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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红归来(下)
小说: 作者: 更新时间:
2007-6-19 13:28:00 字数:
2760 (快捷键:F8)
(最近写的字数少了很多希望大家能见谅,俺就要高二会考了。我建议大家过一段时间在来看我的小说。我看别人的小说就是这样的,好书就要一次看个够,不然天天想着。我不在乎什么点击率什么的,我的小说只是写给看我小说的人。我觉得写小说又种成就感。呵呵!真的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觉得我的小说也写的不怎么样,以后一定改进。请相信我!)今天就是小红归来的日子了,小杰还是那么的不在乎。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可能是孩子的天性,也有可能是小杰这个人喜新厌旧。早上小杰出奇的没有早起,日月也听说小红就要来了认为他是在养足精神吧,也和着小杰睡着。殊不知小杰实际上是在想日月昨天出的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这样的:一个农名坐在马上放牧一群粒赛马,有12只在吃草,5只在拉屎,20只在休息,问有多少只马。小杰说是37只,但是日月总是摇头。
太阳都快要出来了,小杰还是没有起来,日月只能洗刷了一番,穿上了小杰妈妈给他做的那身全身白色的礼服去吃早饭了。吃了早餐小杰总算出来了,他也穿着一套黑色的礼服,但是眼睛黑黑的黑眼圈是那么的显眼,罗埃尔焦急的问到:“小杰你是怎么了,没有睡好吗?是不是想小红啊!不要紧的等一会她就要回来了,你不就是可以.......”“不是的!我昨天一直在想日月给我出的那个问题,我怎么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37只呢?明明就是37啊!日月你是不是耍我啊!”小杰不解的边说边问道。日月“扑!”的把含在嘴里的香麦粥砰出来,一下子就飞到了小杰的脸上,日月强忍着笑说到:“不...不是37只,是...38只。***我说出来了你自己想是为什么了!”“噢!我懂了,我的脑袋怎么就这么不灵光呢?不过你这题目也太绕了点吧,人家马肚子里的你也算了进去。”“扑!....扑!!!”
太阳照射着大地,照在了那片茂密的森林上,在缝隙中射下的阳光照在一匹马车上。金灿灿的像是度了层金子,马儿欢快的鸣叫着,像是在大声说:“阳光真的好温暖啊!”
村子口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孩子,这个村子是个大家庭,孩子都是公用的。
小杰战在大家的最前面,但是那疑惑的眼神,和皱着的眉头的面庞,让人联想到了思考的人是那么的吸引人。小杰撇过头望向日月,日月疑惑的看着小杰,小杰缓缓的说到:“是不是有个外星人把那匹马强走了,为了补偿那个牧民所以造了两条还给了他啊?”日月摇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这辈子算是遇到了一个超级人物了,没想到能笨到这种地步。唉!”
马车一会就穿过了茂密的森林,村子就在眼前,马夫笑着说到:“小红啊!我们就快到了。嗯?怎么没有人来接我们啊!”
人群在骚动着,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哇!那不是塔马提的马车吗?怎么在我们后面!”人群回过头去看了看,真的是那辆马车。佩妮红的爸爸罗凡大叫到:“完了,我记错了。是在东门。”大家一起上去揍了他个半死,然后向马车的方向跑去了。
小杰还是在想着那个问题,日月则睁大了眼睛望向了马车。
小红小心的走下了马车。小红拥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那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睫毛长长的慢慢的眨着,带了无尽的妩媚。微微翘起的鼻子,精致的小嘴微笑着,带起了左脸的酒窝。圆圆的脸形,尖尖的小巴,将正个人点缀出了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活泼。小巧的身材,由于还没有发育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震撼,活脱脱的一个丛林天使啊!短短的翠绿色上衣,白色的短裙和背上那把精美的弓,更让人一下就懂得了这个人的个性。人这么小就这么可爱,长大了可想而知吧!她慢慢的走下来,眼中带着企盼的目光。突然她发现了她企盼的东西,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红望着那两个和自己同年纪的孩子。
日月全身一套白色的礼服瘦瘦的高挑的,把自己那聪明和忧郁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日月有着一双长长的深邃的眼睛,像是月光一般。
长长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点缀在窄窄的脸庞上。那个帅气和书生的气质给小红带了惊讶,也只有惊讶而已。她企盼的人不是日月。
小杰还是在那里想着问题,看着小杰全身漆黑,佩上那思考的气息给小红带来了震撼。“什么时候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的人一样了!”小红在心里说着,脸不知觉的红了点点,把可爱的形象更衬托得惟妙惟肖。
小杰不能说是帅,只能说是超级的帅,超级的有个性。还只有10岁但是就拥有着成年女人的身高。漆黑带着绿色的头发,把那双憨厚的眼睛挡住了,给人带来了神秘的气息,菱角分明的脸形给人的以坚毅的形象。全省鼓鼓的肌肉给人力量的感觉。仅仅只有10岁给人就有成熟的气息,这中气息是女人致命的毒药,以后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女孩子咯。
小红看着小杰,眼中尽是柔情,但是小杰根本就不管这一些,他只是在想那个问题。小红看到这,生气的嘟着嘴。脚一不留神,踏了个空,鞋子就这么掉了出来,害得她一下摔了下来。周围的居名看到了这,都吞了吞口水,缓缓地退后。
日月看到小红摔了下来,心里尽是不忍,刚想去扶小红。但是看到后面的事情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
小红摔了下来,肩膀颤了颤。心里在不停的咒骂着:“该死的鞋子!我的淑女形象全毁了!”她把系着头发的细线,一把抓掉,害抓了几根头发,红色的头发杂七杂八的散开来。她怒目圆睁,牙齿“咯咯”的咬紧着。握紧了双拳,缓缓的走向了那只鞋子。正个可爱的形象全毁了,体现了她那原来的本性——暴力。只听见“轰轰”的声音络绎不绝,小红被灰尘包围住。因为她的父亲参经教过她斗气,所以她的力量还是巨大的。
小杰被巨大的声音所惊动了,他看了看前方那有如魔鬼般形象的小红,吞了吞口水。带着尴尬的笑容大声喊道:“小红!!你回来了啊!”
小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甜甜的向小杰说到:“是啊!刚回来的!”小杰“嘿嘿”的笑道:“回来就好!呵呵!回来就好!”大家也都围上了小红嘘寒问暖。
日月偷偷的走到小杰旁怔怔的说到:“这就是你那个温柔可爱的小红吧!”“呵呵!什么你的我的啊!大家都是朋友而已,在说我们兄弟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呵呵!”小杰听都没听清楚就豪爽的说道。但是他不知道日月顿时吓住了,小红也邪恶的笑了笑。
小红回到了家里,连中饭也没有吃就吧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望着自己那么熟悉的小房间,和小杰的点点滴滴。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小杰怎么了?他不爱我了吗?他不是说保护我一生的吗?他为什么看见我也不理我啊!为什么...为什么?”说着说着她留下了一颗颗晶莹的泪水,谁也没也看见,谁也不知道这中受了委屈留下的泪水是多么的咸!
“可能是小杰没看见吧!书上都是这么说的!我要继续努力!”小红翻开了那本命为《爱情宝典》的书继续看着。
(今天吸烟不小心用手指抓道了烟头,烫伤了手指,更新可能会慢一点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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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卷第1915章
作者:夜独醉 书名:
流氓老师(夜独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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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老师(夜独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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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丁原创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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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万的完结小说免费下载))第1915章不要让她先 星期天,小红和苗茵坐专机来m市看陈天明自从陈天明假装失忆不能去京城后,她们一有时间就回到m市坐在飞机上的小红有点苦恼,自己都是高二了,为什么陈天明还不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呢?真的要到大学吗? “小红,怎么了,为什么闷闷不乐?现在不是去看你的老师吗?你搞得愁眉苦脸似的,难道你不想去吗?”苗茵取笑着小红 “苗茵姐,不是啊,我心烦的是老师为什么还没有让,让我成为他的女人,你们都是他的女人了,连小***也是,我,我心烦”说完,小红低下了头,她既羞又悲 “噢,原来是这样啊,”苗茵笑着说道“想不到小红这么早就想那种事情了,你现在才是高二,太早想可不好天明不是说过了吗?要等你到大学后再说的,小小现在已经是大一了,”苗茵搂着小红,这个过早成熟的小女孩,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为什 么一定要跟陈天明做那种事情呢?其实他们现在之间的感情跟恋人一样 小红的脸色有点担忧,“苗茵姐,我怕老师以后不要我,你们都是老师的女人,个个都是这么漂亮和优秀,如果老师以后不要我,我怎么办啊?”说到这里,小红的眼睛红了,好象想要哭似的 苗茵明白了,原来小红担忧的是这个“傻孩子,你这么聪明漂亮,天明哪会不喜欢你?我们看到你这样,也是妒忌你的” “不,我的身材没有你们好,”小红边说边看了看苗茵丰满的酥峰 “我都说你是个傻孩子,你现在才是高二,如果你到我这么大的时候,你的那里一定比我的还要大”苗茵调侃着小红,“你老师是不是经常帮你摸那里,有他的***,你还有这么多年的生长,你那里不大才怪” 听苗茵这样说,小红的脸蛋抹上红霞,她把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苗茵姐坏,你怎么跟人家说这个?” “嘻嘻,这是事实啊”自从跟陈天明那个之后,苗茵在这种事情上也放得开了一些,跟自己的闺友说也是不怕的“小红,你不要急,虽然说你现在已经可以跟你老师那个,但你老师还没有跟你那个是有他的道理,水到渠成,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小红点点头,“听说上次有人要害我们,那些人真是可恶” “是啊,那些坏人想用我们来要挟天明,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让坏人得逞”苗茵搂着小红,她还小,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得太多而且现在研究所越来越离不开小红,像她这样的人才真是少见特别是再过几年,她就是研究所的顶梁,国家也会对她进行a级保护 中午,她们俩人回到陈天明的别墅陈天明有点愁了,因为黄凌今天不用上课,也是来到别墅,这下是火星撞地球了“咦?小红,你回来了”黄凌看到小红回来,不由感觉自己有点优越感了虽然小红在各方面都比自己强,但她有一点是比小红强的,那就是她 先比小红先跟陈天明做那种事情,听陈天明说,现在他还没有跟小红那个 “是啊,黄凌你也来看老师吗?”小红看到黄凌也在,她愣了一下她感觉到黄凌好象跟陈天明有生了什么,不过生什么她也猜不到“你先坐,我把行李放在房间里”小红故意显示自己在这里的地位,虽然她还不是陈天明真正的女人,可这里有自己的房间,那说明自己已经算是陈天明家的一分子了 黄凌哪听不出小红的意思,当时她也想要在这里一个房间,可这里的房间比较紧,而且陈天明还有一个忌讳的原因,就是怕小红知道他跟黄凌的关系当时小红跟黄凌产生了争执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让小红知道自己先跟黄凌***的话,她一定非常生气“哼”黄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天明一见头疼了,他看到小红与苗茵进了房间,急忙小声地说道:“黄凌,你不要跟小红说我们已经那个的事情,要不然小红一定会气坏的”现在小红就是想着要成为他的女人,让她知道黄凌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一定有麻烦啊 “嘻嘻,老师,这个我知道”黄凌听了高兴地点点头虽然小红跟陈天明早就好了,可她是比小红早跟陈天明那个那个的,这让她心里非常有优越感“这个我知道,你以前已经告诉过我了” 小红从房间里出来,她看到黄凌和陈天明坐得这么近,急忙坐到陈天明的身边搂着他的手臂,“老师,这段时间我们研究所的工作忙,我不能经常下来陪你,你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们在京城一定要小心一点,那些敌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陈天明摸着小红的脑袋 “研究所?什么研究所?”黄凌奇怪地问道她是不知道小红已经参加国家的某研究所,可以一个月拿很多的钱 陈天明笑了笑,“小红很厉害的,她现在已经是某研究所的研究员,一个月可以拿两万块的薪水” “什么?小红这么厉害了”黄凌惊讶地叫道 她是知道小红厉害的,但不知道她这么厉害幸好自己比她早一点跟陈天明那个,要不然自己真的是什么也比不上她 “好了,小红,苗茵,你们饿了,我们去吃饭,黄凌,一起去吃饭”陈天明招呼着大家吃饭其它女人都有事不回来,只有他们几个在家陈天明坐在位,小红在左边,黄凌在右边苗茵看着黄凌跟陈天明的亲昵,还有黄凌身体的变化,她是看出黄凌跟陈天明的关系不过,她是不能多说这些 吃完饭后,小红也看到黄凌跟陈天明的亲热,而陈天明并没有拒绝,这让她心情非常不好难道老师真的接受黄凌了吗?待黄凌走后,小红伤心地坐在沙上生着闷气 “怎么了?小红,谁惹你了?”陈天明也现小红情绪上的变化,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是慢慢地让小红接受了,自己已经跟黄凌生米煮成熟饭 小红推开陈天明的手,酸酸地说道:“你不要理我,你去理黄凌就行了,反正我一向没有人疼”说着说着,小 红流下了眼泪 陈天明还是搂着小红,“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哪会不理你,你哪是没有人疼呢?我看见你这样,我心疼得不得了” “老师,你真的是心疼我吗?”听着陈天明的话,小红破涕为笑,她也是知道陈天明有不少女人,可黄凌老跟她作对,她是不想黄凌跟她们在一起 “我当然心疼你了,我不心疼你心疼谁啊?”陈天明在小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傻丫头,你没有必要妒忌黄凌,她应该妒忌你,你现在这么厉害,才高二每个月就可以拿这么高的工资,这是一些人一辈子也拿不到这样的工资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黄凌了?”小红盯着陈天明问道 在这个问题上,陈天明不想骗小红,反正她迟早是会知道的“是的,我有点喜欢她了,小红,你是不是怪老师*?”陈天明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不是怪你*,黄凌长得也漂亮,身材比我的还好,只是她的性格有点问题,不过今天看她好象又没有像以前那么嚣张了,有点奇怪这可能是因为老师也喜欢她的原因”小红也是一个豁达的人,反正陈天明都喜欢她了,自己再横加阻拦也是不好 “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多一点”陈天明哄着小红,反正黄凌不在身边,多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小红也是应该的 小红突然严肃地说道:“老师,我比黄凌早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们也是高二,我不准你先跟她做那种事情,我要比她先,行吗?要不然我,我会非常伤心” “这,这个是可以的”陈天明见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自己是要表一下态的其实自己也是不应该先跟黄凌做那种事情,要跟也是跟小红的不过,当时情况危急,黄凌吃下了**,如果自己不救她只会害了她但是,如果自己现在跟小红说已经跟黄凌***了,小红一定会伤心欲绝唉,还是先骗一下小红,到时再跟黄凌说一下,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小红到时跟小红***后,再公 开自己跟黄凌的事,这样小红也是不知道黄凌比她先以后是要黄凌少来这里,自己要跟黄凌***的话,是要在黄凌的家才行 “老师,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先跟黄凌那个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小红郑重地说道 “是我说的,”陈天明讪讪地说道刚才都说假话了,后面一定也是要说假话,早知道自己跟小红直接说就行了不过,陈天明也知道小红有时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她也是主观性非常强的女孩子,如果她知道黄凌比她先,一定会痛恨自己唉,是有点头疼 小红高兴地亲了一下陈天明,接着站起来说道:“老师,苗茵姐这么远过来看你,你去陪一下她”小红红着脸,她知道那是他们大人要做的事情,唉,什么时候才到自己呢?为什么非要等到大学呢? “小调皮,你也去休息”陈天明在小红??前摸了一把,接着去找苗茵了 请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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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如果你是安琪》短篇小说集 全1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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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安琪 周晴如常一早回到侦探社,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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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的早餐是千篇一律的红茶面包,百吃不厌。
闷吗?不,她的工作多姿多彩,刺激已经够大。
每天推门进来的,都不知是些什么人,有些什么要求。
她津津有味读完最后一页副刊。
就在这个时候,侦探社的磨砂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周晴抬头一看,惊喜地说:“安琪,是你,你回来了。”
门外的年轻女子点点头。
“快进来。”
安琪手提一只大帆布袋,大概装着她所有财产,看上去她有点憔悴有点脏,非常疲倦,一进门便坐倒在沙发椅上。
她轻轻说:“周晴,我到你这里来,是因为你不会问问题。”
周晴举起手,表示这是真的。
安琪松口气,把桌子上吃剩的红茶及面包全部吃光,然后,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晴用一条毯子轻轻盖住她。
安琪又瘦又小,窝在沙发里,不说,还真看不见。
她失踪已经一年多。
去年年头,安琪忽然说要寻找自我,出发到北美,一去不返,一封信一个***也没有。
她是孤儿,与周晴有点亲戚关系,算是表妹。
两人年龄相仿,在长辈眼中,都有点怪怪的,属于同一类人。
安琪的父亲在八年前去世,母亲改嫁,从此她成为孤儿,有时工作,有时不,养得活自己,从不借贷,亦不呻穷,可算是好汉。
周晴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安琪喜欢周晴什么?
像刚才她所说,周晴从来不问问题。
周晴用双眼观察,靠思维推测发生过什么,而不是用嘴巴乱问。
回来了就好了。
安琪又瘦又黑,可见过去一年多,生活不算如意。
周晴静静办了几件事,与客人通了几个***。
她取起安琪外套,悄悄把一叠钞票塞进口袋。
中午,安琪醒了。
梳洗完毕,她精神仿佛好一点。
周晴说:“脏衣服放着我帮你处理。”
“怎么好意思。”
“午餐来了,是你喜欢的杂锦寿司。”
安琪坐下来饱餐一顿,气色又似好了一点。
“为什么不问我过去一年多做了些什么?”
周晴答:“你不说,我不问。”
“周晴你真难得。”
“你不怪我冷淡就好。”
“你呢,周晴,你好吗?”
周晴笑,“你怎么问起我来?”
“我想知道。”
周晴答:“奇怪,经济低迷,人们对伴侣的行踪越加怀疑,侦探社生意还算不差。”
“这次回来,想休息一段时间,周晴,你家可有地方给我暂住?”
“我家即是你家。”
安琪低下头,“谢谢。”
她摊开报纸看聘人版,“无论市道多差,在这里找工作还是比北美洲容易。”
“真的?”
“因为我是黄种人。”
周晴说:“希望你这次回来事事顺利。”
半晌,安琪忽然问:“李沛,有没有找我?”
“谁?”
“李沛。”
周晴的记性一向极佳,可是这次也得想一想才说:“李沛好像是你一个朋友。”
“是,”安琪微笑,“你见过他几次。”
“对,人不错的,他似乎向你求过婚,但是,你没答应。”
安琪低下头。
显然,她对他的感情,比她自己知道的要深。
周晴说:“不,他没有找你,自从你离开之后,他一次也没有与我联络。”
安琪听了十分失落。
周晴说:“你可以找他呀。”
安琪摇摇头,“一年多了,物是人非,也许已经结婚生子。”
“过去一切,能够忘记也好,从头开始。”
“他是好人。”安琪说。
没想到安琪这次回来这样发奋,不到一周便找到工作,每周上班五十小时,人却反而精神了胖了。
她仍住在周晴家中,正式成为周晴租客。
一日,安琪对周晴说:“请你听一听这段***录音。”
“谁录谁?”周晴是私家侦探,这样问十分正常。
“我打***给李沛,他不在家,我听到了这段***录音。”
“你终于主动找他了。”
“是,这一年多,我都没有忘记他。”
“当日你一走了之,他一定很伤心。”
安琪低下头。
开启录音机,李沛的声音相当愉快:“喂,我是李沛,我此刻不在家,星期一下了班是我打网球的日子,接着我会与朋友去喝杯啤酒,约九点多回来,请你留下姓名***,我会尽快复你。”
正当周晴以为录音完毕,忽然周沛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什么?
周晴立刻回卷录音把最后两句留言再听一遍。
一点不错,他这样说:“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要命。
周晴忽然鼻酸。
她不相信双耳。
一年多了,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忘记安琪,还等着她与他联络。
周晴冲口而出:“安琪,不要犹疑,快去找他!”
安琪脸色惨白。
“还在等什么?”
安琪掩脸,“我要想清楚,这次我不能再伤害他。”
她说得也对。
“安琪,你担心些什么?”
“真怕善变冲动的我会成为他的负累。”
这纯是安琪的选择,周晴不再出声。
但是她心中惋惜。
换了她是安琪,一早扑到李沛怀中。
第二天,周晴接了一件颇为复杂的案子,因牵涉到熟人,她打了好几通***,把事情整理出来之后,已经下午。
她斟了一杯冰冻啤酒,深深喝一口。
手肘碰到***上一个键,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喂,我是李沛──”
周晴吃一惊。
“今天天气很好,不过我不在家,我到巨浪湾钓鱼去了,明天下午才回来,你有事的话,请留言。”
周晴怔怔听着他温柔而肯定的声音。
他停了一停,然后说:“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周晴凝神良久。
原来他每天更换信息,每天都等待安琪。
她打***到安琪公司。
“安琪,今晚出来吃饭如何?”
“我有约,同事张权买了票请大家一起去听演唱会。”
“你,演唱会?”
“我决定试试合群。”
“祝你成功。”稍顿了一下,周晴又问,“你联络李沛没有?”
“仍在考虑。”
那晚,周晴在侦探社见了两位客人。
男女双方本是情侣,后来分手,男方向女方要回若干照片,女方本已答允,可是从周晴处知道男方另有新女友,忽然反悔。
今晚,他们约好一起到周晴处谈判。
女方先到。
她神情苦涩,但仍是个秀丽端庄的女子。
“周晴,换了是你,你怎么做?”
周晴轻轻说:“我不是你。”
“给我一点忠告。”
“我对任何发酸的关系都劝事主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所以我从不替任何人解答感情问题,我亦不会做恋爱信箱主持人。”
那位***不出声。
“你还犹疑什么?把照片连底片扔还给他,忘记这个人,从头开始。”
“这样做,他会感激我?”
周晴说:“你不是要他感激你,***,这叫逃生,再纠缠下去,浪费更多时间金钱,损失无法估计。”
女方颓然,“你说得对。”
“把照片放在我处,由我交回给他,你根本不用见他。”
她吁出一口气。
她缓缓自手袋内取出两叠照片。
“这是旧照片,这是我托你拍摄他与新女友的照片。”
周晴点点头。
“周晴,世上有无长情的男子?”
周晴肯定地答:“有。”她想起李沛。
“你真乐观。”
周晴微笑。
女客站起来道谢,放下酬劳支票,离去。
她刚走出去,男客就到。
他是个英俊的男子,皱着眉头,“她又迟到?”
周晴淡淡答:“不守时的是你,她已经来过。”
“什么,走了?这闹剧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搔着头,烦恼到极点。
“请坐下,给我十分钟时间。”
“我该怎么办?”
“她把所有照片连底片还给你。”
他怔住,“什么?”
“请你查看。”
“她有什么条件?”
周晴代答:“完全无偿,她想速速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
周晴满以为他会大喜过望,哈哈大笑,拍着手离去,可是不,他的反应出乎意料:他怅然若失地低下头。
周晴意外,人的心理真是奇幻莫测。
他把照片收进口袋,抬起头,“我们在一起,一共三年,不,是两年零九个月。”
周晴点点头。
“她一直说,没有人会爱我更多。”
“那么,为何分手?”
他没有回答,终于也放下一张支票离去。
周晴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是电影界著名人物,所以照片一定不能泄漏出去。
她熄灯下班。
那天晚上,安琪很晚才回来,情绪很好,轻松愉快。
“周晴,下星期我可以搬出去了。”
又一个意外。
“同事张权帮我找到一间小公寓,家具电器齐全,我不想再打扰你。”
安琪这次回来,一切进行得头头是道,与从前的飘忽刚刚相反。
“你别客气。”
“有机会,我介绍张权给你认识,他是那种脚踏实地的人,你会喜欢他。”
周晴点点头,她打算重新开始。
安琪再也没提李沛。
一个星期天,她搬走了。
仍然只得一只大帆布袋,安琪真潇洒。
那张权来接她,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好青年,身段扎实,五官端正,十分照顾安琪。
周晴放下心来。
她抽空清理客房,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又洗了床单。
吸尘时发觉床底下有一架***,取出来时无意按动重拨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喂,我是李沛,今日是个大晴天,办事一定顺利,我换了工作地点,新办公室号码是三九七八四,随时与我联络。”他停一停,然后轻轻说,“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周晴坐下来。
安琪并没有忘记他,她也想听听他的声音。
但是,她没有勇气再去找他,拾起旧时感情碎片,一块块黏合,是何等费神的事。
这次,周晴抄下李沛的***号码,托***公司一个朋友,找到了他的住址。
李沛住在近郊一间独立屋里,经济情况应该不错。
李沛在什么地方工作?
她拨他公司号码,接线生报上:“银河投资公司。”
“请问李沛先生担任什么职务?”
“他是一名基金经理。”
李沛有正当职业,而且是财经专家。真是意外,安琪从前的男友多数是只懂花费,不谙赚钱那种人。
李沛与张权都是有资产的人,安琪转运了。
周晴是私家侦探,当然有办法。
她到银河投资公司去兜了个圈子,接待员问她:“***,你找谁?”
“我是品鼎电脑修理员。”
“啊,是,营业部王经理正在跳脚。”
大公司里永远有几台电脑失灵,周晴轻轻走进去。
“请问李沛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立刻有人指点迷津。
那是一间小小玻璃房间。
李沛不在办公室。房里也没有私人物件,一列电脑荧屏排开,各自闪烁出数目字,叫人眼花缭乱,买,还是卖?
据安琪说,周晴见过李沛,可是她现在又想不起来。
秘书走过,“电脑修理员,请过来帮忙。”
周晴过去替她解决了几个小烦恼。
在银河逗留了十五分钟,李沛还没有回来,周晴觉得必须撤退,否则人家会起疑。
回到侦探社,她把秘密拍摄的照片冲出来细看。
相机的镜头比人眼更精密。
李沛的办公室比较凌乱,但是参考资料放左边,当日报章杂志放另一边,又似乱中有条理。
当日他人在何处?
可是去了开会,抑或应酬客人?
在***留言中,他告诉朋友,他跑步、钓鱼,也时时与同事喝上一杯,这么说来,他是一个合群的人。
周晴放下照片,叹口气。
她竟对这个人发生了这样大的兴趣,是无缘无故吗,抑或她实在寂寞?
安琪的***来了:“周晴,出来一下,我有重要消息公布。”
周晴披上外套到她的新居。
没想到小公寓装修得这样考究,周晴赞不绝口。
安琪拉着她的手,“周晴,我与张权决定下个月结婚。”
周晴张开嘴,又合拢。
安琪很高兴,“看,”她同男友说,“我一早向你保证,周晴是惟一不会问我们认识了多久的人。”
张权说:“我们认识了两个多月,不过,这不重要,我们知道双方的意愿。”
周晴不出声。
两人都过了廿一岁,法定有自主权。
她说:“我很替你们高兴。”
安琪笑嘻嘻,“换了是你的女儿,你也会祝福她?”
“假使有人令我的女儿这么开心,我也允许他带她走。”
安琪紧紧拥抱周晴。
那天晚上,周晴轻轻拨了李沛的***。
他这样说:“新工作比较忙,可能要暂时疏远你们,请谅,保证一星期后即可照常下棋聊天,还有,如果你是安琪,我祝福你。”
周晴一怔。
他祝福安琪。
他好像知道安琪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但是,他仍然祝福她。
周晴说不出话来,这个陌生人真的感动了她。
安琪与张权的结婚仪式很简单:注册签名,放一周假去度蜜月,回来,就成为张先生张太太。
安琪问:“你呢,周晴?”
“还在等。”
“主动一点。”安琪忽然变成专家。
周晴笑,“多谢指教。”
他俩去了日本箱根湖度假,周晴仍然过着寂寥跟踪办案生涯。
一日清晨,回到办公室,正在喝茶看报,忽然,侦探社的玻璃门被推开一点点。
来客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憨厚的面孔似曾相识。
“是周晴侦探社的周***?”
“是,请坐。”
周晴斟一杯热茶给他,通常,她都等客人自动开口,她不会追问原委。
“周***,我的名字叫李沛。”
周晴一怔,张大了眼睛,呵,是他,他找上门来了。
她静静看着李沛微笑,他比她想象中活泼。
“最近一个多月,我常常收到神秘***,对方不出声,不留言,但是,我却觉得,这个人有话要说。”
周晴仍然保持缄默。
“周***,根据来电显示,***由一家周晴侦探社打出,周***,是你找我?请问有什么事?”
周晴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她是安琪表姐。
周晴清清喉咙,“我本来想做市场调查,可是,听到你给安琪的留言,深深被吸引,忍不住多拨几次。”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谁叫私家侦探跟踪调查我。”
周晴试探问:“安琪──”
李沛很爽快,“安琪是我以前女友,最近她已结婚,对方十分爱她,我替她庆幸。”
周晴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个开旅行社的朋友,他们去订飞机票……朋友说她气色很好,他极之体贴她。”
周晴仍然微笑,鼻子感动得发酸。
“我祝福他们。”
是应该这样做。
李沛忽然问:“一个年轻女子,怎会开设侦探社?”
周晴笑,“是一个很长很乏味的故事。”
李沛看着她。
周晴忽然想起安琪曾经叫她主动一点。
她咳嗽一声,“你要是有空,我不介意告诉你。”
“我今天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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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我力量吧!
2008-5-25 16:08:35
邻室 上司过来同王杏章说:“你出去看看,一个母亲来报案:女儿失踪。”
杏章想,总是这样,平日不管教,待少女失踪了,又哭哭啼啼,要求警方寻人,还有,怪责社会风气败坏,害了他们母女。
杏章放下手头文件,走到大堂。
立刻有同事迎上来,“王督察,这边。”
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女子朝她点点头,“是我的女儿失踪。”
咦,不是问题少女。
“这是我女儿祝翠匀的照片,她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在环球保险公司工作,经已辞职,我最后一次与她说话,是五个星期之前,即上月三号下午七时。”
祝太太说话条理分明,可见受过教育,她是警方办事方便得多。
杏章和颜悦色,“祝太太,她已经是大人了,或许除外旅行--”
“不,翠习不是那样的人,请展开调查,立刻寻人,她有危险。”
杏章看着照片中的祝翠习,不,不是美女,但是双眼明亮,神采照人。
“危险,为什么那样说?”
祝太太取出另外一张照片,“这是她男朋友贺丁,她与他同居,事后,再也找不到他。”
恩,事情开始复杂。
这时,祝太太流泪,“王督察,请帮我忙,我只得这个女儿。”
“请写下他们同居的地址。”
王杏章立刻带同事出发。
那是一幢旧式酒店式公寓,管理员来应门,杏章表露身份,一踏进楼梯,便闻到一股霉味。
住在这里的人,一定贪租金便宜。
她问管理员:“一共几个单位?”
“十六个单位,只有三楼甲座空着。”
“谁是前任租客?”
“一个叫贺丁的年轻男子,一个月前搬走。”
杏章出示照片,“可是这个人?”
“是,”管理员十分合作,“站在他身边是女友祝***。”
“请带我们到公寓内查看。”
门一打开,那股霉臭味道便更浓。
同事掩住鼻子。
管理员连忙去开窗。
“搬走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在祝太太发觉女儿失踪之前,她已经搬离这里,只是她没告诉母亲。
“贺丁与祝***感情可好?”
管理员答:“年轻人,吵闹难免,一下子又雨过天青,和好如初,他们退租时表示已自置物业。”
“可有二人工作地点?”
“我去查看记录。”
管理员一走,同事便说:“墙壁及门角有血迹。”
杏章立刻说:“立即请鉴证科来检验。”
“是。”
一房一厅,家具陈旧简单,很难想象那样年轻漂亮受过教育的女子会到这种地方来与人同居。
这时,管理员拿着登记簿上来。
“贺丁在快乐旅游公司任职。”
杏章点点头。
鉴证科同事赶到,杏章与他们说了几句。
“臭味从何而来?”
“这间公寓需要彻底消毒清洗。”
杏章步出走廊。
她看到乙座有人开门出来。
那是一个瘦削少妇,带着穿校服,约四五岁的小男骇,分明是母子。
杏章问:“去上学?”
少妇点点头。
“可以问几句话吗?”杏章表明身份。
少妇又点头。
“你与甲座是邻居,可曾听到什么异声,像打架,争吵?”
少妇摇摇头,“他们很客气,对孩子也友善。”
母子乘电梯下去了。
管理员说:“那是关太太与儿子小立,关先生出差到加拿大去了,半年才回来一次。”
每一家人都有一个故事。
杏章前往快乐旅行社。
出乎意料之外,一说找贺丁,他马上走出来。
“两位想到什么地方旅行?”
高大英俊的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得知警方来意之后,他大吃一惊。
“我与祝翠匀上月中前已经和平分手,自该日起我们没有再见过面,她失踪与否,与我完全无关。”
王杏章冷冷说:“请你到派出所来接受问话。”
“你们怀疑什么?”
“贺先生,你公寓墙壁上有血。”
“你们怀疑我杀人?”他怪叫起来。
贺丁在派出所绝口否认女友失踪与他有关。
“--我们来往年余,她母亲不喜欢我,渐渐她也觉得我没有出息,我喜欢同朋友喝啤酒,带队旅游,她嫌我没有将来,我们和平分手。”
“贺先生,请予警方验血权。”
贺丁很爽快,“没问题,我可没伤害祝翠匀,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半年前我的脚趾踢到碎玻璃杯割伤流血不止,也许是该次留下。”
“贺先生,请到这边验血。”
杏章到环球保险公司调查。
主管出来说:“祝翠匀十分上进,极有前途,可惜另有高就,已于上月离职。”
“可知她去了何处?”
“她说与朋友合资做小生意。”
“依你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光明,乐观,努力,她是一个好女子,真不想她有任何不测。”
王杏章点点头。
其实,祝翠匀与贺丁是一对,两个人都活泼爱玩。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同事报告说:“查过各处殓房,没有类似女性。”
“出境名单呢?”
“亦无祝翠匀此人。”
“你说电脑多好,没有它,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查阅记录。”
“人海茫茫,到什么地方去找祝翠匀?”
鉴查科同事来电:“屋内血样板与贺丁吻合,他没有说谎。”
“不是祝翠匀的血。”
“他也许真的谋害了她,但是没有留下证据。”
王杏章默不作声。
一定要找到祝翠匀。
他看见王督察便问:“找到人没有?”
杏章摇摇头。
“我也很关心她下落。”
新居环境比旧居好得多,不但光线明亮,空气也清新。
“为什么搬家?”
贺丁答:“旧公寓有一股臭味。”
他也察觉到了。
“况且,与翠匀分手,不想有太多会议,搬家是从速忘却的好办法。”
杏章点点头,“旧公寓一直有怪味传出?”
“这半年真臭得受不了,投诉过几次无效,管理员说是垃圾槽日久失修,甲乙两座刚好在它旁边。”
“贺先生,你真不知祝翠匀下落?”
“我发誓,王督察,我不会伤害她一条头发。”
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个艳丽的年轻女子来找贺丁,他有点尴尬。
杏章静静离去。
第二天,她与同事返回现场检查,身边带着最新仪器。
正如贺丁所说,垃圾槽就在甲乙两座之间。
她打开弹簧门,有好几只苍蝇飞出来。
杏章不好意思叫同事检查垃圾槽,亲自张望,一阵异味冲上鼻子。
她带了窥镜,把它慢慢像锤子似降下垃圾槽,可自小小电视荧屏幕上看到映像。
只花了五分钟,发觉垃圾槽虽然肮脏,但没有异样。
管理员在一旁说:“我多次向业主反映租客投宿,但是大房东一直推搪,要省装修费用。”
这时,乙座大门打开,关太太领着小立出来。管理员招呼:“关太太,上学去?”
关太太应一声,低头疾走。
管理员叹口气,“关先生像失踪似的,很少回来,近日信也少了。”
“也许他们用长途***联络。”
“从前时常自加拿大寄大盒大盒书本玩具给小立,现在也不见了。”
“你怀疑什么。”
管理员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杏章笑,心中却有疑惑。
“收队吧。”
“不,到地库近车房处便是垃圾槽出口,楼上所有垃圾袋便落在大箱之内,由垃圾车载走。
一般公寓大厦都采用这个办法。
完全没有线索。
都会中,一个女子,像露水般蒸发,无影无踪。
真叫警方气馁。
“一定有人听到什么,或是见到什么。”
“把祝翠匀的照片在电视警讯节目上播放,请市民提供消息。”
“这也是办法,立刻进行。”
“继续派人跟踪贺丁,他始终嫌疑至大。”
“我去问问那怕事沉默的邻居关太太,这次,我要走进乙座。”
王杏章督察契而不舍。
她选择晚上九时到乙座敲门。
关太太来开门十分意外,“是你,王督察,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我想进来跟你谈几句。”
关太太连忙说:“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看不到。”
“小立呢?已经睡了吗?”
一边和颜悦色问候,一边用力推开了门。
关太太只得退后。
杏章四处张望,“你本名方小燕?”
关太太讶异,“是,你都知道了。”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家具简单,但是主屋点燃着檀香,有种进入庙宇的感觉。
杏章看着关方小燕苍白憔悴的面孔,她眼神却异常倔强坚定,何故?
杏章过去敲敲墙壁,“一板之隔,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关太太摇头。
“个多月前,他们要搬走之前,可有蛛丝马迹,令人生疑?”
“王督察,你已问过多次,我实在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老有种感觉,邻居为着怕事,会知情不报。”
关太太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
王杏章一筹莫展。
这时,她的手提***响起来。
是助手打来:“快回来警署,案件有奇突进展。”
“我马上回来。”
王杏章向关太太说:“打扰了。”
关太太如释重负。
一路回警署,鼻端还有一股辛辣的檀香味。
那间公寓,充满异味,说不出奇怪。
一到警署,助手出来迎接。
“猜谁来看你?”
杏章想一想,“我的初恋情人。”
助手说:“是祝翠匀!”
“她看到警讯消息,立刻到派出所销案。”
杏章啼笑皆非。
她一走进大堂,便看到祝翠匀站起来。
她真人比相片好看得多。
杏章即时问:“你母亲知道没有?”
“对不起,王督察,是我该死,浪费警方人力物力,我知错了,给我一次改过机会,家母叫我前来道歉。”
“你去了什么地方?”
“我在男友家休息。”
“男友,不是贺丁吧。”
“不,是新男友。”
都各自迅速找到了新人,无恨无痕,多好。
“为什么不与母亲联络?”
“我拨***给她,她不在家,我一时不在意,没有留言。”
杏章斥责她:“这样大一个人,做事无纹无路,造成不必要恐慌。”
“朋友都笑我是失踪少女,我起码尴尬三年,王督察,我恳请你原来。”
这样会讲话,杏章只得说:“去办销案手续吧。”
“谢谢王督察。”
杏章忽然说:“在那间破旧的小公寓住了那么久,你倒是不嫌弃。”
祝翠匀但笑不语。
那时,她爱他。
“你住在甲座,与乙座是毗邻,隔壁人家动静,你可听得见?”
祝翠匀答:“只要静下来留神,可听得见,不过,我们通常深夜才返。”
“乙座有一个小孩,他可有时时哭泣?”
“那个小男孩很乖,十分懂事,不过,有时也大声叫闹。
“你的芳邻关太太对你十分包涵,她说什么也听不到。”
“是吗,那我倒不便讲她闲话了。”
“啊,关太太有何不妥?”
“他们吵得很厉害,他打她,说要离开她。”
王杏章抬起头,“什么?”
“关先生在加拿大工作,认识一个有钱的寡妇,回来同妻子分手。”
“多久之前的事?”
“我八月搬出去,约是六七月的事吧!天气炎热,大家开着窗,他们争吵每句对白,都清晰可闻。”
“孩子呢?”
“孩子被送到亲戚家住。”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人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走了?”
祝翠匀十分感慨,“是,王督察,他没有犯法,他撇下母子走了,后来,我与贺丁分手,也搬了出去,他们母子好吗?”
王杏章说:“你可以走了。”
“是,王督察。”
“以后请勿再表演失踪。”
“是,遵命,王督察。”
祝翠匀一走,助手就过来说:“我查过了,那关先生,叫关仲能。”
杏章抬起头,“去查查出入境记录。”
稍后报告出来:“关仲能,加国合法移民,尚未能取得公民资格,今年六月二十三日自国际机场入境,至今尚无离境记录。”
“他还在本市。”
“但是,他不在家。”
“立刻把关太太请到派出所来问话。”
“另一宗人口失踪案。”
这时大堂有同事进来说:“王督察,你会对这个报案人有兴趣。”
杏章立刻出去。
报案室里坐着一个化妆艳丽的女子,衣着考究,戴珍珠收拾。
她说:“我叫苏芳子,我想寻人,我找未婚夫方仲能,他两个月前自加国来探亲,突然失踪,我怀疑有诈。”
王杏章咳嗽一声,“你的未婚夫叫关仲能?”
“是,这是他的照片及护照副本。”
“你们打算结婚?”
“婚期订在明年三月。“
自护照上的近照看,关仲能的面孔五官与小立长得极其相象。
正在做记录,警员带着关方小燕进来。
王杏章安排两个女子面对面坐好。
她把关仲能的护照给关太太看。
关太太立刻问:“她是谁?”
那苏芳子亦问:“你又是谁?”
两个女子都被欺骗了。
可是,骗子在哪里?
王杏章督察这个时间话;“关太太,你与关仲能剧烈争吵之后,他去了何处?”
“他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我以为他与情妇双宿双栖。”
苏芳子很激动,“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妻子。“
助手过来,低声在杏章耳畔说:“搜查令出来了。”
杏章点点头,“你们继续问话,我三十分钟后回来。”
她披上外套,与鉴证科同事再回到那层公寓去。
“这次,找什么?“
“失踪人口。”
“啊,可怕。”
“怕什么?”
“人心可怕。”
乙座门一打开,大蓬怪味冲出来。
同事们立刻着手检查,取出特殊化学溶剂路明诺,喷到浴缸,地板,墙角,接着拉上窗帘。
只见浴室地板,浴缸四边,显出荧光。
“血渍!”
“立刻采取样板。”
“这股臭味从何而来?”
“人人以为是垃圾。”
“不,”鉴证科同事经验老到,“这腐败的臭味实在太强烈太熟悉了。”
他们急搜公寓四处。
终于,在厨房一只塑胶桶内,找到了一只黑胶袋,“在这里了。”
胶袋不大,里边像是装着三斤猪肉,那股腐臭,足以使人掩鼻。
“带回化验室,准备起诉关方小燕。”
案件已经侦破。
整组警员获得上司褒奖。
“王督察,说一说你如何破案。”
“自她一味说什么也没听见时我就有点怀疑,老式公寓,隔音设备那么差,又用同一通风系统,应当有所闻。”
杏章想一想,再说下去:“也许是第六感,她给我一种阴森感觉,还有,那股历久不散的臭味。。。”
同事说:“事情也真凑巧,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件事;一个不大出现的男子失踪,无人报案,终于不了了之,稍后,她搬走,公寓经过清洗再次出租。。。。”
“但她差一点点运气,若不是邻居祝翠匀闹失踪,警方上门调查,她也许可以逍遥法外。”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胶袋里是------”
“不要说了,刚吃过饭。”
“这样敏感,不适宜做警方人员呢。”
“关方小燕坦然承认,是她用药毒杀丈夫,然后把他解决。”
大家沉默。
“小件小件,放进垃圾袋内,有些就扔进垃圾槽内让垃圾车载走,有些拎到街市垃圾箱,臭斗臭,无人发觉。”
“小公寓内发生这样血腥的事,当着一个小孩子的脸,不可思议。”
“她恨他。”
“整个星期,她把儿子送到亲戚家寄宿。”
“只差一小包,她就永远甩掉那个无良的男人。”
“甩掉,哈哈哈。”
“喂,别笑好不好。”
“可是,***开始上门调查祝翠匀失踪案。”
“那最后一包东西,没有机会脱手。”
“还有血渍。”
“血渍岂能入罪,他是她丈夫,他住过那里,随时可以流血。”
大家感慨。
“真没想到那样文弱瘦小的女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别小觑女子,憎恨是很巨大的力量。”
“小孩子怎么样?”
“交由亲人抚养。”
“能够健康成长吗?”
“看他自己了。”
闲谈完毕,个人自己去工作。
杏章在方内处理文件。
同事进来说:“关方小艳被判十八年刑期。”
杏章不出声。
同事叹气说:“真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
“为那样一个男人,应该签字离婚,开始新生活,好好带大孩子,重新做人。”
“讲得对。”
那天下班,杏章回到家,一进门就听见邻居两夫妇又在吵架。
“你再赌我就斩你手指!”
“哪家太太不搓小牌?”
“把我整个月薪水输掉叫小牌?”
“大不了离婚。”
接着传来嘭嘭声响。
指什么都听不见,是不可能的事,这还是建筑坚固的***宿舍呢。
可是,能够破案,纯粹是因为巧合吧,也许是有人不甘心,有人引警方上门,有人一步一步叫警方把注意力自甲座移到乙座去。
这时,忽然吹来一阵冷风,王杏章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连忙去关窗,并且,加多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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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我力量吧!
2008-5-25 16:09:21
两个都不是人 在警署里,肖颜有个绰号,叫俏督察。
她很不喜欢同时那样叫她,可是也深知如果阻止,更加会产生反效果,只得置之不理。
三年后,她也习惯了,她的确是姓肖嘛,只不过办事需要加倍努力,否则,人家会以为派出所添了一只花瓶。
星期一大清早,助手***就来了:“上司,东十一街蓝月酒吧后门发生凶杀案,速来。”
肖颜立刻将车子调头。
她看一看时间,清晨六时,市面还没有正式开始,邪恶之神却永不睡眠。
她赶到现场。
“上司,这里。”
肖颜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打侧躺在地上,已无生命迹象,他胸口、背脊、颈部均有刀伤。
法医官也来了,检查过后神色诧异。
肖颜看看她。
她说:“第一:这年轻人好出身,头发皮肤衣服鞋袜都十分整齐,而且你看,运动衣上有科技大学字样。”
“第二呢?”
“凶器十分特别,是一把有锯齿边的利刃。”
肖颜立刻对助手说:“去查一查这两件事。”
法医说:“第三:钱包已经失去。”
“是一宗劫杀案。”
“奇怪,该名大学生跑到九反之地的酒吧来干甚么?”
当天下午,助手已经查到眉目。
“上司,受害人叫王尚能,年廿一土木工程系学生,我们去通知他父亲吧。”
“他母亲呢?”
“他生母已在十年前去世。”
肖颜点点头,“幸亏如此。”
“他生前在校寄宿,与一个李小明同房,两人感情很好。”
“这样吧,”肖督察说:“见完他父亲,我们去探访他同学,试图把他生前事迹拼图般组合起来。”
王宅是一幢半独立洋房,环境不错。
王尚能的父亲出来应门,衣着考究,修饰装齐。
他悲愤莫明,脸色苍白,握紧拳头。
他怨恨地追问警方:“是谁杀害他?“
肖督察答:“我们正在调查。”
他用手掩住脸,“请追查凶手。”
“警方会尽力,请问:王尚能平日同甚么人来往?”
“他有一个女朋友,凡事你们去问她好了,这个女子住过女童院,犯过偷窃带毒罪名,她叫周小贝。”
肖颜意外,王尚能同一个不良少女来往。
王父叹口气,“我劝阻多次无效,我甚至要胁他,说要停止付他生活费,他却索性搬往宿舍,避开我。”
“你最后一次同他说话是甚么时候?”
“上星期五通***,我叫他回家,我买了一辆新吉普车给他,愿意送他到澳洲留学,他断然拒绝,我再建议加他零用……”
“有周小贝的照片吗?”
王父把警务人员带到儿子卧室。
他们看到王尚能与女友周小贝的合照。
呵,美女,身段与样貌都超众,一头到肩的卷发纠缠地打圈,更增加媚态。
王父喃喃说:“我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助手取了照片,“立刻去打探这个女子。”
“我们到蓝月酒吧去。”
***一进门,整间酒吧静下来。
肖颜把照片放柜台上,同酒保说:“这对年轻男女可是你常客?”
酒保淡淡说:“盈千顾客,谁记得。”
肖督察说:“那么,我把警车停在门口,逐个客人查询,也许会找到***。”
酒保一听,立刻说:“那女的叫周小贝。”
“常客?”
“是,她喜撩搭男客,本应赶出去,但她是毛勇的人,只得忍耐,督察,做生意不容易。”
“毛勇是甚么人?”
“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头目。”
“周小贝是他的人?”
“路人皆知。”
“你可见过这个年轻男子?”
酒保迟疑。
“他倒毙在贵酒吧后街。”
“就是这个人?他昨天进来过。”
“盈千顾客,你记得他?”肖督察语气讽刺。
“他与毛勇争执,所以我记得他。”
“甚么时候?”
“快打烊了他才进来,凌晨两点多,我忙着收拾,一抬头,不见了他俩。”
“他俩为甚么争吵?”
“一条项链。”
肖颜讶异,“你看到与听到的还真不少。”
“督察,请赐口饭吃,高抬贵手。”
“是甚么项链?”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有甚么地方可以找到毛勇?”
“听说他在长胜街一带出没。”
“谢谢你与警方合作。”
酒保只得苦笑。
回到街上,助手说:“这位周小贝***,有两个男朋友,一个是江湖好汉,另一个是大学生,真奇怪。”
肖颜想一想,“我们先去找王尚能的大学室友一谈。”
李小明知道王尚能遇害消息,呆住了。
他用手捧住头,“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星期五下午我还见过他。”
“李先生,请你提供消息。”
“我一定合作。”
“你与王尚能是室友,你对他了解可深?”
“我们无所不谈。”
“他与父亲感情如何?”
“坏透了,一开口就吵架,老父要他好好读书,与那贱人断绝来往,否则就逐出家门……他明知父亲只得他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舍得那样做,故此为所欲为,看了真叫人难过,我劝过他,他叫我别管闲事。”
“他真爱周小贝?”
李小明耸耸肩,“大学里没有这一类女子,尚能又想故意气他父亲。”
“他不是真心爱她?”
“我肯定他没想过要同她结婚。“
“可有周小贝的住址***?“
李小明答:“全在这里了。“
肖督察去周家敲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睡眼惺忪开了门问:“甚么事?“
“你没有工作?也不上学?”
“关你们甚么事?”
肖颜把鉴证科拍的照片给她看。
周小贝混身颤抖。
肖督察说:“有人看见你两个男友争吵,接着,这一个倒毙街头。”
周小贝伏在桌上哭泣。
“毛勇住在甚么地方?”
“我与毛勇早已完结,我们没见面已有一年多。”
“呵,原来他是前任,这么说来,王尚能是你的现任,他们两人怎样认识?由你介绍?”
周小贝抬起头来,她有一张俏丽的面孔,不知怎地,脸上却有点擦不去的脏意,姿势优雅烂塌塌。
“我不知道,昨晚我与朋友在东京酒吧。”
这时,助手听了一通***,立刻同肖颜说:“伙计在长胜街找到毛勇,他现在派出所。”
这时,肖颜一抬头,忽然看见周小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再凝神细看,又不觉察异样,她一脸麻木。
肖颜即时回到派出所。
毛勇只不过是这个小流氓的外号,只因他胸上臂上都有体毛,他实际姓刘。
肖颜看着他,真不知社会生了甚么病才会养出这种毒瘤来。
她问他:“你是周小贝的男朋友?”
“我身边很多女人。”
肖督察说:“那多热闹,她最近认识了一个名大学生,你可知道?”
“不关我事。”
“有人看见你们两人在蓝月酒吧内吵架。”
“我每天都有吵架打架。”
助手这时走进询问室,在上司耳边说了几句。
肖颜马上说:“拘捕这个人,把他的法律权利读给他听。”
那小流氓不出声,冷冷看着警务人员。
“我们在你家中找到这把锯齿边刀,以及一条金项链,链坠是一尊玉佛,鉴证科将检验血迹及指模。”
毛勇说:“我要见律师。”
“别担心,你会有辩护律师。”
那天下午,肖颜在办公室内沉思。
主控官进来说:“疑凶已承认酒后乱性冲动误杀罪名。”
肖颜抬起头来。
“锯齿刀的确是他的凶器,血迹与受害人王尚能附和,警方迅速破案,神乎其技。”
肖颜却有疑问:“王尚能怎会与毛勇碰上?”
“酒吧最杂,各路人马齐集。”
“这么说来,他在错误的时间,去到错误的地方。”
“对。”
“而是,他与他,同样是周小贝的男朋友。”
“所以二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他们并不认识。”
“肖颜,你绝对没有抓错人。”
“那凶器,毛勇为甚么还保留着它?”
“他说,那是他朋友在美国买回来送他的礼物,十分珍贵,故此不舍得丢弃,已用漂水浸洗,而是鉴证科却有办法验出蛛丝马迹。”
“这么说来,的确是一宗意外事故。”
“接着毛勇顺手牵羊,抢夺他的金链及钱包。”
肖颜忽然问:“谋杀与误杀,刑期有什么分别?”
“起码二十年。”
第二天,肖颜去找周小贝。
甚么叫狗窝?周小贝的寓所便像狗咬过似的,这次比上次更乱,脏衣服鞋袜一堆堆,到处是纸杯纸碟报纸杂志,卫生间一阵味道。
肖颜叹口气,看着她,不出声。
周小贝吸着烟,“警方真本事,可抓到凶手了。”
她穿着短裤,大腿线条诱人,可是肉上全是蚊子咬过红斑及不知名瘀青。
她说:“过二天我就搬家,所以懒得收拾。”
“找到新男友了吗?”
“快了 。”
“两个男人,一死一坐牢,你一定很难过。”
她不出声。
肖颜看到架子上有照片,她走近看。
“还保留着这些照片?”
周小贝答:“到底相识一场。”
肖颜看到她与毛勇合照,她脖子上,系着金项链,链坠是一尊大玉佛。
毫无疑问,是同一条项链。
肖颜问:“这条项链很特别。”
周小贝随口答:“玉佛由泰国请回,十分尊贵。”
“你还保留着这件饰物?”
“半年前被人偷走,真可惜。”
肖督察不动声色告辞。
她同助手说:“请毛勇的手足来问话。”
那几个喽罗叫苦连天。
“甚么事?我们又没犯法,抓进来一问半天,都不用做正经事了。”
肖督察问:“毛勇同周小贝关系如何?”
“她是他女朋友。”
“他对她怎样?”
那几个人讪笑起来。
肖督察催:“讲呀。”
“平日还好,一喝醉酒,对女人拳打脚踢,毛勇酗酒,特别喜欢到蓝月酒吧,他迷信,说那个地方对他有益,最近他做甚么都顺利。”
“他俩在一起多久?”
“不清楚,许超过三年了。”
“周小贝对毛勇的脾性相当了解,他俩关系时好时坏,渐渐她对他苛索金钱,他也腻了,曾经对兄弟说,那女人很缠身。”
“有一阵子,周小贝拍起广告短片来,他又觉得自豪,到处炫耀女友是明星。”
那毛勇根本是个十分毛躁肤浅的人。
“后来,广告公司发现周小贝有底子,不干净,放弃了她,近日周小贝无所事事。”
肖颜记下细节。
“不久,她在一个舞会中认识了一名家境富有的大学生。”
“是呀,轮到她扰攘了,但是,她偶尔仍会回来见毛勇找外快。”
“毛勇不是爱情小说中男主角,小贝很漂亮,身段也一流,但是,做他的女友,不是好差使。”
“他有钱时也很阔绰,送名牌衣服手袋,还有,从泰国带玉佛赠她,所以她跟着他有好几年。”
“两人为何分手?”
“毛勇一次在长胜街赌输了,需还赌债,叫小贝去陪了债主半个月,这次之后,小贝心灰意冷,决定与毛勇分手。”
肖颜明白了。
“督察大人,我们可以走了没有?”
那班人走了之后,助手走过来。
“上司,你怀疑王尚能与毛勇并非在酒吧偶遇?”
肖颜点点头。
“你认为周小贝有很大嫌疑?”
肖颜又点点头。
他俩到王宅去。
王父正收拾行李打算远行,看见肖督察,向她道谢。
“可是,我的儿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颓然地伸手掩脸。
自从唯一儿子丧生之后,这成为他惯性动作。
“我打算移居加拿大,不再回来了,我在那边还有弟妹。”
王宅是一幢半独立洋房,肖颜看见车房外停着一辆鲜红色豪华吉普车。
肖颜走近车子。
王父说:“这是尚能的车子,我同他说,他愿同那女人分手,这车子便是他的礼物。”
肖颜转过头来,“可是他拒绝了你。”
“是,但事发之后,大学通知我把吉普车领回,原来,星期五下午,他把吉普车开往宿舍,我并不知情。”
肖颜耸然动容,“他开走车子?”
“是,车匙就放在玄关的茶几上。”
“他接受了你的礼物?”
王父答:“看样子他相当喜欢这辆四驱车。”
肖颜追问:“那么,他决定与周小贝分手?”
王父答:“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已伤心绝望,不打算追究。
肖颜却觉得整个天像打开了一般。
她恍然大悟。
她那机灵明敏的助手也跌脚,“原来如此!”
两个警务人员回到派出所。
肖颜在黑板上写:“毛勇酒后误杀王尚能。”
助手也写:“毛勇是周小贝前任男友。”
肖颜接下去:“为还赌债毛勇牺牲周小贝。”
“她恨他,离开他。”
“然后,周小贝结识大学生王尚能。”
肖颜叹口气,“她以为她修成正果,呵一个大学生同小流氓不一样,王尚能将会珍惜她,她可以重头开始。”
助手很难过,“她没想到,王尚能照样出卖她。”
肖颜答:“是,这次,不为赌债,是为一辆豪华吉普车。”
“两个男人都当她是货物,随时拿她交换更有用的东西。”
“她气疯了,一次又一次打击,叫她心生毒计。”
肖颜站起来,“关键,在那条金项链。”
“蓝月的酒保听见那两个男人为项链争吵。”
“这两个男人还有一个活着。”
“我们找毛勇问一问。”
毛勇见到肖督察根本不愿讲话。
他的律师说:“他现时无必要答话。”
“毛勇,那个星期日深夜,你看见王尚能走进酒吧,究竟你俩因何冲突?”
认罪后的毛勇仿佛心平气和,他不出声。
“我们的猜想是:周小贝支使王尚能到酒吧找你。”
毛勇一怔。
“你因面子关系,不肯说出实情:王尚能当着你手足面前,把你送给前任女友那条玉佛坠项链掷回给你。”
毛勇张开嘴,又合拢。
“你受到极大侮辱,你怒火攻心,你一定要他后悔,你当场与他争吵拉扯,可是酒保过来阻止你们。”
毛勇转过头去。
“酒吧打烊关门,你在后巷等王尚能出来,这个讨厌的大学生,不知死之将至,非叫他好看不可,你取出随身带着的锯齿刀,你看着他倒下来。”
毛勇握紧双手。
“你取回项链,又拿了他的钱包,第二天,在兄弟面前,又是一条好汉。”
毛的律师说:“肖督察,你的推理也许就是事实,但又怎样,他已承认误杀罪。”
肖督察却说:“如果我说的属实,那么,他犯误杀,那个故意叫王尚能去激怒他的人,犯蓄意谋杀,毛勇,那人就是周小贝。”
毛勇点点头。
“你们还有来往?”
“有时我叫她带些东西,让她赚些外快。”
“之前你可见过那个大学生?”
毛勇讪笑,“那姓王的不大不小,不伦不类,廿多岁的人,还靠家里,摊大手板,每一天靠人养活,从未想过独立,小贝却对他有……有……”
肖督察给他接上去:“憧憬。”
“对,就是这两个字。”
“你妒忌?”
“我才不,”毛勇不屑,“正如你说,我下不了台,才拔出锯刀,谁会为那女人。”
“她叫王尚能去酒吧同你说甚么?”
“只是把金项链还给我。”
肖颜不置信,“就这样,你杀了一个人?”
律师说:“这是街上,督察,有人为抢一双名牌球鞋杀人。”
谈话结束。
肖颜说:“我们终于知道真凶是谁了。”
助手说:“哗,可别得罪女人。”
“来,让我们去找这个不可得罪的女子。”
周小贝仍然住在原址,家俱却已搬清,墙壁地板上全是一个个脏印子,看上去不知怎地有点凄凉感觉。
肖颜一见她便说:“警方完全知道那晚在蓝月酒吧发生了甚么事。”
她不在乎,“是吗,是甚么事?”
“王尚能在星期六要求分手,他抛弃了你。”
周小贝吸一口烟,点点头,“是,他不愿离开父亲的财产,所以只得放下我,再说,离开家庭,全无收入,难道由我养他不成。”
周小贝脸上的沧桑厌倦,叫人恻然。
“你要求王尚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是,我叫他去蓝月酒吧,找一个叫毛勇的人,把那条项链还给毛勇。”
“借刀杀人。”
“不,肖督察,我只想毛勇揍他一顿,叫他吃点苦头,或者躺在医院里三几天,我没想到毛勇会杀害他。”
“你与毛勇在一起多久?”
“三年。”
“周***,你很了解这个人,你很清楚毛勇在甚么情况下会打人,又甚么情形下会杀人,所以你叫王尚能在酒吧将近打烊的时间去找他,因为那时,毛勇已经喝得差不多,他在酒后特别冲动。”
“肖督察,我不在场,此案与我无关,你们亦已抓到凶手。”
肖颜忽然问:“你恨哪个多一点?”
“我不明白你问甚么。”
“毛勇与王尚能,谁更辜负你?”
周小贝缓缓说:“我最恨我父母亲,一早扔下我,我自一个寄养家庭流浪到另一个,居无定所,一无所有。”
“周***,实不相瞒,我也是个领养儿,但是这不表示我也活该堕落犯罪,做人靠自己。”
周小贝忿恨地说:“为着一辆吉普车!”
“他父亲打算送他到澳洲读书,他可得到真正自由。”
她怨恨地说:“而像周小贝这种女人,将永远沉在底层。”
“周小贝,警方现在控告你与人串谋杀害男子王尚能。”
“胡说,我从未曾与毛勇合谋。”
“陪审员会作出明智决定。”
周小贝想逃出去,门外***早在伺候,一涌而入,逮捕周小贝。
周小贝大声叫嚷:“他们两个都不是人!”
肖颜忍无可忍,转过头去说:“你知道吗,周小贝,你也不是人,你们三个都不是人。”
第二天,肖颜的上司把她叫去嘉奖。
“做得好。”
“是每个警务人员的责任。”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怀疑到案子并非一般劫杀?”
肖颜 微笑,“我有些微第六感。”
“继续努力。”
“是,上司。”
肖颜走出上司办公室,下属都在等她。
他们一涌而上,兴奋地说:“我们整组人都得到嘉许状。”
肖颜却仍在沉思。
“肖督察,在想甚么?”
“我在想,这个女子,害得一个男人坐牢,另一个丧生,却仍坚持他们对不起她,为甚么?”
“因为所有自我中心的人都有双重标准。”
“而且把黑看成白,把白看成黑。”
肖颜叹口气,“该案结束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收到***。
“多事的长胜街有两帮人马准备械斗,马上出发。”
肖颜立刻拉大队登上警车,火速赶去办另一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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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我力量吧!
2008-5-25 16:10:02
街童 卓贞放完短假,自觉身心健康,精神百倍那样回到警署上班。
她的上司朱督察看见她说:“来得正好,去一号房,有人等你。”
卓贞马上开始工作。
朱督察时时派案子给她,多劳多得,虽然辛苦,升级也快。
朱督察看着她爱将背影说:“阿贞胆大心细,且时时有惊人预感,确是办案人材。”
卓贞轻轻推开一号询问室的门。
有两个人抬起头来。
一个是同事小王,他一见卓贞,马上松口气,“交给你。”
房间里另一个人是衣衫褴褛的少女,看样子有好几天没梳洗没饱餐,,还有,没好好睡觉。
“这是刘小红。”
小王把文件交到卓贞手中,开门离去。
卓贞看一看纪录,“你叫刘小红,没有***住址。”
“我是街童,露宿街头。”
那女孩约十四五岁,有一双倔强的大眼睛;皮肤手指因缺乏料理,十分粗糙。
是,她的确像个街童。
平均在街上流浪六至七年,街童便会丧生:意外、毒品、疾病、谋杀……都是原因。
卓贞问:“为甚么不回家?”
“没有家。”
“父母呢?”
“没有父母。”
卓贞低声说:“每个人都有父母亲。”
小红冷笑一声,“我真的不知他们是谁,我是孤儿,在护苗院长大,到了十二岁,不甘被冤枉偷东西受罚,走了出来,一个人生活。”
“为甚么到派出所来?”
“街童也是人。”
“当然,你同其他人一样,有权利,有义务。”
“这几天天气寒冷,街上环境恶劣,又吃不饱,只得在庇护所躲了一阵子。”
“哪个庇护所?”
“方舟庇护所。”
“住了多久,发生甚么事?”
“住了两个星期,我负责打扫及厨房工作。”
说到这里,她握紧拳头,激动起来。
卓贞轻轻说:“慢慢讲,你在派出所,这里和安全,有甚么事,警方会保护你。”
那少女说:“有人强暴我。”
卓贞最恨妇孺受到淫虐,她脸色已变。
“告诉我,那人是谁?”
“他在庇护所工作,叫李子明。”
慢着,卓贞听过这个名字,李子明是一个很出名的义工,刚因服务社会成绩超卓获政府嘉奖。
他本业会计师,自初中起便拨出大量时间精力及金钱援助街童,他是方舟庇护所创办人之一。
卓贞不动声色,“他意图强暴?”
“是,但不成功,我坚拒,并且与他格斗,我逃离方舟,在街上睡了几个晚上,决定报案。”
卓贞凝视她。
小红又冷笑:“你们不相信我,是不是,我早知道有这样结果,算了,当我甚么也没说过。”
小红站起来。
卓贞不出声。
小红转过头来,“你们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他胆子会更大,他一定会得手,庇护所里住满无处可去的女孩子,一定会有人屈服。”
卓贞觉得这个街童口齿伶俐,句句有理,好象事先演习过讲词。
这时,小王端进丰富快餐:汉堡、薯条、苹果饼,还有热可可。
卓贞说:“小红,吃了再说。”
小红已经饿瘪,闻到食物香气,二话不说,坐下来狼吞虎咽。
吃饱了,她抹抹嘴,松口气。
“告诉我,李子明在甚么地方触到你身体?”
“二月十七号晚上九时,卫生间,我在淋浴,全身赤裸,他拉开浴室门,伸手拉我的手臂,把我头按在墙上。”
“你肯定那是他?”
“我有人证。”她大声说。
“谁?可以告诉我吗?”
“她是庇护所另一名女孩,叫彤彤,她听见我挣扎,走进来,大叫,李子明才悻悻离去。”
“他那样明目张胆?”
“因为他说,没人会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我答应你,警方一定会调查这件事。”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你需要到医院验伤,然后,社会福利处会安排住所给你。”
“又是另外一个庇护站,又是一个陷阱。”
小红口气像三四十的妇人。
“请你跟我们同事到医院去。”
卓贞去查小红的案底。发现她曾因偷窃在女童教养所住过一年。
她到教养所去查访。
负责人叹口气,“我记得刘小红,我记得她们每一个人,小红胸中有太多忿恨怨怼,完全不愿改过自新。”
“她有无朋友?”
“她与这里另一个问题人物周彤友好。”
“啊。”原来小红在这里已经认识那个彤彤。
卓贞说:“孤儿总觉社会亏欠她们。”
“孤儿?刘小红也非孤儿,她有父有母,小红最懂说谎。”
卓贞意外,“有他们住址吗?”
“酱油街十二号三楼。”
整条街同酱油一般颜色,旧楼又黄又黑,多年积聚的污垢不是洗刷可以去尽。
卓贞敲门。
一个比小红更小的女孩来开门。
卓贞表露身份,“我是***,刘太太你妈妈在吗?”
那十一二岁的女孩答:“我妈妈不姓刘,她是于太太。”
里边有大人问:“是谁?叫你别乱开门。”
一个中年女子走出来,看着卓贞,知道警务人员的来意后,无奈地说:“我已一年未见小红。”
“你不担心她?”
她叹口气,想说话,张开嘴,没有声音,又闭上嘴。
“她还没有成年,流落街头,很快会遭黄赌毒所害。”
她却说:“我要去酒楼工作,对不起,迟到会扣工资。”
这个中年妇女已经被生活折磨得不知甚么叫爱心责任。
“这是你后夫的女儿?”
“是,还有两个在学校。”
整间房子有股霉臭味道,卓贞不想问那么多,但终于还是忍不住,“你丈夫呢?”
“在医院,他是建筑工人,上星期受工伤,右腿折断。”
两夫妻都有工作,还算是争气的人。
卓贞离开酱油街。
她想一想,同朱督察报告:“去庇护所是先找彤彤,还是先找李子明?”
“先逮住女孩,她随时会离开那里,李子明不会。”
“是。”
“但是你先到医院,看看检验报告。”
卓贞赶到医院,发觉已经下午三时,她还没有吃中饭,于是在街边小摊子买热狗,塞进嘴里就吃,一点仪态也无,日子久了,后果堪虞。
她找到主诊伍医生。
“阿伍,刘小红怎样?”
“全身都是新旧伤痕,患肺炎,手臂瘀青处处,像是打过架,背脊一连串七个洞,好象都是香烟炙痕。”
换言之,是一团烂肉。
“有无遭强暴。”
“很难说,她并无即时报案,但她有丰富经验,她坦白承认曾出***体维生。”
卓贞叹口气。
“心理科医生会与她详谈,我建议她留院一日,肺炎可大可小。”
卓贞走到病房去看小红。
只见小红在床上昏睡,卓贞缓缓走近。
她也真该好好睡一觉了,看护已帮她洗净头发,皮肤伤口瘀青得到料理,内心创伤不得而知。
熟睡的她忽然又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卓贞轻轻离去。
她到方舟庇护所去找小红好友彤彤。
一进庇护所,卓贞喝声彩,怪不得这个地方几次三番受到政府赞扬;气氛像寄宿学校;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女孩子们也很文静,不像街童,据说,在这里,每个人都要上课,放了学,还有指定工作。
义工迎上来,“这位***找谁?”
“***,找一个叫彤彤的女孩子问话。”
“关于甚么事?”
“请勿声张,稍后我会向你们交待。”
“彤彤在图书馆。”
卓贞看见一个女孩子在用蜡抹桌子,她比小红大一点,神情更加倔强。
她叫她一声,请她坐下,问她关于小红在浴室的遭遇。
彤彤咬牙切齿说:李子明是衣冠禽兽,大家都害怕被逐出方舟,所以尽量忍耐,他便为所欲为。“
卓贞看着她,“你现在又不怕了?”
“忍无可忍,街童也是人。”
卓贞点点头,“可以带我去看看你们用的卫生间吗?”
彤彤带她走到公众浴室,卓贞见空气流通,设备齐全,瓷盆坐厕比一般办公室卫生间还要干净,真是难得。
淋浴的地方一小格一小格,都用半门隔开,同泳池的淋浴设备相似。
“你在甚么地方看到李子明强暴刘小红?”
彤彤站到门口,“在这个角落,听见小红尖叫,接着,她赤裸身体跑出来,在门槛滑倒摔跤,下巴与膝头都受伤出血,第二天,她就离开方舟。”
卓贞站到彤彤说的角落,但浴室设计得很好,是一个L字,站在门口,根本看不见里头情况。
卓贞不出声,不点破。
“李子明跟着走出来?”
“我用一条毯子裹住小红,过了几分钟,看见李子明从浴室走出来,匆匆离去。”
“除出你,没人看见他?”
“这是他的地头,他是皇帝,谁敢说话?”
卓贞站起来。
“喂,你为甚么不即时逮捕李子明?”
卓贞要求见李子明。
他非常客气热诚招待,斟咖啡给卓贞。
卓贞说明来意,同那扎壮沉实的年轻人说:“有人控告你意图强暴,利用职权侵犯女童。”
他呆住。
“向警方提出控诉的人叫刘小红。”
他错愕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也不自辩,过半晌,他说:“这个控诉不是真的,我从未做过那样的事。”
“两个星期之前,二月十七日晚上九时,你在甚么地方?可有人证?”
李子明答:“我要查一查。”
他打开记事簿,看了一次,“那天我没有约会,下了班我在家里开夜工,我没有人证。”
他十分无奈。
卓贞问他:“你可有与人通***?”
“我忙工作,无暇讲***。”
李子明外表诚恳坦白, 如果刘小红说的属实,那么,他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人类中渣滓。
“那段时间内,有没有任何人见过你?”
“我没有见人。”
“李先生,你可有女友,她在二月十七日晚上可曾找你?”
“我没有女友,呵,对了。”
卓贞看着他。
“那天晚上,我做得肚子饿了,叫过一客意大利薄饼。”
“饼店几时送食物来?”
“那爿店叫多明奴,九点钟送到,我收货时付现款,吃了之后,一直工作到十二点。”
卓贞点点头。
“事隔多日,不知薄饼店还记得否。”
卓贞笑笑,“你放心,这是铁证。”
她离开庇护所,立刻到薄饼店去。
店堂经理是个年轻人,一按电脑,所有在案记录呈现,一清二楚。
是,现在卖意大利薄饼也要用到电脑了。
“当晚九时送一只芝士薄饼去该地址的是黄大节,客人用百元钞票付款,给了十元小费。”
“我可以同黄大节讲几句吗?”
经理叫:“大节,大节。”
一个粗眉大眼的少年走出来,“找我?”
他证实了送货时间地点。
卓贞给他看一张李子明的照片,“可是这个人?”
“是,李先生是我们常客,要求加多芝士,但小费丰富。”
卓贞吁出一口气,幸好李子明是清白人,否则,人性简直没有盼望。
就在这个时候,送货少年忽然说:“李先生的女友却太凶了。”
卓贞转过头来,“此话怎说?”
“我用公司车送货,刚想调头,突然开不动,我再次打火,正好李先生女朋友开车离去,骂我挡路。”
“你肯定她从李家出来?”
“到了警局,我也这样说。”
啊,李子明为甚么对警方隐瞒事实?
第二天一早,卓贞到李子明工作的会计师办公室查访。
她问他的秘书:“李子明可有女友?”
中年秘书微笑,“李先生年轻有为,家境富裕,又是专业人士,当然有若干自作多情的女生追之不已。”
这里边有弦外之音。
“请说得详细一点。”
中年太太看不过眼说:“有人已经订婚,还缠住李先生不放,真正讨厌。”
“那是谁?”
中年太太正想开口,忽然有人在卓贞身后说:“唐太太,你在讲甚么?”
卓贞转过头去,原来是李子明回来了。
“卓***,早,你有话,可以同我说。”
那唐太太即时走开。
卓贞责备:“李先生,那日你明明有个女客在家,她是最佳人证,你为甚么不告诉我?”
李子明沉默。
“这是说实话的时候了。”
“警方已证实我清白。”
“可是,警方也想找出谁诬告你,毁坏方舟庇护所名誉。”
“这一切,同吕莉莉没有关系。”
“吕莉莉,她是当晚女客?”
“是。”
“为甚么帮她隐瞒?”
李子明缄默。
“李先生,请你回答。”
李子明无奈,“那日是莉莉订婚的大日子,她却自晚会中走了出来,到我家发脾气,双方家长,以及她未婚夫,不住打手提***找她回去,我不想外界知道她在我家,那对她名誉有影响。”
卓贞听了,微微笑,真是个好心人。
“李先生你自己的名誉呢?”
他不出声,低下头。
“方舟的声誉呢?”
他叹一口气。
卓贞问:“吕莉莉,可是地产王吕家乐千金?”
李子明点点头。
“我有读社交版,她好象是庶出,性格骄纵。”
李子明又点点头。
“那晚,她来做甚么?”
“她说,我再不作决定,就来不及了,她将嫁他人。”
“你怎样回答?”
“我照实告诉她,我们只是好朋友。”
“她勃然大怒?”
李子明维持缄默。
“李先生,警方一开始调查方舟庇护所,外界已经窃窃私议,你不必再帮着她。”
李子明内疚,“是否在感情上我误导了她?”
“以吕莉莉那样的性格,她要甚么,无比要得到甚么,误导与否,并不重要。”
李子明说:“我并无做过那种肮脏的事。”
“我相信你。”
卓贞离开了会计师办公室。
在电梯大堂,她又碰见唐太太。
唐太太双目看着鞋尖,低声自言自语:“那种暴发户姨太太所生的女儿没有家教,亦无学养,曾经捐过一笔款子给方舟,以为是半个主人,跑上来呼呼喝喝,出言恫吓,说甚么:‘我造就你,也能毁了你。’”
这分明是放线索给卓贞听。
“过不久,李先生把她的捐款退回去,她又来大跳大叫,我忍不住召警。”
卓贞摇头,这种强烈的愤恨从何而来?
她每天下了班,已像死蟹一样,只想回家淋浴休息,精力同这班富贵女不能比。
唐太太压低声音说:“甚么破坏都是这个女人做的。”
电梯到了,她走进去。
卓贞下一站,是去访问吕莉莉。
吕家有一间门面小小公共关系公司,时下颇多名媛都爱表示她们并非脂粉饭囊,也得拥有一份工作,做公共关系是优差,还有,写作、绘画也相当优雅,原来,她们除出美貌富有,还会办事呢。
吕莉莉并不在公司里。
秘书说:“吕***通常下午三时来走一走,接着去喝下午茶。”
卓贞笑笑:“你同我通知她,要不,我在这里等,否则,我到她家去。”
秘书有点为难,但终于跑去通报。
片刻她出来说:“你运气好,吕***在车里,她正前来办公室。”
卓贞看着秘书,“我是警务人员,我毋需运气。”
卓贞在会议室等了大半个小时。
她也没闲着,四处大量这间十分精致的袖珍办公室。
这其实不是工作地点,而是会客室:家具、摆设,全部最名贵华丽,吕莉莉钟爱二十世纪初铁芬尼玻璃器皿,单是会客室两盏座灯,已价值连城。
主人进来了。
她个子娇小,面孔秀丽,穿着臃肿的大毛皮裘,神色冷漠。
秘书帮她脱下大衣,她坐下点烟,正眼不看卓贞,“喝些甚么?”
卓贞轻轻说:“你至今不知为何失去李子明吧。”
她一愕,生气地斥责:“你是哪一家的警务人员?我的私生活关你甚么?”
“看你这种态度。”
“我肯定会投诉你!警务署长是我家朋友,叫我爸大哥,一声令下,明天你就去守边疆。”
卓贞不想多说,拂袖离去。
第二天,她把李子明、小红、彤彤,全请到警署。
在问话室里,卓贞说:“涉案所有人等都在这里了,我给你们最后一个坦白的机会,现在讲出实情还来得及,小红,你开始。”
小红不敢看着李子明。
李子明问她:“小红,为何诬陷我?”
卓贞说:“小红、彤彤,警方已知李子明无罪!那晚他在家中工作,根本没有离开半步,不可能到庇护所浴室施暴,你们猜猜,谁去探访过她?是吕莉莉。”
两个少女都震惊起来,面面相觑。
“快说实话,警方会考虑从宽发落。”
年纪比较大的彤彤声音颤抖:“吕莉莉先与我接头,叫我编故事,说二月十七日是个好日子,因为李子明没有人证。”
这是真的,只有吕莉莉见过他。
不过,她忘了那个送薄饼工人。
卓贞问:“你找了小红做拍档?”
“是,这件事需要两个人一起做。”
“你们有甚么好处?”
“每人一万元。”
一万元?叫一个人蒙污受辱,才收一万元?
小红嚅嚅说:“一万元,可以去日本游玩,我最希望去原宿看街头舞。”
卓贞轻轻问:“现在,你们说吕莉莉是主使人,又有甚么证据?”
彤彤答:“我有一卷录音带。”
呵,街童即街童,她亦有街头智慧,足以防身。
她自大衣口袋中摸出小小录音机。
录下的对白如下。
“说,说李子明非礼女孩。”
“人家不会相信我们。”
“找人证,两张嘴响亮得多。”
“吕***,你为甚么憎恨李子明?”
“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会明白。”
“吕***,记住,一人一万元。”
“事成付款。”
吕莉莉那把傲慢得目中无人的声音,千真万确,极难假装。
这时,社会福利署人员把小红及彤彤带走。
李子明极度困惑,“莉莉为何恨我入骨?”
卓贞微笑,“呵,莎士比亚说过:‘地狱火焰还难比受嘲弄妇人心中的怨毒。’”
“我嘲弄她?我没有!”
“你拒绝了送上门来的她。”
“她不该那样想,我--”他用手捧住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卓贞带人去找吕莉莉。
真巧,吕家正举行聚会,满堂宾客,衣香鬓影,看到警务人员入屋,不禁愕然。
卓贞走到吕莉莉面前,她轻声说:“吕***,警方现在控告你合谋勒索恐吓。”
吕莉莉大怒,“你说甚么?”
警务人员替她戴上手铐。
宾客哗然。
卓贞看牢一身珠宝华服的她,“骨子里你也是街童吧,所以才与街童合谋陷害好人。”
吕莉莉大声喊:“马上叫欧阳律师来!”
卓贞拉一拉她,“走吧街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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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我力量吧!
2008-5-25 16:10:33
错手 她是一个时髦的时代女性,下了班,拎起公事包,与同事话别,乘电梯到地库停车场取车。
她的车子停在固定位置,在一条大园柱后边。
今日,柱顶的灯坏了,光线很暗。
她一向警惕,先用遥远控制擎打开浅蓝色小跑车车门,走近,迅速拉开车门。
她觉得触手滑脏,像有人在她车门上泼上汽水,她连忙缩手,摊开来细看。
她看到一手鲜血,腥臭的味道直冲上鼻子,她惊惶,低头找血的来源,这才发觉有一具人体倒卧在她车头附近。
她惊骇无比,混身不能动弹,喉咙失却声线。
但始终不愧是能干的时代女性,她靠在柱上吸进一口气,取出手提***报警。
朱衍扬督察与护理人员同时赶到。
目击证人沮丧地说:“你们来得太迟。”
朱督察温和地说:“我们才用了五分钟。”
证人问:“那人是男是女,还活着吗?”
急救员忙着把伤者抬上担架。
朱衍扬问助手:“可是遇劫受伤?”
助手走近,一脸惊怖,平日见多识广的他竟似吓破了胆。
“是刀伤还是***伤?”
“凶手残酷无比,伤者腹部剖开--”
证人一听,已经忍不住呕吐。
朱督察把助手拉到一旁,“伤者是男是女?”
“是年轻女子,怀孕已有十周左右,胎儿已经不保,她本人失血过多,凶多吉少,瞳孔放大,进入休克,生还机会甚微。”
朱督察不出声。
助手说:“我痛恨这份工作。”
朱督察说:“证人是个好市民,幸亏她及时发现伤者报警,你派人安慰她几句,同她说,会有机会出庭作证。”
“是。”
朱督察在现场逗留一会,看着鉴证组套取证据。
法医官轻轻说:“血腥气真难受,生命的确无常。”
她们戴上口罩。
朱督察说:“年轻貌美的你怎会做这种行业?”
法医微笑:“彼此彼此,你也是女子。”
“有甚么线索?”
“伤者走到这个车位取车,在背后遇击,凶手把她打晕,然后用刀--她可能看不清他的容貌。”
“这是她的车子?”
“是,在证人车位侧边。”
朱督察的助手走近,“按照车牌号码,已经查到事主姓名地址。”
“她是谁?”
“吴宝珠,廿七岁,是一家叫SMS时装店的老板。”
“这里交给鉴证科,我们立刻去店里查访。”
那一家高级时装店装修得十分高雅,黑白二色,出售的服饰,也以黑白灰为主。
朱督察走进去显示身份。
售货员苍白着脸说:“我们一听吴***出了事,立刻通知张先生赶去医院。”
“张先生是她丈夫?”
“可以这样说。”
朱督察扬起一条眉毛。
“他们同居已有五年,并且是SMS的合伙人。”
“SMS是甚么意思?”
售货员答:“Sold My Soul:指本店衣饰美得会令顾客出卖灵魂来换取。”
朱督察抬起头,想一想,“你家老板娘很有意思,真的很多女性会那样做。”
“我们本想关店暂时休息,但是袁先生叫我们照常营业。”
朱督察静了一下,“谁是袁先生?”
“我们新来的经理,SMS本来一直亏本,但自从袁先生上任之后,展开一连串宣传活动,生意转亏为盈。”
“他来了多久?”
“一年左右。”
“他人呢?”
“已经赶去医院。”
朱衍扬与助手离开时装店。
往医院途中,助手问:“真有人出卖灵魂换取华服?”
“怎么没有,最快最直截了当,披上名牌华丽衣饰,即时身价百倍,比起寒窗苦读实惠简单得多,都会急功近利,人人急不可待。”
“朱督察,这件案里,好象有两个男人。”
朱衍扬点点头,“是,张某有财,袁某有才。”
助手说:“他俩均是可疑人物。”
“让我们深入调查。”
到了急症室,当值的王医生与朱督察熟稔,他说:“伤者只剩一息游丝,可是,多谢医学科技把她留住,缓缓由鬼门关扯出来,她目前情况危殆严重,但是稳定,日后可有转机,不过,她余生不能怀孕。”
朱衍扬沉默。
“无论凶手是谁,他恨她切骨。”
“为甚么肯定是他?”(--中文也听得出他和她的区别?粤语第三人称是“佢”吧,分不分男女?)
“那凶刀长且利,手法狠毒准确有力,不是女性可以胜任。”
“吴女士的丈夫在甚么地方?”
“在她床边。”
朱督察轻轻走进病房,看到吴宝珠仍然昏迷,像一具蜡像般躺在床上,脸上手上搭满管子。
她的丈夫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用手掩住面孔,身体语言已表达他的伤痛。
朱督察轻轻说:“张均立先生,警方想同你谈一谈。”
张君抬起头来,他的样子叫人吓一跳,他满眼红丝,面目浮肿,憔悴不堪。
他跟朱督察来到会客室。
“张先生,今日下午三时左右,你在甚么地方?”
他声音沙哑,“我在佳美健身室做运动。”
“吴***到南华大厦的停车场干甚么?”
“她说去看医生,她头痛不适,我想陪她去,她说不必,假使她--”
“头痛?”
“是,我想是周期病……”
“张先生,你不知吴女士怀孕?”
他怔住,像是真正错愕,张大嘴合不拢来。
朱督察叹口气,“张先生,我们会同你保持联络。”
案件十分迷离。
另外一个男主角在甚么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扑向张均立,大叫:“我知道你是凶手,你不肯让她离开你!”
两人撕打起来。
朱督察连忙去拉开两人。
“你一定是袁子文了。”
袁子文比张均立高大半个头 ,英俊得像个男性模特儿。
他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真正伤痛。
朱督察把他带到一旁,问他:“你有话要说?”
他点点头,“宝珠要离开他,他不允,以死要胁。”
“孩子是你的?”
他瞪大双眼,“孩子?”他退后一步。
“吴宝珠已怀孕。”
他吃惊,“我不知道这事,你必须相信我,我与宝珠从未过分,不是我不想,不过她是个好女子。”
朱督察凝视他英俊的面孔,“今日下午三时,你在甚么地方?”
“我在日光广告公司开会,SMS打算举办秋季展览。”
“袁先生,请与张先生保持距离。”
“肯定是他伤害宝珠,宝珠与我商量说想买回SMS股份,恢复独立自由身,他们近年来格格不入,难以沟通,她觉得痛苦。”
“她说要与你在一起?”
“是,我与宝珠志同道合,我会使她快乐。”
袁子文忽然掩面哭泣。
两个男人的哀伤都像是真的。
女主角危殆,昏迷不醒。
朱督察到日光广告公司调查。
对方负责人证实说:“袁子文的确在我们这里开会,下午两时到五时,从未离开。”
朱督察站在会议室窗前,她说:“从这里,可以看到斜对面南华大厦的停车场出口,步行过去,大约只需五分钟,你肯定他没有走开半步?”
“绝对肯定。”
“谢谢你。”
朱衍扬接着到佳美健身院去。
近十点钟了,健身院还十分热闹,年轻男女嘻嘻哈哈在运动器材旁调笑。
其实最好运动是上落楼梯或跳绳甚至是急散步,根本不费分文,他们来到这里,不过是想结识异性,消磨时间。
朱说明来意。
接待员看一看记录,“张均立是常客,他来佳美健身已有五年,私人教练是大伟,每星期一三五下午都来做运动,风雨不改。”
“可以与大伟说几句话吗?”
“我立刻叫他来。”
大伟是一个年轻人,他一见朱督察便说:“真没想到有这样漂亮的警务人员。”
朱衍扬笑一笑,“我有个朋友是法医官,比我好看得多,改天我请她来一趟。”
那大伟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收敛笑容,“有何指教?”
“这个张均立是你客人?”
“是,他比较特殊,他来做物理治疗,这一年有很大进展。”
“物理治疗,他受过伤?”
“张六年前曾遭车祸,坐轮椅达一年,慢慢才站起来。”
“完全看不出来。”
大伟很自豪,“这是我的功劳,我设计一套运动,恒心地做起来,事半功倍,本健身室三楼有一座水力泳池,对伤者最有益。”
“可以带我去看一看吗?”
“请。”
泳池连桑那室,只一点点大,池水用电力推动,不住冲击泳者,泳者一直与水浪竞力,实际上身体并无前进,像原地踏步,是最佳运动。
“你一直盯着张均立?”
“不,我们只单对单做三十分钟腿部运动。”
“其余时间呢?”
“我有不少人客。”
朱督察嗯的一声,“我发觉这里距离南华大厦停车场只需步行十分钟。”
“你说得对。”
“假使你的客人离开片刻,又再回来,会有人发觉吗?”
大伟据实说:“健身院完全不设防,像咖啡座或俱乐部一样,人客来去自如,财物自理。”
“接待员呢?”
“她忙得不可开交。”
“有无其他通道?”
“每层楼都有防火梯,我们很重视安全措施。”
“健身院四通八达。”
“正确。”
“张均立有储物柜吗?”
大伟看看朱督察,“没有搜查令,我们不能私立打开。”
“让我看看位置可以吗?”
大伟带她去看储物柜,原来正好在楼梯旁。
这时,朱的助手忍不住说:“可以打开一看吗,如不,我大喊一声***调查毒品,你的客人便作鸟兽散。”
大伟沉默。
他取出总匙,打开属于张均立的储物柜。
里边空无一物。
“太干净了,反而叫人疑心。”
“我也知道储物柜里不会有血衣、凶器,可是甚么都没有,倒也奇怪。”
“他预知警方会查看。”
“因为他就是凶手?”
朱衍扬抬起头,“明天一早,我们去南华大厦找吴宝珠的妇科医生。”
南华大厦可说是医务所集中地。
朱督察在七楼找到方医生。
“是,吴宝珠是我的病人,已检查到她怀着男胎。”
“她不再是孕妇了。”朱督察把案件说一遍。
方医生大吃一惊,“原来那个伤者是她,可有生命危险?”
“正努力抢救。”
这时手提***响了。
助手接听,说了几句,抬起头对上司说:“吴宝珠有苏醒迹象。”
朱督察点头称赞:“好女子。”
方医生也松口气。
“吴女士的丈夫可有伴她同来?”
“她很坦白,她未婚,但是有能力做单身母亲。”
“她有无说及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她的同居男友,好象姓张。”
朱督察想一想,站起来告辞。
方医生说:“请同吴女士说,医学昌明,可以取出卵子找代母怀孕,她一样可以做母亲。”
走到街上,助手说:“我肚子饿极,吃了才算。”
“先去医院。”
幸亏街边小贩过来兜售栗子,助手买了一大包,在车上剥来吃。
到了病房,发觉吴宝珠已会睁眼及点头示意,却无力说话。
朱衍扬趋向前,低声说:“吴宝珠,我是警方朱督察,想问你几句话,你可以点头或摇头示意。”
吴宝珠点点头。
“认得出凶手的样子吗?”
她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张均立可知你怀孕?”
她又摇头。
“袁子文呢?”
她也摇头。
“为甚么不告诉张均立?”
她张大嘴,可是不能言语,没有解释。
“医生已告诉你以后不能怀孕?”
她落下泪来。
“好好休息,勿叫奸人欢喜。”
吴宝珠点点头,闭上双目。
医生说:“病人需要休息了。”
这时,他们看见张均立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束淡紫色玫瑰花。
朱督察注视他的腿。
“张先生,你曾经车祸受伤?”
他不愿多讲,“早年求学时期,在英国……”
他急着要见吴宝珠。
朱督察看着他背影,“到互联网找他在英国的病历。”
“英国那么大。”助手微弱抗议。
朱衍扬瞪助手一眼。
助手立刻去办事。
也真亏得科技进步,一个下午,已有结果。
“朱督察,张均立八八至九二在英国李兹大学读书--”
“甚么科目?”
“心理学,咦,他对时装一无所知。”
“说下去。”
“九二年暑假毕业,到伦敦度假,乐极悲生,遇车祸,双腿折断,呵,朱督察,他失却生殖能力,当年他才二十四岁。”
朱衍扬沉默不语。
助手说下去:“我另外做了一些调查,他在伦敦整年接受治疗,回来后承继了一笔小小遗产,不久,在一个偶然机会下认识了吴宝珠。”
“他打本给她做生意?”
“是,一项都会中常见的投资,据友人说:开头,他们十分相爱,数年之后,她性格渐渐成熟,觉得两人关系十分束缚,没有空间,他脾气孤僻,且容易动怒,这都是时装店雇员提供的资料。”
朱督察打***给法医官。
“我想你把吴宝珠胎胚细胞检验去氧核糖核酸。”
法医问:“与谁比较核对?”
“我电传资料给你,这个人的血液样本在英国伦敦。”
“我立刻去办。”
“我欠你一餐茶。”
助手说:“凶徒呼之欲出。”
朱衍扬轻轻说:“他爱她至深,但是他不愿与她结婚,他有一个黑暗的秘密,他变得阴森孤僻。”
助手接下去:“一日,他发觉时装店里来了一个英俊的男人,与他女伴志同道合,兴致相投,他地位受到严重威胁,他悲愤莫名,读心理学的他维持表面镇静……”
但是,他发现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女伴怀孕,叫他动了杀机。”
“两人同居,欢迎明显征象瞒不过他,他多么希望他是胎儿的父亲,可是,他知道没有可能。”
两人长长叹一口气。
“警方需要证据。”
“张均立读心理学,这种人不易捉摸。”
朱督察想一想:“他仍然深爱吴宝珠。”
助手跳起来,“爱得要杀死她!”
“假设他是凶手,他要除去的是那个胚胎,不是母体,他爱宝珠,他恨恶那胎儿破坏两人关系。”
助手说:“读心理学的他应当明白,她不爱他,无论如何就是不爱他。”
“在那种情况下,他已失却理智。”
朱督察说:“我们还是没有证据,不能起诉他。”
“或许,我们可以用心理攻势。”
朱督察说:“嗯,好主意。”
第二天他们去探访吴宝珠,发觉她已可以半躺着看电视卡通片。
她的保姆在一旁喂她喝果汁。
吴宝珠示意朱督察坐下。
她的声线十分低微:“多谢警方及护理人员救我贱命。”
朱督察:“是你的意旨力得胜。”
“下等人生命力特强。”
“那么,大家愿做低等人。”
吴宝珠关了电视。
“袁子文有来看你吗?”
“公司已经解雇他。”
“甚么?”朱督察意外。
“今天早上,我请会计部支付一年薪酬作为赔偿,请他自动离职。”
“他有甚么反应?”
“他是个好人,他明白事理。”
朱衍扬点点头,“不枉你俩相识一场。”
吴宝珠苍白秀丽的脸转到一旁。
“告诉我,吴***,你真看不清凶手相貌?”
她这样说:“我有眼无珠,甚么都看不到。”
“张先生呢,他今天没来看你?”
“我与张君已经分手,我托朋友找房子搬家,出院之后,我将独居。”
朱督察大表意外。
刚自鬼门关兜了圈子回来,才苏醒,便一口气轰走两个男人。
这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张先生反应如何?”
“他不能接受,他哭了。”
“可有说甚么?”
“他说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却不那样想,甚么事都有付出,有得着,如果没有他,我仍在银行里做文员。”
“你们是那样认识的吗?”
“是,他主动与我攀谈,约会我,我当时住在廉租屋,父母在中式酒楼任职,有四个弟妹。”
朱督察吁出一口气。
“现在,最小一个弟弟明年已可在加州理工毕业,我家早已搬离廉租屋村。”
“时装店赚大钱?”
“不,他私人资助我。”
“你付出也很多,值得吗?”
吴宝珠不再说话。
朱督察与助手离开医院。
“她知道凶手是他。”
“她利用这次机会偿还一切。”
朱衍扬说:“怪不得家母自小教我:不要问任何人拿任何东西。”
回到警署,法医的报告到了。
朱督察读过,脸上露出恻然神情。
她说:“请张均立先生来一趟。”
他来了,表情有两分傲慢,三分愤怒,七分不耐烦。
“朱督察,又有甚么事?”
朱衍扬轻声说:“是你从佳美健身院潜出,到停车场企图杀害吴宝珠吧。”
“胡说!我要召我律师来。”
“张先生,你自知不能生育,女友怀孕,你怀疑她不忠,愤恨到极点,经过详细计划,你要杀她泄愤,凶器,血衣,已经销毁,警方只有理论,没有证据,受害人又不愿说话,你大可逍遥法外。”
张均立牵了牵嘴角。
“可是,我们却核对了你与死亡胎胚的遗传因子。”
他瞪大双眼。
“你俩,同样拥有AB型血液,它是男胎,去氧核糖核酸报告,证实那是你亲生儿。”
张均立脸上露出极其惊怖的样子,他站起来,喘气,拉开衬衫领子。
“你们骗我!”
“报告在这里,张先生,你自己看好了,九零年代的医生判断出了一点错误,你不是不能生育,而是生育机会甚微,那可能是你唯一的骨血。”
张均立尖叫起来,“我杀死了他,我杀死自己的孩子,我--”
朱督察静静看牢他,然后说:“张均立,警方现在控告你企图谋杀女子吴宝珠。”
一年后。
助手对朱衍扬说:“吴宝珠已东山复出,她开设一爿新店,叫OMO。“
“呵,Oh My Own,她独立了。”
“不是NRI吗?”
“那又是甚么?”
“Not Regret It,不后悔。”
“出卖了灵魂而不后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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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我力量吧!
2008-5-25 16:11:21
让我做自己 吴浩文与家人在私人会所晚宴,庆祝老父六十寿辰。
正在高兴,手提***响了。
她大姐皱眉说:“我从来不曾拥有这个玩意儿,一直以来,也不觉得有甚么损失。”
她们的老父笑:“浩才,你是写作人,当然可以静静工作,浩文随时要接警署消息。”
只见浩文走到一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浩才只听到“马上来”三个字。
“又得立刻走?”
浩文点点头,“幸亏已经吃过鱼翅。”
浩才把妹妹拉到一旁,“可是一个好的小说题材?”
浩文笑笑,“普通的伤人案。”
“真的那么普通,你毋需十万火急赶着去。”
浩文说:“少女被人打断左手臂,她是王国富大法官的女儿王英海。”
“啊,名人之后。”
“上头吩咐我亲自调查。”
浩才微笑,“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
浩文答:“我调查街童案也用一般态度。”
“如是好题材,让我写成故事。”
“你那一连串侦探故事,还算畅销吗?”
浩才答:“托赖,过得去。”
“我有路边消息,徐大导演正欲购买电影版权。”
“十划没有一撇,电影界最盛行光说不做,谈好价钱后失踪的不知凡几。”
浩文离开晚宴。
派出所同事在楼下等她。
“王英海只得十六岁,一直在英国约克郡名女校寄宿,回家探亲度假,今日下午到图书馆浏览,下午六时遇事。”
“在甚么地方受袭?”
“大街,快餐店旁,据目击者说,突然有一年轻男子冲出,用棒球棒大力打她左臂,她本能地伸手去挡,手臂当时折断,她倒在地上,擦破脸颊。”
吴浩文抬起头沉吟。
“她被抢去背囊。”
“背囊里有甚么?”
“书本、笔记、乐谱,钱包内有若干零钱及一张信用卡。”
“乐谱?”
“王英海三岁起习琴,已获纽约茱莉亚音乐学校收录,暑假后升学。”
“啊,了不起。”
“还不止,同时,她又在纽约大学修英国文学。”
吴浩文讶异,“时间上可能吗?”
同事微笑,“也许,世上真有天才。”
“是吗,你信天才?我信苦学苦练,耐心耐力。”
“让我们去见见她不就知道了。”
浩文却说:“现时并非学校假期,天才回来干什么?”
“她到东京参加一项钢琴比赛,受了伤,不能成行。”
浩文点点头。
少女已经出院,手臂打了石膏,在家休养。
王法官住在山上独立小洋房,环境幽美,鸟语花香。
这个王英海无异是温室里的小花。
法官亲自迎出来。
他对吴浩文说:“吴督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浩文吓一跳,连忙回应:“晚辈,不敢当。”
自觉口吻像武侠小说人物,不禁含笑。
“小女遇袭,心身受创,请警方速速破案。”
浩文立刻说:“一定尽力。”
只见法官挽起公事包,“我得出门去了。”
吴浩文十分意外。
司机挽着行李在门口等他。
法官解释:“我去瑞典斯德哥尔摩开会。”
他匆匆离去。
那么忙,唯一独女受伤,他却没时间留在家里看顾。
吴督察问管家:“王***呢?”
“在楼上寝室休息。”
“可以与她谈几句吗?”
“请随我来。”
吴督察又问:“王太太呢?”
“她在书房约见法语老师。”
法语老师?
书房门打开,王太太与老师走出来。
只听见王太太用纯正法语说:“星期一至六,上午八时至十时。”
吴督察朝王太太点点头。
王太太在家也穿名贵套装,戴首饰,配***、高跟鞋,脸上化妆一丝不苟。
她容貌秀丽,可是有一种尖锐精明的神气,目光仿佛咄咄逼人,令人不安。
她送走了老师。
这时王太太伸出手来,“是吴督察?”她仍然说法文。
吴督察微笑地也用法语答:“是,王太太,你好吗?”
王太太这才转用中文,“吴督察,本市治安日趋恶化,市民心惊胆战。”
吴浩文只得答:“警方将尽力维持法纪。”
“谁会伤害一个无辜少女?”
“我们已着手调查。”
“英海本来将于明日赴东京参加钢琴比赛,现在只得退出,”王太太握着拳头,无比痛心,“评判认为英海胜出机会极高,是冠军人才,现在因为一个狂徒,她左臂受到重创,起码半年之内不能练琴,唉!”她的拳头重重打在茶几上。
作为一个母亲,在女儿受到重伤之后激动愤怒是应该的,但,王太太似乎为着丧失比赛机会而忿慨,并非在乎女儿健康。
吴督察纳罕。
“我们可以与王英海谈几句吗?”
王太太却说:“她整年计划都被打乱,气死我了,本来我们要往维也纳参加肖邦音乐节……”
吴浩文与同事面面相觑。
房门推开,只见一个少女手臂打着石膏躺在床上读小说。
王太太一把抢过小说,一看封面,扔到废纸篮,另外把一本原装法文版雨果的悲惨世界塞到女儿手中。
“英海,吴督察有话同你说,快坐好。”
这时,管家请王太太出去听***。
王英海看着母亲的背影,学着妈妈口吻:“英海,做这,英海,做那,像不像喝令小狗?”
吴浩文轻轻坐下,“伤势如何?”
少女答:“半年内可望复元。”
“这六个月你不能练琴了。”
“大解脱。”
“甚么?”
“没甚么。”
宽敞的寝室一角是书房,摆着无数奖杯奖状,浩文走近细看。
王英海真是多才多艺:游泳、网球、剑击……都拿过奖,还有演讲、国画、象棋也名列前茅,钢琴比赛奖品更不计其数。
“王***你是天才。”
可是王英海却说:“请被讥笑我。”
“我是由衷的。”
她说:“自从五岁起,我每天只能睡六小时,日练夜练,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这项不行又来别项,每日不停,练至哭泣,绝无休息娱乐时间。”
吴浩文细细聆听。
少女脸容秀丽,同她母亲其实很相似。
“真正的天才不学而知之,我算是甚么天才?”
浩文停一停,,“王***,你可看清凶徒相貌?”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甚么都没看清,已经倒地。”
她脸上有明显的擦伤。
这时,王太太听罢***回来了,她一贯气焰高涨:“吴督察,希望你早日破案。”
吴浩文点点头,偕同同事离去。
在街上,同事已经说:“王太太,患歇斯底里症:狂躁不安,逼女儿做天才。”
“去查查她底细。”
“也许她自幼人才出众,成绩优异,故此对女儿也有极大期望。”
回到派出所,分头工作。
查过多项资料,***来了。
吴浩文大为诧异,“原来如此。”
“太叫人意外。”
“王太太,本名陈杏子,是一名法庭记录员,十二年前认识王大法官结婚,那时已有一女,原来王英海并非法官亲生。”
“她前夫已经患病去世,生前教书,是名好好先生。”
“电脑记录真是强劲法宝,半小时内可把一个人的一生全部翻出来。”
“她本身并非人才出众呀。”
“所以想女儿做天才为她吐气扬眉。”
助手不以为然,“我生为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不知多称心舒适,我从未想过要出人头地,名利双收。”
“人各有志。”
“这一个几岁大孩子练这练那,做得不好,侮辱他打他,这叫虐儿。”
浩文想一想,“回想起来,家母对我一点期望也没有,真是幸运。”
“我也是,放学只是看卡通漫画,测验才读书,不知多开心。”
“可是我俩不成才。”
“唏,世界那么大,庸人为基础,他日谁谁谁竞选总理,我们去投票也就是了。”
她们哈哈大笑起来,真的,平凡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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