸微眯。
  “喂?是谁?”对方又问了一次。
  董世纬依旧沉默,同时在记忆中搜寻相似的声音。
  “究竟是谁?说话。”彼端的声音渗入些许不耐。
  没有,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嗓音。
  “我警告你,再敢装神弄鬼,我就——”
  下一秒,董世纬挂掉了***,重重闭上眼。
  这个号码的主人,居然是个男人!?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有把握倩如深夜拨***,了不起是拨给婚前的闺中密友,却没想到是打给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男人!
  董世纬很难相信,他那娇娇怯怯的小妻子,竟然和一个他很陌生的男人如此频繁的通***!?
  那男人和倩如究竟是什么关系?远亲?朋友?还是……
  董世纬这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了解倩如,他甚至对结褵三年的妻子有哪些朋友、和谁谈得来都一无所知!
  董世纬无意识地抓着那张通联记录,将纸张揉成一团,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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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后,谷崎芳江为了赶赴中午吴家寿宴,又上楼换了一套较正式的衣服,再驱车前往美容沙龙做脸、弄头发。
  芳江离开后,小碧收拾好二楼卧房,将更换的衣物、床罩拿到屋后的洗衣房去,月嫂则外出采买新鲜蔬果,除了倩如以外,整幢宅邸没有其他人。
  只有在这时候,倩如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打毛线。
  在还未嫁进董家之前,倩如在友人开设的拼布教室教人做拼布、打毛线,但她婆婆认为用碎布做出的椅垫、床罩活像是乞丐用的百衲被,根本不适合放在日洋合壁的家中,所以之后她再也不敢做拼布,只能趁着婆婆没看见时偶尔打些毛衣、围巾什么的,借以打发时间。
  去年,倩如也曾打了几件毛衣,偷偷放进世纬的衣柜里,她还特地用缎带做了一个标签,在上面绣了一柄如意代替自己的名字缝在衣内。
  送出毛衣后,倩如曾在心里偷偷期待着,哪天世纬发现那是由她亲手织的,会更加珍惜。但是不怕冷的世纬在台湾几乎不穿毛衣,于是那几件衣服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无人注意。
  今年,倩如不打算再为世纬织毛衣了,她想婆婆身子单薄,若有件又轻又暖的羊毛披肩,一定能帮她带来暖意。尤其冬季的阴雨天,婆婆总会犯风湿,虽然她的腰还是挺得笔直,但细心的她还是注意到婆婆走路的模样,比起夏季时僵硬多了。
  倩如搬出她的工具盒,在床边坐下,拿出上回差一点就打完的作品与鹅***纯羊毛毛线球,理好线端后,这才拿起棒针埋头继续往下打。
  嗯,今天应该可以把这条披肩打完吧!
  过了一阵子,就在收尾阶段,一滴不知打哪来的红色液体,啪嗒一声滴落在棒针上。
  “这是什么?”
  倩如还没会意过来,红色液体又是啪嗒啪嗒连续滴落在她快打好的作品上。
  “啊!流鼻血了!”
  倩如连忙拿开作品,冲进与卧室相连的浴室,抽了好几张卫生纸,然后仰高小脑袋,避免鼻血再往下流,她心里焦急着想要快点止血,好去处理滴在毛线上的血迹。
  “拜托,快停呀……血迹沾在毛线上很难处理的……”倩如边换卫生纸边祈求着,但是鼻血还是滴滴答答,五分钟后才完全止住血。
  倩如止住鼻血再去察看作品,毛线纤维已牢牢吸咐住血迹,不容易处理掉了。
  “唉,这两个月又白费了……”看着只差一步就完成,却被几滴殷红血迹给破坏的大披肩,倩如有些沮丧。
  像这种有瑕疵的东西,婆婆是不会要的,她比谁都了解婆婆完美主义的个性。
  “算了,反正只差收尾就完成了,留着自己用吧!反正翻个面应该看不太出来。”倩如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花了好久时间才织出的披肩。看样子,她只好再找机会出去买毛线重织一件了,希望赶得及在圣诞节前织完,好让她当礼物送给婆婆。
  当倩如打算将剩下部分织完时,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下至上传来,接着门板便响起轻敲。
  “少奶奶?少奶奶?”
  这是小碧的声音。倩如有些讶异,打开房门。“什么事?”
  “少爷突然回来了,而且……脸色有些吓人呢!”
  世纬回来了?怎么会选在这时候?他从不早归的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倩如心中一急,打开门就要奔下楼,小碧忽然在她身后喊着:“少奶奶,我帮您把毛线收起来好吗?”说完,还指指她放在床上的毛线团和披肩。
  啊,她一着急,都忘了隐瞒打毛线的事,现在却让小碧看见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小碧急急声明,“就当是……回报少奶奶今早为了护我而挨了老太太的训。”
  倩如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下了楼,她便看见世纬已经踏人客厅了。她担心小碧还没把毛线收妥,忙迎上前,想借着和世纬说话多拖些时间。
  “世纬,你怎么回来了?公司……公司发生什么事吗?”
  世纬冷漠地看着倩如,看得她背脊发凉。
  “世纬……你怎么了?”他的眼神好可怕!她嫁给世纬三年了,从不曾看他露出这种表情。说是生气,也不太像是生气,而是一股令人不禁畏怯、胆寒的气势。
  难道……真的是公司出问题吗?
  “我有话对你说,跟我来!”说完,董世纬大手握住倩如的雪白皓腕,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世纬,等等……”倩如紧张了,不知道小碧把她的工具盒收好没,今天的世纬看起来不太高兴,要是被他发现她偷偷打毛线,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世纬,有什么事不能在客厅说呢?”
  世纬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瞪她,“你以为我丢得起这个脸?”
  倩如被他凶得低下头去。她都忘了,世纬在人前多有威严,他可能不想被别人听见他工作上的挫折吧?
  于是倩如小小声的建议:“那我们何不到书房——”
  “你在干什么!?”话没说完,忽然世纬回身一记爆吼,把倩如吼得眼冒金星。
  接着,他掐住她的鼻子。
  “什……好痛!”
  世纬的手劲好大,把她捏得好痛!但是……她又没怎么样,为什么他要这样捏她鼻子?
  “还不快把头抬起来?你流鼻血了!”
  “啊?”
  倩如伸手一摸,看见红红的液体,才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
  世纬看她傻傻的样子,不由恼怒,放开她的手,往下走了两级阶梯,然后打横抱起她来。
  “世纬,你……”☆扫:meifong 校:婷儿
  “嘴巴闭上,先别说话。”
  倩如只好乖乖闭上嘴巴,但是,当她看见世纬眼中流露的激烈情绪,一股甜甜、暖暖的感觉,就从心头源源不绝地涌出来。
  呵,世纬很关心她呢!倩如不由微微笑了。
  世纬没注意倩如的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二楼,直接杀到他们的卧房前,踢开房门。
  倩如连忙趁机扫视一眼卧房……还好,小碧把她的工具箱藏得很好,没有露出破绽,她这才终于放心。
  董世纬将倩如放到床上,迅速从浴室拿出整包面纸,抽厂几张给她,“先把血止住,我去打***叫医生。”
  倩如一手拿面纸按住鼻子,一手忙拉住他,“不用了,我从小鼻腔黏膜就比较脆弱,偶尔会流流鼻血,没关系的!”
  “偶尔?”董世纬浓眉一蹙,“你是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倩如看他又拧起眉,心里有些怕怕的,但还是点点头。
  看样子,不仅是妻子的交友状况,甚至连她的身体状况,他都完全不了解!也许,该是多花些时间和妻子相处的时候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董世纬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此事,不由更加恼怒。
  “告诉你?”倩如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对丈夫说,因为你很少待在家里吧?“世纬,你不用为我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也不是常常这样,只是偶尔……”
  “该死!”他真的太忽略她了!
  “对不起……”倩如不由被他的低咒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太多嘴,惹得他不高兴了。
  “我不是在骂你。”他气的是自己。
  他总将事业放在第一位,对于倩如,他鲜少付出关心。他总想家里的大小事务由母亲一手操持,不会出问题,却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和倩如有了这么大的距离。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倩如才会打***给他不认识的男人吗?
  与倩如结婚三年,他才发现,他不是个尽责的丈夫!
  “啊,血止住了……”倩如高兴的要起身,又被董世纬一手按回床上。
  “你别起身,再躺一躺。”世纬的口气虽然凶,但倩如听出来其中关心的成分居多,不由又笑了。
  “我真的没事了,你看,血真的止住了。我待会儿要去参加江家的满月酒宴,再不去准备可能会来不及……”婆婆亲自交代下来的行程,她非去不可。
  但董世纬仍是坚定地按住她,不让她起身。“你留下,我去。”
  倩如眨眨眼睛,讶异得嘴巴合不拢。
  “可是……公司不是出事了?不要紧了吗?”
  今天的世纬好奇怪,刚刚他回来时明明还一脸怒气冲冲,为何现在又好像无关紧要了?
  董世纬冷冷睨她,“谁跟你说公司有事?那里有我主持大局,会出什么事?”
  倩如一愣,随即笑得如花绽放一般,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呀,说得也是!我真笨,有世纬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见倩如笑得这么可人,把他当作神一样的崇拜,董世纬的眉目微微柔和了,表情也不再像刚回来时那么冷酷。
  仔细想想,像倩如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联络?再者,***里的男人或许是她的亲戚,要是冤枉了她,事情要如何收场?
  当然,这也不表示他对此事释怀了。
  这次的事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心里有了别人,但今后他会改变对待倩如的方式,至少——他不会再让她有借口打***对别的男人诉苦。
  “今晚想吃什么?”
  倩如眨眨大眼,他突然转变话题令她有些无措。“这、这要问月嫂才知道……”
  “我是问你,你想吃什么?”见倩如露出不解的表情,他重重地咳了咳,“吃完江家的满月酒,我会再回公司一趟,七点左右我会回来接你,我们一起上馆子吃晚餐。”
  倩如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世纬愿意和她约会?
  “你喜欢吃什么,我也一样喜欢。”
  这句话彻底满足了大男人的心,向来冷漠的董世纬,因这句话而露出少见的微笑。
  “好,那就由我决定。”他拂开她额前的刘海,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极为轻柔怜爱,让倩如不由发出一声轻叹,她觉得自己被珍惜着……
  “那我走了,我今晚会早点回来,你好好躺着,待会我让月嫂送参汤上来。”
  “好……”倩如目送着丈夫离去,脸蛋不由涨得红通通。
  今天的世纬,好温柔。她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她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世纬。
  不过流一次鼻血,就能得到这么周全的呵护,好像作梦一样。如果世纬能天天都这么温柔,那该有多好?
  “世纬,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晚餐前,董世纬竟破天荒的提早下班了,芳江连忙吩咐月嫂:“叫厨房多烧几道菜……”
  “妈,不用了,我是回来接倩如的,我打算和她出去吃晚餐。”
  “你特地回来,就为了接倩如出去吃晚餐?”芳江挑高了眉,怀疑自己听错。她的儿子居然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放下工作赶回家,只为了陪妻子?
  “没错,有什么不对吗?”董世纬又道:“还有,我打算从下个礼拜开始,请一星期的假。”
  “请假!?”
  “我打算带倩如到日本散心。”他的态度坚定,仿佛他已决定这么做。
  “去日本!?”
  芳江简直傻眼,为什么她的儿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向来把工作放第一的儿子,竟忽然间转性了!?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作决策……”
  董世纬打断母亲:“妈,我自从接管公司至今,从来没有休过假,现在我放自己一星期的假,很过分吗?”
  芳江一怔,儿子的强势,让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董世纬放下公事包,走上楼,不一会儿,就拉着倩如下来。
  倩如在楼上已听到一切,她好高兴世纬这么重视她,又觉得对婆婆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婆婆律人律己甚严,世纬为了她放下工作,这一定让婆婆不是很高兴。
  可是,当她想到自己能够有一星期和世纬相处的时间,心中早已雀跃不已,对于婆婆的不悦,她也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不好意思,妈,那我们出去了。”倩如细声的对芳江说。
  碍于儿子在场,芳江只得不情愿地点点头。
  吃过晚饭,离开餐厅后,倩如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出窒闷的董家大宅,外面的空气感觉特别新鲜,仿佛多吸几口,脚步就会变得轻盈似的。
  “这么高兴吗?”他注意到她唇边的浅笑。
  “因为……我好久没有单独和你出来吃饭了。”所以她好高兴。
  董世纬下意识的解释:“这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工作很忙……”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知道这段空闲是偷来的,世纬毕竟是—个公司的大老板,他的时间只有工作能大大方方的占据。
  沉默片刻,董世纬忽然问:“我是否……太忽略你?”
  倩如笑了笑,“你不用太在意我,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董世纬脸色一沉,“为什么跟我说这么生疏的话?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不足你的丈夫似的。”
  倩如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让世纬动怒。
  “对不起……”她有些沮丧,自责着自己的不善言词,破坏了这么好的一个夜晚。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只是沉默的走着。
  倩如走在距离董世纬身后半步的地方,像影子般跟着他。
  忽然,董世纬停下脚步,倩如一时没察觉,竞一头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她捣着鼻子,感觉好痛。
  “你没事吧?”
  董世纬拉开她的手,托高她的下巴审视她的脸,确定她没再像下午一样流鼻血。
  倩如涨红了脸,觉得有点糗。“没事,没事。”
  “以后不要走在我后面,你是我的妻子,应该大大方方走在我身边。”
  倩如犹豫了一下,“可是,婆婆说……”
  “我知道她说什么,但你在我面前可以不需要遵守她说的那些规定,我的威严不会因为你走在我前面或后面而有所改变。”说着,他握住她的柔荑,牵着她一起走。
  一股甜甜的感觉,在倩如的心里漾开。
  “世纬,我们可不可以……晚点再回家?”
  “你还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没关系,即使是这样和你一起走都好。”
  看样子,他真的太冷落她了。即使她什么抱怨都没有,但她今天露出那么多笑容已足以解释一切。
  “我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到百货公司去吧!我想买点东西。”
  “好啊!”
  董世纬招了计程车,带倩如到百货公司。
  腕表专柜前——
  “世纬,你要买表吗?”倩如看着陈列柜里的男用表,不由伸手数了下标价上面有多少个零。
  哇!好贵的表,都可以买一部车子了呢!倩如在心里低呼。
  “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不是吗?我想买表给你。”说完,董世纬转向专柜***指着柜子的表,“我要看这支、这支和这支。”
  “好的。”
  倩如心中涌现一股感动。他记得?他居然记得!?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个纪念日……
  ***戴着棉手套,小心翼翼地从柜里取出一支雪白的腕表。
  “这是GP的‘雪精灵’,是今年的最新款式。”***服务周到的为倩如戴上,同时赞美着:“***的手又白又细,戴起来真好看!”
  “换这支表看看。”董世纬指着另一支镶有碎钻的珠宝表道。
  ***随即遵照董世纬的指示,为倩如戴上珠宝表。“这支表叫作‘繁星’,全球限量只有二十支。”
  “倩如,你喜欢这支表吗?”董世纬问。
  倩如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后,轻轻摇头。
  “没关系,请***再试戴这一支看看,”专柜***看出董世纬气度不凡,显然是消费能力很高的管理阶级,所以服务也特别热络,“这支表叫‘永恒’,是GP继推出‘百年’之后,另一支得奖作品。”
  “这支表很适合你。”董世纬掏出大来卡,“就买这支吧!”
  “不……”倩如连忙把手表脱下来,还给***,“对不起,我们不买。”
  说完,她拉着董世纬离开专柜。
  “为什么不要?”离开百货公司,董世纬的眸色阴鸷。
  他第一次想要买礼物给她,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他的好意。
  “我……我不需要手表。”
  “我记得你没有手表,不是吗?”
  “我只是……不想戴。”倩如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董世纬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因为……手表只会提醒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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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倩如以为,经过昨晚的不愉快,董世纬应该不会想要带她到日本了,没想到一个礼拜后,他们准时登上日亚航的班机,飞往东京成田机场。
  倩如从来没有出过国,三年前结婚时,董世纬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安排蜜月旅行,她也没有抱怨什么。早在她嫁进董家之前,她的父母已经一再告诫她:董家愿意解决梁家的负债,还愿意娶她为妻,是梁家的大恩人,她不可以任性,要做一个最顺从的妻子。
  就因为如此,倩如从不抱怨,结婚三年来,她几乎是个无声的妻子。
  第一次出国的倩如,对飞机上的一切充满新鲜感。窗外的云朵、如模型般罗列的房子等等,都使她惊叹不已。
  “世纬,你看,外面的云层好像棉花糖!”
  “嗯。”董世纬对外面的云层早就看腻,他看的是他的妻子。
  回过头,发现丈夫正看着她,倩如不由脸红。
  他是不是……觉得她很好笑?
  “这是你第一次出国?”
  由于度假的事他交由属下去办,所以也不清楚妻子有无出过国。
  倩如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没有安排蜜月旅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当时他知道她从没出国旅游过,他绝不会因为工作取消蜜月行程。
  “因为……你很忙啊!我是你的妻子,更应该要体谅你。”
  她的回答,使他自责。
  “以后你想去哪里尽管跟我说,”他轻握了下她的手,低语:“工作是可以排开的,以后不用担心那些。”
  “真的?”倩如心里甜甜的。
  “真的。”握着倩如的手忽然紧了紧,像是最有力的保证。
  倩如满怀感动,她轻轻地偎过去,上动靠进丈夫的怀中。
  啊,世纬最近对她真的好好,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忽然,她感觉自己好似压到什么,接着一名面貌姣好的空服员带着微笑走过来,对着她鞠躬。
  “***,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倩如愣住。难道……她刚刚不小心压到了服务钮?怎么办?她如果对空服员说她是不小心按到,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我……我……”
  “我的太太想要喝点东西。”见倩如紧张得说不出话,董世纬替她解危,“倩如,你想喝什么?喝香槟好吗?”
  倩如连忙点点头。
  “好的,马上送来。”
  见空服员转身离开,倩如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容易慌张,怎么当董家的少奶奶?”董世纬揶揄她。
  没想到,她竟甜甜一笑——
  “没关系,因为,我有你呀!”
  董世纬不知道来过东京多少次,原本打算带她到Sundory Hall听管弦乐,但是顾及倩如从未来过日本,所以决定带她到几处热门观光景点走走。
  首站,就是以高悬“雷门”灯笼出名的浅草观音寺。
  “哇!好多人!”倩如低呼。
  “这里是有名的观光景点,几乎每天人都是这么多……小心。”董世纬将她揽到身边,免得被人群挤散了。“你想进去参拜吗?”
  “好啊。”
  进入浅草观音寺,董世纬给她一些零钱投奉献箱,倩如还抽了一张签。
  “呵,是一张吉签呢!”
  “你求什么?”董世纬笑问。
  “求神保佑你平安健康。”
  董世纬愣了下,没想到她不为自己,却为他祈求。
  “你……想不想吃人形烧和烤仙贝?”他忽然问。
  倩如愣了愣,然后笑了,“好啊!”
  看着董世纬加入长长的等候队伍,倩如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笑,也有种受宠的感觉。她悄悄拿出照相手机,对着董世纬等候的侧影拍了几张,然后像是怕被他发现似的连忙收起来。
  十五分钟后,董世纬买了人形烧和烤仙贝回来。
  “来,这给你。”他把两大包零嘴塞给她。
  “你怎么买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慢慢吃,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说着,他拿了一个人形烧凑到倩如嘴边,倩如咬了一口后,笑了。
  “好吃吗?”
  “好吃,可是……好甜。”
  “那吃仙贝。”他又拿了一块仙贝给她,看着她咬一口,又问:“如何?”
  “好辣,可是很好吃。”说着,倩如的眼睛起雾了。
  “这么辣?辣到你想哭吗?”董世纬也抓了一块仙贝吃。“我觉得还好啊!”
  不是的,世纬,我想哭,是因为感动啊!
  傍晚,董世纬带倩如去东京最着名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东京铁塔。
  白天的铁塔看起来非常普通,但是从傍晚灯光投射装置一启动那刻起,东京铁塔一跃成为东京最亮丽的地标,有时纯红有时亮白,看起来浪漫极了,不知道有多少部日剧曾在此取景。
  倩如站在塔下,仰望美丽的钢骨结构。
  “好漂亮的铁塔!”
  “走!我们上展望台去。”
  东京铁塔分成四个楼层:一楼是餐厅、土产礼品部、咖啡茶座以及水族馆;二楼是名商店土产礼品部、电子游戏区、咖啡茶座及餐厅;三、四楼则有蜡像馆、美术画廊。东京铁塔在二○○六年四月改装三处展望台,大展望台还设有咖啡座,并将营业时间延长到晚上十点。
  他们买了票上观景台,三百六十度的东京夜景是一片璀璨的灯海,在暮色中兀自耀眼。
  “好漂亮的夜景!”倩如大开眼界。
  “白天上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东京湾两侧的三浦半岛,以及横滨的Land
mark tower大厦、东京西方的箱根和富士山、东北方向的筑波。”董世纬指着方向给她看。
  “世纬,你对东京好熟喔!”
  “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经常有短程的商务旅行。有时是东京,有时是香港或上海。”
  倩如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晚归的原因啊!”
  董世纬望着她,低问:“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职的丈夫?”
  倩如睁大双眸,“你怎会这么想!?”
  “因为……我似乎太冷落你。”
  “其实……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受到公公的逼迫,才不得不娶我的。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会埋首工作。”
  “如果我对你没感觉,谁来逼我都没有用。”没错,过去董家确实欠过梁家人情,但是当董家出手帮梁家解决债务问题后,这笔人情也就算还完了,如果他不喜欢倩如,根本没人能逼着他进结婚礼堂。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讨厌我?”
  “我喜欢你。”他将她拉进怀里,抚摸她细致的五官说:“我喜欢你的眉、你的眼,还有害羞微笑的表情。”
  倩如脸红了。
  “我也喜欢你脸红的样子。”说完,他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住了她。
  倩如闭上眼,双唇微分。当他探入她口中的时候,她不由发出轻轻的叹息。
  “世纬?你是……董世纬?”突然,一声叫唤自身旁传来。
  倩如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一小步,结束这个吻?
  董世纬微微蹙眉,显然很不喜欢这时候被打扰,但是当他看清来者何人后,他紧蹙的眉宇松开了。
  “奥田香织?”
  “嗨,世纬,好久不见!”穿套装的女子在看见他身旁的倩如后,蓦地愣了下,“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妻子,粱倩如。”
  “董太太,你好,久仰了!”奥田香织落落大方地对倩如伸手。
  “你好,请叫我倩如就好。”
  “那你也叫我香织。”
  “你的中文说得真好!”倩如真心赞美着。
  香织绽开笑颜,粉樱色的唇甜美而诱人,“谢谢,我可是下过苦功的!”
  董世纬搂着倩如的腰,对她介绍:“香织是奥田建设的二千金,董氏和奥田建设长久以来合作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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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简单的寒喧过后,香织好奇道:“世纬,我怎么没听说你最近会来东京?”
  “因为我这趟来是度蜜月,不是来工作。你呢?本地人怎么会到观光客才来的地方?”
  “还不是为了招待港商英杰集团!”
  “英杰集团?是为了深圳那块地而来?”
  香织轻哼一声,“当然哪,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董世纬的眉宇蹙了起来,“我以为英杰集团已经放弃那个开发计划。”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英杰集团的李董有多难缠,他好像对这个案子势在必得。”
  接下来半小时,倩如只能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论公事,她的脸上虽然始终带着微笑,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戴着一张假面具似的。她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
  注意到倩如有些落寞的表情,香织连忙打住,“唉呀!我真不应该破坏你们的蜜月,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吧!”
  “不,我认为英杰的李董最快在这一两天内就会有动作,董氏不可能将机会拱手让人。”董世纬转向一旁的倩如,道:“我已经在四季饭店订房了,你搭计程车过去,回房后叫点东西吃,不用等我了。”
  他……又被工作占据了,虽然她是他的妻子,但她永远也赢不了工作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到饭店以后,打通***给我,免得我担心,知道吗?”董世纬叮嘱。
  倩如点点头后,一个人落寞的离开了。
  四季饭店总统套房里,倩如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望着饭店的天花板,床边的电子钟显示着凌晨一点二十分。
  等待,对倩如来说已成为一种习惯。自从嫁给董世纬之后,等待仿佛就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一点三十分,倩如听见门被磁卡刷开的声音,接着董世纬带着一身的疲惫走了进来。
  “世纬,你回来了。”倩如从床上坐起。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在等你。”看见他这么疲累,倩如好担心,“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叫点什么来吃?”
  “我吃过了,我现在只想冲个澡。”董世纬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
  “那我去帮你放水。”
  看着倩如走进浴室里,董世纬的唇边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见过太多嫁入豪门的少奶奶,那些女人连替丈夫拿双拖鞋都像是委屈了自己。但是他的倩如总是那么贴心,就连和管家讲话也客客气气。
  喝完了啤酒,董世纬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放在沙发椅背上,这时,倩如也从浴室走出来。
  “水放好……”倩如的笑意,在看见他白衬衫上一抹暧昧的红印时敛去。
  她记得这颜色,淡淡的粉樱色,那是奥田香织唇上的颜色,她记忆犹新,绝不会错认。
  “怎么了?”董世纬循着倩如的视线看去,衣襟上的一抹嫣红令他眼色一沉。
  该死!这口红印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倩如——”
  望着董世纬伸上前的手,倩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倩如,你不要误会,我跟香织之间什么也没有。”
  倩如很想告诉他,她相信他,可是……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看她往后退了一步,董世纬心口一紧。
  “你不信任我吗?”
  “不是……”她的声音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倩如,”他往前一步,托起她的下巴面对自己,“相信我,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倩如抬眼看他,但她的眼中满是伤心。
  “世纬,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不该在一起的。”
  “说这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是真的这样想。”她的眼中浮现泪光,“在董家,我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媳妇,在公事上对你也没有任何助益,也许……像奥田***那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
  董世纬蓦地冷声打断她:“你是在建议我找别的女人吗?”
  倩如哑然。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三心两意的男人,对于包养小老婆也没兴趣,今天的事只是一场误会,你不要胡思乱想。”说着,董世纬放开她,迳自走进浴室洗澡。
  就这样?
  对于这个唇印,世纬只是要她别乱想?
  十五分钟后,他再走出浴室,看见倩如蜷在床的另一侧,他看不见她的脸。
  董世纬熄灯上床,两人各据床的一方,相背而眠。
  但那一晚,董世纬一夜无眠。
  他根本无法入睡,虽然他没听见哭声,但他就是知道倩如背着他在床的另一侧偷偷掉泪。
  有好几次,他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但是那样的念头马上又被自己狠狠丢开。
  管他的!她爱哭就随她去哭好了,女人就是这么情绪化,明明没什么事,就偏要搞得鸡犬不宁!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却还是睁着眼一夜无眠到天明。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倩如哭了一晚,好不容易在黎明来临前才因倦极入睡,等她再醒来,已是过午时分。
  当她看见床边的电子钟显示着两点二十,她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
  天啊,居然这么晚了!自从嫁进董家,她可从来没有睡这么晚过!
  “你醒了?”
  忽然听见董世纬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就近在咫尺,她才发现原来他早就醒了,半躺在床上看报纸。
  “饿了吧?我打***叫Room service。”说着,他将报纸随手往床头柜一放,往客厅走去,
  接着,倩如梳洗后走出房间,早餐已经送到了。
  丰盛的日式早餐摆满了一桌,烤竹荚鱼、玉子烧、奈良渍、味噌汤等一应俱全。
  “我记得你爱吃日式早餐,所以特别点了这个套餐。”
  倩如看着热悉的菜色……真的,这和她平日在董家吃的早餐几乎一模一样。
  董世纬提起筷子,却发现倩如动也不动,好像完全没有食欲一般。
  “倩如?”
  “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喜欢日式早餐。”她忽然说。
  “这三年来,你不都是选择日式早餐吗?”
  “选择……并不代表喜欢。”倩如落寞的笑了笑,提起筷子开始用餐。
  她的回答,令董世纬沉默了片刻。
  “看样子,我真的很不了解你。”
  “那并不奇怪,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你……在董家,过得并不快乐,是吗?”
  倩如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我说实话,身为董家少奶奶。你过得快乐吗?”
  倩如思索良久,才低语:“如果我说不快乐,你愿意放我自由吗?”
  那一瞬,董世纬的面容沉了下来。
  “放你自由?那是什么意思?你是指离婚吗?我不可能离婚,你想都别想!”不等倩如回答,董世纬重重拍桌,震得味噌汤都溅出汤碗,“昨天若无其事的建议我找别的女人,今天还建议我和你离婚,看样子你对这段婚姻已经不满很久了,是不是?”
  倩如从没见过董世纬如此盛怒的模样,他的眼睛简直像要喷出火来。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也许结束这段婚姻,对我们两个都好……”倩如的声音微微地颤抖,“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我想要的……只是一段单纯而幸福的婚姻……我想要一个在乎我、爱我的丈夫,我要的……只有这些而已。”
  “你认为我不在乎你、不爱你?”很好,这女人越来越懂得如何激怒他了。
  “至少……我们并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我们都很清楚,你之所以会娶我,只是因为双方父母的促成……只是这样而已。”
  “倩如,你说我不了解你,你又对我了解多少?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我不愿意,就算拿***抵着我,也不能勉强我走进礼堂吗?”
  倩如垂眸,没有说话。
  “说到底,你还在介意昨晚的事对不对?需不需要我打***给奥田香织,要她亲自来告诉你,我们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
  倩如无力地摇摇头。
  也许,就像世纬说的,那个唇印说不定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意外,但他提不出任何证据或证人时,她究竟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
  或者她这种近似于吃醋的行为,在董世纬眼中看来是幼稚又无意义的,可是她的心情又有谁能了解?没有稳固的爱情作为基础的婚姻,原本就像是在空中走钢索一样,摇摇欲坠啊!
  “如果不想再惹我生气,以后就别再说什么‘放你自由’这种话了!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你最好记得——你是我的人,这一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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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蜜月旅行过后,董世纬与倩如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拉近多少。
  返国的隔天,董世纬一如往常踏进公司,但他那布满乌云的脸煞气四射,从经理级主管到打扫办公室的阿桑一见到他,都纷纷机警地躲避,活像跑得慢一点,就会惹祸上身,就连他的秘书都不太敢踏进他的专属办公室一步。
  但是偏偏就是有不识相的人,选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来惹董世纬。
  “你说什么?”董世纬倏地眯起锐眸,吓得身高将近一百九的安全部主任差点腿软。
  “大楼前的广场……聚、聚集了一群抗议的居民,说、说是……反对在北投兴建雪汤温泉旅馆。”安全部主任说得结结巴巴。
  “是吗?那就随他们去抗议。”
  但,他们没想到那群抗议民众很有耐性,在初秋三十几度的高温下,无遮蔽物的广场前静坐了一整天,引起整栋大楼出入员工的侧目。
  董世纬站在大玻璃窗前,俯视那群抗议民众,脸上的神情比白朗峰万年不溶的冰雪更冰冷。
  他按下内线***,对安全部主任说:“设法把广场前抗议的民众驱离,要是他们再不走,别怪我采取法律行动!”
  “是!”苦命的安全部主任不敢怠慢,带了几个手下便直奔大楼外广场。
  半小时后,安全部主任苦哈哈地上来报告:“老板,他们坚持要见你,否则他们绝不回去!”
  董世纬浓眉骇人的一蹙,冷冰冰的视线再度扫来。
  “带他们到会议室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说什么!”
  “是!”安全部主任松了一口气,忙挥手要部下去把人请上来。
  世鸿建设大楼的会议室,就位于董事长办公室楼下,占地百坪,有一百二十个座位,通常只有例行的股东大会会用到这个场地。
  抗议的居民们,早在进入宏伟的世鸿大楼,便被大楼的气派给震慑住。当他们走进大楼最大的会议室后,更是被宽敞的空间惊吓到说不出话来。这里不是寸土寸金的台北吗?怎么能有媲美国际会议厅的大型会议室?
  “董先生马上就下来了,请诸位先行就座。”安全部主任按开桌上型麦克风说着,同时对站在门口的四名女性员工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奉上茶水。
  前来抗议的居民大约有二十来个,原以为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当他们往大会议室的席位一坐,才发现有种过于空旷的孤立感,好似人变得渺小了,连胆子也大不起来。
  过了十分钟,董世纬与汪秘书一同走进会议室,他直接就往前台一站,那气势、那目光,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当他环室一扫,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我是董世纬,”董世纬按开麦克风,直截了当地切人问题重心:“各位找我有何指教?”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人接腔。
  董世纬再问:“有谁能代表发言?”
  最后,居民们终于公推出一个代表出来。
  “我是王大成,我们一群人是为了抗议贵公司雪汤温泉旅馆的计划而来。”
  董世纬左眉一扬,他这一个小动作,反而让王大成感到压迫。
  “听、听说董先生要在北投区造雪,我、我们去询问过专家,专家认为造雪会影响附近的生态平衡,我、我们这些附近住户的生活品质也会受到影响。”
  “是吗?”
  “所以我们希望贵公司只要建温泉旅馆就好。”王大成连忙说出结论,同行的居民也纷纷点头。
  “对、对!不要造雪!”一群人在底下附和着。
  董世纬等大家都说完了,才道:“十二部造雪机已经从美国购入,相关的工程技术人员也已经找齐,等设计图一确定之后,就要马上动土,因此你们的要求,恕难照办。”
  “建造温泉旅馆没有雪也是可以建,为什么坚持要造雪?”
  “北投地区已经有太多相似的旅馆,雪汤温泉旅馆若没有雪,会直接影响世鸿的收益。”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旗下的旅馆更具竞争力。
  一名穿汗衫的黑脸汉子,大声嚷嚷:“可是我们这些住在旅馆预定地附近的人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连夏天也要穿大衣、棉袄吗?”
  一名戴眼镜的长者也沉声问:“北投地区的生态又该怎么办?”
  说不定,以后北投只生长松、柏、梅,而没有其他植物了!
  董世纬瞟了他俩一眼,沉着应答:“这雪不会影响北投生态,因为会下雪的地方,只有雪汤温泉旅馆。”他们错估造雪机的能耐,以为整个北投会因此终年白雪皑皑。
  “造雪机本身难道就不会造成污染吗?像是排放热气之类的。”发言者穿着衬衫西裤,看起来像是个学者。
  “关于这一点,我们会有后续的处理动作,不会直接排入空气中。”
  听了董世纬的回应,居民们再度面面相觑。
  “还有问题吗?”董世纬再度环视众人。
  “董先生,虽然你解说得很清楚,但没有人可以保证造雪机是不是跟你所说的一样安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的可是我们这些居民!”
  董世纬冷唇一扬,“你们的意思,是希望世鸿提出补偿方案?”
  这个问题一丢出,马上引起居民反弹。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
  “对啊对啊!别把我们当成勒索补偿金的下三滥!”
  “我们只希望保持家乡的原貌,拒绝雪汤温泉旅馆的兴建!”
  闻言,董世纬提供他们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看此事,“换个角度想,你们的家乡会因为雪汤温泉旅馆,而自成一个商圈。”
  人潮会带来钱潮,也会连带让周遭繁荣起来。
  “我们才不稀罕什么商圈!我们只想要宁静的度日,让住宅区回归住宅区!”一名妇人气愤地尖嚷,“董先生,像你这种大老板或许只会看见钱潮,但我们这群居民,只想给下一代单纯的生活环境,让家像个家,那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董世纬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心里清楚,雪汤温泉旅馆的兴建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他不可能因为一些人而中止计划。
  他看了安全部主任一眼,安全部主任会意,立即上前委婉地下逐客令:“抱歉,董先生还有会议要开,必须先行离开。”
  闻言,居民们愕然。
  “但是问题还没解决啊!”
  “董世纬,你到底要不要巾止兴建计划?”
  “太过分了!他根本无意和我们沟通,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
  “各位请往这边走,小心脚下的阶梯!”四名女性员工也纷纷进场,脸上虽带着笑,但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不愿离去的居民,虽然抱怨连连,还引发小小推拒,但最后还是不得不被随后进场的保全请出去。
  突然,刚刚发言的那名妇人带着愤怒的神情,在经过董世纬面前时,打开手上的矿泉水瓶盖,将半瓶水往董世纬脸上泼去。
  董世纬虽及时偏过头,但衣服与脸颊仍被泼湿。
  “老板!”汪秘书惊呼,忙挡在董世纬身前。
  “董先生!”糟了!安全部主任头皮发麻。他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立刻奔过去擒住发怒的妇人,用力将她的臂膀反剪到背后。两名保全也冲上前来,帮着安全部主任押住那名妇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地嚷嚷着。
  “我没事,把她请出去就好,不必小题大作。”董世纬拂去身上的水渍,俊容不带一丝情绪。
  “是!”安全部主任略带强硬地握住那名妇人的手臂,“太太,请往这边走。”
  妇人却坚持站在原处,瞪视着台上的董世纬,露出不肩的表情,冷嘲道:“董世纬,我真替你感到可悲!你虽然很懂得盖房子,却不知道什么是‘家’!”
  董世纬双眸一眯,安全部主任就知道上司动怒了,他脚步不敢停,连扶带拉,强硬地把妇人“请”出去。
  终于,抗议居民都离开了,会议室再度回复寂静。
  董世纬冷唤:“汪秘书。”
  寂静中,董世纬的声音令人绷紧了神经。
  “是。”此刻汪秘书全神戒备,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上司非常不爽,尽管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火气,但这种平静无波,更让人觉得害怕。
  “派几个雪汤计划的人员到北投去办说明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居民过来抗议!”
  “是!”
  “董世纬,我真替你感到可悲!你虽然很懂得盖房子,却不知道什么是‘家’!”
  当这句话再度从脑海中跳出来时,坐在宾上后座的董世纬蓦地一阵烦躁,
  打从他接下父亲的公司以来,比这句话恶毒几百遍的话语,他不知听过多少回,眉毛连挑都不挑一下,但是为什么这次会令他这么不舒服?
  丢开膝上的企划案,董世纬闭眼揉揉眉心。
  他抬起手腕,那只低调华贵的名表显示出现在的时间:六点整。
  “大军,我不去江震那里了,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他决定更改行程。
  “是,董先生。”
  不久,回到家后,出来应门的小碧一脸讶异。
  “少爷,您回来了!”奇怪,从不早退的少爷最近怎么都提早返家?
  董世纬将公事包往沙发上一放,开始解领带。“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吗?怎么没人在家?”餐厅连盏灯都没开,可见今晚家里不开伙。
  “老太太今晚有牌局,已经事先吩咐过不在家用餐,少奶奶也说她待会儿要出去,不打算在家里吃晚饭。”小碧据实以告。
  董世纬的动作停顿了下。倩如要出门?这倒难得。
  “她有说今晚要和谁出去吗?”
  小碧一愣,她没想到董世纬会这么问。“少奶奶没说。”
  “嗯,我知道了。”将西服外套交给小碧打埋后,又突然交代了句:“今晚我和她都要在家里用晚餐,让月嫂马上帮我们准备点吃的。”
  吩咐完,他步上二楼,在进卧房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董世纬转开门把,走进卧房。
  穿过小客厅,进入内室,他没见到倩如的身影,倒是在大床上看见她准备好的外出服。
  那是一件全新的针织洋装,很适合倩如柔美的风格,但不太像她平常会穿的衣裳。
  这件是哪个牌子?他忽然感到好奇,随手翻了一下,却没找到标签。
  这时,倩如从浴室出来,她穿着丝质浴袍,菲薄的布料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浴室的热气使她脂粉未施的肌肤透出微微的粉红色泽,她在微湿的长发上盖着一条毛巾,此刻她正专心地擦着头发。
  她这模样是他极少看见的,毫无防备的容颜使她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已结婚三年的少妇,反而保有他们初见时的那份柔弱甜美。
  就是这样的柔美,使他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决定接受父亲的提议,娶她为妻。
  “倩如。”
  蓦然听见丈夫的声音,倩如吓了一跳,毛巾失手从她发上落到地面。
  “抱歉,吓到你了。”董世纬走过去,揽住她的腰,在她唇上轻啄一记。
  “世纬?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想陪你一起吃晚餐。怎么,你待会儿要出去?”董世纬垂眸勾起她一绺发丝,在指间缓慢把玩着。
  “嗯。”当世纬触到她耳垂时,她忽然感到心跳加速。
  “和谁?”看见她的小脸更加酡红,他满意的勾起一抹微笑。
  “没和谁,就……一个人出去走走。”为了避开他的碰触,她弯腰拾起地上的毛巾,坐到梳妆台前继续擦头发。
  “那就别出去了,我特地提早下班,就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他站在倩如的身后,注视着镜中的妻子。
  倩如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出门……”
  “无所谓,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陪你去。”他感觉到倩如的回避。自从蜜月旅行回来之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距离,这一点今他很不高兴。
  倩如勉强一笑,道:“我只是想去买点……保养品之类的东西,你不会感兴趣的。”
  “是吗?如果我说我对你喜欢什么牌子的保养品、衣服都感兴趣呢?”他的双手搭上她的双肩,轻柔摩挲。
  倩如咬住下唇,垂眸不答。
  “由你决定要留在家里,还是由我陪你出门?”董世纬的表情虽带着笑,但在他的双眸中,却有一抹犀利埋藏在深处。
  看着镜中反映出来的脸庞,他发现自己在故作轻松的外表下,其实对倩如的***有多么在乎。
  “我想……”倩如困难地道,“我们留在家里好了。”
  得到她回答的那一瞬,董世纬的眸色一黯。
  倩如的回答让世纬几乎可以断定,原本她出门是要和某人见面的,但是当她发现他要同行,她就宁可爽对方的约,也不肯让他见她所要碰面的对象。
  是谁?原本要与她见面的人,究竟是谁?
  电光石火间,董世纬想起那串手机号码,他马上调眸望向大床边的***。
  话筒乍看下没什么不对,但仔细一瞧,话筒没有完全放入充电座内。
  她今天用过***!
  看样子,她的这通***讲得很匆忙,否则也不会连话筒都来不及放好。董世纬蓦眯起双眸,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今晚出门要见的人,与那个手机号码的持有者,究竟有无关连?
  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口翻搅,那是过去他所不曾体验过的,又闷又痛的感受!
  “倩如,过来。”他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世纬……”倩如知道那动作的暗示,她涨红了脸蛋,一手揪住丝袍的襟口,“不行,我的头发还湿湿的,会把床单——”
  倩如话未说完,董世纬已托高她的下颚,用唇舌堵住她的未尽之言。
  她有些害怕,今天的世纬阴沉得可怕,这是她过去从没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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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董世纬对妻子的挣扎视而不见,他感觉自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非要撷取些什么,才能稳住自己。
  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以自己的身躯把她压入大床中。
  “世纬……”倩如低喊着,湿润的眼儿泛起泪光,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但董世纬无动于衷。
  他要她!就在这一刻,他要定了她!
  “世纬……”倩如不由哀声低喊,眼泪落了下来,沾湿了发鬓。她喜欢亲近他,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呀!可是她阻止不了他。
  倩如的心头涌起一阵委屈,头颅无助地在枕间辗转着,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床边的***上……
  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忽然,董世纬停下所有动作,扳过她泪湿的脸庞面对自己。
  “你在想谁?”董世纬目光危险,森寒的语气令人不由战栗。
  倩如瞠大眼睛,心下一惊。她没有想到世纬竟这样敏锐!
  他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贴在她的唇瓣上,咬着牙根冷声逼问:“说!当你被我拥抱时,你的心里在想谁?”
  害怕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发不出声音,他钳住她的四肢,使她连动也不能动。他的眼神好吓人,好像在下一秒钟,就会将她撕成碎片!
  “你是我的妻子,当你在我的怀里时,不准想其他男人!”接着,他再度吻上她,以一种征服的方式。
  这一刻,董世纬心中的洞更大更深,连自己都要跌入那片黑暗中。他发狂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填补胸口某一块残缺。
  但,不够、不够,还不够!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在夺取,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胸口一片空空荡荡,好似什么都不存在了?
  “倩如,回应我!回应我!”他激烈地吮吻着她,然后在她耳边低喃她的名字,像吟唱一个咒语,想要将两人之间那堵看不见的高墙弄垮。
  董世纬近乎狂乱地需索着怀中的娇躯,他迫切的需要她的回应,并且不择手段的逼迫她给予相同的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倩如因为他的吻与抚触而动情时,董世纬才有了一丝丝充实的错觉。
  也许这样的手段不够光明,但他要看见她和自己一样被激情奴役。
  不可以……不能再用这种方式屈服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倩如拼命提醒自己、警告自己,但最后仍敌不过董世纬柔情的蚕食,在他的渴求中意识逐渐模糊,终至遗忘了坚持……
  每个月的第一个周六,是董世纬固定与好友众会的日子。
  一看见董世纬走进来,江震不由出言揶揄:“哟……真是稀客,上个月的聚会你临时爽约,我以为这次你也不来了。”
  “怎么会?”落坐后,董世纬点了杯马丁尼,然后问:“其他人呢?”
  “德睿的老婆怀孕了,他像是得了准爸爸症候群一样,一步也不敢离开她。至于洛尧……他老婆住院了,不克前来,所以今天只有本少爷奉陪啦!对了,我倒是很好奇上个月孙长浩作东你竟敢不来,我们都在猜是什么拖住了你。”
  “没什么,家里有点事。”董世纬语调淡然,像是不想多谈。
  江震大笑两声,“哈!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几点钟该做什么,全让你妈像军事化管理着,说不定连蟑螂蚂蚁都摸清你家的作息……等等,”江震的双眸,忽然放射出不寻常的光芒,“难不成,你爽约与你老婆有关?”
  见董世纬没回答,江震兴奋起来。
  “真是为了她?真看不出来哪,我还以为那个甜美温柔的小女人,一辈子只能伴着一个机器人过一辈子,看来她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董世纬不爽地眯趄锐眸,“江震,你对别人的妻子也未免太过关注了。”
  面对董世纬的冷嘲,江震压根没放在心上,他自愿自地笑道:“我怎能不关注?你家那个乖乖牌可说是三从四德的典范,又体贴又温柔,重点足够听话!你真是幸运毙了!要是能娶到梁倩如那样的女人,要我从此收手都甘愿!”
  董世纬注视杯中的酒液,久久不语。
  “但是……我不了解倩如。”
  江震弹开打火机,火光在幽暗的洒吧里如流星一闪,接着悠然喷出烟圈,无谓地道:“那又怎样?你和她结婚三年了,不了解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是啊,过去不了解还不是照样度日,为什么现在他却耿耿于怀?
  看着董世纬蹙眉的神情,江震却忽然笑得直喘气。
  “你笑什么?”董世纬投来两记想杀人的眼光。
  江震一点也不怕,连收敛一下也没有,还变本加厉的靠过去,边笑边搭住董世纬的肩。
  “世纬,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董世纬皱眉拍开江霞的狗爪,但他不怕死的又搭上来。
  “好像是一个叫爱丽丝还是桃乐丝的小女孩……算了!反正那小女孩叫什么不重要,重点是和她同行的伙伴,有一个稻草人、一只狮子和一个锡人……”
  董世纬冷眼看着江震,看他打算玩什么把戏。
  “这一行人前往一个叫奥兹的神秘国度,希望国王施展奇术达成他们的愿望。小女孩想回家,稻草人想要一个脑子,狮子想要得到勇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董世纬不耐烦了。
  “急什么?我正要说到重点!那个锡人说,他想要一颗心。世纬,我发现你就像那个锡人,而且是……”他忽然爆笑出来,“而且是一个……刚装进了心,却不知如何应付情感的锡人!哈哈哈……”
  江震笑得毫无节制,却没发现被笑的人脸色一沉。
  “我要回去了!”这次董世纬直接抓开江震的大掌,霍然起身。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这样?江震当场傻眼。
  “我本来就是过来打声招呼,顺便告诉你,一个月后你的生日派对,我不克出席。”想也知道江震这个家伙会安排什么烂把戏,这些年光是看都看腻了。
  江震倒抽一口气,故作弃妇伤心状说:“噢,你真要这么绝?”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是喔,”江震懒懒地弹弹烟灰,但眼神里的刺探意味十分明显。“你所谓更重要的事,该不会和你太太有关系吧?”
  “关你什么事?”董世纬头也不回地说。
  “世纬,等一下啦!我有东西要拿给你!”
  董世纬倏地止步,回首,幽柔的灯光将他绝俊的容颜映成黑白分明的剪影。“是什么?”
  “只是份小小的礼物。”江震拿了一袋东西给他。
  “这是什么?”
  “没什么,我请人订作的领夹,另外这对订作的袖扣是洛尧送的,至于这对对表——当然是德睿那家伙热情赞助的。”江震态度轻浮,好像手中那些加起来上百万的礼品是玩具一样。
  “为什么送我对表?”没事送此大礼,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江震一愣后,笑笑地拍他一记,“干嘛露出那种表情?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正好是你和倩如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这是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本来上次聚会要拿给你的,谁知道你临时爽约……”
  提到结婚纪念日,董世纬想到他与倩如在日本发生的不愉快,脸色一沉。
  “我要走了。”
  “喂……你也太现实了吧,一拿到礼物就走人!?喂,董世纬!”
  可惜不管江震叫得多大声,董世纬步伐依旧没停。
  “世纬,我发现你就像那个锡人,而且是一个……刚装进了心,却不知如何应付情感的锡人!哈哈哈……”
  回家的路上,因为江震的嘲弄,董世纬再一次在看企划书时分了心。
  他知道业界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叫他“活体机器人”,当然这不算是什么恭维之词,而且这个浑号多半是从被他吞并,或是被他打得东倒西歪的公司传开来的。
  失势的人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这道理他懂,所以他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个难听的浑号跟在他后头,反正那不会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他也不在乎。
  但今天,连江震那小子都叫他锡人,而且还是个“刚装进了心,却不知如何应付情感”的锡人……
  董世纬回到家中,时间已是十点,这个时间,母亲和佣人都睡了,不知倩如是否也睡了?
  他将公事包随手一放,直接步向二楼。
  从二楼虚掩的门缝中流泄出来的灯光,说明了倩如还未入睡,董世纬将手搭在门把上,正要推门而人,但是从房里传来的压抑低语,却使他动作一顿,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董家人,我想回以前那个拼布教室去,继续教人做拼布、打毛线……你知道吗?其实拼布花费的心力才大,要先设计花样,花样的大小要事先计算,花样要多大、重复几次都要算得精准,这样拼出的布料才会好看、缝线才会整齐,最后才是搭配花色……凯,如果你不嫌弃,改天我做一套椅垫给你好吗?”
  凯?这个人该不会就是她始终念念不忘的男人吧?董世纬的锐眸闪过一抹剔透冷光。
  “有啊!我曾经想过做一套放在客厅里,但是……拼布椅垫和董家客厅不太搭,就好像是……被误放在凡尔赛宫的染布一样好笑。”倩如的轻笑,听起来有些寥落,“凯,你觉不觉得,我在这个家就像是条染布?不管我多努力适应,就是和金碧辉煌的董家不搭。”
  谁说她是染布?谁说她和董家不搭?
  董世纬悄悄握紧掌心,用力得连手背上的青筋浮凸都不自觉。
  “其实,我和世纬的婚姻原本就是个错误……我真的努力过,我试着去当董家的好媳妇,顺从婆婆、顺从丈夫,尽力完成一个媳妇的职责,但是到头来,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倩如说着说着哽咽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咿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倩如倒抽一口气,紧张地连忙挂掉***,转身面对矗立在门口的修长身影。
  “世……世纬?”看见目光阴沉的董世纬,倩如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她慌乱得几乎快晕倒。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她不知道董世纬听见了多少,但是从他铁青的脸色看来,他什么都听见了!
  血色顿时从倩如的脸上褪去,身子开始微微打颤。
  有一瞬间,倩如很想拔腿跑出他俩的卧房,但是她的双腿根本动不了。
  董世纬目光冷厉,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他一步步走向前,每一个步伐,都将她逼进角落里,使她像只无处可逃的猎物,只能无助地、紧紧地抵着落地窗,瑟瑟发抖……
  他一脸阴沉,一字一字的吐出:“你打***给谁?”
  倩如抿紧了唇,坚定地摇头。就算她紧张得呼吸就要停了,也不肯透露半句。
  倩如的隐瞒令他怒火更炽,董世纬俊美的脸孔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说!你究竟背着我打***给谁!?”
  终于,她颤抖着开口:“我、我没有打给谁……”
  倩如的狡赖令董世纬当场失控,他闪电般的举起手来,倩如只能绝望而认命地闭上眼睛,缩着肩头,等待着那一巴掌。
  但是经过了许久,那一记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
  “世纬……”她害怕地半睁开眼。
  董世纬看着缩成一团、频频颤抖,却不闪不避的倩如,他忽然失去全身的力量。
  给她一耳光能改变什么?
  她不是因为爱他才嫁他,这难道是她的错吗?
  婚后,他没能使她爱上他,这能怪她吗?他自己又对她付出了多少?
  可是,为什么在过去三年,倩如要让他以为她过得很好?
  自她嫁进门后,她尽心尽力,对他嘘寒问暖,对他露出甜美宁静的笑,让他以为她是真心的感到幸福,但是,她却说……她在董家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那她何必装出像是爱着他的样子?
  她为什么要对他那么体贴、那么温柔,就像一个最完美的妻子,好到连江震都嫉妒他,难道那也只是演出的一部分?
  所以……她一直在演戏吗?过去她对他流露的笑意、敞开的身体,全都是用来欺骗他的,目的是要掩饰她心有所属的事?
  “哈哈……哈哈哈……”他罢手狂笑,眼眸中却盛满愤恨与伤痛。
  “世纬,你不要这样……”倩如被他的笑声吓哭了,她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无情挥开。
  “董世纬,我真替你感到可悲!你虽然很懂得盖房子,却不知道什么是‘家’?”
  “世纬,我发现你就像那个锡人,而且是一个……刚装进了心,却不知如何应付情感的锡人!哈哈哈……”
  妇人与江震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大声,几乎将他击垮。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认清为什么留不住她。
  但是太迟了!
  当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意,当他终于面对自己的感情,当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倩如的亏欠,一切已经难以挽回——
  因为倩如的心里,已没有他。
  为什么?为什么过去他一直没有察觉自己是爱她的?为什么不多了解她一点,至少让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倩如是因为从他这儿得不到任何爱,才转而对别的男人倾诉衷情吗?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董家人,我想回以前那个拼布教室去,继续教人做拼布、打毛线……”
  想起方才倩如感伤的倾诉,董世纬愤然咬牙,凝视她的眼眸转为暴怒。
  “你想离开董家,是吗?”
  她哭得抽噎地说:“不,不是的,世纬,我只是——”
  不等她说完,他一把抓起***,继续逼问她:“你想离婚,然后和***里的那个男人双宿双飞,是吗?”
  “不是的——啊!”
  伴随着倩如惊叫的,是董世纬砸掉***的巨响。
  “我绝不离婚!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就是我唯一的回答!”
  说完,董世纬甩门而去,卧房的门板发出砰然声响,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嗡嗡的回音……
  那也是董世纬自尊崩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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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世纬夫妻不睦,两人分房而睡的事,很快就在董家闹得沸沸扬扬,谷崎芳江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们董家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秋天的日照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打在坐在客厅单人沙发的董世纬脸上,锐化了他仿若刀凿斧雕的五官,却使那双深邃的眼瞳变得更加剔透而冷漠,平添一股肃杀的气息。
  耳边听着母亲激动大骂,董世纬却面无表情,甚至不曾出言附和,好像这个引发母亲怒火的女子与他全然无关。
  儿子的沉默,并未让芳江冷静一点,反而越说越生气,怒火被彻底引爆!
  “我真后悔,当初如果我再坚持一点就好了!当时我给你挑的对象,哪一个条件不比梁倩如好上百倍?身为董家的少奶奶,竟不识大体的闹出分房的笑话!?”芳江越说越气,“世纬,你倒是说说,对于这件事,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看似表情冷然的董世纬,视线却反常专注地望着庭院里一抹粉蓝色身影,那深埋在眼底的火焰,因为那身影而逐渐变得炽烈。
  “我该有什么打算?”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死寂。
  “你可以和她离婚!”芳江一拍桌面,“对!我们早该这么做了!反正这三年来,她也没为我们董家添个一儿半女,我们董家把她像菩萨似的供养着,也算对得起她了。”
  “我们结婚那年她才二十四岁,是我不要那么早有孩子的。”
  “你们居然避孕!?”这一次,芳江真的气得不轻。儿子满脑子为妻子着想,怎么不为她这个妈想想?她一直在等抱孙呀!“算了,没孩子也好,从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没孩子反而好办事。干脆趁此机会早早和她离婚,像她这种媳妇,咱们董家没福气消受!”
  “我没打算和她离婚。”董世纬的低语,让芳江一怔,随即蹙眉。
  “世纬,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我没胡说。”董世纬终于调回视线,聚焦在母亲激愤的面容上,“当初是我决定娶她为妻,我也发誓过要与她共度一生。倩如是我的妻子,这一点绝不改变!”
  说完,董世纬从沙发中起身,直接走出客厅,步向花木扶疏的庭院。
  芳江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
  世纬变了!他过去哪里是这样的人?以往的他只看对错、不讲情面,什么时候开始,梁倩如竟彻底改变了他,使他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一只鹅***的小粉蝶,在巨大的蜘蛛网中挣扎着,但无论它怎么挥动翅膀,总逃不出生天。
  再过不久,这只粉蝶就会筋疲力竭,沦为蜘蛛的盘中餐吧?
  站在花园里,倩如咬着下唇看着网里的蝴蝶,盈然大眼中满是不忍。
  她拾起一根树枝,划破那道羁绊粉蝶的网,看着那道鹅黄身影奋力挥动薄翼,挣脱束缚,最后终于平稳飞起。
  那只粉蝶飞过高高低低的灌木丛,飞过不知何时静立一隅的董世纬身边,最后消失在庭院的某个角落里。
  当倩如发现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很可能都落在董世纬眼里,她忽然有种被看穿的狼狈,一时竟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避开他。
  “那么想逃脱吗?”董世纬在逆光中走近倩如,一语双关地问。
  倩如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那只蝴蝶?
  这么一迟疑,董世纬已走到倩如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唇边勾起一丝冷然的笑意。
  “因为你一时仁慈,救了那只蝴蝶,但蜘蛛却要挨饿了。”
  他的靠近,使倩如微微地退缩了,“你……决定怎么处置我了吗?”
  “处置?”董世纬锐眸一眯,仿佛因她的问题而有了些许不悦,“没有处置。”
  倩如微微苦笑,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婆婆她……不会原谅我的。”
  婆婆得知了他们分房的事之后,怎么可能会对此事不闻不问?照理说,她早该被赶出家门才是。
  “我没有告诉妈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吵架。”
  倩如瞠大了眼眸。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用不着第三者来宣判。”董世纬倏地拥她入怀,但那却不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而是教人无法呼吸的紧窒拥抱——就在这一瞬,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只缠绕在网里的蝶,就是挣扎到死,也翻不出他的掌控。
  “为什么?如果让婆婆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吵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婚了。”
  董世纬冷冷一笑,咬着她的耳垂低语着:“倩如,之前我就说过了,但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绝不离婚,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我也不放你走。”
  倩如因他的话而轻轻颤抖,“这是你的报复吗?”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与信任的根基,如今他更认定她心里有了别人,再维系着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报复?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他不报复。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该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所有的生意只有被他放弃的,没有他挽救不回的。
  而这次,他决定要挽救他的婚姻。
  “我不打算报复,也不想再追究你隐瞒我的秘密,因为我打算和你重新开始。”董世纬勾出清冷笑容,“我只要你知道,从今以后,你会是我唯一的专注。”
  趁着她凝神思索的小小空隙,他用着与冷漠神情截然不同的狂野,吻上她因诧异而微启的晶灿红唇。
  “倩如,今晚我们不在家用餐,去换衣服,陪我出席一场饭局。”
  翌日,从公司返家的董世纬,一见到她便丢下这句话,让倩如一怔。
  过去,世纬从不会勉强她参与应酬,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但今天,他的口吻是那么坚决。
  “你是我的妻子,就算再怎么内向怕生,也要学着参与我的应酬,今后只要是必须携伴的场合,你都必须陪我前往。”董世纬的目光在倩如讶异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着小碧说话:“小碧,去,找出合适的小礼服,让少奶奶更衣。”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询问她的意见,就像以前一样,他说出口的话就是命令,没有别人质疑的余地。
  不久,倩如被打扮得像个贵妇,穿着精致的衣裳,戴着名家设计的精巧首饰,裹着毛绒绒的华贵皮草披肩,手上握着小巧名贵的水晶晚宴包——这就是董家少奶奶该有的样子、世纬喜欢的样子。
  但是,这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他们分坐在宾士车宽敞后座的两旁,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好似有一堵看不见的高墙。
  但是,董世纬不许他们之间存在任何疏离。
  “倩如,”他倾过身,揽住她的纤腰,几乎不费什么力便把她搂向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我要你学着适应,那种应对有基本的脉络可循,就像一个已经订好规则的游戏,慢慢的你就会了解,那套把戏变来变去就只有几种,其实没什么新意。”
  “我为什么要学会?”倩如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董世纬搂住她腰肢的大手一紧,差点让倩如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要你进入我的世界、我的社交圈。”他低语。
  “婆婆不是处理得比我更好、更圆滑吗?而且她对这种场合比较熟悉。”在过去,较重要的场合世纬会请婆婆和他一同出席,但她有预感——今后一切都将会不同了。
  “然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继续装作一切与你无关?”董世纬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他早看穿她的企图。“再也不可能了,倩如,过去我们的交集太少,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变我们的相处模式。”
  “为什么要改变?”而且偏偏是在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之后……
  他从没听过她用质疑口气和他说话,也不曾见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他,但是,他喜欢她小小的反抗。
  “因为,你是我妻子。”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饭店前停下。烫金的饭店招牌上,镌着世鸿集团的Logo,倩如才知道,这家她来过好多次的饭店,竟隶属于董氏名下。
  下车后,董世纬带着她进入饭店。当他们踏进饭店大门,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与身着套装的女子迎上前来,并对他俩深深鞠躬。
  “董先生,严董已经到了,请随我来”中年男子以磁卡刷开VIP专用电梯,亲自送两人上楼。
  倩如站在董世纬身旁,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看得出他们对待世纬极为恭敬,那态度已经不像是下属对上司,而像是忠诚的死士对待主君。
  在公司里的世纬,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阅尽世纬的所有面貌——就如同最近的他。
  像他这样唯我独尊的男人,为何不将她逐出家门?倩如心中一直存在着疑惑。
  当他发现她和“别的男人”讲***之后,非但没有对她采取报复手段,甚至还改变对待她的方式,不再将她视若无物了!为什么?这对他而言,明明是形同“背叛”的举动呀!
  有时她会发现,他总会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她,像是在分析她的喜怒哀乐,但是……他的紧迫盯人,却令她格外紧绷。
  这就是他所谓的“专注”吗?
  电梯直达特定楼层,那是一个充满阶级意识的存在,是外人绝对无法踏进的私密空间。
  这层楼自成一个格局,分为两大区块,一边是室内网球场、视听室、水疗池,另一区块是用餐区,有独立的厨房及日式包厢,两区以点缀着枯山水的日式回廊隔开。回廊的尽头,悬挂着逸丽墨宝,墨宝下端,搁着一盆怒放的孤傲山茶花。
  步出回廊,走下石阶,穿着素雅和服的女将已经拉开拉门,跪坐在门边恭迎大驾。
  “晚安,董先生、董夫人,严先生已恭候多时了。”
  倩如随着董世纬走进精致的和室中,还来不及赞叹和室的美,她的视线便被一双弯弯笑眸攫住。
  “董先生、董夫人,初次见面,我是严凯。”
  他有低醇带磁性的好嗓音,入耳动心,从容而令人信服——那是只出现在她梦境里最深处的声音……
  倩如被那熟悉的音律震慑住,雪白着娇颜怔然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掌,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世纬今晚的宾客,竟然是他!
  宴席中,倩如始终安静,只低着头专注于眼前的食物,耳边则听着双方谈论着这阵子最热门的财经新闻,而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约莫半小时后,客套的社交辞令说完,谈话慢慢地进入主题。
  “什么时候开始,严氏也对饭店产生兴趣?”董世纬首先切入主题。
  “我对饭店不感兴趣,我只对这家饭店所在地感兴趣。”严凯从容应付,“这家饭店的位置不在最精华的地段上,但我愿意出价市值的三倍购买,如何?”
  “很遗憾,我没打算出售世鸿旗下的产业。”他目前也不需要靠贩卖产业来交换资金。
  严凯也不罗嗦,竖起四指,“四倍。”
  董世纬噙着淡淡笑意,不为所动。
  “五倍。”看见董世纬依然无动于衷的面容,严凯无奈地拄额笑叹:“董先生,和你做生意真难,这已经是超乎行情的天价了。”
  董世纬不改机器人本色,机壳下的电脑回路……不,脑壳下的精敏思路正在推敲严凯的用意。
  据他所知,严凯不是吃米不知米价的大少爷,但是他开出的价钱,高得离了谱,就算花大钱买来,几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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