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魔兽世界雷霆崖魂魄在雷霆山迷路了怎么办啊 跑了一个多小…

她的故事,本来无关于江湖。

然而,只因跟随了那个人的步伐,紫陌这个名字,却成了武林中一个神秘的传说。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凡是武林中九成九的新闻旧事、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各种绝密的情报,都汇集在听雪楼中一个叫岚雪阁的地方。

而在那个地方处理着各种资料,向听雪楼最高层传递着最急迫讯息的,是一个叫做紫陌的女子――那个奇异的女子,聪颖而博学强记,对如山堆积的文牒和纷繁复杂的江湖关系、了解的一如俯视自己手心的纹路。

听雪楼四护法中负责情报消息的,紫陌。

她的本名是紫黛,一个浓郁的令人沉醉的名字。

那不是好人家女孩儿的名字。父亲说。

然而,他还是按照妻子的意愿给了她这个名字。她的母亲死于生她那一晚,她的父亲一生清高桀骜,听不进任何人的不同意见,然而,终归还是听了一次妻子的话。

七岁,再次被贬官的父亲,抱着她在潮州寓所的花园中散步。海上夏季的风暴刚过,外面是满目的废墟,即使在这个县衙的后花园里,也是一片凄凉景象。

有一丛蔷薇因为没有及时架起来,被狂风吹倒了,藤蔓支离破碎的散了一地。残破的枝叶和零散的花瓣,在暴风雨后的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父亲闲的无事,便指着蔷薇,要女儿就此景做两句诗来。

眨了眨眼睛,她脱口说了一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然而父亲却在刹那变了脸色,严厉的看着她,直到孩子被吓得收敛了笑容,怔怔的看着父亲,不知道哪里出错。

“小小年纪,便做这种诗……必为失行妇也!”

七岁的她并不明白,失行是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按着眼前情景,说的实话会让清高严厉的父亲动那么大的火气,并从此不再向以前那样的疼爱她。

一直到了十六岁,紫黛之名成为洛阳城风月场中的人人趋之若骛的招牌,每次笙歌散后,微醉初醒的她,才明白过来,那是父亲对她一生做出的预言。

然而,尽管父亲一生谏言多不被纳,他这一句话,却偏偏被上天应验了。

为人桀骜鲠直,所以宦途多不顺利,终生郁郁。唯一有些盼头的时候,也就是从潮州被召回京城洛阳,在礼部等待补缺的那段时期。

当时礼部侍郎谢梨洲,几次暗示父亲要得肥缺,经营活动是少不得的――然父亲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往礼部衙门跑,只是一味的等着那些大人开恩下命。

洛阳米贵,生活不易,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清苦而安然,日子倒也平静。母亲死后父亲一直没有续弦,在很多事上,父亲是死心眼的――后来她发现,这种脾气,似乎分毫不差的被她继承。

她一直是好人家的女儿,虽然不是_罗满身,却也是深闺碧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向世上大多数好人家女子一样,等待着被父辈们安排日后的命运。

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六岁,已经明白了当年父亲口中“失行”对于女子来说,是什么样严重的罪名,然而,生性恬淡羞涩的她,持身严谨,远远与那两个字沾不上边。

她家租了一个小天井,独门独户,对着洛阳城的朱雀大街。

同一条街上,另有一处深宅大院,高大的门楼和森严的守卫,平日进出的都是一些带着危险气质的人物,身上经常闪烁着刀兵刺眼的冷光。

父亲曾皱着眉头说:那些人,都是以武犯禁的乱党――多怪现今朝政混乱,官府影响力衰弱,才会让那些江湖人士出来紊乱世道。

以武犯禁的乱党。她有些害怕起来。

因为家中清贫,使唤不起下人,经常要她出头露面,甚至不得不从那个大门前每天经过。经过那个大门时,她总是低着头,生怕那些江湖人士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然而,却一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直到她在那个地方碰见了他。

很久以后再回忆,即使是命运转折的那一天,看起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刚刚下过了入冬第一场雪,外面滴水成冰。然而,她仍然不得不一早起来,去街道那一头桑树下的老井里提水。

匆匆梳洗了一下,用铜钗松松挽着头发,她提着木桶在冰冷的街道上行走。

天刚刚亮,灰蒙蒙的朱雀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那也是她为了避免抛头露面,特意选取的出门时间。指尖冰冷的要失去知觉,她蹒跚走着,吃力的提着满桶的水。

走过那个大门前,她照例低下了头匆匆而过。陡然间,空寂的大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如雷般急卷而来,裹着冷冷的风雪,转眼已在

她心下一惊,待抬头看见那几骑人马奔过来时,想要躲避,可自幼被缠足的三寸金莲却让行动不便,一脚踩在结了冰的地上,身子便是一滑。

如若这一跤她跌下,而那人只是纵马而过,那末,他们之间,便是空余这漫天飞雪,并无其他,更无以后的那个名唤“紫陌”的失行女子;

然而,她并没有跌倒,甚至连手中木桶的水也没有洒出半滴。

马是被硬生生勒住的,马上的人飞身而下,伸手托住了她的肩头,稳住她欲坠的身形,耳边只听到有人温言:“冲撞姑娘了,抱歉。”

她抬起眼睛,看见的是年轻公子清俊的脸,映着漫天纷扬而起的残雪,更显得苍白得全无血色,只有那目光还透着点生机,迷离中带着依稀的暖意,却不见底――那样的深渊,仿佛一眼看上去,别人看不见他的内心,却反而会坠入其中。

她只是略微愣了一下神,那个年轻公子却已经放开了扶住她肩膀的手,将另一只手上抓住的木桶递回到她手边,微微一颔首,便回首径自走了开去。与他一起来的有三骑人马,一色的玄色大氅,顾盼间英气逼人,不同于这个公子的病弱文静。

一行四人踏雪走入了那个大门,守卫们一见当先之人,齐齐下跪,恭声:“拜见少楼主!”

而那个青年公子只是微微点头,受了这样大的礼,脚下丝毫不停,一直向那个深深大院中走了进去,风雪在他身侧回旋,身形虽然单薄,但这个年轻人似乎带着难言的气势。

原来他便是那个大门后神秘帮会的少主人……紫黛拎着水,站在雪地里呆呆的想。

那便是以武犯禁的乱党?

不像……无论怎么说,都不像啊……自幼以来,她第一次开始怀疑父亲的说法。

那一天,一个紫衣丽人呆呆的站在洛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直到木桶中的水都结了冰。人渐渐地多起来了,一个个都惊异的看着她,其间还有几个纨绔子弟围观,嘻嘻哈哈的称赞她的美貌――她不得不走。

在走之前,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大门上的牌匾,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三个字:

那以后,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每日路过那个大门前的时候不再低着头匆匆而过,反而是放慢了脚步,眼角瞟着门内,仿佛期待着什么。

她也关心起有关这个“听雪楼”的点点滴滴。于是她才知道,世上

有所谓的“武林”,从邻舍***大婶那边她才听说,听雪楼来头不小,而且手下都是一群舞刀弄剑的亡命之徒,平日里虽然不在洛阳地界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所有人还是对它又敬又怕。

有什么好怕呢?他可是个好人呢。

她想着,想起那个公子迷离温和的眼神,嘴角就有羞涩的笑意。

有时,也会在听雪楼的门口看见他,他却大都没有留意到她躲躲闪闪的视线。偶尔也看见了,似乎也记得她,却只是微微一颔首,笑笑,没有做作,也不热忱,只是淡漠的笑,让人心里没有一点的底。

十六岁的她第一次知道心绪紊乱的滋味了……然而,她也是知道,作为官宦人家的女孩儿,她的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儿和这些江湖人士有什么联系的。

有时候,她想的绝望了,便恨恨的寻思:不是说,那边是江湖人、杀人放火都不皱眉头么?如果父亲真的不答应了,他带几个人闯到家里来,硬抢了走也好啊!如若是他、如若是他来抢的话……我是不会反抗的……啊,最多稍微骂他几句就好了。

少女一个人在那里左想右想,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紫黛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开始想着自己的装束,也开始学着在脸上淡淡的描画,希望自己能更漂亮一点。渐渐的,每一次她走在街上都有很多视线相随。其实,她私心里的希望――只是能让那个人有更多的可能注意到自己而已。

令爱越来越漂亮了。所有见到的人都那么说,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父亲却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

女子的美丽,往往是取祸之道。父亲冷冷说了一句。

清高的父亲,拒绝了许多有权有势人的提亲――因为不愿意女儿去做小。那时候,她又暗自庆幸父亲一贯的桀骜不屈起来,继续沉迷于那个江湖的梦中,即使远远的看见了那个白衣公子一眼,便能痴痴想上好几天。

然而,那个人却只是淡淡的,脸上渐渐有憔悴的气息――听人说,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得了重病。于是,她便天天都在观音面前,开始祈求那个未见过面的老人的健康。

她只是把整颗心都放在那个人身上,丝毫顾不上其他。

直到那一日,官差破门而入,一条铁索带走了父亲,她才清醒过来,知道大祸已降临。

我爹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抓他!

任上,贪污了国库银两!如今有人告发,要带他去刑部审问!

冤枉……我爹一生清白,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她抓着官差的衣袖苦苦哀求,却被扯出了家门,踉跄跌倒在路上。平日的相熟的左邻右舍在门缝里看着,却不敢过来。不顾的矜持和体面,她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忽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停下来。她也没抬头,却听到耳边有人静静地问:“怎么了?”

居然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紫黛蓦地僵住了身子,甚至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如今满脸泪痕的苦相便被那人看了去。她只是低着头,抽泣着,也不作声。

“起来吧。”见她不肯回答,那人道,轻轻扶了她一把――果然是江湖人,也不如何拘泥于男女授受的规矩。

她顺势站了起来,嗫嚅着,低着头,飞红了脸,正待说什么,却听见另一行马蹄声急促的奔过来,马上那人一叠声的急唤:“少楼主!少楼主!快回楼去,老爷不好了!――”

那只手猛然颤了一下,她的心也随着一抽,抬眼看时,那人已经扭头看着听雪楼的方向,只是眼睛却依然平静,呵斥着来人:“江浪,如何能当街说起楼主病情!”

来人飞身下马,跪地称罪,可眉目间满是焦急之情。白衣公子放开了她,径自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一个人站在街上,看着他绝尘而去,看着左邻右舍在门窗后躲闪着看她的眼神。想,他终究也是路过,偶尔扶了她一把而已。他的世界,是她完全不能了解的;而她平凡人的苦楚,也是不为他所知。

想透了这一层,紫黛的心便冷了一半。

她不再做以往那些旖旎的情思,那终究不能解救目前父亲的厄运。而那些武林侠士,恐怕也不能帮她一些什么――一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承担了。

那一晚,礼部侍郎谢梨洲遣了媒人来,想收她为第五房如夫人。

她想也没想,也顾不上羞涩作态,甚至没有询问在押的父亲的意见,自己一口答应了婚事。她需要借助谢家的势力……即使那个侍郎已经足以做她父亲。

第二天,周紫黛便出嫁了,没有三媒六聘,只是一乘花轿,便从侧门抬入了谢家。

三天以后,她的父亲洗清了嫌疑,从牢笼中走了出来,然而,那样清高桀骜的父亲却反而大骂起谢家的乘人之危,连女儿的自行允嫁,也被他骂为失行。

行……她却笑,莫不是她早就注定的命运么?

她成了谢家的五夫人,而父亲却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也是安静的,每日只是从谢家的高楼上望出去,看见着那个神秘大门后的院子……有一幢白色的楼阁,孤寂的立于满院的青翠中,灯火深宵不熄。

她知道,在街上碰见他的第二日――也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天,听雪楼的萧老楼主去世,近日来听雪楼中人马进出频繁,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

明白了当日他绝尘而去的原因,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有淡淡苦笑而已。

一日午后,在谢家别墅小院中,百无聊赖的散步。

墙角有一架蔷薇,居然已经微微开了几朵花。今日记起,特特的过来看,却不由怔了一下,原来昨夜风大,竟然将那仅有的几朵花也吹了一地。

此时尚不是蔷薇盛开的季节,只怪这花开的早了,躲不过狂风,也就这般凋落成泥。

两年以后再见到他,却已经是恍如隔世。

“萧公子眼光也忒高了,莫非连洛阳城中的花魁紫黛姑娘,也不入你的法眼么?”不愿意放过有钱的大主顾,老鸨谄笑着,对雅座内的客人卖力的推荐,“来我们风情苑消遣的客人,不叫姑娘来陪坐怎么说得过去……何况是公子这样身份的人物。”

雅座中的数位只是淡然静坐,慢慢啜饮着面前的酒,外面的莺啼燕语竟似半句也到不了那些人心头。老鸨心里一怔,暗自叫苦:莫非,这次听雪楼的人来光顾这里,是解决江湖纠纷来着?

她正待退出,却见居中而坐的白衣公子放下了酒杯,眼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如此,叫紫黛姑娘过来吧……”

老鸨唯唯而退,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暗自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那些是江湖豪客,得罪不起,小心服侍吧……等会有什么不对了,立刻躲一边去。”

姐妹们一听到江湖仇杀,脸色都变得雪白,只有她泰然自如,点点头:“妈妈放心便是。”

她自顾自走上楼去,脸色不变――江湖…只因了那个人,江湖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她心中一直珍藏的梦。即使是平日接客,她也多愿出去见那些姐妹们躲着的江湖豪客,听他们说一些江湖上的武林掌故,门派争斗――似乎,从那些人眼中,能看见昔日牵念过的人。

“不必进来,在帘外唱个曲子罢。”脚步刚踏到珠帘外,里面便有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她的脚

步止住了,然,并不是从命,而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是他!

她僵在了帘外,华丽的珠宝下,面容苍白如死。

寂静。她没有唱,里面的客人便也不催。

气氛有一丝丝的奇怪,甚至连风吹过来,都带着莫名的肃杀之气。

珠帘低垂,然而,尽管内心是惊涛骇浪,她却没有一丝的力气,去抬手拂开那帘子,看一眼帘后的人――回到洛阳后,到处听人说,这两年听雪楼声名鹊起,已经在他的率领下成为洛阳最大的势力,和原先执牛耳的天理会正斗的不可开交。

风尘中经年,她的消息来源已经越来越广,再也不像以往在小院中,只能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想象那个大门背后的他、是如何一个不可琢磨得人。

她现在已经打听到了他的名字,然,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两年了,在他的记忆中,恐怕也早已磨灭了那个提水路过的少女的影子了吧?

无论如何,她与他之间,已经是云泥般的遥不可及。

定了定神,紫黛终于恢复了常态,拿起了手中的红牙板,轻启檀口,就站在珠帘外,轻轻一字字的开始唱起曲子: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造化本是无情物,任它南飞又北飞!”

她唱的很哀婉,扫了大家的兴致,旁边的雅座里面已经有人开始骂。然而,珠帘后,那个人却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做声,隔了片刻,却道:“进来吧。”

紫黛怔住,红牙板啪的一生摔落在地上,手指微微颤抖着,忽然一咬牙,拂开了帘子。

她一进去,就听见他对着她,说了一句。眼神是寒冷而飘忽的,一如当年。

又惊又喜。他还记得她?他、他竟还记得她!

她脸上的笑容不自禁的绽放,然而,身子却忽然一轻,仿佛被人一把拎起,向前急推。她惊叫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瞬间这个雅座内杀气逼人而来!

她身不由己的对着居中而坐的他冲了过去,白衣公子仍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身后,目光闪也不闪,随手一掌推向她的肩头,想将她带开。

“天理会忒没人才,居然派你来刺杀我?”

漠然的,他看着她身后随之而来的某人,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明灭不定的眼中杀气逼人。她的心飞快的往下一沉。

他那一掌推向她肩头。然而,目光瞥见,却略微怔了怔,掌势到了中途忽然一转,变推为扶,揽住了立足不稳的她。同时,他右手袖中流出了一片清光。

那是紫黛第一次看见他动手杀人,然而,她完全没有惊惧。在第一眼看到时,她便被那样妖异凄美的刀光迷醉。那似乎已经不是杀人之刀,而只是一阵清风,风过后,洒落了一阵斜阳下的细雨。

刺客的血洒落在楼面上,而听雪楼诸人脸色都不变。

“好了,没事了,紫黛姑娘。”短短的一刹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温和而沉静。她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忽然又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只知道低下头,咬着嘴角。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心下一酸,本以为沦落风尘以来,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再打动她的心,然而,他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依然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罢罢罢……如今的她,不同于深宅大院里的好人家女儿,如今,有什么事做不得?趁着今日,难得见到那人……把心一横,她索性依了现在紫黛的身份,对那个离席欲走的人娇娆微笑:“萧公子,莫非是紫儿陋质,挽留不住公子?”

白衣公子反而怔了一下,停下脚步,看她。莫测的眼睛中闪过了叹息之色,淡淡问:“两年了,如何沦落至此?”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她……他眼睛中映着盛装艳服的自己的影子――那个艳名动洛阳的风情苑花魁:紫黛。然而,他却记起的却是两年前那个风雪中汲水的寒门少女,那个当街痛哭的绝望女子……她忽然羞惭满面,捂住脸流下泪来。

要如何告诉他她的遭遇。那只是一个薄命女子随波逐流的命运而已,在这些无所不能的武林人看来,那似乎只是软弱无能的后果。

谢侍郎家的主母好生厉害,容不得得宠的她,便趁着谢梨洲离京的空挡,叫了牙婆来,将她卖去了青楼。这个世道,女人的命运就像浮萍,吹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失行妇……原来,那真的是她的命运。

她再也没有留住他的勇气。然而,他看着她痛哭,没有再说什么,眼光渐渐转为温和悲悯,略微咳嗽起来,叹息了一声:“世情薄,人情恶……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归咎于你……”

她哭的越发厉害,他的谅解和宽容,只是让她明白,命运让她和怎样的一个人擦肩而过。他解下手腕

上淡蓝色的手巾,覆在她腕上,然后带着属下拂开珠帘走下了楼。

外面斜阳依稀,白衣公子落寞的行来,抽出玉箫,随手敲击着走廊上的朱栏,今日的偶遇让他有些微的感慨,拍遍了阑干,他曼声轻吟:

“也应攀折他人手……”

高楼上,听着他渐行渐远时吟的诗句,她泪落如雨。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着牙,她硬生生的止住了啼哭。事已至此,如果一味的啼哭,那末离他只会越来越远吧……她,总的做点什么了。

脉脉斜晖里,她用力握着手中那一条淡蓝色的丝巾,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半年后,风雪之夜,她挑灯踏雪而来,在听雪楼高门前,将那条淡蓝色的手巾作为信物,请求守卫转交楼主。

明晚日落时分,天理会第一高手云起受命、截杀听雪楼二楼主高梦非于北门长亭外。

飘雪的轩窗下,披着白裘的年轻人展开手中丝巾,霍然起立,冒雪而出,顾不上周围手下送上来的伞和大氅。

“紫黛姑娘。”在那个紫衣丽影将要转过街角的时候,他及时出门,走下台阶,唤住了她,将丝巾在手心用力握紧,眼神慢慢严肃起来――这个女子,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一来、就是要卷入无尽的江湖是非中去了呢。

萧忆情沉吟着:“你刺探消息,恐怕已招了杀身之祸――我派人护你回去罢。”

“那也是一时之计而已……难道听雪楼能护着我一辈子么?”在大雪中,洛阳的花魁蓦然回首,清丽的面容上隐隐有坚决无畏的光采,“紫黛心里有打算――我在洛阳好歹也算交游甚广,能给听雪楼带来各种需要的消息――公子如不嫌弃,可否让紫黛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听到那样的话,听雪楼的主人竟也不由怔了一下:这个女子,居然和几个月前在风情苑所见时,几乎宛如两人。

她便是这样留在了听雪楼里,然而萧忆情却一直掩饰着她的身份,秘密买下了风情苑,让她成为那里的主人,然后,再让那个地方成为听雪楼最秘密的消息情报来源。

她也改了名字,叫做紫陌。

去掉了原来浓郁的脂粉味道,而空余恋恋的风尘。每一日,她闲来便坐在高楼上,将阑干拍遍了,看着洛阳城中阡陌大道上车马来去,

在这个醉生梦死的世上,尘烟散后,还剩下什么呢?

大家改口称二十岁的她为紫夫人――她可以有权力不再去见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客人,虽然这样,她的声名却在风月场中越来越大,人人都以一亲芳泽为荣,连天理会那个不可一世的总舵主江近月也不例外――世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看的越是高。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有时候,想起他吟过的诗,她也苦笑着自问。

今在否?不在,那早已不再……然而,不再,她反而能爱的更深沉。

一年多了,收集来整理好、送到听雪楼那边的情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

终于在那一日,他过来,在和她详细的讨论过武林最近传闻动向后,忽然说了一句:“一个时辰之后,听雪楼进攻天理会总舵……紫陌,你也跟着一起来看看吧。”

她怔住,不知是悲是喜。

他终于有了一击必胜的把握,终于要让她公开成为听雪楼的一份子,而不在是暗自布下的一枚棋子。然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只是仿佛看着一个风雨同舟的伙伴而已。

或者,这样也好……对于她来说,只要挑一个近一点的位置,能好好的看着他就足够。

那一日,她第一次目睹了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杀戮。

一日之间,和听雪楼在洛阳争霸的天理会被灭门。在萧忆情问起那个负隅顽抗的少年的情况时,机敏的、她马上提供了自己所知的情报。

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个白衣年轻人却用了那样的手段摧毁少年信念。在泼天的血腥中,看着碧梧下一袭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和几乎是洞穿一切的冷漠,紫陌却忽然感到了寒冷――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离他很近了。

那种洞穿一切,只有在看着与己无动于衷的事物时候,才会拥有。

没有人能走近这个人的内心。

反而是天理会门下的那个少年――那个绝望的、痛哭着的孩子,却能让人由衷的感到生命的真实和成长的痛楚。这一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曾经有过。

看着这个少年,阅尽风尘的她,心中居然有丝丝缕缕母亲般的温柔和触痛。

“黄泉还小,性子又偏激――你有空多照顾他,免得他堕入心魔。”回去时,听雪楼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眼光从她脸上扫过,

紫陌的心里便是一惊,那眼色,似乎也是淡漠而洞穿一切的。她有些惴惴然:虽然在那个人身侧,却丝毫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打算。

但,既然是他吩咐过了的,她便是尽心尽力的去做。

那个叫黄泉的少年果然桀骜偏激的很,好几回她想着他该是辛苦练剑,需要休息了,去那间小屋子照拂他时,那个少年总是不言语,也不理睬,就当她是透明的一般。

紫陌见过的也多了,并不生气,将房子整理了,放下带来的新被褥衣服,做几样合口的小菜,便自顾自的离去。时间久了,这样的相处倒也不显得不自在。偶尔她问一句,少年也会“嗯”的答应一声,却不多话。

自从加入听雪楼以来,这个孩子简直是疯了一样的练剑――楼主指定让二楼主高梦非来教导他剑法。这二楼主在武学上督导的严厉几乎是骇人听闻,每一次接受指导回来,黄泉都能洗下一身的血水。

那一日听人说,少年有好几日没有从那个小屋子里出来过了――她便抽了个空过到那边去看看,推开门就闻见了饭菜发馊的气味,她心下一震:三天前她带过来的饭菜,黄泉居然丝毫未动!

黄泉卧在铺上,一动不动,她唤了几声不应,伸手一探他的额头,被烫的惊呼了一声。急急拉开被褥将昏迷的少年扶起来时,发现有一道剑伤从他的肩头直划到右胸,没有包扎,因为天气炎热,已经开始腐烂。

紫陌呆了呆,心下莫名的一痛。

那一晚,她请医买药,一直忙到深夜。

黄泉醒来时正是子夜,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紫衣女子清醒温柔的眼睛。紫陌看着少年睁开眼睛,那眼睛一瞬间柔亮的如同初生婴儿,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敲了一下碗边,如释重负的笑:“好了,乖孩子醒了……吃药!”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少年忽然将头埋在被中,痛哭起来,惊得紫陌手一颤。

从那以后黄泉便像换了一个人,对她显出极度的依赖和顺从。

少年的性格本来是桀骜而偏激的,情绪在两个极端之间剧烈的偏移,有时候甚至对着听雪楼主,都会露出冲动顶撞的气色。然,只有紫陌,只有她能用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来让他安静下来。

每当这时,听雪楼主的眼神深处便会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

有一次她斜眼看见了,恍然明白过来,一股酸楚便从内心

压不住的冲上来――原来,那个人仍然将她做了一枚棋子,因为摆放的巧妙,可以用来牵制另一个有价值的下属。

这个人……究竟有多深的心计、能想的多远?

那种不惊轻尘、洞穿一切眼神,竟然激起了她极为反感的情绪。

什么时候…这个人会变成这样。完全不同于当年在朱雀大街上的偶遇时节,那个时候,即使是在漫天的风雪中,至少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的生机与暖意。

难道他真的以为,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中么?

她无端端的气恼起来,一日复一日的放纵颓唐,并且再也不去见那个少年。

然而,她不去见黄泉,黄泉却自己过到风情苑来找她了。

“紫夫人今日不见客。”楼中的侍女匆匆的拦住,然而少年阴沉着脸,劈手给了她一剑,血溅出来,侍女惨呼着倒下。

“什么人这么大胆……”门被猛烈的推开,坐在恩客怀中正喝了半杯合欢酒的紫衣女子皱起了眉头,抬头斥问,然后脸色慢慢苍白下去。

“黄泉?”她怔住,不敢相信这个少年会擅自离开听雪楼找到这里来,脱口惊呼了一句。少年站在门口,仿佛被室内旖旎糜烂的甜香熏得不敢进来一步,只是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眼眸暗淡而涣散。

紫陌心头一紧,记起了当日黄泉在得知天理会真面目后,绝望下疯狂的行为,手指扣紧了桌子底下的机关。

“唰。”黄泉忽然出剑,剑光如同匹练般闪过,她身侧恩客连拔剑都来不及,一腔热血便从颈子里冲了出来。好快的剑法!紫陌暗惊,跟着二楼主这些日子,这个孩子的武艺竟然精进到了如此!

他若是上前一步,我就用暗器杀了他。

咬着牙,紫陌下了决心――她知道黄泉偏激的性格,一旦翻脸,当真是六亲不认!

然而,黄衫少年只是看着她,眼神凶狠而冰冷,甚至带了疯狂和阴暗,瞬间万变。但是他却没有动。她的手指扣在暗器的***上,手渐渐颤抖。

忽然间,黄泉用力将剑扔在地上,回头冲了出去。少年从楼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去,一路上不停地用头疯了一样的撞击着廊上的柱子,发出嘶哑而绝望的喊声。

紫陌惊得呆住,等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

走到廊上,外面夕阳如血,她深深叹息,扶栏看着远方。手却忽然一震――栏杆上洒上了他鲜红的血迹,染的她满手都是。

风柔和的吹来,那是一个安宁美好的黄昏,不知道为何,整整两年没有再流泪的她,忽然用沾满了血的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十六岁……都是十六岁。

这个孩子和她,在这个年纪里,都经历过怎样的幻灭和磨难。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在乎那个少年的。

几日后,萧忆情的手书在眼前展开,紫陌的手却微微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居然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允许他去刺杀武当掌门?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对手!”气急交加,她第一次忘了在那个人面前保持风度和敬意,对着听雪楼主人大喊。然而,白衣的楼主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榻上昏迷的少年,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觉得,借着他当时心中的力量和必死的意志,他并非不可能为我除去出云子。”

紫陌惊住,抬头看着萧忆情的眼睛。

冷漠而迷离,深的看不见底――那还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眼神么?

“紫陌……”昏迷中的少年嘴角滑落出一个名字,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墨大夫舒了口气,拔起了银针:“好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悲喜交集,她的心忽然间充满了柔软的感情,不顾所有人都在一旁,推开大夫,扑过去抱住了榻上的黄泉,哭了出声。

大家都不说话,萧忆情也只是淡淡在一边看着,看着她痛哭的脸,看着少年醒转后复杂的神色。冷冷的目光中,忽然也闪过一丝微弱的温暖笑意。

蔷薇开的时候,紫陌看见那个绯衣女子。

白衣的楼主侧脸看着她,眼神是专注而沉默的。然后,楼主亲自引导她来到听雪楼的大厅内,见过所有人,那个绯衣女子却只是用冷冷戒备的眼光,看着将来的同伴。

“我叫舒靖容……大家叫我阿靖便好。”

一一见过了大家,许久,那个女子才淡淡说了一句。然而这一句话却在人群中激起了微微的议论。紫陌心中也是一震:舒靖容?血魔的女儿么?

“好了,大家都见过了――以后靖姑娘,便是听雪楼里的女领主。”微微咳嗽着,楼主用目光扫视所有人。人群静下来――请一个邪派女子来出任楼中领主,楼主他……

那个绯衣女子当众单膝跪下,低头:“我舒靖容愿意加入听雪楼、供楼主驱谴,百死而不

回――直至你被打倒的那一天!”

直至被打倒的那一天……奇怪的宣誓效忠,大家不由一愣。

“咳咳……”萧忆情苦笑着,咳嗽,然后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发觉我不是最强的,你自己能杀死我或者别人比我强,你就会立刻背叛,是吗?”

“哈……那叫什么背叛啊。”那个绯衣女子冷冷地笑了起来,带着微微的冷峭,抬眼看他,“难道你会信任我?如果你不信任我,那谈得上什么背叛!而且,我只佩服强者,只追随最强的人――如果你能被别人打倒,那么我当然要离开你!”

连紫陌都微微动容――他、居然敢起用这么危险的女子作为左右手么?

然而,白衣楼主只是连连咳嗽,苦笑,并没有说什么。

“公子,这是我所能收集到的有关舒靖容的资料,请过目。”当晚,她便把所有有关这个女子二十岁以前的资料,都送到了楼主的书斋里。顿了顿,紫陌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忽然低声道:“据可靠消息,靖姑娘在十八岁那一年,曾与二楼主相识。”

“不必说了……”萧忆情却打断了她的话,拿过那一叠文书,看也不看的在灯上烧了。

素来楼中有传言,二楼主高梦非不甘于人下,久有背叛之心――新来的靖姑娘与其有瓜葛,以楼主为人之深沉精明,又如何能毫不过问?

“我与阿靖今日相识,一切便是从今日开始,昨日种种,不必再过问。”

看着有关一切在灯火下化为片片灰烬,萧忆情却是淡然说了一句:“她亦没有问过我以前二十二年间的事情。”

紫陌看着他眼中的波动,不由苦笑。

只有相关的命运是不能被他所控制的……在说起这个女子名字的时候,楼主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愫,已经确切的告知了她一切。

原来,他亦非太上忘情。

然后,她就感叹――那个舒靖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由资料看来,绯衣女子绝非简单人物,可以说看惯了事态炎凉,风起云落。然而,楼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两个人相遇前,他们各自都经历过太多。

然而,即使如此,他和她,还是能穿过以往所有人和物堆积起来的屏障,一直走到对方身畔去――或许,那就是命运。

紫陌走出白楼,正当盛夏,空气中暗自浮动着蔷薇的芳香。

她转过一条小径,忽然看到那一身绯衣,

蔷薇花架下,那个叫舒靖容的女子正抬起手,抚摩着一串垂下来的花,血薇剑绯红的光芒映着她清秀的侧影,她的眼神冷漠而倔强,却含着淡淡的忧伤。

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野外的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靖姑娘。”忍不住,她唤了一声。

绯衣女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身侧发出轻微“铮”一响。紫陌知道那是血薇剑弹出剑鞘的声音。然而,她只作不知,微笑着过去,与她并肩在月光下看花。

“这些花开的当令,才这般繁茂。若是早了或者迟了,便少不得风雨摧残,化成了土。”微微笑着,紫陌说了一句。

阿靖看了她一眼,眼色却是冷冷的,淡淡道:“无论开在哪一季,终究会化为尘土。”

紫陌怔了一下,惊讶于这个同龄女子居然有着和楼主相仿的洞察力,却再一次微笑了起来,摘下了一朵花,簪在发间:“所以,花开堪折直需折啊……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等绯衣女子回答,她轻盈的走了开去:“黄泉还在等我回去,先告退了。”

月光很好,她的心情忽然也很好。

往日种种,转眼间,仿佛都如过了季的蔷薇,一起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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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十年的大雪,不断飘零的樱花。我穿着黑色的暗杀长袍,像从前一样站在暗蓝的夜空下。想起从前从前,我还穿着雪白巫师长袍的情景,望着静穆的天幕中,哥哥、姐姐的笑容,黯然泪下……

我叫月神,出生在冰族,是我们族里最小的一个孩子。那里终年冰雪覆盖,有着长达十年的东日。

我是在冬天里出生的。我出生时头发比一般的小孩都要短,在冰族里,一切灵力都是靠头发的长短来判断的,为此,我的父王和母后伤透了心。

我记得我很幼小的时候一直在父王请来的巫医族巫师的严密保护下生活,身旁总有着一层层厚厚的防护结界,活动范围只有我那小小的月影宫。那个巫师叫皇坼,他是巫医族至今拥有最高灵力的巫师。那时他也很小,还没有成年,一副可爱的小哥哥般的脸庞,总是笑眯眯的。他的灵力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地银白色的长发,有着千年的超凡灵力,并得到了巫师的资格。据母后说,他生下来就全身裹满了银色的发丝,每当说到这,母后总会抚摸我短得出奇的头发,然后悄然离去,我能看见她脸上的泪珠。

皇坼有一个哥哥,到底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满当皇坼提起他时必定会满脸堆着暖暖的笑意,告诉我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有着和他一样极地的头发和白色的晶莹的瞳仁。

在我还没有满50岁的日子里,我的身体很弱,头发更是短得可怜,任何一个来自冰族人的不友好的动作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对这一切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在这些日子里,父王和母后都尽量少和我在一起,以防一有一个闪失我就会毙命,当然,我的哥哥姐姐们我就连见都没见过了,天天陪着我的只有皇坼。皇坼很好,天天对我讲外面发生的一切,隔着厚厚的防护结界,我能感到他温暖的气息。我叫他哥哥,他对我微微一笑,说道,月神,你会好的,你一定会长出好长好长的头发,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你的星象是好的。我问他我的名字是怎么一回事,他告诉我,你出生的时候,那月亮的周围有着一层朦胧而清晰的光芒,那是最罕见的光芒,月神,你的名字由此而来,这一切只是在锻炼你而已。说完这以后,我看见两行晶莹的泪从皇坼哥哥的眼里滑落,无声地滴落在防护结界上又顺着它的表面滑落下去。我不知道皇坼为什么要哭,只是好难过,我想替他擦掉眼泪,可

是他却对我说,没事,月神,不久你会见到你的姐姐哥哥们的,哥哥一定帮你,哥哥,一定……

皇坼满130岁的时候,我刚好40岁,身体在皇坼的保护下有了好转,不再天天呆在耗费皇坼灵力的防护结界里了。冰族里的人一满130岁就算成年了,便会变得和大人一样。那天,皇坼和以前一样穿着那件雪白的巫师长袍来了。我看到他笑容满面的样子心里好温暖。当他走进了,我发现他变得竟然那么英俊,比我的父王还要帅气。虽然我并没有见到过其他任何一个人,但我相信和其他人相比,他绝对略胜一筹。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不得不用一条白色的发带把它们束起来,不然就会散落一地。他笑着对我说,月神,你一定要好好等着,他摸了摸我毫无进展的头发,马上,我一定能,我一定要……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俯下身来亲吻我的眉毛。我能看见他英俊清秀而轮廓清晰的脸,我能看见他的眉毛像剑一般延伸到发迹里消失掉,我能看见他晶莹的瞳仁里映出我的影子……突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长袍上,猛地抬头,惊奇地发现皇坼的嘴角竟淌着血。冰族的人的血是白色的,晶莹的血液沿着皇坼的嘴角滴到他的巫师长袍上。

没事,月神,放心,哥哥没事……

我没什么,我好好的,月神,你一定要好好的,哥哥一定会帮你,哥哥一定凭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你等着……

皇坼没有说完话,只是赶紧伸手将血擦干净,转身离开了,走得那么坚定。当他走到门口时,不知哪儿来的风雪将他的长袍吹的翩翩起舞,像一面银白色的旗帜。月神,以后哥哥不能常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真的,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坼没有来。我陷入孤独中,天天盼着皇坼的早日归来。在这期间,父王和母后来了几次,每当我问起皇坼哥哥时,他们竟流下了眼泪。月神,他很好,你等着……然后我会看见他们离去,脸上挂着泪珠。

十年,整整十年,我等待着,等待着皇坼的到来,哪怕那个希望似乎变得越来越渺茫。

终于,在我满50岁那天,我再一次在门口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穿着雪白的巫师长袍,风雪在里面翻腾,俊秀的脸,剑一般的眉毛,以及那晶莹的瞳仁。皇坼来到我身边,俯下身来亲吻我的眉毛。他对我微笑,但我却觉得

那个笑容异常凄美,我仿佛会即将失去什么。那个吻也是湿的,似乎皇坼才哭过。我很难过,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

月神,我回来了。他满脸笑容,我看了却挺难过。

哥哥,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

哥哥考上了巫师最高层。他似乎很开心。

我心里一惊,皇坼才140岁呀,竟通过了巫师最高层的考验,确实太不简单了,我也知道了他最近十年的去处。

哥,你不累吗?为什么硬要通过最高层?

哥哥要成为仅次皇族的最好的幻术师,哦,看来是不行的,哥哥……

我又看到了那晶莹的泪珠挂在皇坼的腮边,但我还没来得及看得更仔细,泪珠已经消失了。

来,月神,你试着走出这个结界。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绽开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像他小时侯一样。在皇坼进来时,他就为我建了个防护结界。

我不肯,我发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我隔着厚厚的结界,渴望皇坼告诉我什么,我的欲望很强烈,迫使我始终不肯移动一步。

一切开始变得朦胧,头脑也开始变得不清醒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旋涡,我最后望了一眼皇坼,再一次发现他在哭泣,他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不停地吐着,似乎止不住了。他对我微笑,竟变得挺遥远,挺朦胧,却又挺亲切。

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无神,他倒下了,我能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月神,好好的……

哥,皇坼,哥,你怎么呢?我的头脑一下子又清醒了,我扑倒在皇坼的怀里。他躺在那里,直挺挺地躺着,倒在一片血泊中,白色的血液顺着地板延伸到远处。他的嘴角还在流血,依旧微笑,轻轻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哥,你快回答我,快呀,你怎么呢?我不停地摇晃着皇坼的身体,痛哭着,我努力地想,不,是渴望他只是在和我开玩笑。然而,他依旧微笑,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满足,那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挂在腮边,晶莹剔透。

一切都静止了,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风,冷得刺骨。我本能地扣起左手的无名指,想撑开一个屏蔽,为我也为皇坼。我竟成功了,一个完美的屏蔽,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哭了,喉咙里哽着一个什么东西,一滴滴血液滴在了皇坼的巫师长袍上,渗透进去,浸湿了一大片。我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将面对什么。我抚摸着皇坼那短得出奇的头发,银得发亮,曾经它是那么的长。我抱起皇坼,紧紧地抱着,就像他曾经抱我一样,我能感到他冰冷的气息……

我醒来的时候,正被裹在暖暖的千年雪狐的毛皮里,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补灵汤。我的母后坐在我的身旁,后面是我的哥哥姐姐们。母后抚摸着我长长的极地的银白色头发,莫不做声,但我能看见她眼里的泪花。我的哥哥姐姐们也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我的心好痛,已经麻木了,睁着眼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其实是已经不会说话了。我的眼前只有皇坼,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是他的影子,他对我微笑,月神,好好的……

月神,皇坼给你留了个梦境,你自己看吧,你已经有那个灵力了。许久,母后端着那碗汤递到我面前,故意扭着头不看我,怕我更加悲伤,毕竟我还是一个小孩子。

热气扑到我的脸上,我的泪不断地滴落在碗里,和汤混在一起,以至于我喝它时都是满嘴的苦涩。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梦境,比我以前由占星师为我释的所有梦境还要真实,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满140岁的人留下的。在那凄美的梦境中,我流着泪把它看完了。一个不信、坚强、可爱、英俊的少年不断的出现在那个梦境里,向我讲述着一个悲惨而美满的故事。那个少年,就是我的小哥哥,天天陪伴着我的小哥哥,皇坼。

我是皇坼,出生在巫医族,那是冰族的一个分枝。我一出世就有着千年的灵力,父王和母后都高兴得要死。我受到了最严密的保护,然而,噩梦还是来了。

那天,我的头疼得厉害,似乎要裂开了,父王请来占星师为我占星。我咬着嘴唇躺在父王温暖的臂膀里,忍着痛看完了整个占星。当那天空中的明星破裂后,我看到占星师阴沉的脸。父王一下变得好憔悴,母后则忍不住哭了起来。占星师告诉我的父王,我的星象本来是好的,然而因为某种因素,星象竟断裂了,我只能活到140岁,一个极短的寿命。我会在140岁的某一天莫名其妙的吐血而死,而一次性用太多的灵力便会不停流血,并且缩短本来就很短的寿命,除非有奇迹出现,但是那奇迹出现的百分比几乎为0。

我只记得我的父王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对我笑,笑

得那么无奈、痛苦,皇坼,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慢慢等吧。于是,我第一次看见父王眼里有了泪花。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对我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知道我星象已经被无情地打断了,尽管我当时还很年幼。我父王知道我天赋很高,瞒不过我,于是对我说,皇坼,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活到140岁。

后来,我的头一直疼,父王便亲自为我做了检查,发现我的头皮深处有一根极小的针,那上面有着一种剧毒,缩灵毒。我的星象就是因为它而被打断的,这是一个完美的暗杀,虽然不会致我于死地,但却会让我极其痛苦的死去,极年轻的死去。

父王明白这是一个企图争夺皇权的暗杀,因为我具有千年灵力,今后必定是帝王。当时伟大的占星师星际替我占出了暗杀我的元凶,她心里的恐惧成了最好的证据。她,便是我哥哥的母后,樱莲。父王一怒之下处死了她,将她葬在了冰海深处。当时,我依偎在父王的怀里,看着父王严峻的脸。我的哥哥皇柝也有着极高的灵力,只是不及我,他的母后被葬的那一天,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然后转过身来,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亲吻我的眉毛,坼,你是无辜的,好好的,好好地过。我知道我母后犯下的错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哥哥只有尽力,哥哥一定会保护你……我看到皇柝离去,孤单的身影,雪花无情地落满他的长袍、头发,我想为他撑起一个屏蔽,可是,父王有力的大手一把将我拦住,我能听到哥哥眼泪落地的声音……

以后的日子,我过得很快活。皇柝,不,我的哥哥,我最最亲爱的哥哥无时无刻都陪着我一起度过。他教会了我许多有用的简单的巫术,还试着教给了我许多结界。因此,在我刚满10岁时,我就取得了巫师的资格,这种“奇迹”就连皇族的人也无法办到,一般是要到了100岁才有资格的。我的灵力很高,但不能用太多,哥哥总是很小心的保护着我,连一点点的风雪吹过,他都为我撑起一个完美的防护结界。我能在他的身上感到所有温暖,甚至胜过于父王和母后。哥哥告诉我,我是他的天下。

当我哥哥130岁的那天,我的心里好不高兴。当我看见大门外那熟悉的身影时,我不禁热泪盈眶。我的哥哥,皇柝已经成年了。当他来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拥抱我,亲吻我时,我似乎感到我的父王就在我的面前。哥哥将我抱起,像父王抱

起我一样。他对我说,坼,你一定要好好的……他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我浓密的银发,我感到一滴液体顺着我的头皮滑落,冰冷,冰族人的泪。

哥哥的灵力在不断提高,甚至超过了父王。在他200岁的那天,他向父王提出了继承皇位的请求。当时台下一片寂静,众巫师窃窃私语,空气凝固了,冷得令人窒息。父王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埋着头一言不发的皇柝,我能看见他眼里来回翻腾的风雪。

你认为你有资格继承皇位吗?

皇柝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眼里满是坚定。我本以为父王会因此把皇柝赶尽杀绝,自从樱莲死后,父王,乃至全族的人都对皇柝很冷漠,甚至当他不存在,若有若无。可我却吃惊地看到了父王温和的笑脸,像樱花绽放。

好,皇柝。你值得我信任。

我看见哥哥眼里充满疑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我从一开始就对你完全信任了,我相信你是好的,所以我才放心的把皇坼交给了你。樱莲也是好的,只是一时的冲动啊,我明白,皇柝,我对不起你。父王脸色变得苍白,我看得出他正在忍受无尽的悲痛。

皇柝没有说一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流下了晶莹的泪,冷的,冰族人高尚的泪。

当皇柝走出大殿时,所有的人,包括我和父王都目送着他,皇柝,我们未来的王。

我承认我是一个柔弱的人,需要人们的保护与关心,很憔悴的人。哥哥成为未来的王后总是闷闷不乐,我问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说,只是闭着眼睛,让那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我伸出手为他擦拭,他也只会越哭越伤心。哥哥是个顽强的人,在大多数人面前,他很果断很坚强,然而在我面前,他很柔弱,他只有在我面前才能放开压迫自己的感情,恣情痛哭。哥哥告诉我,这才是他真正的自我,每当这时,我也会同他一起掉眼泪。

后来我才从父王口中得知,原来我族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要竞争王位的人才有权知道,并且将它一直保密下去。每一个继承皇位的人必须和自己的兄弟搏斗,谁的实力强谁就有权当王。刃雪城是一个平等的世界,没有弱肉强食的存在,但是,如果一个帝王都是一个懦夫,整个族群怎么生存,于是,我族的祖先瞒着最高的帝王自己实施了一个有效的措施。父王也是忍痛杀死了爱自己的哥哥夺得王位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没有谁能改

变它,不然整个族群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父王一直背对着我,望着远方,那儿有一座高山,是一把巨大的宝剑。它将一直看着我们世世代代的搏斗,为了整个族群,为了真正的生存,皇坼……我又一次看到父王落下眼泪,一滴一滴浸湿了黝黑的土地。

哥,不要悲伤,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坼,哥哥知道有办法,但是……

哥哥站在那个宝剑山下,黑色的长袍随着漫天的风雪猛烈地扇动着。自从200岁的生日以来,哥哥便不再穿白色的长袍了,那是我族的规矩。我不希望哥哥穿黑色的长袍,虽然挺拔,但却忧郁,更何况哥哥本来就挺忧伤的,我不希望这样,每当我看到哥哥毫无生气的脸心里总会隐隐作痛。此时的哥哥正抬头仰望着那座大山,神情琢磨不定。

坼,哥哥下不了手的,对你,只有这样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哥哥忽然转过脸来,周围像蒙了层水气,飘渺却不乏真实,哥哥的轮廓模糊不清。

朦胧中我看到哥哥唤出了自己的冰剑,接着是血肉模糊的声音,银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哥――我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拼命地叫着,喊着,向倒在地上的哥哥跑去。

哥,哥,你怎么,哥,我不要呀,哥哥……我跪在哥哥身旁不停地摇晃着他,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我的心如千刀万剐般,撕裂了似的巨痛。我的双眼模糊了,泪水不停地向下流,我扣起无名指,准备为哥哥止血。

不,不要,安静地――等着,坼,等着,放心,哥哥――也会等,等到血――渗进了土地,我们就――知道***了。坼,不要――管我,你千万――不要用巫术,珍惜――自己……

哥哥挣扎着,微笑着,紧皱着眉头。他捂着胸口的伤口,不想让我看见,但血液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向外汹涌,浸透了他的长袍。哥哥眼看着要不行了,他紧紧地闭着双眼,我知道这样会很疼的,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这是哥哥唯一一次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我强忍着哭泣,我也要坚强,我知道,哥哥爱我,他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幸福,哪怕只是那么短暂的140年。

难熬的等待,如同过了几百年。我卷起袖口擦拭着哥哥脸上的汗珠,期盼着血液早先渗透进泥土,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哥哥不要痛苦。黑色的土地变得闪闪发亮

,那是哥哥纯正的血统。

忽然,哥哥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混浊不堪。我叫他哥哥,他不听,我摇他,他不理,到底怎么了,我充满了恐惧,难道这就是死亡,哥哥离开我呢?我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坼!我们的祖先答应了,他们答应了。我回过头,看见了欣喜若狂的哥哥,那是我好久没有见到过的笑容了,灿烂,如初生的太阳,像哥哥小时侯。他好了,没有再流血了,我的哥哥好好的站在那里,对着我招手微笑……

后来,哥哥告诉我,父王含泪告诉了他唯一的解决方法,那就是让我们两个的某一个站在那座宝剑山下流血,当血深深渗透进了土壤后,我们的祖先就会知道地上发生的一切,为我们做出判决,并托梦给地上的人。然而,成功率是很低的,也许还会因此送上性命,祖先答应了你便会给你一个完好的身体,而不答应,死亡便会向你张开双臂。

在父王眼里,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失去,当哥哥坚持说要自己去宝剑山时,父王着急得快要疯了。最后,哥哥还是去了。为了我,哥哥不惜一切代价。原本想释梦给我,让我在梦中沉睡,但哥哥不忍心,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我不是更加悲痛吗?

我族的祖先告诉哥哥,要让我一个人到一个地方去,一个不属于本族的地方,并且永远不回来,直到死也要将自己的尸体埋在那里,因为我将不属于我的族群,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受到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的伤害。

我的心顿时一落千丈,如果要让我离开哥哥,不如让我死得痛快。哥哥却告诉我,坼,好好的……

当我离开的那天,父王哭了,他搂着我嘶哑地说,皇坼,好好的……离开了,永远离开了,哥哥的泪水成了我最后的记忆……

我的生命进入了第二个阶段,那年我才90岁,我还有50岁的寿命,我希望我会过得有意义,我想忘记过去,忘记哥哥,但每当我沉沉睡去后,梦中总有那么一个身影,他对我微笑,亲吻我的眉毛,叫我坼,我的哥哥,皇柝。

不久我遇见了你。那天,我被人带到月影宫,你正裹在一个包裹里,小巧可爱,像我小时侯。他们管你叫月神,确实,你的周围像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月光一般,朦朦胧胧,若有若无。可是,你的头发却是那样的短,你是柔弱的,像我一样。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忽然觉得我变得强大起来,毕竟我有了一个需要我

来照顾的东西,你需要我的帮助,我的保护。我想起了我的哥哥,我决心像我哥哥一样对待你,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已经将你定格成了我的妹妹。

我天天陪着你,像我哥哥一样,天天保护着我。你是那样脆弱,不得不天天待在我为你设置的防护结界里,我的灵力不能用太多,但我愿意为你付出,像我的哥哥愿意为我付出他整个生命一样,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天下。

当你稍稍长大了些,我便向你讲起我的哥哥,我最好的哥哥,我知道我无法将他抹去,那段记忆像刀子刻上去一般清晰。我不能回去,哥哥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当上了我族的王,我是不知道的,我将不再属于我的族群。每当我为你讲起他时,你总是静静地听着,扑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瞳仁。你总用你的小手摸着我的眉毛,用稚气的声音叫我哥哥,我很开心,你像我的小时侯,我的妹妹,我的天下。

我曾请过星际为你占过星。他告诉我你出生时月亮周围有着一层朦胧而清晰的光芒,那是一片混沌,你的灵力被封锁在了里面。你需要一把尖锐的刀将那个混沌切开,而这把刀只能是别人的,你需要他人的帮助。星际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的父王,他怕你的父王伤心,因为,对于那个巨大的混沌,你的父王也只会无能为力。

我说我愿意帮助你找回灵力,然而星际却摇摇头。

皇坼,我知道你的往事,你的一生,你原本是有那个能力的,然而不行,凭你现在的状况,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不错了。

我告诉他,我的哥哥,皇柝为了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难道就不能为了月神牺牲掉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意义的生命吗?我告诉他,我想让我的生命活得有意义,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能给别人带来再生,这是我很久以前的梦想,本来是为了我最爱的哥哥,现在我不能见到他了,就是为了月神,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于是,星际告诉我,只有练习赐魂咒才行,它需要太多的灵力。说完,星际走开了,在门口,他又停下,转过脸来看着我,皇坼,好好的……

那天,我下定了决心要帮助你,不,要救你,因为你是我的天下。我开始练习赐魂咒,它不是很难,对我们巫医族的来说,无非就是在防护结界上再加一层而已。然而,它需要太高的灵力了,每次练习下来,我都会吐血。当我看到自己晶莹的血液从嘴里向外冒

时,我的心好痛,我没有照大家的意愿好好的,我想到远方的哥哥是不是正在城墙上为我祈祷,我仿佛又来到了哥哥为我刺穿自己胸膛的那天,那个山脚,晶莹的血液,哥哥的,我的。

我告诉你你的星象是好的,我哭了,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欺骗你,也许是情不自禁。我想到了我的星象,我想到那天明亮的星星突然断裂,占星师阴沉的脸,父王晶莹的泪珠。你和我的命运都很曲折,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哥哥,一定……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不停的练习。每次我都选在一个人际罕至的地方,那里有几树美丽的樱花树,一块黑色的土地和茫茫的白雪。我会不停地吐血,嘴里满是浓浓的血腥味儿。我的心就像撕裂了一般疼痛,为了你,月神,我承受着。黑色的大地上浸透着我的血液,想必我的祖先也看到了吧。到处是飘落的樱花花瓣,雪无声地飘落,雪花满地。练习完毕后,我会将血液凝结成冰块,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会在风雪中站立许久,好让自己惨白的脸变得红润。然后,我会去看你。

130岁,还有十年,我必须全力学会赐魂咒。那天,我早早地来看你,为了向你告别。也许,当我们再相见时,我也到了死的时候了吧。我站在月影宫的门口想了很久。你看见我时,显得很吃惊,你不停的打量着我,我知道我变成大人的模样一定挺好看吧。我俯下身亲吻你的眉毛,就像我的哥哥。突然,我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吐血了。我拼命忍着,努力不去看你那惊恐的表情。当我站在门口时,我感到我的生命真的不多了,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于是,我让你等了我十年。

十年里,我加大了练习,不仅仅是赐魂咒,我还学习了许多巫术。吐血已经是常事了,我将它当成了一日三餐,一天不可缺少的成分。我还产生了奇妙的但却完全不现实的想法,如果我在十年里能达到幻术师的水平,那么给你的赐魂咒将无非是最强大的,你的灵力也会苏醒很多,甚至是全部。星际劝我罢休,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命会没的,然而我是不会的,为了你,月神,我的天下,我会挺到最后。

还是被发现了。你的父王那天散步发现了我练习的那片樱花地,我那时正吐着血。我告诉了他原因,他含着泪听完了。他答应替我向你保密,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

胜利通过了巫师最高层的考验,我那时刚刚

133岁,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我成功地将所有的樱花和雪花配成了对,在空中旋转舞蹈,从来没有哪个巫师这么年轻就能轻易做到这点。此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赐魂咒的练习上,你的父王和母后总会亲自为我送来一碗碗的补灵汤。每次喝起来都涩涩的,我知道那是他们的泪水。

终于到了,140岁,我生命将要结束的那一天。能整整活到140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微笑,请再给我一个真正有价值的奇迹吧,为月神而造的奇迹。我边走边哭,泪水顺着我的脸不停地向下流着。雪花落满了我的眉毛、头发、长袍,我想最后一次感觉一下雪落在身上的真实快感。在月影宫的门口,我抹开了眼角的泪花,大步走了进去,透明的天空上,我看见了我的哥哥在对我微笑,皇坼,好好的……

我为你布下了防护结界,可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它有着一层完美的赐魂咒在上面流动。我想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走出防护结界,在你碰到结界时,赐魂咒便会对你起作用了。然而你太聪明了,太敏感了,我根本无法骗过你,像我小时侯一样。我深深感觉到我快支撑不下去了,如果再不行动,那么我的付出将白费,月神,我的天下,也将继续是一片废墟。

我哭了,我难道只能用那种方法吗?我看到你关切的目光,我顿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我用我最后的力气向你释梦,同时大大加强了赐魂咒的实力。

我的全身顿时热血沸腾,我能感到血管在一根根破裂,我能听到那一声声撕裂的声音。痛,我痛的麻木了。四肢开始无力,相信给你释的梦也只是空虚的,你一定很痛苦吧,我的眼睛一凉,晶莹的液体滑落了下来。我能看见你恐惧的表情,你渐渐靠进了防护结界,我能看到你的头发在长长。我笑了,我的死将换来一个人的重生,我的天下。

我让你继承了我的灵力,我看到你向我跑来,脑后是闪着银光的长发,像天上的银河,璀璨夺目。你的全身发着微微的月光……

哥哥,对不起了,我能看到你的笑脸,我能感到你的气息,我能听到你呼喊……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了,脑里满是皇坼,他的脸庞,他的微笑,他的呼喊,他的血液。月神,好好的……

我的身体像触了电,浑身发着抖,冷的,一切都是冷

的,哥哥,皇坼哥哥……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我呆呆地望着地板,汗水浸湿了全身。雪白的巫师长袍,是哥哥给我的。那天,他来到我面前,送给了我,告诉我,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巫师,甚至是幻术师,仅仅次于皇族的幻术师。我哭了,泪如雨下。我仿佛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我很孤独、无助。我蜷缩在床上,任由凛冽的风夹着雪玩弄我的衣襟。冷,冷得恐怖,可是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要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皇坼,我能听到他在叫我,月神,好好的……

忽然,寒冷消失了,全身暖烘烘的,一种我好久没有从哥哥身上感觉到的温暖。我睁开眼睛,隔着那厚厚的水帘,我看见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像皇坼,像哥哥小时侯,可爱,如同阳光般亲吻我的心灵。

月神,皇坼哥哥不是说要你好好的吗?母后说,死去的人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他在看着你了。月神,太阳出来了,皇坼希望你坚强,像他一样。

是啊,太阳出来了,几片薄云正在散去,美丽的阳光投下了七彩光斑,粉红色的调子,好温馨。我能闻到樱花绽放的气息,我能听到它们的欢笑。

对,月神,我们的哥哥,他在天上……

我望着蔚蓝的天空,我看见了皇坼,他在对我微笑,依旧那么英俊那么潇洒,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满足。

恍惚间,我听到霰雪鸟划破长空时的啼鸣……

那个人叫月照,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的母后沣雨是个慈爱的人,是深海宫中的人鱼,有着天使般的美貌和特有的柔情。之后的日子,我和月照生活在了一起,在她的关爱下,我得到了从前从皇坼身上得到的一切温暖,她就像皇坼的翻版,我渐渐忘掉了皇坼死去的痛苦。我叫月照姐姐,她笑了,像我的皇坼哥哥一样笑了,她告诉我,有她,我不会感到孤单与无助的,我会快活,像从前一样。

月照还小,没有成年,当然她的灵力也没有我高。我的混沌被皇坼切开后,我不光拥有了我自己超凡的灵力,还继承了皇坼的灵力,长长的极地的头发铺满了一地,发着银光,像皇坼的头发一样。自从皇坼的一部分灵魂在我身上以后,我学会了巫医族的巫术,我奇迹地能掌握各种珍奇异草与各种不同的结界,当然,也有赐魂咒。

我和月照来到了雪雾森林,我惊奇地发现那里的一切都是绿的,没有长达十

年的东日,当然也没有漫山遍野的白雪。那里是一个美妙的结界,没有霰雪鸟凄楚的鸣叫,也没有寒风疯狂吹起长袍时的恐惧与严寒。那里有的是成片成片的绿草地,潺潺流过的小溪,芳香的鲜花和高大苍劲的树木。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我们一起嬉戏一起玩乐,兴致来了还互相展示自己学来的巫术,于是,满山的樱花花瓣便会在此时到处飞舞,山野里回荡着我们天真童稚的笑声。我和姐姐月照都是父王的爱女,我们俩都很乖,很好学。我将哥哥皇坼的死化为了我的一切动力,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同皇坼一样,做一个优秀的巫师,一个优秀的幻术师。每次同同龄人比赛时,我和姐姐总是赢,渐渐地,我们已经能将樱花花瓣控制着绕着自己旋转,飞速的旋转,父王告诉我们,这就是防御术的前身。

父王很爱我们两个,所以我们总能感到温暖,灵力也在父王的爱抚下一天比一天强。父王总是抚摸着我和姐姐的头发,对我们说,以后你们会成为刃雪城里仅仅次于皇族的最好的幻术师,特别是月神你。我总能看见父王用一种柔情如水的眼神望着我,像我的哥哥皇坼的眼神。那个时候,父王的面容很温柔,雪花在我们身边不断落下可是却落不到我们身上,因为父王总是把我们放在他的屏蔽之下。以前的温暖无时不将我紧紧素裹住,我能感到哥哥皇坼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呼喊,月神,好好的……

放心,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的……

那几年,我们过得好快乐。在雪雾森林里,有一位可敬的老奶奶,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有多大了。我们管她叫婆婆。在她那苍老的脸庞上深深地刻满了岁月的皱纹,笑起来会年轻好几百岁。她喜欢将我们放在自己的怀里,嘴里哼着好听的歌。每当此时,我们总会安安静静地依偎在她的臂膀里,甜甜地睡去。婆婆一定是一个灵力极高的人,因为在她脑后总是有一个高高的发团,像一个巨大的卵,闪着银光。她叫我名字时总是很温柔,确切的说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飘渺、虚幻,却真实、可亲。每当群星满空的时候,那个夜晚,婆婆总会穿上一件奇怪的袍子,来自宿星族的小占星师告诉我那是占星袍。她来到一座高高的山丘上,所有的星光在此时都会向她汇集,我能看见她严肃但慈祥的脸。我们站在她身后,仰着头望着星空。她举起了一根棍子,据

说是占星杖,那上面有着几颗坠落的星星,还有一个大大的六芒星,所以应该是落星杖了吧,听小巫师们说,只有具有一定实力的占星师才能拥有那个手杖的。当婆婆将落星杖笔直地指向空中后,我惊奇地发现所有的星光都凝结了,像一片片薄薄的银色水晶,星星开始运动,有的很有规律,有的却乱七八糟。然后,她又收起了落星杖,在夜色中消失掉。只有这时的婆婆一直保持着沉默和严肃,我们知道她正在为我们每一个人占星。

后来,婆婆告诉我说,我的星象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而且是孩子们中最亮的一颗,可是她总觉得我的星象在哪一天会突然改变轨道。说完这些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看见她离去的背影。月神,这世间一共有三种占星杖:诞星杖、纵星杖、落星杖……我们的命运几乎都是由它们掌握的……月神,好好的……

每到晚上,我和姐姐月照便会来到雪雾森林中的一个空地上。那里有着一小块黑色的,同刃雪城里一般的泥土。我和姐姐喜欢坐在那里,仰望着树叶间细小的夜空,宝石般的星星撒下纯纯的星光,银白的,同我们长长的头发,没有一点瑕疵。

在我60岁那年,姐姐月照65岁。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甚至同母后的一样。我和姐姐都取得了巫师的资格。在落樱坡,我和姐姐成功地将混成一堆的樱花和雪分开了。当最后的一片樱花被分开时,我忽然热泪盈眶,我想起了我的哥哥,皇坼,在那一天,他也许也站在这个位子上,完成着考验取得巫术最高层所要做的事,忍着痛将樱花与雪花配好了对,为了我,他不顾一切。朦胧中,我又看见我的哥哥在天空上,他对我微笑,叫我月神,亲吻我的眉毛。月神,好好的……

那天,我又吐血了,是因为想我的哥哥。当我醒来时,我看见了月照。她正落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手中的碗里,那里有她为我熬的补灵汤。月神,好好的……姐姐,真的好担心你……我哭了,我的姐姐,月照,和皇坼一样,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扑倒在月照的怀里,像那天从梦中醒来时一样,哭了。

长达十年的冬天又来了,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樱花落满了黑色的土地。姐姐月照70岁了。那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了姐姐身边去。在婆婆精心照料的美丽的花园旁,我找到了我亲爱的姐姐。依然是那银白色极地的头发,长长的睫毛,美丽而

晶莹的瞳仁,像美丽的月亮般明净。她对我微笑,招呼我过去。我记得我是跑过去的,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她让我看她手里的一片片樱花花瓣,它们绕着一个个圆圈运动着,在樱花的中央,有着一朵洁白的雪莲。

我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那朵雪莲,它在樱花的围绕下闪着微微的月光。

我仰起头看着姐姐,她依旧微笑,像皇坼。我接过了那朵雪莲,霎时,我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冷,冷得刺骨,一股冰凉的液体在我身体里来回地流动,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血液里击起层层涟漪。我惊恐地望着姐姐,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正围着一层朦胧的水气。

月神,这是雪莲,我们族世代留下的。据说是幻雪神山上的莲花。从前,幻雪神山上共有三种莲花:隐莲、红莲和雪莲。隐莲具有使人重生的作用,而红莲是火族的象征,我们冰族是樱花。雪莲能给人无穷的灵力以供开发,并决定那人的归属。月照摸了摸我身旁虚无的月光,望着天上那平日出现月亮的地方。月神,你属于月亮……

雪莲是我族代代相传,希望能留给有天赋的后人的法宝,父王本想给姐姐月照的,因为我的灵力已经够高的了,可姐姐给了我。月照说,她最爱的就是我,为了我她宁可不要任何东西,哪怕生命,我是不幸的,她要让我快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使我想起了皇坼,还有他的哥哥皇柝。毫无疑问,月照是对的,她将雪莲给了一个属于月亮的人,而我族的祖先恰恰也希望这样,我族崇拜月亮。从此,我的身边总有着一层薄薄的月光,像我的名字,月神,像我的星象,有着一层明亮的光环。

月神,你这样我很高兴,我想,天上的皇坼哥哥看了也会高兴的。

3年后,在我68岁那年,樱花盛开的季节,我和姐姐月照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路旁一排排的樱花树,我好高兴,活蹦乱跳着,又跑又闹,雪白的长袍在空中尽情地飞舞着,带动地上的樱花花瓣一起飞散。

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很快乐,大家都说我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像天上最愉快的天使,有着盛开的樱花般的笑脸。是的,我已经脱离了过去带给我的悲痛,我要活得阳光,活得灿烂,因为月照说过,天上死去的人的最大心愿就是希望地上活着的人快活,皇坼哥哥也该如此吧,我要快乐,因为我不想让皇坼替我悲伤。

一笑,随手用幻术唤起了满地的樱花飞向姐姐,然后让它们在姐姐的头顶上方缓缓下降。月照笑了,好甜的笑容,像那朵朵绽放的樱花。

我迈开步子开始奔跑,风夹着带着樱花花瓣的雪向我吹来,好惬意。我尽情地跑着,任由美丽的樱花花瓣在我的身旁飞旋。

姐姐,你看那朵花,多好看呀。

是的,在我的面前呈现出了一大片樱花树,大朵大朵的粉红色花瓣煞是好看。

我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一切都静止了,死一般的静止了,樱花花瓣徐徐飘落,夹着片片雪花,凛冽的寒风,刹时冷得刺骨。

眼前的姐姐月照,离我一步之遥,我呆呆地望着她。我能看见她脸上茫然的表情,平时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无神,充满了恐惧,瞳孔已经散大了。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将她的巫师长袍猛烈地吹起,然后我看见她在我眼前笔直地倒下去。在她的眼里,我似乎看见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似乎想给我一个暗示,但是,连那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眼前的姐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冰冷的身体,雪、樱花落满了一身。我吓得忘记了说话,心口好痛,一股腥味,我倒在了姐姐的旁边,手中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我醒来时已经在雍容的千年雪狐的皮毛中了。族里的人出来找到我们两个,月照已经死了,化成了一滩雪水。后来我的族人告诉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会说一句话,姐姐,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能使冰族人化为一滩雪水的人只有与冰族隔海相望的火族的暴徒,无疑,这又是一起暗杀事件,月照成了种族与种族之间战斗牺牲的第一人。月照的死成了整个冰族的悲痛,因为她即将和我一同成为出色的幻术师了,而不知道月照的死因更是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火族人的暗杀竟进行的如此出神入化,若无其事。

从那以后,整个刃雪城乃至雪雾森林都笼罩在了一片恐慌与阴影中,大家天天都提心吊胆,警惕行事,惟恐火族人已混入刃雪城中。而我,只知道天天站在婆婆占星的那个高高的山丘上,望着遥远的天际,蔚蓝的天空上,粉红色的云朵,如樱花,姐姐,月照,哥哥,皇坼,你们在上面吗。从早到晚,我一直那么坐着,从太阳升起一直到月亮当空,我一直那么仰着头,望着天空,任由泪水从腮边滴落。父王总会在群星满空时特地来到雪雾森林,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

起坐着,为我撑起一个温暖的屏蔽,然后又离去。当霰雪鸟从我头顶鸣叫着飞过后,我会离开,和哥哥姐姐道别……

天上总会出现月照和皇坼的笑容,温柔、安详,他们总是很关心地望着我,对我说,月神,好好的。然后我看着他们的眼睛突然变得无神,最后倒下。在那时,我总是泪流满面。

后来我告诉父王,在月照姐姐死时曾想给我一个暗示,可是我还没能看明白,她已经倒下了,永远地倒下了。父王哭了,紧紧得抱着我,月神,别再想了,你的伤口已经够深的了,好好……

70岁了。那天,我发现我的头发又长长了,周身的月光也突然转移到了我的左手上,发着隐隐的光。我还惊奇地发现移动到我的左手的月光竟变得极其锐利,像一把刀子,也确实,在我需要刀子时,那一圈隐隐的月光已经变成了光刃,能辟开任何东西。我问父王这是什么,可是我却看到父王的泪珠,月神,这是暗杀术,这是暗杀时用的武器。

暗杀?我记得当时父王的眼神里满是无尽的悲伤。

是的,月神,暗杀,你的哥哥、姐姐都死在暗杀术的利爪下。

我明白了,父王为什么悲伤。暗杀,对,我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属于暗杀,不,也许我将永远属于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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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奔涌,蜿蜒宛若白练。两岸景色却是迥然不同。南岸一派花红柳绿,水泽遍布;北岸则是霜林如醉,层林尽染。虽是景致不同,却都呈现出一派富饶来。

一条不大不小的船顺流而下,丝毫不惹眼。

“你道这是怎的?”船上一个穿了一袭简洁水红衣裙的妖艳女子,原便是这条船唯一的雇主,这一问,却没人答,也不是不敢,只是行船时从没想过要关心政事。

“却是十年前那中土原来的君主不曾提防镇守南边的将军,双方交战。后来,将军死了,这时候人们都意识到壶部国和西盟正趁虚而入,所以将军的儿子说要同中土的君主划江而治,可谁也不准再称中土。所以,南边的一国称南国,北边依然由中土的君主执政,却改了叫北国。时,天下三分,西盟已夺了一大块地,可惜多是冻土,西盟盟主自立为王,将该国命名为‘匡正’。原是只有一个中土,如今竟生生掰成三瓣。”

“至于这两岸的季节不同,大抵是因为两国君主请了能人异士而为之,其实也只是在岸边如此做派,内部还是一致,吸引对岸的人心罢了。”

船夫们听得入了神,这时才醒过来,纷纷心悦诚服道:“姑娘到底是见多识广,直愧煞我们了。”

女子悠悠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茫远的事情,乌黑的发间并无装饰,却流光溢彩。直把几个船夫都看得怔了,天下纵有多少丽色倾城,又怎及眼前女子一个扬眉得意?

女子妖冶的容颜,便像是水上的涟漪,终不能久长。一忽儿又像是南国开得极好的芙蓉花儿,魅惑人心。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先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好学问。”便顺手扯了自家汉子,一挑帘子进了船舱,回头啐了一口,骂道:“天生的妖精。”又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汉子额头:“你只知道整日价胡混,这等女人也招惹。”

想来那汉子是极怕老婆的,先是瑟缩了一下,但马上便伸手将妇人推开,冷笑道:“方才说那些话,有你后悔的,你看,这是什么?”汉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件粗布包的物事来。

妇人凑过头来,却不屑道:“这便是她给你的好处么?一块破烂石头,把你迷成这样。”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汉子瞥她一眼,“这可是上古的神物,叫月夕。可惜……”

妇人也曾听说过月夕石的贵重,赶忙问道:“可惜什么?”

那汉子叹了口气:“可惜只是仿制的。”

“那、还值钱么?”妇人脸上一条一条的肉,因为风吹日晒而变成黝黑。

汉子道:“足够我买良田万顷,美妾无数了。”

妇人这才着急起来:“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你如何能有这条船,雇用这些人。还不是全靠我的妆资,你如今竟……”

汉子笑道:“把你急成这样,当真是半点头脑也没有。你听着,要这般行事……”

妇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美艳女子所住的房门。

“进来。门并没锁。”女子的声音如同水击在石上,婉转动人。

妇人预备了一脸笑,进得门来,只见女子身姿曼妙,回眸一粲,浓郁得化不开,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

女子有一双翦水瞳,迭番隐显地闪着熠熠寒光。而她只是轻声问道:“您有事儿么?”

妇人有些尴尬,道:“我哪里能有什么事儿呢?不过是想起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来问一声。”

这个理由也太说不通,而女子却笑了一声:“我的名字,是红妆。我恰也闲得无聊,正想找个人闲话家常呢。”

妇人不禁大喜,搓了搓手道:

魔兽世界总是被玩家们奉为迄今为止背景故事最为宏大的游戏。那么有多少玩家,甚至WOWer能够真正知晓魔兽这个游戏世界的全部历史呢?今天,小编就为大家带来一位资深WOWer的“300句话讲完魔兽历史”。这简短的300句话概括了暴雪对整个魔兽故事构架的精髓。而能概括出来或是看懂的玩家,或许才称得上真正资深的WOWer。

魔兽的开端——上古时代

宇宙中一个叫做“泰坦”的种族到处消灭旧有邪恶,将秩序传播。

宇宙中有另一种空间——扭曲虚空,可以链接宇宙各处,虚空恶魔不断侵袭泰坦建立过秩序的星球。

泰坦战士“萨格拉斯”负责守卫秩序,在无尽的战斗中,他渐渐觉得如果没有创世,就不会有生物需要保护,也不会有生物受苦,进而觉得泰坦的秩序本身就是错的,混乱无序才是宇宙的本质。他疯狂了,离开了泰坦。

为了毁灭一切有序,萨格拉斯将曾经打败的恶魔囚犯全部释放,又到阿古斯星球选了艾瑞达种族的三位领袖中的两位做副官,一位是军师基尔加丹,一位是将军阿克蒙德,组建了燃烧军团。

另一位领袖,是先知维伦,他认为萨格拉斯是错的,在纳鲁种族的帮助下,他带领一部分艾瑞达人跑到了德拉诺。在德拉诺遇到了原生的兽人。兽人虽然还在为了生存与食人魔对砍,却是信奉萨满教的和平种族。艾瑞达人决定定居,改称自己为德莱尼,建造了沙塔斯、奥金顿和卡拉波。

泰坦只知道萨格拉斯不干了,但不知道他叛变了。泰坦继续建立秩序,最终来到艾泽拉斯。

泰坦建立实验基地,奥丹姆,奥达曼和奥杜尔。接着做试验创建生命,创造了的完美的无机生物。又在潘达利亚的雷霆山建造亚拉克煞引擎。

泰坦离开,到其他星球建立秩序。

泰坦回到艾泽拉斯,观测艾泽拉斯的生命进度,发现有四个寄生生物——上古巨神——来到了艾泽拉斯。他们是:克苏恩、尤格萨隆、涅扎斯、亚煞极。他们把艾泽拉斯血肉腐蚀了,泰坦创造的完美的无机生物变成了有机的石鄂怪。

泰坦击败了上古巨神,但是不能杀,因为上古之神寄生在艾泽拉斯上,血肉相连,杀掉上古之神就是毁灭艾泽拉斯,只好封印。但不知道为什么,杀掉了亚煞极,留下了亚煞极的精华。亚煞极死前最后一口气息化成了惧之煞、狂之煞、怒之煞、疑之煞、惘之煞、恨之煞、傲之煞。泰坦发现煞魔是随着心而生的,是不可能消灭的,只有靠生命自己清心才能抵抗煞魔。

泰坦重新创造生命,做出了土灵。石鄂怪和土灵的历史参见副本:奥达曼。

泰坦赋予五龙以神力,红龙生命,蓝龙魔法,绿龙梦境,青铜龙时光,黑龙力量保护艾泽拉斯。在奥杜尔留下了六名守卫和观察者奥尔加隆,在必要时通知泰坦。在潘达利亚留下莱登看守亚拉克煞引擎。

亚煞极血肉诅咒了石雕,他们有了生命,变成魔古族。

魔古军阀雷神到了雷霆山,找到了亚拉克煞引擎,控制了引擎和莱登。将宝物移到了昆莱山,即魔古山宝库。

雷神奴役熊猫人建造长城,抵御螳螂妖。

雷神死。继承的魔古皇帝将魔古首都从昆莱山迁到锦绣谷。

熊猫人皇帝少昊推翻了魔古的统治。

熊猫人皇帝少昊梦见了3000年后燃烧军团的入侵,经过内心的修炼,击退了心煞,化身为迷雾,将潘达利亚垄罩起来。

很久之后,鸟语花香的艾泽拉斯出现了一种叫做巨魔的生物,形成了巨魔帝国赞达拉,最终分裂成两部分——北边的阿曼尼和南边的古拉巴什。

古拉巴什面对的最主要的威胁是克苏恩控制的虫群。巨魔与虫群交战,巨魔赢了,一部分巨魔想要赶紧杀绝,深入内部,腹背受敌,他们最终跑了出来,因虫群毒液的影响,血液变成了黑色,不能回到原来的种群中,只好跑到了永恒之井旁定居。很久之后,吸收了永恒之井的精华,变成了暗夜精灵。

有了永恒之井,暗夜精灵的力量远远超过巨魔,暗夜精灵开始扩张,巨魔败退。阿曼尼跑到了现在的永歌森林和幽魂之地,古拉巴什跑到了现在的荆棘谷。巨魔帝国衰落。从北边的海加尔山到最南边的希利苏斯都变成了暗夜精灵的领土。

艾泽拉斯有两个月亮,蓝色的邪月,还有白色的月神艾露恩。艾露恩与巨鹿玛洛恩结合,生下了半人半鹿的塞纳留斯。

艾泽拉斯还有其他的动物半神:风暴乌鸦之神艾维娜,狼神戈德林,部落称之为洛戈什,乌龟之神托尔托拉,巨熊之神乌索克等等。玩家可以在如今的海加尔山看到这些回归的半神。

月神艾露恩在驯服戈德林的时候失败了,因为巨狼体内有太多的野性。

暗夜精灵其中一位,玛法里奥怒风遇到了塞纳留斯,做了他的徒弟,跟他学习德鲁伊的平衡之道,可以变成以上各种动物的形态,在学习巨狼形态的时候,被戈德林的野性反噬,变得疯狂,让塞纳留斯救了回来。

暗夜精灵形成了暗夜精灵和上层精灵这样的社会结构,上层精灵操控着永恒之井的魔法力量着迷,不停的操控,魔法就好比太空中一眼便能看见的灯火,萨格拉斯发现了艾泽拉斯。

萨格拉斯想利用永恒之井做传送门进入艾泽拉斯,于是就用力量诱惑精灵女王艾萨拉,让她带领手下进行魔法蓄积。同时命令燃烧军团进攻艾泽拉斯。

精灵的草根领袖玛法里奥、伊利丹和泰兰德到森林中寻找各式各样半神的帮助,其中包括半鹿塞纳留斯,半熊乌索克。巨龙也加入了战斗,五大巨龙联手制作神器恶魔之魂,但巨龙不知道黑龙耐萨里奥没有注入自己的力量。

黑龙耐萨里奥叛变成死亡之翼,巨龙因此退出了联军。

联军艰难的打败了燃烧军团和艾萨拉,战争引发的魔法混乱引爆了永恒之井,世界炸开,分成了东部王国、卡利姆多、诺森德。

永恒之井的爆炸引发了海啸,女王艾萨拉祈求神灵保护她的种群,据说是上古之神涅扎斯响应了,将他们变成了纳迦海妖。纳迦在海底建立了娜塔莎王国,艾萨拉划了一片封地给自己最强力的侍女瓦斯琪,也就是如今的瓦斯琪尔。在瓦斯琪尔,玩家可以发现纳迦为瓦斯琪家族歌功颂德的艺术品。

永恒之井爆炸的力量把地底的土灵全都震昏了。

玛法里奥带着残余的暗夜精灵来到圣山海加尔定居,发现了问题。井水里怎么有魔法呢?原来是他的弟弟伊利丹从永恒之井里私自携带了永恒之水。玛法里奥斥责弟弟置族人安危于不顾,你丫的知道魔法引来了萨格拉斯,现在还玩?于是将伊利丹囚禁了起来,让守望者玛维影歌看守他,玛维的弟弟加洛德正是因为阻止伊利丹偷取永恒之水让伊利丹打成了重伤。

红龙,青铜龙和绿龙来赐予玛法里奥祝福,红龙给了他一颗从万树之母加尼尔上取下的种子,最后长成了世界之树诺达希尔。青铜龙给诺达希尔施了永恒魔法,只要树不倒,暗夜精灵就可以永生,绿龙赐予了德鲁伊进入翡翠梦境的能力。

面对伊利丹造就的新的魔法源泉,玛法里奥想摧毁,又怕它让世界再次炸开,只好命令全部的暗夜精灵都去学习德鲁伊法术,放弃魔法,并保证不再使用永恒之井。同时禁止德鲁伊使用巨狼形态。

泰兰德训练了一只女性哨兵部队。

艾萨拉的主要仆从哈维斯以及其他部分上层精灵在上古之战中被恶魔力量吞噬,变成了萨特。

萨特反攻,萨特之战爆发,暗夜精灵屡屡不敌。玛法里奥怒风的两位徒弟莱拉尔和阿维尔是前哨之一,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活下来,莱拉尔和哈维尔使用了巨狼形态。杀掉萨特之后,失去心智,害死了四位哨兵。

暗夜精灵将两位高徒带回,玛法里奥怒风帮他们恢复过来。阿维尔后悔了,莱拉尔没有后悔。

阿维尔与他的妻子女祭司贝莉萨被萨特围住,阿维尔宁死也不变巨狼,阿维尔说,贝莉萨你记得吗?我们曾经说过,我们的爱情可以穿越一切障碍。阿维尔死。莱拉尔变成的巨狼出现,救了贝莉萨。

贝莉萨因丈夫的死觉得莱拉尔说的有道理,问他是如何控制心智的,莱拉尔说,需要贝莉萨帮忙。他让手下交出了一颗戈德林的牙齿,镶在贝莉萨的法杖上。祈求月神祝福,邪月之神相应了,这根法杖变成了月神镰刀。莱拉尔成了头狼,很多德鲁伊追随了他。这是第一批镰爪德鲁伊。

在暗夜精灵进攻萨特的巢穴夏维安时,狼群出现,帮助暗夜精灵轻松的灭了萨特。萨特头领哈维斯接受涅扎斯的力量,变成了一颗橡树,进入了翡翠梦境,成为梦魇之王。玩家可以在如今的灰谷、费伍德森林、凄凉之地见到残存的萨特。

狼群转向了暗夜精灵,暗夜精灵撤退。玛法里奥怒风找到老师塞纳留斯,询问该不该杀掉莱拉尔,然后建立了奉行德鲁伊法术的塞纳里奥议会。

贝莉萨知错了,将月神镰刀交给了玛法里奥怒风,玛法里奥怒风使用月神镰刀将狼群封进了翡翠梦境。玛法里奥怒风又封印了月神镰刀。阿维尔和莱达尔一死一叛变,范达尔鹿盔成为玛法里奥怒风最得力的弟子。

在海加尔山的上层精灵继续操控新永恒之井的魔法。玛法里奥·怒风反对,领导者达斯雷玛·逐日者一边吸一边嘲讽德鲁伊都是懦夫,最终被放逐。

被放逐的上层精灵由达斯雷玛·逐日者带领,渡海到了东部王国。为了和暗夜精灵划清关系,他们决定从此只在白天活动,称自己为高等精灵。在东部王 国,高等精灵发现了一些还处于狩猎时期的人类,这些人类是永恒之井爆炸之前的早期维库人进化的。早期维库人把这块大陆称作艾泽拉,所以这块大陆最终被人类 命名为艾泽拉斯。而诺森德上的早期维库人现在则进化成了嚎风峡湾、风暴群山等处的维库人。

高等精灵最终扎根在永歌森林附近,建立城市的地方是阿曼尼巨魔的圣地,于是开打。精灵赢了,为了纪念上层精灵奎尔多雷的称号,他们将城市命名为 奎尔萨拉斯。为了做一些防护罩免受外星生命发现魔法痕迹,他们建立了银月议会。达斯雷玛拿出从海加尔山带来的永恒之水,造了太阳之井。

海加尔山安定下来,玛法里奥带领德鲁伊进入了翡翠梦境。玩家可以泰达希尔、灰谷和石爪山中发现德鲁伊藏身的兽穴,其中一部分德鲁伊被梦魇之王腐化。

奥达曼的土灵终于醒来,发现自己中了血肉诅咒,变成了矮人。一些机器人也中了血肉诅咒,变成了侏儒。玩家可以在游戏的各处看见热爱考古,寻找泰坦遗迹的矮人,在诺森德可以看到没有被血肉诅咒的侏儒机器人和铁矮人。

矮人建立了卡兹莫丹王国。很快矮人发现,卡兹莫丹太小,矮人太多,挤啊。安威玛尔大帝去世后,三锤马上分裂。铜须则驻守在铁炉堡;索瑞森带着黑 铁矮人去了南方;蛮锤带着蛮锤矮人到了如今暮光高地的格瑞姆巴托,格瑞姆巴托与铁炉堡看上去差不多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矮人的城市。

索瑞森想统一,攻打铁炉堡和格瑞姆巴托,灭了。跑到了如今的灼热峡谷的地下。

索瑞森的妻子也战死在格瑞姆巴托,她是位邪法师,蛮锤矮人认为格瑞姆巴托被她的尸体腐蚀了,这地方不能再住人了,向北迁徙到了如今的辛特兰,建立了鹰巢山。

索瑞森一族是玩魔法的,三锤之战的魔法波动惊醒了灼热峡谷下面的火焰魔王拉格纳罗斯。见副本:熔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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